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文忠公文集_(四部丛刊本)/奏议卷第十五 中华文库
欧阳文忠公文集 奏议卷第十五 宋 欧阳脩 撰 宋 胡柯 撰年谱 景上海涵芬楼藏元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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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议卷第十五 欧阳文忠公集一百十一
翰𫟍
条约举人怀挟文字札子〈嘉祐二年正月知贡举〉
臣伏见国家自兴建学校以来天下学者日盛务通
经术多作古文其辞艺可称履行修饬者不可胜数
然累次科人数倍多于往歳事既太盛弊亦随生
窃闻近年举人公然怀挟文字皆是小𥿄细书抄节
甚备毎写一本笔工获钱三二十千亦有十数人共
敛钱一〈一作三〉二百千雇倩一人虚作举人名目依例
下家状入科只令怀挟文字入至试院其程试则
他人代作事不败则赖其怀挟共〈一作互〉相传授事败
则不过扶出一人既本非应举之人虽败别无刑责
而坐获厚利窃以国家取士务得实材今若浮伪之
人容其滥进则使辛勤蕴实学者无以自别且自
来科场务存事体所以优加礼遇用待贤能今浮薄
之徒不知朝廷崇奖之意自为奸伪以至于此甚可
叹也谓〈一作惟〉冝峻立科条明加约束使浮薄奸伪之
徒不容于其间则实有学行之人得选进然后士
子无滥举朝廷得实才臣今欲乞増定贡院新制寛
监门之责重巡铺之赏盖以入门之时一一搜检则
虑成拥滞故臣乞自举人入院后严加巡察多差内
臣及清干京朝官巡铺毎获懐挟者许与理为劳绩
或免逺官或指射差遣其监门官与免透漏之责若
搜检觉察得人数多者令知举官闻奏取㫖重加酬
奖其巡铺官除只得巡察懐挟及传授文义外不得
非理侮慢举人庶存事体且朝廷待士甚厚而小人
自为浮薄不可不行禁止以革弊源〈一作厚弊〉如允臣所
奏乞立定巡铺官赏格及懐挟人责罚刑名添入贡
院新定条制仍榜南省门及下进奏院颁告天下所
贵先明条约然后必行取进止
论保明〈一无明字〉举人行实〈一作止〉札子〈同前〉
臣伏睹近降敕命更定科条制内一节令本县令
佐知州通判保明举人行实委无玷缺若因事彰露
只罪令佐知州通判所断刑名并用旧制虽去官经
恩不得原减者伏縁旧制刑名甚重今来去官经恩
不得原减则官吏所责不轻而玷缺之累中人所不
能免小过微累皆为玷缺难以必用深刑责官吏保
其所不能尽知者若谓止坐大事则又无明文窃虑
后有犯者难用必行之法臣今欲乞指定举人玷缺
事状如事亲不孝行止逾滥冒哀匿服曽犯刑责及
虽有䕃赎而情理重者以上事节苟犯其一并不得
收试如违必〈一作并〉用旧制刑名所贵事简而易遵法
严而必用如允臣所请乞下礼部贡院施行今取进
止
论契丹求御容札子〈嘉祐二年〉
臣伏见契丹所遣汎使专为御容而来中外之议皆
谓前歳既巳许之于理不可中止失于不早践言至
彼非时遣使及朝夕以来传闻颇异或云大臣共议
欲遂拒而不与若然则臣恐衅𨻶之端自此而始祸
患之起未昜遽言大凡为国谋事者必先明信义重
曲直酌人情量事𫝑四者皆得然后可以不疑苟一
有未然尚恐败事况四者俱失岂可不思契丹与中
国通盟乆矣而向来宗真特于信好自表殷勤别有
家书继以画像圣朝纳其来意许以报之而乃迁延
至今遂欲食言而中辍是则彼以推诚结我我以不
信待之失信伤义甚非中国待夷狄之术而又其曲
