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食货典/第231卷 中华文库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经济汇编 第二百三十一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食货典
第二百三十一卷目录
杂税部艺文三
开互市辨 明郑若曾
商税议 萧彦
请止矿税疏 叶向高
请罢采榷矿税疏 应朝卿
止矿店疏 郭如星
参税珰高采疏 周起元
杂税部艺文四
鱼蛮子 宋苏轼
杂税部纪事一
食货典第二百三十一卷
杂税部艺文三
《开互市辨》明·郑若曾
按:今之论御寇者,一则曰“市舶当开”,一则曰市舶不 当开。愚以为皆未也。何也?贡舶与市舶,一事也,分而 言之则非矣;市舶与商舶,二事也,合而言之则非矣。 商舶与寇舶,初本为二事,中变为一,今复分为二事, 混而言之,亦非矣。何言乎?一也?凡外裔入贡者,我朝 皆设市舶司以领之;在广东者,专为占城、暹罗诸番 而设;在福建者专为琉球而设,在浙江者专为日本 而设。其来也,许带方物、设牙行,与民贸易,谓之“互市。” 是有贡舶即有互市,非入贡即不许其互市明矣。西 番、琉球从来未尝寇边,其通贡有不待言者。日本狡 诈,叛服不常,故独限其期为十年,人为二百、舶为二 只。后虽宽假其数,而十年之期未始改也。今若单言 市舶当开,而不论其是期非期、是贡非贡,则釐贡与 互市为二,不必俟贡而常可以来互市矣。紊祖宗之 典章可乎哉?何言乎二也?贡舶者,王法之所许,市舶 之所司,乃贸易之公也;海商者,王法之所不许,市舶 之所不经,乃贸易之私也。日本原无商舶,商舶乃西 洋原贡诸彝载货舶,广东之私澳官税而贸易之。既 而欲避抽税、省陆运,福人导之改泊海沧月港,浙人 又导之改泊双屿。每岁夏季而来,望冬而去,可与贡 舶相混乎?何言乎二而一、一而二也?海商常恐遇寇, 海寇惟恐其不遇商。如阴阳昼夜,判然相反,为商者 曷尝有为寇之念哉!自甲申岁凶,双屿货壅,而日本 贡使适至,海商遂贩货以随售,倩倭以自防,官司禁 之弗得。西洋船原回私澳,东洋船遍布海洋,而向之 商船悉变而为寇船矣。然倭人有贫、有富、有淑、有慝。 富者与福人潜通,改聚南澳,至今未已。虽驱之寇,不 欲也。此固无待于市舶之开,而其互市未尝不行者 也。贫者剽掠肆志,每岁犯边,虽令其互市,彼固无赀 也,亦不欲也。此非开市舶之所能止,而亦不当反锡 之名目者也。故不知者谓倭寇之患,起于市舶不开; 市舶不开,由于入贡。不许,许其入贡,通其市舶,中外 得利,寇志泯矣。其知者哂之,以为不然。夫贡者,国王 之所遣有定期,有金叶勘合表文为验。使其来也以 时,其验也无伪。我国家未尝不许也。贡未尝不许,则 市舶未尝不通,何开之有?使其来无定时、验无左证, 乃假入贡之名为入寇之计,虽欲许,得乎?贡既不可 许,市舶独可开乎?或谓日本国王号令不行,山口、丰 后互相雄噬,“金叶勘合”毁于兵久矣。如责其期、拘其 验,则彼终无由贡,而市舶终无由开矣。须弘包荒之 量、昭无外之仁可也。又不然,夫贡而无验,招寇之囮 也;贡而无期,弛备之阶也。缓其期,稽其验,堤防犹难, 矧可频贡而勿验哉!大抵善施恩者,施之以威,伸之 后则人知恩。今寇犯顺数年,虽屡大捷,而祸犹未殄, 倭未知畏也。此须肃清之后,俟其请罪求贡,或如永 乐初擒斩对马、台岐故事。夫然后许之,则抚下之仁, 事上之义,两得之矣。
《商税议》萧彦
商税,仿古关市之意,以佐国用,何可已也?顾法愈详, 税愈重,视国初异矣。他姑无论,即如河西务大小货 船,船户有船料矣,商人又有船银,进店有商税矣,出 店又有正税;张家湾发卖货物,河西务有四外正条 船矣,到湾又有商税。百里之内辖者三官,一货之来 榷者数税,所利几何,而可堪此?夫船料旧也,条船果 旧乎?出店进店,可重税乎?而不落店家,径赴京卖者, 彼且未尝进店也。一体征收何名乎?此万历八年该 司郎中之议,而今因之者,约所增三万有奇,而商困 矣。商困则物腾贵而民困矣。独奈何不一苏之为商 民计也?淮安四税,下及脚抽,真同商贾,议者以为权 宜之术,不可已矣。然不可渐减耶?而日用米谷进出店二税,如“河西布疋”、“通州油篓”类者,又不可苏耶?至 于仪真之税,既非祖制,亦无重获。曩言官之疏详矣, 乃以该地方执称军饷之充,为数几何,不可议罢耶? 诸如此类,难以枚举,此商税所当议也。
