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书文_(四库全书本)/启祯卷2 中华文库
钦定四书文 启祯巻二 |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启祯四书文巻二目录
论语上之上
学而时习之〈一节〉 陈际泰
孝弟也者〈二句〉 章世纯
节用而爱人 金 声
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 金 声
因不失其亲〈二句〉 陈际泰
未若贫而乐〈二句〉 金 声
道之以徳〈一节〉 罗万藻
言寡尤〈三句〉 陈际泰
临之以荘则敬〈三句〉 罗万藻〈墨〉
书云孝乎〈一节〉 陈际泰
人而无信〈一节〉 黄淳耀
子张问十世〈一章〉 艾南英
见义不为无勇也 黄淳耀
巧笑倩兮〈一章〉 金 声
夏礼吾能言之〈一节〉 夏允彝
射不主皮〈一节〉 金 声
射不主皮〈一节〉 陈际泰
赐也尔爱其羊〈一节〉 陈际泰
君使臣以礼〈二句〉 杨以任
闗雎乐而不淫〈一节〉 陈际泰
子语鲁太师乐曰〈一节〉 陈子龙
惟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钱 禧
学而时习之 一节 陈际泰
学外无说得其致之之道而已夫学为苦人之具则人何事学也自违其节𠉀而以咎学可乎且夫恃自然之说世之自然而获者复几人也学而可取则学而取之己矣然人从事于学之途卒未得乎学之效则学之节候未详也善学者若不知有学焉善取学之说者若无冀于悦焉则惟时习矣乎时之为言久也恒久而不之易则学深时之为言渐也渐进而得所安则学妙于自然天下行能伎业有神妙焉自不习者观之亦复何味然要终身为之而不厌者彼各有其趣深之而知不深而不知也学而一曙为之则宜其中情之不嗜矣夫历乎其苦者乃获其甘也盖至得意忘言之后其说不能以自已此诚不在一曙间尔天下旁见侧出有天则焉自不习者观之若两不相渉然要一以贯之而不二者彼自有其本积之而窥不积而不窥也学而一蹴期之则宜其深悟之不生矣夫知其不足者乃终致有馀也盖至资深逢原之㑹其说不能以告人此固非可指为一蹴事尔故自其久者言之而知学之可以致说也夫中情不嗜与深悟不生此有故间与止也止而辍图反止而徙业不必言也即间而复为几几乎及于熟之𠉀及他务见夺而又生之将终身行乎生之途矣间而复思思自少易耳然独奈何多此一间乎抑自其渐者言之而知学之可以致说也夫中情不嗜与深悟不生又自有其故躁与迫也夫躁而不恬将躁而不入姑无论也即迫而过苦沾沾焉自以为得乎安之数及精神向间而乃危之危事固不可以数尝矣勤而无所直可厉此心耳然亦何事强以相迫乎学者以是必时习之为贵也不时习者不说也
久渐两义正圣贤勿忘勿助实地工夫即吾十有五章注中所谓当优游涵泳不可躐等而进日就月将不可半途而废也〈原评〉
凡文之暴见于世愈久而不湮者必前未有比后可为法理题文前此多直用先儒语以诂之至陈章辈出乃挹取群言自出精意与相发明故能髙步一时到今终莫之逾
孝弟也者 二句 章世纯
贤者重孝弟而明其为要道焉夫孝弟亦仁也而独居仁之总则固仁之所待而全也是以君子重之且世之言道者务为大耳而家庭孝弟之事则薄而不修必以此为浅小易究之事也乃一观于不犯上不作乱之故而知孝弟之道博矣其理有所兼非一节之行也其推之可逺非庭除之守也本者人之所当务此其君子之所务者乎道者本之所能生此其能生道者乎凡人之情用之他人则易伪难真用之父母兄弟则易真难伪求用情而于其易伪者此必竭之势也必将于其能真者而导之而真者可笃也易伪者亦可因以厚也此本末相及之致也凡人之情用之他人则易不足用之父母兄弟则至有馀求用情而先于其不足者此亦必竭之势也必将于其有馀者而导之而有馀者可分也不足者即有所待其流也此亦本末相及之致也故天下有孝弟之人而与论仁者之心则顿全之体矣有其至爱者而知其全心为爱有其至敬者而知其全心为敬固不待附益而足者也天下有孝弟之人而与论仁者之事则亦渐及之用矣有其至爱而由以无所不爱有其至敬而由以无所不敬亦可以相推而至者也不然何以孝弟而即不犯上何以孝弟而即不作乱者乎此亦可据其有生仁之机而为本之所在矣
本眼前人人所知见之理一经指出遂为不朽之文其笔之廉锐皆由浸润于周秦古书得之
节用而爱人 金 声