在我使彼易以为辞自南北通和以来信问往复之
际毎于报答常从优厚假借既乆其心巳骄况此画
像之来特表殷勤之意是则于平常之礼厚报以骄
之殷勤之来则不报以沮〈一作阻下同〉之沮之彼必怒不
报彼必耻怀耻畜怒何所不为此人之常情也许其
父不许其子厚薄之际此亦人情之难处也臣窃见
契丹来书𥘉无寒温候问之言直以践言约为
其意在于必得若此时沮𫝑必更来事既再三岂
能坚执若待其失于逊顺已成衅𨻶然后与之则重
为中国之辱又使夷狄谓中国难以恩意交惟可以
𫝑力胁因之引惹别有它求则为后患何可涯哉今
虏主虽弱而中国边备未完庙谋未胜未可生事而
欲执我曲彼直之议以起戎而结祸夫察彼事𫝑必
不能中止量我事𫝑又未能必沮之臣故曰四者俱
失也臣又闻虏使入境之日地震星殒变异非常先
事深防犹恐不及失计招祸岂可自为臣愿圣慈出
于独断勿沮其善意无失我信言臣今欲乞回谕虏
中告以如约直候今冬因遣常使时与之则于事体
稍便伏乞速下两府商议上系国家利害臣不敢不
言今取进止
论选皇子䟽〈一作书 嘉祐二年〉
八月日翰林学士朝散大夫右諌议大夫知制诰充
史馆修撰刋修唐书判太常寺兼礼仪事上轻车都
尉赐紫金鱼袋臣欧阳某谨昧死再拜上书于体天
法道钦文聦武圣神孝徳皇帝陛下臣闻言天下之
难言者不敢冀必然之听知未必听而不可不言者
所以尽为忠之心况臣遭遇圣明容纳谏诤言之未
必不听其可黙而不言臣伏见自去歳以来群臣多
言皇嗣之事臣亦尝因灾异窃有奏陈虽圣度包容
不加诛戮而愚诚恳至天听未回臣实不胜爱君之
心日夜区区未尝忘此思欲再陈狂𥌒而未知所以
为言今者伏见兖国公主近巳出降臣因窃思人之
常道莫亲于父子之亲人之常情亦莫乐于父子之
乐虽在圣哲异于凡伦其为天性于理则一陛下向
虽未有皇嗣而尚有公主之爱上慰圣颜今既出降
渐踈左右则陛下万机之暇处深宫之中谁可与语
言谁可承颜色臣愚以谓冝因此时出自圣意于宗
室之中选材贤可喜者录以为皇子使其出入左右
问安侍膳亦足以慰恱圣情臣考于书史窃见自古
帝王虽曰至尊未尝独处也其出而居外也不止百
司公见奏事而巳必有儒臣学士讲论于闲宴又有
左右侍从顾问语言其入而居内也不止宦官宫妾
在于左右而巳其平居燕寝也则有太子问安侍膳
于朝夕其优游宴乐也多与宗室子弟欢然相接如
家人计其一日之中未尝一时独处也今陛下日御
前后殿百司奏事者往往仰瞻天颜而退其甚幸者
得承一二言之徳音君臣之情不通上下之意不接
其馀在廷之臣儒学侍从之列未闻一人从容亲近
于左右入而居内则至于问安侍膳亦阙于朝夕是
则陛下冨有四海之广躬享万乘之尊居外则无一
人可亲居内则无一人得亲此臣所以区区而欲言
也伏况陛下荷祖宗之业承宗庙社稷之重皇子未
降储位乆虚群臣屡言大议未决臣前所奏陈以谓
未必立为储贰而且飬为子既可以徐察其贤否亦
可以待皇子之降生于今为之亦其时也臣言狂计
愚伏俟斧𨱆臣昧死再拜
乞冩秘阁书令馆职校雠札子〈嘉祐二年九月兼判秘阁〉
〈秘书省〉
臣近准敕兼判秘阁检㑹先准皇祐元年七月十一
日中书札子节文奉圣㫖秘阁有阙者书名件用崇
文总目逐旋𥙷写依例酬校了以黄绢装褫正副二
本收附准备御览内中取索〈一作借〉本阁寻且画一合
行事件闻奏𫎇依所奏施行当时虽有此行遣寻值
抄写观文殿书权住至今㐲见馆阁校雠之官贠数
甚多除系省府南曹外其馀主判闲局及别无主判
者并各无书校对既无职事因此多不入馆伏以馆
阁国家优飬贤材之地自祖宗以来号为清职今馆
宇閴然尘埃满席有同废局甚可叹嗟臣今欲乞检
㑹先准皇祐元年七月十一日所降指挥及一宗行
遣次第许从本阁选请在院馆职官员先将秘阁书