《请止矿税疏》叶向高
奏,为直陈天下安危第一大机,恳乞圣明亟图挽回 消弭,以保治安事。“臣惟人臣之事君也,当官有耑职, 苟事关宗社,不得避出位之诛;纳谏有婉辞,苟情逼 号呼,不得逃危言之罪。今日宗社安危之机,万口同 声,欲号呼于君父之前者,则矿税是已。臣见临清告 变,戕杀四十馀人,中使马堂几乎不免。窃意圣明于” 此必有处分,决不令奉使辱命之中官晏然无恙,以 贻地方之忧。又意圣心必因此悔悟,罢革税店,与四 海享安静之福,乃日复一日,未闻德音。臣等浅陋,莫 知其故。窃念今岁春夏,雨泽愆期,近自京畿,远至关 陕,赤地焦原,亘数千里;兼之闽、粤苦潦,川、贵苦兵,吴、 越、荆、扬骚然扰动,今日域中无一乐土。试思此等世 界,如尪羸之人,食以粱肉,犹恐颠仆,尚可椎肌擢髓, 以速其毙耶?此等事理,人人皆知,而陛下独若有未 释然者,不过以帑藏空虚,急于补塞,未暇念及耳。以 臣等愚虑,天下人情不甚相远,陛下贵为天子,享四 海九州之奉,尚犹患贫。彼蚩蚩编氓,囊箧几何,肯甘 剥削?最可痛者,有一种穷民,营生无计,惟于行贾辏 集之区,百货灌输之地,肩挑背负,赶脚推车,日觅数 钱,以资衣食,养父母妻子。一旦生计,断绝束手,无如 千百为群,椎心饮泣。而其人又皆雄健多力之夫,不 闲礼义之辈,挺而从乱,如决水东流,滔滔莫御,其势 非用兵诛“之,决不能定。陛下受天地付托,为生灵父 母,乃驱迫穷民,陷于死地,毋论忧及宗社,即于心能 不恻然耶?”即云:“中官奉使累朝诚有故事,然惟正统 以后乃始见之,非二祖之旧章也。世皇英断,尽行召 回,遂为中兴第一美政。陛下为人子孙,当绍述芳规, 发扬大美,乃以一时权宜,使祖宗有信任貂珰、征求 货贿之名,书之史册,传之后世,岂国家之光,神灵之 所想望哉?大小臣工日久,望陛下改图,甚于农夫望 岁。累牍连章,冀回天听;而陛下恬若罔闻,甚且以沽 名摈斥。”夫沽名卖直,臣子大罪;圣明之朝,岂容有此! 况今所陈列,皆事关安危,情同休戚;岂可以此名目 概疑群臣而杜其口哉!直道难行,严威易折。自吴宗 尧、吴宝秀逮系以来,缙绅缩气,守土诸臣,上章告难, 亦或委蛇其说,无敢直言。时事如此,真可寒心。陛下 若翻然改悟,不过发数行诏书,与天下更始。薄海内 外,欢忻鼓舞,共沐天恩。眼前世界,便是唐、虞。如仍前 不改,群奸日恣,群怨日深,臣恐秦、隋之祸,不旋踵而 至。《语》云:“为于未乱,今已乱矣;图于未形,今已形矣。”已 乱已形,势“不得不旋转,而旋转之力又如此其易,陛 下何靳而不为之乎?盖臣史官也,见《史传》所载,凡人 主意向有所沈溺于臣下之谏,未尝不怒;及其败亡, 思往日之事,未尝不悔。至于悔,则已无及矣。伏愿陛 下鉴往察来,俯垂采择,先召还马堂,尽革税店,然后 责抚按以治乱民之罪。处置得宜,孰不俛首听”命,天 下自此有万世之安矣。臣干冒宸严,不胜战栗陨越 之至。
《请罢采榷矿税疏》应朝卿
臣尝伏读我太祖高皇帝之谕宰臣曰:“朕每燕居,思 天下之事,未尝一日自安。盖治天下犹治丝,一丝不 理则众绪棼乱。故凡遇事必精思而后行,惟恐不当, 致生奸弊,以殃吾民,以此不敢顷刻安逸。”大哉皇言, 万世龟鉴。臣目击淮扬困惫,宇内辀张,益叹圣祖之 深识远虑,而愿我皇上之三覆致思焉。近年矿税之 始行也,皇上不过曰“取天地自然之利与商牙经纪 之馀,以充国用”耳。宁知利端一开,政理日乱,亏损圣 德,流毒民间,其弊有不可胜言者。至于今日,矿之害 未歇,而税之害正日滋。臣请得而悉数之:一曰“贫民 失业。”夫税者,税商也,非税贫民也。但商贾有利则趋, 无利则止。自税使纷出,而富商之裹“足者十二三矣。 及税额日增,而富商之裹足者十六七矣。富商不至, 所馀者大半些须小贩,逐分毫之赢,糊旦夕之口者 耳。以贸食之贫民,当日增之重税,力能堪乎?”据臣所 睹闻,贩灯草苕帚者,满载一船,止值银两,馀税货税 船该银三四两,遂至望风惊骇,有弃之而逃者,有焚 之而去者。举此二端,其馀可知。此辈营运路塞,宁止 无利,且遂无生。妻子悲啼,饥寒逼迫,不转之沟壑,则 聚而为盗耳。其流弊一二曰纪纲日坏。夫国家利病, 生民休戚,科道抚按条议之,部院覆核之,然后请旨 施行,诚慎之也。自言利风行,无行,武弁铜臭鄙夫与 市井游棍,片言朝投,俞旨夕下,一夫获利,群至纷然, 日新“月盛,虎噬䲭张。有税已重而称漏税者,有货已 税而乞税船者,献店献木,靡有穷时。