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十六 钦定礼记义疏 卷六十七 卷六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礼记义疏卷六十七
  中庸第三十一之二
  哀公问政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释文策初革反 案朱本分哀公问政节则其政息节作二节郑氏康成曰方版也策简也息犹灭也
  孔氏颖达曰哀公至一也此一节明哀公问政于孔子孔子答以为政之道在于取人脩身并明逹道有五行之者三今各随文解之 文武之道布在方策者言文王武王为政之道皆布列在于方牍简策其人存则其政举者虽在方策其事乆远此广陈为政之道其人谓贤人举犹行也存谓道徳存在也若得其人道徳存在则能兴行政教故云举也 其人亡则其政息者息灭也其人若亡谓道徳灭亡不能兴举于政教若位无贤臣政所以灭绝也
  朱子曰哀公鲁君名蒋 方版也策简也息犹灭也有是君有是臣则有是政矣
  人道敏政地道敏树案朱本合下节作一节
  郑氏康成曰敏犹勉也树谓殖草木也人之无政若地无草木矣敏或为谋
  孔氏颖逹曰人道敏政者敏勉也言为人君当勉力行政 地道敏树者树殖草木也言为地之道亦勉力生殖也人之无政若地无草木地既无心云勉力者以地之生物无倦似若人勉力行政然也
  夫政也者蒲卢也释文蒲卢并如字尔雅云蜾蠃蒲卢即今之细腰蜂也一名蠮螉朱注夫音扶
  郑氏康成曰蒲卢蜾蠃谓土蜂也诗曰螟蛉有子蜾蠃负之螟蛉桑虫也蒲卢取桑虫之子去而变化之以成为巳子政之于百姓若蒲卢之于桑虫然孔氏颖逹曰夫政也者蒲卢也蒲卢取桑虫之子以为巳子善为政者化飬他民以为巳民若蒲卢然也朱子曰敏速也蒲卢沈括以为蒲苇是也以人立政犹以地种树其成速矣而蒲苇又易生之物其成尤速也言人存政举其易如此
  故为政在人案朱本合下节作一节
  郑氏康成曰在于得贤人也
  孔氏颖逹曰故为政在人言君行善政则民从之故欲为善政者在于得贤人也
  取人以身脩身以道脩道以仁
  郑氏康成曰取人以身言眀君乃能得人
  孔氏颖达曰取人以身明君欲取贤人先以脩正己身则贤人至也 脩身以道言欲脩正其身先须行于道徳也 脩道以仁者言欲脩道徳必须先脩仁义
  朱子曰此承上文人道敏政而言也为政在人家语作为政在于得人语意尤备人谓贤臣身指君身道者天下之逹道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得以生者所谓元者善之长也言人君为政在于得人而取人之则又在脩身能仁其身则有君有臣而政无不举矣
  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所生也释文杀色界反徐所例反
  郑氏康成曰人也读如相人偶之人以人意相存问之言
  孔氏颖达曰仁者人也亲亲为大者仁谓仁恩相亲偶也言行仁之法在于亲偶欲亲偶疏人先亲己亲然后比亲及疏故云亲亲为大 义者宜也尊贤为大冝谓于事得冝即是其义故云义者宜也若欲于事得宜莫过尊贤故云尊贤为大 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所生也者五服之节降杀不同是亲亲之衰杀公卿大夫其爵各异是尊贤之等礼者所以辨明此上诸事故云礼所生也
  朱子曰人指人身而言具此生理自然便有恻怛慈爱之意深体味之可见冝者分别事理各有所冝也礼则节文斯二者而巳
  在下位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释文治直吏反一音如字郑氏康成曰此句其属在下著脱误重在此
  孔氏颖逹曰在下位不获乎上者郑谓此句应在下章著脱误重在此耳
  朱子曰郑氏曰此句在下误重在此
  故君子不可以不脩身思脩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郑氏康成曰言脩身乃知孝知孝乃知人知人乃知贤不肖知贤不肖乃知天命所保佑
  孔氏颖逹曰故君子不可以不脩身思脩身不可以不事亲言思念脩身之道必先以孝为本故云不可以不事亲 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既思事亲不可不先择友取人也 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欲思择人必先知天时所佑助也谓人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当舍恶脩善也
  朱子曰为政在人取人以身故不可以不脩身脩身以道脩道以仁故思脩身不可以不事亲欲尽亲亲之仁必由尊贤之义故又当知人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皆天理也故又当知天
  天下之逹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逹道也知仁勇三者天下之逹徳也所以行之者一也释文知音智
  郑氏康成曰逹者常行百王所不变也
  孔氏颖达曰五者天下之逹道也五者谓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之交皆是人间常行道理事得开通故云逹道也 知仁勇三者天下之逹徳也言知仁勇人所常行在身为徳故云天下之逹徳也 言百王用此三徳以行五道五事为本故云道三者为末故云徳若行五道必须三徳无知不能识其理无仁不能安其事无勇不能果其行故必须三徳也所以行之者一也言百王以来行此五道三徳其义一也今古不变也
  朱子曰逹道者天下古今所共由之路即书所谓五典孟子所谓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㓜有序朋友有信是也知所以知此也仁所以体此也勇所以强此也谓之逹徳者天下古今所同得之理也一则诚而巳矣逹道虽人所共由然无是三徳则无以行之逹徳虽人所同得然一有不诚则人欲闲之而徳非其徳矣程子曰所谓诚者止是诚实此三者三者之外更别无诚
  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案朱本合下节作一节
  郑氏康成曰困而知之谓长而见礼义之事己临之而有不足乃始学而知之此逹道也
  孔氏颖达曰或生而知之谓天生自知也 或学而知之谓因学而知之 或困而知之谓临事有困由学乃知 及其知之一也言初知之时其事虽别既知之后并皆是知故云及其知之一也
  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释文强其两反
  郑氏康成曰利谓贪荣名也勉强耻不若人
  孔氏颖达曰或安而行之谓无所求为安静而行之或利而行之谓贪其利益而行之行此五事得其
  荣名于巳无害则利而行之也故论语云知者利仁是也 或勉强而行之或畏惧罪恶勉力自强而行之 及其成功一也虽行之有异及其所行成功是一也言皆得成功矣皇氏云所知所行谓上五道三徳今谓百行皆然非唯三五而已也
  朱子曰知之者之所知行之者之所行谓逹道也以其分而言则所以知者知也所以行者仁也所以至于知之成功而一者勇也以其等而言则生知安行者知也学知利行者仁也困知勉行者勇也盖人性虽无不善而气禀有不同者故闻道有蚤莫行道有难易然能自强不息则其至一也吕氏曰所入之涂虽异而所至之域则同此所以为中庸若乃企生知安行之资为不可㡬及轻困知勉行谓不能有成此道之所以不明不行也
  子曰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知斯三者则知所以脩身知所以脩身则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释文好呼报反近附近之近知音智行皇如字徐下孟反朱注子曰二字衍文 案朱本分知耻近乎勇节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节作二节郑氏康成曰言有知有仁有勇乃知脩身则脩身以此三者为基
  孔氏颖逹曰子曰至家矣前文夫子答哀公为政须脩身知人行五道三徳之事此以下夫子更为哀公广说脩身治天下之道有九种常行之事又明脩身在扵至诚若能至诚所以赞天地动蓍龟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各随文解之此一节覆明上生而知之学而知之困而知之 好学近乎知者覆前文或学而知之若能好学无事不知故云近乎知也 力行近乎仁者此覆前文或利而行之以其勉力行善故近乎仁也 知耻近乎勇者覆前文困而知之及勉强而行之以其知自羞耻勤行善事不避危难故近乎勇也前经生而知之不覆说者生知自然合圣故不须覆说也