治国之道有施之用与人者焉夫节用而后有用爱人而后有人道大国者其无念诸且夫人主所挟以奔走天下者财也所与天下人相属以有其尊者臣民也贫寡国之大患也虽然拥庶富之业而茍无道焉以处之则易敝虽千乘奚恃焉帝王之经国也其防限之政则必画然致谨于出入之地而其寛厚之性又常殷然流行于上下之间国家之事不敢一听之以意而缓急之用常有自然之度数焉使一身与百物共禀之而不滥非啬也名实之际有综核之者而天下无敢以侵幸为漏也本末之业有权衡之者而天下无敢以淫巧为荡也虽宇宙之财但有此数不过相流转于天地之中而施之或失其所泉货有因以不生者矣受之既非其地旦夕有窘而不应者矣尚其节之哉国家之事亦不敢一委之于法而临驭吾人常有司牧之精神焉使内外与朝野毎悠然其有馀非纵也为天地祖宗惜人才之难则器使之朝无或隘其途也为宗社疆圉恤苍生之命则休养之国无或苛其政也虽物情之变莫可穷诘初不宜尽以姑息之端而刑名徒以相冒反有实意而莫达者矣威命及其既殚即挟恩赏而不劝者矣尚其爱之哉两者有相须而行焉竭物力而使天下受其扰轻天下而以侈荡供其私此不节不爱交集者也一其道以贯之而君子真有不费之惠两者有相反而妨焉守纎悉而以贻军国之病寛赉予而以市朝廷之徳或节或爱偏至者也善其道以通之而大人又有行险之说若此庶几可以揽利权而维邦本哉
经事综物深切著明其中包孕几多载籍而性质之沉毅亦流露于笔墨之外
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 金 声
原圣人之闻政有道焉以得之也夫夫子之温良恭俭让非以示人国而欲其政也而人则自此感矣权固在夫子哉今夫国有大政其君若臣相与商度于朝扆庙楹之上非其亲贵不得预也而况异国羇旅之臣乎今之诸侯即好问周诹不应至是不应尽夫子所至之邦而皆若是则尝于賔主相见之时而观其感应不爽之机其愿得奉教君子而就正有道者非邦君之能与而邦君之不能不与也夫子殆温良恭俭让以得之者也天下之震惊夫子而以为异人非一日也初不料其意象乃在若近若逺之间及身亲之而始忘其为圣人也㤀则其心夷天下之想望夫子而各以私度非一人也实不知其精神迥出于言思拟议之外比目接之而始见有真圣人也真则其神夺今之诸侯大抵多骄既己令莫予反行莫予违矣从未见有草莽之人有身兼三才气备四时之盛如吾夫子者岂不厌薄而以为不足与谋而要不能不大服吾圣人于一望之际立锄其予圣自雄之习今之诸侯大抵多忌亦既各君其国各子其民矣从未见有四方之士具天下一家中国一人之概若吾夫子者岂不猜虞而以为未可与言而要不能不深信吾圣人于立谈之顷遽化其分疆绝界之心葢其道大则天下莫能容往往有心知其圣终不能奉国以从故貌合情疏虽以父母之邦不获自遂其易世变国之心其诚至则万物无不动往往一见其人则莫不输诚以献故删诗修史即以托迹之所而亦深悉其兴衰治乱之故若夫游说之士探大人之意㫖而怵之以利害智谋之臣窥人国之浅深而获之以计数此皆衰世之风或得或失岂足以语大圣过化存神之道哉此题语意本一气浑成不但分疏有乖理体即实发亦少精神此文止从邦君心目中虚拟白描乃相题有识处
因不失其亲 二句 陈际泰
贤者贵择交而欲慎之于所忽焉夫因而至于可宗未易言也交之失岂至不可宗之日而后见乎且夫交道之难古而然矣人以为友之为友情欲其可亲而道欲其可宗兼之为难吾以为得其一而其一者固即此而在也盖人非无所亲也情之所昵不顾理之有违貌之所欢不忧情之必变如是亲既失其所亲矣则宗将又失其所宗矣宗者宗其道也理之有违者道缺也宗之者宗其品也情之必变者品卑也故不失可亲与不失可宗事之一方也虽然世之交友者其失不在终在始人之所知也其失不在意之所矜在意之所忽人之所不知也千里寻师问道则其情专专则非有他务之分其所为而意在得人其所失焉者寡矣所患者在乎非为是事因旁举而及之也此之谓偶而相遭偶而相遭以为交不深可以违而去之而不知因循不决遂为生平投胶之固其后将欲悔之而不能居恒论品定交则其意闲闲则非有他情之迫于其中而㫖在正合其有失焉者寡矣所患者在乎勇于自售因私途而致之也此之谓急而相随急而相随以为事无可奈何可以徐而更之而不知依附见端遂为终身阿比之人后虽欲自拔焉而不可然则因固若此其不可乎虽然因而以不茍之心用之亦何至若此其不可乎古之君子其精神甚周其于交道之途甚谨故当人所简略之处无所不致其难夫因旁举而及之因私途而致之人情所简略者也然念后日之难处而必郑重于其间则于所不简略之处其慎又可知矣此以明君子所交无所于茍之大概也古之君子其虑始甚具其于取益之途甚賖故当人所畏恶之名无所不获其效夫后欲悔之而不能后欲抜焉而不可人情所畏恶者也然由当日之求详而遂优游于其际则于其不畏恶之名其效又可知矣此以明君子所交无所不可之大同也嗟夫交道之难也至君子何以独易此其故可无原乎
