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海新闻夷坚续志 中华文库
湖海新闻夷坚续志 作者:佚名 |
前集卷一
◎人伦门
▲君后
△大元昌运
国朝肇造区宇,奄有四方。太祖圣武皇帝,握乾符而起朔土,以神武而膺帝图。太宗皇帝列圣相承,以成大业,甲午岁殄灭残金,平定汴蔡,抚安中原。至世祖圣德神功文武皇帝登极之时,五十馀年于兹矣!世祖皇帝渡江之后,盖将深入,乃闻国中重以签军之扰,黎庶惊骇,驿骑驰归,宗盟推戴,以世祖皇帝乃太祖皇帝嫡孙之中,先皇母弟之列,以贤为长,止于一人,虽在征伐之间,每有仁爱之念,博施济众,实可为天下主。庚申年四月即帝位,五月建年号,为中统元年。建元表岁,示人君万世之传;纪时书王,见天下一家之义。法《春秋》之正始,体大《易》之乾元。炳焕皇猷,权舆治道。内立都省,以总宏纲;外设总司,以平庶政。燕京修营宫室,加号上都。五年改为至元元年,八年建国号曰大元,盖《易经》乾元之义,以明资始之功。宋主执行人久留不遣,命中书左丞相率兵南伐,十三年平宋为国,南北混一。大哉乾元!至哉坤元!合德乾坤,为民父母。神武一奋,疆宇泰恢。天地覆载之间,悉归洪化;日月照临之所,皆被容光。皆一念之仁有以基之也!天戈指南,命帅遣将,戒以不杀。常时江水不可渡,至渡江之日,江水镜平,岂非天哉!江南州郡望风归附,上感天心,下慰民望。圣旨节该:“凡有重刑至死者,如府州审问,狱成便行断决。死者不可复生,断者不可复续,案牍繁冗,须臾决判,万一错误人命,悔将何及!朕实矜怜。今后凡有死刑,审问无疑,呈省闻奏,待报断决。”虽尧仁如天,亦不过是。其崇儒也,立国子监,置太学院,免一切差发,天下之士心归焉。其恤民也,置按察使,选择官吏,劝课农桑,问民疾苦,天时旱灾,腹里则减免包银丝线,江南则减免夏税秋粮,天下之民心归焉。其恤军也,远征阵亡,子弟承袭以爵,家口赡以月粮,天下之军心归焉。以至商税三十分取一,深得古人什一之制。孝子节妇之旌赏,游手好闲之惩劝,人心归之,天命归之。洪惟大元肇兴,间世英武,席卷八荒,囊括四海,东至日出之旸谷,西至日昧之虞渊,寸地尺天,皆入版图,自开辟以来未有之也,伟欤盛哉!
△龙章五色
宋武帝刘裕,小字寄奴。始生之夕,祥光灿烂,洞烛一室。微时游京口竹林寺,卧于讲堂上,有五色龙章,寺僧见而惊异之。帝所居止,常见有二小龙如附翼状。后伐荻新洲,有大蛇长数丈,帝射伤之。明日复至,俄闻杵臼声,帝往觇之,见数童子皆衣青衣,捣药榛莽中。帝询之,童子曰:“我王化为蛇而出,为刘寄奴所射,故为合药傅之。”帝曰:“王果能神,何不杀之?”童子曰:“寄奴王者不死。天之所命,岂可杀也!”帝叱之,皆逸。尽收其药而返,以傅金疮,无不愈者。今《本草》称刘寄奴,盖以武帝而得名也。
△天生女子
后魏圣武帝拓拔氏,名诘汾。尝猎山泽间,见美妇人乘辎轩自天而下。既至,出曰:“我天女也,受命而来,与君相偶。”旦日谓帝曰:“比与君合,今已有娠,约以期年再会于此。”言终而别。明年,帝如期而往,天女果至,以所生男子授帝曰:“此君之子也,当世为帝王。”言讫辞去。帝名其子曰力微,即神元帝也,是为魏之始祖。时人为之语曰:“诘汾皇帝无妇家,力微皇帝无舅家。”亦异矣哉!
△神光满室
后唐天成二年,明宗每夕于宫中焚香祝天曰:“某胡人,因乱为众所推,愿天早生圣人,为生民主。”是岁丁亥,宋艺祖皇帝赵氏生于洛阳夹马营,是时神光满室,照耀人影,异香馥郁,经月不散,人因号曰“香孩儿营”。逮长时事周世宗,尝被酒入南京高辛庙,见案上石交杯,(“杯”原作“坏”,据上下文意改。)因取以占己之名位。自小校至节度使一一掷之,皆不应,乃曰:“过是则为天子。”一掷而得圣交。后世宗一日于文书中得木简,长一尺馀,题曰“点检作天子”。时张永德为殿前点检使,世宗遂命太祖代之。及世宗上仙,恭帝嗣位,契丹、北汉连兵犯边,恭帝命太祖领诸将之。有军校苗训号知天文,见日下复有一日,黑光相荡,谓太祖亲吏曰:“此天命也。”是夕次陈桥驿,军士议曰:“主上幼,我辈出死力破贼,谁则知之?不如先立点检为天子。”黎明,诸将直叩寝门曰:“诸将无主,愿立太尉为天子。”以黄袍加身,太祖拒之,不从,遂受恭帝禅,即皇帝位,国号曰宋。初,武当山真武灵应真君降笔曰:“吾奏事于天,适见上帝批,判天下并合归大宋为一统。”处士陈抟,学际天人,有先知之明,五代之际,闻一朝革命,则为之颦蹙数日。尝有诗云:“愁闻剑戟扶危主,闷见笙歌聒醉人。”一日骑驴游华阴市,闻太祖登极,拊掌笑曰:“天下自此定矣!”抟字图南,莫知所出。初有渔人举网得物甚巨,裹以紫衣,如肉状,携以还家,溉釜热薪,将煮而食之。暨水将热,俄雷电绕室大震,渔人惶骇,取出掷地,衣裂儿生,乃陈抟也,冒渔人姓陈氏。希夷之生亦可谓异也已,并附录之,以补野史之笔。
△太平天子
宋太宗未登极时,尝与赵普同坐,而己处其下。陈希夷至,执普手起曰:“尔紫微垣小星,岂可压帝座邪!”先是艺祖尝召希夷赴阙,一日使往相晋王,即太宗,先封晋王,希夷及门,不见晋王而返。太祖曰:“汝见晋王乎?”对曰:“未也。”上曰:“何为遽返?”对曰:“臣至晋王之门,见王之厮役皆侯王将相也,以是知王当他日必为太平天子,又何必见王而后始返耶!”
△来和天尊
有杨砺者,未仕时梦至一官府,一人衣冠状貌甚古,语某曰:“汝能从吾游乎?”砺唯唯,遂引砺至一宫殿,深邃严密,一王者秉圭南面最上坐。砺方拜次,见案上簿籍填委,列世人姓名于上,窃视之,见己名冠其首,因请其所以。主案者指王示砺曰:“此来和天尊也,异日当为汝主,宜善事之。”砺再拜而出。后登进士第,为襄王府记室。砺归语其子曰:“吾观襄王仪表,真向所梦来和天尊也。”至道初,太宗立襄王为皇太子,继登大宝,即宋真宗云。
△神仙应世
宋仁宗世传为赤脚大仙,当时文武大臣皆天上仙伯星官,受命辅之。良臣际会而履休运,至和、嘉祐号称盛治,宋三百年言太平天子享国久而及人深者,舍仁祖无以加焉!然英庙、神考、哲宗此三君者,杨文正公大年以为皆武夷仙人应世,与仁宗之事同一证应,良不诬也。当神考之未生也,武夷山道士吴怀玉有道术,神游八极之表,尝闭目静坐,谓“一世之人,咸不足我观。”惟醉酒则步入向亭会真祠,瞋目指冲妙孚真人曰:“应在戊子。”见者大笑,以为病心而狂。后神考果生于戊子,而怀玉亦尸解去。当怀玉之蜕骨而仙也,是日有蜀帅美解归,与相遇道中,佩玉玎珰,长揖既道闲阔,言有青城之游。及帅归过武夷言之,则云死已久矣,集众登视,祇空棺焉!由是观之,文正之言良不诬也。
△钱王现梦
宋高宗,徽宗第九子也。母韦后在娠时,徽宗夜梦吴越王钱俶来谒,觉而异之,时大观二年也。高宗生于宫中,红光满室。宣和二年,封康王。靖康之变,康王常质金人军中,金国太子与康王同出射,连发三矢皆中,破其筈,⒒⒒悬于其上。金太子惊以为神,默计之曰:“宋太子生长深宫,狃于富贵,鞍马非其所长。今善射如此,意南朝拣选宗室中之长于武艺者冒名为质,必非真也。留之无益,不如遣还,换真太子来质乃善。”高宗由是得逸。遂易服间道奔窜,足力疲困,乃假寐于崔府君庙阶砌间,梦神人报曰:“金人追兵至,必速去之。”康王彷徨四顾,神曰:“已备马门首伺侯矣,大王急行,毋为所及也。”康王惊梦,则马已在其侧矣。王踊跃上马,疾驰而南,一日行七百里,渡河而马不前,下视之,则泥马也,始悟为神物之助。暨河渡,至一村庄,饥渴甚,谒饭于一老妪。妪延入庄内坐,复出庄前,则有数骑追至,问:“有一官人,状貌若是,曾从此过否?”妪思其言状貌类谒饭者,乃答之:“已过数日矣。”追骑以鞭敲鞍曰:“可惜!可惜!”遂返而不追。妪归,语曰:“吾观官人非客旅也,得非宫中人乎?适有追骑来问,吾已绐之而还矣。”康王曰:“吾奔逃至南,饥渴至此,既承见问,敢不实对,愿密之。”妪曰:“请大王安心。”一少顷,办饭进,因出银数百两以献曰:“吾儿李若水也,已死于虏矣。国家大事,愿大王勉之。”康王由此奔相州,揭榜召兵勤王。因登郡圃飞仙亭,视其牌额,持弓矢而祝曰:“若中此牌,则必闻京师音耗。”果三发三中,左右动色相贺。又语幕府曰: “夜来梦皇帝脱所御袍赐吾,吾解旧衣而服(“服”原作“复”,据元刻本改。)所赐,此何祥也?”顷时京师阖门祗候秦仔赍蜡诏来,命为大元帅,速颁兵入卫。时王发兵相州,使臣驰报黄河未冻,众失色,王祷天地河神。行至子河渡,而河冰冻已合,遂渡河。时徽宗、钦宗已北狩矣,有使臣曹勋自河北窜归,进徽宗御札曰:“便可即真,来救父母。”又奉元祐皇后手诏迎康王,其略曰:“汉家之厄十世,宜光武之中兴;献公之子九人,惟重耳之尚在。兹乃天意,夫岂人谋!”康王拜受,遂即位于南京。
△金龙之瑞
宋度宗乃理考皇兄荣王之子也,方其母之娠度宗也,有飞语,遂密使女医治药毒之,而荣王不知也。煮药者见有金龙于上,知将生贵人也,惧不敢煮,因倾泻其器,以故得不进,遂产孟启。(度宗旧讳。)历三封为忠王,后建青宫而登大位。先是秦桧定都钱塘,望气者言抱剑营有两朝天子气,故秦桧之赐第在焉,盖欲以当王气也。桧之死,光尧命取其第,后寿皇生于是,度宗亦生于是,卒应望气者之言,异哉!抱剑营者,旧荣王府即其地也。度宗登极,荣王进封福王。
△宋谢后贤德
宋理宗朝,谢郡王府春游泛湖,薄晚从涌金门归。郡王奕昌前行,适太学一士人乘醉⒊节,街司嗬之,郡王以其士也,戒从者勿校,士怒亦少息。未几谢之诸子来,士讪骂语益峻,至以“乳臭”诋〔之〕,(据元刻本补。)谢年少气锐,左右忿复不可制,加无礼焉,且纽拽以归,凌辱尤有不堪者。学之士友相率至谢府,抉门夺之去。诘朝,三学伏阙上书,后为毁服脱簪珥待罪,奏以“先臣奋自儒科,臣妾教训不严,致兄侄凌辱士类,乞押臣妾归田里,谢某等各与追勒”。理宗大喜,亲下殿执其手以登云:“朕自有以处此。”旋以中殿奏谕诸生归斋,并以事付临安府区画。时赵节斋尹京,逮系谢府街司及太学斋仆责之云:“既是街司,岂不知为太学上舍!既为斋仆,岂不知为少保相公!不能小心,激成此哄。”各行杖责。会谢府学官及三学之前庑为泛湖之集,以讲解之,而修谢府门。郡王戒以勿易,姑(“姑”原作“始”,据元刻本改。)葺其旧以识吾过。此事由太后处置得宜,不动声色而弭莫大之争,非惟可以全国体,且可以保外家。然理宗亦可谓有人君之度也欤!
△宋谢后家训
谢府有温倅者,未之官而贷商货,飞语闻上。一日,太后谒景灵宫,归次其家庙侧之便室,兄侄眷聚,列班起居。命郡王坐,赐茶,立温倅于庭,诘责其过,至谓:“汝只道我长在此坐,长恶不悛,一家富贵由汝而坏,我亦并为汝累矣!”倅战栗为流汗及趾,郡王引咎自责以训导不严,良久乃得解。其御外家严训如此。
▲忠臣
△忠显自经
忠显公刘<韦令>,字仲偃,建州人,尝守真定。金国之入真定也,父老号呼曰:“使刘资政在镇,岂有此祸!”金人慕其名。未几为金使得,欲用之,<韦令>仰天大呼曰:“有是乎!”归召其亲信谓曰:“金人乃欲用我,我当以死报国耳!”即咬指血扯衣襟书曰:“金人不以予为有罪而以予为可用,夫正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二主,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此予所以有罪也。”付归报诸子,即沐浴更衣,酌卮酒,以衣绦自经。燕人慨然叹曰: “刘相公忠臣也。”
△忠湣骂贼
宋靖康,金人渡河,将抵京都,宋以吏部侍郎李若水奉使议和。金帅粘罕不从,若水骂之,粘罕击之,若水汽绝仆地,良久乃苏。粘罕遣兵士监视之,仍馈饮食,若水愤气不食,粘罕怒囚于囹圄。其母张氏闻之曰:“吾子死于难矣!”粘罕犹不忍杀之,谕之至,至再。若水数其失信五事,骂声愈厉,粘罕即圜兵下敲杀之。若水至死骂声不绝口。金人相谓曰:“南朝之士死义者,惟李侍郎一人矣。”若水死年三十五,谥忠湣。
△宁死不降
李庭芝守维扬,咸淳癸酉,大元兵破江南诸郡,独扬不下。时军心离散,公虽欲固守而不可得,遂与姜都统收亲兵万馀保泰州。扬州陷,泰州亦溃,大元军遣千户一人谓李曰:“如何不降?降后即还两淮地面。”姜曰:“彼绐恩相也,无非一死,何不为朝廷一战而死!”言讫自刎。李后亦遇害,千户取其首悬于问明桥。近有自扬来者旧客将庄某云:“至元丁丑年,省官在设厅茶饭,伶人戏侮此事,即呕血而死。”
△出战遭虏
李震,汴人,宋靖康年间为一小校。金人逼城,震领所部三百人出战,杀七百馀骑,援兵不至,遂为所擒。金人间曰:“南朝皇帝在何处?”震曰:“我官家要你问做什么?”金人乃绷吊于街市凌迟之。震骂不绝口,剥皮将尽,但未破腹,尚有气,尤大骂,仰首向天而死。
△举家自焚
尹谷(“谷”原作“毂”,据《宋史》改。)字耕叟,号务实,长沙人。早年以词赋教授诸生,岁登其门七八十人。后登第仕荆湖间,改官宰邑,归仍授徒。德祐乙亥,除衡州守,迓吏及门,潭已被兵,李肯斋芾招入郡幕。德祐丙子正月朔,城降,公积平生付身于庭,具衣冠望阙再拜,谓其弟岳秀曰:“吾弟可急去,不可使吾尹氏无后。吾受国厚恩,义当死。”岳秀曰:“兄既死,弟将安往,愿俱死。”举家四十馀口,老幼环坐,婢仆席地,锁门纵火自焚而死。
△死为赵鬼
至元丁丑,太和士人王士敏与针匠刘世超等聚兵入邑,后败,刘自经而死,嚼齿血书于其石云:“生为赵民,死为赵鬼,赤心报国,一死足矣!”王士敏入狱,书一绝于裾云:“此行无复望生还,一死都归谈笑间。大地皆为腥风(“风”,元刻本作“血”。)染,好收吾骨首阳山。”竟死狱中。
△忠臣烈女
宋德祐甲戌,蜀昌州赵昴发倅池州。乙亥,大元兵至,与妻子诀,其妻曰:“尔能尽忠,吾独不能为忠臣之妇乎!宁相从地下。”赵公喜,具冠裳,大书十六字于倅厅春上曰:“君不可负,臣不可降,夫妻俱死,节义成双。”遂俱缢而死。府学有二人附其尸哭之曰:“生为大宋人,死为大宋鬼,何以洗此污,清溪一泓水。”二士亦赴水而死。明日,兵入城,伯颜丞相见而嘉之,命归附官以衾棺殓之,仍就佛寺建缘以助冥福。君子曰:“忠臣烈女,何代无之?然少见于一家之内,赵君咸常专美之矣!贤哉丞相,能成人之美,此秉彝好德之天,谁独无是也。”
△负御容死
宋靖康元年,王禀为宣抚司统制,守太原。太原守,禀功为多。及至城陷,禀引疲乏之兵欲出西门。无何,西门插板索断不能出,军已入城,仓皇之间,士卒劝禀降,禀叹曰:“城陷,士无斗志,又且门阻,天亡禀也!禀岂惜死违天命而负朝廷哉!”遂负原庙太宗御容,赴汾水而死。转运韩总以下死者三十六人。围城凡二百六十日,城中军民饿死者十之八九,固守不下,至是始破。后粘罕得其尸,令张孝纯验之,既实,向尸大骂,率诸酋执兵同践之而暴于野。
△不拜金臣
宋张孝纯守太原,金人侵城,孝纯被执至金帅粘罕前,遂令下拜,孝纯曰:“未审帐上是何人?”众曰:“元帅。”孝纯曰:“元帅是金国大臣,某是宋国大臣,岂有一国大臣拜一国大臣之礼!事至于比,惟有一死耳,何相窘拜耶!”竟不屈。粘罕不能强,囚归云中。
△石上钉撅
宋靖康乱,大金丞相粘罕围太原。有保正石<身立>起寨于西山,保聚村民。金兵攻之,往往为<身立>败。由是粘罕遣大军破而擒之,时<身立>已保守八月矣。粘罕既得<身立>,命钉之于车,刺刃于股,将欲支解之,<身立>终不屈。粘罕异之,徐谓<身立>曰:“尔若降我,当命尔为官。”<身立>骂曰:“爷是汉人,宁死不降,爷姓石,石上钉撅,更不移改。”遂被其害。
△奉使守节
宋太后韦氏崩迁,贺允中使金国报哀,奉韦后留遗物使北界。至汴京就馆宴日,用常例赐花,金国有背盟意,用宋叛将孔彦舟押宴。允中曰:“使人之来,致太母遗物,国有大丧,乐何忍闻,况戴花乎!”伴使怒,谓将杀之,允中曰:“王人无暴,事固有体,吾年七十馀矣,当守节而死。”彦舟解曰:“两国通好,参政勿动心也。”揖允中坐,命左右捧花侍侧而已。
△奉使辞乐
宋光尧之丧,金虏来吊祭。京仲远以检正假礼部尚书为报谢使,虏锡宴汴京。仲远与郊劳使康元弼言,请免宴,不许。请彻乐,如告哀遗留,亦不许。至期,虏促入席,传呼不绝。仲远曰:“若不彻乐,有死而已,不敢即席。”元弼等知不可夺,乃传言曰:“请先拜酒果之赐,徐议彻乐。”仲远方率其属拜受。北典签者连呼曰:“北朝宴南使,敢不即席。”声甚厉。仲远趋退复位,甲士露刃闭门,仲远命左右叱曰:“南使报礼,何物卒徒,乃敢非礼!”排闼而出。元弼等以闻其主。仲远留馆俟命,赋诗曰:“鼎湖龙驭去无踪,三遣行人意则同。凶礼强更为吉礼,夷风终未变华风。设令耳与笙镛末,只愿身縻鼎镬中。已辨滞留期得请,不辞筑馆汴江东。”越九日,竟获免乐之命。既还,孝宗劳之曰:“卿能执礼为朕增气,何以赏卿?”对曰:“虏畏陛下威德,非畏臣也。使臣死虏,亦常分耳,敢觊赏乎!”上喜,谓宰相曰:“京镗,朕之毛遂也。”遂除权侍郎。
▲父子(孝行附)
△母子重见
信州富室赵氏,居家养母。娶妻一年,母偶往候亲戚,夜有劫贼杀赵,劫其财,掳其妻。官捕寇不获。其母寡居二十年,乡称曰赵安人。宋咸淳,建昌军⒓ 茂卿赴省,暮至其乡,一老人曰:“前途店远,此有赵安人家可寄宿。”茂卿过其家,叩阍人为一宿之讬。安人见其面貌类亡儿,纳之。令老仆请入内厅,待之以酒馔,意甚勤,渠但只垂泪不止。茂卿意疑为鬼,然不敢言,食毕,出宿。天明,安人又具早食相延,苦留数日。临别,安人以芝楮三十束为赠,祝之曰:“回途千万见过。”诸仆亦皆有馈赠,⒓喜出望外。至古杭,中省殿第四甲进士出身,授抚州乐安主簿。归,遂贾匹段等物,回途再访,送与安人。甚喜,留数日,相与如一家。因闲步后花园,见供养画真一轴,问曰:“此为何人”安人曰:“此吾亡儿也,年十九岁为寇所杀,媳妇为寇所据,今不知存亡。”不觉泪如雨下。⒓又问: “媳妇何姓?”曰:“姓魏。”某年某月日生,身体之长短,面貌之何似,历历言之,且言媳妇孕五月而失。⒓闻之,附于心,惊曰:“吾母即是已!”遂泣别而归。⒓回建昌,归拜其父⒓仲二,开宴款客月馀。⒓以赵安人之言告其母魏氏,母掩其口曰:“汝休说,若谓此人知,必见杀,其似此必杀多人矣!”后⒓簿参州,首以斯事禀复于太守。守差都监请⒓仲二筵席,⒓至,押赴司理院勘问是实,斩首于市。并为申朝,改正姓赵,以其母同归信州赵安人家。二十年间姑妇存亡之别,再得团栾,以至祖母与孙相庆,天也。
△子取父归
番阳张吉甫介方娠时,父客蜀中,及诞数岁,尚未还。张为儿时,怆然有感,常言候年长,往蜀寻父归也。与彭尚书同学,尝作诗云:“应是子规啼不到,致令我父未归家。”闻者皆怜之。既长,往蜀寻见其父,父无归意,乃还省亲。复往蜀中,往返者三,哀告至再,父不禁其言而归。乡人嗟其孝,或为感泣。郭功甫有诗,略云:“父昔离家子方孕,子得其父今壮年。胡弗归兮死敢请,慰我慈母心悬悬。三往三复又十载,孝子执鞭方言还。”
△子寻母归
朱寿昌父任谏议大夫,母素微,生寿昌岁馀,遣出之。及长不知母之所在,求之不得,乃弃官,发心刺血写经,以散于人,誓寻见母。至是得之于蜀中,劝迎以归,时寿昌已年五十岁矣。苏东坡以诗贺之,略云:“嗟君七岁知念母,怜君壮大知愈苦。羡君临老得相逢,喜极无言泪如雨。不羡白衣作三公,不爱白日升青天。爱君五十著糸采服,儿啼却得偿当年。”时钱子飞知永兴军,奏乞加旌表,朝廷怜之加官。
△死孝死义
平阴令刘潜,事母至孝,母卒,潜抱母一恸而绝。其妻复抚潜大号而死。时人伤之曰:“子死于孝,妻死于义,孝义之事,集于一门。”事闻于官,保明申朝,已旌表门闾矣!