  朱子曰此言未及乎逹徳而求以入徳之事通上文三知为知三行为仁则此三近者勇之次也吕氏曰愚者自是而不求自私者徇人欲而忘返懦者甘为人下而不辞故好学非知然足以破愚力行非仁然足以忘私知耻非勇然足以起懦 斯三者指三近而言人者对己之称天下国家则尽乎人矣言此以结上文脩身之意起下文九经之端也
  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曰脩身也尊贤也亲亲也敬大臣也体群臣也子庶民也来百工也柔远人也怀诸侯也释文子如字徐将吏反
  郑氏康成曰体犹接纳也子犹爱也远人蕃国之诸侯也
  孔氏颖达曰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者此夫子为哀公说治天下国家之道有九种常行之事论九经之次目也 体群臣也者体谓接纳言接纳群臣与之同体也 子庶民也者谓子爱庶民也 来百工也者谓招来百工也
  朱子曰经常也体谓设以身处其地而察其心也子如父母之爱其子也柔远人所谓无忘賔旅者也此列九经之目也吕氏曰天下国家之本在身故脩身为九经之本然必亲师取友然后脩身之道进故尊贤次之道之所进莫先其家故亲亲次之由家以及朝廷故敬大臣体群臣次之由朝廷以及其国故子庶民来百工次之由其国以及天下故柔远人懐诸侯次之此九经之序也视群臣犹吾四体视百姓犹吾子此视臣视民之别也
  脩身则道立尊贤则不惑亲亲则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则不眩体群臣则士之报礼重子庶民则百姓劝来百工则财用足柔远人则四方归之怀诸侯则天下畏之释文眩元遍反
  郑氏康成曰不惑谋者良也不眩所任明也
  孔氏颖逹曰脩身则道立者此一经覆说行九经则致其功用也脩身则道立者谓脩正其身不为邪恶则道徳兴立也 尊贤则不惑者以贤人辅弼故临事不惑所谋者善也 敬大臣则不眩眩亦惑也以恭敬大臣任使分明故于事谓不惑前文不惑谋国家大事此云不眩谓谋国家众事但所谋之事大小有殊所以异其文 体群臣则士之报礼重者群臣虽贱而君厚接纳之则臣感君恩故为君死于患难是报礼重也 子庶民则百姓劝子爱也言爱民如子则百姓劝勉以事上也 来百工则财用足百工兴财用也君若赏赉招来之则百工皆自至故国家财用丰足 柔远人则四方归之远谓蕃国之诸侯四方则蕃国也 怀诸侯则天下畏之怀安抚也君若安抚懐之则诸侯服从兵强土广故天下畏之朱子曰此言九经之效也道立谓道成于己而可为民表所谓皇建其有极是也不惑谓不疑于理不眩谓不迷于事敬大臣则信任专而小臣不得以闲之故临事而不眩也来百工则通功易事农末相资故财用足柔远人则天下之旅皆悦而愿出于其𡍼故四方归懐诸侯则徳之所施者博而威之所制者广矣故曰天下畏之
  齐眀盛服非礼不动所以脩身也去䜛逺色贱货而贵徳所以劝贤也尊其位重其禄同其好恶所以劝亲亲也官盛任使所以劝大臣也忠信重禄所以劝士也时使薄敛所以劝百姓也日省月试既廪称事所以劝百工也送往迎来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远人也继绝世举废国治乱持危朝聘以时厚往而薄来所以怀诸侯也释文齐侧皆反去起吕反远于万反好恶呼报反下乌路反又并如字敛力验反既依注音饩许气反廪彼锦反又力锦反称尺证反朝直遥反 案廪朱本作禀
  郑氏康成曰同其好恶不特有所好恶于同姓虽恩不同义必同也尊重其禄位所以贵之不必授以官守天官不可私也官盛任使大臣皆有属官所任使不亲小事也忠信重禄有忠信者重其禄也时使使之以时日省月试考校其成功也既读为饩饩廪稍食也稿人职曰乘其事考其弓弩以下上其食孔疏尊重其禄位者言同姓之亲既非贤才但尊重其禄位荣贵之而已不必授以官守也云大臣皆有属官所任使不亲小事也者若周礼六卿其下各有属官其细碎小事皆属官为之是不亲小事也云既读为饩饩廪稍食也者以既与廪连文又与饩字声同故读既为饩稍食者谓稍给之故周礼月终均其稍食是也引稿人职者证其饩廪称事案周礼夏官稿人掌弓矢之材其职云乘其事乘谓计算其所为之事考其弓弩谓考校弓弩之善恶多少以下上其食下谓贬退上谓增益善者则増上其食恶者则减其食故也孔氏颖达曰齐明至侯也此一节说行九经之法齐明盛服者齐谓整齐明谓严明盛服谓正其衣冠是脩身之体也此等非礼不动是所以劝脩身 尊其位重其禄同其好恶所以劝亲亲也者尊其位谓授以大位重其禄谓重多其禄但崇重而己不可任以职事同其好恶好谓庆赏恶谓诛罚言于同姓既有亲踈恩亲虽不同义必须等故不特有所好恶劝亲亲也者尊位重禄以勉之同其好恶以励之是劝亲亲也 官盛任使所以劝大臣也官盛谓官之盛大有属臣者当令任使属臣不可以小事专劳大臣大臣懐徳故云所以劝大臣也 日省月试既廪称事所以劝百工也既廪谓饮食粮廪也言在上每日省视百工功程每月试其所作之事又饮食粮廪称当其事功多则廪厚功少则饩薄是所以劝百工也 治乱持危者诸侯国内有乱则治讨之危弱则扶持之 厚往而薄来所以懐诸侯也厚往谓诸侯还国王者以其财贿厚重往报之薄来谓诸侯贡献使轻薄而来如此则诸侯归服故所以懐诸侯也朱子曰此言九经之事也官盛任使谓官属众盛足任使令也葢大臣不当亲细事故所以优之者如此忠信重禄谓待之诚而飬之厚葢以身体之而知其所赖乎上者如此也既读曰饩饩禀稍食也称事如周礼稿人职曰考其弓弩以上下其食是也往则为之授节以送之来则丰其委积以迎之朝谓诸侯见于天子聘谓诸侯使大夫来献王制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厚往薄来谓燕赐厚而纳贡薄
  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所以行之者一也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言前定则不跲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释文跲其劫反皇音给行下孟反疚音救 案朱本分所以行之者一也节道前定则不穷节作二节
  郑氏康成曰一谓当豫也跲踬也疚病也人不能病之孔疏人不能病之解经行前定则不疚人若行不豫前先定人或不信病害之既前定而后行故人不能病害也
  孔氏颖逹曰凡为至不穷此一节明前九经之法唯在豫前谋之故云所以行之者一也一谓豫也 言前定则不跲者按字林云跲踬也踬谓行倒踬也将欲𤼵言能豫前思定然后出口则言得流行不有踬蹶也 事前定则不困者困乏也言欲为事之时先须豫前思定则临事不困 行前定则不疚者疚病也言欲为行之时豫前思定则行不疚病 道前定则不穷者言欲行道之时豫前谋定则道无穷也朱子曰一者诚也一有不诚则是九者皆为虚文矣此九经之实也 凡事指达道逹徳九经之属豫素定也跲踬也疚病也此承上文言凡事皆欲先立乎诚如下文所推是也
  在下位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案朱本合下节作一节郑氏康成曰获得也言臣不得于君则不得居位治民
  孔氏颖达曰在下至身矣此明为臣为人皆须诚信于身然后可得之事 在下位不获乎上者获得也言人臣处在下位不得于君上之意则不得居位以治民故云民不可得而治矣
  获乎上有道不信乎朋友不获乎上矣信乎朋友有道不顺乎亲不信乎朋友矣顺乎亲有道反诸身不诚不顺乎亲矣诚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诚乎身矣
  郑氏康成曰言知善之为善乃能行诚
  孔氏颖逹曰𫉬乎上有道不信乎朋友不𫉬乎上矣者言臣欲得君上之意先须有道徳信着朋友若道徳无信着乎朋友则不得君上之意矣言欲得上意先须信乎朋友也 信乎朋友有道不顺乎亲不信乎朋友矣者言欲行信着于朋友先须有道顺乎其亲若不顺乎其亲则不信乎朋友矣 顺乎亲有道反诸身不诚不顺乎亲矣者言欲顺乎亲必须有道反于己身使有至诚若身不能至诚则不能顺乎亲矣 诚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诚乎身矣者言欲行至诚于身先须有道明乎善行若不明乎善行则不能至诚乎身矣言明乎善行始能至诚乎身能至诚乎身始能顺乎亲顺乎亲始能信乎朋友信乎朋友始能得君上之意得乎君上之意始得居位治民也朱子曰此又以在下位者推言素定之意反诸身不诚谓反求诸身而所存所𤼵未能真实而无妄也不明乎善谓未能察于人心天命之本然而真知至善之所在也
  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也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释文中丁仲反又如字下中道同从七容反
  郑氏康成曰言诚者天性也诚之者学而诚之者也因诚身说有大至诚孔疏以前经云欲事亲事君先须脩身有大至诚故此说有大至诚大至诚则经云诚者天之道也圣人是矣
