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十九 清史稿
卷一百二十
作者:姚永朴 李哲明
卷一百二十一

    志九十五

    食货一

    明末,苛政纷起,筹捐增饷,民穷财困。有清入主中国,概予蠲除,与民更始。逮康、干之世,国富民殷。凡滋生人丁,永不加赋,又普免天下租税,至再至三。呜呼,古未有也。道、咸以降,海禁大开,国家多故。耗财之途广,而生财之道滞。当轴者昧于中外大势,召祸兴戎,天府太仓之蓄,一旦荡然,赔偿兵费至四百馀兆。以中国所有财产抵借外债,积数十年不能清偿。摊派加捐,上下交困。乃改海运以节漕费,变圜法以行国币,讲盐政以增岁入,开矿产以扩财源。以及创铁路,改邮传,设电局,通海舶。新政繁兴,孳孳谋利,而于古先圣王生众食寡、为疾用舒之道,昧焉不讲。夫以唐、虞治平之世,而其告舜、禹也,谆谆以“四海困穷,天禄永终”为戒。有国者其可忽哉!兹取清代理财始末,条著于篇。

    户口

    户口清之民数,惟外籓扎萨克所属编审丁档掌于理籓院。其各省诸色人户,由其地长官以十月造册,限次年八月咨送户部,浙江清吏司司之。而满洲、蒙古、汉军丁档则司于户部八旗俸饷处。年终,将民数汇缮黄册以闻。

    其户之别,曰军,曰民,曰匠,曰灶。此外若回、番、羌、苗、瑶、黎、夷等户,皆隶于所在府、庁、州、县。凡民,男曰丁,女曰口。男年十六为成丁,未成丁亦曰口。丁口系于户。凡腹民计以丁口,边民计以户。盖番、回、黎、苗、瑶、夷人等,久经向化,皆按丁口编入民数。其以户计者,如三姓所属赫哲、费雅喀、奇勒尔、库叶、鄂伦春、哈克拉五十六姓,甘肃各土司,及庄浪庁所属番子,西藏各土司所属三十九族,乌里雅苏台所属唐努乌梁海贡貂户,科布多所属阿尔泰乌梁海贡貂户、贡狐皮户,阿尔泰诺尔乌梁海贡貂户、贡灰鼠皮户,皆是。至土司所属番、夷人等,但报明寨数、族数,不计户者不与其数。

    凡民之著籍,其别有四:曰民籍;曰军籍,亦称卫籍;曰商籍;曰灶籍。其经理之也,必察其祖籍。如人户于寄居之地置有坟庐逾二十年者,准入籍出仕,令声明祖籍回避。倘本身已故,子孙于他省有田土丁粮,原附入籍者,听。军流人等子孙随配入籍者,准其考试之类是也。又必辨其宗系。如民人无子,许立同宗昭穆相当者为后。其有女婿、义男及收养三岁以下小儿,酌给财产,不得遂以为嗣之类是也。且必区其良贱。如四民为良,奴仆及倡优为贱。凡衙署应役之皂隶、马快、步快、小马、禁卒、门子、弓兵、仵作、粮差及巡捕营番役,皆为贱役,长随与奴仆等。其有冒籍、跨籍、跨边、侨籍皆禁之。

    世祖入关,有编置户口牌甲之令。其法,州县城乡十户立一牌长,十牌立一甲长,十甲立一保长。户给印牌,书其姓名丁口。出则注所往,入则稽所来。其寺观亦一律颁给,以稽僧道之出入。其客店令各立一簿,书寓客姓名行李,以便稽察。及乾隆二十二年,更定十五条:

    • 一、直省所属每户岁给门牌,牌长、甲长三年更代,保长一年更代。凡甲内有盗窃、邪教、赌博、赌具、窝逃、奸拐、私铸、私销、私盐、踩曲、贩卖硝磺,并私立名色敛财聚会等事,及面生可疑之徒,责令专司查报。户口迁移登耗,随时报明,门牌内改换填给。
    • 一、绅衿之家,与齐民一体编列。
    • 一、旗民杂处村庄,一体编列。旗人、民人有犯,地方官会同理事同知办理,至各省驻防营内商民贸易居住,及官兵雇用人役,均另编牌册,报明理事庁查核。
    • 一、边外蒙古地方种地民人,设立牌头总甲及十家长等。如有偷窃为匪,及隐匿逃人者,责令查报。
    • 一、凡客民在内地贸易,或置有产业者,与土著一律顺编。
    • 一、盐场井灶,另编排甲,所雇工人,随灶户填注。
    • 一、矿厂丁户,厂员督率厂商、课长及峒长、炉头等编查。各处煤窑雇主,将佣工人等册报地方查核。
    • 一、各省山居棚民,按户编册,地主并保甲结报。广东寮民,每寮给牌,互相保结。
    • 一、沿海等省商渔船只,取具澳甲族邻保结,报官给照。商船将船主、舵工、水手年貌籍贯并填照内,出洋时,取具各船互结,至汛口照验放行。渔船止填船主年貌籍贯。其内洋采捕小艇,责令澳甲稽查。至内河船只,于船尾设立粉牌,责令埠头查察。其渔船网户、水次搭棚趁食之民,均归就近保甲管束。
    • 一、苗人寄籍内地,久经编入民甲者,照民人一例编查。其馀各处苗、瑶,千百户及头人、峒长等稽查约束。
    • 一、云南有夷、民错处者,一体编入保甲。其依山傍水自成村落者,令管事头目造册稽查。
    • 一、川省客民,同土著一例编查。
    • 一、甘肃番子土民,责成土司查察。系地方官管辖者,令所管头目编查,地方官给牌册报。其四川改土归流各番寨,令乡约甲长等稽查,均听抚夷掌堡管束。
    • 一、寺观僧道,令僧纲、道纪按季册报。其各省回民,令礼拜寺掌教稽查。
    • 一、外来流丐,保正督率丐头稽查,少壮者递回原籍安插,其馀归入栖流等所管束。

    自是立法益密。

    时各省番、苗与内地民人言语不通,常有肇衅之事。二十四年,定番界、苗疆禁例。凡台湾民、番不许结亲,违者离异。各省民人无故擅入苗地,及苗人无故擅入民地,均照例治罪。若往来贸易,必取具行户邻右保结,报官给照,令塘汛验放始往。

    棚民之称,起于江西、浙江、福建三省。各山县内,向有民人搭棚居住,艺麻种箐,开炉煽铁,造纸制菇为业。而广东穷民入山搭寮,取香木舂粉、析薪烧炭为业者,谓之寮民。雍正四年,定例照保甲法一体编查。乾隆二十八年,定各省棚民单身赁垦者,令于原籍州县领给印票,并有亲族保领,方准租种安插。倘有来历不明,责重保人纠察报究。五十五年,谕:“广东总督奏称,撤毁雷、廉交界海面之涠洲及迤东之斜阳地方寮房,递回原籍,免与洋盗串通滋事,并毁校椅湾等三十二处寮房共百六十二户,另行抚恤安插。沿海各省所属岛屿,多有内地民人安居乐业。若遽飭令迁移,使数十万生民流离失所,于心何忍。且恐办理不善,转使良民变而为匪。所有各省海岛,除例应封禁者外,馀均仍旧居住。至零星散处,皆系贫民,尤不可独令向隅。而渔户出洋探捕,暂在海岛搭寮栖止,亦不可概行禁绝。且人民既少,稽察无难,惟在各督抚严饬文武员弁编立保甲。如有盗匪混入,及窝藏为匪者,一经查出,将所居寮房概行烧毁,俾知儆惧。其渔船出入口岸,务期取结给照,登记姓名。倘进口时藏有货物,形迹可疑,严行盘诘,自不难立时拏获也。”五十七年,谕:“据福宁所奏,山东一省海岛居民二万馀名口,各省海岛想亦不少。当遵照前言,不准添建房屋,以至日聚日众。仍应留心访察,勿任勾结匪徒,滋生事端。”咸丰元年,浙江巡抚常大淳奏言:“浙江棚民开山过多,以致沙淤土壅,有碍水道田庐。请设法编查安插,分别去留。”如所议行。

    四川经张献忠之乱,孑遗者百无一二,耕种皆三江、湖广流寓之人。雍正五年,因逃荒而至者益众。谕令四川州县将人户逐一稽查姓名籍贯,果系无力穷民,即量人力多寡,给荒地五六十亩或三四十亩,令其开垦。

    其吉林宁古塔、伯都讷、阿勒楚喀、拉林等地方,乾隆二十七年定例不准无籍流民居住。及三十四年,吉林将军傅良奏:“阿勒楚喀、拉林地方流民二百四十二户,请限一年尽行驱逐。”上曰:“流寓既在定例之前,应准入籍垦种,一例安插,俾无失所。”嘉庆中,郭尔罗斯复有内地新来流民二千三百三十户,吉林庁有千四百五十九户,长春庁有六千九百五十三户,均经将军奏令入册安置。其山东民人徙居口外者,在康熙五十一年已有十万馀人。圣祖谕:“嗣后山东民人有到口外及由口外回山东者,应查明年貌籍贯,造册稽查,互相对核。”其后直隶、山西民人亦多有出口者。

    雍正初,因陆续设古北口、张家口、归化城三同知管理,旋移万全县县丞于张家口,其古北口增设巡检一,归化城增设通判四、巡检一,各按所属民人,照保甲法,将姓名籍贯注册,逐年咨部查核。凡民人出入关口,由原籍州县给印票验明放行。所有放过票张,造册报部。

    其福建、广东民人徙居台湾者尤众。嘉庆十五年,浙闽总督方维甸奏:“噶玛兰田土膏腴,内地民人流寓者多。现检查户口,漳州人四万二千五百馀丁,泉州人二百五十馀丁,粤东人百四十馀丁,与生熟各番杂处,必须有所钤制。”于是议增噶玛兰通判一。此外如江苏铜、沛两县,自黄河退涸,变为荒田,山东曹、济等属民人陆续前往,创立湖团,相率垦种。铜、沛土民因客民占垦,日相控斗。同治五年,户部奏:“查明容留捻匪之刁、王两团,驱回原籍。安分良团,即令各安生业。”凡此夷、汉之杂处,土、客之相猜,虑其滋事,则严为之防,悯其无归,则宽为之所,要皆以保甲为要图。