△赴水救母
苏颂知婺州日,其母魏国夫人方乘舟而来任所,公往迎迓。偶溯湘江,水暴迅,舟横欲覆,公哀号,不惧水涨,赴水救之。未及,舟忽自正,及夫人甫出抵岸,舟乃覆。信知孝诚所感,神物护持,方能至此。
△身代母死
何从世居温之北乡清源。宋建炎间,大盗群起,遇人必杀,清源皆逃于蒙山。未几盗至,众多被害。间有不杀,则执而掠问珍宝所藏之处。从世母亦为所执,从世哀痛,不忍母死于盗之手,乃往盗所,长揖曰:“乡人所藏珍宝惟我可寻,母实不知,愿以身代母,共汝寻之。”盗乃释其母而执从世。引盗数处皆无所得,始知其绐己,因聚箭射之,俱不中体。贼问其故,具言:“恐母死于非命,故设是计以代母死。”贼怜其孝,遂释之。
△割股行孝
⒓二,宏溪村民,以补漏为业,孝于母。母疾,割股以疗,偶血污衣襟,弟妇曰:“伯衣有血。”其弟知之,谓是疮破。疾未愈,继又凿脑取髓,遂晕去。及醒,见头上有些髓,取和粥以进,母疾随愈。逾年出外访亲,一夕,母梦告以折足,惊觉。次早三步一拜归家,见母果登梯失足,医治勿药。后母卒,刻木为像,置之担头,随寓供养。
△取脑行孝
王羽,宋乾道二年(疑脱“母”字。)病革,夜半登楼,焚香叩天,祈母病愈,以利刀取脑调羹进食。继有神人以火炬烛之,母病随起,寿年至九十。官为保申旌表门闾。
△剔肝行孝
新喻长宣里人罗裳,事母至孝。一日母感微疾,药石莫救。于是焚香告天,剔肝和粥以进。横刀胸间,剸之深寸许,凝脐湔血,刃悉推卷,取香炉火灰敷,血立止。复誓曰:“有如母疾不已,当易是刃。”往视其母,则其疾良闲,累夕即如平时。
△雷击不孝
温之吴公口有二恶少,谋欲生事,尚各有母,欲假手于同谋者互杀其母,而后举事。其主谋者陈五四者,正在练店内烹饪,尚未得食,立于灶后。有牧童王正,忽见有丈身之人携锦皮簿书入门,恍惚间,先携小童出门外,霹雳一声,五四头巾穿破,头顶上一窍穿透,靠壁而死。
△事姑不孝
邢州李生母,年老目盲,李生事之至孝。每出外,虑其妻金氏侍奉有阙,必再三嘱付之而后往。金氏不听夫语,不尽礼,母甚埋怨,金氏愤之。恰值烧饼欲进母,傍有小儿阿粪,金氏乃以⒏裹粪为饼馅以进,母食既半,觉臭秽不可食,遂留以待儿归。李生归,见其以秽物食母,持杖击之,金氏奔走,寻逻不见。忽有人报云:“昨日奔入关王庙中。”李生入庙,见一狗伏于案下,睁目不敢亲近。遂呼金氏父母来看,此狗流涕自称曰:“我不合以秽物奉姑不孝,忽入庙中化为狗矣!”数日而卒。
昔有妇人阿李,有子出外经商,累年不归,止有儿妇七嫂在家。妇每饭则两炊,姑饭以麦,妇自白饭。李稍与妇忤,必受辱骂,至于麦饭亦不进食,李忍辱而不敢言。一日妇往邻家,留姑守舍,有僧持钵至门乞饭,李曰:“我自不能饱,安有舍施!”僧指厨中白饭,李曰:“此我儿妇七嫂自吃底,我不敢以施人,恐归必辱骂我。我但有早食麦饭,尚有一合留备午饷,如用即取去。”僧未答,闻七嫂外归。妇见僧乞饭,大怒曰:“汝要我白饭,可脱袈裟换。”僧即脱下。妇才披之,僧忽不见,袈裟著身变为牛皮,牢不可脱,胸闾先生牛毛一片,渐变身体头面。急执其父母至,则全身化为牛矣!
△悖逆不孝
蜀洋州村落间有姓汪者,尝悖逆其父母,人讽之,官罪之,皆不悛。一日病甚,近有威灵庙神,梦之云:“汝可来吾祠下,烧香许祭即愈。”悖逆之人扶惫而去。方跪拜间,神坐下忽有一大蛇出,红冠黑质,长一丈馀,绞其身,仍以头对其面而舐之。其人遂拜告于神,誓死不敢无状,蛇方逡巡脱去。自后痛改为孝子。不孝为神所谴,冥冥间可畏也。
△养禽不孝
松阳县有少年子,笼养金凤,且善斗,可直宋官会数百券。忽出外数日,缺食而死。妻疑夫归必责骂之,无以脱罪,阿姑曰:“我自当之,彼将何辞!”岂知此子凶狠,归不见禽,欲挞其妻。母曰:“是我之罪,非妻之过,尔其宽之。”子怒曰:“老狗,急洗浴去偿此命。”母不以为然。子怒愈急,不获已,揭汤浴洗。俄黑云四起,震雷一声,挟其子过前山,擘开枫树置其中。此地极暗,人不可见,惟母见之。经涉七日,其子方死,悬尸于树木之杪。
▲夫妇(贞烈贤妇附)
△陆氏再嫁
郑朝议从子娶陆氏,郑尝谓陆氏曰:“我若不幸死,汝毋得再嫁,汝死我亦如之。”陆曰:“要共百年偕老,奚为出此不祥语!”居数年,郑果感疾,自度必死,临终,郑对父母复申言之,陆但俛首哀泣。郑死,陆携嫁资改适曾工曹。曾一日考试他郡,陆氏昏暮独坐,恍见一伻投书,陆视之,则笔札宛然前夫手札也。词曰:“十年结发夫妻,一生祭祀之主。朝连暮以相欢,俸有馀而共聚。忽大幻以长往,慕何人而轻许?违弃我之田畴,攘资财而遂去。不恤我之有子,不念我之有父。义不足以为人之妻,慈不足以为人之母。吾已诉于上苍,行理对于幽府。”陆鬼骇汗,未几果卒。
△去妻复回
向丰之,宋后之裔也,才调绝高,贫窘则甚。有“人情甚似吴江冷,世路真如蜀道难”之句,诚斋杨少监奇之。一日,妇翁恶其穷,夺其妻以嫁别人。丰之听其去,作一《卜算子》小词在其箧中,后和云:“三岁学言(“言”原作“生”,据《全宋词》改。)儿,四岁娇痴女,说著行人也自愁,你自思量取。”闻之令人鼻酸。后其妻见其词,毅然而归,与之偕老,亦可谓义妇欤!
△薄妻削禄
史堂微时已娶,及第,傲然自负,大有当时不得富贵家娶为妻之悔,遂薄其妻,不舆同寝。其妻不得志,因缘已,凡数载,史不一顾,妻益饮恨。临终,隔壁呼史,谓曰:“我今死矣!尔忍不一视我也。”堂终不顾。及死,心不自安,乃从其所谋为厌胜,以土器盖其面,兼以索加木,束缚其尸而埋。一夕,此女梦其父曰:“女讬非人,生怀愁恨,死受厌胜,彼无辜尔,故寿禄削尽。”逾年,史果黜官归家,饮气而死。
△负约求娶
开封府大桶村张氏家富,有孙助教者为其行钱。张之子少年,一日至,孙助教妻女出侍,张见其女有色,谓其父母曰:“某欲娶之为妻。”解一帕连玉环谓其女曰:“以此为定。”张去,乡人皆贺曰:“有女为百万主母矣!”张一时止是戏言,后娶他族。忽一日,此女气噎而死,孙召仵作具棺以殡。仵作谓:“小口丧不可停,某有园在五里头,可以殡葬。”孙如其言。仵作心利玉环可直数万,遂往发棺。见女复活,谓仵作曰:“我何为在此?”仵作胁之曰:“父母以汝不肯适人,使我生埋于此,今不可归,不如从我。”女无所言,遂往从,仵作带以为妻。妇人常有往张家会问之意。忽朝廷刘太后上仙,郡括仵作扶护殡葬。一日,妇人赁马往张氏之家,张氏以为鬼,遂角杖鞭挞至死。仵作之母谓打死其妇,告之官。张氏下狱,事既明白,狱具弃市。
△弃妻折福
宋丙午科举,福建有赴省士人李某,道经衢州,担簦负箧,贫窭益甚。路傍店主姓翁,梦其家土地与言:“明日有秀才独行赴省姓李者,是黄甲人,宜善待之。”店主伺候,果如梦中所言者来,遂待以酒食,给以果囊,随以仆从,俾如京师。士人曰:“主人何爱厚如此?”店主曰:“本店土地最灵,报我云官人明年登黄甲,所以相待也。”其士人大喜,而夜宿其店,心思我向去作官,但妻不称作孺人,此时当更娶美者。越两日,土地复献梦于主人云:“此士人用心不善,便欲弃妻,今无功名矣!”士人到省回,尚觊店主待之如前。乃一茶不与,且不纳之宿。士人苦问其见薄之因,店主云:“吾家土地已知君有弃妻之意,不复有功名矣!” 士人惆怅而归,果不中榜。可知一念才起,鬼神即知,人亦可以自警矣!
△预梦得夫
杨六,建之松溪人,家富。嘉定戊辰,首得一女,既长择婿。女于未嫁数年前一夕,梦与一官人联坐楼上,未几又有一女子登楼对坐,官人窗外折桂花两枝,簪二妇人首。杨氏怒,即下楼,但见厅堂之间,幕帟灿然,当中一大牌写一“奇”字,惊喜而寤。晨兴告之父母,喜为吉梦,他日必招佳婿。至嘉熙戊戌,杨氏年二十一,时有赵时奇登第,方二十二,得阙而归。偶松溪有贩盝头王十二客与杨宅言赵氏奇姻事。杨家一见婿帖上有“奇”,事暗与梦合,慨然许诺。冬即毕姻,馆于小楼之室,皆以为梦应。赵之官,累任与俱,及官鄂渚,淳祐癸卯,杨氏疾卒。秩满回,王裔议⒓宅姻。始悟楼上两女同坐,一女先去之者杨氏,一女继之者⒓ 氏终老,岂非前定之数与!
△武夫超悟
孟珙字璞玉,号无庵,随州人。任四川宣抚使兼京都制使师。(上五字《宋史》。本传作“京湖安抚制置使”。)创南阳书院,以处襄汉流寓之士;竹林书院,以处四川流寓之士。每日见客虽数十百人,一一接谈,凡有投献,并入袖中。客退,以所受投献文书令馆客逐一朗读而谛听之,可行者付出,不可行者赆之行囊。尝自作《无庵赞》云:“老拙爱游戏,忙裹放痴憨。正当恁么持,无处见无庵。混沌庵之基,大朴庵之梁。大始庵之柱,大极庵之枋。西仪庵之户,三才庵之房。四象庵之壁,八卦庵之窗。白云庵之顶,清风庵之墙。谁人运斤斧,大匠曰羲黄。明月为伴侣,万古共如常。欲知我富贵,秋水接天长。水云不到处,一片玉壶光。”临发又颂云:“有生必有灭,无庵无可说。踢倒玉昆仑,夜半红日出。”君子曰:“无庵之诗超悟如此,是岂寻常武夫所能!信乎善处富贵之际矣!”
△献范蠡图
陈恭公执中,以卫尉寺丞知梧州,驿上递疏,乞立储贰。真宗嘉其敢言,翊日临朝,袖其书以示执政,叹奖久之,召为右正言。后公参知政事,判亳州。年六十九,遇生日,亲族往往献《老人星图》为寿,独其侄献《范蠡五湖》为图,具赞曰:“贤哉陶朱,霸越平吴,名遂身退,扁舟五湖。”恭公即日累表求退,遂以司徒致仕。
▲贵显
△精灵应世
宋皇兄赵八大王判吉州,每日餐啖如虎,饱而午睡,梦在后池莲⒓上乘凉,被院子打觉,即唤院子来问,应云:“偶在荷池内钓鱼,被一大青虾蟆在莲⒓上用口吸钩丝,未免用钓竿击之。”赵方悟身是此物。
又吉之老宿尝言:太守王佐任内,一夕谯楼第五更鼓声不鸣,唤到鼓角子,供云:“是夜五更见大娱蚣虫于鼓上,委不敢近前。”此时王守正梦睡于此鼓,方知身是蜈蚣精。
又王谦太守,每夏月澡浴必要大桶,闭堂不令人见。一日其宠妾窥之,见一大白龟翻身跳水中,遂走出。久方有老院子出与人言,贵人非星即精也。
△中兴名将
韩蕲王之夫人,京口娼也。尝至灵官庙伺候贺朔,忽于廊柱下见一虎蹲卧,鼻息齁齁然,惊骇奔走出,不敢言。已而人至者众,复往视之,乃一卒也。因蹴之起,问其姓名,为韩世忠。心异之,密告其母,谓此卒必非凡人,将来必至荣达。母然其言,乃邀韩至家,具酒食,中夜尽欢,深相结纳,贺以金帛为夫妇。蕲王后立殊功,为中兴名将,遂封两国夫人矣!
△轮对沾恩
宋淳熙年间,史寺丞轮对,读之半,正言先帝高宗某事,忽泪下,玉音问故,对曰:“思感先帝旧恩。”孝宗不觉亦泪下。寺丞至读毕,泪下不已。退朝免冠,乃蜈蚣虫在顶啮之,顶肉腐矣!盖其泪下,实为顶痛。孝宗以为忠,明日御批除吏部侍郎,顶疮数月方愈。
△风子丞相
丁大全,镇江府金坛人。少出为某寺行者,不律,长老挞以竹篦,归咎伽蓝,竟黥其面。神托梦主僧,哀祈湔洗。僧呼其前,责令揩拭,神复求谢,以故主僧加敬,待以客礼。久之还俗,处潘宅馆,联捷乡书,既第,愈骄傲,人以“丁风子”目之。后至拜相,宝祐年间事也。董槐矩堂与丁气味不合,董入相,丁在劾之,差数十人各持木棍,夜半扣府中,才出,达入乘轿,急抬到大理寺前放轿,欲以此恐之。须臾,仍出北关门外,撇轿于地,发喊而散。矩堂徐步入接待寺,于是去国。即此举措,非风而何!续丁入相,全论列,三学叩阍,举民谣有“恨无汉剑斩丁公”之语,于是罢相南行。尝语人曰:“自能谈命,我不入则已,入则过府,过府则正拜。中间须南行一遭,而后再秉钩轴”。始料固得,终为捉月之归,其能预知乎!
△援例民谣
丞相史嵩之当国,正怀持禄顾位之心,而适忧去。欲以起复要君,迟迟吾行,正有所待耳!昨马光祖为淮总,许堪为许浦都统,时方多事,兵财重寄,不欲骤更数易,遂有起复之命。往往史欲援例,而三学叩阍,有民谣十(此处据下文疑脱“七”字。)字诗曰:“光祖为总领,许堪为统制,丞相要起复,援例。”缕缕万言,莫不切至。玉音有曰:“朕决不用史嵩之矣!”
△见龙富贵
宋淳熙间,郑损帅蜀。寻常四川钱粮未办,借贷于富家,候朝廷科至,即散还。郑制置与富人王珙借钱粮,就请赴⒏饭,二公坐于便厅,见天井水内有二小龙戏跃,片时有朵黑云自天而下,乘而去之。二公只相顾默默,因询问,左右皆无见者。自是富贵之人与寻常异也。
△威镇金虏
赵端明南仲,嘉定年间为淮阃,威望表耸,金人相戒不敢犯边,皆以“赵爷爷”呼之。貌古怪,两眼高低,一眼观天,一眼观地,人皆望而畏之,不敢仰视。一日豁汤,伏事低窥,见一巨蛇蟠于桶中,皆不敢漏泄。一夕三鼓不呜,诘朝申举,当更军人自分必死。及执覆,有谓巨蛇蟠于鼓,故不敢近,以故皆谓蛇之精。镇边数年,一尘不惊。两子六直阁、七直阁随侍在淮北,人有“六⒐角”“七⒐角”之呼,其威名已远扬矣!南仲后为淮东制帅,后拜枢密使,以曩年在淮不曾持服,淳祐辛丑乞追服。归私第后,召入相,累召不拜,深得明哲保身之道。后欲上武当山烧香,上真降笔曰:“襄阳赵方,欲上武当。酆都小卒,不请烧香。”
△周邵魁选
宋榜眼邵泽廷对,日午未得一说。有中贵人巡案,见泽所磨京墨甚佳,拟求之,泽与之无吝色。中贵曰:“主上三日前御苑中房建一亭,命名曰‘定一’,上谓若人用此立说,取为状元。”邵得其说,挥毫如飞。中贵见其文字,回奏曰:“陛下三日前方建定一亭,士人用以立说。”上大喜,于是搜求此卷,遂得邵泽,欲置首选。时已取周坦为状元,群臣偕贺曰:“喜陛下今日得周、邵。”于是泽为榜眼。
△称旨除官
北朝山涛,字致远,赴召,宋神宗问曰:“卿自山路来?驿路来?”山涛曰:自山路来。”上曰:“自山路来,木公、木母如何?”涛曰:“木公正傲岁,木母正含春。”木公松也,木母梅也。称旨,除中书舍人。
△遇贵迁
宋孝宗时,蜀士许志仁在临安袁家汤店止泊,觅差遣,淹某年馀,囊箧殆尽。每见士大夫则鞠躬相揖,人皆悯其穷困,或予以三券五券,惟借此自给。一夕,孝宗与曾参政从龙微行,入袁店吃汤,志仁揖之甚恭。孝宗心念此人何敬我如此,故遗下一扇与之,志仁即以扇赶逐奉遗,又如法一揖。孝宗问:“公何处人。在此何为?”志仁言:“某蜀人,在此待差遣,不觉日久,困穷甚矣。”孝宗又问年月日时,又适与上合。孝宗曰:“曾参政欠阆州太守黄金二十两,明日以书荐汝去彼处受差辟,汝可移此金作果囊归。”志仁大感。孝宗复以志仁命在瓦子里与人算,星翁云:“此是主上命。”孝宗曰:“此蜀中一许文命。”星翁曰:“若果然,则目下亦遇大贵超升。”孝宗归,明日御笔批令志仁交阆州知州事,前任官改除利州西路提刑,并以金二十两予之,令曾参政密封与之。志仁不之知,携归见阆州守拆,守拆开,方知是主上御笔而谢恩。因知遇贵有命。
△龙飞定例
吴用中字诚甫,少好学。因浴溪次,得定光佛像,日夕瞻礼拜请。开封府乡荐南宫,不利。一夕梦佛现身,赠诗曰:“翔翔融和天,如春吐虹玉。巍巍万丈厓,捧(“捧”原作“持”,据元刻本改。)出一丛绿。”用中得此诗,常以自负。宋徽宗崇宁三年,赴待奏试,名在第五等首,不当补官。用中殿下大声呼曰: “龙飞(“龙飞”原作“飞龙”,据后文改。)之榜,千载一遇,臣等久负灯烛,愿臣等一例出官!”上闻之以问,侍臣有敷奏其言者。须臾,有二卫士掖用中至殿陛,询记姓名,御笔判云:“自吴用中以下一例出官。”凡二百人。自后龙飞永为定例,端明何公志同之主力,仕至齐州司户。
△师杨同榜
眉州彭山县师骥,宣和年间与杨师锡赴省试于开封府。蜀至开府几万里,蜀士下省者贫不能归,多投汴河而死。杨与师同馆、同经、同里巷,且同升裼中省行间。时放榜已竟,只省元一名封而未开,师见榜内无名,喟然太息,欲投汴河。杨力挽之曰:“省元未知属谁,万一是君,则枉死矣!且候姓名昭揭,死未晚。” 未几,中使持省元之名贴于榜首,则是师骥。师大喜,与杨曰:“感君一言,幸得不死,当世世与君家为婚姻也。”后师官至礼部尚书,历朝十二年,四世孙应极,甲寅年间授军器少监,历朝七年。杨历守数州,终湖北道安抚。两家子孙皆贵,婚姻不绝。
▲庄重
△大臣度量
宋真宗朝,向文简敏中拜右仆射,麻下日,李昌武为翰林学士当对,上谓之曰:“朕自即位以来,未尝除仆射,今日以除敏中,此殊命也。其门中贺客必多,卿往观之,勿言朕意。”昌武往视而门阑悄然。入见,李贺之曰:“今日闻降麻,士夫莫不欢悦,朝野相庆。”公但唯唯。又曰:“自上即位,未尝除百揆,此非常之命,自非勋德隆重,眷倚殊越,(“越”原作“赴”,据元刻本改。)何以至此!”公复唯唯,终未测其意。又历陈前朝为仆射者,皆勋隆劳德业之盛,礼命之重,公亦唯唯,卒无一言。既退,复使人自庖厨中问:“今日有无亲戚宾客饮食宴会?”亦寂无一人。明日再对,上问:“昨日见敏中否?”对曰:“见之。”乃以所见敏中之意对,上笑曰:“向敏中度量可谓大耐官职。”
△馆客端庄
彭举正,萍乡人。端庄谨愿,确守礼法,苦志于学,目不妄视,口不妄言。宰相张士逊闻其名,招置馆下,甚爱重之。举正一夕独坐书室,闻窗中切切有人私语声。须臾,有物投窗中而去,秉烛取观,得红罗髻头一条。翌早公朝归,举正告辞求去甚力,公曰:“何遽如此,得非有说乎?”举正具白以夜来事,公笑曰:“老夫知君庄重有守,聊以此相戏耳,毋自反责。”苦留之。数年特与奏补,累官国子博士、衡州刺史。
贾相当国,东阁之客十馀人,陈淳祖乃其一也。淳祖端庄不通关节,内人多恶之。一日,贾诸姬有争宠者密窃一姬鞋,遣人置于淳祖坐下,淳祖目不妄视,不知下有此物。盖其姬欲并中二人也。贾入馆内,忽目有所睹,知其为某姬之物,心疑之,盖斋后有曲径而至斋后门。令其叩门,百端挑诱,淳祖不答,继以大怒,欲即申报平章,贾方知其无他。遂就府堂起狱勘问,尽得其情。由此极器淳祖,后有知南安军之命。
▲宽容
△不报旧怨
管知府安国,少年馆于邻人张氏之家。一日,妮送饭过书院,张尾其后,见管以手撚其妾,张乃怒。时管欲趋京就试,甫登舟,张令仆棰辱之。未愈数年,以武举第仕淮郡作濠守。张氏家日微,疑管报怨,曾不芥蒂。后张子窘,守周给之,不念旧恶如是也。
△碎玉不怒
韩魏公在大名,有人献玉盏二⒐,表里无瑕,世之绝宝也。每开宴召客,特设一桌,覆以锦衣,置玉盏于上,酌酒劝客。俄为一吏触倒,玉盏俱碎,坐客愕然,吏伏地待罪。公神色不动,笑谓坐客曰:“凡物之成毁,亦自有数,吏误也,非故也,何罪之有!”坐客叹服。
△剃求谒
刘后溪光祖,简州人。帅泸州,客有多髯者来访,赠之三十缗。越月馀再至,则已剃,复赠之三十缗。其子告其父云:“尊长为此人所欺矣!”后溪喟然叹曰:“吾与尔辈修德,人生剃岂得已哉!”后其子孙皆贵显。君子曰:“是可谓忠厚之至,其后贵显宜也。”
▲勤俭
△居官节俭
李君谷为长社令,日悬百钱于壁,用尽则止。东坡谪齐安,日用不过百五十文,每月取钱四千五百,断为三十块,挂屋梁上,平旦用叉挑取一块,即藏去,又以竹筒,则用不尽者以待宾客,云此贾耘老法也。又《与李公择书》云:“口腹之欲,何穷之有?每加节俭,亦是惜福延寿之道。”张无垢云:“馀平生贫困,处之亦自有法,每日用度不过数十钱亦自足,至今不易也。”仇泰然守四明,与一幕官极相得,一日问及:“公家日用多少钱?”对以“十口之家,日用一千”,泰然曰:“何用许多钱?”曰:“早具少肉,晚菜羹。”泰然曰:“某为太守,居常不敢食肉,祇是吃菜。公为小官乃敢食肉,定非廉士。”自尔见疏。失俭节之益,非止一端,大凡贪淫之过,未有不生于奢侈者。俭则不贪不淫,是可以养德也。人之受用自有剂量,省啬淡泊有久长之理,是可以养寿也。醉浓饱鲜,昏人神志,若蔬食菜羹,则肠清虚,无滓无秽,是可以养神也。奢则妄取苟求,志气卑陋,一从俭约,则于人无求,于己无愧,是可以养气也。故老氏以为二宝。
△治家勤俭
杨诚斋夫人罗氏,年七十馀,每寒月,黎明即起,诣厨躬作粥一釜,遍享奴婢,然后使之服役。其子东山先生启曰:“天寒,何自苦如此?”夫人曰:“奴婢亦人子也,清晨寒冷,须使其腹中略有火气,乃堪服役耳。”东山曰:“夫人寿高,且贱事,何倒行而逆施乎?”夫人怒曰:“我自乐此,不知寒也。汝为此言,必不能如吾矣!”东山守吴兴,夫人于郡圃种纻,躬绩以为衣,时年盖八十馀矣。东山月俸分以奉母。夫人忽小疾,既愈,出所积券曰:“此长物也,自吾积此,意不乐,果致疾。今宜悉以谢医,则吾无事矣!”平居首饰止于银,衣止于绢。生四子三女悉自乳,曰:“饥人之子以哺吾子,是诚何心哉!”诚斋父子视金玉如粪土。诚斋将漕江东,有奉给仅万缗,留库中弃之而归。东山帅五羊,以俸钱十千缗代下户输租,其家采椽土阶如田舍翁,三世无增饰。东山病且死,无衣衾,适广西帅赵季仁馈缬绢数端,东山曰:“此贤者之赐也,衾材无忧矣!”史良叔守庐陵,官满来访,入其门,升其堂,目之所见,无非可敬可仰可师可法者,所得多矣,因命画工图之而去。诚斋、东山清介绝俗,固皆得之天资,而妇道母仪所助亦已多矣!