空捏虚数,即为 定额,抚按争之不能得,部院争之不能得,是奸棍与 言官大臣争权”也。驯至内使侵举劾之柄,爱民者受祸,无耻者蒙留,且有擅陈兵出入者。其流弊《二三》曰, 诏狱日繁。夫逮系之法,朝廷间行以惩大奸恶,如雷 霆之震击,然未易数数也。比来内使欲激皇上之怒, 以张大其威权,凡有司稍异同者,辄指之为阻挠,为 激变,以致缇骑频遣,械絷续途,自山东而江右,而关 陕,而滇南、东粤,逮邑令,逮郡守,非为挠矿,即为阻税, 道路咨嗟,缙绅丧气。甚而计偕之士与青衿之儒,连 桎累累,冤号痛楚,血肉淋“漓,失海内之士心,斲国家 之元气,莫此为甚。”其流弊三四曰:“常赋渐亏。夫天下 财货百物,止有此数;东盈西涸,理无兼得。今国家边 需所仰给者,惟此常赋。自近日包矿包税,贫富并窘, 官民两困。今内使源源进之内库者,即往日度支、水 衡之财也。催科不前,边饷大缺,大司农屡屡告匮,奚 怪焉?即严”旨临之,抚按奉行唯谨,如民膏已竭何?至 若两淮盐䇲浮课顿增,则常课日诎,船税新征,则掣 期渐误,日甚一日,且不知所底止矣。其流弊四:夫朘 削贫民,倒置纪纲,峻严刑法,亏损正赋,皆非皇上之 初心也。惟矿税一兴,则群蠹丛集,正圣祖所谓“一丝 不理,则众绪棼乱”者也。且《圣谕》固云:“少候足用,自有 处分。今搜括四至,进献如流。若以为足,则不啻足矣; 若以为未足,则将何时而足耶?”臣恐民力不支,溃散 四出,书之史册,天下后世将谓皇上为何如主?顷臣 自扬涉仪,历滁、庐诸郡,见河无航,道若茀;村落萧条, 触目成悲。及接“邸报”,则滇吏、楚士方械系接踵而至。 夫以太平无事之天下,而道路皇皇,若有不能终日 之虑,何也?臣是以不避忌讳,辄具愚款。伏望皇上留 神垂察,深宫静念,伤其末流而塞其根源,罢一切矿 税,与天下更始。则一动念间,而英声茂烈,真可上绍 圣祖,而万世之业犹泰山而四维之矣。
《止矿店疏》郭如星
《题为感事激衷,义难缄默、恳乞圣明审利害、纳忠谠、 以安民生、以消隐忧、以为社稷计”事》:“顷者,上以国计 空乏,经费繁浩,乃言利之辈,遂荧惑圣听,利孔旁出, 而矿店之说起矣。然尚未滋蔓也。继后宵人根据蟠 结,征采诸务,日引月长,浸淫至今,莫可收拾。貂珰之 税辙几遍天下,其势弥昌,其祸弥惨。始犹逮及县令, 既遂逮及郡守。豺狼横行于道路,盗跖肆毒于闾阎, 怨声动天,毒流满地。一时阁部九卿台省诸臣,忧时 悯事,竭忠献赤,靡不叩阍以请。故有谓“矿店宜革,税 课宜停”者,诚见利不胜害,得不偿失,为寰海之民请 旦夕之命也。有谓武弁当罪,中涓当惩者,诚见假公 济私,侵上朘下,为城社之地,消隐伏之祸也。有谓被 逮之官当宽、雷霆之威当霁者;诚见重辟未可尝试, 无辜未可轻刑重民,寄培士气也。诸此陈说,良非细 故。非关国家之根本,则系生灵之命脉;非属宗社之 安危,则切地方之利病。臣即复置一喙,亦岂能多于 诸臣?用是昕夕熏沐引领,仰冀圣心感悟,德音涣发, 矿店诸使旦暮且止,是宗社之庥,苍生之幸也,岂非 千载盛事哉!乃数日以来,诸臣之疏连章累牍,俱各 留中,未蒙俞允。而征采之说,片言只事,朝奏夕行,且 蒙褒嘉。臣触目伤心,益用骇异。乃伏而思曰:“祖宗令 甲,凡国家大政事大疑难,悉令九卿科道会议疏请 定夺,凡以昭公道而服人心,防壅蔽而戒偏听耳。乃 今自宰执以及台省,尽其人矣。台省言之,九卿言之, 宰执又言之,不约而同、不谋而合,不俟会议而如出 一口,论亦公矣。”此固凿凿可信者,乃皇上悉置之不 听,岂举朝之臣语皆欺诳,而诸武弁中贵果皆嘿成 象、语成爻乎?何皇上竟信如蓍龟,捷于影响哉?此臣 之所未解也。臣反复揆度,而有以得其故矣。皇上之 意,得无曰:“聚敛之臣,言利而辄享其利,其说已试而 可行;在廷诸臣,言害而未尝有害,其言无征而不信 乎?”臣以为民者邦之本也,君非民则无以为国。财者 民之命也,民非财则无以为生。故养民惟恐其不足 者,世之所以治安;取民惟恐其不足者,世之所以乱 亡也。臣未见上之人,日以暴狂横敛,剥民膏脂,棰民 骨髓,断其命,绝其生,而困穷无聊之众,独帖然束手 待毙,略无异志者,何也?抚我则后,虐我则仇。自古人 穷则变,鸟穷则喙,亦理势之必至者。由斯以谈,就目 前之举动,卜今日之民心,未乱而乱形已具,未害而 害势已成,昭然于几席眉睫间矣。《语》曰:“无谓何伤,其 祸将长;无”谓何害,其祸将大:正今日之势也。睹时与 势,诚有大不忍言者。且皇上独未闻《大学》之说乎?