    顾保甲行于平时,而编审则丁赋之所由出也。编审之制,州县官造册上之府,府别造一总册上之布政司。凡军、民、匠、灶四籍,各分上中下三等。丁有民丁、站丁、土军丁、卫丁、屯丁。总其丁之数而登黄册。督抚据布政司册报达之户部,汇疏以闻。顺治十四年,命州县官编审户口,增丁至二千名以上,各予纪录。康熙五十一年,有“新增人丁永不加赋”之谕,自是圣祖仁政,遂与一代相终始。顾丁有开除,即不能不有抵补。故康熙五十五年,户部请以编审新增人丁补足旧缺额数,如有馀丁,归入滋生册内造报,从之。高宗谕内阁曰:“朕查上年各省奏报民数,较之康熙年间,计增十馀倍。承平日久,生齿日繁,盖藏自不能如前充裕。且庐舍所占田土,亦不啻倍蓰。生之者寡,食之者众,朕甚忧之。犹幸朕临御以来,辟土开疆,幅员日廓,小民皆得开垦边外地土,藉以暂谋衣食。然为之计及久远,非野无旷土,家有赢粮,未易享升平之福。各省督抚及有牧民之责者,务当随时劝谕,俾皆俭朴成风,惜物力而尽地利,慎勿以奢靡相竞,习于怠惰也。是时编审之制已停,直省所报民数,大率以岁造之烟户册为据。行之日久,有司视为具文,所报多不详核,其何以体朕欲周知天下民数之心乎?”又谕:“据郑辉祖称,从前所办民数册,岁岁滋生之数,一律雷同。似此简率相沿,成何事体!所有各省本年应进民册,均展至明年年底。倘再疏舛,定当予以处分。”当时民册恐不免任意填造之弊,然自圣祖以来,休养生息百有馀年,民生其间,自少至老,不知有兵革之患,而又年丰人乐,无有夭札疵疠,转徙颠踣以至于凋耗者,其户口繁庶,究不可谓尽出子虚也。

    至编审之停,始于雍正四年。直隶总督李绂改编审行保甲一疏略云:“编审五年一举,虽意在清户口,不如保甲更为详密,既可稽察游民,且不必另查户口。请自后严饬编排人丁,自十六岁以上,无许一名遗漏。岁底造册,布政司汇齐,另造总册进呈。册内止开里户人丁实数,免列花户,则簿籍不烦而丁数大备矣。”乾隆五年,户部又请令各督抚于每年十一月,将户口数与谷数一并造报;番疆、苗界不入编审者,不在此例。从之。三十七年,从李瀚请,永停编审。自是惟有运漕军丁四年一编审而已。

    盖清承明季丧乱,户口凋残。经累朝休养生息,故户口之数,岁有加增。约而举之:顺治十八年,会计天下民数,千有九百二十万三千二百三十三口。康熙五十年,二千四百六十二万一千三百二十四口。六十年,二千九百一十四万八千三百五十九口,又滋生丁四十六万七千八百五十口。雍正十二年,二千六百四十一万七千九百三十二口,又滋生丁九十三万七千五百三十口。乾隆二十九年,二万五百五十九万一千一十七口。六十年,二万九千六百九十六万五百四十五口。嘉庆二十四年,三万一百二十六万五百四十五口。道光二十九年,四万一千二百九十八万六千六百四十九口。咸、同之际,兵革四起,册报每缺数省,其可稽者,只二万数千万口不等。光绪元年,三万二千二百六十五万五千七百八十一口。

    三十二年,釐定官制,以户部为度支部,而改前所设之巡警部为民政部,调查户口,归其职掌,各省则以巡警道专司其事。明年,谕直省造报民数,务须确查实数,以为庶政根本。民政部奏称:“伏查三十二年黑龙江、安徽、江苏、福建、甘肃、广西、云南丁册,并三十一年丁册,均未补造。在各督抚明知逾限,例当查参,而积习挽回不易。臣部于接收伊始,筹一切实办法,拟请敕下各督抚,责成府、庁、州、县,分乡分区,自行调查丁口确数,统以每年十二月底截算,以清界限。仍限次年十月送部汇奏。”制可。

    宣统元年,复颁行填造户口格式,令先查户口数,限明年十月报齐,续查口数,限宣统四年十月报齐。至三年十月,据京师内外城、顺天府、各直省、各旗营、各驻防、各蒙旗所报,除新疆、湖北、广东、广西各省,江宁、青州、西安、凉州、伊犁、贵州、西宁各驻防,泰宁镇、热河各蒙旗,川、滇边务,均未册报到部外,凡正户五千四百六十六万八千有四,附户千四百五十七万八千三百七十,共六千九百二十四万六千三百七十四户;凡口数男一万三千九百六十六万二千四百一十,女九千九百九十三万二千二百有八,共二万三千九百五十九万四千六百六十八口。

    雍正十三年户部题准,福建台湾府生番百九十九名,汇入彰化籍,广西庆远府归流土民百七十九名,汇入宜山籍,嗣后台湾生番、四川生番、岭夷归化者甚众,定例令专管官编立保甲,查缉匪类,逢望日宣讲上谕,以兴教化,自是番民衣冠言语悉与其地民人无异,亦有读书应考者。

    及同治、光绪间,交通日广,我国之民耕种贸迁,遍于重瀛,亦有改入他国版籍之事。宣统元年,外务部会同修订法律大臣拟定国籍条例。因各国国籍法有地脉系、血脉系,即属地、属人两义,两义相持,必生抵触,于是采折衷制,分为固有籍、入籍、出籍、复籍四章,注重血脉系办法。宪政编查馆就所定四章釐为二十四条。

    其固有籍章:

    • 第一,凡不论是否生于中国,均属中国国籍者,其疑有三:一,生而父为中国人者;二,生于父死以后而父死时为中国人者;三,母为中国人而父无可考,或无国籍者。
    • 第二,若父母均无所考,或均无国籍,而生于中国地方者,亦属中国国籍。其生地并无可考而在中国地方发见之弃儿,同。

    其入籍章:

    • 第三,凡外国人原入中国国籍者,准其呈请入籍。其必具备之款五:一,寄居中国接续至十年以上者;二,年满二十岁以上,照其国法律为有能力者;三,品行端正者;四,有相当之赀财或艺能,足以自立者;五,照其国法律,于入籍后即应消除本国国籍者。其本无国籍人原入中国国籍者,以年满二十岁以上,并具备前项第一、第三、第四款者为合格。
    • 第四,凡外国人或无国籍人有殊勋于中国者,虽不备一至四各款,得由外务部、民政部会奏请旨,特准入籍。
    • 第五,凡外国人或无国籍人妇人嫁与中国人者;以中国人为继父而同居者;私生子,父为中国人,经其父认领者;私生子,母为中国人,父不原认领,经其母认领者。如有此等情事之一,均作为入籍。惟妇女嫁与中国人,须以正式结婚呈报有案者为限。馀款以照其国法律尚未成年及未为人妻者为限。
    • 第六,凡男子入籍者,其妻及未成年之子应随同入籍。其照其国法律并不随同销除本国国籍者,不在此限。若其妻自原入籍,或入籍人自原使未成年之子入籍者,虽不备第三条一至四各款,准其呈请入籍。
    • 第七,入籍人成年之子现住中国者,唯不备第三条一至四各款,亦准呈请入籍。
    • 第八,凡入籍人不得就之官职:一,军机处、内务府各官及京、外四品以上文官;二,各项武官及军人;三,上下议院及各省咨议局议员。此等限制,特准入籍人十年以后、馀入籍人二十年以后,得由民政部请旨豁免。
    • 第九,凡呈请入籍者,应声明入籍后遵守中国法律,及弃其本国权利,出具甘结,并由寄居地方公正绅士二人各出具保结。
    • 第十,凡呈请入籍者,应具呈所在地方官,详请所管长官咨请民政部批准牌示,给予执照为凭。其在外国者,应具呈领事,申由出使大臣,或径呈出使大臣咨部存案。

    其出籍章:

    • 第十一,凡中国人原入外国国籍者,应先呈请出籍。
    • 第十二,凡中国人准出籍,其款有四:一,无未结之刑、民诉讼案件;二,无兵役之义务;三,无应纳未缴之租税;四,无官阶及出身。
    • 第十三,凡中国人妇女嫁与外国人者;以外国人为继父而同居者;私生子,父为外国人,其父认领者;私生子,母为外国人,其父不原认领,经其母认领者。如有此等事情之一,均作为出籍。惟妇女嫁与外国人,以正式结婚呈报有案者为限。馀款以照中国法律尚未成年及未为人妻者为限。
    • 第十四,凡男子出籍者,其妻及未成年之子一并作为出籍。若妻自原留籍,或出籍人原使其未成年之子留籍,准其呈明,仍属中国国籍。
    • 第十五,凡妇女有夫者,不得独自呈请出籍。其照中国法律尚未成年及无能力者,亦不准自行呈请出籍。
    • 第十六,凡中国人出籍者,所有在内地特有之利益,一律不得享受。
    • 第十七,凡呈请出籍者,应自行出具甘结,声明并无第十二条所列各款及犯罪未经发觉情事。
    • 第十八,凡呈请出籍者,应具呈本籍地方官,详请该管长官咨请民政部批准牌示。其在外国者,应具呈领事,申由出使大臣,或径呈出使大臣咨部。其未经呈请批准,不问情形如何,仍属中国国籍。

    其复籍章:

    • 第十九,凡因嫁外国人而出籍者,若离婚或夫死后,准其呈请复籍。
    • 第二十,凡出籍人之妻,于离婚或夫死后,及未成丁之子已达成年后,均准呈请复籍。
    • 第二十一,凡呈准出籍后,如仍寄居中国接续至三年以上,合第三条三、四款者,准其呈请复籍。其外国人入籍后又出籍者,不在此限。
    • 第二十二,凡呈请复籍,应由原籍同省公正绅商二人出具保结,并具呈所在地方官,详请所管长官咨请民政部批准牌示。
    • 第二十三,凡复籍者,非经过五年后,不得就第八条所列各款之官职。
    • 第二十四,本条例自奏准奉旨后,即时施行。