  孔氏颖达曰诚者至者也前经欲明事君先须身有至诚此经明至诚之道天之性也则人当学其至诚之性是上天之道不为而诚不思而得若天之性自然信着四时是天之道诚之者人之道也者然人能勉力学此至诚是人之道也不学则不得故云人之道 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也者此覆说上文诚者天之道也唯圣人能然谓不勉励而自中当于善不思虑而自得于善从容闲暇而自中乎道以圣人性合于天道自然故云圣人也 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此覆说上文诚之者人之道也谓由学而致此至诚谓贤人也言选择善事而坚固执之行之不已遂致至诚也
  朱子曰此承上文诚身而言诚者真实无妄之谓天理之本然也诚之者未能真实无妄而欲其真实无妄之谓人事之当然也圣人之徳浑然天理真实无妄不待思勉而从容中道则亦天之道也未至于圣则不能无人欲之私而其为徳不能皆实故未能不思而得则必择善然后可以明善未能不勉而中则必固执然后可以诚身此则所谓人之道也不思而得生知也不勉而中安行也择善学知以下之事固执利行以下之事也
  博学之审问之愼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有弗学学之弗能弗措也有弗问问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笃弗措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释文措七路反强其良反 案朱本分笃行之节己千之节虽柔必强节作三节
  郑氏康成曰此劝人学诚其身也果犹决也
  孔氏颖达曰博学至必强此一经申明上经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事有弗学学之弗能弗措也者谓身有事不能常学习常须勤力学之措置也言学不至于能不措置休废必待能之乃巳也以下诸事皆然此一句覆上博学之也 有弗问问之弗知弗措也覆上审问之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覆上慎思之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覆上明辨之也有弗行行之弗笃弗措也覆上笃行之也 人一能之已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谓他人性识聪敏一学则能知之巳当百倍用功而学使能知之言己加心精勤之多恒百倍于他人也 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果谓果决也若决能为此百倍用功之道识虑虽复愚弱而必至明强此劝人学诚其身也朱子曰此诚之之目也学问思辨所以择善而为知学而知也笃行所以固执而为仁利而行也程子曰五者废其一非学也 君子之学不为则己为则必要其成故常百倍其功此困而知勉而行者也勇之事也 明者择善之功强者固执之效吕氏曰君子所以学者为能变化气质而已徳胜气质则愚者可进于明柔者可进于强不能胜之则虽有志于学亦愚不能明柔不能立而己矣盖均善而无恶者性也人所同也昏明强弱之禀不齐者才也人所异也诚之者所以反其同而变其异也夫以不美之质求变而羙非百倍其功不足以致之今以卤莽灭裂之学或作或辍以变其不美之质及不能变则曰天质不美非学所能变是果于自弃其为不仁甚矣 右第二十章此引孔子之言以⿰纟⿱𢆶匹 -- 继大舜文武周公之绪明其所传之一致举而措之亦犹是耳盖包费隐兼小大以终十二章之意章内语诚始详而所谓诚者实此篇之枢纽也又按孔子家语亦载此章而其文尤详成功一也之下有公曰子之言美矣至矣寡人实固不足以成之也故其下复以子曰起答辞今无此问辞而犹有子曰二字盖子思删其繁文以附于篇而所删有不尽者今当为衍文也博学之以下家语无之意彼有阙文抑此或子思所补也与
  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郑氏康成曰自由也由至诚而有明徳是圣人之性者也由明徳而有至诚是贤人学以成之也有至诚则必有明徳有明徳则必有至诚
  孔氏颖达曰自诚至诚矣此一经显天性至诚或学而能两者虽异功用则相通 自诚明谓之性者此说天性自诚者自由也言由天性至诚而身有明徳此乃自然天性如此故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者此说学而至诚由身聪明勉力学习而致至诚非由天性教习使然故云谓之教然则自诚明谓之性圣人之徳也自明诚谓之教贤人之徳也 诚则明矣者言圣人天性至诚则能有明徳由至诚而致明也明则诚矣者谓贤人由身聪明习学乃致至诚故云明则诚矣是诚则能明明则能诚优劣虽异二者皆通有至诚也
  朱子曰自由也徳无不实而明无不照者圣人之徳所性而有者也天道也先明乎善而后能实其善者贤人之学由教而入者也人道也诚则无不明矣明则可以至于诚矣 右第二十一章子思承上章夫子天道人道之意而立言也自此以下十二章皆子思之言以反复推明此章之意
  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郑氏康成曰尽性者谓顺理之使不失其所也赞助也育生也助天地之化生谓圣人受命在王位致太平
  孔氏颖达曰唯天至参矣此明天性至诚圣人之道也唯天下至诚者谓一天下之内至极诚信为圣人也 为能尽其性者以其至极诚信与天地合故能尽其性既尽其性则能尽其人与万物之性是以下云能尽人之性既能尽人性则能尽万物之性故能赞助天地之化育功与天地相参上云诚者天之道此兼云地者上说至诚之理自神妙而来故特云天之道此据化育生物故并云地也
  朱子曰天下至诚谓圣人之徳之实天下莫能加也尽其性者徳无不实故无人欲之私而天命之在我者察之由之巨细精粗无毫髪之不尽也人物之性亦我之性但以所赋形气不同而有异耳能尽之者谓知之无不明而处之无不当也赞犹助也与天地参谓与天地并立为三也此自诚而明者之事也右第二十二章言天道也
  其次致曲曲能有诚诚则形形则著著则明明则动动则变变则化唯天下至诚为能化
  郑氏康成曰其次谓自明诚者也致至也曲犹小小之事也不能尽性而有至诚扵有义焉而已形谓人见其功也尽性之诚人不能见也著形之大者也明著之显者也动动人心也变改恶为善也变之乆则化而性善也孔䟽以前经云自明诚谓之教是由明而致诚是贤人次扵圣人故云其次谓自明诚也云不能尽性而有至诚于有义焉而已者言此次诚不能如至诚尽物之性但能有至诚于细小物焉而已云形谓人见其功也者由此诚彰露人皆见其功也云尽性之诚人不能见也者言天性至诚神妙无体人不见也云著形之大也者解经形则著初有微形后则大而形著云变之乆则化而性善也者解经变则化初渐谓之变变时新旧两体俱有变尽旧体而有新体谓之为化如月令鸠化为鹰是为鹰之时非复鸠也犹如善人无复有恶也
  孔氏颖达曰其次至能化此一经明贤人习学而致至诚故云其次致曲曲谓细小之事言其贤人致行细小之事不能尽性于细小之事能有至诚也 诚则形形则著者谓不能自然至诚由学而来故诚则人见其功是诚则形也初有小形后乃大而明著故云形则著也若天性至诚之人不能见则不形不著也 著则明明则动者由著故显明由明能感动于众 动则变变则化者既感动人心渐变恶为善变而既乆遂至扵化言恶人全化为善人无复为恶也唯天下至诚为能化言惟天下学致至诚之人为
  能化恶为善改移旧俗不如前经天生至诚能尽其性与天地参矣
  朱子曰其次通大贤以下凡诚有未至者而言也致推致也曲一偏也形者积中而𤼵外著则又加显矣明则又有光辉𤼵越之盛也动者诚能动物变者物从而变化则有不知其所以然者盖人之性无不同而气则有异故唯圣人能举其性之全体而尽之其次则必自其善端𤼵见之偏而悉推致之以各造其极也曲无不致则徳无不实而形著动变之功自不能已积而至于能化则其至诚之妙亦不异于圣人矣 右第二十三章言人道也
  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见乎蓍龟动乎四体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诚如神释文祯音贞妖于骄反左传云地反物为妖说文作□孽鱼列反说文作𧕏一本乎作于蓍音尸朱注见音现
