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实录/满洲实录_(标点本)/卷1 中华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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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洲实录(标点本) 卷二 乙酉岁至戊戌岁(万历十三年至二十六年) |
长白山(图)
○长白山:高约二百里,周围约千里。此山之上有一潭名“闼门”,周围约八十里。鸭绿、混同、爱滹三江俱从此山流出。鸭绿江自山南泻出,向西流直入辽东之南海;混同江自山北泻出,向北流直入北海;爱滹江向东流,直入东海。此三江中每出珠宝。长白山山高地寒,风劲不休,夏日环山之兽俱投憩此山中。此山尽是浮石,乃东北一名山也。
三仙女浴布勒瑚里泊(图)
佛库伦成孕未得同升(图) 佛库伦临升嘱子(图)
三姓奉雍顺为主(图) 神鹊救樊察(图)
○满洲源流:满洲原起于长白山之东北布库哩山下,一泊名布勒瑚里。初天降三仙女,浴于泊,长名恩古伦,次名正古伦,三名佛库伦。浴毕上岸,有神鹊衔一朱果置佛库伦衣上,色甚鲜妍。佛库伦爱之不忍释手,遂衔口中。甫着衣,其果入腹中,即感而成孕。告二姊曰:“吾觉腹重不能同升,奈何?”二姊曰:“吾等曾服丹药,谅无死理,此乃天意俟。尔身轻上升未晚。”遂别去。佛库伦后生一男,生而能言,焂尔长成。母告子曰:“天生汝,实令汝以定乱国。可往彼处。”将[注 1]所生缘由一一详说,乃与一舟:“顺水去,即其地也。”言讫,忽不见。其子乘舟顺流而下,至于人居之处,登岸折柳条为坐具,似椅形,独踞其上。彼时,长白山东南鄂谟辉地名鄂多理城名内有三姓,争为雄长,终日互相杀伤。适一人来取水,见其子举止奇异,相貌非常,回至争斗之处,告众曰:“汝等无争,我于取水处遇一奇男子,非凡人也。想天不虗生此人,盍往观之?”三姓人闻言,罢战,同众往观。及见,果非常人,异而诘之。答曰:“我乃天女佛库伦所生,姓爱新汉语“金”也觉罗姓也,名布库哩雍顺。天降我定汝等之乱。”因将[注 1]母所嘱之言详告之。众皆惊异,曰:“此人不可使之徒行。”遂相插手为舆,拥捧而回。三姓人息争,共奉布库哩雍顺为主,以百里女妻之,其国定号“满洲”,乃其始祖也南朝误名建州。
○历数世后,其子孙暴虐,部属遂叛,于六月闲将[注 1]鄂多理攻破,尽杀其阖族子孙,内有一幼儿名樊察脱身,走至旷野,后兵追之。会有一神鹊栖儿头上,追兵谓人首无鹊栖之理,疑为枯木椿,遂回。于是樊察得出,遂隐其身以终焉。满洲后世子孙俱以鹊为神,故不加害。
都督孟特穆计杀仇人(图)
满洲发迹之处(图)
其孙都督孟特穆生有智略,将[注 1]杀祖仇人之子孙四十馀计诱于苏克素护河呼兰哈达山名下赫图阿拉赫图,汉语“横”也;阿拉,岗也,距鄂多理西千五百馀里,杀其半以雪仇,执其半以索眷族,既得遂释之。于是孟特穆居于赫图阿拉。