    此外改籍为良,亦有清善政。山西等省有乐户,先世因明建文末不附燕兵,编为乐籍。雍正元年,令各属禁革,改业为良。并谕浙江之惰民,苏州之丐户,操业与乐籍无异,亦削除其籍。五年,以江南徽州有伴儅,宁国有世仆,本地呼为“细民”;甚有两姓丁口村庄相等,而此姓为彼姓执役,有如奴隶,亦谕开除。七年,以广东蜑户以船捕鱼,粤民不容登岸,特谕禁止。准于近水村庄居住,与齐民一体编入保甲。乾隆三十六年,陕西学政刘嶟奏请山、陕乐户、丐户应定禁例。部议凡报官改业后,必及四世,本族亲支皆清白自守,方准报捐应试。广东之蜑户,浙江之九姓渔船,诸似此者,均照此办理。嘉庆十四年,又以徽州、宁国、池州三府世仆捐监应考,常为地方所讦控,上谕:“此等名分,总以现在是否服役为断。如年远文契无考,著即开豁。”

    八旗人丁,定例三年编审一次,令各佐领稽查已成丁者,增入丁册。有隐匿壮丁入官,伊主及佐领、领催各罚责有差。凡壮丁三百名为一佐领,后改定为二百名。康熙四年,令满洲、蒙古佐领内馀丁多至百名以上,原分两佐领者,听。雍正四年,谕八旗都统及直省驻防都统、将军等,交与佐领、骁骑校、领催,将新旧壮丁逐户开明,并编审各官姓名,保结送部。其未成丁,及非正身良家子弟,并应除人丁,验实开除。五年,令凡编审丁册,每户书另户某人某官,无官则曰闲散某,上书父兄官职名氏,傍书子弟及兄弟之子,及户下若干人。或在籍,或他往,皆备书之。其各省驻防旗员兵丁,及外任文武各官子弟家属,令各将军、督抚造册咨送该旗。乾隆六年,令八旗编审各佐领下已成丁及未成丁已食饷之人,皆造入丁册,分别正身开户,户下于各名下开写三代履历。其户下人祖父或系契买,或系盛京带来,或系带地投充,分别注明。正户之子弟,均作正身分造。

    七年,谕:“八旗汉军,其初本系汉人。有从龙入关者,有定鼎后投诚者,有缘罪入旗与夫三籓户下归入者,有内务府、王公包衣拨出者,以及招募之炮手,过继之异姓,并随母因亲等类,先后归旗,情节不一。中惟从龙人员子孙,皆系旧有功勋,无庸另议更张。其馀各项人民等,朕欲广其谋生之路。倘原改归原籍,准其一例编入保甲。有原外省居住者,亦准前往。此内如有世职,仍许承袭。不原出旗者,听。”八年,又谕:“前降谕旨,原指未经出仕及微末之员而言。至于服官既久,世受国恩之人,其本身及子弟,均不得呈请出旗。”十二年,又谕:“八旗别载册籍之人,原系开户家奴冒入正户,后经自行首明,及旗人抱养民人为子,有原出旗为民者,其入籍何处,均听其便。本身田产,并许带往。”二十六年,定汉军凡现任外省自同知、守备以上,京员自主事以上,旗员自五品以上,俱不许改归民籍。其馀在京报明该旗咨部转行各省,在外呈明督抚咨报部旗,编入民籍,并准一体考试。

    大抵清于八旗皆以国力豢养之。及后孳生籓衍,虽岁糜数百万金,犹苦不给,而逃人之禁复严,旗民坐是日形困敝。及乾隆初,御史舒赫德、范咸、赫泰,户部侍郎梁诗正等,先后奏请清查东三省旷地,俾移住开垦,以图自养。虽叠奉谕旨议行,然终未能切实举办。至八旗户下人开户,必有军功劳绩,或艺能出众,亦有本主念其服勤数世,准其另户,或放出为民者,亦有不准放出为民,但准开户者,其例又各不同云。

    田制

    田制曰官田。初设官庄,以近畿民来归者为庄头,给绳地,一绳四十二亩。其后编第各庄头田土分四等,十年一编定。设粮庄,庄给地三百晌,晌约地六亩。庄地坐落顺、保、永、宣各属,奉天、山海关、古北口、喜峰口亦立之,皆领于内务府。此外有部、寺官庄,分隶礼部、光禄寺。又设园地,植瓜果蔬菜,选壮丁为园头。世宗初,设总理专官,司口外报粮编审。南苑本肄武地,例禁开田。宣宗尝谕前已开者并须荒弃。而咸、同间,嵩龄、德奎、刘有铭、铁祺先后疏陈开放,均严旨诘斥。然至光绪季年,仍赋予民。自后承地者乃接踵矣。

    考各旗王、公、宗室庄田,都万三千三百馀顷。分拨各旗官兵,都十四万九百馀顷。凡王公近属,分别畀地,大庄给地亩四百二十至七百二十,半庄二百四十至三百六十,园给地亩六十至百二十或百八十,王府管领及官属壮丁人三十六亩,不支粮。凡拨地以现在为程,嗣虽丁增不加,丁减不退。

    顺治元年,定近京荒地及前明庄田无主者,拨给东来官兵。圈地议自此始。于是巡按御史柳寅东上满、汉分居五便。部议施行。二年,令民地被指圈者,速筹补给,美恶维均。四年,圈顺直各州县地百万九千馀晌,给满洲为庄屯。八年,帝以圈地妨民,谕令前圈占者悉数退还。十年,又令停圈拨。然旗退荒地,与游牧投来人丁,仍复圈补。又有因圈补而并圈接壤民地者。康熙初,鳌拜专柄,欲以正白旗屯庄予镶黄旗,而别圈民地圈补。户部尚书苏纳海、总督朱昌祚、巡抚王登联咸以不如指,罪至死。圣祖亲政,谕停止圈地。本年所圈房地俱退还。又以张家口、山海关等处旷土换拨各地,并令新满洲以官庄馀地拨给,其指圈之地归民。是为旗退地亩。

    凡官地,例禁与民交易。然旗人不习耕种,生齿日繁,不免私有质鬻。雍正初,清理旗地,令颁帑赎回。凡不自首与私授受者,胥入官为公产。旗地,令宗人府、内务府八旗具各种地亩坐落四至,编制清册,是为红册,以备审勘旗民田土之争。乾隆初,定回赎旗地仍归原佃承种,庄头势豪争夺者罪之。凡赎入官地并抵帑、籍没等田,皆征租,曰旗租。旧查交入官地定租,由旗员主之。三十四年,以直督杨廷璋言,停其例。民租旗地,本限三年。或私行长租,业户、租户科以违禁律。八旗地主,久禁夺佃增租。自和珅筦大农,奏改前章,于是旗人及府庄头率多撤地别佃,贫民始多失业。嘉庆五年,部臣请复申前禁。诏纂入定例通行。咸丰初元,又申令如额征租,主佃皆不得以意赢缩。若典鬻旗地,从盗卖官地律,授受同惩。顾日久法疏,或指地称贷,或支用长租,阳奉阴违,胥役讹索句结,弊遂丛生。虽屡申明诫,往往因他故,禁弛靡常。洎光绪中,乃定此业无论旧圈自置,概不准售与民人。惟从前民购升科者,仍予执业。

    盛京官庄,于顺治初即定八旗屯界。旋令沙河以外、锦州以内,旗员家丁给地,人三十六亩。康熙中,定以奉天所属地畀新满洲迁来者,凡丈出地为顷三十二万九千馀,以二十七万六千三百馀顷为旗地,按旗分界。又设各旗官员庄屯,各城兵丁,均酌给随缺地亩。旋令索伦、达呼尔官兵耕种墨尔根地,奉天官兵耕种黑龙江地。乾隆初,设黑龙江屯庄,呼兰立庄四十所,选盛京旗丁携家往,官为资装筑屋庀具,丁给地亩六十,十丁一庄,每六亩给籽种二斗,庄给牛六头,口粮并给。温德亨、都尔图亦如之。凡随缺官地归旗入册,禁职官侵占。嘉庆间,令盛京入官地亩,应招无地贫民领租,职官子弟不得承种。管界各官,并不得于所管区以子弟之名置房地。道光中,宁古塔、伯都讷、三姓、阿勒楚喀、拉林各官庄,共原额地万二百晌,吉林八旗与各处旗地暨乌拉旗地,共三十六万五千九十二晌。而光绪初,拨三姓荒为官兵随缺地,计晌二万九千馀。宣统时,以奉省各旗地多盗典隐占之弊,令通稽确核,毋与清赋溷淆,先城旗,后外城,依次釐定。此官庄之属东三省者。

    直省各置驻防旗兵,立庄田于所驻地,给田人各三亩。其全眷挈赴者,前在京所得圈地撤还。旗员分畀园地,多则二百四十亩,少则六十亩,各省不尽同。惟浙江驻防无田,仍支俸饷。乾隆时,弛防兵置产之禁,惟八旗官仍禁如故。光绪之季,谕:“所在检旗丁名数,侭旧有马厂庄田,画地口分,责以农作。其本无厂田,或有而弗备者,所司于邻近分购民地配发,以为世业。由渐推广,俾旗丁归农,受治州县,与齐民不异。”未及实施。蒙古初分五等。一、二等备与庄屯、园地。三等以下,祗与庄屯。各守土疆,毋得越境。后渐有民人贱收蒙地者。乾隆中定“有质鬻者峻罚之,著为永令”。分拨外籓官地,其略如此。故明内监庄田,总领于户部。其宗室禄田散在各省者,胥视民田起科。先是以新城、固安官地二百田十顷制井田,选旗民百户,户授百亩,公百亩,共力养公田。嗣更于霸州、永清仿行,然成效卒鲜。乾隆初,改屯庄。择勤敏者充屯户,按亩科粮。是为井田改屯地。