  郑氏康成曰可以前知者言天不欺至诚者也前亦先也祯祥妖孽蓍龟之占虽其时有小人愚主皆为至诚能知者出也四体谓龟之四足春占后左夏占前左秋占前右冬占后右孔疏郑以圣人君子将兴之时或圣人有至诚或贤人有至诚则国之将兴祯祥可知而小人愚主之世无至诚又时无贤人亦无至诚所以得知国家之将亡而有妖孽者虽小人愚主由至诚之人生在乱世犹有至诚之徳此妖孽为有至诚能知者出也案周语云幽王二年三川皆震伯阳父曰周将亡矣昔伊洛竭而夏亡河竭而商亡时三川皆震为周之恶瑞是伯阳父有至诚能知周亡也又周惠王十五年有神降于莘莘虢国地名周恵王问内史过史过对曰夏之兴也祝融降于崇山其亡也回禄信扵聆隧商之兴也梼杌次于丕山其亡也夷羊在牧周之兴也𬸚𬸦鸣于岐山其衰也杜伯射宣王于镐今虢多凉徳虢必亡也是内史过有至诚之徳神为之出是愚主之世以妖孽为至诚能知者出也
  孔氏颖达曰至诚之道可以前知者此由身有至诚可以豫知前事此至诚之内是天生至诚亦通学而至诚故前经云自明诚谓之教是贤人至诚同圣人也言圣人贤人俱有至诚之行天所不欺可知前事国家将兴必有祯祥者祯祥吉之萌兆祥善也言国家之将兴必先有嘉庆善祥也又说祯祥者言人有至诚天地不能隐如文王有至诚招赤雀之瑞也国本有今异曰祯本无今有曰祥何为本有今异者何𦙍云国本有雀今有赤雀来是祯也国本无凤今有鳯来是祥也尚书祥桑榖共生于朝是恶此经云善何得入国者案此句疑有误以吉凶先见者皆曰祥别无义也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者妖孽谓凶恶之萌兆也妖犹伤也伤甚曰孽谓恶物来为妖伤之征若鲁国鸜鹆来巢以为国之伤征按左传云地反物为妖说文云衣服歌谣草本之怪为妖禽兽虫蝗之怪为孽见乎蓍龟动乎四体者所以先知祯祥妖孽见乎蓍龟卦兆𤼵动于龟之四体也 祸福将至者祸谓妖孽福谓祯祥萌兆豫来是祸福将至 善必先知之者善谓福也 不善必先知之者不善谓祸也 故至诚如神者言至诚之道豫知前事如神之微妙故云至诚如神也
  朱子曰祯祥者福之兆妖孽者祸之萌蓍所以筮龟所以卜四体谓动作威仪之间如执玊高卑其容俯仰之类凡此皆理之先见者也然唯诚之至极而无一毫私伪留于心目之间者乃能有以察其几焉神谓鬼神 右第二十四章言天道也
  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释文自道音导
  郑氏康成曰言人能至诚所以自成也有道艺所以自道逹
  孔氏颖达曰诚者至乆也此经明已有至诚能成就物也 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者言人能有至诚之徳则自成就其身故云诚者自成也若人有道艺则人自道逹于己故云而道自道也
  朱子曰言诚者物之所以自成而道者人之所当自行也诚以心言本也道以理言用也
  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案朱本合下节作一节
  郑氏康成曰物万物也亦事也大人无诚万物不生小人无诚则事不成
  孔氏颖达曰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者言人有至诚则能与万物为终始若无至诚则不能成其物若大人无至诚则不能生万物若小人无至诚则不能成其物物犹事也小人无诚则不能成事
  是故君子诚之为贵
  郑氏康成曰言贵至诚
  朱子曰天下之物皆实理之所为故必得是理然后有是物所得之理既尽则是物亦尽而无有矣故人之心一有不实则虽有所为亦如无有而君子必以诚为贵也盖人之心能无不实乃为有以自成而道之在我者亦无不行矣
  诚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徳也合外内之道也释文知音智一案朱本合下节作一节郑氏康成曰以至诚成己则仁道立以至诚成物则知弥博此五性之所以为徳也外内所须而合也外内犹上下
  孔氏颖达曰诚者非自成已而已也所以成物也者言人有至诚非但自成就已身而己又能成就外物成己仁也成物知也者若能成就己身则仁道兴
  立故云成己仁也若能成就外物则知力广远故云成物知也 性之徳也者言诚者是人五性之徳则仁义礼智信皆由至诚而为徳故云性之徳也 合外内之道也者言至诚之行合于外内之道无问外内皆须至诚于人事言之有外有内于万物言之外内犹上下上谓天下谓地天体髙明故为外地体博厚闭藏故为内也是至诚合天地之道也
  故时措之冝也
  郑氏康成曰时措言得其时而用也
  孔氏颖逹曰故时措之冝也措犹用也言至诚者成万物之性合天地之道故得时而用之则无往而不冝故注云时措言得其时而用也
  朱子曰诚虽所以成已然既有以自成则自然及物而道亦行于彼矣仁者体之存知者用之𤼵是皆吾性之固有而无内外之殊既得于己则见于事者以时措之而皆得其冝也 右第二十五章言人道也
  故至诚无息不息则乆乆则征征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案朱本分故至诚无息节乆则徴节博厚则高明节作三节
  郑氏康成曰征犹效验也此言至诚之徳既著于四方其高厚日以广大也征或为彻
  孔氏颖达曰故至诚无息言至诚之徳所用皆冝无有止息故能乆远博厚高明以配天地也 不息则乆者以其不息故能长乆也 乆则征征验也以其乆行故有征验 征则悠远者悠长也若事有征验则可行长逺也 悠逺则博厚以其徳既长远无所不周故博厚也飬物博厚则功业显著故博厚则高明也
  朱子曰既无虚假自无闲㫁 乆常于中也征验于外也 此皆以其验于外者言之郑氏所谓至诚之徳著于四方者是也存诸中者既乆则验于外者益悠逺而无穷矣悠逺故其积也广博而深厚博厚故其𤼵也高大而光明
  博厚所以载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乆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乆无疆释文疆居良反 案朱本分悠乆所以成物也节悠乆无疆节作二节
  郑氏康成曰后言悠乆者言至诚之徳既至博厚高明配乎天地又欲其长乆行之
  孔氏颖达曰博厚所以载物也以其徳博厚所以负载于物 高明所以覆物也以其功业高明所以覆盖于万物也 悠乆所以成物也以行之长乆能成就于物此谓至诚之徳也 博厚配地言圣人之徳博厚配偶于地与地同功能载物也 高明配天言圣人功业高明配偶于天与天同功能覆物也 悠乆无疆疆穷也言圣人之徳既能覆载又能长乆行之所以无穷悠乆则上经悠逺悠乆在博厚高明之上此经悠乆在博厚高明之下者上经欲明积渐先悠乆后能博厚高明此经既能博厚高明又须行之长乆故反复言之
  朱子曰悠乆即悠逺兼内外而言之也本以悠逺致高厚而高厚又悠乆也此言圣人与天地同用 此言圣人与天地同体案此句注博厚配地节
  如此者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朱注见音现 案朱本分无为而成以上作一节以下合下节作一节
  郑氏康成曰言其徳化与天地相似可一言而尽要在至诚
  孔氏颖达曰如此者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者言圣人之徳如此博厚高明悠乆不见所为而功业章显不见动作而万物改变无所施为而道徳成就 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言圣人之徳能同于天地之道欲寻求所由可一句之言而能尽其事理正由于至诚是一言而尽也
  朱子曰见犹示也不见而章以配地而言也不动而变以配天而言也无为而成以无疆而言也
  其为物不貮则其生物不测释文不貮本亦作㒃音二
  郑氏康成曰言至诚无貮乃能生万物多无数也孔氏颖逹曰其为物不貮则其生物不测者言圣人行至诚接待于物不有差貮以此之故能生殖众物不可测量故郑云言多无数也
  朱子曰此以下复以天地明至诚无息之功用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不过曰诚而己不貮所以诚也诚故不息而生物之多有莫知其所以然者
  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乆也
  郑氏康成曰此言其著见成功也
  朱子曰言天地之道诚一不貮故能各极其盛而有下文生物之功
  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无穷也日月星辰系焉万物覆焉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广厚载华岳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泄万物载焉今夫山一巻石之多及其广大草木生之禽兽居之宝藏兴焉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测鼋鼍蛟龙鱼鳖生焉货财殖焉释文夫音扶下同昭章遥反本亦作照同撮七活反华岳户化户瓜二反本亦作山岳泄息列反卷音权又羌权反范羌阮反藏才浪反勺徐市若反鼋音元鼍徒河反一音直丹反鳖必列反