从因字着笔一切交道陈言俱出其下矣昔人云发人所未尝言之理则可谓之新匪众人思虑之所及则可谓之奇中二股真得其意也所谓新奇要只在极平正处但人自说不到耳〈原评〉
未若贫而乐 二句 金 声
圣人与贤者商贫富更有精焉者矣夫贫自能乐富自能好礼而贫富之际始有真实之学问以行乎其间但斤斤然无骄谄于人者不亦粗乎夫子进子贡曰君子之心安其在我则不必有竞于物而君子之学无争于世者未必其尽有得于中我是以与子无骄谄之说而未可以为至也气节之髙长厚之名皆可以破天下龌龊轻儇之习而天机之浅嗜欲之深终无以开一人跼蹐鄙吝之情是无谄非难也无谄而不免于愤无谄而不免于苦则乐难矣乐无往而不存而耳目口体天薄之以生人之趣则艰难中之逸豫非名教行谊之所能留是故精神充实于内而百忧始莫之攻志气和平于中而物情始莫之暴世固有贫而若斯者也而无谄者何以及之也无骄非难无骄而不免于侈无骄而不免于怠则好礼难矣礼不可斯须去而肌肤筋骸天乱之于丰厚之日则晏安中之骨力非仁义道徳之所能振是故惟所性之节文而奢俭斯以不忒惟定命之威仪而出入自以不愆世亦有富而若斯者也而无骄者何以及之也贫不谄贫惟富是求富不骄富惟贫是厉无骄谄而后天下贫富始得各安其性命之情而贫既绝谄贫且无聊富既戒骄富且无味非乐与好礼而处贫富之人反不能自适其性命之安故乐以自养其心也礼以自淑其身也如其人始遇贫富享贫富之用而乐则天下无贫也好礼则天下无富也如其人始当贫富空贫富之累赐也其更进于是哉
于人情物理洞彻隐㣲故语皆直透中坚
道之以徳 一节 罗万藻
进求格心之理动其所自有者而已夫徳与礼民心所自有而耻之所赖以存者也以此动之而格可知矣且唐虞三代之治其用意纯粹所以待其民者至厚耳后世反之将谓王道迂阔不可时施乃其所敝敝焉日靳之民者抑何治之不如古也夫民也与其巧伪滋生人懐小人之情以应上不如予之以君子自为之心君人者与其综核自喜日持英察之术以胜下不如动之以忠厚相先之意盖今之民非真有异于唐虞三代之民也其所浸渐以失久矣诚使吾所以道之者不以政而以徳乎所以齐之者不以刑而以礼乎性命之㫖经乎六官之间上之人凡皆躬自详而后及之民焉盖以吾性之得合诸民之所同得而又感发之以精神期其至于昭明而不敢略也中正之理节乎百职之间上之人凡皆躬自严而因饬之民焉盖以吾情之则合诸民不易之则而又戒董之以履蹈求其纳于轨物而不厌详也夫然而民之耻斯以动矣夫然而民之格且随之矣盖一道同风之本既得于上则天下之人反之而有以形其气禀习俗之失于是心思孝弟之行而情仪洁敬之途殆趋而易焉何也梦寐之惭既生则必求有以安之也百年必世之意既诚于上则天下之人反之愈有以形其茍且涂饰之非于是人皆知学问之意而心各返情性之始殆复而化焉何也神明之辱不留则必求有以实之也是故君子慎其所以感人者而舍徳礼曷由哉徳者先乎政者也政具而所以道之之意不可不求诸徳礼者先乎刑者也刑备而所以齐之之意不可不求诸礼教化之道也有教化而后有廉耻有廉耻而后有风俗唐虞三代之理孰有易之者乎
朱子云将义理去浇灌胸腹渐渐荡涤去许多浅近鄙陋之见方㑹识见髙明观此等文当求其平时浇灌荡涤功夫自然能长一格〈原评〉
温醇得于书味静细出于心源如此讲德礼耻格始无世俗语言 评家云文贵峻洁然不能流转变化则气脉不长作者文多直致无回曲所以不及金陈学者不可不知
言寡尤 三句 陈际泰
圣人不讳言禄而特指以自尽之实焉盖言行之修虽非以干禄也而禄有外此者乎此在吾人自尽耳且三代盛时士修其学学至而君求之故当时朝廷重士士亦弥以自重今之学者非古之学者以为今异于古所云自我言之今亦何必异于古所云也国于天地必有与立茍尽反先王所以治天下之理害不在士而在国家顾人于懿徳必有同好茍尽失天地所以生斯人之心患又不在治术而在性命两者必不然之事也则士诚能自修顾足虞与故言而不免于尤其议论为明时之所屏不待言已虽今之世庸独利乎吾不教子以言干禄而但一意修言审能无尤者可自娯也行而不免于悔其举动为圣朝之所弃不待言矣虽复在兹岂有幸乎吾非教子以行干禄而但并心修行审能无悔者所自信也盖时事之倚伏总不可知富贵显荣之际有工拙焉而得失相反者所时有也君子循吾常然茍有大力者司之安知人世得此独失乎计较之私智总不宜生性命征应之理若符契焉而得失相反者有由然也君子志期自尽将有意外者至之安知无心得不更得乎故子独宜益修言行耳尤人者无志怨天者不祥徙业者徒劳行邪者自困夫荣其名而落其实吾儒何负于人哉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而蓬蔂以行未之或有即有之干禄而不得者又谓之何也