    凡京师坛壝官地,暨天下社稷、山川、厉坛、文庙、祠墓、寺观、祭田公地,一切免征。建国初,赐圣贤裔祭田。其孔林地、四氏学学田、墓田地、坟地,咸除租赋。学田,专资建学及赡恤贫士,佃耕租而租率不齐,旧无常额。乾隆中,都天下学田万一千五百八十馀顷。光绪变法,直省遍兴学堂,需费无艺,则又拨所在荒地,划留学田以补剂之。耤田行于首都先农坛。坛地凡千七百亩。雍正间,令疆吏饬所属置耤田。东西陵地,红椿以内例绝耕樵。东陵白椿界外初听民耕。道光朝乃严其禁,青椿以外,遵、蓟、密、承诸界内兵民私垦,至地万馀区,久益增廓。光绪末,定为计区勘丈,将熟地分则升科,储学堂之用焉。牧马草场在畿辅者,顺治二年,以近畿垦荒馀地斥为牧场,于顺天、津、保各属分旗置之。自御马厂以下,各按其旗地牧养。亲王方二里,郡王一里,亦圈地也。

    曰屯垦。康熙中,招垦天津两翼牧地,计亩二万一千五百馀。乾隆时,丈直隶马厂地振业贫民,命曰恩赏官地。在盛京者,奉天屯卫各地,八旗分作牧厂,自东迤西,本禁民垦,于定界所筑封堆制限之。然大凌河东厂、西厂荒地三十一万八百馀亩,养息牧馀地万四千六百晌,干、嘉中陆续放垦。后又综各城旗马厂可垦地三十八万九千馀亩,悉归城旗承种,并令八旗王公及闲散宗室,于所分牧地原垦者,得自呈报。惟松筠请于养息闲壤移驻旗人,以费绌而罢。咸丰中,以大凌西岸垦妨马政,申禁如前。而同治二年,变通锦州、广宁、义州厂荒,西厂留牧,东厂招佃;其东北隅之高山子地数万亩,义州教场闲地万馀亩,并行租佃,以为城兵伍田。然是时西厂有旗领旧地,久而越垦妨牧。八年,命划弃之。于是大凌河垦议遂沮。而吉、黑山荒多牧猎场,益严杜奸民揽售矣。养息牧地,初放时判东西界,置专官掌其租入。彰武本官牧,旋亦劝垦议科。于是养息牧生熟地共放六十一万八千八百馀亩,其馀荒八万九千六百馀亩,馀地三万五千三百馀亩,即以为蒙、汉杂居牧佃,兼拊畜穷黎。吉林之乌拉,康熙时,于五屯分庄丁地,遂为五官牧场,颇富零荒。宣统时,拨充学田,放垦实地二千三百馀晌。

    凡驻防营皆置马厂,其牧庄旁馀,靡不放垦。至荆防马厂垦熟之地,久畀诸民,而石首、监利,光绪末釐出厂地二万馀亩,俱令招垦,以租息济警政小学。宣统初,宁夏满营牧地馀界,开渠垦地,亩可二十一万,旗、民各半之。民领则纳价为旗兵垦本。三年,安徽万顷湖牧场,改垦放田八万二千七百馀亩,其流民占耕及民间认荒者,皆名曰佃民,其留旗丁田二万亩,亦招民佃,岁输谷麦,是为官佃。至是以抗租胶葛,定议民租田,令公司补价承业,资八旗生计焉。

    口外牧场,隶独石者为御马厂。此外礼部、太仆寺、左右翼及八旗,均有牧场在张家口外。而杀虎口之议亩租,察哈尔属之戢私垦,大青山之宽免民占,奕兴地之招商领耕,列朝因时制宜,不拘成例。其后密云、热河同时放荒。热河宽旷,于留牧外得地千四五百顷,更以三一留牧,馀咸招垦。地利辟而耕牧不相妨,甚善政也。

    明之设卫也,以屯养军,以军隶卫。洎军政废而募民兵,屯军始专职漕运,无漕者受役不息,屯户大困。清因明之旧,卫屯给军分佃,罢其杂徭。顺治元年,遣御史巡视屯田。三年,定屯田官制。卫设守备一,兼管屯田。又千总、百总,分理卫事。改卫军为屯丁。六年,定直隶屯地输租例。其时裁屯田御史,继裁巡按,由巡抚主之。十三年,定屯军贴运例。浙江各卫有屯无运与无屯有运者,均征拨帖,屯户困始少苏。康熙十五年,以各卫荒田在州县辖境,军地民田多影射,令檄所司清釐。雍正二年,从廷臣请,并内地屯卫于州县,裁都司以下官。惟带运之屯,与边卫无州县可归者,如故。九年,令屯卫田亩可典与军户,不得私典与民。

    乾隆元年,豁免广东屯田羡馀,因除各省军田额外加征例。先是屯丁鬻产,官利其税入,给契允行。至此又令运田归船者,并禁军民复典。实则各省典屯于民,所在而有。六年,定屯田限一年。无论在军在民,并清出归丁赡运。十二年,漕督顾琮请田已典与民者,令旗丁购赎。然民执业久,丁贫无以赎,从阿思哈言,釐江西丁田,在军归军,在民增租给丁,永为定制。三十七年,又以漕督嘉谟奏,命清理湖广、江、浙、山东等省屯田。明年,裴宗锡因陈两江向不归运之裁卫屯田,加征津费。帝以累民,不允。四十年,鄂抚陈辉祖奏:“武昌诸卫清出典鬻屯田,请加津赡运。”部议:“如此则私相授受者知诫,而仍不病失业,庶典鬻之弊渐除。”五十年,以长沙、澧州原有弁田,转售纷纭,令除弁田名,准民产授受。五十四年,毕沅等奏,各省屯丁四年一编审,止稽户口之数,其田产或有漏匿,以时核之。百馀年来,屯田利病与漕运终始。及南漕改海运,屯卫隐蔽难稽,至是而一大变。

    光绪二十四年,太常卿袁昶奏理屯田,因有改卫为屯之谕,令天下核卫田亩数,详定租章。而江西以租悉充饷,与他省赡运者不同,龠仍旧贯。二十七年,刘坤一、张之洞条议屯卫宜裁。略称:“运军久虚,卫官复无事,一卫所属屯田,或隔府,或跨省,一切操诸胥吏之手,田饷弊窦,不可胜穷。”明年,谕各省勘实屯地,檄屯户税契执业,改屯饷为丁粮,归州县征解。除屯丁、运军名目,裁卫官。是时综计各省屯田约二十五万馀顷,顾多与民田殽杂。又各丁私相质售,久失其旧。重以兵后册籍荡然,粮产无从钩钅。漕督陈夔龙陈大要三端:一,分丁业民业;一,现征毋追原额;一,补缴田价宜轻。而江、皖、两浙俱折衷定规,分别交价输税。如淮、扬、徐四卫,定有上则三两、中二两、下一两,屯税每两纳三分,馀互有同异。惟山东以艰歉请免征纳。鄂督张之洞则谓湖北卫田,军户仰赡,即民人冒替,率非素封,均难责其呈价,仅有征契税而已。其税价视民田率。洎三十一年,宜城屯口构衅,以卫田例不便也。之洞更筹简易八法,大旨删除原则,分年减税豁派,累免杂课。但学堂捐与民田同,以备改屯为民。如式者官予文证。嗣湘省亦仿此行焉。宣统元年,浙抚增韫更请令承田者但刻期报明,统不纳价。部议即允占业,屯价不妨量收。盖屯卫嬗变,时势然也。

    清自开创初,拨壮丁于旷土屯田。又近边屯处,筑城设兵以卫农人。世祖始入关,定垦荒兴屯之令。凡州、县、卫无主荒地,分给流民及官兵屯种。如力不能垦,官给牛具、籽种,或量假屯资。次年纳半,三年全纳。大学士范文程上屯田四事:一,选举得人;一,收获适宜;一,转运有方;一,赏罚必信。上是之。令凡自首投诚者,授荒田为永业。魏裔介亦请饥民转徙,得入籍占田。罪徒当遣者,限年屯垦,已事释还。其原留占业者,听。定直省屯田,官助牛种者,所收籽粒三分取一;民自备者,当年十分取一,二年、三年三分取一。初定劝惩例,限年之法甚严。康熙初,虑官吏虚报摊派,停限年令。寻御史徐旭林论垦荒三弊,言甚切至,然限年卒不可行。旋令士民垦地二十顷,试其文理优者,以县丞用;百顷以知县用。凡新垦地,初定三年起科。嗣又宽至六年后。寻令通计十年。既仍用六年例,亦有循三年旧制者。

    雍正初元,谕升科之限。水田六年,旱田十年,著为例。当顺、康间,直省大吏以开拓为功,其报垦田总额,多者如河南,至万九千三百六十一顷,少者如山东,百二十顷有奇。世宗末年,以数多不实,严诫审核。其有浮饰,论如律。定议叙法。凡官吏召佃资垦者,按户数多寡,军民自措工本者,按亩数多寡行之。乾隆时,令官山、官地,无论土著、流人,以呈报之先后予垦。民地由业主先报。或实力绌,他人始得承之。凡屯户加垦者,俱令改屯升科。又令已垦之地,宜慎防护。凡官民地,于水道蓄泄相关,毋擅行垦。傥帖己业,私垦塘堰陂泽为田,立予惩艾。

    今考历朝屯垦之政,首直省屯田,次新疆屯田,次东三省开垦,次蒙古开垦,及青海、热河等处垦务,悉具于篇。

    当顺治初元,令山西新垦田免租税一岁;而河南北荒地九万四千五百馀顷,允巡抚罗绣锦言,俾兵课垦。二年,顺天行计兵授田法,每守兵予可耕田十亩,牛具、籽种官资之。又直隶、山东、江北、山西,凡驻满兵,给无主地令种。四年,给事中梁维本请开秦、豫及庐、凤荒田。六年,令各省兼募流民,编甲给照,垦荒为业,毋豫征私派,六年后按熟地征粮。十年,定四川荒地听民开垦。陕荒则酌调步兵,官给牛、粮。

    康熙六年,定江、浙等省分驻投诚官兵屯田,人给荒田五十亩,得支饷本。其眷属众者,亩数量口递加。福建无荒,则分驻有屯诸省。七年,御史萧震疏言:“国家岁费,兵饷居其八,而绿旗兵饷又居其八。诚屯田黔、蜀,以驻郡县之兵,耕郡县之地,则费省而荒渐辟。”下部议行。时直隶、陕西、粤、闽先后定垦荒例,而四川更立特例,官吏准立功论。于是湘、鄂、闽、鲁、晋、豫等省空荒任民播种,限年垦齐。