目与崇文总目对内有见阙书籍即于三馆取索
先校定然后抄写成书仍差𥘉校覆校官刋正装禠
其合行事件已有画一起请依奏指挥亦乞检㑹施
行惟元乞公用钱乞更不支破其抄写楷书候见得
阙书数目将见在楷书人数酌量多少如〈一作照〉阙人
即别具擘画闻奏今取进止
乞定两制员数札子〈嘉祐三年〉
臣窃以学士待制号为侍从之臣所以承宴间备顾
问以论思献纳为职自祖宗以来精其择〈一作所精择〉
苟非清徳羙行蔼然众誉髙文博学独出一时则不
得与其选是以选用至艰员数至少官以难得为贵
人以得职为荣搢绅之望既隆则朝廷之体増重其
后用人颇易员数渐多往时学士待制至六七十员
近年以来稍慎除拜即今犹及四十馀员臣以谓爱
惜名器不授人朝廷既巳知之矣而为国家〈一无矣而〉
〈家三字〉计者宜于此时〈一作亦宜及今〉创立制今惟翰林学
士中书舍人知制诰各有定员其馀学士待制未有
定〈一作员〉数臣今欲乞检详前史及国朝故事自观文
殿大学士至待制并各立定员数遇有员阙则精择
贤材以充其选苟无其人尚可虚位以待如允臣所
请乞赐详议施行取进止
论编学士院制诏札子〈嘉祐三年〉
臣伏见国家承五代之馀建万世之业诛灭僣乱怀
来四夷封祀天地制作礼乐至于大臣进退政令改
更学士所作文书皆系朝廷大事示于后世则为王
者之训谟藏之有司乃是本朝之故实自明道以前
文书草槁尚有编录景祐以后渐成散失臣曽试令
𩔖聚收拾𥙷缀十巳失其五六使圣宋之盛文章诏
令废失湮沦缓急事有质疑有司无所检证盖由从
前虽有编录亦无𩔖例卷第只是本院书吏私自抄
写所以易为废失臣今欲乞将国朝以来学士所撰
文书各以门𩔖依其年次编成卷秩号为学士院草
录有不足者更加求访𥙷足之仍乞差本院学士从
下两员专切管勾自今巳后接续编聮如本行人吏
不画时编录致有漏落许令本院举察理为过犯此
臣本院常事也所以上烦圣听者盖以近歳以来百
司纲纪相承废坏事有曽经奏闻及有圣㫖指挥者
仅能遵守若只是本司临时处置其主判之官才罢
去则其事寻亦废停所以臣欲乞朝廷特降指挥所
贵乆逺遵行不敢废失今取进止
请今后乞内降人加本罪二等札子〈嘉祐三年〉
臣伏见諌官陈旭起请侥求内降之人委二府劾奏
于请者之罪蒙朝廷依奏施行寻闻李璋因内降责
罚自后罕闻敢求内降以希恩赏者以此见至公之
朝必信之法可以令行而禁止也然旭所请只为恩
赏之一端而小人侥求无所不至臣自权知开封府
未及两月之间十次承准内降或为府司后行或为
宫院姨㜮或为内官及干系人吏等本府毎具执奏
至于再三而干求者〈一无三字〉内降不巳至于婢妾贱人
犯奸滥等事亦敢上烦圣聦以求𥝠庇宦竖小臣自
图免过反彰圣君曲法之私虽有司执奏终许公行
然小人干求未有约束止绝臣今〈一无此字〉欲乞今后应
有因事敢干求内降者依旧许本府执奏外更乞根
䆒因縁干求之人奏摄下府勘劾重行责罚如本人
自行干请者亦乞一就勘鞫加元犯本罪二等断遣
其情理稍深及干求不已者亦许本府一面牒报御
史台弹紏勘劾施行所贵止绝小人干乱公朝败紊
纲纪今取进止
论梁举直事封回内降札子〈嘉祐二年〉
臣勘㑹本府见勘内臣梁举直公事两曽执奏三准
内降特与放罪臣伏见近年权幸之臣多是公然作
过不畏宪法恃干求内降紊乱纪纲所以前后臣寮
累具论述陛下特降明诏许承受官司执奏不得施
行布告天下著为信令今梁举直累烦睿听干求不
巳本府遵依前后诏敕再具执奏未许公行伏以曲
庇小臣挠屈国法自前世帝王苟有如此等事史𠕋
书之以著人君之过失今梁举直不欲受过于其身
宁彰陛下之过于中外举直此罪重于元犯之罪今
纵未能法外重行以戒小人干求内降者其元犯本