▲贪忌
△贪酷窜身
谢塈为三衢守,贪酷激变,欲窜归临安,恐失观瞻,遂置身一大笼中,命两人舁以登舟。其兄立斋尝戏云:“此后太守迎接,须添此项公用。”△献琴遭劾
渎山谢方叔罢相归豫章。一日,以琴一张、丹药一器贡献度宗,盖以为旧学故也。贾似道疑其有观望再相之意,令全劾之,以为不当诱人主为声色之好,欲谪远郡。赖吕文德申奉乞以己官职赎谢丞相之罪,遂得免。君子曰:“专权忌能,贾固不能无罪;居闲贡献,谢亦自有以致之也。”
△七斋取怒
贾似道柄国久,有故人于堂召见,相与款密,时月之初七日也。贾为设馔,客箸不为举,问所以然,以斋七为告。贾默顾左右,具素𫗦以易。退后屡谒不纳,逾月始见,扣以陶铸,则曰:“兄自有斗神,何必我?”竟不与缺。其人怏怏而归。为国荐贤,固如是哉!
◎人事门
▲分定
△贵贱分定
宋仁宗尝御便殿,有二近侍争辨,声闻御前。仁宗召问之,对云甲言贵贱任命,乙言贵贱由至尊,以此致辨。帝默识其人。一日.以二小金合各书数字藏于中曰:“先到者保奏给事,有劳推恩。”缄秘甚严。先命乙携一往内东门司。约及在道,命甲携一继往。无何,内东门司保奏甲擢恩,仁宗怪问之,乃言是乙至半道足跌伤甚,不能行,甲遂先到。由是言之,穷通予夺无不关天,人力不容加也。
△加官分定
宋某大卿轮对,年六十馀。玉音问其出仕履历,怜其老,特旨免朝。明日特除尚书,某官当谢恩,适病破腹,顷刻如厕数四,遂用油绢代一袋系于臂后。适舞蹈之时,油袋坠殿上,朝臣怪骇,莫知何物。孝宗命取观之,臭秽可恶,大怒。某官俯伏待罪,官缴劾,押出国门。
△领举分定
⒓震雷,字声伯,应乡举,前两场冠众作,独策场不见卷。监试主文以其前两场可采,决无不终场之理,行下根索及将人吏勘断,必欲得之。时吏卒多将试卷供爨及故投弃,根索既严,遍行寻索,果有一卷阁在古井中草壤之上,亟自观之,字号正同,遂为举首。岂非功名有分,神物护持!声伯所以特科出官,终建之松溪主学。
△馆俸前定
南城刘巢林梦材,笃行君子也。一夕梦至二(疑当作“一”。)所,两石榴树下获钱一窖,凡千缗。自念平生无妄想,何以至此。未几,戴寻思招之馆.教子侄,岁俸百缗。入斋见庭前两石榴树,宛然梦中,凡十年,登戊戌第而去。
△风水前定
山下罗居士咏之,得地一穴以葬母。开圹自卧于中,梦一人来言:“此非君家地,乃义城黄孺人受用。”葬一年生灾,遂问,云:“后有东向刘来觅其地。”罗问其葬谁,曰:“葬母。”“母是何人?”曰:“义城黄氏也。”即以予之。后出二神童惠祖、寿祖,官至囗囗囗囗囗。
△饮啄前定
宋淳祐戊午间,三山缪文龙幼学京庠,与陈魁峰相厚善。一日辞归,求陈魁峰书为介绍,谒建漕节斋陈昉。缪意谓陈当路,书尺必可规求权局。归次衢之江山县,乞灵于江郎庙,神赐梦游一所官舍,廊庑邃深,有士官数辈,巍冠博带,翱游其间。少顷,有一人捧一碗饭进与缪,缪视之则真珠饭也。飡未及半,进饭者复夺之。梦觉,卜之于神,果神所赐梦也。初未测其意,及来富沙投书于节斋,谓缪曰:“西津镇建文(“文”,元刻本作“安”。)书院有朱文公、真西山祠,今请君为堂质,一月可得官楮五百贯之俸,少为养廉之助。”缪遂以漕向来参,至书院,一如梦中所见。会食堂中饭未毕,缪之母讣音至也。一饭未毕,即以忧去,信知人之饮啄,莫非前定。真珠饭者,乃朱文公、真西山二贤之祠云。
△饮馔前定
李宗回者,曾与一客自洛至关,客曰:“吾能先知人饮馔。”临正旦,谒华阴县令,李谓客曰:“明日到彼得何物吃?”客抚掌曰:“大奇,当与公各饮一盏葱椒酒,食五般馄饨,不得饮吃。”李亦未信。翌日同见,令喜曰:“二贤⒊寒,且速暖两杯酒来!”内有葱椒,良久盘至,又以大碗盛馄饨至,曰:“此是五般馄。”二客食未尽,忽报敕使到,旧例合迎,令鞭马而去。客出,而仆已结束,先行数里。二客大笑登途,竟不得饮吃。异哉!饮食有定分也。
△生死前定
陈仲举微时,宿九江黄申家。申妇夜产,有扣门者,闻应云:“门里有贵人,不可前,宜从后门往。”俄闻往者还,门内者问云:“生男或女?”答曰:“生男,名阿奴,当十五岁为人作屋落地死。”仲举默记之。后十五年为豫章太守,遣吏问昔儿阿奴所在家,云:“助东家作屋堕栋而死。”仲举后果大贵。
△遭掳前定
长春真人尝往长春观,忽值大兵北还,路逢一贵宦乃素相识者,礼拜真人曰:“夫人被掳,欲罄家资,赎令出家。”真人俛然,不可其事。正议间,兵已去远,不可赎矣!他日贵宦复来参问,且询不可之意,真人曰:“夫人与昨掳之主人有三年宿债,今既相逢,乃前缘也。傥坚欲赎,则此缘未绝,无有了期。三年后却还来此出家。”后三年果放还,得簪裳出家,入观参见,真人曰:“吾前定是否?汝从来好善,故得进入道门。”贵宦方信其言,拜谢而去。
△修庙前定
郑毅夫知荆南府,有城隍庙宇颓敝,谕市民曰:“庙宇颓毁,尔曹须率金修之。”独一豪家陈务成曰:“愿独修,不愿率金也。”因修之。换一巨梁,背有大窍,阚一板于中,字在其内,宛然新墨,云“维大周广顺二年岁次壬子,五月十二日建”。其旁题曰“遇陈则修”。乃以缇巾袭之,献之府。公奇之,特命刻其事于梁之胁。
△得银分定
宋嘉熙庚子,赵知县崇逌任建宁府推官,大参徐清叟欲易推衙以广其居,赵为申府得请。拆除之日,徐参亲临监视,乃于厅前花砌上掘得一大瓮,得白金二百馀锭。先是赵推于彼处常见有物如白衣覆地,细视亦无所见。后为徐公所得,岂非留以待之,皆分定也。
△弃银复得
梅洋季梢与人驾舟入后,至中途,泊岸登厕,见有人遣下一青囊,有银子在内,遂取入舟以俟寻者。未几,见一人仓皇而至,寻取原物不见,大呼数声,解绦欲缢于厕。季急登岸询之,答曰:“某本县解子也,解银入州,今既失去,唯有死耳!”季诘其他有何物?曰:“无他物,止有银子若干。”季悉还之。解子感激,即欲分与数两,至州折阅,不过受杖,岂不胜于一死。季坚不领,回船到大金滩间,忽缆断颠入水中,但觉脚下有物如瓦相戛,深探而取之,乃银也,亦如前所拾之银。归家求田问舍,遂成大富。
△失物复还
建炎中,高宗幸四明,尝执一折叠扇,中有玉孩儿为扇坠。金人至,登舟仓卒,失手沉扇于江。及都杭州十馀年,忽一日,循王张俊预内宴,手执一扇坠玉孩儿。上熟视,乃向年四明所沉者,遂问循王得之何所。答曰:“臣于清河坊铺家买至。”上即遣人往问铺家所买之由,谓于每日提篮者得之。遂转问提篮者,乃谓得之候潮门外陈宅厨娘。继又问之厨娘,答云:“破黄花鱼重十斤,腹中有此一物。”奏闻,上大悦,以为失物复还之兆。铺家、提篮者各与进议校尉,厨娘仍告封孺人。
△财各有主
福州阮教授为胡侍郎馆客,累年不归,胡曰:“君在此日久,俟涓吉当以一婢为侍。”阮但感谢。忽一日婢知主意,乘间寻阮曰:“此月十五夜,侍郎大会宾客,汝勿饮酒,我房门路边隔篱,君过彼处咳唾数声,俟有好音。”及夜阮归失约。里有张十七者负米去碓,少憩其下,偶咳唾数声,婢疑阮至,抛下黄白一大袋,张为之惊喜,不知所来,拾而归之。阮闻此语,愕然不知其由。此婢厌厌不得志,遂至非命。阮亦自殒其身,事付妄言。自后张生日富,娶妻育子,其子与阮教授绝类,或有人指之曰:“此阮秀才也。”隔溪有李辛四牙者,常以此事刻谮之。张子恃财势,往有司以别事告之,辛四牙坐狱,遂致丧命。李妻不甘其事,往陈王祠咒之。一日张氏子归,自门首见一大蛇口吐火焰,当门盘屈,一时惊仆在地。及其妻至,曰:“李辛四牙妻咒我,我将死矣!”言说而卒。自后此人又复贫乏。
△前生福分
宋太学生叶文凤,温陵人。年十八登进士第,调官天台,因赴任,在途遇生日,逗遛旅馆。午困假寐,梦至一庵中,人请吃麻糍。觉来闻邻居有一老妪哭泣之声甚哀,叶因此而过其门扣之,一老妪曰:“今日乃儿子忌辰,适往坟庵,斋佛追修,心为感伤,不知哭泣之哀至此。”叶心疑之,遂问:“令嗣何年夭丧?”妪言其子所死之时,即叶簿所生之日也。老妪曰:“吾儿业儒,治《诗》义,名陈希曾,本县亚荐。”叶问,尚有诗卷及稿,妪发箧示之,其人文稿即叶之请举及第程文,无一字差舛。叶遂拜妪为前生父母,载之赴任。信乎今生之福乃前生之福也。
△大器晚成
李德元六十三岁作状元,七年参政。史越王浩五十八岁登第,不十年登相位,七十日罢。七十八岁再相,逾年罢。八十八岁再相,太师第召,赐第湖上。九十三薨。大器晚成,斯言大哉!
▲戏谑
△俗谑试题
宋太学生每闲坐,时以谑破为戏。有采俗语作耍,试题云:“湖女艳,莫娇他,平日为人吃𫍢孥,乌龟犹自可,虔婆似那吒!早辰起来七般事,油盐酱豉姜椒茶,冬要绫罗夏要纱。君不见,湖州张八仔,卖了良田千万顷,而今却去钓虾蟆,两片骨臀不奈遮!”破云:“有色者其累重,既知食美而服亦美;好色者其费重,当知业穷而身亦穷。”此破题高手也。又破“乞丐官人”云:“欲求其利,必重其名。”皆可观。
△效人做屋
宋丞相崔与之,号菊坡,理宗朝入相。归蜀建造府第,极其壮丽。里有豪商姓李,亦从而仿之,就倩崔府造屋匠人,一依崔府绳墨尺寸不差,造屋一所。落成之日,崔相亲登其门借观,李商大喜。既归,崔相唤匠人来,问曰:“汝与某人竖此居,好则好矣,则少两枝梁。”匠人云:“此一依相府规模,不知少两枝梁在何处?”崔相曰:“一枝是没思量,一枝是没酌量。”当时士大夫以资谈笑。盖崔出将入相,名震华夷,而李商何人,乃僭侈若此,宜乎取“少两梁”之讥。
△烦恼自取
韩侂胄用兵既败,发俱白,困闷莫知所为。一日,上赐住侂胄宴,有伶人为戏,一人曰樊迟,一人曰樊哙,旁又有一人曰樊恼,又设一人揖问迟曰:“谁与汝取名?”对以“夫子所取”,则拜之曰:“是圣门之高弟也。”又揖问哙曰:“尔谁取名汝?”对曰:“是高祖所命。”则拜曰:“真汉家之名将也。”又揖恼曰:“尔名谁取?”恼曰:“樊恼自取。”又因郭倪、郭杲致败,因赐宴,以生菱进与桌上,命二人移桌,忽生菱堕地尽碎,其一人云:“苦苦丧了许多生菱,只因移果桌。”
△俳优戏言
宋端平间,真西山参大政,未及有所建置而薨。魏鹤山督之,亦未及有所设施而罢。杭州优人装一儒生,手持鹤,别一儒生与之邂逅,问其姓名,曰:“姓锺名庸。”问:“所持何物?”曰:“大鹤也。”因倾盖欢然饮酒,其人大嚼洪吸,靡有孑遗。忽颠仆于地,群数人拽之不动,一人乃批其颊大骂曰:“说甚《中庸》、《大学》,吃了许多酒食,一动也动不得。”遂一笑而罢。或谓其人戏侮真、魏二公,京尹悉以优人黥之。
史弥远为相时,士夫多钻刺得官。伶人俳优者,一人手执一石,用一木钻钻之,久而不入,其一人以物击其手曰:“汝不去钻弥远,却来钻弥坚,可知道钻不入事。”史公听而不怒。
△戏谑致争
昔有郭忠恕善戏谑,尝与聂崇义者会戏,以“聂”字嘲之曰:“近贵全为聩,攀龙即是聋,虽然三⒑耳,其奈不成聪!”崇义亦捷於戏谑,乃以其“忠恕” 二字解嘲云:“勿笑有三耳,全凭畜二心。”又陈亚与蔡襄互相嘲云:“陈亚有心终是恶,蔡襄无口便成衰。”近时吕扩、谢晖亦以名相嘲云:“吕扩无才终入广,谢晖不日便充军。”吕、谢因而衅起争端。是知戏谑不可不谨,至于为虐,可以为戒!
▲欺诳
△冒称帝姬
宋靖康乱,柔福帝姬随二帝北狩。建炎四年,有女子诣阙,称为柔福帝姬,自虏中潜归。诏遣老宫人视之,其貌良是,问以官禁在日事,略能言仿佛,但以足长大疑之。女子颦蹙曰:“金人驱逼如牛羊,跣足行万里,宁复故态哉!”上恻然,不疑其诈。即诏入宫,授福国公主,下嫁高世荣,资妆一万八千缗。绍兴十三年,显仁太后回銮,言柔福死于虏中久矣。始知其诈,执付诏狱,乃一女巫也。尝遇一宫婢,谓之曰“子貌甚类柔福”,固告以宫禁事,使之为诈,遂伏诛。前后请给赐赉计十七万九千缗,非显仁之归,则终身富贵矣!
△假母欺骗
景定年间,有二少年谋为骗人之策,忽在野外见一乞妪,趋而拜拜(疑衍。)曰:“尔吾母也,吾为尔子,寻十馀年方得母,甚喜。”衣之以华衣。妪怪之,然自思为乞丐,一旦得此过望。二少年事之极至,复买一粗婢供使令之职,雇人舁过新淦,赁客馆以居,所携笼奁凡五六檠。告之人曰:“吾兄弟早年失母,连年写经告佛,求之四方,今始得之,天也!”于是朝夕竭力为甘旨之俸,人皆称美之。新淦富屋皮家每叹曰:“此二人真孝也!”二人与皮往来稍密,一日告之曰:“吾欲假君之庐以奉吾母,吾将商于真、扬,求什一之利以生活。”皮欣然从之,仍为假贷三百缗,鬻买货物而去。皮见其有母与笼箧留其家,举以与之。二人者以其母托皮,叮咛之至,约半年归。及归,财利数倍,随以三百缗本息酬皮,皮喜。又留半年,复与皮氏及诸有力者借二千缗再去。众见其惯于经商,且每日相与之情,具如其数借之。忽一去年馀不归,并无音信,众始有疑心,遂告之官,欲发其笼箧所寄之物。官诘妪,妪曰:“吾丐者也,非其母也,邂逅野外,强我使来。”婢曰:“彼买我者也,实不知彼为何人。”将其笼箧开视之,并皆砖石,官无所加罪,众但懊恨而已。
△假女取财
宝庆己未,赵制干雇一厨娘,乃男子王千一也。盖幼时父将男子形躯假妆女子,与之穿耳缠足,搽画一如女子,习学女工饮食。买赂牙保,脱骗富户,充为厨娘。富家宠妾莫(疑衍。)不知是男子,与之共寝,俱为所淫。事彰,责还父母。后转雇与东门赵家,赵见稍有姿色,亦屡欲犯之,而厨娘累讬不从。又一日,同僚会钦,坐间有云:”闻近日有一男子妆假厨娘,累次脱骗富家财物,今闻又雇在同幕为厨娘,莫得而知之。”饮罢,赵回厅唤出厨娘,试一扪摸,形不能掩。解之制干,断罪斩首弃市,父母、牙保俱配籍焉。
△假道取财
宋端平年问,有道人谈相,到吉州值夏胡师朔家。胡君云:“某有弟叔阳,平生作某事不善,某事不善,如见,幸警劝之。”道人到叔阳家,屏左右,历历言之平生不善,劝似迁过。叔阳大敬信,出其爱女,令相,道人曰:“是鬼婆婆,亦宜修善。”时叔阳腰有大绦,道人觅之,即与不吝。明日复返之云:“道人焉用此,谩戏耳!”逾日又觅叔阳身上道服,复与之。明日又以返云:”道人只以试公之心,岂图于此。”又数日,见其女所簪皆金器,道人萌意欲求之,女见其前次累觅累还,悉拨以遣,道人遂去不复来矣!人皆窃笑,叔阳信之愈笃。叔阳二子夜题诗于厅壁云:“知君色欲未能除,好把精神契太初。从今发誓休贪欲,我保教君入太虚。”“奉崇香火若君难,莫把经文作戏言。儿女损休都管尽,明春速入武当山。”后书云“吴昌老书”,盖言吕洞宾也。叔阳大喜,即分付家事,遣妾为尼,包中披衲出郡,打无为拟往武当,郡侯而次皆前称之,号曰“元命真人”。时道更未遂行,二子偶阅墙,幼子首前诗之故,叔阳大悔,遂归,仍以尼归为妾。
△诡道劫财
王居安秀才,久苦痔疾。闻萧山有善工,力不能招致,遂命舟至彼,于静邸中使人迎医,医乃至航。既见,欣然为治药饵,且曰:“请以五日为期,可以除根本。”初以一药放下大肠数寸,又以一药洗之,徐用药线结痔,信宿痔脱,其大如桃,复以药饵润养数日,遂安。此工初无难色,但放下大肠了,方议报谢之物,病者知命悬其手,尽许以囊所有外酬,方肯治疗。又玉山周仅调官京师,旧患膀胱气,外肾偏坠,有卖药人云:“只立谈间,可使之正。”约以万钱及三缣之报。相引入室,施一针,所苦果平,周大喜,即如数负金帛而去。后半月,其疾如故,使人访医者,亦不见矣。古人之贤或在医卜之中,今之医者急于声利,率用诡道以劫流俗,殆与穴坏挟刃之徒何以异乎!