○都督孟特穆生二子:长名充善,次名褚宴。充善生三子:长名妥罗,次名妥义谋,三名锡宝齐篇古。锡宝齐篇古生一子:都督福满。福满生六子:长名德世库,次名琉阐,三名索长阿,四名觉昌安,五名宝朗阿,六名宝实。德世库住觉尔察地方,琉阐住阿哈和洛地方,索长阿住和洛噶善地方,觉昌安住其祖居赫图阿拉地方,宝朗阿住尼玛兰地方,宝实住章佳地方。六子六处,各立城池,称为六王,乃六祖也五城距赫图阿拉远者不过二十里,近者不过五六里。长祖德世库生三子:长名苏赫臣代夫,次名谭图,三名尼扬古篇古。二祖琉阐生三子:长名禄瑚臣,次名玛宁格,三名们图。三祖索长阿生五子:长名礼泰,次名武泰,三名绰奇阿珠库,四名龙敦,五名斐扬敦。四祖觉昌安生五子:长名礼敦巴图鲁巴图鲁,汉语“勇”也,次名额尔衮,三名斋堪,四名塔克世,五名塔察。五祖宝朗阿生二子:长名对秦,次名棱敦。六祖宝实生四子:长名康嘉,次名阿哈纳,三名阿笃齐,四名多尔和齐。
○彼时有一人名硕色纳,生九子,皆强悍;又一人名加呼,生七子,俱骁勇——常身披重铠,连跃九牛。二姓恃其强勇,每各处扰害。时觉昌安有才智,其子礼敦又英勇,遂率其本族六王将[注 1]二姓尽灭之,自五岭迤东、苏克素护河迤西二百里内诸部尽皆宾服,六王自此强盛。初宝实次子阿哈纳至萨克达部,欲聘部长巴斯翰巴图鲁妹为妻。巴斯翰曰:“尔虽六王子孙,家贫,吾妹必不妻汝。”阿哈纳曰:“汝虽不允,吾决不甘心。”遂割发留掷而去。巴斯翰爱栋鄂部长克彻殷富,遂以妹妻其子额尔机。后额尔机自巴斯翰家回至阿布达哩岭,被托漠河处额图阿噜部下九贼截杀之。贼中有与阿哈纳同名者,群贼相呼,路人悉传阿哈纳之名。克彻闻之,曰:“先宝实之子阿哈纳欲聘吾儿妇,其兄不允,吾儿遂娶。今杀吾儿者,必此人也!”时哈达国汗名万闻其言,遣使往告克彻,曰:“汝子非宝实之子所杀,乃额图阿噜部下九贼杀之。我擒此九贼与尔,尔当顺我。”克彻曰:“吾儿被杀,何故又令我降?此不过以路远之额图阿噜为辞耳。吾等地属同邻,若果宝实之子未杀吾儿,何不以金帛馈哈达汗,擒此九贼与我面质?若系贼杀吾子,金帛吾当倍偿。”时有索长阿部落额克沁闻之,即往告其主索长阿,私遣人往诳克彻曰:“汝子是我部下额尔绷格与额克青格谋杀,若以金帛遗我,我当杀此二人。”克彻曰:“哈达汗言额图阿噜部下九贼杀之,尔又云尔部人杀之。此必汝等设计诳我!”于是遂成仇敌,因引兵攻克六王东南所属二处。六王不能支,相谋曰:“我等同祖所生,今分居十二处,甚是涣散。何不聚居共相保守?”众议皆定,独武泰不从,曰:“我等同住一处,牲畜难以生息。吾今诣妻父哈达汗处,借兵报复。”于是遂借兵往攻克彻二次,获其数寨。初未借兵之先,六王与哈达国汗互相结亲,兵势比肩;自借兵后,六王之势渐衰。觉昌安第四子塔克世,嫡福金乃阿古都督长女,姓喜塔喇,名额穆齐,生三子:长名弩尔哈齐,即 太祖,号淑勒贝勒淑勒贝勒,汉语“聪睿王”也;次名舒尔哈齐,号达尔汉巴图鲁;三名雅尔哈齐。侧福金乃哈达国汗所养族女,姓纳剌,名恳哲,生一子:名巴雅喇,号卓里克图卓里克图,汉语“能干”也。侧室生一子:名穆尔哈齐,号青巴图鲁。初额穆齐孕十三月生 太祖,时己未岁明嘉靖三十八年也。是时,有识见之长者言:“满洲必有圣人出,勘乱致治眼诸国而为帝。”此言传闻,人皆妄自期许。