    雍正四年,甘肃、宁夏之插汉、托辉地平衍,可垦田六十万馀亩,招户认领,户授百亩。五年,粤督阿克敦陈近年粤东垦弊四:一,豪强占夺;一,胥吏婪索;一,资本不充;一,土瘠惧为课累。劝导法五:定疆界,杜苛取,贷籽种,轻科额,广招徕。其后惠、潮贫民垦肇庆属地,高、廉、雷属山荒墝埆,皆给资招垦,并免升科。嗣琼州亦如之。又扩滇、黔垦计,乌蒙兵民并承,户勿逾二顷。其各省入蜀民人,户给水田亩三十,旱田亩五十。甘肃安西久行兵垦,移眷驻防,以与凉、肃二镇。屯兵多贫,垦赀悉出官贷,并令边省、内地零星可垦者,听民、夷垦种;及山西新垦瘠地,自十亩以下,陕西畸零在五亩以下,俱免升科。凡隙地及水冲沙杂,与田不及亩者,及边省山麓河堧旷土,均永远免科。浙江新涨沙涂,民、灶皆承领,百亩为号,十号为甲,十甲老农导耕。后值涨地,人咸利之。嗣有侵垦西湖之禁。乾隆五十九年,巡抚吉庆言,沿海沙地滩涨靡常,约十三万三千馀亩,悉令入官,交原佃耕作纳租,永著为例。凡各省州县每岁新垦荒田荒地,以及荡地湖淤,督抚随时疏报升科。盖雍、干以来,各省军屯民垦,称极盛焉。

    福建各番鹿场旷土,例许租与民耕。然台湾自历任镇臣创庄招佃,往往侵据民、番地。乾隆时,谕禁武弁垦荒。旋禁土民私购番田。五十三年,福康安请拨馀地畀番、民自种,遴壮健作屯丁。内山未垦及入官荒废埔地八千八百馀甲,每甲准民田十一亩零,共屯丁四千,分地任耕,免赋而不给饷,从之。嘉庆中,噶玛兰开辟田园七千五十甲有奇。道光初,定番社未垦荒埔分给民人征租。粤西设土兵、俍兵,均给军田。粤东有俍田、瑶田,仍按田充兵,其田均禁民典。台湾番地亦然。顾云南永北、大姚等处,汉典夷地,积隙数十年。道光建元,措理稍定。十三年,四川复有汉耕夷地之衅,乃析界址,令汉、夷不得互占。又用滇督阮元议,禁流民私佃苗田,并近苗客户典售苗产。十六年,以开化、广南、普洱地多旷闲,流民覆棚启种,因议论入户甲。御史陶士霖论其病农藏奸,禁之。

    先是江苏涨滩,冒垦日甚,迨道光八年,始定归公。而官产民业,纠互缴绕。于是江督陶澍建言听民承售。部议江河不以垦殖为利,则沙洲不得以占鬻徇民。仍一律入官处置。寻耆英谓“民间价购兴筑,一旦夺还,迹类争利。请宽其既往而阏其将来”。从之。二十三年,祁𡎴言修复虎门等炮台,须屯田防护。明年,程矞采募丁二千试行。上曰:“以本地之民种本地之田,守要隘即捍身家,允为长算。”

    同治初元,以军储亟,檄凤、颍等属戍兵垦邻近废田,以渐推行诸郡。山东遭教匪之乱,邹、滕诸县田里为墟。三年,决用移民策,而东昌、临清、兖、曹各属逆产及绝户地,尽没入官。五年,乃有办理湖团之谕。湖团者,曹、济客民种苏、齐界铜、沛湖地,聚族立团。既而土著归乡,控阋无已。然客垦由官招集,不乏官荒,所占土田不甚广,且讼者非实田户也。于是曾国籓研烛其情,为之驱逐莠户,留其良团,各安所业。陕西叛绝荒产,前一岁谕令筹设屯田。巡抚刘蓉言军事方殷,不如招垦便。部从其议。乃定募垦新章四:曰正经界,立制限,缓钱粮,定租谷。广东沿海沙地,定例水涸报勘,承垦者人勿过一顷,三年成熟,照水田起科。至后搢绅垄断侵渔,因命查文禁止。

    当是时,值东南兵火之馀,农久失业。光禄少卿郑锡瀛言国家岁入金约四千数百万,饷糈支耗半之,宜广屯田养兵以节费。寻御史汪朝棨称各省新复土疆,宜急垦辟。徐景轼亦以修农利、安流徙为言。由是曾国籓于皖,杨昌浚于浙,皆分别土、客,部署开荒。而马新贻于苏,刘典于陕,亦汲汲督劝。曾璧光、黎培敬前后于黔兴屯田之政。八月,用苏廷魁言,筹垦兰仪以下干河滩地。十一年,谕陕西延、榆各属,地瘠民贫,宜亟垦辟,严州县考成。时回众初就抚也。

    先是御史黄锡彤请设苏、皖屯营,选湘、淮散勇垦沿江地。光绪二年,朱以增亦言:“或谓屯政宜边陲不宜腹地,不知有荒可垦,何兵不可农,何地不可屯?但抽调数营,陆续兴举,将来化兵为农,裨国非细。”时津海防兵营垦有效,故云然。曾国籓尝言:“必得千亩无主之田,不与民田杂,方可资兵立屯。”李鸿章亦谓兵民杂处,不宜于内地。议遂寝。

    初贵州屯军于古州、八寨、台拱、丹江、清江五庁,分设百二十堡,为屯八千九百三十九户。户给上田六亩,中八亩,下十亩,附近山地不限。逮乾隆中,禁止承佃屯军私鬻。嘉庆初,铜仁、石岘苗地建碉卡,置屯军,每军百名,设百户一,总旗二。每军一名予水田四亩,百户六亩,总旗五亩,皆免租。洎同治初,更定黎平屯章。及是,罗应旒言:“黔苗建屯已久,虚名鲜实,不如去兵之名,收农之实。”时屯军凡十卫,寻奏定分为两番,与守兵同,操防征调各额,屯设之百户、总旗等。有不力者,立时革替。先是沈桂芬有疏陈安置旗人听往各省之议。御史黄元善亦称山西暨江苏等省开荒,当仿双城堡旧章,令旗民移垦。顾以事体艰巨,未尽举也。十二年,台湾巡抚刘铭传筹垦内山番荒,伐木变价,以资抚恤。十六年,湖南洞庭新涨淤洲,建南洲庁治,入官佃租,共勘实民田十三万馀亩,官田八万九千二百馀亩。二十二年,桂抚史念祖言,垦西各属官民荒田可垦,令官力为倡,酌简屯兵,督令开熟,任民领耕,量地厚薄定科,计各属总垦荒田万四千三百馀亩。

    时陕西清荒甚力,巡抚张汝梅言:“陕地兵祲交乘,百姓流散,北山气候,夏寒霜早,穑事无凭,又人工少而谷价廉,得不偿失。匪惟客民去留无定,即土民亦作辍靡常。欲求地不复荒,惟纾首垦期限,宽牧令责成,则民少逃亡,官不顾虑,而公私两益矣。”二十五年,定新阳荒芜额田约十万亩,无主者作官田招领,分田、地、场三等缴价,名曰系脚钱,有主限期报垦,逾限入官。从江督刘坤一请也。二十八年,陕抚升允言:“西安马厂各荒地,试开水旱田,行屯垦。营哨官赋地亩自六十以下,屯勇人十亩。每百亩贷官牛两头,籽种三石,官备农器,一年还牛,二年全交。并拟令分年节饷。开屯之初,岁发全饷,二岁裁半,三岁尽裁。”嗣后地为水冲雹坏,穑入弗丰,因复上言:“驱无饷之兵,使自食其力,势且壮志销于畎亩,精锐蚀于农作,有屯而实无兵,有兵而实无用,转非创屯本意,不如不裁其饷,而悉以屯利归公,再颁岁获之二三行赏,此所谓两利者也。”

    江西义宁、新昌之交,有黄冈山,自明以还,恒为盗薮。二十九年,从巡抚柯逢时请,开地以益民。直隶安州白洋淀淤地肥沃,是岁弛禁,招民佃作,分四等收预租。三十一年,海洲、赣榆间有鸡心、燕尾二滩,利垦牧。又徐州微山湖淤滩地,均召民垦升科。三十二年,议定广西垦荒丁壮既稀,资本又绌,乃仿外洋法,招商领垦。南宁则招商本立公司,募裁兵充垦丁。至宣统初,共放山荒十六万六千五百馀亩。三十三年,江督端方上言苏属兵后荒田不下二百馀万亩,请令历年报荒者定为板荒,馀新荒,许各户指报豁粮,俱由局招垦,则虚荒易查。又定垦章,区别官荒民荒,分三等输价,受荒无问土客,皆得领种。三十四年,清丈安徽沿江洲地,计怀宁等州县官荒应缴价者共三十万馀亩。广东琼崖从未开殖,至是集商本创公司,官行清丈,分官荒民荒,先正其经界。宣统三年,云南清出荒地五十六万亩,安徽官民荒地四万一千馀顷,河南沙荒地三万三千馀顷。可垦者分三等,曰轻沙,曰平沙,曰重沙,各州县试行招垦,多则四百数十顷,少亦二三十顷。浙江仁和等属,垦熟甲地山陇百八十馀顷,各府绅商领垦荒地万五千馀亩。甘肃自光绪季年设局垦荒,达二十馀万亩。

    新疆屯田,始康熙之季,察罕诺尔地驻兵,因于苏勒厄图、喀喇乌苏诸处创屯种,令土默特兵千,每旗一台吉,遣监视大臣一人。而哈密、巴里坤、都尔博勒及西吉木、布隆吉尔等,咸议立屯。命傅尔丹、苏尔德、梁世勋分职其事。吐鲁番亦驻屯兵。雍正三年,命喀尔喀驻兵垦鄂尔昆田。

    乾隆初,定一兵垦二十五亩,凡兵二千五百,种地三之,驻守二之。时回部如辟展各要冲,多设屯,厚兵力。逮准噶尔平,版图益廓,边防与屯政相维。七年,川陕总督尹继善请以蔡把什湖地租与回民,假赀耕种,事得允行。二十年,以伊犁西境喀尔喀东陲多闲壤,悉遣满、汉、蒙兵数千开屯,视蒙古授田例。又设额尔齐斯屯田,巴里坤亦置屯,遣甘、凉、肃屯地兵五百往种,秋收后入城,三年更迭,塔勒纳沁开田三千馀亩。