约而达㣲而臧笔妙不待言命意之髙非俗儒懐抱中所有
临之以庄则敬 三句 罗万藻〈墨〉
圣人重身先而著其捷得之理焉夫敬忠以劝当鼓民所自动耳各有动则各效而可无审所先乎且民所以应上者亦乐自效其良耳予之为恭诚静重鼓舞于君子之民则油然乐为矣予之为媮薄茍且安忍于小人之民亦拂然不乐为矣顾不幸而上之人无以发之而民遂若别储其心以有待然则敬忠以劝子大夫须此于民乎吾谓民正须此于上耳夫上所自为者何也有君道焉当使神明父母之风专行于上而体统情谊常不恃民而尊有师道焉当使寛厚长者之意实动于下而风俗人情常不迫民而用而今且以民情求之即欲使民敬也顾以慢作敬敬可得乎上人之临御下人之精神生焉敬之在民非锢而难出之物明矣承祭以俨其思见賔以动其容所谓庄也敬则庄之应矣即欲使民忠也顾以薄课忠忠可必乎上人之事使下人之分义生焉忠之在民非浇而不复之物明矣笃于亲以明虽天子必有父惠于众以明虽国人皆吾子所谓孝与慈也忠则孝慈之应矣即欲使民以劝也顾以弃之之道责劝劝将能乎上人之尊贤育才下人之气机生焉劝之在民非苦而难蹈之物明矣论官材以示朝廷之所用如此进不率以示师儒之所养又如此所谓举善教不能也劝则善不能胥应之矣盖君子所以能得天下之情者以尊亲之命密系乎我故也古人无所期于民而容貌得其志恩物得其理殆兢兢焉正使欺忽之念无自而萌而愿恪之象成之为三代之俗君子所以能尽天下之才者以贤智之意俾民自予故也古人无所迫于民而弓旌以荣辱其心弦诵以上下其徳殆龂龂焉正使怠弃之私有以自胜而力行之效蒸之为三代之才子大夫欲使民敬忠以劝乎度礼思仁慎选章教其由是道乎
骨采坚秀油然经籍之光义与词皆粹美无疵 作者之文才不逮意故视其文了无可悦然义不茍立词不茍设学者当求其沤湅淳沃之功
书云孝乎 一节 陈际泰
能如书之所言则亦无时而不为政矣盖书固以道政事也其言孝可以得政之端矣外是求政岂知政者乎且夫人论事当有以睹乎名之所自起而志乎效之所自成一隅之说非通方之论也是故政之名与政之效虽处匹夫之实可得而奏也何者古之人知乎众之所处必有所争于是求乎能断者而听命焉天下有之国亦宜然国既有之家亦宜然此为政大小之所由名也古之人知乎治之所行必有所极于是归乎能化者而立则焉经其戎兵使可衣食经其衣食使可孝弟此为政本末之所由名也名之所在古人务有以实之故名之所在古人务有以效之而家因齐矣而国因治矣而天下因平矣是故先王知乎政之所由名与政之所由效也于命官之际犹以其㣲辞志之一以为宜于时一以为存乎古宜于时者东都之俗习浇已久当得乎反其事者往以经营而后风以革存乎古者三代之隆政教不分当得乎合其事者出而倡率而后化以淳由此言之孝友之道信于己而被于物何遽不为政乎而犹待为为政乎盖家者与天下与国分政者也名与效理其多而治其细抑家者与天下与国统政者也名与效先其本而大其归然则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家人著风火之义人人亲亲人人长长天下获道徳之平非此志乎而奈何异之故论政者当有以既乎名与效之所存也
大处立意而题面义理细曲处无不该贯得到若从琐碎枝节寻凑合之法虽綳布成局不能逹也看此等文字极长人智力〈原评〉
大意既得虽未能含蓄言外之情自不害为佳构
人而无信 一节 黄淳耀
无信之不可圣人于其行虑之焉夫信者人所以行之具也无之自有必穷者亦奚便于已而出此乎今夫人游三代之世而推诚相与然诺不欺彼盖以为道固然也亦何尝逆计其事之可济而后出于此哉自夫人有速求济事之心则其诈必至无所不为自夫人有无所不为之心则其术终于一无所济君子既伤其谲又病其穷于是成败通塞之间不得不为斯人熟计之矣盖信者所以成也反是必败信者所以通也反是必塞人无智愚各有其心心在而诚感之所为一室之内声应千里也若夫告天下以欺而曰尔姑从我则人必笑之矣一行败而百行尽属可疑片言虚而千言尽为饰说虽至数穷悔起不惜指天日以明之而人犹不谅盖谓其已用之智又将施于今日也遇无险夷贵白其志志在而辞将之所谓胸中之诚明于皦日也若夫设天下以诈而曰后不复然则众共疾之矣我行而背诞焉而传闻其背诞者又过于所行我言而矫诬焉而指目其矫诬者又甚于所言即至情见势屈犹欲邀末路以赎之而闻者不应盖谓其巧诈之谋又将托于拙诚也虽朝