太祖生凤眼大耳,面如冠玉,身体高耸,骨格雄伟,言词明爽,声音响亮,一听不忘,一见即识,龙行虎步,举止威严。其心性忠实刚果,任贤不二,去邪无疑,武艺超群,英勇盖世,深谋远略,用兵如神,因此号为 明汗。十岁时丧母,继母妒之,父惑于继母言,遂分居,年已十九矣,家产所予独薄。后见 太祖有才智,复厚与之, 太祖终不受。时各部环满洲国扰乱者,有苏克素护河部、浑河部、完颜部、栋鄂部、哲陈部,长白山讷殷部,鸭绿江部,东海窝集部、瓦尔喀部、库尔喀部,呼伦国中乌拉部、哈达部、叶赫部、辉发部,各部蜂起,皆称王争长,互相战杀,甚且骨肉相残,强凌弱,众暴寡。 太祖能恩威并行,顺者以德服,逆者以兵临,于是削平诸部,后攻克明国辽东诸城。
诸部世系:
○乌拉国,本名呼伦,姓纳喇。后因居乌拉河岸,故名乌拉。始祖名纳齐卜禄,生商坚多尔和齐;商坚多尔和齐生嘉玛喀硕珠古;嘉玛喀硕珠古生绥屯;绥屯生都尔机;都尔机生二子:长名克锡纳都督,次名古对珠延。克锡纳都督生彻彻木;彻彻木生万后为哈达国汗。古对珠延生太兰;太兰生布颜,尽收乌拉诸部,率众于乌拉河洪尼处筑城称王。布颜卒,其子布干继之;布干卒,其子满泰继之。
○哈达国汗姓纳喇,名万,本呼伦族也;后因住哈达处,故名哈达。乃乌拉部彻彻木之子纳齐卜禄第七代孙也。其祖克锡纳都督,被族人巴岱达尔汉所杀,万遂逃住锡伯部绥哈城;其叔旺住外兰逃至哈达部为部长。后哈达部叛,旺住外兰被杀,其子博尔坤杀父仇人,请兄万为部长。万于是远者招徕、近者攻取,其势愈盛,遂自称哈达汗。彼时,叶赫乌拉辉发及满洲所属浑河部尽皆服之,凡有词讼,悉听处分。贿赂公行,是非颠倒,反曲为直,上既贪婪,下亦效尤。凡差遣人役,侵渔诸部,但见鹰犬可意者,莫不索取。得之,即于万汗前誉之;稍不如意,即于万汗前毁之。万汗不察,民隐惟听谮言,民不堪命,往往叛投。叶赫并先附诸部尽叛,国势渐弱。万汗卒,子扈尔汉袭位八月而卒;其弟康古噜袭之;康古噜卒,弟蒙格布禄袭之。
○叶赫国,始祖蒙古人,姓土默特,所居地名曰璋,灭呼伦国内纳喇姓部,遂居其地,因姓纳喇。后移居叶赫河,故名叶赫。始祖星根达尔汉生席尔克明噶图;席尔克明噶图生齐尔噶尼;齐尔噶尼生楚孔格;楚孔格生台楚;台楚生二子:长名清佳努,次名扬吉努。兄弟征服诸部,各居一城,哈达人多归之,兄弟遂皆称王。甲申岁明万历十二年,宁远伯李成梁受哈达国贿,以赐敕书为由诱清佳努、扬吉努至开原关王庙,并所带兵三百皆杀之。清佳努子布斋、扬吉努子纳林布禄各继父位。后李成梁复率兵攻克都喀、尼雅罕二寨,汉兵亦损伤甚多。成梁又于戊子岁率兵攻纳林布禄东城,失利而回。
○辉发国,本姓益克得哩,原系萨哈连乌拉江尼马察部人萨哈连乌拉即混同江。一说黑龙江是也。此源从长白山发出。,始祖星古礼移居扎噜,后投纳喇姓噶扬噶图墨图,二人杀七牛祭天,遂改姓纳喇噶扬噶图墨图所居地名曰璋,亦呼伦国人。。星古礼生二子:长名琉臣,次名贝臣。贝臣生二子:长名纳领噶,次名鼐宽。纳领噶生拉哈都督;拉哈都督生噶哈禅都督;噶哈禅都督生齐讷根达尔汉;齐讷根达尔汉生旺吉努。旺吉努征服辉发部,于辉发河边呼尔奇山筑城居之,故名辉发。彼时,蒙古察哈尔国土门扎萨克图汗自将[注 1]来围其城,攻不能克,遂回。旺吉努卒,孙拜音达哩杀其叔七人,自为辉发国王。