  郑氏康成曰此言天之高明本生昭昭地之博厚本由撮土山之广大本起卷石水之不测本从一勺皆合少成多自小致大为至诚者亦如此乎昭昭犹耿耿小明也振犹𭣣也卷犹区也
  孔氏颖逹曰今夫至不已此一节明至诚不已则能从微至著从小至大 今夫天斯昭昭之多者斯此也昭昭狭小之貌言天初时唯有此昭昭之多小貌尔故云昭昭之多也 今夫地一撮土之多言地之初时唯一撮土之多言多少唯一撮土 振河海而不泄者振𭣣也言地之广大载华岳而不重振𭣣河海而不漏泄 今夫山一卷石之多言山之初小唯一卷石之多多少唯一卷石耳故郑注云卷犹区也今夫水一勺之多言水初时多少唯一勺耳此以
  下皆言为之不已从小至大然天之与地造化之初清浊二气为天地分而成二体元初作盘薄穹隆非是以小至大今云昭昭与撮土卷石与勺水者何也但山或因垒石而为髙水或因众流而成大皆是从微以至于著因说圣人至诚之功亦是从小以至于大以今天地体大假言由小而来以譬至诚非实论也
  朱子曰昭昭犹耿耿小明也此指其一处而言之及其无穷犹十二章及其至也之意盖举全体而言也振𭣣也卷区也此四条皆以𤼵明由其不貮不息以致盛大而能生物之意然天地山川实非由积累而后大读者不以辞害意可也
  诗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盖曰天之所以为天也於乎不显文王之徳之纯盖曰文王之所以为文也纯亦不已释文于穆上音乌下於乎同乎好奴反 案诗曰朱本作诗云
  郑氏康成曰天所以为天文王所以为文皆由行之无巳为之不止如天地山川之云也易曰君子以慎徳积小以成高大是与孔疏君子慎徳积小以高大此易升卦之象辞按升卦巽下坤上木生于地中升进之义故为升也
  孔氏颖逹曰诗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此一经以上文至诚不已己能从小至大故此经引诗明不已之事所云诗者周颂维天之命文也诗称维天之命谓四时运行所为教命穆美也于穆不已者美之不休已也此诗之本文也 盖曰天之所以为天也此是孔子之言记者载之此诗所论盖说天之所以为天在乎不已 於乎不显文王之徳之纯此亦周颂文王之诗纯谓不杂显谓光明诗人叹之云於乎不光明乎言光明矣文王之徳之纯谓不已也言文王徳教不有休已与天同功 盖曰文王之所以为文也此亦孔子之言解诗之文也 纯亦不已者言文王之徳之纯亦如天之不休已故曰纯亦不已
  朱子曰诗周颂维天之命篇于叹辞穆深逺也不显犹言岂不显也纯纯一不杂也引此以明至诚无息之意程子曰天道不已文王纯于天道亦不已纯则无二无杂不已则无间㫁先后 右第二十六章言天道也
  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释文洋音羊峻思闰反 案朱本分圣人之道节峻极于天节作二节
  郑氏康成曰育生也峻高大也
  孔氏颖达曰大哉至凝焉此一节明圣人之道高大茍非至徳者则其道不成洋洋谓道德充满之貌天下洋洋然育生也峻高也圣人之道高大与山相似上极于天也
  朱子曰包下文两节而言案此句注大哉节 峻高大也此言道之极于至大而无外也
  优优大哉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待其人而后行故曰茍不至徳至道不凝焉释文优于求反凝本又作疑鱼澄反 案朱本分威仪三千节待其人而后行节至道不凝焉节作三节
  郑氏康成曰言为政在人政由礼也凝犹成也孔氏颖逹曰优优大哉者优优寛𥙿之貌圣人优优然寛𥙿其道礼仪三百者周礼有三百六十官言三百者举其成数耳 威仪三千者即仪礼行事之威仪也仪礼虽十七篇其中事有三千 待其人而后行者言三百三千之礼必待贤人然后施行其事也故曰茍不至德至道不凝焉凝成也古语先有其文今夫子既言三百三千待贤人始行故引古语证之茍诚也不非也茍诚非至德之人则圣人至极之道不可成也俗本不作非也
  朱子曰优优充足有馀之意礼仪经礼也威仪曲礼也此言道之入于至小而无间也 总结上两节案此句注待其人节 至德谓其人至道指上两节而言也凝聚也成也
  故君子尊徳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
  郑氏康成曰徳性谓性至诚者道犹由也问学学诚者也广大犹博厚也温读如𬊈温之温谓故学之孰矣后时习之谓之温孔疏按左传哀十二年公请吴于橐皋太宰嚭请寻盟子贡对曰盟若可寻也亦可寒也贾逵注云寻温也又有司彻云乃燅尸俎是𬊈为温也云谓故学之熟矣后时习之谓之温者谓贤人旧学已精熟在后更习之犹若温寻故食也
  孔氏颖达曰故君至崇礼此一经明君子欲行圣人之道当须勤学前经明圣人性之至诚此经明圣人学而至诚也 君子尊徳性者谓君子贤人尊敬此圣人道德之性自然至诚也 而道问学者言贤人行道由于问学谓勤学乃致至诚也 致广大而尽精微者广大谓地也言贤人由学能致广大如地之生飬之徳也而尽精㣲谓致其生飬之徳既能致于广大尽育物之精微言无微不尽也 极高明而道中庸者高明谓天也言贤人由学极尽天之高明之徳道通也又能通逹于中庸之理也 温故而知新者言贤人由学既能温寻故事又能知新事也 敦厚以崇礼者言以敦厚重行于学故以尊崇三百三千之礼也
  朱子曰尊者恭敬奉持之意徳性者吾所受于天之正理道由也温犹𬊈温之温谓故学之矣复时习之也敦加厚也尊徳性所以存心而极乎道体之大也道问学所以致知而尽乎道体之细也二者脩徳凝道之大端也不以一毫私意自蔽不以一毫私欲自累涵泳乎其所已知敦笃乎其所已能此皆存心之属也析理则不使有毫厘之差处事则不使有过不及之谬理义则日知其所未知节文则日谨其所未谨此皆致知之属也盖非存心无以致知而存心者又不可以不致知故此五句大小相资首尾相应圣贤所示入徳之方莫详于此学者冝尽心焉
  是故居上不骄为下不倍国有道其言足以兴国无道其黙足以容释文骄本亦作乔音娇倍音佩黙亡北反 案朱本合下节作一节
  郑氏康成曰兴谓起在位也
  孔氏颖达曰是故至谓与此一节明贤人学至诚之道中庸之行若国有道之时尽竭知谋其言足以兴成其国兴谓𤼵谋出虑 国无道其黙足以容若无道之时则韬光濳黙足以自容其身免于祸害
  诗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此之谓与释文哲陟列反徐本作知音智与音馀朱注倍与背同
  郑氏康成曰保安也
  孔氏颖达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此大雅烝民之篇美宣王之诗言宣王任用仲山甫能显明其事任且又哲知保安全其已身言中庸之人亦能如此故云其此之谓与
  朱子曰兴谓兴起在位也诗大雅烝民之篇 右第二十七章言人道也
  子曰愚而好自用贱而好自专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灾及其身者也释文好呼报反灾音灾
  郑氏康成曰反古之道谓晓一孔之人不知今王之新政可从孔疏孔谓孔穴孔穴所出事有多涂今唯晓知一孔之人不知馀孔通逹唯守此一处故云暁一孔之人
  孔氏颖逹曰子曰至乐焉上经论贤人学至诚商量国之有道无道能或语或黙以保其身若不能中庸者皆不能量事制冝必及祸患又因明已以此之故不敢专辄制作礼乐也 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灾及其身者也此谓寻常之人不知大道若贤人君子虽生今时能持古法故儒行云今人与居古人与稽是也俗本反下有行字又无如此者三字非也
  朱子曰以上孔子之言子思引之反复也
  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
  郑氏康成曰此天下所共行天子乃能一之也礼谓人所服行也度国家宫室及车舆也文书名也孔氏颖逹曰非天子不议礼此论礼由天子所行既非天子不得论议礼之是非 不制度谓不敢制造法度及国家宫室大小高下及车舆也 不考文亦不得考成文章书籍之名也
  朱子曰此以下子思之言礼亲疏贵贱相接之体也度品制文书名
  今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释文行下盂反
  郑氏康成曰今孔子谓其时
  孔氏颖逹曰今天下车同轨者今谓孔子时车同轨覆上不制度书同文覆上不考文行同伦伦道也言人所行之行皆同道理覆上不议礼当孔子时礼壊乐崩家殊国异而云此者欲明已虽有徳身无其位不敢造作礼乐故极行而虚已先说以自谦也朱子曰今子思自谓当时也轨辙迹之度伦次序之体三者皆同言天下一统也
  虽有其位茍无其徳不敢作礼乐焉虽有其徳茍无其位亦不敢作礼乐焉
  郑氏康成曰言作礼乐者必圣人在天子之位朱子曰郑氏曰言作礼乐者必圣人在天子之位
  子曰吾说夏礼杞不足征也吾学殷礼有宋存焉吾学周礼今用之吾从周释文杞音起
  郑氏康成曰征犹明也吾能说夏礼顾杞之君不足与明之也吾从周行今之道