罪岂可曲恕举直苟为爱身之计不思爱君之心乃
是小人全无知识尔如臣忝恩宠列于侍御职在
献纳合思禆𥙷岂可阿意顺㫖为陛下曲法庇纵小
臣以彰圣君之失其内降臣更不敢下司谨具状缴
连进纳今取进止
论郭皇后影殿札子〈嘉祐三年〉
臣所领太常礼院得御药院公文称奉圣㫖送画到
景灵宫广孝殿后修盖郭皇后影殿图子一本赴太
常礼院详定者其图子已别具状缴奏讫臣伏见近
年京师土木之功糜耗国用其弊特深原其本因只
为差内臣监修利于偷窃官物及讫功之后侥求恩
赏以故多起事端务广兴作其甚则托以祖宗神御
张皇事𫝑近年以来如此兴造略无虚歳伏以景灵
宫建自先朝以尊奉圣祖陛丁又建真宗皇帝章懿
太后神御殿于其间天下之人皆知陛下奉先广孝
之意然则此宫乃陛下奉天奉亲之所今乃欲以后
宫巳废未〈一作追〉复之后建殿与先帝太后并列渎神
违礼莫此之甚臣窃谓此事必不出于圣意皆小人
私于兴作有所侥求尔盖自前世帝王于宗庙之外
别为庙享以追奉祖宗者则有之未闻有自追奉其
妃后者也盖小人不识事体但苟一时之利不思𧇊
损圣徳伏乞特赐寝罢以全典礼今取进止
论孟阳河开掘坟墓札子〈嘉祐四年春〉
臣勘㑹府界创开孟阳新河相次据祥符县人户经
府披诉称人夫开掘坟墓斫伐桑𬃷拆拽舎屋等
事寻差兵曹叅军张稚圭往彼检视得已开河道六
里有馀计三料开掘却村民坟墓八十二所大墓园
三所草瓦屋七十七间其未开三料犹有坟墓二十
五所舎屋四十七间桑五百馀株田土八十段臣因
体问得村民所掘坟墓尸首骨殖布在新河两岸子
孙骨环坐守之仰天号恸尸骨𭧂露并无所归其
甚贫〈一作贫甚〉者用火烧焚向空撒弃其㽵宅屋宇累世
安居旦夕毁拆全家露坐𡨚痛之声闻于逺近方此
春月朝廷务行仁政之时横尸𭧂骨殃及幽明可为
悯伤可为惊骇兼体问得所开新河有害无利其万
胜斗门及阳武桥斗门两处减水尽入白沟河所以
年年决溢今又创开新河亦入白沟是则三道减水
尽聚一河将来决溢可知兼今所开新河深六尺至
七尺白沟河只深四尺至五尺下源髙仰水𫝑难行
臣今欲乞权住夫役三两日差朝臣一贠计㑹都水
监开封府各差官一贠同行相度苟如臣所不虚
未开三料乞更不开掘却移夫役修整旧河其元献
利见开河之人本为自图功赏及从𥘉检计壕寨官
吏蒙昧朝廷不言有坟墓宅舎桑𬃷在所开地内情
理难恕欲乞下开封府取勘〈一作㑹〉其献利之人与壕
寨等并行决配官员悉与停废所贵少谢枯骨兼慰
生人今取进止
乞罢上元放灯札子〈嘉祐四年〉
臣伏以三元放灯不岀典礼盖因前世习俗所传陛
下〈二字一作皆以〉俯徇众心欲同民乐勉出临幸非为嬉㳺
若乃时歳丰和〈一作时丰歳和〉人物康冨以为乐事亦是人
情今自立春以来阴寒雨雪小民失业坊市寂寥寒
冻之人死损不少薪炭食物其价増倍民忧冻饿何
睱遨游臣本府日阅公事内有投井投河不死之人
皆称因为贫寒自求死所今日有一妇人冻死其夫
寻亦自缢窃惟里巷之中失所之人何可胜数昨日
圣恩差官俵钱正为如此目下阴雪未解假使便得
晴明坊市不免泥淖圣驾所历冲冒风寒况方以日
蚀之灾〈一无二字〉避殿减膳圣心忧畏中外所知欲乞特
罢放灯所有常年酌献之礼若至日未得晴明〈一作和〉
亦乞差大臣摄事所是见今供拟游幸及修道路寒
冻兵士并乞放罢庶㡬上副陛下畏天忧民之心今
取进止
论包拯除三司使上书〈嘉祐四年三月〉
臣闻治天下者在知用人之〈一作在用人知〉先后而巳用人
之法各有所冝军旅之士先材能朝廷之士先名节
军旅主成功惟恐其不趋赏而争利其先材能而后
名节者亦𫝑使之然也朝廷主教化风俗之薄厚治
道之污隆在乎用人而教化之于下也不能家至而
谆谆谕之故常务尊名节之士以风动天下而耸励
