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四 沈下贤文集 卷第五
唐 沈亚之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刊本
卷第六

沈下贤文集卷苐五

  记上

    河中府叅军𠫊记

    歌者叶记

    闽城开新池记

    寿州团练副使𠫊壁记

    𥂕厔县丞𠫊记

    都梁山仓记

    华州新葺设𠫊记

    陇州剌史𠫊记

     河中府叅军𠫊记

国朝设官无髙卑皆以职授任不职而居任者独叅

军焉观其意盖欲以清人贤胄之子弟将命试任使

以雅地出之耳不然何SKchar然旷飬之如此其差髙下

则以五府六雅为之次苐蒲河中界三亰左雍三百

里且以天子在雍故其地益雄调吏者必以其人授

焉噫今之众官多失职不失其本者亦独叅军焉长

庆二年余客蒲河中城叅军某族世皆清胄又与始

命之意不失矣乃相与请余记职官之本于其署

     ⿰⿱亚⿰口亅欠 -- 𰙔者叶记

昔者秦青之子弟韩娥从学乆之以为能尽青之妙

也即辞去青送之将诀且歌一⿰⿱亚⿰口亅欠 -- 𰙔而林籁簜再歌则

行云不流矣娥心乃衰然则韩娥亦能使逶迤之声

环梁而凝尘奋飞㣲舞上下者三日不止能为人悲亦

能为人喜其后汉武时恊律李延年为新声亦尚感

动人至唐贞元元年洛阳金谷里有女子叶学歌于

柳恭恭下之初与其曹十余人居独叶⿰⿱亚⿰口亅欠 -- 𰙔成无等后

为成都率家妓及率死复来长安中而毂下声家闻

能咸与㑹唱次至叶当引弄及举音则弦工吹师

皆失执自废既罢声党相谓约慎语无令人淂闻知

是时慱陵大家子崔莒贤而自患其室饶乃曰吾绿

组㓜祑寜冝厚畜以自封耶遂大置賔客门下纵楽

与遨游极费无有所吝他日莒宴賔堂上乐属因言

曰有新声叶者歌无伦请延之即乘小车诣莒莒且

酣为一掷目㘴乐乃合韵奏绿腰俱瞩叶曰幸给声

叶起与歌一解一㘴尽眙是日归莒莒沉浮长安数

十年叶之价益露然以莒能善人而优曹亦归之故

卒得不贡声中禁叶为人洁悄自处虽谐者百态争

𥬇于前未尝换色元和六年莒从事岐公在朔方时

余往谒焉㑹与公賔舎于邮在莒邻夜闻其歌有一

人㘴泣甚悲良乆复悦及卒声而悲悦再三曰孰为

之是欲吾不淂自任耳明旦问其状乃叶为也后莒

复从𡵨公来彭城十年余过其居问叶安在曰逝矣

自赵璧李元冯世称为知音之尤皆擅鼓弦及谓余

言叶之歌使其妙自备则音属不知和矣鸣呼岂韩

娥之嗣与惜其终莫有能⿰纟⿱𢆶匹 -- 继其声者故余著之欲其

闻于后世云

     闽城开新池记

闽城吻海而𣲖江辅山以居先时无安沼平池为游

舟娱席之地而娉花媚竹散生掷华故酒𥬇酣视之

晨而佳思莫极矣髙平公牧察之余乃经度隙空之

𠩄因卑污壍而岸之浦屿环回之𫝑𠩄造必胜群山

左右冩影浮秀者辏空而入十一月辛𫑗新池成明

日军副者亚之疾间公延䕶军及群从事弦工吹师

𥚑䄂之曹㳺池而酒既坐谓军副亚之曰吾踈污隙

以𭕒此而海波朝夕盈来之候逓轮𠯁给以为我状

而石之以期乎不朽军副者亚之不敢让遂执卮俯

舡𥙊酒于流因且词曰水能浊清首冠五行波流巳

大有神为宰环塘萦萦为公藻镜新流泱泱与地兴

祥嘉鲤鲐鲂于水息昌嚵鲕𭊌虺即水与死翡翠䴔