  孔氏颖达曰子曰至者也以上文孔子身无其位不敢制作二代之礼夏殷不足可从所以独从周礼之意因明君子行道须本于身建诸天地质诸鬼神使动则为天下之道行则为后世之法故能早有名誉于天下盖孔子微自明己之意 子曰吾说夏礼杞不足征也征成也明也孔子言我欲明说夏代之礼须行夏礼之国赞而成之杞虽行夏礼其君暗弱不足赞而成之 吾学殷礼有宋存焉者宋行殷礼故云有宋存焉但宋君暗弱欲共赞明殷礼亦不足以成故论语云宋不足征也此云杞不足征即宋亦不足征此云有宋存焉则杞亦存焉互文见义 吾学周礼今用之吾从周者既杞宋二国不足明已当不复行前代之礼故云吾从周按赵商问孔子称吾学周礼今用之吾从周檀弓曰今丘也殷人也两楹奠殡哭师之处皆所法于殷礼未必由周而云吾从周者何也郑答曰今用之者鲁与诸侯皆用周之礼法非专自施于巳在宋冠章甫之冠在鲁衣逢掖之衣何必纯用之吾从周者言周礼法最脩其为殷周事岂一也如郑此言诸侯礼法则从周身之所行杂用殷礼也
  朱子曰此又引孔子之言杞夏之后征证也宋殷之后三代之礼孔子皆尝学之而能言其意但夏礼既不可考证殷礼虽存又非当世之法惟周礼乃时王之制今日所用孔子既不得位则从周而已 右第二十八章承上章为下不倍而言亦人道也
  王天下有三重焉其寡过矣乎释文王于况反又如字
  郑氏康成曰三重三王之礼
  孔氏颖逹曰言为君王有天下者有三种之重焉谓夏殷周三王之礼其事尊重若能行之寡少于过矣朱子曰吕氏曰三重谓议礼制度考文惟天子得以行之则国不异政家不殊俗而人得寡过矣
  上焉者虽善无征无征不信不信民弗从下焉者虽善不尊不尊不信不信民弗从
  郑氏康成曰上谓君也君虽善善无明征则其善不信也下谓臣也臣虽善善而不尊君则其善亦不信也征或为证
  孔氏颖逹曰上焉者虽善无征无征不信不信民弗从上谓君也言为君虽有善行无分明征验则不信着于下既不信着则民不从 下焉者虽善不尊不尊不信不信民弗从下谓臣也言臣所行之事虽有善行而不尊不尊敬于君则善不信着于下既不信着则民不从故下云征诸庶民谓行善须有征验于庶民也皇氏云无征谓无符应之征其义非也
  朱子曰上焉者谓时王以前如夏商之礼虽善而皆不可考下焉者谓圣人在下如孔子虽善于礼而不在尊位也
  故君子之道本诸身征诸庶民考诸三王而不缪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质诸鬼神而无疑知天也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知人也释文缪音谬悖布内反 案朱本分上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节知人也节作二节缪作谬郑氏康成曰知天知人谓知其道也鬼神从天地者也易曰故知SKchar神之情状与天地相似圣人则之百世同道征或为证孔疏以经云知天知人故郑引经总结之云知其道者以天道阴阳生成万物今能正诸阴阳SKchar神而不有疑惑是知天道也以圣人之道虽相去百世其归一揆今能百世以待圣人而不有疑惑是知圣人之道也云鬼神从天地者也解所以质诸SKchar神之徳知天道之意引易曰故知SKchar神之情状与天地相似者证SKchar神从天地之意按易系辞云精气为物游魂为变郑云木火之神生物金水之鬼成物以七八之神生物九六之鬼成物是鬼神以生成为功天地亦以生成为务是鬼神之状与天地相似云圣人则之百世同道解经知人之道以前世圣人既能垂法以俟待后世圣人是识知圣人之道百世不殊故圣人则之百世同道也
  孔氏颖达曰故君子之道者言君臣为善须有征验民乃顺从故明之也 本诸身者言君子行道先从身起是本诸身也 征诸庶民者征验也诸于也谓立身行善使有征验于庶民若晋文公出定㐮王示民尊上也伐原示民以信之类是也 考诸三王而不缪者缪乱也谓巳所行之事考校与三王合同不有错缪也 建诸天地而不悖者悖逆也言已所行之道建逹于天地而不有悖逆谓与天地合也 质诸SKchar神而无疑知天也者质正也谓已所行之行正诸鬼神不有疑惑是识知天道也此鬼神是阴阳七八九六之鬼神生成万物者此是天地所为既能质正阴阳不有疑惑是识知天道也 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知人也者以圣人身有圣人之徳垂法于后虽在后百世亦堪俟待后世世之圣人其道不异故云知人也
  朱子曰此君子指王天下者而言其道即议礼制度考文之事也本诸身有其徳也征诸庶民验其所信从也建立也立于此而参于彼也天地者道也鬼神者造化之迹也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所谓圣人复起不易吾言者也 知天知人知其理也
  是故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行而世为天下法言而世为天下则远之则有望近之则不厌释文远如字又于万反近如字又附近之近厌于艶反
  郑氏康成曰用其法度想思若其将来也
  孔氏颖达曰逺之则有望近之则不厌者言圣人之道为世法则若逺离之则有企望思慕之深也若附近之则不厌倦言人爱之无已
  朱子曰动兼言行而言道兼法则而言法法度也则凖则也
  诗曰在彼无恶在此无射庶几夙夜以永终誉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誉于天下者也释文射音亦蚤音早朱注恶去声射音妒诗作斁
  郑氏康成曰射厌也永长也
  孔氏颖逹曰诗云在彼无恶在此无射庶㡬夙夜以永终誉此引周颂振鹭之篇言微子来朝身有羙徳在彼宋国之内民无恶之在此来朝人无厌倦故庶几夙夜以长永终竟美善声誉言君子之徳亦能如此故引诗以结成之 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誉于天下者也言欲蚤有名誉㑹须如此未尝有不行如此而蚤得有声誉者也
  朱子曰诗周颂振鹭之篇射厌也所谓此者指本诸身以下六事而言 右第二十九章承上章居上不骄而言亦人道也
  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上律天时下袭水土
  郑氏康成曰此以春秋之义说孔子之徳孔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二经固足以明之孔子祖述尧舜之道而制春秋而㫁以文王武王之法度春秋传曰君子曷为为春秋拨乱世反诸正莫近诸春秋其诸君子乐道尧舜之道与末不亦乐乎尧舜之知君子也又曰是子也⿰纟⿱𢆶匹 -- 继文王之体守文王之法度文王之法无求而求故讥之也又曰王者孰谓谓文王也此孔子兼包尧舜文武之盛徳而著之春秋以俟后圣者也律述也述天时谓编年四时具也袭因也因水土谓记诸夏之事山川之异孔疏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者孝经纬文言褒贬诸侯善恶志在于春秋人伦尊卑之行在于孝经云二经固足以明之者此是郑语言春秋孝经足以显明先祖述宪章之事云孔子祖述尧舜之道而制春秋者则下文所引公羊传云君子乐道尧舜之道与是也云㫁以文王武王之法度者则下文引公羊云王者孰谓谓文王是也云春秋传日至尧舜之知君子也哀十四年公羊传文引之者证祖述尧舜之事君子曷为为春秋曷何也君子谓孔子传曰孔子何为作春秋云拨乱世反诸正莫近诸春秋者此传之文答孔子为春秋之意何休云拨犹治也言欲治于乱世使反归正道莫近莫过也言馀书莫过于春秋言治乱世者春秋最近之也云其诸君子乐道尧舜之道与者上道论道下道谓道徳与语辞言君子孔子也言孔子乐欲论道尧舜之道与也云末不亦乐乎尧舜之知君子也者末谓终末谓孔子末圣汉之初岂不亦爱乐尧舜之知君子也按何休云得麟之后天下血书鲁端门曰趋作法孔圣没周姬亡彗东出秦政起胡破术书记散孔不绝子夏明日往视之血书飞为赤鸟化为白书汉当⿰纟⿱𢆶匹 -- 继大乱之后故作拨乱之法是其事也云又曰是子也⿰纟⿱𢆶匹 -- 继文王之体守文王之法度文王之法无求而求故讥之也者此文九年公羊传文八年天王崩谓周㐮王也九年春毛伯来求金传云是子⿰纟⿱𢆶匹 -- 继文王之体守文王之法度文王之法无求而求故讥之是子谓嗣位之王在丧未合称王故称是子嗣位之王守文王之法度文王之法度无所求也谓三分有二以服事殷谓在丧之内无合求金之法度今遣毛伯来求金是无求而求也故书以讥之彼传云是子俗本云子是者误也云又曰王者孰谓谓文王也此隐元年公羊传文按传云元年春王正月王者孰谓谓文王也武王道同举文王可知也云著之春秋以俟后圣者也哀十四年公羊传云制春秋之义以俟后圣何休云待圣汉之王以为法也云述天时谓编年四时具也按合成图云皇帝立五始制以天道元命包云诸侯不上奉王之正则不得即位正不由王出不得为正王不承于天以制号令则无法天不得正其元则不得成其化也 五始者元年一也春二也王三也正月四也公即位五也此春秋元年即当尧典钦若昊天也春秋四时即当尧典日中星鸟日永星火宵中星虚日短星昴之类是也春秋𫉬麟则当益稷百兽率舞凤凰来仪是也此皆祖述尧舜之事言春秋四时皆具桓四年及七年不书秋七月冬十月成十年不书冬十月桓十七年直云五月不云夏昭十年直云十二月不云冬如此不具者贾服之义若登䑓而不视朔则书时不书月若视朔而不登台则书月不书时若虽无事视朔登台则空书时月若杜元凯之意凡时月不具者皆史阙文其公羊穀梁之义各为曲说今略而不取也袭因也因水土谓记诸夏之事山川之异者诸夏之事谓诸侯征伐㑹盟所在之地山川之异若僖十四年沙鹿崩成五年梁山崩之属是也孔氏颖逹曰仲尼至声以色此一节明子思申明夫子之徳与天地相似堪以配天地而育万物伤有圣徳无其位也今各随文解之 仲尼祖述尧舜者祖始也言仲尼祖述始行尧舜之道也 宪章文武者宪法也章明也言夫子𤼵明文武之徳 上律天时者律述也言夫子上则述行天时以与言阴阳时候也 下袭水土者袭因也下则因袭诸侯之事水土所在此言子思赞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圣祖之徳以仲尼脩春秋而有此等之事也