廷之上诈谖者时起而有功然急则用之缓则弃之彼其君非得已也忠悃不孚于平日明主早疑其心故其后虽无可指之罪而戮辱有所必及虽朋友之间权谲者亦力能相济然或盛礼貌以谢之或戒子弟以逺之彼其友非得已也反复已见于他人智士必危其继故其时虽无身受之祸而攘斥有所必加若此者岂非无信之不行章章可考哉人之有信也犹车之有𫐐𫐄也𫐐𫐄之用去则车不行倾危之俗成则民不立而或者乃欲挟其区区之小数以得志于世不亦惑乎在昔武王不愆甲子之期而商国徕臣桓王实申交质之文而郑伯懐贰非桓王之力不如武王也不信而已矣至若齐桓称盟约之长而诸侯叛其晩节季路为布衣之雄而邾子重其一言非季路之势大于齐桓也信而已矣
警痛之论可使机变者拊心内惭瞿然自失时文中有此亦有补于人心世教
子张问十世 一章 艾南英
圣人与贤者论世以数往之顺为知来之逆也盖欲知后王则前王其灿然者矣其因其革不可知耶且夫一代之治必其纲常人纪既败而后国随之其从而复之者虽变也而实常也是故纲常万古以为重制度随时而递新此百世可知者而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夫子曰夫黄虞以前邈矣乃若周之先有殷殷之先有夏夏之先后方懋厥徳及其季也昏徳涂炭敷虐万方而禹之彝伦以斁殷革之而表正万邦者皆纉禹旧服也盖夏之礼而即殷之礼也至于随风气之开而通其必至从维新之制而示以必更所损益可知也殷之先王肇修人纪及其季也囚奴正士荒败五常而天之显道以亡周革之而永清四海者实率由商旧也盖商之礼而即周之礼也至于酌二代之中而焕其郁郁纬六官之政而使之彬彬所损益可知也由是而知百世之所因乎但使其率由典常我知其必治但使其民彝泯坏我知其必乱由是而知百世之所革乎但使其穷而欲变吾知其必损但使其缺而未备吾知其必益上考三王下俟百世何难十世哉
老干无枝亭亭直上他人满纸澜翻能道得筋脉上一两句否
cq=645
见义不为无勇也 黄淳耀
圣人以取义望天下而激其本明之心焉盖勇生于义义立于为苐曰见之而己吾何望哉夫人有识以明内则可帅气使必行有气以充外亦可扶识使必达而吾终不敢谓天下大事皆取办于识多气少之人夫非气与识离而为二也识尝主乎事之发而气尝主乎事之成事不可以有发而无成故人不可以有识而无气也今天下事㑹多矣名教亦凛矣使是非之所存必不与利害相反则古今安得有忠良使好恶之所寄必不与诽誉相违则人心安得有廉耻柰之何有见义不为者居平私忧窃叹以究当世之利病事至则循循然去之曰将有待也逮所待者既至矣则又自诬其前日之议论以为狂愚此其力尚足仗哉夙昔引绳批根以刺他人之去就身临则缩缩然处之曰期有济也至所济者罔闻矣则又反訿乎贤豪之树立以为矫激此其气尚可鼔哉选愞出于性生则虽学问经术本异庸流而举平日之所知所能尽以佐其浮沉之具畏葸积于阅历则虽醇谨老成不无可取而因此日之一前一却遂以酿夫篡弑之阶祸福何常之有避祸深而英华销阻遂并其不必获祸者而亦避之彼其心非恶义也恶义之可以获祸也然至藏身之固既得而观望周章久矣为笑于天下矣生死何定之有畏死极而中情回惑将并其可以触死者而反蹈之是其死非合义也不获于义而又不免于死也原夫贤愚之身同尽而坊检空裂甚矣进退之失据矣若此者谓之无勇世岂有无勇之人而可与之慷慨誓心从容尽节者哉是以君子治气欲其专用气欲其静不敢轻喜而易怒虑其气之旁有所泄也不敢留力而玩时虑其气之内有所阻也气盛故塞乎天地行乎渊泉而无不之也气纯故达乎百为贯乎万事而无不当也鸣呼是亦足矣
较金陈章罗气质略粗而指事类情肝胆呈露精神自不可磨灭 金黄二家之文言及世道人心便能使读者义理之心勃然而生是知言者心之声不可以为伪也
巧笑倩兮 一章 金 声
观圣贤言诗藉于诗以相悦焉夫素绚之问绘事之解何由遂得礼后一言起予而后可与言诗诗难言哉盖自文学行而大道著莫韵乎诗令一诗止领一诗之用极其所终不过三百而止而诗之妙要使人审于章句之间以达乎物类之变可以触处而旁通故学诗者初不必当日诗指之所存与今时解说之所及而能即小以观大有如子夏所称倩盼之章终有素绚之句亦非甚疑义也比于赋之末而不获其所比之端徒其文有弗属义有弗贯耳君子之于学也无所茍而已一言亦将求其归也乃夫子曰所谓素绚之说其为绘事之序诗以是为硕人方也本乎族类之贵天质之宜而始佐以朱幩翟茀庶姜庶士之盛犹之素其先有绚乃后施耳诗人之比类也必有所当焉说之而苐如其初指也而吾初不知此时子夏何以遂浩然有得也一闻所谓后不觉见天下之后焉者不独一绘一闻所谓事不觉见天下之所有