△诳言恢复
赵范字文仲,帅淮东。赵葵字南仲,帅淮西。当残金将衰之国,中原有闲,当国者谋动干戈,却未言之人。二赵亦私有意谋,全子才、刘子澄为幕官,与闻之。一日,淮西阃遣全诣庙堂禀事,全因曰:“赵阃以中原有隙可投,欲议恢复,事大体重,必须公朝出命,彼兄弟当悉力。”赵实未尝使之言也,庙堂颔之而已。及归,又谓二赵曰:“庙堂似有恢复之意,然难遽然出命,欲从二阃建议,然后见之施行。”二赵不知其诈,曰:“上雅意何敢不从!”遂再令入国门,计禀用兵之事,而回答大概皆全,刘自涅合为之。上乃下诏决日进师,数十年军装粮食舟师士马席卷以北,涉无人之境,某日复东京,某日复南京,某日复西京,皆空城也。红旗露布日夜至,告太庙,告社稷,宰相率百官贺表,降赦三京,喜事猎猎,何尝一战哉!军至真珠河,水流如线,二赵麾军徒步而涉。至半河,忽见山上二红旗出,顷之河水暴至,北军数万,乘水鼓噪,诸军骇汗奔走,渰死、践死、走死、饥渴死者十之七八,军装器械,委弃如山,一日一夜驰数百里。至淮河,二赵仅仅得渡,范坠马,北兵长钩曳之,葵双刀跃马断其钩柄,乃免。中外震惊,北骑充斥,朝廷乏策,割海、泗、唐、邓四州以求解,京西一带并失之。二赵、全、刘责降有差,章曰:“误二赵者全子才也,误全者刘子澄也。”
▲生育
△判官为嗣
建之浦城李景韩,家富无子。一日,夫妻谒城隍求子,夜梦有黄衣人曰:“大王与汝馀都县主簿。”妻因而有娠。得一男,年二十登第,名梦祥。初任馀都县主簿。及二十六岁到任,谒馀都城隍,有一判官倒于壁角,左右见壮貌一类如主簿,曰:“本官不必写容,此判官绝其相类。”呼庙祝问之曰:“左右皆以判官类我,是耶?非耶?”祝曰:“与主簿果是相肖。”询其颓倒几年,答曰:“已经二十六载。”主簿心中谓我建生之年相同,遂再塑像立于王侧,是日主簿卒。
△禅僧托生
建宁府建阳县河源庵一禅僧名宗元,与周三解者厚善。后一日,元辞周曰:“吾以旬日入寂,敢以身后事为公累。”辞去。周忽梦元公过其家,谓曰:“吾宿缘未断,拟借盛宅居住如何?”周诺其请,语罢,元公径造周之子舍房内。梦觉,则梦(疑衍。)庵中遣人报元公已坐化矣!其子舍诞一男,周知其为元公也,命名曰元。及长,业进士,才弱冠,以宗元名请本州文解,次举易名畴老,再发一举。因知前身之事,禅僧自讳其名,只用畴老为名,字曰天锡。宋咸淳甲戌,宗元该免解到省,以宗元名登进士第。
庐陵王朝奉与无为院僧祖琳善,一夕,朝奉假寐于厅次,梦见琳入室,大怒,遂觉。适内人坐蓐,未几生一男子,急遣人谐无为请琳师,则生子时分坐化矣!琳左指小缺,其孩亦然。长命曰琳,年十八领乡荐,次年登科,官至知州。
△愿生为子
常州无锡县杨秀才年老家贫,一日往金陵,到王荆公祠堂,心慕荆公子孙富贵,乃祷曰:“今世名利无成,愿后身为公子孙,庶可遂志。”是夜梦荆公差人请到祠堂,曰:“蔡卞福禄未艾,汝生彼家。”杨乃言曰:“屋中妻子家贫,若一旦身死,必大利害,乞缓其死。”荆公曰:“已奏闻上帝,不可改也,尔可即作书报家人。”次日秀才即死。蔡卞家宠姬忽生一子,幼而伶俐能言,尝语父蔡卞曰:“我常州无锡县某村杨某,愿带归故居,少慰妻属。”卞异其事。及长,携之过常州无锡而至杨某家,唤其妻子,慰问家事甚详。至次日忽如昏醉,及醒则前生之事不复记矣。后果显贵。
◎符谶门
▲留谶
△孔圣丹书
孔子故居,汉锺离意出私钱付户曹孔,修夫子车。身入庙,拭拂剑履。男子张伯除堂下,得玉璧土中,七枚,伯怀其一,以六枚白意,意令主簿安置几前。孔子(“子”原作“”,据上子文意改。)教授堂下,床首有悬瓮,意召孔问,答曰:“夫子瓮也,背有丹书,人不能发也。”意曰:“夫子圣,其所以遣瓮,欲示后贤。”因发之,得素书,文曰.“后世修吾书,董仲舒;护吾车、拭吾履、发吾笥,会稽锺离意;壁有七,张伯怀其一。”意即召问,伯果服焉。又《拾遗记》云:孔子生之夜,有二苍龙自天而下,有二神女檠香露于空中,以沐浴征在。天帝下奏钧天之乐。有五老列于庭,则五星之精也。先是鳞吐玉书于阙里人家,云“水精之系衰周而素王”,故二龙绕室,五星降庭。征在以绣绂系麟角。及孔手将终,麟解绂而泣,孔子尝遗秘曰:“后世一男子,自称秦始皇,上我堂,踞我床,颠倒我衣裳,至沙丘而亡。”后始皇果至沙丘而崩。
▲贵谶
△塔现三影
南雄廷祥禅寺有三影塔,祥符年间异人所建。有塔影堂,其三影不以阴晴现于笔间,一倒影悬,二影向上。如科举年,现厅堂,主领举登科。常现亦吉。若现于房室厕屋则凶。
△青笠米皮
邹状元应龙尝谓:予里中有瑞光岩,去县十馀里,中有丞相李纲读书。昔岩中有僧丹霞者,能前知。一日访僧,扣之,乃书云:“青箬笠,米去(“米去”原作“去米”,据元刻本改。)皮,此时节,正光辉。”后公于靖康年作相。因知此言之验,青笠箬靖也,米去皮康也。
▲乱谶
△宣和怪事
宋徽宗朝政和年间,有物大如席,夜见寝殿上。每出则先若裂屋摧倒声,然后现形,广丈馀,状仿佛如龟,行动硁硁有声,黑气蒙蒙,不大了了。气之所及,腥血四洒,兵刃皆不能施。又或变为人、为驴形,得人语声则作矣。多在掖庭宫人所居之地,亦尝及内殿。虽方士屡禁,自若,后习为常,人亦不大怖。宣和四年,金人陷中京,宋遣太师童贯出师,是时白虹贯日,连夕有流星犯天津、河鼓,越天汉、斗牛,皆向南奔曳。及用兵,雄州地大震,马生角长二尺四,皆出距。贯以进御,以为龙马。六年正月,东都地震,后三河又震,宫中殿门震动作声。河东、陕右尤甚,兰州地及诸山草木悉没入地,山下麦苗乃在山上。七年八月,有卖菜夫至宣德门,忽迷归,向门戟手指而言曰:“汝坏吾社稷矣!太祖神宗皇帝使我来道,尚宜速改也。”逻卒捕下开封狱,一夕已省,不知所云,特于狱中尽之。一日帝御宣和殿,地陷。朔旦见景灵宫神像有泪,吏守太庙者闻哭声,即之,乃神宗庙室有砖出血,随扫又出,数日方止。万岁山上群狐杯酌对饮,敕拍之,皆散。有一狐自艮狱来,入宫禁,于御榻而坐。十二月,给事中吴敏奏曰:“今京师闻虏人大入,人情震动,有欲出走者,有欲守者,有欲因而返者,以三种人共守一国,国必破。臣常私祷于宗庙,得之梦寐,不敢奏陈。”上曰:“无妨。”敏曰: “臣常梦水之北,螺髻金身之佛,其长际天。水之南,铁笼罩一玉像,人谓之孟子。孟子之南又一水,水南有山陂陁,而臣在其间,人曰‘太上山’。臣尝私解之曰:‘水北河北也,南者江南也,佛者金人,太上陛下也,但不晓所谓孟子。有中书舍人席益谕臣曰:‘孟子者,元子也。’”遂定立太子之议。十一月祀南郊,礼毕,降坛而得边报。及上御郊宫之端诚殿,时天未明,百辟方称贺,忽有鸱鹄呜于殿屋之上,若赞拜声,闻者骇之。未逾月,内禅,俄而南幸。明年城陷,国家被辱,皆在端诚殿焉。
△女真犯阙
宋徽宗政和间有事南郊,出南薰门,见云间人物队仗,以谓天神所享,盖方士所为也。乃诏谕天下建道观,以“迎真”名之。后渊圣门南门见虏酋,正应 “迎真”之谶。自政和之来,崇奉道教,京师宫观多以“真”字为名,如“通真”、“会真”、“集真”之类,乃女真犯阙之谶。又自禁及贵近田园,皆以庄或村落名之,亦京城残破之兆。
△纳土语谶
宋政和七年,诏修“神保观”,即俗谓二郎神者也。都人素畏之,自春及夏,男女负土以献,名曰“献土”。又有为鬼神饰巡门催纳土者,人物络绎,帝乘与亦微服以观之。或谓蔡京曰:“献土、纳土皆非吉语也。”后有旨禁绝。政和后,帝巾裹衣服喜同臣庶,实欲为期门之事。而苑囿皆为白屋,不施五采,多为村居野店,聚珍禽奇兽,麋鹿鹅鹤,动数百千。都下每秋风夜静,禽兽之音四彻,宛若深山大泽陂野之闻,识者以为不祥。至靖康初,虏骑犯阙,果符“纳土”、“献土”之谶矣!
△北狩异闻
宋二帝北狩,至平水镇,夜宿山寺中,闻邻房语话声。一曰:“南皇帝北行有因果否?”一曰:“岂得无之,况他前身自是玉堂天子,因不听玉皇说法,故遭谪降,今在人间,又灭佛法,是有北行之祸。” 一又问曰:“想已死数千里之外!”答曰:“上皇(即徽宗。)已死,付水火葬矣!”少帝(即钦宗。)审听,欲排闼问之,以众人寝所,身体隔碍,不及而止。一又问曰:“南方康王如何?”答曰:“且教读了《周易》六十四卦了,别作施行。”又问曰:“少帝北行如何?”帝拱手听之,答曰:“他是天罗王,不久亦归天上,但未免马足之报。”言讫鸡唱,寂无所闻。洎天明,排户入其室,则尘埃覆地,若人迹久不到者。透寺并无一僧一童,问寺外之人,则谓因兵火废闲五十馀年矣!后少帝到金国,因与诸王讲武,大阅军马,群马跳跃,帝不能制,堕马而崩,果应“马足”之报无差。康王后果南渡即位。
△天命革宋
宋咸淳壬申,古杭地生毛,色白,与羊毛无异,焚以如之。人迹所不到处,长四五寸,微风拂过,冉冉可观。占者以为大臣专权,国有大虽危亡之兆。后贾似道果擅权误国。至德祐乙亥,浦城詹某醉酒落魄,狂歌于市,更无所丐,人以风狂称之。夜宿神庙,至夜半,梦一黄衣使者持天符下诸处神祠曰:“天命革宋,江南田地尽属大元,毋得擅皋阴兵助宋,各取知委。”神泣而书之。梦觉以告人,皆笑之。又歌曰:“至元十三年。”人莫知所谓。至景炎丙子,归附大元,人方知年号也。夫大元之取天下也,以乙亥丙子收江南。宋艺祖亦是乙亥丙子平江南。丙子岁是开宝九年,时江南之将亡也,升元殿基掘得石,记有诗云:“若问江南事,江南事可凭。抱鸡升宝殿,走犬出金陵。子建居南极,安仁秉夜灯。东陵婚小女,骑虎渡河冰。”李煜丁酉生,抱鸡也。王师甲戌渡江,走犬也。曹彬为大将,列栅城南,乃子建也。潘美为副将,城陷恐有伏兵,命卒纵火,乃安仁也。钱俶戊寅入朝,尽献浙西之地,骑虎之谓也。谶记之文固难尽信,然观此若合符节,天命所归,殆非偶然。
△胡僧取殿
宋理宗一夜梦二胡僧曰:“二十年后当以此殿还小僧。”梦觉,宣问丞相马廷鸾,马回奏云:“胡僧乃夷狄之类,二十年后必主夷狄于殿下称藩。”上云:“卿志之。”马遂立碑,以纪其事。至元年间归附大元,有僧官杨总摄以宋殿基元系佛寺,因高宗南渡都杭,遂以为殿,至是复以殿为寺,屈指理皇之梦恰二十年,异哉!
▲兵谶
△日蚀无光
宋宣和元年四月,日食。二年十月朔,又食,几于既,遂有北狄之祸。三年春,日有变,忽青黑无光,其中汹汹而动,若蚀金而涌沸状,日旁青黑,正如水波周回旋转,将暮而稍止。是时睦州方腊,取集凶党几万馀人,僭号改元,攻陷歙、杭、衢、婺、处、信、台、越九郡,中都为震,三年夏,方寇始获。
△永新兵祸
宋咸淳甲戌正月朔,永新有气如虹,自东门江中起,横贯一邑。须臾变作锦文状,遮盖四门。吴天观道士上玉帝阁上先见,后观者如堵,莫不以为是春士人登科者众。复有人曰:“此兵祸之兆。”又戊寅夏,因永新称兵,安福有胡秀才季立,菐实人也,因官司起发百姓共守南门,寄宿于人檐下。中夜亲见有绯衣神坐于城楼上,指挥鬼卒等去永新救援善良,毋使刀兵疟痢泛及。未几,刘泗洲盘统军经过,去征永新,阖邑罹祸,兵后所存民户,百不及一,疟痢又复盛行,死者无数,惨矣哉!以此知祸福莫不有先兆也。诗云:“一城生聚随流水,万栋灰飞瓦砾场。白骨成行秋已老,黄沙扑地日无光。夜深入鬼相连哭,月照夫妻空断肠。寄语西山云外客,这回冤债几时偿。”
△天狗星坠
宋端平乙未,天狗星坠淮安军金堂县境,其声如雷。六州之人留(疑当作“皆”。)闻之,及相与观看,皆为碎石,其色红赤,识者知为干戈之兆。次年蜀将曹友闻死,金兵大举入蜀,蜀祸始此。
▲祸谶
△收花结子
贾似道斋云游道人于西湖道堂,斋办,(“办”原作“辨”,据上下文意改。)祗候平章未至。忽有一妇人抱一子至,曰:“平章设斋,岂不及我?”既与一分,持以遗子。乃顿子于斋堂桌上,复入求斋。众厌之,又虑平章将至,万一见妇人在此,岂不获责,急取与之。未及,平章至,左右叱之去,无及。妇人抱子趋避小阁子,遗粪桌上,不暇揩拭,用钵盂盖覆。俟平章展拜后,众欲除之,举钵不起,妇人亦不见,众以为怪。平章命左右并力撤之,亦不可得,于是焚香设拜,钵乃举,得片纸,有诗二句云:“得好休时使好休,收花结子在绵州。”众以勉其退闲,而不知绵州之意。后德祐误国遭贬,卒于漳州木绵庵,方应其谶。
△断钗诗句
常山道旁神祠有诗云:“荼{艸縻}香梦却春寒,人掩重帘燕子闲。敲断玉钗银烛冷,计程应说到常山。”此郑亦山诗也。闻其题诗之夕,妻在家亡,盖断钗谶也。
△桃符对联
周尚干必亮,命子岁首换桃符句,十数联,不惬意。周梅坡善扶箕,降紫姑仙,遂得两句曰:“门无公事往来少,家有阴功孙子多。”喜甚,大书于门。时乃兄无子,又预外事,得此二句以为讥讽。是年尚干卒于官,次年乃父致政亦卒,家有阴功,门无公事,已兆于此矣。
前集卷二
◎珍宝门
▲英宝
△天降银星
景定癸亥,安成刘井斋遣仆出邑,天犹未明,有一星坠于其前,仆亟取之,已入地。掘而得之,如锭银状,光彩灿然,归鬻于市。又云似银非银,莫知其为何物,遂锻之以火,为十数片,亦犹银也。夫五行质本于地,精见于天,《左传》云:堕石于宋五,陨星也。
▲奇宝
△心有山水
楚州山阳县荒郊有古坟,不详姓氏年代。忽有波斯人来谒坟邻曰:“吾欲买此地。”邻曰:“坟乃吾祖,安敢轻售!”波斯曰:“汝毋妄认,废祀已六百年矣!”其人中夜思之,既非我坟,若有所偿,何惜不与!诘旦,波斯人来,从其请,索二千缗,随即偿之。议定即掘,见棺木中一妇人如土,剖腹取心,指示曰: “此妇平生不得志,观玩山水,清气尽入其心。”解开两片,光莹如玉,每片皆有真山真水,一妇人倚栏凝望。以为奇宝,遂带归本国,真无价珍。
▲异宝
△蜈蚣孕珠
【元贞年问,广中有一人为商,财本消折,归至四洋海滨,见雷击大蜈蚣一条,长五六尺,收入担中。晚宿旅邸小房,名商巨贾辐辏于彼。是夕,主人设宴,坐上皆富商,而小客亦预席。求酒数行,遍问所携之赀。众以实对,小客不敢言,恐旁者窃笑。忽有回回人在,谓曰:“小房内祥光亘天,必有异宝。”强之开房而觏,不获已,开担,止有蜈蚣一条,诸商皆笑。独波斯曰: “此是也。”于是廷之上坐,为更弊衣而礼遇之。次早问其直,小商不知价,素银二千两。波斯慨酬之,各立文约。遂取蜈蚣出来,仅拾头上一宝珠,皮则弃之。且曰:“此至宝也。若尽欲我五船财赋,亦所不较。”小商归置,大富也。又】(上二百二十字据元刻本补。)柳州种甘堂,顷年夜有光出柱上蠹穴,满堂中如月,则视见鳞甲,大如镜。太守知异物,集吏卒持斧铤齐刺之,有色罄破柱,乃大蜈蚣长竟柱,脑中得珠如鹅卵,圆莹光彩。
△巨蛇吐珠
钦州村妇黄氏,禾屋内夜有光芒现,人甚讶之。一日,黄妇取禾晒曝,见禾中有一巨蛇蟠屈于彼,口吐一圆物,光耀夺目。蛇跃而出,妇拾而视之,乃一珠,怀而归之。是夜满室光耀,邻右以其事首官,官司追索稍紧,其妇惊惧,以珠于甑内蒸过,遂晦而不明。后遇识者乃曰:“此蛇珠也,若不蒸过,则价无限矣!”
◎拾遗门
△武夷洞天
武夷在福建之崇安。按《神仙传》第十六升真元化洞天,昔有神仙降于山,自称“武夷君”,受馆于此,统录地仙,后人因武夷名之。山周回百二十里,峰峦岩石三十有六,秀拔奇伟,上亘斗绝之壁,下际无底之渊,清溪九曲,流出其间。岩壑之中,悉神仙所居,仙人炼丹鼎炉具存,有仙蜕函,函中仙骸质小而色红,得道尸解者于此换骨,函或隐或显,人莫能测。前人有诗云:“寄语神仙休拟议,换骨定要来武夷。”秦始皇二年八月十五日,武夷君尝致酒于幔亭峰项,召山之左右男女二千馀人预宴,谓之宴曾孙,歌曲奏乐,行酒进食,非世所有,今遗迹犹在。宋英庙、神考、哲宗皆“武夷君”应世。建守陈觉氏有《武夷》诗,末联云:“听说列仙来瑞世,三朝德业在斯民。”盖此谓也。朱文公有《九曲》诗云:“武夷山上有仙灵,山下寒流曲曲清。欲识⒑中奇绝处,棹歌闲听两三声。”至今有亲笔及《武夷图序》墨迹犹存。
△白玉观音
宋孝宗喜马,偶伤一目,金人遣使来庆寿,以千手千眼白玉观音为寿,盖寓相谑之意。上命迎入径山,邀使者同往,及寺门,住持僧说偈云:“一手动时千手动,一眼观时千眼观。幸自太平无一事,何须做得许多般。”使者闻之大惭。太史公所谓谈言微中亦足以解纷,信矣!
△桐油秀才
宋咸淳癸酉,临江陈伯大为官,迎贾相意行士籍,行下诸路漕司甚急。时潭州某县有一都独不解籍,官追里正将杖之,里正供状云:“本都即无当入籍秀才,但有一人平日称张秀才,已往桂阳军贩桐油讫。如已后官司照勘得本都稍有秀才,当保籍,甘当籍配。”闻者皆为捧腹。
△鸡鸣犬吠
韩侂胄作南园于杭州吴山中,有所谓村庄者,竹篱茅舍,宛然田家气象。侂胄尝游其间,甚喜,曰:“状得绝似,但欠鸡鸣犬吠耳。”既出庄前他所,忽闻庄中鸡鸣犬吠声,令人视之,乃府尹赵师<睾廾>也,侂胄大笑,益亲爱之。昔孟尝君得客为鸡鸣狗盗,犹能使之脱身于患难,后人且议其所得者止鸡鸣犬吠之才。师<睾廾>谀侂胄而作鸡鸣犬吠,是何异于其人作禽兽叫者,人标其题曰:“只消三寸舌,做得万般声。”吁!今之摇尾乞怜苟求荣达者,岂无愧乎!
△祛病疫惑
安成进士彭绍甫中伤寒而亡,人皆以疫,而哭吊者疏。欧阳秘书巽斋先生是其至契,贻书于其子宏思云:“此巫者以鬼神恐人,致病家重困。仁祖朝嘉祐年间,京师大疫,尚书都官梅圣俞得疾卧城东,朝之贤士大夫问疾者属路不绝,居八日而死,吊哭者如前,何尝避祸!圣俞近世之贤,有欧阳文忠公墓志在,人谁不知?亦无以告小民之未晓者,于是巫之言犹行,举世倾信,然则圣俞亦不贤且有罪当死矣,要之,此皆一时值不正之气,尚书所谓遘厉疟疾者,古圣贤亦有之,冬春之间则曰伤寒,夏秋之间则日伤暑,伤寒与伤暑一同,岂有伤暑无鬼神而伤寒有许多鬼神乎?此皆诬神之言,谨书此,幸以转呈诸君子。”
△髑髅神怪
嘉熙年间,村民有孙年十岁,忽失不见,祈卜散榜不获。寻讨偶值雨,暂宿于门首,忽闻孙唤祖之名姓,为之骇然。认其孙之声甚稔,急告于官,差人搜捕,果得于其家柜中。时已枯朽,略无人形,奄奄馀息,到官犹能道其事之本末。初被窃,温存备至,一饭必饱,自是日减一日,继用子亦减,久则咸无焉。每日惟灌法醋自顶至踵,关节脉络悉被锢钉,备极惨酷,言毕气绝。盗者伏罪,家无老幼尽获,置之极刑。今世言人之吉凶者,皆盗人家童男如此法,待其死后收其枯骨,掬其魂魄,谓能于耳边报事,名“髑髅神”也。吴雨岩宪江东,亦断一事相类,推勘其由,乃如此云。
△富僧冤死
昔金国有富僧,居民数十家负僧金六七万缗,不肯偿。僧言欲赴留守银朱哥大王处伸诉,银朱以战多贵显,不谙民事。逋者大恐,相率赂通事,祈缓之。通事曰:“汝辈所负不赀,今虽稍迁延,终不能免。苟厚谢我,则为汝致其死!”皆欣然诉喏。僧既陈词,跪听命,通事僭易他纸毕,言曰:“久旱不雨,僧愿焚身动天以苏民望。”银朱笑,即书词尾云“赛哏”者再。庭下已有牵拢官二十辈,驱之出。僧莫测所以,扣之,则曰:“赛哏好也,状行矣!”须臾出郭,则逋者已先期积薪,拥僧于上,下面举火,号呼称冤不能脱,遂死矣!