  朱子曰祖述者逺宗其道宪章者近守其法律天时者法其自然之运袭水土者因其一定之理皆兼内外该本末而言也
  辟如天地之无不持载无不覆帱辟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徳川流大徳敦化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也释文辟音譬帱徒报反错七各反 案朱本分日月之代明节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也节作二节
  郑氏康成曰圣人制作其徳配天地如此唯五始可以当焉帱亦覆也小徳川流浸润萌芽喻诸侯也大徳敦化厚生万物喻天子也帱或作焘
  孔氏颖逹曰譬如至大也此明孔子之徳与天地日月相似与天子诸侯徳化无异 小徳川流大徳敦化者言孔子所作春秋若以诸侯小徳言之如川水之流浸润萌芽若以天子大徳言之则仁爱敦厚化生万物也 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也言夫子之徳比并天地所以为大不可测也
  朱子曰错犹迭也此言圣人之徳 悖犹背也天覆地载万物并育于其间而不相害四时日月错行代明而不相悖所以不害不悖者小徳之川流所以并育并行者大德之敦化小徳者全体之分大徳者万殊之本川流者如川之流脉络分明而往不息也敦化者敦厚其化根本盛大而出无穷也此言天地之道以见上文取譬之意也 右第三十章言天道也
  唯天下至圣为能聪明睿知足以有临也寛𥙿温柔足以有容也𤼵强刚毅足以有执也齐庄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密察足以有别也释文睿音锐知音智齐侧皆反别彼列反
  郑氏康成曰言徳不如此不可以君天下也盖伤孔子有其徳而无其命
  孔氏颖达曰唯天至别也此又申明夫子之徳聪明寛裕足以容飬天下伤其有圣徳而无位也 寛𥙿温柔足以有容也言夫子寛𢎞性善温克和柔足以包容也 𤼵强刚毅足以有执也𤼵起也执犹㫁也言孔子𤼵起志意坚强刚毅足以㫁决事物也朱子曰聪明睿知生知之质临谓居上而临下也其下四者乃仁义礼知之徳文文章也理条理也宻详细也察明辨也
  溥博渊泉而时出之释文溥音普
  郑氏康成曰言其临下普遍思虑深重非得其时不出政教
  孔氏颖逹曰溥博至配天此节更申明夫子蕴畜圣徳俟时而出日月所照之处无不尊仰 溥博渊泉者溥谓无不周遍博谓所及广逺以其浸润之泽如似渊泉溥大也既思虑深重非得其时不出政教必以俟时而出
  朱子曰⿰氵専 -- 溥博周遍而广阔也渊泉静深而有本也出𤼵见也言五者之徳充积于中而以时𤼵见于外也
  ⿰氵専 -- 溥博如天渊泉如渊见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说是以声名洋溢乎中国施及蛮貊舟车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所照霜露所队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故曰配天释文见贤遍反说音悦施以䜴反貊本又作貉武伯反说文云北方人也队直类反 案朱本分行而民莫不说节故曰配天节作二节郑氏康成曰如天取其运照不已也如渊取其清深不测也尊亲尊而亲之
  孔氏颖逹曰溥博如天者言似天无不覆帱 渊泉如渊言润泽深厚如川水之流
  朱子曰言其充积极其盛而𤼵见当其可也 舟车所至以下盖极言之配天言其徳之所及广大如天也 右第三十一章承上章而言小徳之川流亦天道也
  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释文纶本又作论同音伦 案朱本合下夫焉有所𠋣句作一节
  郑氏康成曰至诚性至诚谓孔子也大经谓六艺而指春秋也大本孝经也
  夫焉有所𠋣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释文焉于䖍反𠋣依绮于𭔃二反肫依注音之淳反浩胡老反朱注夫音扶 案朱本分肫肫其仁以下三句作一节郑氏康成曰安有所𠋣言无所偏𠋣也人人自以被徳尤厚似偏颇者肫肫读如诲尔忳忳之忳孔疏此大雅抑之篇刺厉王之诗言诗人诲尔厉王忳忳然恳诚不巳厉王听我藐藐然而不入也忳忳恳诚貌也肫肫或为纯纯
  孔氏颖逹曰夫焉有所𠋣至浩浩其天以前经赞明夫子之徳此又云夫子无所偏𠋣而仁徳自然盛大也𠋣谓偏有所𠋣近言夫子之徳普被于人何有独𠋣近于一人言不待有偏颇也 肫肫其仁肫肫恳诚之貌仁谓施惠仁厚言又能肫肫然恳诚行此仁厚尔 渊渊其渊渊水深之貌也言夫子之徳渊渊然若水之深也 浩浩其天言夫子之徳浩浩盛大其若如天也
  朱子曰经纶皆治丝之事经者理其绪而分之纶者比其类而合之也经常也大经者五品之人伦大本者所性之全体也惟圣人之徳极诚无妄故于人伦各尽其当然之实而皆可以为天下后世法所谓经纶之也其于所性之全体无一毫人欲之伪以杂之而天下之道千变万化皆由此出所谓立之也其于天地之化育则亦其极诚无妄者有黙契焉非但闻见之知而已此皆至诚无妄自然之功用夫岂有所𠋣著于物而后能哉 肫肫恳至貌以经纶而言也渊渊静深貌以立本而言也浩浩广大貌以知化而言也其渊其天则非特如之而己
  茍不固聪明圣知逹天徳者其孰能知之朱注圣知之知去声郑氏康成曰言唯圣人乃能知圣人也春秋传曰末不亦乐乎尧舜之知君子明凡人不知
  孔氏颖达曰茍不固聪明圣知逹天徳者其孰能知之者上经论夫子之徳大如天此经论唯至圣乃知夫子之徳茍诚也固坚固也言帝诚不坚固聪明睿圣通知暁逹天徳者其谁能识知夫子之徳故注引公羊传云尧舜之知君子者言有尧舜之徳乃知夫子明凡人不知也
  朱子曰固犹实也郑氏曰唯圣人能知圣人也 右第三十二章承上章而言大徳之敦化亦天道也前章言至圣之徳此章言至诚之道然至诚之道非至圣不能知至圣之徳非至诚不能为则亦非二物矣此篇言圣人天道之极致至此而无以加矣
  诗曰衣锦尚䌹恶其文之著也故君子之道暗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朱注衣去声释文䌹本又作颖诗作褧同口迥反徐口定反一音口颖反恶乌路反著张虑反暗于感反又如字日而一反的丁历反 案朱本合下节作一节郑氏康成曰言君子深逺难知小人浅近易知人所以不知孔子以其深逺襌为䌹锦衣之羙而君子以䌹表之为其文章露见似小人也
  孔氏颖达曰诗曰衣锦尚䌹恶其文之著也以前经论夫子之徳难知故此经因明君子小人隐显不同之事此诗卫风硕人之篇羙荘姜之诗言荘姜初嫁在𡍼衣着锦衣为其文之大著尚著禅䌹加于锦衣之上䌹祥也以单縠为衣尚以覆锦衣也按诗本文云衣锦褧衣此云尚䌹者断截诗文也又俗本云衣锦褧裳又与定本不同者记人欲明君子谦退恶其文之彰著故引诗以结之 故君子之道暗然而日章者章明也言君子以其道徳深逺谦退初视不见故曰暗然其后明著故曰日章明也 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者若小人好自矜大故初视时的然以其才艺浅近后无所取故曰日益亡
  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可与入徳矣释文淡徒暂反又大敢反厌于艶反
  郑氏康成曰淡其味似薄也简而文温而理犹简而辨直而温也自谓所从来也三知者皆言其睹末察本探端知绪也入徳入圣人之徳
  孔氏颖逹曰君子至徳矣此一经明君子之道察微知著故能入徳 淡而不厌者言不媚悦于人初似淡薄乆而愈敬无恶可厌也 简而文者性无嗜欲故简静才艺明辨故有文也 温而理气性和润故温也正直不违故脩理也案脩疑当作条 知远之近言欲知远处必先之适于近乃后及远 知风之自自谓所从来处言见目前之风则知之适所从来处故郑注云睹末察本逺是近之末风是所从来之末也知微之显此初时所微之事乆乃适于显明微是初端显是纵绪故郑注云探端知绪 可与入徳矣言君子或探末以知本或睹本而知末察微知著终始皆知故可以入圣人之徳矣