䴖浴涘眠晴辛蒲翦翦扇荷擎擎时未云来劳思乃

馨柘槿绀竹渗缩醖沃延荣接姿以水为禄辅佑堙

隍吐孕百福惟我公之明之通之智之忠保寿考兮

与池之无穷军副者亚之词既再拜跪卮奉寿于公


前公大喜还列𭕒㘴以酒以歌日入而起


     寿州团练副使𠫊壁记

战国南北书更言故世诸豪争㩀于寿春或兵至百


万有不能淂者岂地𫝑为要津乎自建中已来淮夷

窟叛于蔡天子之诏或讨或赦由是寿春备为东塞


矣为之守者皆佩将军印幕府符书之设拟于方镇


而有副使之官焉元和中韦公武以殿中侍御史为之

九年秋蔡州叛寿春守令孤通引兵屯霍丘副使得

孱卒百馀人留郡中冬蔡兵大入马塘寇邓家城杀

其将卒五千馀人尽虏民男女焚壊邑室而去郡中

惊骇民人多流其家而东副使因言寿春其地壍水

四络南有淠西遮淮颍东有淝下以北注激而回为

西流环乳而浚入于淮此天与险于是也假如愚民

能弃其业西流即为蓬徙尘走耳安与国是为利耶

古反山家奴与民户一丁但为水工决安豊已南陂

池㑹其流于城傍野中浸注如泽以故居民流心稍

稍复退时马塘邓家城既陷霍丘方畏寇乘其虚复

飞语谣以感其俗曰狐死首丘井闾多传言之蓍

曰果守不能堡是矣守闻之益恐遂弃其城亡归是

日霍丘椘行来未及郡㑹日暮使吏驰告副使以归

状令淂夜开壁吏至壁捍开不得入呼骂其卒副使

立城上曰某淂命于诏城昼受即昼复之今守独入

而卒露无为也如驱与俱来寜不知盗居其间淂夜

则祸成矣或幸止于卸平明辟𨵿介士陈兵夹道验

其号以入卒无敢越伍而趋居有顷守謪去诏以李

将军代将军西出壃兵临万胜城复以副使掌留事

明年陟其能淂加侍御史是岁亚之东观战至寿春

得副使之迹题之于署下以记行事之时云

     盩厔县丞𠫊记

盩厔道巴汉三蜀南极山不尽三十里北阻渭短长

之𥙷与山而近其野半为泽故䑕𠋣穑而居虽善捕

伐不能无伤扵稼说者以为汉孝武帝尝夜出射熊

于是而田人辄留执帝从者由此观之民情阻限古

为艰理时犹逼畏指諌即稍罢然佞臣竟以帝耻不

忘遂籍民人田为五柞长杨矣今又徙瓯越卒留戌

邑中神䇿亦屯兵角居俱称护甸而三蜀移民游于

其间市闾杂业者多于县人十九趍农桑业者十五

又有太子家田及竹囿皆募其佣艺之由是冨民豪

农颇书名买横缓急以自薮匿民名斯偷浮诈相樛

虽贤宰处而丞与曹或不䫫莫能尽枉直之情也夫

丞之职也赞宰之正以条诸曹其有不便于民者丞

能得不可今丞也余从祖居之既满岁民诤不作如

此则宰之𠩄宰丞之𠩄赞可谓知方也已长庆初余

思相如进諌之风南历长掦至于射熊五柞访其遗

迹因退舎是邑遂悉论山川俗里之事题于丞之署

     淮南都梁山仓记

汴水别河而东合于淮淮水东米帛之输𨵿中者也

由此㑹入其𠩄交贩往来大贾豪商故物多游利塩鐡

之臣亦署致其间因檡官分曺(“由”换为“田”,上有点)以㩁庶货而部贡之

吏尽令塩鐡诸官校遣之疾徐用赏罚大梁彭城控

两河皆屯兵居卒食出官田而畎𤱶颇夹河与之俱

东仰泽河流言其水温而泥多肥比泾水四月农事

作则争为之派决而就𠩄事视其源绵绵不能通槁

叶矣天子以为两地兵食𠩄急不甚阻其欲舟舻曝

滞相望其间岁以为常而木文多败裂自四月至七

月舟佣食尽不淂前元和九年陇西李稼为塩鐡官

掌淮口院病其涸滞思欲以为救而乃与杨子留使

议之曰自闽越已西百郡𠩄贡辏𨌔皆出是以炎天

累月之乆滞于咫尺之地篙工诸佣尽其所储不能