△焚尸利害
宋景定甲子,建安未仓前谢六解妻周氏,六月无疾暴亡,其家谓死非其时,是晚便行火厝。越三日,其妻还魂,无尸可附,才午后便号叫于家,就其夫取屋子,谓:“我之死去非该数尽,实以证对张斗南冤死公事入冥,今得回还,屋子被你坏了,使我无所依附,为之奈何?”其家不胜被扰,遂挈老小托居于水南吴真君道堂以避,祷之真君,祈求阴护。后真君降笔谓曰:“谢某妻周氏更有十四年寿数,今魂无可托,恰梅山下某人家有妇怀孕,月数已满,已令彼往托生,十四年后又为区处。”谢往彼访问,其家果生一女。谢复归故宅,则亡魂寂然矣!以此见古者三日而敛,恐其魂复体也。程知县曾有谕俗不得火葬文,极言火葬乃人之极刑,人之忍以父母遗体秉畀炎火,与炮烙之刑何以异!今大元禁民火葬,深得古人重用火刑之遗意,因周氏之事故并及之,闻之者足以戒云。
△米脯灌肺
杭州旧有卖灌肺汤者,每于入夜,夯担出街,旋行调和。一夕,有太学士人乘醉到担头,忽然沤酒入于锅内,卖者不敢言,即灭灯火挑入小巷内,拭括加料而后复出。视之呕中尚有饭糁,遂插标改其名曰“米脯灌肺”,不知者皆买食之。否则一时喧哄,士人未必有偿,而一日之经纪休矣!
△鳖庄舍寺
龙泉县下地名羚羊,有一人家稍自足,子钓于溪,获一巨鳖,其父意归作羹也,暨归,见夫妻对食而不及父母,怒曰:“我留家计以与手孙者,政拟有甘旨日以奉我也,今一羹不与,吾何望焉!”夫妻拟议,遂以其田舍入崇因寺,以养二老之终。其庄名曰“鳖庄”,今为寺中土地。
△飞来殿宇
飞来殿在广州清远峡,乃天下第三十二福地。峡中两山如夹,中通大江,林木深茂,相传古有佛殿飞来此地。及对面山中有巨锺,亦是飞来,或自呜,人有意去寻则不复见矣。寺碑俱载某年月日某处寺中飞来,兹不复录。古诗云“猿带玉环归后洞,犀拖金索过前湾”,峡中景也。
△罢放生会
潭州延祥宫,递年三月、四月、六月、八月有放生社会。康定元年三月三日真武生辰,预买飞禽水族,例往州亭,临大江,用磬钹引导,赞咏放生。诸般物命或向空而飞、或漾水而游,其飞沉之物,或向空复堕,或水面仰浮,飞禽者翅与足或被胶黏,或弓弹射猎,如有伤折,哀鸣愁噪之声不忍闻也。如水族者罾钓张取、箩篮采捕,鳞甲头尾皆有破损,跳跃张口之状但叫嗷不出,不忍目之。四远之人才闻放生,争竞张捕以卖于市,反至损害物命。道士损元宴升堂,有云游道士至讲下,愿讲此会之因,元宴遂以放生祝寿为对,道人曰:“非曰放生,即是故杀。”周无以对。后此会遂废。大抵放生之说,遇有禽鱼之类出卖者,买而放之则获福无量,发章张罗网捕之而后纵之,岂可乎!
△人肉馄饨
绍定庚寅,江西瑞州管下禾稼秀而不实,民间饥荒。属地顽民屠牛为市,浪卖人肉杂而为馅,饥民辐辏,发卖盛行,而牛肉多有存者。以故人皆物色得实,缉捕到官,一一招伏。官司虑此声旁达,暗行予决,不敢明正典刑。据其供吐,人之一身苦无多肉,仅有臀腿乱削之馀有净肉一缗半重。所得宁几,何忍哉!
嘉定庚子,临安大旱,岁饥。城外溜水桥亦骗死人剔其肉为馄饨包子之属。辛丑春尤甚,其中间有花绣之皮,稍可辨认,人无敢言。凡买肉者必先问:“买米猪?买糠猪?”米猪则人肉也,糠猪则真猪也,后因刘自事始败。
△判执照状
昔有赵某,武人。任龙泉簿时,胡七陈状过刘产钱,乞判执照状,为他日之据。武人素不通文理,叱之于吏曰:“要如何判?”吏覆云:“只判执照二字。”簿乃书为“执昭”,吏曰:“尚欠四点。”赵乃书四点于“执”字下,吏曰:“此点合在昭字下。”即拂起曰:“但要不少他底。”至今以为口实。
△开封水怪
宋宣和间,开封县前茶肆人晨起拭床榻,睹若有大犬蹲其旁,质明视之,龙也。其人惊呼仆地。茶肆适与军器作坊近,为作坊兵众取而食之,不敢以闻。都人皆图画传玩,身仅六七尺,若世所绘,龙鳞苍黑,驴首而两颊如鱼,头色正绿,顶有角,坐极长,其际始分两皮,有声如牛。越一夕五鼓,西北有赤气敷十道近天,犯紫宫北斗,仰视星皆若隔绛纱。方起时折裂一声,然后大发。后数夕又作,声益大,震且久,其发尤甚,而赤气自西北数十万道,中有黑白二气自西北而由东北,其声不绝,迨晓乃止。后数日,水犯都城,高十馀丈。占者谓丙午及北齐末占同,后事验亦甚明也。
△诚心有感
建安翁生佣书于刘氏。一日,有客访刘,留与翁同馆。时暑月,客院一油绢纱褂于房内,出市宿留,晚归则衫已失矣。客坚疑翁窃之,刘亦为然。翁虽欲辨而终不能明。闽间风俗有试盗术,以香油镬煎,候沸用当三铜钱投中,令盗以手捞取铜钱,若真盗则手立燋烂,非者无伤。刘家依上安备,令翁如之。翁见镬油滚沸,气焰薰蒸,欲伸且缩,曰:“某以佣书为生而养老母,且日不给,若赔一衫还,非惟贫无所出,抑且终身是盗。虽言非盗者捞油者手不能伤,设若燋烂,何术以养母?愿以轻纱扇盛纸钱而化,如纸与扇俱焚,衫则我盗,纸化扇存,我非盗也。冀天地神明鉴之。”须臾,纸化尽而扇纤毫无损,人犹不以为异。旁观者坚从臾以其手捞钱,翁度不能免,乃曰:“既如是,愿以左手捞钱,万一燋烂,尚留右手可以佣书赡母。”其时油正滚沸,以手投油,捞上铜钱,悉无纤损。
△金国试举
大金粘罕试举人于泉泊,磁州胡砺为魁,粘罕密诫官不取。中原人初开试日,粘罕立马(“马”原作“鸟”,据元刻本改。)场中,呼举人年老者,意谓免试,争走马前跪之。粘罕以鞭指令译史说与:“尔等无力老奴,若有文章,何不及第于少年!今苟得官,年老死近,向去不远,必取赃以为身后计,安有补于国?又闻尔等之来,非为己计,多有图财假手后进者,如此则我所取老者、少者皆非其人也。我欲杀尔等,又以罪未著白;复欲逐尔等,亦念尔远来。故权令尔终场,当小心以报国,不然,苟有所犯,必杀无赦!”于是诸生伏地叩头,鬼恐而去。是岁胡砺之馀,中原人一倒黜之。故少年有作赋者,其略云:“草地就试,举场不公,此榜既出于外,南人不预其中。”由是士子之心失矣!
△文相神出
文山天祥守宣城日,偶夜默坐于静室,止存灯一檠而已。略似睡间,忽神出于泥丸,玩弄久之,复从元处入。公平昔未尝学仙出神,岂常人哉!忽然有此?青山赵文祭之,其文曰:“公在延平,尝为我言。昔守宣城,独坐夜分。澹孤灯之相对,忽隐几而欲瞑。觉神出于顶间,恍悠扬乎后前。无瞑目而待之,以戏观其周旋。信异人之异禀,又何羡乎飞仙!”有此语可证。
△马头娘子
蜀之先有蚕丛帝。又高辛时蜀有蚕女,不知姓氏,父为人所掠,惟所乘马在。女念父不食。其母因誓于众曰:“有得父还者,以此女嫁之。”马闻其言,惊跃振迅,绝其物绊而去,数日父乃乘马而归。自此马嘶鸣不肯龁。母以誓众之言告父,父曰:“誓于人不誓于马,安有人而偶非类乎?能脱我之难,功亦大矣!【所誓之言,不可行也。】(上八字据元刻本补。)”马跑,父怒欲杀之,马愈跑,父射杀之,曝其皮于庭。皮蹶然而起,卷女飞去。旬日皮寝栖于桑上,女化为蚕,食桑⒓,吐丝成茧,以衣被于人间。一日,蚕女乘云驾此马,谓父母曰:“太上以我身心不忘义,授以九宫(“宫”原作“公”,据元刻本改。)仙嫔矣,无复忆念也。”蜀之风俗,宫观诸处塑女像披马皮,谓之“马头娘”,以祈蚕焉。
△奸吏诳官
馀晦尹京,政事精明,吏无所容其奸,且甚得上眷。吏思之,惟有太学生足以攻之。适有太学生死,旧例本斋斋仆入状告京尹,支官楮五百〔贯〕(据元刻本补。)为办棺木。吏以状呈馀,馀问曰:“旧例如何?”吏曰:“契勘。”盖诸生平日讳“死”字,吏乘之不知例,欲以此激太学之变而去馀也。馀乃就状判“契勘”,吏遂造成文卷,带领四十馀人排列学前,诸生问:“何为?”曰:“来契(“契”原作“与”,据元刻本改。)勘太学生身死。”于是三学大怒,列书攻晦,且指晦祖父出身微小。穆陵爱晦之才不问,诸生卷斋又不问,三学竟卷堂而去。朝省谏以为大失观望,穆陵不得已然后黜晦,差官延教诸生。
△黄帝杂忌
一日之忌,暮无饱食。一月之忌,晦无大醉。一岁之忌,暮无远行。终身之忌,暮无然烛行房。<卤咸>伤筋,醋伤骨,饱伤肺,饥伤气,久视伤血,久卧伤气,久立伤骨,久坐伤肉,久行伤筋。凡向北勿安床,勿面北坐。夜卧勿覆其头,人魇勿令灯照,唤之定死无疑。正月寅日烧白发吉,凡寅日翦手甲,午日翦足甲,又烧白发吉。
◎艺术门
▲相
△谢后异相
天台谢丞相深甫,长子渠伯官至倅车,适室女三,妾毛氏女一,此女以母贱,众稍陵之。当春游,阖府以往,毛氏女殿后。有相士过,语人曰:“向后一位钧眷,当至大贵,非丞相夫人即状元夫人。”众皆笑之。相者云:“更恐以上。”曰:“即皇后耳。”自是,每戏必曰“打皇后”云。渠伯早世,家道陵夷,毛氏女躬刀匕,足不加束,且幼而病疹,白点贯瞳,面多黑靥。理宗登极,未正中宫,杨太后以谢相当年有援己力,取女于谢府以报之。时渠伯诸女先已配士族,惟毛氏女存,渠伯租入稍薄,谋于族以决进退。相之子攑伯与渠伯诸子言:“今兹之行,须鬻产为费,他时不过一老宫婢耳。不若留遗业以自资,可无往。”客有范纠叔者,独赞其行曰:“入宫不失作美人,家即蒙泽矣。”于是尽货其资以祗召命。舟过会稽,忽复病疹,及京旋愈,面靥以蜕,莹白如玉。首谒史相,史善风鉴,即拜曰:“真天下母。”独以贯瞳之白为疑。忽一道人过门,自言善医目,召之,用新笔染药,白随笔落,道人忽不见。涓日与贾妃同入,杨后召见,赐坐,谢遽坐。贾矜持掀衣作避席状,历言其父涉相城战守之功。谢默默。太后顾云:“谢丞相当朝作何好事?”谢答云:“先丞相不曾用兵杀一人。”贾犹云云不已。太后云:“孩儿门不得怎地口多!”已而赐食,谢顿食无馀,贾矜持犹昔,竟不食。太后云:“食者自饱,不食者自饥。”翌日进见,并拜美人。又越数日,册美人谢氏为皇后。蝉联富贵,朱紫盈门,继之垂帘听政,与国相终始,殆非偶然。范纠叔后由是补官以及其子。毛氏封两国夫人,建功德寺西湖上,太后临朝之先,寺产灵芝焉。攑伯子孙同享富贵,渠伯位视之,终不无遗憾云。
△赵方异相
赵方字彦仁,长沙人。少业儒,馆于岳富人胡氏,奇形古貌,眼有大小。有相者为其赞曰:“一眼大,一眼小,大者观天地,小者视四表。”贫困不遇。一日辞馆归,就乡举,翁谓妪曰:“赵生虽贫,贵人也,吾女方择婿,盍归之?”〔妪〕(据明刻本补。)大吼,翁再三譬晓,妪不得已,厚其装资,妻之。其年领举,次年历官边郡,名振华夏。后除荆湖制帅,终龙图阁学士,赠端明,谥忠肃。
△相知寿数
开庆己未,衢、信间道旁一老妪开小酒店以谋活,常泪眼不干。一日有道人登门,扇上书“说相”二字,且问老妪云:“寻常经过,见婆婆闷而泣,何耶?”老妪曰:“我有一子十七岁,聪明读书,相士曾谓其夭折,所以如此。”道人曰:“汝子安在?”老妪曰:“在近邻书院,容促归以求相。”暨归,道人见其果有夭相。又曰:“贫道求一宿,与令嗣同房,明日方定寿夭。”吃酒饭后即睡,闻其子皆无出入气,乃知是龟息。寻常龟不以口鼻而以耳。次日起,方贺老妪曰:“令嗣寿长而有功名。”后三四年间果登科,官至县令。人言相形不若相心,又不知此等相法。
△登第气色
太学生陈道金(“金”,元刻本作“全”。),乙丑当赴省。前期有潮州林上舍为其乡里请(“请”原作“诗”,据明刻本改。)代笔,先纳银二定。一日行御街上,一道人随之,言曰:“官人好气色,但有一事必累前程。”陈延之茶肆,叩之,曰:“官人今年定登科,但不合与人代笔。”陈讳之,曰:“毋庸讳,此人是水点旁州郡,已受其银二片矣,恐坏了自家气数。”陈闻之心悸,问其姓名,曰“懒牛”,遂谒而去。陈归斋访林,以银还之,其年果登第。
▲画
△绘儿能啼
毛绘,遂昌人,善昼入神。常至曾山广仁院,其徒不之礼。入佛殿画一妇人乳一小儿于壁角而出。遇夜有儿啼声,怪之。一日绘至,僧语及,绘笑曰:“若欲绝之甚易!”乃添(“添”原作“啼”,据元刻本改。)乳入口,自此啼声遂止。又在松阳南洲寺阁画帛道猷相,嘉祐中,待制龚原题诗其上云:“吾邑毛生者,画格妙入神。”侍郎周绾亦作诗赠之,其术亦不俗矣。
△泥像生痈
建宁府建阳县宝山,乃南岳忠靖王行官,香火甚盛。士大夫祈灵乞梦,殆无虚日。后宫装塑宫娥,匠者未得貌,偶邵郡一富妇来庙献香,匠即以塑之,妇不之知。妇后偶患脑疮,百药不验。偶一医者曰:“宝山有一宫娥,状貌宛如判阃,今为雨漏,湿像之首,不曾修整。”富家异其言,急遣人往视,果然。即命匠者修整,其疮即愈。
▲地理
△鬼灵相墓
张鬼灵,三衢人。学相墓术,因以鬼灵为名。建中靖国初,至钱塘,请者踵至。钱塘尉黄正一言括仓周县令亦留心地理,因具饭款之。周谓鬼灵曰:“凡相基或身不至,而止视图画,可言克应否?”鬼灵曰:“若方位山势不差,合葬时年月日,亦可言其相也。”因指壁间一图问之,鬼灵熟视久之,曰:“据此图,墓前午上一潭水甚佳,然其家子弟若有乘马坠此潭几至不救者,即是吉地,而发祥自此始矣。”令曰:“有之。”鬼灵曰:“是年坠马人必被荐送,次年必登第。”令不觉起握其手曰:“是年春纪某乘马,马至潭侧忽大惊跃,衔不可制,与某俱坠于渊。逮出,气息不绝而已。是秋侥幸乡举,次年登第,君术之验如此!”蔡安世先墓在富春白升岭,其兄宏延鬼灵至墓下视之,谓宏曰:“此墓当出贵人,然必待君家麦瓮出鹌鹑为可贺也。”宏曰:“前日宏家卧房瓮内忽有此异,方有野鸟入室之忧,不知此为克应。”鬼灵又言:“君家兄弟有被魁荐者即贵人。”秋,安世果举。鬼灵常语人曰:“我亦数促,非久居世者,恨无人可授吾术矣!”后二年果没,年二十五。
△取灯定穴
老泉苏明允之祖曰白莲道人,数世为莲社。一日遇一〔人〕(据元刻本补。)于其乡,问曰:“君何人?”曰:“吾即蒋山人。”邀之归家,留数日,情稍稔,山人间曰:“公欲地否?吾有二地,一主大富,一主大贵,惟公所择。”道人曰:“吾有子读书,富贵则不愿,但愿贤子孙足矣。”山人曰:“彭山县象耳山,此地当出文章之士,敢以献道人,明日当〔同〕(据元刻本补。)往一观。”道人喜。及至其地,指道人而示之,(“之”原作“以”,据元刻本改。)复命取灯一盏燃于其所,虽四面风来,此灯凝然不动,曰:“此正穴也,他日若用此地,只依此所,虽一步亦不可移。”言毕即行。后道人母死,竟以此地葬之。未几山人复至,问道人曰:“曾用地否?”曰:“亦用之矣。”山人往看曰:“亦复小差,当为公正之。”道人殊以为怪,曰:“公果何乡何里?”山人曰:“我直以告公,公家累世修善,我乃罗汉中第四尊者,曾为峨眉山卜寺场,今再为公下此穴,后公子孙必有兴者。”一揖而去,过象耳山飞升桥,冉冉不知所之。
△穴差丧身
蜀士杨巨源,有母丧未葬,术者过之,谓曰:“秋防原之侧,马岭关之下,有穴焉,傥葬之,则其后无不兴者。”巨源不数日竟负亲之骨殖葬其间。术者复曰:“若岭上闻金鼓之声,则封拜尤速,第穴有小差,恐不久有丧身之祸。”后四川宣抚吴曦出师于河池,道经合江,屯兵于马岭之上,晨夕金鼓之声不绝,巨源乃心独喜术者之言有验。后吴曦反,巨源以谋诛之,朝旨除巨源朝奉郎、通判资序,权四川宣抚司参议。安丙忌其有功,遣傅桧杀巨源于大安军城下。
△达僧葬地
安福州西里达僧,有神术看风水。僧出家于居近水南院。未披剃时,尝负喧于山门前,见碑记下石龟常有丝草在胸间,僧曰:“尔莫作怪,待我讨炭火来煆尔。”夜梦龟告云:“院下大江是深潭,龙王居之,我于水府有薄职,容去龙王案上盗借撼龙经及撼龙尺以献,却望急行抄录即送还之,幸恕我。”次日,果于石龟下得经与尺,因此能移山转水下地如神。而自下其家风水,科第仕宦甚众,及为士、农、工、贾葬祖先,无一不应其所求,此曾、杨二仙之亚欤!