“治 平”一章,理财居半,而其大旨不过曰:“财散则民聚,财 聚则民散;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无异说也。而孟 轲氏亦曰:“能为君辟土地、充府库者,今之所谓良臣, 古之所谓民贼。”信斯言也,岂非利害兴亡之炯鉴乎? 甚可畏矣。诸臣诵法孔孟,特以上陈,而皇上固付之 罔闻,反过听群小见利而忘害,聚财以失民,此何异 隋珠弹雀,割肉充腹也哉?甚非所以自为社稷计矣。 皇上试清心以观当今之所宝者,“国重乎?利重乎?民 重乎?财重乎?”臣以为无财果何损于国,无民则国非其国矣。今日之政,养民惟恐不“足乎,取民惟恐不足 乎?臣以为利析秋毫,剥民肥己,是取之惟恐不足者 也。聚散兴亡,其理甚明,即庸人能辨之矣。岂以皇上 天纵圣神,而顾见不及此哉?特为群小欺罔,诱引万 状。前瞻后盼,应接不暇,未尝一深思之耳。倘日久事 出意外,变生不测”,诸臣之言亦验。然后悔不信诸臣 之言,即取奸邪“误国之辈而虀粉之,亦何益哉!臣闻 祖宗朝,三殿偶灾,辄恐惧不已,诏求天下直言,仍遣 官分道四出,安抚军民。夫祖宗遇灾知惧,回天以实, 迄今传为美谈,乃今何如时也?”两宫未成,三殿尚灾; 太山已崩,黄河复竭;荆楚之火,焚毁居民四百多户; 巴蜀之火,延烧庐舍八百馀家。各省灾异,无岁不闻。 “况乎倭儆所息,寇患尚严;楚、蜀之间窃发啸聚,屡烦 征剿,兵连而不解、饷运而不休。屈指时事,大为寒心。 此皇上所当痛自涤濯、严加淬励。畏天变者惟此时, 法祖宗者惟此时、恤人言者亦惟此时。乃犹泄泄然 借大工之烦费,肆无艺之征求,天心之仁爱谓何?祖 宗之垂统谓何?人心之属望谓何?臣”凛凛然虑莫知 其终矣。窃为皇上抱杞忧哉!夫不筑垣而疑邻人之 父,非计也;揖焦头于上坐,亦晚矣。臣职司言责,义关 休戚;所以痛哭呕血,一鸣于君父之前也。伏惟皇上 思祖宗创业之维艰,念上天仁爱之难继,深惟利害, 嘉纳谠言,奋起一段精神,除却一切弊政。将见臣民 快睹,海宇欢腾,自然转孽为瑞,化灾为祥;太平景象, 在一转盼间矣。社稷幸甚!天下幸甚!臣一念赤诚,万 分冒渎,不胜陨越待命之至。缘系感事激衷,义难缄 默,恳乞圣明审利害,纳忠谠,以安民生,以消隐忧,以 自为社稷计。事理未敢擅便,谨题请旨。
《参税珰高采疏》周起元
湖广道监察御史周起元题为“税监剥民掯价、戕杀 生命、要挟重臣;乞大奋乾刚,速行正法,以存国纪、以 安地方”事:“福建税监高采,素行贪残,最于别珰。历年 海商一切贵重美丽奇巧之珍,百入于采与参随,未 必一贡于皇上。臣生长之地,耳而目之久矣。谿壑既 盈,虐声久播;入粤,粤人不受;归闽,闽人震恐。从此倘” 能稍敛凶焰,仰体皇仁,与百姓安静犹可几幸旦夕 自安,不意益肆鸱张,大开狼噬,克削闾阎,殚膏竭髓。 我皇上取用各行物料,即一草一木,莫不按数予值。 采《剡刳》楼船,连舸接舳,揭百尺之桅樯,穷雕饰之极 丽。所取物料浩繁,概欲白没。彼市鬻贸易之夫,挟赀 何几?令一旦尽付乌有,谁能甘之!相率控取,自无足 怪。何乃简枭雄以作威,陈利兵而相向,挥刃戮二十 馀人,又放火烧三十馀家,市民惊骇,团拥喊集,怨气 冲腾。然拥集之众,不旋踵而解散者,岂诚畏采哉?盖 抚按禁约于上,司道府县晓谕于下,无敢抗法横行, 以干三尺。且又虑采造一偏之言,以诳皇上,反以挥 戈放火诬坐小民,万里君门,不易自白。是以死者骈 首就戮、生者含冤解散,竟不敢逞于一击也。采是时 宜下罪己之词,自按杀人之律,随付之有司,委心以 求解于院道,束身以待命于朝廷,犹可稍逭万分之 一。乃越日披坚执锐,统率骁骑,乘守卫之偶撤,径弄 兵于辕门。抚臣袁一骥节制一方,为民造命;采不能 遂其竭泽之贪,夙怀忿愤,辄敢按剑要挟。副使李思 诚、佥事吕纯如捋虎须以解厄,采复留而要盟。皇上 试思从来税监最贪最狠最毒,如高淮梁永、陈奉、孙 朝、杨荣辈,曾有杀人放火,刃劫节钺,要留方面,如采 之大逆不道者乎?皇上利根未肯全撤,酿成时事至 此。臣读抚按疏揭,参以乡人见闻,不觉发指,而继之 以痛哭也。近者,邢洪驰兵器于禁地,卢受假狐威于 票拟,皆漫不处分。今采又见告矣。望皇上亟行两观 之诛,用雪三山之忿,非仅仅撤回墩锁可以了事者。 臣闻省会人情汹汹,莫不欲得采而甘心焉。赖巡方 与在事诸臣安辑抚绥,幸未告变,臣恐防川不决,决 必滔天;宿火不发,发必燎“原。万一戈矛起于肘腋,海 滨因而摇动,倭夷乘以生心,采粉骨不足惜,皇上岂 善为社稷计乎?”采之言曰:“‘多进孝顺,便可保全首领’。 采以累年之搜括,挟百万盖藏,出其珍玩绮縠、歌舞 角觗,享用作乐之剩赀,可以结左右之欢而及于宽 政。倘一遂其奸,是皇上不惜太阿之重而仅易此阿 堵也。示之”臣庶,昭之史册,亏累令名,岂浅鲜哉。臣不 胜激切待命之至。