    二十三年,用雅尔哈善、永贵等言,于辟展、鲁克察克、吐鲁番、乌鲁木齐,托克逊、哈喇沙尔规度官垦。是时馈饷犹亟,诫巴里坤至伊犁循序增屯,其原挟家者,俾安业如内地村庄。初人种十五亩,令益五亩。置新旧屯兵万七千,出帑三百万备籽种诸用。而特纳格、昌吉、罗克伦均益兵广屯。大率乌鲁木齐增垦以来,岁获悉供伊犁饷需。伊犁垦成,又资接续,更移喀什噶尔等回众二千五百户屯阿克苏。其事则黄廷桂、杨应琚、兆惠等主之。定章百兵一屯,地亩人二十,分小麦十一、谷七、青稞豌豆各一。然吐鲁番、辟展、鲁克察克兵屯外皆兼回屯,而库车东、哈喇沙尔西,或分布多伦回人溉种。

    二十五年,伊犁屯议起,于河南之海努克立回屯,察罕乌苏立兵屯。翌年,又于叶尔羌、喀什噶尔、阿克苏、乌什等城增回屯,减兵额。时戎事方息,惟厄塞留兵,馀齐赴伊犁屯殖,获粟赢裕,即益屯兵。兵不供屯,则招集流人,分土任业。巴里坤饶剩壤,穆垒土沃泉滋,俱募人大开阡陌。盖舒赫德、阿桂、明瑞等所建为多。三十七年,陕督文绶以新疆馀地宜推广募垦,条列五事以闻。

    四十一年,令叶尔羌成丁馀回,特畀耕地编户,凡千五百户为一所,三千户为一卫。初,乌鲁木齐屯地,共绿旗兵三千,二千操练,一千屯耕,番休,三岁后令移眷,官予资装。及地日廓而兵不赡,率迁甘肃贫民,不靳烦费,赤贫全给,小康半之,岁穰自原挈家则不给。四十五年,定眷兵分编户籍,其牛籽、农具、屋价、口粮,皆官措贷,约升科时,分三年缴纳。凡承种新疆熟地,本年升科,新垦三年后升科,而商民承垦新地,户三十亩,六年升科。盖自此楚呼楚、穆垒、玛纳斯、库尔哈喇乌苏,屯务骎骎日近矣。

    新疆军屯分数,人获细粮十五石至十八石,官议叙,兵丁赏一月盐菜银,二十五石倍之,十二石以上,功过半,不及,官议处。兵重责留屯,次年收足予复。乌鲁木齐但获粮十一石以上即叙赏。塔勒纳沁尤硗瘠,赏罚递降杀之。无盐菜则给口粮,其阿奇木伯克等则赏缎匹。顾伊犁额多苦累,福康安尝以为言。最后将军长庚请仿乌鲁木齐例行,然部议仍未及减也。向例遣犯得留种新地,哈密各属截留伊、乌遣犯垦耕,年满乃各致其所,罪重勿留。又以不敷农作,仅限断洋盗而已。后令情轻者改防为眷,用羁縻之。遣犯获额兵丁,其叙赏诸事从原例。

    嘉庆十三年,拨塔尔巴哈台兵赴伊犁殖田,以农隙简练,置武员领之,三年一更迭。而伊犁原定屯兵三千,每岁耕种,于中抽调如干,藉习戎备,其数岁有增减,各视其时,已耕之十八屯,番休轮种,以息地力。寻定自二十年始,每年加种两屯云。初,伊犁多可耕田,令惠远、惠宁两满城派闲散旗人分地试种,借给牛具,成效昭然。九年,松筠因言照锡伯营屯种例,分畀旗兵地亩,各使自耕,永为世产。以有妨操务,祗令转交闲散代耕。二十五年,令满营兼种杂粮,先后分田四万四千馀亩,授八旗闲散自耕,但不得违禁佃租,私相典卖。

    道光初,既勘定张格尔,令回兵试垦大河拐,增额则募贫回。于是乌什、阿克苏、和阗每散布回户行垦,乌鲁木齐属阜康、奇台暨吐鲁番,均募民户,伊犁惠远城迤东,亦选土著,阿卜勒斯荒,俱拨回户,设五庄,庄百户,户得地亩二百,喀喇沙尔则裁屯安户,库车荒地,亦予无业回人,叶尔羌属巴尔楚喀多旷土,则广招眷民。其霍尔罕新田,散与回户,喀什噶尔初开地,分处河东西,东畀回人,西招民户,或专属,或兼募,冀相安而已。凡民人赴回疆领地,皆官给印券,自赍以行,其征粮多至亩二斗四升,次小麦八升,次六升五合,最少三升,大率视壤肥瘠为断。阿卜勒斯入三色粮十六石,满营马兵练饷于兹取赡。自嘉、道以来,数十年中,伊犁屯垦,后先其事者,将军松筠、那彦成、布彦泰等,而林则徐遣戍日,履勘诸地,又兴水利于伊拉里克,厥绩尤伟焉。

    同治二年,都统平瑞上言,乌鲁木齐闲旷孳生马厂,招商户移垦,并请于伊犁各城,一律经画分屯地畀屯兵。命次第兴举。三年,饬哈密推广原屯。

    光绪三年,侍读张佩纶请抽旗丁屯新疆。陕甘总督左宗棠谓有所窒碍疑阻凡六事,议遂寝。是时南路缠、民富庶,荒旷尚稀,北路镇、迪各属,垦熟地不过十二三,赋纳既亏,闾里窳敝。已而建置新疆省治。十三年,巡抚刘锦棠更酌定新章,户给地六十亩,官借籽粮二石,农具银六两,葺屋银八两,牛两头,二人即当一户,月给盐菜口粮,立限初年还半,次年全缴,缴讫,按亩起征,第三年半征,次年足全额。仍仿营田制,十户一屯长,五十户一屯正,每屯正五,设一管领专员,正、长领地贷本,悉如户民,总计安纳土、客千九十户,以次推行。而南路各属新垦地万九千馀亩,分年起征,均不领垦费。丈清南北两路各则荒熟地千一百四十八万亩有奇。各城伯克向有养廉地,自改郡县,裁伯克廉地一律入官佃租。十七年,魏光焘分划伊犁各地归旗屯、民屯各六万馀亩,使各自力耕。其后土、客生息蕃庶,岁屡有秋,关内汉回挟眷承垦,络绎相属。

    宣统三年,巡抚袁大化言:“新疆夙号农牧国,今日贫瘠,由地旷人疏。自迪化以西,精河以东,遍地官荒,草湖苇滩,无虑千万顷,而南疆东路萧旷亦同。拟集华侨立公司,速效非易。今令在新各员,有独力或合赀开荒灼著明效者,分别奏奖,以示鼓励。”事得允行。

    金川在乾隆四十年以武功底定,初从定西将军阿桂言,于西川之攒拉就近屯田,其美诺、底木达等处,令驻兵受地习耕,别斯𫞩以次改土为屯,各置屯弁处理。又帛噶尔、角尧诸降番,悉视屯兵例,概畀以牛具籽粮。其番户多者三四十,少者一二十,初垦免赋,三年后输粮,旋令驻兵挈眷前赴,而丁口日增,又拨地户三十亩,俾加垦自给,地利浸辟矣。于是四川之懋功五屯,安置降番,亦户给地亩三十,选精壮千人,半为屯练给饷,半为馀丁无饷。厥后釐出荒壤,亦分等加赉,巴塘、里塘沃区亦不乏。至光绪三十三年,川督赵尔丰疏筹垦计,招内地农户而官资遣之焉。

    关外土旷人稀,蒙古地尤广袤,利于屯垦。清初分旗有定界,继因边内壤瘠粮亏,拓边移垦。天聪中,令各牛录就各屯近地,择种所宜。以沈佩瑞言,于广宁东西、闾阳驿,选壮农充步卒屯田,分八固山,釐牛录为二等,备牛种农具,令材敏者率屯兵往耕。崇德五年,官兵于义州筑城开屯。康熙二十五年,以锦州、凤凰城等八处荒地分给旗民营垦,又遣徒人屯种盛京闲壤。二十八年,定奉天等处旗、民各守田界,不得互相侵越。乾隆五年,侍郎梁诗正请置八旗闲散屯边,以广生计,命阿里衮往奉天相度地宜。于时吉林宁古塔、伯都讷、阿勒楚喀、三姓、珲春及长春,俱事垦殖,贫无力者,发官帑相贷。四十年,流人偷垦岫岩牧场地亩,遂定例使入官纳租。四十二年,以大凌河西北杏山、松山地丰美,徙闲散宗室,资地三顷,半官垦,半自垦,筑屋编屯,助其籽具。五十五年,令奉天自英额至叆阳边止,丈荒分畀城旗之无田者,除留围场参山,馀均量肥瘠配给,禁流民出口私垦,而积久仍予编户。嘉庆十六年,令各关隘诘禁之。

    初以八旗口众,拨拉林地俾开田垦种。十七年,赛冲阿言“拉林近地闲荒可垦者二万五千馀晌,而三道卡、萨里诸处地多未垦,请移驻旗人”。寻富俊请拣屯丁千人,拨荒三十晌,给银二十五两,籽粮二石,垦二十晌,留十晌,试种三年后,第四年起交粮。俟移驻京旗分给以熟十五晌、荒五晌,馀荒熟各五晌,即与原种屯丁为业而免兵粮。已,富俊建议更于拉林之西北双城堡开屯,移驻京旗闲散,为地九万数千晌,移户三千,年移二百户,依户划地,一切费悉领于官,区中、左、右三屯,屯凿井二,选丁给地,例同拉林,京旗领地五年后,征粮二十石,每大屯容四十屯,每旗五屯,置总、副屯达各八人,每屯屯丁京旗各三十户,二三人以上即准户论,三屯各建义塾课幼丁。