△益公屋基
周益公辞相归,徜徉田里。日携术者过十里外乌泥坑相地,见一农家住场曰:“此处山水环抱,将可为乐丘乎?”言未几,翁媪出迎曰:“夜来梦见娄至德佛来寻地,今日相公来,愿以地献。”公厚资别为造屋。忽见二、三丈许有三所无主墓,左右者欲去之,公曰:“生有邻,死亦如之。每年拜扫,当备酒三行、饭一盂、纸十束同祭。”仍镂榜堂前,使子孙遵守,可谓忠厚之至矣。
△冀州风水
朱文公尝云:“冀州好一风水,云中诸山来龙也,岱岳青龙也,华山白虎也,嵩山案也,淮南诸山案外山也。”
◎妖术
▲掩魂妓乐
△南海郡有杨氏,以居士自号,尝谓人曰:“我有奇术。”郡太守好奇术,闻居士来,甚喜。每宴游未尝不首召居士。一日因须侍太守,太守会宴于郡斋,大阅妓乐,而居士不得预。时有数客亦皆不得预宴,因谓居士曰:“先生尝自负有奇术,今日太守大宴,先生不得预,设一术以动之乎?”居士笑曰:“甚易耳。君试观之,我能为君召太守处妓乐至此佐酒乎!”因命具酒,使诸客环列而坐。少顷,俄有数十妇人自西廊空室而出,装饰华焕,各携乐器而至,乃命奏乐,且歌且舞。客或讯其所自,皆笑而不言。至夜分,居士谓诸妓曰:“可归矣。”于是皆入西廊下空室中去。诸客相顾骇叹,皆疑其鬼物妖惑。至明日哄传曰:太守昨夕宴会,诸妓乐并皆仆地,瞬目不能言,以为卒中,急召医人诊候,医曰:“无恙,但为人掩魂,夜分各能起,不必服药。”果至中宵,诸妓如睡之醒,皆能起立。太守质问,诸妓皆云:“适蒙杨居士召祗应,须(“须”,疑为“顷”之误。)缘何却在太守筵中?”众客为怪,诘之杨居士,居士笑而不答,方知诸妓为杨居士掩魂矣。
△人马俱仆
嘉定府夹江宰赵必幄善行普倒大法。制置使馀樵隐专出榜,禁约四川百姓不许左道惑众,夜聚晓散,违者取死。闻赵宰行法之名,遣牌军请之。赵至,馀诘问之,赵不容讳。馀即唤甲马五十人立庭下,命赵倒之,约曰:“甲马若倒,当足五剡令汝改官,如其不能,申朝以违法论。”赵即命取剑印文书,置桌于厅次,并取各人花名,书符咒水才毕,马上之人皆倒在地上,而马亦仆矣。馀始叹异。即令各人还魂,又皆醒然如平日。遂与举状辟差西路利戎司都统。戊午云顶城归,赵自缢而死。
△妖巫断首
太和袁文焴,调湖南宪干,待次于家。有谒士来访,告之曰:“宪司有一疑狱不能决者三年,闻君将赴宪幕,愿献小忠。衡有妖巫李生,能以术断人之头。里有刘氏嫁女于张,去之日,中途而遇妖巫,女竟失首,刘氏不知也。至张,亲戚族党及环聚扶新人下车,忽见无首之女子,大骇,纽拽媒妁仆从,求白于官。刘诉张则云:张杀其女。张诉则云:刘以无首之人欺骗。系狱者数人,前后囚死者十馀人,州郡皆不得其情。君能平反,亦是阴德。”袁闻之喜。及任,果有是狱未断,乃以是言密告之提刑刘希仁,希仁委之县尉王君。尉告病假,月馀不出,携仆至其地算卜。尉精于五行,祸福如神,里人皆敬之,与之言曰:“吾里李巫,有术甚奇,何若更学之为佳!”尉欣然讬其人求之于李,许以厚资,李喜,与之敛。先以其仆试之,李曰:“请回头一觑。”则其仆无首矣。尉恐,李曰:“无恐,且饮。”又与尉言:“更一觑。”则其仆复存。盖其法过三日,断者不可复全矣。尉迟去,约以某日携钱楮来尽其术。及期领卒同行,尉先过其家,饮酒极欢。中夜令群卒围屋就缚,搜籍其家,有髑髅百五十个,并其妻子,悉以付官,狱遂解。宪司将妖巫一家弃刑于市。
△桃生蛊毒
广南桃生杀人,以鱼肉延客,对之行厌胜法,鱼肉能反生于人腹中,而人以死。相传人死,阴役于其家中。有一名士尝为雷州推官,亲勘此事,置肉盘,以死囚作法,以验其术。有顷发视,肉果生毛,何物淫鬼乃能尔也!然解之亦甚易,但觉有物在胸臆间,则急服升麻以吐之,觉在腹中,急服金以下之。此方雷州印施,盖得之于囚也。
▲幻术
△幻术为盗
邛州村民日趋成都府小东郭桥上卖工,凡有钱者皆可雇其充使令担负也。忽有杨秀才善夫来雇十人,议工钱每人二百。与之同归,天色暮,点灯烛,具酒饭,食罢,各人领布袋二、匾担一,令其闭口随〔行〕,(据元刻本补。)亦自有心腹四五人同路。行十馀里,见大屋一所,墙高一丈馀,群犬狺吠。顷之,犬亦无声,杨以软梯搭墙头先上,众蹑步相随,寂无一语。入厨内,猪羊鹅鸭之物充满案,盖其家先一夕成姻也,十馀人恣意而食,并无知者。杨入房内,治叠金银衣物作十擎,令众担出。杨在后同亲信者并负新人行,仍从软梯上回。雇夫亦各窃取衣着之类,到善夫家,喜甚,复得酒物,醉饱群宿于门前睡房。天明眼醒,见荒草墟中皆无人家所居,衣有尽失之,只(“只”原作“己”,据元本改。)有雇钱二百而已,工不知其何术也。高有二仆在内,言之如梦焉。
△幻术谋财
袁宜春白水易迪功夫妇好道,喜接道人。有刘天锡来者,云迪功方食。刘以纸翦鹤吹入厅上,遂化真鹤行入所,迪功惊出问故,道人已去,懊恨久之。又五日乘云至,迪功夫妇拜之,告以欲求仙学道。于是天锡辞以过昆仑赴宴,约七日再至,言毕乘云冉冉而去,迪功夫妇神之。后如约来,又拜之,问学仙之法,天锡云:“若学仙,先须遍历名山大川,今与迪功约,可遣一人过隆兴滕王阁,约几日至,却于是日与迪功同往。”迪功欲验其言,遂遣人行,且云:“此至隆兴约八日。”至其日,天锡与迪功登舟,令迪功闭目,片时,则滕王阁江山历历皆在目中,所遣之人已在阁上,与博屦者喧争矣。迪功附其背使之归,其人不知。有顷,迪功醒。又十日仆归,迪功责其博屦喧争之事,仆怪骇。由是迪功之家皆信为神仙,日夜讲明学仙之道。天锡复与迪功言,当尽鬻所有之田产并所藏之货物,造二大舟,共游江湖,求福地而登览之,则求仙易矣。迪功尽如其教,与妻孥臧获之属,辞亲戚,别乡井,卜日登舟。舟次隆兴,天锡驱迪功与一二从者入城市物。迪功既登岸,天锡令舟人驾迪功家眷之舟与自己之舟飘然远去。久之方归,渺不知舟之所在,且无所问,迪功始以为欺己。次日告之官,时方蛟峰为漕,遣人沿岸桥津物色,竟失踪迹,迪功怏怏而归。又一年间,白水有为商于狱市者,忽见一婢似白水人声音,问之,婢不言,登楼告迪功之妇,妇令人告之故,且云:“既为乡人,可相作亲属,明日午前登楼擒道人,则我可归故乡,所携之物当中分之。”明午,众商果至,手纽道人,数以脱骗之罪,而道人已随手失矣。众相与告官,官移文于洪。洪回文具迪功去年所告之因,迪功之妇始得回乡。又明年,道人再来,迪功之家待之如旧,但云:“可惜可惜,不然全家可仙矣。”又留半年始去,竟不知其何术也。
△幻僧煮海
⒓天师讳法善,家世好修道,皆以阴功密行及劾召之术救物济人。初师居四明之下天台之东数年,忽于五月一日,有老叟诣问,号泣求救,谓其有疾也。师引而问之,曰:“某东海龙也,大帝有敕,主八海之宝,一千年一更其任,无过者起证仙品。某已九百七十年,微绩垂成。有婆罗门逞其幻法,住于海峰,昼夜禁咒,积三十年,其法将成,海水如云,起在半天,五月五日,海将竭矣!统天镇海之宝,上帝制灵之物,必为幻僧取,至日乞以丹符相救。”至期,师敕符飞往救,东海水仍旧,胡僧愧叹,赴海而死。明日龙辇宝货珍奇来谢报,师却之不受,且曰:林野之中,栖神之所,非惟珠玑宝货不以为意,而他物皆一无所取。因谓龙曰:“此崖石之上,去水且远,但致一清泉即为惠也。”是夕闻风雨之声。及明,绕山斋四面,成一道石渠,泉水流注,经冬不竭,是今谓之天师渠。
△斩人魂魄
魏博大将聂锋,有女方十岁,名隐娘。忽一日为乞丐窃去,父母不知其所向,但日夜悲泣叹思而已。后五年,尼忽送隐娘还,告锋曰:“教已成矣。”言讫失尼所在。父母且惊且喜,乃询所学之事,隐娘云:“携我至一岩洞中,与我药一粒服之,便令持一宝剑,教之以习击刺之法。一年后,刺猿猱如飞虫,刺虎豹如无物。三年,渐能飞腾以刺鹰隼。四年,孥我于都市中,每指其人,则必数其平生所作过恶之事,曰:‘为我取其首来!’某应声而首已至矣。自此日往都市中刺人之首,置于大囊中而归,即时以药消之为水。后五年忽曰:‘大官某人者罪已贯盈,欺君罔民,残贼忠良,为国之害故已甚矣!今夜为我取其首来。’隐娘承命而往,伏于大官居室之梁上,移刻方持其首至,尼大怒曰:‘何太晚如是?’隐娘再拜,为见前人戏弄一儿可爱,未欲下手,尼叱之曰:‘已后遇此辈,先断其所爱,然后决之。’隐娘拜谢,尼曰:‘汝术方成,可归!’遂得还人。”父母闻其语甚怪,但畏惧而终不可得,亦不敢禁其所为。后至陈许,邓帅之事尤更怪异。噫!吾闻剑侠世有之矣,然以女子柔弱之质而能持刃以决凶人之首,非以有神术所资,恶能是哉?君子曰:“隐娘之所学,非常人所能教也,学之既精而又善用其术,世有险诐邪恶者辄决去其首,亦一家之正也。嗟乎!据重位厚禄造恶不悛以结人怨者,不可不畏隐娘之事也。及尼之戒曰:‘预先断其所爱,然后决之。’以奸凶之人绝嗣于世,尚恐馀毒流及于后,深可惧也。”
△术化月宫
吉郡一仕宦子弟,遇道人与云:“可与我杯酒,今夜同尔去游月宫。”子弟问云:“月宫在何处?”曰:“只在旧市。”灯后潜与同往,则俨然桂殿嫦娥,兔捣药,蟾吐光,且饮一觥而出。子弟识其处,而道人辞去。明日重来,乃一酒食店,天井内有树,则桂也;少年妇人居其间,则嫦娥也;人擂椒,则兔捣药也;犬卧灶傍,则蟾吐光也。因知道人乃幻术以化人眼耳。
◎警戒门
▲天谴
△欺君误国
宋秦桧为京太学生时,号“秦长脚”。一日睡于窗下,有异人来,指桧语其同舍郎曰:“他日此人误国害民,天下同受其祸,诸君亦有死其手者。”后桧自北归,独居相位一十九年,蒙蔽朝廷,无所不至。先是金人拥徽宗、钦宗北狩,惨不忍言。岳飞与其子岳云誓复故疆,迎还二帝。金人屡衄,望风畏服,呼为“岳爷爷”。又飞兵有纪律,高宗尝御书“精忠岳飞”四字旗赐飞,令行师建之。初,桧虽居相位,实佩两国相印,阴受金人兀术约主和,上未悟其奸。至是兀术又遗书于桧曰:“尔朝夕以和请,而岳飞方为河北图,且杀吾女婿,此仇不可以不报,必杀飞乃可。”桧力沮恢复,乞诏飞班师。桧又与张俊谋,使其部曲王俊妄告张宪,谋还飞兵柄,矫诏逮飞父子下棘寺,遣万俟禼锻炼之,拷掠无全肤,飞终无服辞。一日,桧于东厢绮窗下画灰密谋,其妻王夫人赞成之曰:“擒虎易,放虎难。”飞遂死狱中,张宪、岳云戮于市,徒流两家妻孥,赀产皆没官。金人闻之,酌酒相庆曰:“莫予毒也。”后桧挈家游西湖,舟中得暴疾,昏闷之际,见一人披发瞋目厉声责曰:“汝误国害民,杀害忠良,罪大恶极,我已诉于天,得请于帝矣,汝当受铁杖于太祖皇帝殿下。”桧自此怏怏不怿以死,王夫人朝夕思之。未几其子秦熺亦死,方士伏章见熺荷铁枷,因而问:“秦太师何在?”熺泣曰:“吾父见在酆都。”方士如其言而往,果见桧与万俟卨俱荷铁枷,备受诸苦。桧嘱方士曰:“可烦传与夫人,东窗事发矣!”卨在铁笼下与桧争辨杀岳飞事。至理宗朝,有考试官归自荆湖,暴死旅舍,其仆未敢殓也,官忽苏曰:“适为看阴间赵方断秦桧为臣不忠欺君误国事,桧受铁杖押往某处受报矣。”吁!明责幽诛之报,若此可畏哉!
△雷击不忠
宋钦宗北狩,至檀州北斯县乡中,时盛暑,帝与随从之人已皆疲困,稍息于木下。须臾大风忽起,浓云自东南而升,大雨如注,雷电交作,帝与从人急移民舍避之。少顷,雷电大震,俄有数丈大火流于帝前,帝大惊。而所居民家一男一妇及小儿震死,其男、妇背上皆有朱篆而不可识,独小儿有朱篆四字可认,云“章惇后身”。帝曰:“章惇为相误国,京城之陷皆因此贼为之,今果报如是。”为〔臣〕(据元刻本补。)不忠者可不戒哉!
△秽语骂天
宋宝祐乙卯,鄂州南门外有一妇人将沙盆就江边洗荡,时当久雨,淋淋不已,乃秽语骂天。顷间为雷所击,却以所洗之盆枷其项,敲已不破,稍动则痛彻骨髓,不可得而脱,如此令众,后数日方死。
△用心不正
宋钱良臣为帅府檄入幕属,旋撰法科文字欲试大法,偶(下缺)之,信知设心陷入,其遭天谴也亦宜。戒之!
▲神谴
△装儒为戏
宋淳祐辛丑,吉之永新市人,于上元夕迎灯奉神,自晚至次日天晓,花烛交辉,极为奇巧。有小辈伍三者素习滑稽,装一秀才教学生数人语,言“某是山野鄙俚”,士人见者恶之。隔二三夜,梦一神人称是孔夫子,叱之曰:“汝何等人?敢以儒人为戏,吾定祸汝!”未几全家遭疫,至于绝嗣。思此事大圣未必责此等小人,想儒中之英鬼阴见不平,托名以罚之也,亦可为戒。
△欺诳获报
亳州太清官有一道人,气貌甚扬,每携一小炉、于老君殿下煆药而卖。众方集,必指老君像大言曰:“我乃彼之师也。”众颇惑之,莫不皆欲多得其药。一日方指像大言,忽火自炉出,飞入其身,须臾焰发,五体俱烧。众皆以水沃之,愈沃愈炽,号呼跳跃,不胜其苦。良久,面老君像俯伏如待罪状,视之则已死矣。
△弃水招疾
杭州五云山志逢大师,一日,闲坐于普贤殿中,俄一神于前曰:“吾护戒神也。师有小过,不敢不告。”志逢曰:“吾有何过?”神曰:“且如涤钵水,亦施主物,师每弃之,非宜也。自此当有小病。”言讫遂隐。后志逢果患胃疾,十三年而卒。
△妒害胎孕
吴介然,黄溪人。妻妒悍,无子。有四妾皆孕,妻妒忌,投毒药之,率皆不育。其四妾适人,胎宫为药毒,亦皆无子。一夕,吴梦一神人曰:“尔妻妒心太过,今误四妾无子。尔有一子,亦因而促寿,将亦主绝嗣。”后介然有一子,果天丧,吴家亦为之绝,哀哉!
▲戒杀
△屠牛改业
龙泉邑之水南,有赵太保,居尝屠牛以网市利。尝买三牛,已烹其一。一夕,天未明,忽魇,作声哮吼,经一日不醒,急呼医者用药救疗,迄旦方醒。家人询问其故,答曰:“适见所有之牛忽作人语,其一曰:‘我尔父也。’其一曰:‘我尔祖也。’须臾,二牛皆人形,熟视之,则真吾祖与父也。哀号恳切,惊骇而觉。”即以二牛付之庄佃,饱以水草。自后改业,不复宰牛。
△戒食牛肉
至元年间,有孙总管韶州任,江次登舟,为大风飘扬至一所,有巨山,莫知何地,有山径可行。孙信步登山,见有大门,望之,门内廊庑厅舍如官府状。守门者止之,曰:“考较人间罪福去处,尔何事至此?”孙以赴韶州任舟行遇风告之,并欲入厅舍游观,守者引进。入门见一大殿,有主者广坐,殿下侍卫甚严。殿旁有一门,另有守者,皆狼牙鬼面,不许进。守者曰:“此狱也。阳世杀牛食肉者,皆囚于此。”孙之舅在世亦好食牛肉,并以姓名问之。守者曰:“有之。曾闻汝舅食牛肉七百斤,罪不可宥。”孙力祷守者,讬之引见主吏祷之,吏曰:“尔舅食牛肉七百斤,罪业至重,况尔亦喜食牛肉,阴司亦减尔寿算,只满韶州一任矣。”孙再祷以求救之由,吏良久曰:“汝到任若能禁杀牛命,善诱五百家不食牛肉,尔舅得生人天,亦延尔寿。”孙公领命而离,下山即登舟,回视亦失山矣。及到任,首以宰牛为禁,并广行劝人不食牛肉。逾半年,夜梦舅报曰:“主者云尔禁杀牛,延命亦多,曾劝到七百家不食牛肉,功德浩大,神明交赞。我得生天,汝亦延寿矣。”
秀州青龙镇盛肇,凡百筵会,必杀牛取肉,巧作庖馔,恣啖为乐。一日,有扣门者,盛肇自启门出视,见一苍头授以青简,展而视之,乃大字书云:“六畜皆前业,惟牛最苦辛。但看横死者,尽是食牛人。”读之三过,人与简俱亡。盛肇惊骇,自是戒食牛肉。
△戒食犬肉
耒阳州王千五,举家好食犬肉。尝买一犬,沿路牵之,不行,王千五怒而棰楚之。犬忽作人言曰:“吾尔父王千二,容缓行,毋更打我。”王怒曰:“尔畜生敢作人言。”恣意鞭打,遂死于路。拖归烹宰,脱毛,见犬背上隐隐有数字在焉。仔细辨认,乃其父生时黑刺,记本生年月日时,并无差错。自是举家戒食犬肉。
又颍昌吴仪曹,好食犬肉,梦神告曰:“狗死为人,人死为狗,互杀互食,自作自受。君能戒杀,富贵长久,家业田园,子孙保守。如违吾戒,恶报彰鬼。”吴后亦誓不食犬肉。犬,有义之物,人家畜之,以防奸细。道家以为地厌,世间珍味无限,何苦而食之。
△杀鳝悔悟
昔有食店王某,善于庖馔,专杀鳝鱼。有一道人至店,以铜钱十文买鳝一碗。及至,则合掌顶礼,不食而去。如是数日。王店怪而问之,道人曰:“你修事鳝鱼尚未得法,所以不食。我明日再来,你卖一碗条直鳝鱼,倍还你钱不妨。”王某曰:“何策得其条直?”道人曰:“你须以手握鳝,致之沸汤,即能条直。”王笑曰:“如手痛何?”道人曰:“尔双手知痛,况鳝鱼数万命乎?”王某即顿悟,舍业不复开店,持素念佛,不逾月而亡。
△杀鳝取命
光孝宫道人章道隆,生平嗜食鳝鱼,谓肉暖可以资补,骨血可以喂鸡。如是数载。一日,买鳝一盆,方欲次早杀之。夜梦盆中鳝鱼数百条,中有两条至大,忽化人形,立于其前,曰:“我辈久饱尔腹,今就尔索命。”章用刀砍其头而惊觉,遍身冷汗,终日恍惚以不乐,以言其徒弟,俱不之悟。越二日,传闻赵招讨军马到来,道众避,独章欲俟煮鳝吃,后走。煮汤方沸而军马亦到,章为所获。拷掠需索金银,无可应付,为军人以煮鳝汤灌口而死。自是合宫道士戒不食鳝。夫鳝至微之物,其形如虫,夜半尚能矫首朝北。世人欲一甘口饱腹,与夫食肆一日所杀,不知所害几万命矣。世间珍味无限,何苦而食之,若能知戒,更加广劝,则物得活命,而我寿亦延,实一大美事,宜信之毋忘。
△杀鹅诉冤
政和中,提举杨通之按行婺州,一道人来谒,曰:“闻钱塘尉书至,岂求举状乎?”杨曰:“然,方欲荐之。”道人曰:“无益也。渠有五百鹅,见于阴府诉冤,非久于世者。”杨不以为然。明日,遣人送举状,及至,尉已殂矣。后到邑呼尉吏问死状,曰“已病死”。曰:“尝杀鹅乎?”答曰:“平日不杀,但前日被平江朱承宣委牒,委造鹅鲊,遂杀五百⒐。”
△羊鸣乞命
韩忠献公判相州日,寒食节出祀,庖人驱数羊欲杀之。内一羊奔出公前跪鸣,良久不去,若有所诉。公问之曰:“汝非乞命乎?吾知矣。”羊呜地而再跪伏,若拜谢状。公即亲书一牌,曰“长生羊”,系于颈,令不得杀。公后筵会亦不用羊。
△鲙飞蝴蝶
昔有南孝廉,好食鱼鲙,尤善修事,能切如縠薄丝缕,吹之可起,操刀响捷,若合节奏。一日,会客酒酣,取一大鱼,当筵切鲙,欲炫其能。忽暴风雨,雷震一声,所切之鲙悉化为蝴蝶,满筵飞舞而去。坐客俱为惊骇,南自是折刀,誓不复食。
▲警世
△妒溺子孙
李正奏子妇赵氏,极悍。得一子,至七岁不慧,李甚不满。子有四妾皆孕,翁曰:“若有十孙,育之不溺。(“溺”原作“潜”据元刻本改。”赵闻之愤甚。伺翁与夫俱出,赵呼妾责之,问其所孕。妾曰:“主人翁也。”赵曰:“尔谓主孕,必痛挞汝,远嫁荒恶,行无资装。若指为仆所有,仍免痛挞,汝(“汝”,元刻本作“且”。)适好处,厚有所赠。”妾惧而妄指为仆某人、某人所有。及翁与夫归,赵直以告。翁不能察,遂信其说,屏之。四仆俱斥,且嘱其妾,嫁后有子,毋育此子。妾从其言,溺之。不数年,李先亡,孙亦早丧,赵氏死无棺椁,几至暴露。李氏一门,为赵氏妒孕而致绝嗣,哀哉!有识之妇,幸毋仿此可也。
△阴贼良善
昔林甫未显时,在槐坛遇一道士,戒之曰:“君名已登仙籍,纵不能白日上升,亦必为二十年太平宰相。异时事权在手,切记吾言,不得妄有阴贼。”甫既贵,不复忆记,一味恃宠,多所贼害。久之,复梦道士责之曰:“君岂忘吾言乎,今果获罪矣。”于是命吏引入一处。林甫耳中,惟闻潇潇风水声。既至,则府署严饰,帐榻华侈,甫复自喜曰:“若令居此,亦自不恶。”道士笑曰:“此乃鳞介所居。其间苦事最为惨毒,君尚〔以〕(据元刻本补。)为不恶,欲如何而后谓之恶乎?”甫骇然,汗浃而寤。后即改过。此则以阴贼良善而将生水族者乎?