杂税部艺文四〈诗〉
《鱼蛮子》宋·苏轼
江淮水为田,舟楫为室车。鱼虾以为粮,不耕自有馀。 异哉鱼蛮子,本非左衽徒。连排入江住,竹瓦三尺庐。 于焉长子孙,戚施且侏儒。擘水取鲂鲤,易如拾诸途。 破釜不著盐,雪鳞芼青蔬。一饱双甘寝,何异獭与狙。 人间行路难,踏地出赋租。不如鱼蛮子,驾浪浮空虚。 空虚未可知,会当算舟车。蛮子叩头泣,勿语桑大夫
杂税部纪事一
《管子幼观篇》:三会诸侯令曰:“田租百取五,市赋百取 二,关赋百取一,毋乏耕织之器。”
《大匡篇》:桓公问管仲将何行?管仲对曰:“公内修政而 劝民,可以信于诸侯矣。君许诺。”乃轻税㢮关市之征, 为赋禄之制。
《小匡》篇:桓公通齐国之鱼盐,东莱使关市讥而不征, 㙻而不税,以为诸侯之利,诸侯称宽焉。 《霸形篇》:“管子曰:‘齐国百姓,公之本也。人甚忧饥而税 敛重,人甚惧死而刑政险,人甚伤劳而上举事不时。 公轻其税敛,则人不忧饥;缓其刑政则人不惧死;举 事以时,则人不伤劳’。”桓公曰:“寡人闻仲父之言,此三 者闻命矣,不敢擅也。将荐之先君。”于是令百官有司 削方墨笔,明日皆朝于太庙之门。朝定令于百吏,使 税者百一锺,孤幼不刑。泽梁时纵,关讥而不征,市书 而不赋,近者示之以忠信,远者示之以礼义。行此数 年,而民归之如流水。
《左传》文公十一年,宋武公之世,鄋瞒伐宋,司徒皇父 帅师御之。耏斑御皇父充石,公子谷甥为右司寇,牛 父驷乘,以败狄于长丘,获长狄缘斯,皇父之二子死 焉。宋公于是以门赏耏斑,使食其征,谓之耏门。 《韩子外储》说赵简主:“出税者,吏请轻重。简主曰:‘勿轻 勿重,重则利入于上,若轻则利归于民,吏无私利而 正矣’。”
《越绝书》:“会稽山上城者,句践与吴战,大败,栖其中,因 以下为目鱼池,其利不租。”
《说苑指武篇》:“鲁哀公问于仲尼曰:‘吾欲小则守,大则 攻,其道若何’?仲尼曰:‘若朝廷有礼,上下有亲,民之众 皆君之畜也,君将谁攻?若朝廷无礼,上下无亲,民众 皆君之仇也,君将谁与守’?于是废泽梁之禁,㢮关市 之征,以为民惠也。”
《政理篇》:公仪休相鲁,鲁君死,左右请闭门。公仪休曰: “止!池渊吾不税,蒙山吾不赋,苛令吾不布,吾已闭心 矣,何闭于门哉?”
《汉书萧何传》:“何为相国,为民请曰:‘长安地狭,上林中 多空地弃,愿令民得入田,毋收槁为兽食’。上大怒曰: ‘相国多受贾人财物,为请吾苑’。”乃下何廷尉,械系之。 数日,王卫尉侍前问曰:“‘相国何大罪,陛下系之𣊻也’? 上曰:‘吾闻李斯相秦皇帝,有善归主,有恶自予。今相 国多受贾竖金,为请吾苑,以自媚于民,故系治之’。”王、 卫尉曰:“夫职事苟有便于民而请之,真宰相事也。陛 下奈何乃疑相国受贾民钱乎?且陛下距楚数岁,陈 豨、《黥布》反时,陛下自将往。当是时,相国守关中,关中 摇足,则关西非陛下有也。相国不以此时为利,乃利 贾人之金乎?”上不怿。是日,使使持节赦出,何何年老 素恭谨,徒跣入谢。上曰:“相国休矣!相国为民请,吾苑 不许。我不过为桀纣主,而相国为贤相。吾故系相国, 欲令百姓闻吾过。”
《史记南越王赵佗传》:高后时,有司请禁南越关市铁 器。佗曰:“高皇帝立我,通使物。今高后听谗臣,别异蛮 夷,隔绝器物,此必长沙王计,欲倚中国,击灭南海而 并王之,自为功也。”于是佗乃自尊号为南越武帝,发 兵攻长沙边邑,败数县而立焉。
《平准书》,上拜卜式为御史大夫。式既在位,见郡国多 不便县官作盐铁,铁器苦恶,贾贵,或强令民卖买之, 而船有算,商者少,物贵,乃因孔仅言船算事,上由是 不悦卜式。
《汉书。景十三王传》:“赵敬肃王彭祖擅权,使使即县为 贾人榷会,入多于国租税。以是赵王家多金钱,然所 赐姬诸子亦尽之矣。”
《翼奉传》:“元帝初即位,奉上封事,上以奉为中郎。是岁 关东大水,郡国十一,饥疫尤甚。上迺下诏,江海陂湖 园池属少府者,以假贫民,勿租税。”