事者莫不皆后虽先王之道小大之所由天地之经百物之所殊一旦可以下同观乎绘事而上不以先吾盼笑商于斯也岂有悟乎而要斯时所见其与前时问答岂复相蒙也哉则甚矣夫子夏之深于诗而笃于学也以意逆志不以辞害意此说诗之大端也而商又异矣传而习之言而述之皆学人之用心也而商则更进矣如是学诗终身学之而不厌也诗起商也如是言诗终日言之而不倦也商起夫子也呜呼此学诗之善者也今即此倩盼一诗取而读之其亦可以求卫事之始终焉可以见淑媛之令仪焉可以观里巷之忠爱与好恶之不忒焉而商乃别有领也比物连类得文质之升降而㑹人事之始终诗也者象也商之学诗骎骎乎其进于易矣夫如是故衣锦褧衣亦硕人之诗而论道者且以为恶文之著也岂若后世之明经者哉
随笔曲折而波趣因之以生如夏云奇峰顷刻数变春水绉縠波纹愈逺〈原评〉
胸中别有杼轴落想多在间隙中而题之意趣曲尽在作者亦似动于天机而不知其所以然
夏礼吾能言之 一节 夏允彝
圣人有志二代之礼而惜空言之不足以传也夫夏殷亡而其礼不亡然至使能言之士无所据以成一代之书是可重叹也且王者受命必变易前世之礼以明已之得统示天下有所尊也至于胜国之守不敢有所改焉而为之立其后嗣备其典文使子孙无忘其所自始然始未尝有所阙遗而后稍夷至于㣲而失传亦势使然矣何者制度不便于当今自非贤者能无迁于时好而变祖宗之旧耳目易专于所习茍非博学安能搜讨故闻以遗同志之求若乃夏殷之礼我尝学之而能言其意矣葢其大者载于周礼周公之所采取有其源流不可没也至其细无所考有非左右史之所记而守为国故相沿至今者入其国而问其传葢往往而有也即其大者散于列国学士之所讲颂无有异词其明征也至于时之轶事有他国之闻见所不及而埀为家乘可资当今者见其人而考其得失或不乏于时也然而观于杞宋亦安能有足征者哉以杞之为夏馀也而荡废典章不存其世业不足怪也至于宋为秉礼之国其馀文不无详焉者观于戴公之时而犹得商颂以祀先王则其他可知也然即而征其文文安在也非无风物之遗而质之先世之故实其为率由典常者大抵阙如矣以杞之即东夷也其人物朴陋不齿于诸夏是固然也至于宋为春秋之望其大夫犹有显焉者观于㣲子入朝而周人叹其从者以为绝盛则其后可知也然即而征其献献安在也非无贤哲之士而与之上下其议论其为耇老传识者葢亦已寡矣又安所折衷而使论者以我言为不诬哉不然而上述史记旁采旧闻始于神禹下及商辛包括二代勒成一书盛衰兴废之迹灿然也不亦善乎而惜其不足征何也夫周之于二代葢亦至矣取其重典以裨当世而至于车服之秩犹得使之修其故事崇其支蘖以备三恪而至于考献之遗亦皆使之归其故国葢文献若斯之盛也而犹浸以不章况后世之事哉然后之正一统者谓国虽可灭而史不可废是以朝之大政必有记注而胜国遗事必立史官虽作者不必其人然犹与春秋并存也
前幅实发所以能言之故最为有识通体寛博雅赡虽语尚文藻而皆有义意以为质干故不可废
射不主皮 一节 金 声
即射以观古其所以成天下之才者大矣夫天下无同科之力奈何限之以主皮此古道所以可思也尝谓士茍有志自勉视天下无夐绝不可企之事惟限于天者虽豪杰无如何也以故国家之律令夺天下之意气要使宇宙之才其上固不妨自见其下亦得以勉夫人工之所可至即一射事真令人慕古焉夫射之有皮所以试天下之力为国家致用也何以有不主皮之说正为力计深逺使其途寛然有馀也失诸正鹄反求其身巧成于习人为之耳茍昭然有可同之路而甘自暴弃置其身于彀外则于人何所尤破甲穿札待命于力强弱有科天定之矣使夫卓荦可用之才其勉强之功直穷于不可齐则君子何以忍彼夫先王为弧矢之利以威天下也故虽处无事之日不忘武备有皮在而有馀之力不嫌立展使赳赳干城之夫得因以链其坚锐无前之奇先王观徳行之立于审固之时也故虽为威武之事饰以礼乐不主皮而闲习其道尽堪自效即斤斤䋲尺之士安知不足备御侮折冲之用盖惟古之时所以核天下之才其程甚严所以收天下之才其途甚广使人骎骎乎兴起而莫自阻其志者大抵操此道也亦惟古之时习尚则禀于一示天下以必趋举令则协于众待天下以可同究之蔚蔚乎多才而国家缓急得人者大抵得此道也如今之世岂有复念不同科之力而操鼓铸之权者亦从此而审其所主哉
不主皮三字语意本自浑圆他作重发诎力尚徳意不但于不主皮三字神理未足不同科亦说似天下皆无力人矣惟此轻重得宜文气亦复遒劲〈原评〉
射不主皮 一节 陈际泰