△强葬招祸
洋塞玉峰前田内,日者谓此处风水佳。三溪村李千三上舍图葬之。葬之夕,诸僧来争,李纵仆挞之。时当冱寒,皆堕山落水,怨恨咒咀。未几,白日神物现形。是年晚岁,梦见有黄衣吏同一老翁,持两轴文字,阅遍,及觉,不记一字,只记老翁姓包,乃题于百忌⒗首曰:“包公送梦五更前,两轴持来已晓然。去囗囗囗囗囗囗,功成名遂在今年。”数日后,竟遭横逆。其后白昼现形,为怪不一,遂举葬以还常住。及玉峰,持出砧基契照,乃是包家扌舍此田山。其孙若举后过玉峰,作水陆道场忏解,乃唤醒旧事,不五日而卒。
△占人阴地
宋宝祐乙卯,鄂州有势家,强占他人阴地为坟。及举柩之旦,先令牙人带一行人,先往地头营办午食,才到,其牙人忽为雷所击,仍倒埋其尸于新坟之前,止露两足。势家之柩,中途亦为雷劈开,未免暴露。或者谓此牙郎建其议,故先受其祸耳。
△教唆词讼
文光赞父,自少至老,每岁狱讼连绵。以宿因问昙相禅师,曰:“汝父前生本写词状人,故令反受其报。”光赞恳求禳度。师教以纸黏竹簟为桎梏,令先自囚,三日后为忏悔。今之世有教唆兴讼者,宁免乎此?姑录为戒,宜猛省焉。
△泼散酒浆
昔有一官员,山行至孤绝处,见一酒店,因往买酒。一妇人先收酒钱,入内良久,方提酒出。其酒色红如血,饮之甚美。欲再买饮,妇人泣告曰:“莫买也。妾在生时好泼散酒浆,故今受报,每有人买酒,即于妾身上榨出供之。”其官矍然趋出。行敷里,问路人,人曰“此无酒店”,愈大怖.盖阴司显化以警世。
△服丹自焚
主称定观者,政和末为殿中监,时年二十八,酒食自娱。一日,忽宣召入禁中,上云:“朕近得一异人,能丹砂,服之可以长生。久视炼冶,经岁而成,色如紫金,卿为试之。”定观欣跃拜命,即取服之。才下咽,觉胸中烦躁之甚。俄顷,烟从〔口〕(据元刻本补。)中出。急扶归,已不救。既殓之后,但闻棺中剥啄之声,莫测所以。已而,火出其内,顷刻之间,遂成烈焰,室庐尽焚。开封府急救之,延烧数百馀家,但得枯骨于馀烬,深可怪也。
△服丹发疽
保州教授丁广,家多侍妾,以酒色沉纵。会有道人过郡,自言数百岁,能炼大丹,服之可以饱嗜欲,而康健无疾,然后飞升度世。守贰馆之,以先生之礼事之。选日创丹灶,依其法炼之,四十九日而成,神光烛天。置酒大合乐相庆,然后尝之。广闻之,裁书以献,乞取刀圭,以养病者。道人以其骨凡不肯与,守贰怜之为请,仅得半粒,广欣然服之。不数日,郡将、通判皆疽发于背。道人宵遁,守贰相继告殂。广腰间生一疖,甚皇恐,饮地浆解之,得愈。明年,复作热躁,因澡身,水入疮囗,不能起。金石之毒,有如此者,故书于此,以为世戒也。
▲诱化
△戒卖祖坟
至元丁丑以来,十数年间,富家零落殆尽,祖坟芜秽,吊祭不至,自不忍言。谁谓其祸又有出于《思亭记》之外者!近有一士人,见一名家出卖祖坟,不胜其愤,夜题诗于墙壁。次日,观望如堵,买者、卖者皆有愧色,议中寝。吾读其诗,语直而切,以其有益于风教,故录于此,庶可为世俗之戒也。诗曰:“人家择风水,子孙百世计。谁知后来者,反卖祖宗地。商量寅夜掘,醉后乐书契。卖者固非人,买者亦恶类。其地若果佳,其家长富贵。其人卖至此,其地必不利。他时出子孙,断是效此例。借曰异姓强,造物岂私意?棺存且暴露,无者骸骨弃。后代转日贫,何时可薶瘗。安知泉下人,含冤不诉帝?勿谓天茫茫,祸患恐立至。”吁!有人心者,宜于此焉变计矣。
△占人园地
江西赵尚书,与常省元园相近,百计取之而不可得。一日,常作诗书契送之,诗曰:“乾坤到处是吾亭,机械从来未必真。覆雨翻云成底事,清风明月冷看人。兰亭禊事今非晋,桃洞神仙也笑秦。园是主人身是客,问君还有几年身?”赵得诗,不敢受园以还之。
▲咒咀△雷殛自咒
偃典有妻,尝与人私,又尝窃邻家一手巾。邻家诟骂,典乃自咒曰:“若我妻果与人私及窃汝手巾者,当为震雷所击,否则汝亦如之。”是夕即雷霆大震,果皆毙于雷斧之下。典胁下有字,曰“痴人保妻”妻胁下亦有字,曰“行奸为盗”,当使皆知。
△雷撤卦肆
龙泉县有四郎,敬信神佛,好为善事。干缘再建济州桥,于桥之北门绘一天王像。有胡学士不显其名,凿其梁柱,浮搭一间,赁与李祕校作卦肆以收利。胡四经官讼之,县道观望不敢问。四郎辄肩天王香炉,绕市呼天以咒之。数日后,阴雨迅雷,竟撤卦肆。邑人以胡天王号之。
◎报应门
▲善报
△窦氏阴德
燕山窦禹钧,初梦其祖曰:“汝无子,又且不寿,何不早修阴德,以回造化。”禹钧惶惧,于是内外姻娅有丧未举、有女未嫁,皆助成之。乃至焚券嫁有夫之女,得金还去失之人,苟可修德,无不为之。晚年生子,仪、俨、侃、偁、僖五人,皆相继登科,时人谓之“窦氏五龙”,而为诗曰:“燕山窦十郎,教子以义方。灵椿一株老,丹桂五枝芳。”禹钧官至谏议大夫,年八十无疾而卒,今为洞天真人。
△益公阴德
周必大,字子充,监临安府和剂局门。局内失火,延烧民家,逮吏狱未论报,子充问寺吏曰:“假设火自官致,当得何罪?”吏曰:“当除籍为民。”子充遂自诬服,坐失官,吏得免死。子充归,道谒妇翁,翁肃客坐定。门外雪交下,僮子扫于庭。翁颇不乐,意谓妻以女,为门户计,既失官,觖前望,殊不为礼。复私讶前一夕梦扫雪迎宰相,未知为何祥也。子充至,雨雪中无他客,姑留子充宿。然后归,益自刻苦,试博学宏词科。子充之如京师也,寓一班直家,其妻一日携小册自外至,借观,则卤簿图也,悉录记之。及入试,果以此命题,中词科。历官至宰相,封益国公。先是子充试前,梦入冥,见一判官拷掠一撚胎鬼,指子充曰:“此人有阴德,当位宰相。貌陋如此,奈何!”鬼请为作帝王,官首肯,鬼起摩子充颊,为之种。及觉,犹隐隐痛,数日始定。子充罢相私居,一相士挟贵人见子充,适邂逅于门外,相者问:“相公何在?”子充进揖曰:“某前此待罪宰相。”相者曰:“何物宰相,貌陋如此!得非诳我耶?”子充气愈和,色愈温、延入上坐。相者复请见宰相,子充答如初。子充起,相者亦起,请捋其,曰:“帝王,真宰相也。”子充大惊服,厚赆之。盖前此种之事,子充虽妻子至亲,亦不以告也。
△阴骘状元
冯京,字当世,鄂州咸宁人。其父商也,壮岁无子,将如京师,其妻授以白金数笏,曰:“君未有子,可以此为买妾之资。”及至京师,买一妾,立券偿钱矣。问妾所自来,涕泣不肯言。固问之,乃言其父有官,因纲运欠折,鬻妾以为赔偿之计。遂恻然不忍犯,遣还其父,不索其钱。及归,妻问:“买妾安在?”具告以故。妻曰:“君用心如此,何患无子!”居数月,妻有娠。将诞,里人皆梦鼓吹喧阗迎状元至冯家。次早,生京。喜读书,领举为解元,省试为省元,登第为状元,世号为冯三元。
△不取他物
杨中奉存,吉水湴塘人。宋元丰八年,赴省开封,宿息州旅舍。既卧,觉床席间有物碍其背,揭视之,乃盐钞二万引。明日,询主人曰:“前夕何人宿此?”主人曰:“淮甸一巨商某姓客也。”公曰:“此吾故人,设其人回,可与之言,吾在某坊某人家安歇。”又大书于所宿之房曰:“某年月日,庐陵杨存寓此。”遂行。不数日,商人果从故道,处处物色之。至息邨,主人以公言告,且使自观壁间所书,乃径去京师访公。公曰:“果汝物耶!当闻之官以归汝。”商曰:“如教。”公请府悉以授商,府使中分之。公曰:“使某欲之,前日奄为已有,泯默不言矣。”商不能强,乃捐数百缗,就京师相国寺设斋,为公祈福。是年,公中焦蹈榜下。历官至中奉大夫,子孙贵显。
△平心感天
高安县调露乡陈仁父,居村田宅稍富,专事释老之学。每年春留谷二千石,至次年五六月米贵之时,减价发粜,既交钱,令籴者自入仓内量出,不许多取,务要两平。一村称之曰“陈自量”。时大旱,太守祈求不应,夜梦城隍曰:“调露乡陈自量有雨。”梦觉,差人寻访赴郡。太守见之,喜具香烛,僧道诵经,就令祈祷。陈曰:“某村夫,无术可以祈雨。”太守以所梦事告,强之。陈不免炷香,对空而祷,乞降霖雨三日,以济焦沽(“沽”,疑当作“枯”。)少苏民望。至晚果大雨,三日方止,一郡之人皆悦。盖仁父平日减米价,足以感天也。
△平粜荣显
茶陵州东山陈天福,素称长者。每年有米肯平翟,无米与人借,又无米借钱,贵籴贱粜,乡里甚德之。一日,有道人以铜钱一百二十为籴米一斗,陈云: “道人要斋粮,当纳上一斗,何必用钱!”道人受米出门,遂题四句于壁间云:“远近皆称陈长者,典钱籴米来施舍。他时桂子与兰孙,平步玉堂上金马。”陈后富有,起经济仓,平罗济人。生三子:长季思,次季云,三季芳,名兰孙,父子皆请乡漕。兰孙后补入国学登第,官至太原常丞。人云:“平粜之报甚丰,而道人其仙乎!”
△米价不增
张八(“八”原作“公”,据元刻本改。)公,处州龙泉人也。家富好施,乡人德之,号张八佛。产分二子。每岁禾谷率铜钱六十文一把,其岁歉,乡价增八十,其子意欲薄有所增,张公坐于门首,看籴者出,问之价,曰:“略增些少。”公以钱还之。自后,其子价不敢增。至曾玄孙皆登第。时黄溪冯公,亦以善著,皆以呆称之,其子梦兰登进士科。乡人谣曰:“张八佛,子孙享其佛;冯大呆,子孙享其呆。”
△施粥有功
南剑州沙县祝染者,遇歉岁,为粥以施贫。后生一子聪慧,请举入学。年榜将开,忽街上人梦捷者奔驰而过,报状元榜,手持一大旗,上书四字,曰“施粥之报”。及榜开,其子特科状元。
△济荒不倦
李谦尝值岁歉,出粟千石,以贷乡人。明年又歉,人无以偿,公即对众焚券曰:“债已偿矣,不须复偿。”明年大熟,人争偿之,一无所受。明年又大歉,公复竭家资,煮粥以济,动以万计,死者复为瘗之。或曰:“子阴德可谓大矣。”公曰:“阴德〔犹〕(据元刻本补。)耳鸣,己自知之,人莫能知。子今已知,何足为德!”
△修船增寿
宋咸淳丙寅,临川录参暖昧道,蜀士也,尝言其乡有两石峤夹出一江,四时皆湍急,下则深渊,惟此处可以立渡,常年溺死者甚众,盖船小触石即碎。有徐宗仁发心造一巨舟,两头裹以铁⒓,自雇篙手,专一撑过客人,且建善缘以荐亡者。忽有道人登门称善命,谓徐曰:“公寿止得三十二,止在今年。”生日之夕,梦至官府,见王者坐于堂上,而门首湿衣之鬼约三四百人,执一卷投于王前:“徐宗仁济生拔死,功德莫大,乞与夫妻寿考,子荪荣贵,众等只俟中元,即超净界。” 王者指左右,以此词示宗仁,云:“特延三纪。”觉而异之。自此一心好善乐施。二子、三孙,后有为官者。宗仁死,人为立祠于渡侧,至今尚存。
△修路延年
蜀僧悟诠,号觉海,有慧性,非凡也。曩在隆兴路谢丞相府,尝言峡州富人程夷伯,年二十九,一夕,梦其父谓曰:“汝今年当死,可问觉海。”其人茫然不晓。一日,有僧说相,负觉海字,程请一相,问云:“我寿几何?”觉海曰:“今年促。”老僧皆无求,但觅水一杯,嗬气入水中,令程饮之,曰:“今夜有吉梦可相报。”即夜梦至一官府,左廊下男子丈夫,衣冠齐整,皆相欣欣悦;右廊尽枷锁缧绁之人,哀号涕泣。旁有人云:“左廊是修舍桥路人,右廊是坏毁桥路人。若尔要福寿,可自择取。”程即梦回,发心自门前起,百里之内桥梁、路道,一一修整。用工毕,觉海复来云:“汝作此事,可延十年。”后程一向于道路上用工不倦,寿遂得九十二,凡五世昌盛云。
△舍桥获子
九江富人徐彦宝,近年五十,苦于无子,常礼罗汉祈嗣。一日,有僧至门觅斋祲,扇上书曰“善相”,因相彦宝曰:“君相主孤,男女无分。”彦宝曰: “今谋养子如何?”僧曰:“亦不到头。”飘然径去。次日,复有一僧携钵求饭,云昨日同袍老人曾相宝者。全家好善,用钱买所钓之鱼放焉。众皆笑其痴,沈独为喜。复值疫疾,人有梦见温鬼报旗一束,自语相曰:“除沈家放生积善外,馀排门并可插旗。”其居民二百馀家,皆染疫疾,死者将半,独沈家全门获免。岂非好生而免斯疾乎?(此则疑当为两则。“九江富人”至“曾相宝者”为一则.脱后半段;“全家好善”至“免斯疾乎”为第二则.缺前半段。)
△立四苦庄
蜀青阳梦炎,入太学登第,两持湖右宪节。初在澧阳置生老病死苦庄,责倅厅司出入、会计之权,专济生而无养者、老而无衣者、病而无药者、死而无棺者。四者之中,有一于此,即与之馈。盛哉!存心之厚也。人问曰:“何谓苦?”曰:“此四者谓之苦,非乎?”后移节常武,再创无息库,民皆德之。
△放生获报
张提刑叔献,昔与妻戮力就屠家买物,命放生,日有定数。十馀年后,妻殂,乃于密室修疏,以平日所放生疏追福,即焚之,人无知者。至大祥,作黄箓斋,道士拜章罢,言:“宜人别无过,又得所奉放生功德疏,功德最大,已超生天界矣。”始大惊悟,励志不衰。
△放鹑延寿
蔡元长当国,每喜食鹑。一夕,梦黄衣老人曰:“来日当自被害,愿公贷命。”蔡问:“汝何人?”乃诵诗云:“食君数粒粟,充君羹中肉。一羹断数命,下箸犹未足。口腹须臾间,福祸相倚伏。愿公戒勿杀,死生如转毂。”觉而异之,询于掌膳,得黄鹑数十,放之。经宿复梦黄衣老人曰:“感公从祷,已获复生。今上帝已延公寿命矣。”后蔡果享高寿而卒。
▲恩报
△制使报德
长沙赵制使,名方。初登第作尉时,尝访辛稼轩,留三日,剧谈方略。辛喜之,谓其夫人曰:“近得一佳士,惜无可为赠。”夫人曰:“我有绢十端尚在。”稼轩遂添作将赆仪,且奉以数书去,请监司觅文字,赵极感之。后辛死,其子遇赵作京湖制置,适在幕下佥属,意谓赵以乃父曩畴之故,赐以提挈,不料待之反严,无时程督,几不能堪,至与母对泣。辛三年官满,辞赵告归。赵曰:“且可留一日。”即开宴,请其母夫人同来,樽前与其母子曰:“某三年非待令嗣之薄,吾受先公厚恩,正恐〔其〕(据上下文意补。)恃此不留心职业故尔。今已为经营,到诸监司,举状七纸皆足,并发放在省部讫,目即当奉少费,请直去改官。”辛母子方感谢无涯。大贤之陶铸后进、报称旧恩如此。
△彭帅报恩
宋宁宗朝,彭大雅最豪杰而极贫者也。有富豪每资以金谷,待以饮馔,随其所需,略无厌倦,大雅甚感之。一日,富者打死一邻人,方仓皇间,大雅奋然出曰:“每荷公解衣推食,方有急难,而无人向前,此事无害,我自去担当。”不使富者知之,入词于官云:“此事是某,愿下狱与供折官司。”遂收之。适其年科举,州府监出大雅入贡院就试,是秋发解,次春登科,荣授官职,而此事不复问矣。后官至朝郎,出为四川制置,甚有威名。识者谓其义气满胸,前程远大已于此矣。
△爱吏报德
宋高宗朝,殿帅杨存中有所亲爱吏,平居赐予无算,一旦无故怒而逐之。吏莫知得罪之由,泣拜辞去。存中曰:“无事莫来见我。”吏悟其意,归以厚资俾其子入为吏。居无何,御史欲论存中干没军中粪钱十馀万。其子闻知告其父,其父奔告存中。存中即具札奏言:“军中有粪钱若干桩管某处,唯朝廷所用。”不数日,果以事奏,高宗出存中奏札示之。御史坐罪被黜,而存中之眷日隆。御史遭黜,乃不密而致之。存中逐吏,乃兵法之馀智,其所爱吏,可谓能〔报〕(据元刻本补。)德也。
△施恩有报
淳祐年间,鄂州江夏县尉司都头杨文,其妻八娘,常行善念。每见杨文拘锁贼徒,或在狱中,或其在家,并以酒饭与之,寇亦深感其恩也。一日,隆兴解到贼徒一十五人来鄂州,本州发下尉司杨文收管,杨文遂将头目锁之于家内。有刘雄飞者,貌魁伟,八娘以为异,待之极厚,尝自执钱买酒物劳之。杨都头差出外县捕寇,久不归,八娘遂与雄飞商议,打开炼鎍锁,俾之远遁,仍与雇舟盘费。雄飞一夜过江,宿于荒沙填中,夜半见天门大开,车马往来,心切自喜。至镇江府,适扬州制司招帐前敢勇军,遂投充军队,至扬州制司调遣出军,大捷而回,除帐前统制官。后累有功,迁权帐前副都统。适和州缺守,贾似道为制置使,差雄飞权和州。到郡数月,正除知和州。刘公忽思微贱之时,杨都头夫妻能眄睐,今已贵矣,不报其恩可乎?遂令帐前提举官一员、排军一人,将船⒐前迎杨都头夫妻于鄂州。至则八娘死矣,只杨都头与之偕来。雄飞喜拜之,问:“八娘安在?”曰:“死已两载。”刘不觉失声痛哭,款遇都头于斋阁,为礼甚盛,凡数月。将十八果会一万贯、段匹、米麦等,送杨都头归,俾之命僧作水陆功德,追荐八娘,少报其往日救济之急。(“急”,元刻本作“德”。)朝廷后迁雄飞为四川制置,仍带杨都头入蜀,出官为帐前统制,又申朝除知重庆府路,分管帐前诸军。雄飞之报都头,亦可谓厚矣。
△海寇报恩
临安洪起畏,前宋为浙西宪,获到海寇十四人,将坐以法。隔夜梦一神人曰:“第四人海东伯,将来有大事业,毋杀之。”翌早,引至庭下,问其姓名,果海东伯也。宪释其罪。洪宪垂老,隐晦木仕。归附后,洪有干者为管军千(“千”原作“于”,据下文改。)户,一日招宪饮,俄报管军万户船至,千户延入,作大茶饮,宪亦预坐。宪因把盏酒,至万户前。目视之,曰:“官人非旧日浙西提刑乎?”洪曰:“是。”万户跪拜,谓其徒曰:“是我前生父母,若不遇此恩人,安能有今日富贵!”掖宪中坐,把盏周密,问劳浃洽,历言危苦之状。万户且戒千户曰:“提刑固汝之旧主,是我之恩人,宜善看觑,候我五日后来。”至期,果装数船,带妻子俱来,命左右掖宪,老小罗拜,尽以数船遗宪,又与保奏授官职勾当。将理任而亡。
△放龙获报
李元于吴江岸见小朱蛇,长不满尺,为牧童所困。元以百钱买之,放于茂草中。明年,再经长桥,有进士朱浚来谒见,曰:“浚居桥尾数百步耳,大人遣奉召,幸恕坐。”邀同舟,至一山,楼殿宝饰,侍卫甚严。俄一人高冠道服,引元坐:曰:“小儿不幸,几死顽童之手,赖君子活此微命。”顾浚令再拜,乃命置酒,水陆交错,曰:“吾乃南海之鳞,有功于世,天帝诏居此,封安流王。吾有小奴,小字云姐,今于赠子,子纳之,当得其助。”元乃别去。后赴礼闱,明日当试,云姐私入窃所试题目出,元乃检阅宿构,入试,大得意,高捷荐名登科。云姐告辞曰:“奉王命不敢久留。”作诗别曰:“六年于此报深恩,水国鱼乡是去程。莫谓初婚又相别,都将旧爱与新人。”时李元新娶故也。
△救蝇免死
昔日京师有一酒匠,每日于酒及水内浸死蝇,用干灰救之即生,如此数年,所活者甚多。一日,偶被罪,当官欲行刑,府官执笔书判,有一蝇抱笔头,逐去之,再点笔,复如是。初以为偶然,其至三四次,疑有冤抑,再阅审问,未决间,忽遇大赦,得免罪而还。夫蝇至微之虫,何识而致?不过造物用之,以报酒匠之善心耳。
△救鹤获珠
哙参养母至孝。曾有鹤为弋人所射,穷而归参。参收养疗治,疮愈放之。后鹤夜到参门,秉烛视之,鹤雌雄双至,各衔明珠来谢。鬻数万缗,家大殷富。
△放鳖报恩
叶三大解元,槐巷人。有馈大鳖者,投之水。数日又再进,熟视之,即前日所放之鳖,遂于腹下刺一“佛”字,放生济川桥下。壬子,诏父子同应乡举,洪水骤涨,舟过金水滩几覆。须臾复止,若有物扶其舟。及至安流,鳖现“佛”字,始知即所放鳖也。是夜,梦一皂衣妪曰:“尔子璇今秋领乡举。”是年果然。
程元章,婺源游汀人。与妻皆嗜食团鱼,令婢梅香主庖馔,每滋味不适口即挞之。尝得一大者,长尺馀,方操刀欲屠,睹其伸缩颤悸,为之不忍,指而与言:“我寻常烹煮,必遭杖责。今放汝不杀,亦不过痛打一顿。”遂解缚置于舍后污池中。池广水亦未尝竭。程夫妇以鳖肥大,可满意饫餍之。既失之,怒甚,杖婢数十。经二年,婢发热疾发狂,奔躁昏愦,家人知其不可疗,舁入池上茅亭以待终。明日,天明晓,有扣宅后门扉者,谓为鬼物,叱去之。乃言:“我是梅香,病已无事,乞令归家。”启阍信然。问其故,对曰:“半夜仿佛见一异物,将湿泥草遍罨我身上,环绕三四十匝,便觉心下开豁,四肢清凉,全无所苦,始知独在亭上。”程氏未以为然。迨暮复使往,如昨日偃卧,而密伺察之。见巨鳖自池御水藻浮萍遮覆其体。程氏不省此事,婢详述放鳖之首末,云今比昔日,其大倍加,视尾后穿窍犹存。于是涸池取得之,因送诸深潭。程举家戒不复食。尝有名医云:“热证之极,卒未可解者,汲新水浸衣裳互熨之为妙。”不谓水族细类亦能如此,盖阴德所招故也。
△饲燕知恩
元祐间,严州青溪王氏女,名亚三。见燕母为猫所食,有未出巢燕子三,每日将饭饲之,后长大飞去。其冬,亚三病死。次春,三燕复来,飞绕其屋不已。母曰:“你飞寻亚三否?亚三已死,葬在后园中,欲寻则随我去。”母行,燕飞随后,至园,母指墓,三小燕飞鸣于墓,以嘴钻入墓土中皆死。
△慈仁雀报
井陉何县尉,天资仁慈。每出,见捕雀者,必毁其具、逐其人。见活雀,必买而放之;见死者,必戒使易业。如是者三年。代期将近,乡民有被盗劫杀者,上司督促急迫,不能捕获。却有群雀数百飞迎马首,何深异之。既而群雀飞往路旁百步外草舍上,何遣卒搜屋下,果有七人醉卧未醒,及有赃仗在傍,禽之,乃真盗也,遂解于官。何尉美解,竟授捕盗赏秩。古有衔环之报,信矣。
▲冤报
△冤鬼现形