《翟方进传》:“方进为相九岁,上赐册曰:‘朕惟往时之用 与今一也,百僚用度各有数,君不量多少,一听群下 言,用度不足,奏请一切增赋税,城郭堧及园田过更, 算马牛羊,增益盐铁,变更无常,朕既不明,随奏许可。 后议者以为不便,制诏下君,君云卖酒醪,后请止,未 尽月,复奏议令卖酒醪。朕诚怪君,何持容容之计,无 忠固意,将何以辅朕’?”方进即日自杀。
《匈奴传》:汉护乌桓使者,告乌桓民毋得复与匈奴皮 布税。匈奴以故事遣使者责乌桓税匈奴人民妇女 欲贾贩者,皆往随焉。乌桓距曰:“奉天子诏条,不当予 匈奴税。”匈奴使怒,收乌桓酋豪,缚到悬之。酋豪昆弟 怒,共杀匈奴使及其官属,收略妇女马牛。单于闻之, 遣使发左贤王兵入乌桓,责杀使者,因攻击之。乌桓 分散,或走上山,或东保塞。匈奴颇杀人民,驱妇女弱 小且千人,去置左地,告乌桓曰:“持马畜皮布来赎之。” 乌桓见略者亲属二千馀人,持财畜往赎,匈奴受留 不遣。
《后汉书刘盆子传》:“帝怜盆子,赏赐甚厚,以为赵王郎中。后病失明,赐荥阳均输官地,以为列肆,使食其税 终身。”
《杨震传》:“震仲子秉,秉子赐。赐子彪,迁侍中京兆尹。光 和中,黄门令王甫使门生于郡界辜榷官财物七千 馀万。彪发其奸,言之司隶。司隶校尉杨球因此奏诛 甫,天下莫不惬心。”
《三国魏志王昶传》:“乐安任昭先,淳粹履道,内敏外恕。” 〈注〉昭先名嘏,《别传》曰:嘏,乐安博昌人。汉末黄巾贼起, 天下饥荒,嘏年十四,家贫卖鱼。会官税鱼,鱼贵数倍, 嘏取直如常。
《册府元龟》:魏文帝初嗣魏王位,下令曰:“关津所以通 商旅,设禁重税,非所以便民。其轻关津之税,皆复什 一。”
《吴志薛综传》:“故刺史会稽朱符,多以乡人虞褒、刘彦 之徒分作长吏,侵虐百姓,强赋于民,黄鱼一枚,收稻 一斛,百姓怨畔,山贼并出。”
《晋书潘岳传》:岳为怀令,时以逆旅逐末废农,奸淫亡 命,多所依凑,败乱法度,敕当除之。十里一官䙰,使老 小贫户守之。又差吏掌主,依客舍收钱。岳议曰:“谨案 逆旅久矣,其所由来也,行者赖以顿止,居者薄收其 直,交易贸迁,各得其所。官无役赋,因人成利,惠加百 姓,而公无末费。语曰:‘许由辞帝尧之命,而舍于逆旅’。” 《外传》曰:“晋阳处父过甯,舍于逆旅。”魏武皇帝亦以为 宜。其诗曰:“逆旅整设,以通商贾。”然则自尧到今,未有 不得客舍之法。惟商鞅尤之,固非圣世所言也。方今 四海会同,九服纳贡,八方翼翼,公私满路。近畿辐辏, 客舍亦稠。冬有温庐,夏有凉荫,刍秣成行,器用取给, 疲牛必投,乘凉近进,发槅写鞍,皆有“所憩。又诸劫盗 皆起于迥绝,止乎人众。十里萧条,则奸轨生心;连陌 接馆,则寇情震摄。且闻声有救,已发有追,不救有罪, 不追有戮,禁暴捕亡,恒有司存。凡此皆客舍之益,而 官䙰之所乏也。”又行者贪路,告籴炊爨,皆以昏晨,盛 夏昼热,又兼星夜,既限早闭,不及䙰门,或避晚关,迸 逐路隅,祇是慢藏诲“盗之原。苟以客舍多败法教,官 守棘䙰,独复何人?彼河桥孟津,解券输钱,高第督察, 数入较出品郎,两岸相检,犹惧或失之,故悬以禄利, 许以功报。今贱吏疲人,独专䙰税,管开闭之权,籍不 校之势,此道路之蠹,奸利所殖也。率历代之旧俗,获 行留之欢心,使客舍洒扫以待,征旅择家而息,岂非 众庶颙颙之望?请曹列上。”朝廷从之。
《陶璜传》:“璜为冠军将军,上言曰:合浦郡土地硗确,无 有田农,百姓惟以采珠为业,商贾去来,以珠货米。而 吴时珠禁甚严,虑百姓私散好珠,禁绝来去,人以饥 困。又所调猥多,限每不充。今请上珠三分输二,次者 输一,粗者蠲除。自十月讫二月,非采上珠之时,听商 贾往来如旧。”并从之。
《刘弘传》:弘为镇南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旧制,岘方 二山泽中,不听百姓捕鱼。弘下教曰:“礼,名山大泽不 封,与共其利。”今公私并兼,百姓无复厝手地,当何谓 邪?速改此法。
《石勒载记》:“刘聪署勒镇东大将军。苟晞、王赞谋叛勒, 勒害之。以将军左伏肃为前锋都尉,攻掠豫州诸郡, 临江而还,屯于葛陵,降诸夷楚,署将军二千石以下, 税其义谷,以供军士。”
《祖逖传》:“逖为镇西将军,石勒不敢窥兵河南,使成皋 县修逖母基,因与逖书,求通使交市。逖不报书,而听 互市,收利十倍。于是公私丰赡,士马日滋。”
《石季龙载记》:“季龙僭称大赵天王,于时大旱,白虹经 天,解西山之禁,蒲苇鱼盐除岁供之外,皆无所固。公 侯卿牧不得规占山泽,夺百姓之利。”