圣人慨力竞而致思于古之礼射者焉夫礼射者转而贯革则力竞甚矣而能无慨于古也乎且世道之盛衰决于人心之恬竞竞则无不竞焉将有失其本而不自知者君子以世变为己急矣试即一射验之射有以杀敌为能者主皮之射是也射有以观徳为志者不主皮之射是也礼射之体有五宾饮与兴士之类皆与焉礼射之人亦有五天子与诸侯以下皆习焉夫贯革非有厉禁也而特不贯革非有馀诛也然果何为也哉吾绎其志焉其所以诱进天下之文士者至矣寛而待之凡弱者皆得与于决拾之能所以阴作天下闲习之气者其权隐吾绎其㫖焉其所以尊奖天下之文士者亦至矣曲而体之凡儒者皆不䋲乎跗注之用所以明重天下风素之业者其礼隆顾吾于此独自有感也曰此其为古之道乎盖昔先王之治天下也文武并进不使后世窥吾有所左右而轻天下故礼射与武射同立于泽宫而不相争盖即天保治内采薇治外之遗意焉抑昔先王之治天下也文雅独优不使后世谓我无所扫除而致太平故礼射独文射尽屏其挽强而不复进盖有竭蹷而成之端冕而祀之之㣲权焉夫怠惰茍安之气圣人未尝不以术起之而桀骜难驭之习圣人亦未尝不以法柔之此一射也殆与民休息之理而为世转移之机乎斯盛徳之所同也吾盖于此独自有感焉古道日逺抑锋止锐之意寂然霸气方兴深入多杀之风转炽吾且谓之何哉
立论与正㫖稍别文极凝链有精色
赐也尔爱其羊 一节 陈际泰
圣人以事存礼故有慎用其爱者焉盖羊者礼之寄也礼重而羊不得独轻圣人之爱所以异于贤者之爱与且宗庙之事即逺有废而无立此有为之事一偏之言耳要其有闗于礼法之大者与其过而废也毋寜过而存之即如告朔之饩羊而赐乃议去赐于此可谓不善用其爱矣夫以综练名实之心拟赐则浮费而无用者皆从节啬羊虽小去之所以例乎羊之外者即以感慨时事之意谅赐则空存而无实者无事虚縻羊虽具去之所以愤乎羊之前者赐之见非不谓然然吾独惜其爱止及于一羊也夫羊也而岂徒羊也乎论羊于昔日是告朔之礼存而俱存者也礼既居其重焉而羊不得独轻论羊于今日是告朔之礼亡而不尽亡者也礼既値其轻焉而羊不得不重何也凡人之情当其多焉不甚惜当其少焉而愈惜之矣今日之羊是也天下之废败不可知而但于庙中足占天下焉求所为丕显丕承之故迹了不复存而仅留一羊此陈宝赤刀所为珍秘也一羊无恙即一礼无恙我所沾沾护持而不敢轻议者诚谓此一脉之所寄焉耳凡人之情当其少焉不甚贪当其多焉则既贪之矣亦今日之羊是也异时之兴复不可知而但于今日可待异时焉盖赖此先王先公之神灵不容尽泯而乃遗一羊此剥果蒙泉所为发生也一羊无恙即一切之礼无恙我所为斤斤宝贵而不敢一掷者诚为此全体之所存焉耳赐乎奈何尔之所爱乃不如我之所爱也哉为节啬故而去羊志既狭而不广即为感愤故而去羊智复浅而不深先王之礼不幸一厄于先公之不视朔又不幸再厄于赐之欲请去羊也悲夫
中二比于实理虚神推阐曲尽却只是注中犹得以识之而可复焉之意可知文人无笔虽有颖思亦不能达也
君使臣以礼 二句 杨以任
论所以事使而君臣之道在天下矣盖事使者分也而道行之矣君以礼臣以忠顾不盛与孔子对曰人主建人伦之极则事使其大端矣夫天下之乐得其君父犹一人之乐有其臣子也则莫不有道焉以行乎其间臣观有道之世其君穆穆而正南面之事其臣师师而进拜稽之忱使之事之非以为文也于此识朝廷之有人且使之事之非相视而不相知也于此见臣主之同量然则何以使臣以礼而已矣何以事君以忠而已矣想为人君者经纶天下之本毕取于因性之仪则自纳身轨物以来无日不喜与一二臣工守此秩叙及其使臣也愿忠于我者固于温文晋接中有其一徳即不然而因人董戒要皆教天下以廉耻之事故挟器而至可以使之不争挟诈而至又有以使之自愧盖不齐者人之才与情也不必齐者使也而所以使者则礼焉矣想为人臣者胥匡天下之志止用此幽独之中则自宅心诚正以来无念不乐与明明我后共此徳业当其事君也有礼于我者固于拜手稽首间庆其一心即不然而天王明圣原无解于义命之先是故一人埀拱而事之不敢恃具曰予圣而事之深可思盖不一者时之升与降也不能一者事也而所以事者则忠焉矣惟后世以礼为一家之事公卿大夫虽亦入而受其等然其礼颛以为臣耳颛以为臣故时劝时衰夫礼岂一日之具也惟后世以忠为不幸之名愚智忠良随时而取其便是其忠亦从事君始有耳从事君始有故时作时止夫忠岂一日之故也然则使臣者之聪明才力不必尽贤于臣下也有礼焉而我不穷于用然则事君者之志气才术不必致惜于不知已也有忠焉而臣克有其终此有道之君臣也猗欤盛哉公其加意焉
好逞其驳杂陈言安得不多作者独主于谨洁理虽未极已能于众中杰出也〈原评〉
闗雎乐而不淫 一节 陈际泰