○满洲国。初苏克素护河部内图伦城有尼堪外兰者,于癸未岁万历十一年,唆构宁远伯李成梁攻古哷城主阿太、沙济城主阿亥。成梁于二月率辽阳、广宁兵与尼堪外兰约以号带为记,二路进攻。成梁亲围阿太城,命辽阳副将[注 1]围阿亥城。城中见兵至,遂弃城遁,半得脱出,半被截困。遂克其城,杀阿亥,复与成梁合兵围古埒城。其城倚山险,阿太御守甚坚,屡屡亲出,绕城冲杀,围兵折伤甚多,不能攻克。成梁因数尼堪外兰谗构以致折兵之罪,欲䌸之。尼堪外南惧,愿往招抚,即至城边,赚之曰:“天朝大兵既来,岂有释汝班师之理?汝等不如杀阿太归顺。太师有令:若能杀阿太者,即令为此城之主。”城中人信其言,遂杀阿太而降。成梁诱城内人出,不分男妇老幼尽屠之。阿太妻系 太祖伯父礼敦之女,祖觉昌安闻古埒被围,恐孙女被陷,同子塔克世往救之。既至,见大兵攻城甚急,遂令塔克世候于城外,独身进城,欲携孙女以归,阿太不从。塔克世候良久,亦进城探视。及城陷,被尼堪外兰唆使明兵并杀觉昌安父子。后 太祖告明国曰:“祖父无罪,何故杀之?”明覆曰:“汝祖父实是误杀。”遂以尸还,仍与敕书三十道、马三十匹,复给都督敕书。 太祖曰:“杀我祖父者,实尼堪外兰唆使之也。但执此人与我,即甘心焉。”边臣曰:“尔祖父之死,因我兵误杀,故以敕书、马匹与汝,又赐以都督敕书,事已毕矣。今复如是,吾即助尼堪外兰筑城于嘉班,令为尔满洲国主。”于是,国人信之,皆归尼堪外兰。其五祖子孙对神立誓,亦欲杀 太祖以归之。尼堪外兰又迫 太祖往附。 太祖曰:“尔乃吾父部下之人,反令我顺尔。世岂有百岁不死之人?”终怀恨不服。又苏克素护河部内萨尔浒部长卦喇,被尼堪外兰谮于抚顺将[注 1]官前责治之,其弟诺密纳与本部内嘉木湖寨主、噶哈善沾河寨主常书扬书俱忿恨,相议曰:“与其仰望此等人,不如投爱新觉罗六王子孙。”议定,遂来附,杀牛祭天立誓。四部长告 太祖曰:“念吾等先众来归,毋视为编氓,望待之如骨肉手足。”遂以此言对天盟誓。
太祖初举下图伦(图)
太祖欲报祖父之仇,止有遗甲十三副,遂结诺密纳,共起兵攻尼堪外兰。时癸未岁夏五月也, 太祖年二十五矣。有三祖索长阿第四子龙敦唆诺密纳之弟鼐喀达曰:“今明国尚欲助尼堪外兰筑城于嘉班,令为满洲主,况哈达万汗又助之,尔何故顺淑勒贝勒耶?”鼐喀达往告其兄,诺密纳遂背约不赴。 太祖乃起兵往攻之。尼堪外兰在图伦城,预知,遂遗军民,携妻子走嘉班。 太祖兵不满百,甲仅三十副,克图伦而回。秋八月, 太祖复率兵攻嘉班,不意诺密纳与弟鼐喀达暗遣人往报,尼堪外兰复弃城,逃至抚顺所东南河口台,其守边军不容进边。正拦阻时, 太祖追至,不料拦阻之故,疑为明兵助尼堪外兰来战,遂退兵扎营。是夜,有尼堪外兰部下一人投 太祖曰:“尼堪外兰被明兵阻拦,不容入边,何故退兵也?” 太祖乃还。
太祖计杀诺密纳鼐喀达(缺图)