《张轨传》:“轨子寔,寔子骏,重华骏之第二子也。父卒时 年十六,以永和二年自称持节、大都督、太尉、护羌校 尉、凉州牧、西平公、假凉王,赦其境内。尊母严氏为太 王太后,居永训宫;所生母马氏为王太后,居永寿宫。 轻赋敛,除关税,省园圃,以恤贫穷。”
《苻坚载记》:“坚僭称大秦天王,徙豪右七千馀户于关 中,五品税百姓金银一万三千斤以赏军士,馀皆安 堵如故。”
《姚兴载记》:兴僭即帝位,以国用不足,增关津之税,盐 竹山木皆有赋焉。群臣咸谏,以为天殖品物,以养群 生,王者子育万邦,不宜节约以夺其利。兴曰:“能逾关 梁通利于山水者,皆豪富之家,吾损有馀以裨不足, 有何不可?”乃遂行之。
《宋书武帝纪》,义熙九年“二月,公至自江陵。先是山湖 川泽皆为豪强所专,小民采薪渔钓,皆责税直,至是 禁断之。”
《羊元保传》:元保兄子希,少有才气,大明初,为尚书左 丞。时扬州刺史西阳王子尚上言,山湖之禁,虽有旧 科,民俗相因,替而不奉,熂山封水,保为家利。自顷以 来,颓弛日甚,富强者兼岭而占,贫弱者薪苏无托,至
渔采之地,亦又如兹。斯实害治之深弊,为政所宜去绝,损益旧条,更申恒制。有司检壬辰诏书,“占山护泽,强盗。律论,赃一丈以上皆弃市。”希以壬辰之制,其禁 严刻,事既难遵,理与时弛。而占山封水,渐染复滋,更 相因仍,便成先业。一朝顿去,易致嗟怨。今更刊革,立 制五条。凡是山泽先常熂。�“种养竹木杂果为林,及 陂湖江海鱼梁鳅𫚖场,常加功修作者,听不追夺。官 品第一第二,听占山三顷;第三第四品,二顷五十亩; 第五第六品,二顷;第七第八品,一顷五十亩;第九品 及百姓,一顷。”皆依《定格》条上赀薄。若先已占山,不得 更占;先占阙少,依限占足。若非前条旧业,一不得禁。 有犯者,水土一尺以上,并计“赃,依《常盗律》论。停除咸 康二年壬辰之科。”从之。
《南齐书豫章文献王嶷传》,“嶷为镇西将军、荆州刺史, 至镇,以市税重滥更定。”�格以税还民,“禁诸曹吏市 调及苗籍二千石官长不得与人为市,诸听分番假。” 百姓甚悦。
《陆慧晓传》:“慧晓同郡顾宪之,宋镇南将军凯之孙也, 性清直,永明六年,为随王东中郎长史,行会稽郡事。 时西陵戍主杜元懿启吴兴无秋,会稽丰登,商旅往 来,倍多常岁。西陵牛埭税官格日三千五百,元懿如 即所见,日可一倍,盈缩相兼,略计年长百万。浦阳南 北津及柳浦四埭,乞为官领摄,一年格外长四百许” 万,西陵戍前检税,无妨戍事,馀三埭自举腹心。世祖 敕示会稽郡:“此讵是事,宜可访察。”即启宪之议曰:“寻 始立牛埭之意,非苟逼僦以纳税也。当以风涛迅险, 人力不捷,屡致胶溺,济急利物耳。既公私是乐,所以 输直无怨,京师航渡,即其例也。而后之监领者,不达 其本,各务己功,互生理外,或禁遏别道,或空税江行, 或扑船倍价,或力周而犹责。凡如此类,不经埭烦。牛 者上详被报格外十条,并蒙停寝。从来喧诉,始得暂 弭。”案吴兴频岁失稔,今兹尤馑,去乏从丰,良由饥棘。 或征货贸粒,还拯亲累;或提携老弱,陈力糊口。埭司 责税,依格弗降。旧格新减,尚未议登,格外加倍,将以 何术?皇慈恤隐,振廪蠲调,而元懿幸灾榷利,重增困 瘼,人而不仁,古今共疾。且比见加格置市者,前后相 属,非惟新加无赢,并皆旧格犹阙。愚恐元懿今启,亦 当不殊。若事不副言,惧贻谴诘,便百方侵苦,为公贾 怨。元懿禀性苛刻,已彰往效,任以物上,譬以狼将羊, 其所欲举腹心,亦当虎而冠耳。《书》云:“与其有聚敛之 臣,宁有盗臣?”此言盗公为损盖微,敛民所害乃大也。 今雍熙在运,草木含泽,其非事宜,仰如圣旨。然掌斯 任者,应简廉平。廉则不窃于公,平则无害于民矣。愚 又以便宜者,盖谓便于公宜于民也。窃见顷之言便 宜者,非能于民力之外,用天分地也,率皆即日不宜 于民,方来不便于公,名与实反,有乖政体。凡如此等。 诚宜深察。
《东昏侯纪》。帝拜爱姬潘氏为贵妃。潘氏服御,极选珍 宝,主衣库旧物,不复周用。贵市民间金银宝物,价皆 数倍,琥珀钏一只,直百七十万。京邑酒租,皆折使输 金,以为金涂,犹不能足。下杨、南徐二州,桥桁塘埭,丁 计功为直,敛取见钱,供太乐主衣杂费。由是所在塘 渎,多有隳废。又订出雉头鹤氅、白鹭缞,亲幸小人,因 缘为奸利,课一输十,郡县无敢言者。