圣人论诗而极赞乎风之始焉夫诗之所以托始闗雎者岂苟而己哉哀乐之际己统乎诗之全矣且后夫人之行不侔乎天地则无以配神灵之统而理万物之宜知此者盖以鲜矣至用情而不过乎则抑又难也吾尝一论乎闗雎闗雎殆风之正而情之凖已何者闗雎事止乎得配鲜不眇焉而诗人重言之以致其哀乐之意执贽为见小君之始鲜不媚焉而诗人量言之以赴乎哀乐之节温厚和平诗人之则顾自𨚍鄘而降有递而变之者矣闗雎盖其发始者焉风有初有中有晚今令人读之其哀乐犹然隆古之际者独此耳国之气运为之也邪正是非风人所感彼自江汉而遥已有被而化之者矣闗雎尤其亲炙者焉风自家自国自天下今令人思之其哀乐依然圣贤之徒者独此耳国之徳教为之也计深思逺以𥊍御而存卿大夫之虑发乎情止乎理义以小人女子而有士君子之行嗟乎至徳之世人皆知乎学问而心各返于性情生民之始王道之原皆在闗雎诗之所以托始于兹也抑岂茍而已哉
国之气运国之徳教方见文王徳化自身及逺不然止于讃叹诗人耳于文王何与人皆知乎学问而心各返于性情方是文王之徳与诗序専言后妃之徳者识见逺胜之矣〈原评〉
作者于儒先解说皆觉不安于心又不敢自异于朱注故止言此诗得性情之正而一切不敢实疏但不淫不伤竟未㸃出颇为疏略而文特髙古义亦醇正
子语鲁太师乐曰 一节 陈子龙
乐必验之于声知古法之可传也夫乐自始作以至于成其和与否皆以音验而知岂古法之难传哉且乐者所以宣盛徳歌成功迨其后也中和或爽其度而有司未失其传如鲁备六代之乐列国贤士聘问以求观者徘徊而不能去吾夫子叹其盛而伤其音也慨然有正乐之思而师挚又贤者一旦语之曰有虞教胄子于典乐而太常之属乃下比于优伶我周统司乐于春官而守府以还或仅存其节度士大夫好穷其理而不知所用师工能按其声而不知所本若然则乐遂不可知耶非然也乐固以音为主以数为验者也今试穷其数如锺吕之长短尺寸可谓精矣按而奏之则不和又试治其器如金石之清浊大小可谓密矣按而奏之又不和于是取大章以下大武以上依其节次习其笙歌其始作也六律毕举髙下咸适则以为翕如其从之也既平而无戾亦明而不奸又累累而不可绝则以为纯如皦如绎如乐既阕告成事矣夫辨于理义不若验于声音太师亦知其故乎古人量衡测验之法尚在则其数足恃也钟鼔敔磬之属尚存则其器足恃也备器与数而成于音也不难虽然数本于天而天有盈缩器寄于物而物久弊壊假令后有圣人焉声为律身为度何难于絙桑吹管之始而更定元音假令后无圣人焉百家异说俗雅争鸣犹得于审声知音之馀而复还大雅则今日者幸生宗国而如见先王子固当不失其官而予亦将论次其事使后世有述也自暴秦之兴古器湮没后之学者搜曲阜之宫破河洛之冢如玉尺玉磬之属得一二而足仿佛其意此非音亡数与器亡也夫子葢伤之久矣
夫子所言翕如纯如皦如不但古乐有此音节即末世俗乐亦断不能出此此所以谓可知也古乐之亡亡于器数其声音之理终不亡所见甚的文情洋溢具风人之致〈原评〉
审声知音审音知乐是可知本㫖作者因唐宋以来诸儒考校律管中声异同纷互故兼器数言之而断以器数亡而音不亡二语洵不刋之论而于圣人语太师本㫖亦未见有阂故可卓然名世
惟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钱 禧
圣人定好恶之凖而独予仁人也盖仁者之好恶人也公而当故其事不出于恒情而独谓之曰能也茍非其人可轻予哉且天下众人能为之事而待主持于一人非一人之足胜众人也合众心之至公而独出之以至当是以天下称能焉而莫如好恶为难矣夫好恶加诸人者也而先慎其好之恶之之人好人恶人见诸事者也而先正其行好行恶之本惟仁者内有以养其心不至有所牵系也廓然无我发之而必协于天则外有以善其用不至有所偏徇也因物付物施之而必顺乎人心能好人焉能恶人焉见善而好夫人亦有然者而惟心统万善则投之也甚融而应之也甚速从而奖借之又从而咏歌嗟叹之所以乐其始而朂其终意无穷也仁者好人而天下益力于为善人之赖其好者何如也见不善而恶夫人亦有然者而惟心无纎慝则嫉之也甚严而痛之也甚切从而圣殄之又从而哀矜惩创之所以弃其旧而作其新意无穷也仁者恶人而天下咸耻于为恶人之赖其恶者何如也功专于克已彰瘅亦存遏之馀故自人受之则戒用休而董用威而仁者之心止求慊其无欲无畏之量念主于爱人刑赏皆忠厚之至故自初观之则直见举而枉见错而仁者之用终必全其有爱无恶之天书不云乎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言仁人建好恶之极而天下不能外也自非仁人而妄言好恶即为作好作恶之私矣慎之哉
从仁字发出能好能恶又将能好能恶摄入仁字内理解真切词亦警湛相称
<集部,总集类,钦定四书文__启祯四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