恨曰:“诺密纳、鼐喀达二人若不暗送消息,尼堪外兰必成擒矣。”正恨时,诺密纳、鼐喀达遣使来曰:“浑河部杭嘉并扎库穆二处不许侵犯。其栋嘉与巴尔达二处乃吾仇敌,尔若攻破与我则已,不然,吾当阻其边路,不容尔行兵。” 太祖闻言愈恨之。时噶哈善与常书、扬书三人亦忿甚,谓 太祖曰:“若不先破诺密纳,吾等必附诺密纳矣。” 太祖从言,遂阴定破诺密纳之计,阳与诺密纳合兵攻巴尔达城。 太祖谓诺密纳曰:“尔兵可先攻诺密纳。”不从。 太祖曰:“尔既不攻,可将[注 1]盔甲器械与我兵攻之。”诺密纳不识其计,将[注 1]器械尽付之。兵器既得, 太祖执诺密纳、鼐喀达,杀之,遂取萨尔浒城而回。其逃散之众有复归者, 太祖尽还其妻孥,仍令居萨尔浒。众修整其城,复叛。
○尼堪外兰部族并先附之人相谓曰:“尼堪外兰前为敌兵所逼,值垂亡之际,往奔明边,尚尔不容,况肯筑城于嘉班、令为满洲主耶?足证前言皆诳吾辈耳。”遂叛之。尼堪外兰惧,携妻孥亲属逃于法纳哈所属鄂勒珲,筑城居住。
○太祖以同母妹妻噶哈善
硕翁科罗、巴逊败哈达兵(缺图)
○六祖宝实之子康嘉与绰奇塔、觉善等同谋请哈达国兵,令浑河部兆嘉城主理岱导引理岱亦宗人,劫 太祖所属之瑚济寨而去。至中途,甫分人畜, 太祖部将[注 1]硕翁科罗巴图鲁、巴逊领十二人追至其处,突然而入敌兵,遂败杀四十馀人,尽获所掠而回硕翁科罗初名谙班偏格,因其英勇超众,故名硕翁科罗巴图鲁。有长祖次祖三祖六祖之子孙同誓于庙,欲谋杀 太祖。至夏六月晦暝之夜亥时,方竖梯登城。 太祖心神不宁,因起着衣,带弓矢持刀登城观之。贼见 太祖立城上,皆坠城而遁。九月,内贼乘夜阴晦,拔 太祖住宅栅木潜入。时有犬名汤古哈,四顾惊吠。 太祖觉之,将[注 1]二男一女匿于柜下,乃执刀大呼曰:“何处贼敢来相犯?汝不入,我即出,毋得退缩!”故将[注 1]刀柄击窗有声,作由窗而出之势,仍由户出。贼见出势勇猛,皆遁去。时有部落帕海睡于窗下,被贼刺死。
太祖宥养理岱(缺图)
○甲申岁正月, 太祖起兵征理岱。时值大雪至,噶哈岭山险,兵难进, 太祖之叔暨兄弟辈同劝回兵。 太祖曰:“理岱系我同姓,乃忍引他人害我,我岂甘心?”遂凿山为磴,鱼贯而上,将[注 1]马以索系拽上岭。至理岱城下,有三祖之子龙敦预差人报与理岱,理岱遂聚兵登城,张号待敌。 太祖部众曰:“城内有备,何以攻之?不如回兵。” 太祖曰:“我明知其有备,必无还理!”督兵攻城,即时克之。宥理岱之死而养之,遂回兵。
○龙敦唆萨木占曰萨木占,乃 太祖庶母之弟。:“尔妹见在我家,汝可与我同谋杀噶哈善噶哈善, 太祖妹夫。。”萨木占听其言,带领族人遮杀于路。 太祖闻之,聚众往寻其尸。兄弟中皆与龙敦同谋,竟无同往者, 太祖带数人往寻之。
○族叔尼玛兰城主棱敦止之曰:“族人若不怨汝,焉肯杀汝妹夫?汝且勿往,恐被人害。” 太祖大怒,遂披甲跃马登城南横冈,弯弓盘旋,复回城内大呼曰:“有杀吾者可速出!”族人皆惧,无敢出者。 太祖取其尸,竟纳入室中,解衣服靴帽厚葬之。
○四月内, 太祖睡至夜半,闻门外有步履声,即起佩刀执弓,将[注 1]子女藏于僻处,令后故意如厕, 太祖紧随以后体蔽己身,潜伏于烟突侧。后即回室。是夜阴晦,忽电光一烛,见一贼将[注 1]近, 太祖以刀背击仆,喝令家人缚之。家人洛汉等言:“缚之何用?当杀之。” 太祖暗思贼必有主,若杀之,其主必以杀人为名,加兵于我。自料兵少难敌,乃佯言曰:“尔必来偷牛。”其贼答以“偷牛是实,并无他意”。洛汉又言:“此贼实害我主,诈言偷牛,可杀之以戒后人。” 太祖曰:“此贼实系偷牛,谅无别意。”遂释之。