《魏书甄琛传》:世宗践祚,以琛为中散大夫,兼御史中 尉,转通直散骑常侍,仍兼中尉。琛表曰:“王者道同天 壤,施齐造化,济时拯物,为民父母。故年谷不登,为民 祈祀。乾坤所惠,天子顺之;山川秘利,天子通之。苟益 生民,损躬无吝。如或所聚,惟为赈恤。是以《月令》称:山 林薮泽,有能取蔬食禽兽者,皆野虞教导之,其迭相 侵夺者,罪之无赦。”此明导民而弗禁,通有无以相济 也。《周礼》虽有川泽之禁,正所以防其残尽,必令取之 有时。斯所谓障护虽在公,更所以为民守之耳。且一 家之长,惠及子孙,一运之君,泽周天下,皆所以厚其 所养,以为国家之富。未有尊居父母而醯醢是吝,富 有万品而一物是规。今者天为黔首生盐国,与黔首 障护,假获其利,是犹富专口龂,不及四体也。且天下 夫妇,岁贡粟帛,四海之有,备奉一人,军国之资,取给 百姓,天子亦何患乎贫,而苟禁一池也?古之王者,世 有其民,或水火以济其用,或巢宇以诲其居,或教农 以去其饥,或训衣以除其敝。故《周诗》称“教之诲之,饮 之食之”,皆所以抚覆导养,为之求利者也。臣性昧知 理,识无远尚,每观上古爱民之迹,时读中叶骤税之 书,未尝不叹彼远大,惜此近狭。今伪弊相承,仍崇关 廛之税;大魏恢博,惟受谷帛之输,是使远方闻者,罔 不歌德。昔亶父以弃宝得民,硕鼠以受财失众。君王 之义,宜其高矣;魏之简税,惠实远矣。《语》称“出内之吝, 有司之福;施惠之难,人君之祸。夫以府藏之物,犹以 不施而为灾,况府外之利,而可吝之于黔首!且善藏 者藏于民,不善藏者藏于府。藏于民者民欣而君富, 藏于府者国怨而民贫。国怨则示化有亏,民贫则君 无所取。愿弛兹盐禁,使沛然远及。依《周礼》置川衡之法,使之监导而已。”诏曰:“民利在斯,深如所陈,付八座 议可否以闻。”司徒、录尚书彭城王勰、兼尚书邢峦等 奏:“琛之所列,富乎有言,首尾大备,或无可贬。但恐坐 谈则理高,行之则事阙,是用迟回,未谓为可。窃惟古 之善为治者,莫不昭其胜途,悟其远理,及于救世,升 降称时。欲令丰无过溢,俭不致敝,役养消息,备在厥 中,节约取足,成其性命。如”不尔者,焉用君为?若任其 生产,随其喙食,便是刍狗,万物不相有矣。自大道既 往,恩惠生焉,下奉上施,卑高理睦。然恩惠既交,思拯 之术广,恒恐财不赒国,泽不厚民,故《多方》以达其情, 立法以行其志。至乃取货山川,轻在民之贡,立税关 市,裨十一之储。收此与彼,非利己也;回彼就此,非为 身也。所谓“集天地之产,惠天地之民,藉造物之富,赈 造物之贫,彻商贾给戎战,赋四民赡军国,取乎用乎, 各有义已。”禁此渊池,不专大官之御;敛此疋帛,岂为 后宫之资。既润不在己,彼我理一,犹积而散之,将焉 所吝?且税之本意,事有可求,固以希济生民,非为富 贿藏货。不尔者,昔之君子,何为然哉?是以后来“经图, 未之或改。故先朝商校小大以情,降鉴之流,兴复盐 禁。然自行以来,典司多怠,出入之间,事不如法,遂令 细民怨嗟,商贩轻议。此乃用之者无方,非兴之者有 谬,至使朝廷明识,听营其间。今而罢之,惧失前旨,一 行一改,法若易棋。参论理要,宜依前式。”诏曰:“司盐之 税,乃自古通典。然兴制利民,亦”代或不同。苟可以富 氓益化,惟理所在。甄琛之表,实所谓“助政毗治”者也。 可从其前计,使公私并宜,川利无拥,《尚书》严为禁豪 强之制也。
《北齐书元坦传》:“坦为冀州刺史,专复聚敛。每百姓纳 赋,除正税外,别先责绢五疋,然后为受。”
《卢潜传》:“潜除扬州剌史,领行台尚书。天统、武平中,征 税烦杂。又高元海执政,断渔猎人家无以自资,诸商 胡负官责息者,宦者陈德信纵其妄注淮南富家,令 州县征责。又敕送突厥马数千匹于扬州管内,令土 豪贵买之,钱直始入,便出,敕括江淮间马并送官厩。 由是百姓骚扰,切齿嗟怨。潜随事抚慰,兼行权略,故” 得宁靖。
《幼主纪》:“帝赐诸佞幸卖官,于是州县职司,多出富商 大贾,竞为贪纵,人不聊生。爰自邺都及诸州郡,所在 征税,百端俱起。”
《周书王罴传》:“罴为大都督,镇华州。时关中大饥,征税 民间谷食以供军费。或隐匿者,令递相告,多被篣棰, 以是人有逃散。惟罴信着于人,莫有隐者,得粟不少 诸州,而无怨讟。”
《册府元龟》:“隋高祖初为周相,除入市之税。”
《隋书苏孝慈传》:“孝慈为工部尚书。先是,以百寮供费 不足,台省府寺咸置廨钱,收息取给。孝慈以为官民 争利,非兴化之道,上表请罢之,请公卿以下给职田 各有差。上并嘉纳焉。”
《高昌传》:“高昌王伯雅先臣铁勒,而铁勒恒遣重臣在 高昌国,有商胡往来者,则税之送于铁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