    道光五年,移驻户七十七,垦熟地三万三千一百馀晌,盖富俊、松筠始终其事,故其效甚著。自后当事浸懈,又其地早霜气寒,原徙者少,于是博启图改移驻户为千,因以所馀地,户益十五晌,闲散不任耕,得买仆或赁佣以助。英和尝上言宜推广成功,而绪卒弗竟。伯都讷空旷围场二十馀万晌,荒久壤腴,视双城堡事半功倍。富俊请令分屯画界,略仿前规,命其地曰新成,缀列户号,前后凡百二十屯。章凡六七上,廷议旋以双城堡事未遑他及,且用弗充,事竟已。二十八年,令凤凰城边私垦地,已熟及中垦者,招佃征租。无几,旗、民报垦至二十四万亩。

    咸丰四年,开吉林五常堡荒田。先是齐齐哈尔设官屯,令罪徒及旗奴承种。寻以游惰遣退,选壮丁补之。嗣御史吴焯谓呼兰蒙古尔山荒宜垦,寻以参珠禁域,兼妨边务,竟不行。

    同治时,广宁南之盘蛇驿,拟放地百万亩,民领及半。厥后水患频仍,迄光绪末,开放始竣。是时金场流民失业,用富明阿言,以藏沙诸河暨桦皮甸子诸处官荒畀垦,免交押价,而法库门、叆江往往有游民偷垦。迨都兴阿履查,叆江西岸密迩朝鲜,安置匪易,惟严禁越渡,以谨其防。有沿江阴垦骚扰沿边者,立予拘罚。九年,乃就叆阳门至凤凰门边荒九十一所,分勘展界,绥奠穷黎,而私垦充塞边境如故。

    光绪七年,吴大澂上言:“宁古塔之三岔口壤沃宜耕,可募齐、鲁愿农,编屯一营,以实边塞。”十四年,将军希元始设局立制,以边瘠收薄,限十年后升科。寻设五社,垦地万三千四百晌有奇。二十二年,延茂覆陈吉林开垦,始误于旗、民之不和,继误于委员之自利,开局十六年,得不偿失。部议因定分别裁留。于是方正泡、藲梨场、二道漂河、头二道江、蚂蜒河、大沙吉洞等河,亟亟以拓地殖民为务。初,吉林放有揽头包领,虽荒甿绵袤,辄刻期集事,而弊溢于利,至是始惩革焉。又腹地加荒附着各屯,多寡不等,皆甚饶沃,领者麇至,则探筹决之。先是十二年,黑龙江将军恭镗请开呼兰属通肯荒地,疏陈十利。已而决议实行。至二十四年,营通肯克音荒务,画屯安井,招民代佃,民纳课粮,旗供正赋,官为之契,不夺佃益租。二十五年,垦布特哈之纳谟尔河闲荒约四十万晌,旗民领佃,入费免租,从恩泽请也。越八年,讷河以南放垦三十七万五千一百馀晌。

    二十八年,吉林设局清赋,兼放零荒,各属旗户原无粮额,各地查报科征。顾其时经界既淆,包套诡寄,棼如乱丝。旋日、俄变生,事益棘手。将军达桂、巡抚陈昭常先后清核,至宣统初元,都吉林大租原地为晌百一十八万三千一百有奇,浮多二十八万四千八百馀晌。其明年,通吉省民田、旗地及夹段零荒勘放讫事,又清出七十九万三千三百馀晌。浮多地者,如地形方及东西长,均以西为浮多,南北长则以北,西北有庐墓则以东南。或一地兼二则,次则即浮多也。

    奉天大围场分东西流二围,自国初拨留是荒,有鲜围十五以捕鲜,大围九十以讲武。日久防弛,流人私垦历年。光绪初,将军岐元奏以二十围增海龙治,就地升科。至三十年,海龙两翼升科者,已达百二十九万八百馀亩。馀八十五围。西四十五围,于二十二年议垦,至三十年放讫,其正零山荒树川草甸三百二万二千馀亩。其荒价亩纳银一两二钱,山场熟地六钱,生三钱,城镇基地亩二十两。其久年私垦土地则倍纳二两四钱,中下差减,原户领回,不原则撤放。东四十围,以安置金州迁户,开禁拨荒,迄三十一年,共放百十二万七千二百馀亩。城地上者亩二十五两,中二十两,下十五两。荒地亩收正课二分,耗十分。其始两流围荒地听民择,所馀夹荒,往往侵垦,吏缘为奸。自廷杰重勘,一清积弊。东流围即东平全境,隐并殆过西流,讼阋滋繁。三十二年,覆丈两流山荒,俱十亩作七亩。至浮多地已先纳价,未及折合,则限八年升科,以平剂之。大率熟地当年起科,荒地四年为限。时日、俄构兵,奉省税滞帑虚,复查东边海龙各属私垦馀荒,收价集资,藉维新政。又丈放锦州属海退河淤及各滋生地亩共三十二处云。

    黑龙江地,当光绪十八年,于绥化之北团林子设屯田旗户千二百,巴兰苏苏之山林设户六百有馀,计户授田,户四十五晌,中以十五晌归屯丁永业,三十晌起科。拳匪乱作,流徙频年,续于铁山包招户,又招抚瑷珲各屯,久乃稍还其旧。然是时江省以东,民户日蕃,污莱攘剔,十才二三,富豪包揽居奇,零户无力分领,放荒速而收价迟,领地多而开地少。三十三年,乃议变通,令闲退兵原农者,分年给垦,寓殖于屯。宣统元年,又令广招徕,定奖章,杜包承,赏经费。户仍领地十五晌,晌收公费四钱,大都荒价量地为等差。木兰、绥化晌收银七钱,通肯二两一钱,呼兰、墨尔根押租则一两四钱,赢朒不齐,均加征一五经费,其大较也。时又酌留嫩江迤西未放各荒为无地官兵生业。拨兵助屯之策,始自哈拉火烧试行,而地鲜上腴,兵惰不耐耕,亩仅获斗粮,甚且无颗粒收入,口食仍仰给于官,因复议缓。二年,仍改招民佃。

    初,奉省厉行清赋,凡浮多地限令民户首实,纳价起科,历三岁馀,仅得荒熟地八十馀万亩。已而议局建,用分年免价法。东督锡良上言:“清赋重升科不重收价,其利久暂悬殊。又东省为八旗根本,旗、民杂居皆土著,异于各省驻防,内外城旗随缺伍田,向有定额,即计口授田遗意。数百年来,户口增而地不给,口分体大难举,垦种事便易行。今长白新设治,移殖最宜,如以实边之策,资厚生之利,所谓两益者也。夫必先去其待食于人之习,然后渐为人自为养之谋,给田则奋于力农,徙地则除其依赖,为八旗计,无要于此。”三年,奉天各属大放民荒,共得十二万亩。

    自顺治时,令各边口内旷地听兵治田,不得往垦口外牧地。顾其地丰博宜农,雍正初,遣京兵八百赴热河之哈喇河屯三处创垦,设总管各官。旋置张家口同知,十分其地,岁人耕逾分予叙,不及五分处罚。洎乾隆初,热河东西共画旗地约二万顷。古北口至围场旧无民地,历年民垦滋纷,乃令分拨旗户。未几,高斌请还其旧,从之。热河自改州县后,山场平原,讲求开殖,悉向蒙古输租,沿袭已久。其围场周千馀里,为围七十二,置总管一,驻防旗兵千。

    同治中,用都统瑞麟言,展垦闲荒,以济兵食,令招富户承领,禁占毗连民地,于红椿外定界立卡伦。寻翼长贵山等以阻挠得罪。时全围已放其半,领荒者渐侵正围,于是谕河东西佃垦及偷垦地一律封禁,斥遣私垦诸户。其侵入山坡沟岔,乃报领匿多为少者,重按之。其后库克吉泰部署兹事,将旗佃围外隐地,拨补围内民佃,俾得移徙安业,以清围界。然委员措置失宜,奸佃抗聚生衅,经崇实再举勘量,更定照册永禁已腾之正围,瑞麟继之,仍无要领。

    光绪初,御史邓庆麟胪列积弊,已而定议举办京旗徙户开屯,其后确勘热河五川荒地顷数,都二千三百有奇,平川地仅及其半,旋即招垦,以押荒抵饷。季年,都统锡良论开放围荒十事,大要留围座,编号目,增荒价,杜揽售,事皆允行。

    蒙古当康熙时,喀喇沁等旗地,以民种而利其息入,辄廉募之,致妨游牧。乾隆初,亦令察哈尔蒙、民易居,但杂处积年,户众垦蕃,难归徙而轻生衅,议者数称驱斥之便。至嘉庆初,土谢图汗各旗地,常有游民栖息。蒙人负民债不能偿,而贫民复苦无归,则为之明界设限,不咎前失,傥将来私开一垄,增迁一人,坐所管盟长等罪,其租课官不之问,各扎萨克自征之。时郭尔罗斯熟地亩二十六万五千馀,粮亩四升为定率。至十一年,垦者踵相属,因伸关禁,并谕禁私与民授受,违者台吉连坐之。然流人私种成习,莫能格也。初令归化种地人按编甲例,岁上其籍,而口外绥远等地,仅容孑身商贩往来,挈室者有禁。其后科尔沁属达尔汗、宾图二王旗,卓哩克图、冰图二旗所招垦户,亦均编甲社,置乡长焉。

    道光十二年,盛京将军裕泰上科尔沁垦章八事:凡写地必以自名,毋过五顷;一地复写者,后户与前户相均;村屯或典于民,追契折偿;地主无力回赎,任民再种,限年抵还;年满第允自种,或租与原佃,不得复典及招人;民户交地后,得自踏闲荒,白局承种;其蒙种熟地,毋许租人;界外民开者亦毋许影射。咸如拟行。土默特牧场,旧惟任意垦治,嗣分馀地畀蒙人,口率一顷,而佃与民种者多。至十七年,令入蒙押租,以其四佐官用,其租息无业蒙人四之,公家及本旗贝勒各三之。同治七年,徙喀喇沁越垦诸户分归各旗。

    光绪七年,创乌里雅苏台垦田十顷六十亩为一屯,凡为屯七,浚渠、建居、牛、籽诸费,亦官为补助。八年,选库伦土著于图什、车臣西部落学试屯垦,从喜昌请也。当蒙古生息浸盛时,于地之不妨牧者垦之,曰牧地,又有租地、养赡地、香火地,皆自种自租。九年,山西巡抚张之洞言“丰、宁二庁、归绥五庁,自招垦蒙荒而户日蕃,所在馀荒,时亦畀无业佃民租种,其租所入,除例与蒙旗外,凡开地基本薪公岁耗弥补一切,皆取给其间,为益匪细”。