  朱子曰前章言圣人之徳极其盛矣此复自下学立心之始言之而下文又推之以至其极也诗国风卫硕人郑之丰皆作衣锦褧衣褧䌹同禅衣也尚加也古之学者为已故其立心如此尚䌹故暗然衣锦故有日章之实淡简温䌹之袭于外也不厌而文且理焉锦之羙在中也小人反是则暴于外而无实以⿰纟⿱𢆶匹 -- 继之是以的然而日亡也远之近见于彼者由于此也风之自著乎外者本乎内也微之显有诸内者形诸外也有为已之心而又知此三者则知所谨而可入徳矣故下文引诗言谨独之事
  诗云潜虽伏矣亦孔之昭故君子内省不疚无恶于志释文昭本又作照同之召反又章遥反疚九又反案朱本合下君子所不可及者二句作一节郑氏康成曰孔甚也孔疏尔雅释言文昭明也言圣人虽隐遁其徳亦甚明矣疚病也君子自省身无愆病虽不遇世亦无损害于已志
  孔氏颖逹曰诗曰潜虽伏矣亦孔之昭此明君子其身虽隐其徳昭著所引者小雅正月之篇刺幽王之诗诗之本文以幽王无道喻贤人君子虽隐其身徳亦甚明著不能免祸害犹如鱼伏于水亦甚著见被人采捕记者断章取义言贤人君子身虽藏隐犹如鱼伏于水其道徳亦甚彰矣 故君子内省不疚无恶于志者疚病也言君子虽不遇世内自省身不有愆病则亦不损害于已志言守志弥坚固也
  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见乎诗云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释文相息亮反愧本又作愧同九位反朱注恶去声 案朱本分诗辞合下不动而敬二句作一节
  郑氏康成曰言君子虽隐居不失其君子之容徳也相视也室西北隅谓之屋漏视女在室独居耳犹不愧于屋漏屋漏非有人也况有人乎孔疏言君子虽隐居不失其君子之容徳也者隐居谓在室独居犹不愧畏无人之处又常能恭敬是不失其君子之容徳也云西北隅谓之屋漏者尔雅释宫文以户明漏照其处故称屋漏屋漏非有人者言人之所居多近于戸屋漏深邃之处非人所居故云非有人也云况有人乎者言无人之处尚不愧之况有人之处不愧之可知也言君子无问有人无人恒能畏惧也
  孔氏颖逹曰君子至屋漏此明君子之闲居独处不敢为非故云君子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见乎诗云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此大雅抑之篇刺
  厉王之诗诗人意称王朝小人不敬鬼神瞻视女在庙堂之中犹尚不愧畏于屋漏之神记者引之断章取义言君子之人在室之中屋漏虽无人之处不敢为非犹愧惧于屋漏之神况有人之处君子愧惧可知也言君子虽独居常能恭敬
  朱子曰诗小雅正月之篇承上文言莫见乎隐莫显乎微也疚病也无恶于志犹言无愧于心此君子谨独之事也
  故君子不动而敬不言而信诗曰奏假无言时靡有争释文奏如字诗作鬷子公反假古雅反 案朱本分诗辞合下不赏而民劝二句作一节
  郑氏康成曰假大也孔疏尔雅释诂文此颂也言奏大乐于宗庙之中人皆肃敬金声玉色无有言者以时太平和合无所争也
  孔氏颖逹曰故君子不动而敬不言而信者以君子敬惧如是故不动而民敬之不言而民信之 诗曰奏假无言时靡有争此商颂烈祖之篇美成汤之诗诗本文云鬷假无言此云奏假者与诗文异也假大也言祭成汤之时奏此大乐于宗庙之中人皆肃敬无有喧哗之言所以然者时既太平无有争讼之事故无言也引证君子不言而民信
  朱子曰诗大雅抑之篇相视也屋漏室西北隅也承上文又言君子之戒谨恐惧无时不然不待言动而后敬信则其为己之功益加密矣故下文引诗并言其效
  是故君子不赏而民劝不怒而民威于𫓧钺诗曰不显惟徳百辟其刑之释文𫓧方于反又音斧钺音越辟音璧朱注假格同 案朱本分诗辞合下笃恭而天下平句作一节
  郑氏康成曰不显言显也辟君也孔疏尔雅释诂文此颂也言不显乎文王之徳百君尽刑之诸侯法之也孔氏颖逹曰诗曰不显惟徳百辟其刑之此周颂烈文之篇美文王之徳不显乎文王之徳言其显矣以道徳显著故天下百辟诸侯皆刑法之引之者证君子之徳犹若文王其徳显明在外明众人皆刑法之朱子曰诗商颂烈祖之篇奏进也承上文而遂及其效言进而感格于神明之际极其诚敬无有言说而人自化之也威畏也𫓧莝斫刀也𨱆斧也
  是故君子笃恭而天下平诗曰予怀明徳不大声以色案朱本分诗辞合下二节作一节曰作云
  郑氏康成曰予我也懐归也言我归有明徳者以其不大声为严厉之色以威我也
  孔氏颖逹曰诗曰予懐明徳不大声以色此大雅皇矣之篇美文王之诗予我也懐归也言天谓文王曰我归就尔之明徳所以归之者以文王不大作音声以为严厉之色故归之记者引之证君子亦不大作音声以为严厉之色与文王同也
  朱子曰诗周颂烈文之篇不显说见二十六章此借引以为幽深𤣥远之意承上文言天子有不显之徳而诸侯法之则其徳愈深而效愈远矣笃厚也笃恭言不显其敬也笃恭而天下平乃圣人至徳渊微自然之应中庸之极功也
  子曰声色之于以化民末也诗曰徳𬨎如毛释文末亡葛反𬨎音酉一音由
  郑氏康成曰𬨎轻也言化民当以徳徳之易举而用其轻如毛耳
  孔氏颖逹曰子曰至至矣此一节是夫子之言子思既说君子之徳不大声以色引夫子旧语声色之事以接之言化民之法当以徳为本不用声色以化民也若用声色化民是其末事故云化民末也 诗曰徳𬨎如毛者此大雅烝民之篇美宣王之诗𬨎轻也言用徳化民举行甚易其轻如毛也
  毛犹有伦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释文载依注读曰栽音灾生也诗音再
  郑氏康成曰伦犹比也载读曰栽谓生物也言毛虽轻尚有所比有所比则有重上天之造生万物人无闻其声音亦无知其臭气者化民之徳清明如神渊渊浩浩然后善孔疏案文以载为事此读为栽者言其生物故读载为栽也云毛虽轻尚有所比则有重言毛虽轻物尚有形体以他物来比有可比之形则是有重毛在虚中犹得坠下是有重也云化民之徳清明如神渊渊浩浩则上文渊渊其渊浩浩其天是也
  孔氏颖逹曰毛犹有伦伦比也既引诗文徳𬨎如毛又言徳之至极本自无体何直如毛毛虽细物犹有形体可比也故云毛犹有伦也 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载生也言天之生物无音声无臭气寂然无象而物自生言圣人用徳化民亦无声音亦无臭气而人自化是圣人之徳至极与天地同此二句是大雅文王之诗羙文王之徳不言诗云者孔子略而不言直取诗之文尔此亦断章为义
  朱子曰诗大雅皇矣之篇引之以明上文所谓不显之徳者正以其不大声与色也又引孔子之言以为声色乃化民之末务今但言不大之而已则犹有声色者存是未足以形容不显之妙不若烝民之诗所言徳𬨎如毛则庶乎可以形容矣而又自以为谓之毛则犹有可比者是亦未尽其妙不若文王之诗所言上天之载无声无臭然后乃为不显之至耳盖声臭有气无形在物最为微妙而犹曰无之故唯此可以形容不显笃恭之妙非此徳之外又别有是三等然后为至也 右第三十三章子思因前章极致之言反求其本复自下学为己谨独之事推而言之以驯致乎笃恭而天下平之盛又赞其妙至于无声无臭而后已焉盖举一篇之要而约言之其反复丁宁示人之意至深切矣学者其可不尽心乎
  案小戴记之有中庸大学也自朱子章句出而陈澔集说四十九篇中遂祇列其目而不载其文夫汉儒长于数其学得圣人之博宋儒邃于理其学得圣人之精二者得兼乃见圣人之全经自宋儒之说盛行遂庋注疏于高阁君子未尝不深惜之考朱子章句去小戴删定之年千有馀岁矣中间异学争鸣群言淆乱藉使莫为之前字栉句梳以饷遗乎将来俾学士群相考信乌知其不为齐论之无𫝊与冬官之莫购也然则二书之得表章于朱子者注疏羽翼之功又安可没也哉明季张氏溥尝兼辑成书矣顾录朱注则全而于注疏从节未免有阙略之憾兹用编次注疏与朱注同其详备不厌其文之繁辞之复与其义之各出而不相谋非杂也夫亦主于脩古不忘其初而已存古于后人所不存尤欲存古于后人所共存此注疏暨朱注两相存而不悖也说者谓三礼之脩凡例有六兹何以置勿用也曰以有朱子章句在故也章句所定岂𧮲有所择于其间哉若夫郑注孔疏则自朱子所取数条外馀皆不相吻合也又择之不胜择矣抑将置之存疑存异则历千馀年名儒辈出何以至今不刋也此六条之所以不必拘也第各存其原文俟夫好学深思者参伍之以备考焉可乎然则三家之外别无可采与自宋元明以来讲说林立其可采者已囊括于大全一书又其为说要皆与朱注相为表里第读朱注其说之相表里者可知也惟兹郑注为解经之权舆孔疏为释注之墨守皆为大全所未载即为诸讲家所未采及谨全录而存之俾与朱子章句并垂不朽云







  钦定礼记义疏巻六十七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钦定礼记义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