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异录/茗荈门 中华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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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汤 苏廙一作“虞”,二本皆“廙”字,今从之。《仙芽传》第九卷,载作汤十六法,以谓汤者茶之司命,若名茶而滥汤,则与凡末同调矣。煎以老嫩言者凡三品,自第一至第三。注以缓急言者凡三品,自第四至第六。以器标者共五品,自第七至第十一。以薪论者共五品,自第十二至十六。 第一得一汤 火绩已储,水性乃尽,如斗中米,如称上鱼,高低适平,无过不及为度,盖一而不偏杂者也。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汤得一可建汤勲。 第二婴汤 薪火方交,水釜才炽,急取旋倾,若婴儿之未孩,欲责以壮夫之事,难矣哉。 第三百寿汤一名“白发汤”。 人过百息,水逾十沸,或以话阻,或以事废,始取用之,汤已失性矣。敢问皤鬓苍颜之大老,还可执弓挟矢以取中乎?还可雄登阔步以迈远乎? 第四中汤 亦见夫鼓琴者也,声合中则意妙。亦见磨墨者也,力合中则色浓。声有缓急则琴亡,力有缓急则墨丧,注汤有缓急则茶败。欲汤之中,臂任其责。 第五断脉汤 茶已就膏,宜以造化成其形。若手颤臂亸,惟恐其深,瓶觜之端,若存若忘,汤不顺通,故茶不匀粹。是犹人之百脉气血断续,欲寿奚茍,恶毙宜逃。 第六大壮汤 力士之把针,耕夫之握管,所以不能成功者,伤于麄也。且一瓯之茗,多不二钱,茗盏量合宜,下汤不过六分,万一快泻而深积之,茶安在哉? 第七富贵汤 以金银为汤器,惟富贵者具焉,所以策功建汤业111,贫贱者有不能遂也。汤器之不可舍金银,犹琴之不可舍桐,墨之不可舍胶。 第八秀碧汤 石凝结天地秀气而赋形者也,琢以为器,秀犹在焉。其汤不良,未之有也。 第九压一汤 贵欠金银,贱恶铜铁,则瓷瓶有足取焉。幽士逸夫,品色尤宜,岂不为瓶中之压一乎?然勿与夸珍炫豪臭公子道。 第十缠口汤 猥人俗軰,炼水之器岂暇深择,铜铁铅锡,取热而已。夫是汤也,腥苦且涩,饮之逾时,恶气缠口而不得去。 第十一减价汤 无油之瓦,渗水而有土气,虽御胯宸缄,且将败德销声。谚曰:“茶瓶用瓦,如乘折脚骏登高。”好事者幸志之。 第十二法律汤 凡木可以煮汤,不独炭也。惟沃茶之汤,非炭不可。在茶家亦有法律,水忌停,薪忌薰,犯律逾法,汤乖则茶殆矣。 第十三一面汤 或柴中之麸火,或焚馀之虚炭,木体虽尽而性且浮,性浮则汤有终嫩之嫌。炭则不然,实汤之友。 第十四宵人汤 茶本灵草,触之则败。粪火虽热,恶性未尽,作汤泛茶,减耗香味。 第十五贼汤一名“贱汤”。 竹筱树梢,风日干之,燃鼎附瓶,颇甚快意。然体性虚薄,无中和之气,为茶之残贼也。 第十六魔汤 调茶在汤之淑慝。而汤最恶烟,燃柴一枝,浓烟蔽室,又安有汤邪?茍用此汤,又安有茶耶?所以为大魔。 龙陂山子茶 开宝中,窦仪以新茶饮余,味极美,奁面标云“龙陂山子茶”。龙陂,是顾渚之别境。 圣杨花 吴僧梵川,誓愿燃顶供养双林傅大士,自往蒙顶结庵种茶。凡三年,味方全美,得绝佳者圣杨花、吉祥蕊、共不逾五斤,持归供献。 汤社 和凝在朝,率同列递日以茶相饮,味劣者有罚,号为“汤社”。 缕金耐重儿 有得建州茶膏,取作“耐重儿”八杖,胶以金缕,献于闽王曦。遇通文之祸,为内侍所盗,转遗贵臣。 乳妖 吴僧文了善烹茶,游荆南,高保勉白子季兴延置紫云庵,日试其艺,保勉父子呼为“汤神”。奏授华定水大师上人,目曰“乳妖”。 清人树 伪闽甘露堂前两株茶,郁茂婆娑,宫人呼为“清人树”。每春初,嫔嫱戏摘新芽,堂中设倾筐会。 王蝉膏 显德初,大理徐恪见贻卿信铤子茶,茶面印文曰“玉蝉膏”,一种曰“清风使”。恪,建人也。 森伯 汤悦有《森伯颂》,盖茶也。方饮而森然严乎齿牙,既久四肢森然。二义一名,非熟夫汤瓯境界,谁能目之。 水豹囊 豹革为囊,风神呼吸之具也。煮茶啜之,可以涤滞思而起清风。每引此义,称茶为“水豹囊”。 不夜侯 胡峤《飞龙磵饮茶》诗曰:“沾牙旧姓馀甘氏,破睡当封不夜侯。”新奇哉。峤,宿学雄材,未达,为耶律德光所虏,北去后间道复归。 鸡苏佛
犹子彛,年十二岁,予读胡峤茶诗,爱其新奇,因令效法之,近晩成篇,有云:“生凉好唤鸡苏佛,回味宜称橄榄仙。”然彛亦文词之有基址者也。 冷面草 符昭远不喜茶,尝为御史同列会茶,叹曰:“此物面目严冷,了无和美之态,可谓冷面草也。”饭馀,嚼佛眼芎,以甘菊汤送之,亦可爽神。 晩甘侯 孙樵送茶与焦刑部,书云:“晚甘侯十五人遣侍斋阁,此徒皆请雷而摘,拜水而和,盖建阳丹山碧水之乡,月涧云龛之品,慎勿贱用之。” 生成盏 馔茶而幻出物象于汤面者,茶匠通神之艺也。沙门福全,生于金乡,长于茶海,能注汤幻茶成一句诗,并点四瓯,共一绝句,泛乎汤表。小小物类,唾手办耳。檀越日造门求观汤戏,全自咏曰:“生成盏里水丹青,巧画工夫学不成。却笑当时陆鸿渐,煎茶赢得好名声。” 茶百戏 茶至唐始盛。近世有下汤运匕,别施妙诀,使汤纹水脉成物象者,禽兽虫鱼花草之属,纎巧如画,但须臾即就散灭,此茶之变也。时人谓之“茶百戏”。 漏影春 漏影春,法用镂纸贴盏,糁茶而去纸,伪为花身,别以荔肉为叶,松实鸭脚之类珍物为蕊,沸汤点搅。 甘草癖 宣城何子华,邀客于剖金堂庆新橙。酒半,出嘉阳严峻画陆鸿渐像,子华因言:“前世惑骏逸者为马癖,泥贯索者为钱癖,耽于子息者为誉儿癖,耽于褒贬者为《左传》癖,若此叟者溺于茗事,将何以名其癖?”杨粹仲曰:“茶至珍,盖未离乎草也。草中之甘,无出茶上者,宜追目陆氏为甘草癖。”坐客曰:“允矣哉”。 苦口师 皮光业最耽茗事。一日,中表请尝新柑,筵具殊丰,簪绂丛集,才至,未顾尊罍,而呼茶甚急。径进一巨瓯,题诗曰:“未见甘心氏,先迎苦口师。”众噱曰:“此师固清高,而难以疗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