其媮薄夫所谓名节之士者知廉耻脩礼让不利于
苟得不牵于苟随而惟义之所处白刃之威有所不
避折枝之易有所不为而惟义之所守其立于朝廷
进退举止皆可以为天下法也其人至难得也至可
重也故其〈一无二字〉为士者常〈一作当下同〉贵名节以自〈一无此字〉
重其身而君人者亦常全名节以飬成善士伏见陛
下近除前御史中丞包拯为三司使命下之日中外
〈一作外议〉喧然以谓朝廷贪拯之材而不为拯惜名节然
犹冀拯能执节守义坚让以避嫌疑而为朝廷惜事
体数日之间遽闻拯巳受命是可惜也亦可嗟也拯
性好刚天姿峭直然素少学问朝廷事体或有不思
至如逐其人而代其位虽𥘉无是心然见得不能思
义此皆不足怪若乃嫌疑之迹常人皆知可避而拯
岂独不思哉昨闻拯在台日常自至中书诟责宰相
指陈前三司使张方平过失怒宰相不早罢之既而
台中寮属相继论列方平由此罢去而以宋祁代之
又闻拯亦曽弹奏宋祁过失自其命出台中寮属又
交章力言而祁亦因此而罢而拯遂代其任此所谓
蹊田夺牛岂得无过而整冠纳履当避可疑者也如
拯材能资望虽别加进用人岂为嫌〈一作间言〉其不可为
者惟三司使尔非惟自渉嫌疑其于朝廷所损不细
臣请原其本末而言之国家自数十年来士君子务
以恭谨静慎为贤及其弊也循黙苟且颓〈一作媮〉惰寛
弛习成风俗不以为非至于百职不修纪纲废壊时
方无事固未觉其害也一旦黠虏犯边兵出无功而
财用空虚公私困弊盗贼并起天下骚然陛下奋然
〈四字一作天子〉感悟思革其弊进用三数大臣锐意于更张
矣于此之时始増置諌官之员以宠用言事之臣俾
之举职由是修纪纲而绳废壊遂欲分别贤不肖进
退材不材而乆弊之俗骤见而骇因共指言事者而
非之或以谓好讦阴私或以为公相倾䧟或谓沽激
名誉或谓自图进取群言百端㡬惑上听上赖陛下
至圣〈一无一字〉至明察见诸臣本以〈一无此字〉忘身徇国非为
己利谗间不入遂荷保全而中外之人乆而亦渐为
信自是以来二十年间台谏之选屡得谠言之士中
间斥去奸邪屏绝权幸拾遗救失不可胜数是则纳
諌之善〈一作臣〉从古所难自陛下临御以来实为盛徳
于朝廷𥙷助之效不为无功今中外习安上下巳信
纎邪之人凡所举动毎畏言事之臣时政无巨细亦
惟言事官是听原其自始开发言路至于今日之成
效岂易致哉可不惜㢤夫言人之过似于〈一无此字下同〉激
讦逐人之位似于倾䧟而言事之臣得以自明者惟
无所利于其间尔而天下之人所以为信者亦以其
无所利焉今拯并逐二臣自居其位使将来奸佞者
〈者字一作之人〉得以为而惑乱主听今后言事者不为人
信而无以自明是则圣明〈一作朝〉用諌之功一旦由拯
而壊夫有所不取之谓廉有所不为之谓耻近臣举
动人所仪法使拯于此时有所不取而不为可以风
天下以廉耻之节而拯取其所不冝取为其所不冝
为岂惟自薄其身亦所以开诱他时言事之臣倾人
以觊得相习而成风此之为患岂谓小哉然拯所恃
者惟以本无〈一作无本〉心耳夫心者藏于中而人所不见
迹者示于外而天下所瞻今拯欲自信其不见之心
而外掩天下之迹是犹手探其物口云不欲虽欲自
信人谁信之此臣所谓嫌疑之不可不避也况如拯
者少有孝行闻于郷里晚有直节著在朝廷但其学
问不深思虑不熟而处之乖当其人亦可惜也伏望
陛下别选材臣为三司使而处拯他职置之京师使
拯得避嫌疑之迹以解天下之惑而全拯之名节不
胜幸甚臣叨尘侍从职号论思昔尝亲见朝廷致諌
之初甚难今又复见陛下用諌之效已着实不欲因
拯而壊之者为朝廷惜也臣言狂计愚伏俟诛戮
奏议卷第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