    二十一年,奉天将军增祺请丈放各蒙荒,副都统寿山亦以为言,而国子司业黄思永请垦内蒙伊克昭、乌兰察布二盟牧地,盟长有谓妨其生业者,未克实施。是时晋边之丰镇、宁远垦民积数万户,而扎赉特、杜尔伯特、郭尔罗斯陆续报垦,人争趣之。察哈尔旗牧及草地虽禁私开,然自咸丰中马厂弛禁,至近岁越占纷纭,客户旗丁,讼不胜诘。二十四年,都统祥麟因言“欲蒙地无私垦,必严科罪,欲蒙员无私放,必惩奸商”。

    二十八年,命侍郎贻谷督垦务,筹察哈尔事,陈扩充变通数端,大旨主“清旧垦,招新垦。蒙旗生计在耕不在牧。蒙古于地租,或抵偿,或私肥,或一地数主,抑且数租,黠商乘间包揽。宜由各旗总管详晰呈明,交地开放,悉汰从前地户商总等名,设垦务公司于两翼,各旗先后试办,各盟旗顺令即奖,抗延即罚”。于是伊克昭盟郡王等旗,及准噶尔,以次报地。杭锦、乌审颇反复,乌兰察布亦怀疑,已皆赴议。绥远已垦未垦地亩,在乾隆初即无确数,迄今八旗牧厂,地杂沙石,中垦者希,民情观望。乃建议自将军以下俱指认地亩,为商民导。旋以财用不足,创牛捐,并推广屯捐继之。凡丈蒙地,五尺为弓,二百四十弓为亩,百亩为顷,顷编为号。察哈尔两翼,则亩以三百六十弓,编号以五顷。札萨克图亩则二百八十八弓,十亩为晌,四十五晌为方。凡蒙旗荒价,半归国家,半归蒙旗。其归蒙者,自王、公、台吉至于壮丁、喇嘛,釐其等差,各有当得之数。凡地额设者为排地,向免押租。生地亩收押租三钱三分,滋生地倍之。贻谷以恤蒙艰,故亩收押荒二钱外,仅加一钱,局用取其六,本旗取其四。杭锦在后套近渠水地,押荒上地亩八钱,中七钱,下六钱。又言租数多则累民,少则累蒙,此旗与彼旗难强同,外蒙与内蒙不一例,因定乌审、札萨克、郡王三旗荒价,上则三钱,中二钱,下一钱。鄂托克、准噶尔两旗地区四等,别立中下一则,鄂旗上则四钱,准旗上则六钱,中四钱,以下均差减。乌兰盟四子王、达尔罕、茂明安及乌拉特后旗皆旱地,悉如向章。

    三十四年,文哲珲讦贻谷败坏边局,查办大臣鹿传霖论其办垦有二误四罪,因策善后四事,谓“荒价及绳丈从宽,则丈放易,欲多收地价,则应先侭原佃承耕,减岁租而加渠租,以其租充渠费,渠增即地增,地增即租增,久之斥卤皆腴壤矣”。贻谷既逮系,信勤继之。减杭锦荒价,上地顷九十两,其次递减以五,最下七十两。分乌拉特地为东、西、中三公。旱地押荒分六等,上地顷百四十两,次百,中七十,中次四十,下二十,下下十两。先提公费三成,其馀半蒙半公,胥如例。其归蒙地租亦四等,渠地亩岁征渠租四分五釐。

    科布多及乌兰古木试行屯垦,肇自康熙末年。时参赞连魁陈办科属新政,谓“乌兰古木、巴雅特均科属杜尔伯特牧地,宜广营垦。科布多属虽积沙漠,而札哈沁旗、明阿特左右翼各旗及厄鲁特旗,各临其所属河泊,沿河田陌可耕者多,兴垦实边,于是乎在”。廷议允行。若乌梁海属布伦托海蒙地,自同治时开屯,颁帑金十万。嗣李云霖以操切激兵变,垦事中停。至是修渠告成,以上渠屯兵并合下渠,从其便也。阿尔泰旗高寒稀雨泽,仅成官屯四、民屯一云。札萨克图王公旗荒,每晌上等四两四钱,中二两四,下一两四,均收一五经费。凡依次领地,熟地百晌,须兼生荒二百晌。王旗至十一年放竣,都六十二万五千馀晌。其明年,续放旗界山馀各荒,设洮南属县二。公旗自招之户曰红户,台吉壮丁等私招者曰黑户。洮南沿荒段放齐后,河北荒段,至宣统元年,共丈十九万四千馀晌。图什业图蒙荒,亦仿札萨克图成案。

    热河蒙荒,喀喇沁东旗已成良沃,敖汉半硗确,巴林较富。都统廷杰建言八事,以渐兴举。其蒙旗荒之隶奉属者,约放八万九千馀晌,而昭乌达盟阿鲁科尔沁、东西扎鲁特三旗可耕地,共八千顷,上则顷收价七十两,中五十,下三十。扎赉特蒙旗新旧放荒综六七万晌,置大赉庁,捆出本旗蒙屯四十七所,外旗五十九所,近地馀荒,晌收押租一两四钱。时复丈科尔沁公旗地二十四万一千四百馀晌,郭尔罗斯后旗沿江地荒而实腴,晌加收公费三十两,蒙地及学务各半之。及是开放无馀。翌年,城甸馀荒亦毕放。长春本前旗蒙地,凡四十一万九千馀晌。宣统二年,复放新荒,以公费资办府属审判,拓荒务以裨新政。更定巴林荒价,上则顷七十两,中五十,下三十。达尔汗王旗采哈新甸荒地分三则,上则晌六两,中四两,下二两。二共放实荒六万二百馀晌。三年,复放达尔罕洮、辽站荒,备置驿通道焉。

    青海向为蒙、番牧薮,久禁汉、回垦田,而壤沃宜耕者不少。曩年羹尧定议开屯,发北五省徒人能种地往布隆吉尔兴垦。最后庆恕主其事,以番族杂居,与纯全蒙地殊异,极陈可虑者五端。嗣又劝导蒙、番各族交地,以资拓殖,无论远近汉民皆得领,惟杜绝回族,以遏乱萌。于是开局放荒,黄河以南出荒万馀亩,迤北至五万馀亩。又虑其反复也,募实兵额,分留以镇詟之。番地僻,山峻且寒,仅燕麦菜籽,虽岁穰,亩收不过升四五,课务取轻,以次推行。近地始自光、宣之际,议垦荒尤亟,以物力之不易,而大举之无时,冀其地无弃利,人靡馀力,盖犹有待焉。

    清丈芦洲田亩,前允行之九江滨江芦地,原定下则起科,是后芦洲征粮,普令以一分以下为率。奉天广宁一带荡田垦殖旧矣,嗣以将军弘晌言,开鹞、鹰二河荡田三十八万二千馀顷,令三年后升科,五年后丈量。而牛庄等处苇塘,近年河徙荒出,苇商大半匿垦,往往召争,先后订变通章程,迥别于故荒旧例。寻又丈放凤凰、岫岩、安东苇塘约十馀万亩,按地编号,具鱼鳞图册,事在光绪末年。江南苇营草地,向由大河卫子领垦纳租,而江北则置樵兵备河务,左右两营,当海州、阜宁间,共地八千五百馀顷,而续涸新涨不与焉。自河道改而樵兵虚设。宣统时部议裁汰,改为放荒,任人入赀承业云。

    自光绪中叶,御史曾忠彦疏请振兴农学,特立农工商部,专其职司。数诏天下长吏,讲求釐剔荒产,以为振兴之资。宣统初,部上农林推广二十二事,始于筹款办荒,而坦区宜辟田,山陇畸零边地宜林木,责所司各于其境测验气候土性,表之图之,荒价之免否,升科之缓急,分等釐别,而以考核官吏编报成绩,以行其惩劝。复订种树行水奖掖专例。洎乎革命势成,事之未毕举者,正复不少也。

    曰营田水利。圣祖时,垦天津荒地万亩为水田。世宗于滦、蓟创营田,设营田水利府,命怡亲王董其事。王与大学士朱轼汇上事例四端。寻于天津等属分立营田四局,领以专官。因地势浚流筑圩,建闸开渠,民人原耕者,官给工本,募江、浙老农,予月饩,教耕获,翌年,得熟田百五十馀顷。至雍正七年,营成水田六千顷馀,虽糜帑不赀,而行之有验,惜功未竟,后渐废弛。独磁州沟洫如故,岁常丰稔。

    高宗饬直督李卫修治水田,复遣大理卿汪漋总江南水利工务,南北并营。已而高斌言桑干河两岸可开大渠,引水治稻田,从之。嘉庆之季,命方受畴经画直省水利,兼戒鲁、晋、豫亦于其境各筹所施。顾犹有言直隶难举水田者。百年以来,李光地、陆陇其、朱轼等皆详言直隶水田利益,林则徐拟开近畿水田疏尤切至。财绌议沮,迄未畅行。自后僧格林沁在大沽口属捐兴水利,得稻田四千二百馀亩,崇厚继之,频年劝垦盐水沽亦颇效。其后周盛传镇天津,修水利,成稻田六万馀顷,土润获饶,至今利之。

    同治时,陕西西安、同州等属设局釐荒产,兴营田。洎光绪中,次第招垦至三万四千馀亩,改局为所,州县领理之。时直属营田半荒弃,三晋洊灾,台臣夏献馨、唐树楠、彭世昌、刘瑞祺等先后疏言水利,华辉亦陈八事。直督王文韶谓“轻租价以恤民艰,疏沟渠以利水道,则乐垦者多”,因是天津营田征租至四万九百馀亩。山东巡抚张汝梅亦请疏河道,浚沟渠,以兴水利为农政本源;陕甘总督升允则请于陕西募水利新军左右两旗,将来拨归屯所,授地使耕,藉广屯政。其后奉天以东西辽河、大凌河诸川无涓滴水利,亦奏定采内地引渠灌地诸法,先就小河枝水凿渠试办焉。


     卷一百十九 ↑返回顶部 卷一百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