赈十半之食只益姧偷耳㡬或有终岁而不得𨑰其

家者今诚得十敖之仓列于𠩄便以造出入计无忧

也正月河冰始津尽𤼵𠩄蓄而西六月之前虗廪以

待东之至者矣如此则役者逸而弊何从生哉议㝎

即以状白得遂其便于是稼度泗上卑湿无堪地遂

创𢈔于淮南都梁山十二年诏以诛蔡之师食窘促

令塩鐡𠩄𨌔皆趍郾城下是时下淮南仓𤼵舂吏计

舂其工人曰舂材必栎(⿱艹石)榆吏欲令工𭕒山林剪市

之稼曰天火方焚曰将燋万家当顷刻之间虽得弊

秽之器𡚒浊污之波百夫汲而杨之立𠯁灭患如曰

不然我欲利其器待我柘桂之杓致滂沲之流操以

救之彼言而后谋则然灰尚不可望而况全者今县

军十万旦暮不赈其为急也间不客𨤲今待汝访山

求材然后用何异乎柘杓滂流之语耶其仓材剪之

馀大可以为臼小可以为杵长可以为杵之梁薄可

以为䏶抠夹峙促命裁之即日而舂成百具其馀来

与吏分辩之先以家奴𭕒役次及群吏各有差𠩄舂

凡二十八万石不渉旬俱得浮淮而西矣十三年夏

泗水大灾淮溢壊城邑民人逃水西岗夜多相掠夺

更惊恐号呼而塩鐡货帛十馀万两囊之于布缄用

吏名载与渡货帛无遗尺乃内仓中不能盈一敖其

馀皆荫仕家之急时余过泗上得其事故与息论善

济之方而著之以明其绩

     华州新葺设𠫊记

今天下邦郡之望莫与太华等然而公堂宴无别位

頋几砚与饩乐之具日更废置于其间寜地𫝑之要

为守者无乆留于任而经虑莫及此乎陇西公为守

未满岁郡中既治因窥其庶屋可攻者乃先问其吏

之为困何始也吏曰累更其守耳公曰吏知其病㢤

夫几砚者公事之重器也以宴而迁彻宴而复则居

不得常之更屡其不由此耶且吏入公门望其居则

必庄是几砚之庐处宜其严也今朝彻而暮置事之

者既劳固以慢矣而沉酒行乐作妇女列㘴优者与

诸𨺚诙谩揺𥬇讥左右侍或衘哂壊容不可罪也夫

狎乆则不敬岂吾之独患其吏亦丑之明日解冗宇

一构于正寝西南隅壍其外数歩𡈽基之饰故材以

辏用垢者磨其淄弱者承其轻决流于其𠩄以便涂

者𥙷栋续楹不渉旬而功𭕒沼沚之湄随而比矣嗟

乎转疣为安不费而功吾知其由人长庆元年四月

甲子吴兴沈亚之仰公之迹因请张文其下纪其功

     陇州刺史𠫊记

昔制戎于安西濣海之时而陇汧去塞万三千里其处

内居安如此朝之命守犹以为重地必拔其良能

时之务其难者不过理𠖥门大家之田园陂池而已

观升平之基其湏贤如此今自上邽清水已西六镇

五十郡既失地地为戎田城为戎固人为戎奴婢頋

陇泾塩灵皆列为极塞而陇益为国路凡戎使往来

者必出此视其守由主人也而言语威仪岂容易而

处近丗者朝之命守殆未能注意耳今清河崔公承

宠世仕安西军司马公生长于戎然而神性杰异行

贤智之路颇通诸书又能慱九州山川之理而国中

之士知而仰者无㡬人近岁西戎累犯塞前年今上

即位欲以𡛸交北虏以辅中国上书言两蕃之事天

子覧书以为必能同戎夷情故命使之今年拜守陇

州拜之日朝之卿士咸谓陇之得贤为贺居郡而戎

来者必惮爱而去鸣呼何向之命守未能注意而今

之悟淂其人贤何向之知者无而今之称者盈朝岂

一郡之事有时而理耶一郡之人有时而幸耶智者

之道有时而用耶长庆初余西视戎至于陇下闻郡

人之所羙故历署而刻记焉


沈下贤文集卷苐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