○五月, 太祖夜宿,有侍婢不寐,在灶燃灯,忽燃忽灭。 太祖见而疑之,乃著短甲于服内,持弓刀作外便状,至烟突侧,见排栅空处隐隐有人形露其首,恍惚不真;详视之,则无矣。时天色甚晦,忽有电光,见贼已逼近,遂发一矢,被贼躲过,中其肩衣而走。复追射一矢,穿贼两足,以刀背击其首,昏绝于地,遂缚之。有弟兄亲族俱至,言:“挞之无益,不如杀之。” 太祖曰:“我若杀之,其主假杀人为名,必来加兵掠我粮石。粮石被掠,部属缺食,必至叛散。部落散则孤立矣,彼必乘虚来攻。我等弓箭器械不足,何以御敌?又恐别部议我杀人启衅,不如释之为便。”遂纵之,其贼名义苏。
太祖大战玛尔墩(缺图)
○六月, 太祖为噶哈善复仇,率兵四百往攻纳木占、萨木占、纳申、完济汉,直抵玛尔墩山下。见山势陡峻,乃以战车三辆并进。路渐隘,一车前进,二车随之。将[注 1]近城下,路愈隘,令三车前后联络,上攻城。上飞石击之,复用木撞其车。前车被摧,后车相继;二车俱坏,众皆蔽身于一车之后,缩首不能上攻。 太祖奋勇当前,距城丈许,乃蔽于木椿后,射一矢正中纳申之面,直贯其耳。复射四人俱仆,城上兵皆却。 太祖令兵稍退远围之,绝其汲路,连攻三日。至四日夜,密令兵跣足登山,袭破之。纳申、完济汉弃城走界藩,遂取其城而回。
○时栋鄂部众部长相议曰:“昔六王族众借哈达国兵掠我数寨,今彼与哈达国已成仇隙,我等乘此机会,宜往报仇。”遂以蟒血淬箭以备用。其后部中自相扰乱, 太祖闻之,谓诸将[注 1]曰:“栋鄂部自乱,我辈宜乘时往攻。”诸将[注 1]谏曰:“兵不可轻入他人之境,胜则可,倘有疏失,奈何?” 太祖曰:“我不先发,倘彼重相和睦,必加兵于我矣。”众皆从之。于九月内 太祖率兵五百往攻栋鄂部长阿海。阿海聚兵四百,闭城以待。 太祖兵至,围阿海所居齐吉达城,将[注 1]城上悬楼并城外房屋尽焚之。城将[注 1]陷,会大雪,遂罢攻。令兵先行, 太祖带十二人伏于火烟笼罩之处。城内以为兵退,乃遣军出城。 太祖突出,破其众,斩四人,获甲二副而回。时有完颜部内一人名逊扎秦光衮,谒 太祖曰:“吾曾被翁鄂洛处人所擒,乞贝勒助一旅之师,为我雪仇?” 太祖闻其言,默思:“吾既兴兵至此,当乘兹以戡定一方。”遂与逊扎秦光衮星夜前进。有光衮兄子岱度密令人往送消息,翁鄂洛人知之,遂敛兵于城。 太祖兵临城下,攻之,焚其悬楼并周城房屋。 太祖登房,跨脊上射城内之人,被城内鄂尔果尼一箭正中 太祖首,透盔伤肉,深指许。 太祖拔箭,见城内一人奔走于烟突僻处, 太祖即以所拔之箭射之,穿两腿,应弦而倒。 太祖箭伤血流至足,犹弯射不已。时一人名洛科乘火烟暗发一矢,正中 太祖项,镞卷如钩,拔出带肉两块。项下有锁子围领,矢中有声,镞分如双钩。众见 太祖被伤,俱登屋,欲扶回。 太祖曰:“尔等勿得近前,恐敌知觉,待我从容自下。”项血涌出, 太祖以手揾箭眼,拄弓下屋,伏二人肩上,昏仆于地。诸将[注 1]懊悔不已,及复苏,将[注 1]箭痕褁朿厚数寸,昼夜血犹不止,昏迷累次。每苏时,辄饮水。至次日未时,其血方止,于是弃将[注 1]得之城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