宋淳祐癸丑年间,端阳有陈其姓者,谋杀一贩生药商人,席卷一船生药。盖与商仆共图之。归则自以开张药局,遇发卖之时,解开药裹,则见被杀商人之头在内,裹裹皆有。其人惊骇,一跃而亡。
又丙寅年间,袁州有僧俗姓王者,随刘悴官于常武,于悴夺一禅寺住持。先是,此寺之僧皆竭资举债而图之,住持未久,而遽遭其夺寺。僧思前费已重,后顾无偿,只得又经营三百千贴之。王僧志在强夺,坚然不允,而寺僧愤自刎。王僧席卷寺财而归,沿途凡渡水处,即见死僧随后。到乡所归院,每览镜,又尝见死僧在肩之左右,于是不敢用镜,广烧香纸,以期平善。越数年,王僧忽左腮患疮如碗,脓血不干,竟毙。信知人命不可负,其冤对在冥冥间也。
△死儿索命
陈十四妻,尝溺死一子。后有孕,当分娩,忽梦一老妪携一小儿相见。须臾,妪曰:“我且带去,你却来。”后于岁除日坐蓐,胞衣中断,恶血冲心,随即陨绝。
△图财杀僧
季五公自杭州回船,次江畔,有一僧厚有财物,亦同搭此船。及入,谓有所忘,再出船去。季贪其财,先令发舟。僧来,船已中流,不可及,由是赴水而死。季冒认僧为门僧,席卷所遗,归致大富。逾年,妻怀孕将产,初夜,梦此僧来相见,遂以为名之。及长,家计为之破荡及半。子又生一孙,夜梦一船自天井中而下,命名船者,后尽鬻其家产无遗。
△受赂杀人
宋秀才胥吏陆仪,充左院推司。有一辟囚当杖死,被势家用钱赂之,法外陵迟至死。仪被罪废,家贫,鹑衣百结,又充王仪案贴书,已死之囚,冤魂随之。陆在司中写发,每遇阴雨。常见立于前,对语之曰:“汝且去,我自会来。”自此精神恍惚,至数年,饥饿而死。
△牛报宿冤
吴公源有一家居僻静,有一商贩者独行到彼,昏黑不可前,遂投宿焉。主人温存甚至,见其为他处人,又有所赍,中夜父子相与谋杀而有其物,乃蹋其尸于路下沨田。田既自耕,人无知者。旧实贫窘,至此稍温。数年之后,夜梦死商来。及早,庄头忽报牛生一子。牛长而健有力,甚爱之,喂饲勤至。暨壮,耕沨田,牛忽奋怒,角触其主,口鼻流血,数日而亡。其家遂败。
△击犬受报
昔有寺僧,蓄一犬,爱之。一日远出,行者击杀此犬,埋于后园。僧归,寻不见,行〔者〕(据上下文补,下同。)以死告。僧于所埋处寻看,则犬已化为巨蛇矣,眼犹未开。主僧急令行者诵经释冤。忽主僧感梦,知有冤报,遂用锺盖此行〔者〕于中。其蛇冉冉而来,昂头于僧之前,遍寻此行〔者〕,绕锺三日而去。及揭视,行者已死,惟存枯骨而已。
△托生报仇
庐陵城西有彭屠,常以五更初往十里庙下买猪,暗中忽望见正丙冈赵宅门子携尖刀以行,更十数步,忽闻田中叫声,近前视之,则已杀死一人矣。远望见有一家灯光,屠心思曰:“明日必累火光人家。”次日,官司检验,果然累及灯光之家。其人入狱,不胜苦楚,遂诬服,官议弃市。彭屠见其临刑,私谓心曰:“此人枉死。”夜梦其人云:“此事只有君知,吾当讬生汝家,以报此仇。”越一年,彭屠生一子,慧黠异常,年十二,自操刀卖肉,忽赵宅门子来买肉,因小争,挥刀杀之。彭屠心思,向者之梦验矣。当其子出官招承,会度宗登极,大赦改元,免死。又一年病死。彭屠哭之哀,梦其子谢云:“吾生汝家,本为报仇。仇既报矣,吾可死矣,毋痛哀也。”
△讬生报冤
处州有游其姓者,兄弟三人,长曰志道,次曰适道,季曰闻道。志道兄弟业儒,惟闻道自生来有心疯疾,非时颠狂,不能制。其母翁氏酷爱季子,乃扃钥于密室,开窗隙以给食,至咸淳庚午,年已二十有二岁矣。六月十八日乃闻道生日,二兄出县,其母怜之,谓寻常拘系,今日乃其生辰,姑纵之出外。闻道既得出,直造乃兄志道寝室,驱迫兄之宠婢,取刃在手。其母急往救之,遂为闻道所杀,折其尸为三,往门前疾呼:“我今日屠一母猪矣。”遂为居邻以计诱之,缚送于官。官以大伤风教为恐,押赴土牢,处以极刑。邻有哗健,因谋骗志道兄弟,得其银器及官会二万缗。后哗健者被病月馀,日伏枕沉重,因命法官附童体救治。翁氏入体报应,且言:“我三生前在无为军为将,闻道为我部下卒,不合误杀,故讬生我家,以报复三生冤债。你何得骗去我家银?见藏在树内,可悉以还吾儿,免汝残喘也。“哗健者大服,呼志道兄弟还之,其病即愈。
△枉死报冤
潞州通判姚孜,被妖孽缠缚,如发狂与人争斗状,鼻口内皆出血,日夜不睡,一作则五七日方定,遂请五岳观道士宋之才救治。之才焚香告上真,时夜分,只见孜披发于卧房,大叫一声,奔走出来,跪膝通陈:“不是别处冤家,本是舒州桐城县主簿王虎。庆⒗四年,姚孜为太湖令,因受委同往大云仓盘粮上供米麦,姚孜受财,虚抬欠折正数小麦八十石。是时王虎不知情弊,于赤历上同佥申州并运司。后来姚孜先知事发,遂差人从太湖送书并人事黑光铁托六只至虎家,虎问来人索书,却称渡江遭浪湿损。及将信物看视,委是水浸,书不可看,来人告覆,只留下托子,回太湖换书。虎接此物,则换书人不至矣。蓦被寿州推勘院准敕追摄入狱根勘,专往王虎家取勘姚孜人事托子六只辨认,一只是金,重四两,五只是银,重一十五两。王虎在狱,方知阴中其计,无由辨明,因此饮气身死。承行官吏受嘱,减放姚孜罪犯全在王虎身上。阳间虽谓王虎身亡,东岳却谓王虎枉死。三年前,于临河边遇姚孜,相缠至今,未由解脱。今遇圣力,已得解冤,受记往(“往”原作“枉”,据元刻本改。)生。”王虎厉声叫云:“姚孜,虎已去矣。”姚孜苏,出厅,聚众看此,羞愧无地,回奏朝廷,姚孜勒罢。
△生报死冤
建阳县有刘家一妇,因与衢客馀二者私通,馀因此妇丧夫,遂罄其财本,以给此妇用度。此妇复通他人,馀痛棰之,妇自缢而死。其子匿其事葬之。此妇乃讬生于建康王千六家,仍为女子。所生之日,乃此妇之自缢年月日时也。馀复营求文籍,往建康贩卖,遇于王千六家。王与馀心知女生年与奸妇死日符合,遂就王螟蛉为女看养。年及十三四岁,此女遂私与邻之少年子通,馀禁之不可。一日,裕斋为制置使,行轿从馀二门首,遇此女在楼上狂叫,谓其父馀二强逼之奸私。馀恐制司怪问,被此一哧,自经而死。后年,其女嫁邻之少年子为妻。奸妇死于闽,乃责报于数千里外,信知冤必有报,如响随声,亏心之事,断断乎不可为已。
△冤报解和
有一商人入蜀,与富商同舟。一日,舣舟江浒,从仆皆上岸,惟此商,欲图其财,见富商在船旁盥手,遂推之于江,富商又跃起,手孥船舷,又为持刀断其五指,遂坠江而死。席卷财物,归成大富。一日,梦富商来其邻家,惊觉。遣人视之,果生一男子,遂命育之,给以乳哺之资。年五六岁,收归其家,抚之犹手,每日恣其所欲。及年冠,忽嗜饮赌博,无所不至,一从其意,日输累万亦不较,如是者数年。一日多败,及晚犹欲索钱。主家语之曰:“今日已输多了,尚有来日。” 其子忿怒,拔刃斫之,主家举手捍,五指俱落,得左右人擒住,幸免不死。主语之曰:“汝前生为富商,我与同舟,图汝财,害汝命,续梦汝讬生,我抚育自少至长,恣汝所欲,总而计之,亦可以还汝财物矣。今又伤我五指,亦足以还,但所欠一命耳。以我财力置汝于官,杀之不难。又恐冤冤相报无已,今放汝去,更随汝意财物,可远去他郡,别置田宅,解释冤仇。”其人感谢而去。
后集卷一
◎神仙门
▲仙真
△上真显灵
太学生潘祖浩,居豫章。水墨画上真像随行供养,每祷必应。一日,画像作哭声,仍明告祖浩曰:“汝其死矣。”未几果卒,才三十八岁。死之日,又讬梦其子曰:“汝父已死,我当护其柩归。”逮其子翼大,亟往扶榇,离斋舍日,赤蛇蟠其柩上.潘平日事之甚谨,固真圣报之也。戊寅年寇作,其家毁于兵火,俨然独存。其孙霖宝之,续付青坑季生表背,遂为所失。
△玄帝现像
王道之,号无识居士,住安福之西。其家蓄十八罗汉像最精妙,月月命僧礼而供之。有梅花结实于磁瓶,人以为瑞。一日,其家病作,罗汉前两轴献梦云: “待自去北方,请玄帝来救治。”明日,一僧登门曰:“如何不奉真圣?”答曰:“无像。”僧曰:“可邀画匠(“匠”原作“像”,据明刻本、明抄本改。)来。”就桌上现(此处原衍“像”字,据明刻本、明抄本删。)出帝像,面如满月,皂袍金甲,足踏龟蛇,左右五将,持刀执纛树幡,号五龙,猛烈雄伟,非寻常所有者。描讫,像随手而没。后病愈,其家宝藏之。
▲仙异
△吕仙教化
宋景定年间,邵武军卫(“卫”,明抄本作“衙”。)前殷家香纸店,常供云水道人,每缘(“缘”明刻本、明抄本作“员”。)奉铜当三钱一个,未尝少倦忽。一日,早起开店,有道人持棕扇,登门结缘,适逢殷家妇人以他事迁怒,形于辞色,连以两枚当三钱掷在棕扇中,遂流于地。道人以足践之,更不回顾,飘然而去。殷自出拾起元钱,则固结于砖上,用力亦不能动矣。观者骇异,急寻访道人,已杳然不见。复将锄头连砖穵出,见砖背有诗曰:“先生大愿度三千,直到如今不得缘。得得此来还有意,可怜殷氏骨难仙。”今此石砌在城隍庙中,可考。
△吕仙赋词
凤停桥,在安成之北三十里。一日,吕仙坐其上,守桥遣人煎佳茗供之。仙索纸笔书一词云:“落日数声啼鸟,香风满路吹花。道人邀我煮新茶,荡涤胸中潇洒。世事不堪回首,梦魂犹绕天涯,凤停桥畔即吾家。管甚月明今夜。”字画飞舞,今不知所在。
△吕仙诗谶
宋宣和间,徽宗斋设一千道人,只阙一名,适有一风癞道人求斋,监门官力拒之。其时,徽宗与道士林灵素在便殿谈话,而道人忽在阶下,急遣人送去赴斋。道人以布袍袖在殿柱上一抹而往,徽宗见而怪之,起身观柱上,有粉笔书云:“高谈阔论若无人,可惜明君不遇真。陛下问臣来日事,请看午未丙丁春。”果而靖康丙午丁未,二帝有北行之难。
△吕仙剑袋
贾平章母两国夫人设云水道人闲(明刻本、明抄本无“闲”宇。)斋,忽有群道人扶一孕妇将产而来。斋未罢,产婴儿在地,群道人即扶女子而去,只留婴儿在地。扶起婴儿,乃一剑袋也。始知吕公弄精魂以戏凡俗云。
△吕仙戏术
昔吕翁尝经过潭州醴陵,告籴于人,不得,因作小术戏之。后日中晒谷春米辄碎,使牛粪烧烟以熏之,然后颗粒无损。故居民之家,皆以砖土泥一火焙,中分隔眼,以箕{鬣}盛〔谷〕(据明刻本、明抄本补。)置于内,牛粪烟熏于下,以代晒曝。其米色黄,其饭绝作烟气,乍食者颇不可口。惟醴陵一县为然,出境则异。(出《醴陵志》)
△铁拐讬梦
张居士,宋朝都吏也,讳道纯。妻马氏,俱出家,创辅真道院于湖州市。好道甚坚,住修文坊扇子巷,开辅真道院药局,至元庚辰,常斋僧道。一日,先散俵子一百个,至日凭此赴斋。临期,收俵子只九十九个,不见一个。居士付之不问,径支斋九十九分,此心终不满。次夜,梦一道人来告,曰:“俵子在我拐上。”觉而细思,其日并无策拐者,想是道院铁拐先生,亟于井亭下觅舟往道院。扣门观之,果见拐上有俵子,题得四句云:“特来赴斋,见我不采。空腹且归,俵缚我拐。”因知仙亦赴凡斋矣。
△四仙弈棋
有巴邛人,不记姓。有橘,霜后诸橘尽收,馀二大橘如三四斗盎,巴人即令拳橘轻重,亦如常橘。割开,每橘有二老叟,眉皤然,肌体红明,皆相对象戏,身尺馀,谈笑自若。但与决赌讫,一叟曰:“君输我。”一叟曰:“君输我,后日于青城草堂还我耳。”又一叟曰:“王先生许来,竟待不得,橘中之乐不减商山,但不得二根同蒂(上四字,明抄本作“深根固蒂”。)于橘中耳。”一叟曰:“仆饥虚矣,须龙根脯食之。”即于袖中抽出一草根,方圆径寸,形状宛转如龙,毫厘周悉,因削复满。食讫,以水噀之,化为一龙,四叟共乘之,足下泄泄云起。须臾,风雨晦明,不知所在。
△二仙隐竹
黄庭坚,治平二年冬十一月初二日为镜堂僧作《梅亭记》。阅《幽怪录》云:鄜延长吏有大竹凌云,可三尺围,伐剖之,见内有二仙翁相对,云:“平生深根劲节,惜为主人所伐。”言毕,乘云而去。庭坚曰:“此与昔人橘园叟之事无异。”
△一梦黄粱
开元中,道者吕翁经邯郸道上邸舍中,有邑少年卢生同止于邸。主人方蒸黄粱,共待其熟。卢不觉长叹,翁问之,具言生世困危(明刻本作“厄”)。翁取囊中枕以授卢,曰:“枕此当荣适所愿。”生俛首,但记身入枕穴中,遂至其家。未几,登高第,历阁,出入将相五十年,子孙皆列显仕,荣盛无比。上疏曰: “臣年逾八十,位列(“列”,明刻本作“历”。)三台,空负深恩,永辞圣代。”其夕卒,(“卒”原作“九十”,据《枕中记》改。)卢生欠伸而寤,吕翁在旁,黄粱尚未熟。生谢曰:“此先生所以窒吾欲也。”再拜受教而去。
△月影仙迹
安成卢溪王庭圭,字民瞻,太学生(明刻本无“生”字。)登第。尝以诗送胡澹庵贬新州。桧见而怒,例遭贬。桧死,召还朝,除敷文阁学士,致仕,归遁丘园,游息于梦草庵。莫春荼{艸縻}盛开,天将曙,残月照人,偶有衣白衣人来,与洗菜仆曰:“请与敷文说,吕洞宾来相见。”仆曰:“尚早。”及仆入语,王揽衣急出,但见月影,一人在地,遂扣而拜之,不复可见。后改庵前门帖云:“月影印仙迹,花香供笔灵。”
△插簪生笋
吉安城有魏夫人坛,在城南十里。夫人炼丹时,有村妪屡以茶献,夫人感其意,遂拔簪插于篱下,曰:“年年四月尽,当生笋,可供汝家之食馔。”次年,其地笋生,味甘而无根苗,乡人名曰“填补笋”,至今有之。
▲遇仙
△铁笛道人
陈御干,浦城人也,富而好施。凡有道人至,必馆。遇有吹铁笛者来,延之而心不倦。尝往来和丰道院,夜则寝处于彼,每旦必于此候之。忽道人语曰: “子来何暮?我在此稍久。”次早黎明而去,道人未至。良久,道人来,曰:“子来矣,吾欲与子俱往。”御干忽起思家兴,曰:“归家取钥匙再来。”道人不复见矣,止留铁笛在其家。御干续得出神之法,遇(“遇”原作“过”,据明刻本、明抄本改。)他州郡有货之缺乏者,先知其价,必收买而去,大有所得,因此置富,名之曰“陈半街”。
△黄衣道人
李嗣元,苏州人,有一孙。耕于石华山,到山,日已午,见一著黄衣道人坐于石上,以手作推敲态,背后有大橘树婆娑,橘黄累累。道人摘两颗与之,翁收于怀。道人云:“因何不食”答曰:“欲归与孙。”及归至家,橘无有也。续灵于梦,子孙众多。
△跨鹤道人
处州龙泉县凤凰山下,旧有小茅庵,一道人居之。桥头有黄婆开酒肆,道人常往来买酒,不取钱,悉与之饮。由是买者无虚日,家由是成。甫阅一载,婆子索酒钱,道人未之偿。越几日,又问,复许之,仍借笔画一纸鹤,以水噀之,飞舞回旋于桥之左右。婆亦不悟,又复索钱,道人于是跨鹤而去。
△通神先生
蓑衣道人,姓何氏,淮阳朐山人也。后居平江。一日,自外归,若狂者,身衣白襕衫,昼则扣门乞食,夜则宿天庆观门外。久而衣蔽,以莎缉之。尝游妙严寺,临池见影,豁然大悟。人无贵贱,问以休咎,无不奇中,世号“蓑衣道人”。宋孝宗闻其名,召之不至,赐号“通神先生”,为筑庵居之,赐衣数袭,道人不受。道俗强邀入庵,大笑而出,复于故处。平江好事者,日以珍(“珍”原作“真”,据明刻本改。)馔饷之,食于通衢,迨饱而去。光宗即位,召又不至。周南卿廷策所谓特遣王人问妖民于数百里之外者,此也。有警世词曰:“在世为仙须有分,不须食素持斋。寸丝不著挂形骸。蓑衣为伴侣,箬笠作家怀。行满三千上界,奉敕宣至金。传言问汝有何哉?人生长富贵,阴骘种将来。”后无疾而化。
△刘咬指卧雪
安福南街有刘生者,卖豆乳为活,甘贫好道,每见道人过,随所有粥饭与之。道人感其意,遂授以道术。生对人寡言,终日只咬指而已,人称之曰“刘咬指”。大雪作,高卧大街上,众以雪堆之如像,意必死矣。天稍霁,众开雪,气如蒸,起立一笑而去,后不知所之。
△野人破竹
黄野人,在惠州罗浮山中。近年有人入山失路,但见一小茅庐,一村翁裹布巾,操刀破竹篾,不知其为仙人也。失路者告饥,时冬十月,野人摘梅子与之吃。吃数枚,其味甘香,又不似梅子。归家能辟谷不饥。又以竹篾数条遗之,归开其篾,长七八丈而无节。方知所遇即仙人黄野人也。
△道人寄书
临川郡治前有石山,覆以小亭,及结朱阑护之。有七十岁老兵云:此石山下有洞天福地。昔有一承局在浙,间逢一道人寄书云:“烦将去抚州州前羊角山投下,请扣石,自有人接书。”承局归,往叩石间,即见朱门洞开,碧瓦参差,亭窗户,殊异人间世。翁姥男女皆欢迎出问,饮以汤一杯,香味袭人,且谓:“承局可留此。”承局曰:“我有老小,不愿留止。”与以谷一升,承局怒掷之地,但存十数粒粘于布裙间。遂送出门,乃是乌石冈江畔。以年月计之,则已过一年以外。后见谷十数粒,乃瓜子金也。因知仙境在石山之下,而承局亦无缘分也夫!
△二吴遇仙
宋丞相吴潜、吴渊,居霅川。未第(“第”原作“节”,据明刻本、明抄本改。)时,日侍其父读书。食后徜徉门外,见一道人来访,问曰:“先生有何术?”道人曰:“能墨。”戏曰:“得非梅竹乎?”曰:“非,可将小瓮磨墨来,为作小笔戏。”吴欣然从之。道人遂以棕(“棕”原作“楼”,据明抄本改。)帚渗墨刷一小壁,俟干,腰下出铜篦划开,引二吴来观。中有五色祥云,覆以宝殿,屏上金装吴潜字,随掩去。后潜大魁,登〔相〕(据明抄本补。)位,渊参政,开制阃。
△浮海遇仙
台州士人陈梦协,平生隐居不出仕。宋咸淳中,偶遇商人浮海,求从之,以纵观览。一日,遭飓风,漂至海中一山下。见山上乔松不可以万计,望山巅只露些子楼阁,岸侧有小茅庵,榜以“雪溪”两字。檐下坐一老人,旁侍小童。陈与长揖,老人问曰:“汝何人而至此?”陈具以实告,老人曰:“既住(“住”原作“往”,据明刻本、明抄本改。)天台,今⒓梦鼎安乐否?”陈答曰:“已拜相。”老人曰:“烦拜意,亟投黄扉之荣,早寻绿野之乐。更逾十数年,宋鼎移矣,恐有后患。”陈曰:“先生是何神仙?”老人曰:“止可与言旧日同舍生,今主海上雪溪。”与茶一瓯,抚手曰:“快循岸去,便可寻船。”陈归,不敢与他人言,密以告叶。后叶罢相归乡,朝廷再召不赴者以此。信知大事神仙知之久矣。
△卖酒遇仙
宋景定壬戌,静江府境内有林一郎者,开酒肆,味颇隹。一日,有臒瘠道人来,曰:“贫道欲与公赊酒,一日一千,限一年方还钱,可乎?”林曰:“一千以上亦可,一年以外亦可,祇要先生饮得。”即与饮数杯而往。次日来,供以酒一千,道人饮尽。林与妻子曰:“此道人不凡,决不可出言语。”自此来饮,凡六日,怀中出银一块权寄。林曰:“一年之约,未得十曰,何故?决不敢(“敢”,明刻本、明抄本作“收”。)受。”道人喜,又饮,却云:“闻宅上有丧未葬,贫道善风水,宅上自有地在五里头某处,急宜葬,则立致富贵。”林曰:“安敢望此!且饮酒。”再三再四方从。葬毕,道人在坟前索酒,连沃数觥,朗吟曰:“五十日来方一醉,人间村酒胜天浆。”引手招一鹤,跨之而去,一家恳求不返。后三年,林家大发财,直(“直”,明抄本作“产”。)子纳粟补官,果符其术。
△井化酒泉
常德府城外十五里,地名河洑,有崔婆者,卖茶为活,遇有僧道过往,必施与之。一道人往来凡十馀次,崔婆见之,必与茶。道人深感之,与之曰:“我欲使汝改业卖酒如何?”崔婆喜。道人以杖拄地,清水进出,为崔婆言:“此可为酒。”崔婆取之以归,味如酒,浓而香,买者如市。若他人汲之归,则常品水也。崔婆大享其利。道人重来,崔婆再三谢之,但云:“只恨无糟养猪。”道人怒其贪心不足,再以杖拄泉,则复成水,无复酒味矣。其井至今尚存。
△女食茯苓
邛州蒲江县长秋山,有女子姓杨,滨江而住。其父入市,买二鲤归,令女子烹洗。其女不杀,放水中戏,悠然而逝。父母欲棰之,此女遂奔入长秋山一道观,依火居道士,供柴水之奉。道士每日使之担水,忽去久不归,道婆恐其有外慕,因苦问之,乃云:“于吊水时,有一婴孩扶绳而上,同嬉一时,又投井中,非有他也。”道士云:“可将布袋袋之。”其女子如其言,袋至宫中开看,乃是一块茯苓,置之饭甑蒸熟。道士适渡江赴请,水涨未归,其女子闻其蒸熟甚香,遂取食之,日久食尽,忽天帝差使者召之,白日仙去。其乡村申县,县委王主簿入山体究,止馀茯苓一小块,簿亦取而食之,竟仙去。主簿,乃天师排定二十四治之一者。吾观神仙者甚多,皆不载此,因录之,以示来者。
△钱治病
凤翔府锺进明慕道,一日,偶见道人化自在心钱,进明见其貌古,入肆设茶,乃问道士姓氏。道士曰:“俗姓裴,名郭生,居武当,今来凤翔,未遇一人。”进明曰:“遇者如何?不遇者如何?愿求一说,以破愚网。”道士欣然于地上拾一钱付之,曰:“牢收牢收。”即去。进明将此钱结身畔,一夜,状如沉醉,倒卧道士陆元质房眼前,又见道人唤曰:“汝收吾一钱无失,可救数人屈死性命。”进明曰:“都来一钱,何可救数人?”道人曰:“以水浸之,见我即施,必有所应。”至晓方苏。进明遂探街坊,有病患者人家,皆曰:“府界见有患热渴瘟疫,多有出汗不得成狂躁者,投河赴井,非命死者不绝。”进明闻此,遂将此钱取净水浸之,虔祷真君降真气水中,沿门散施,病者两呷即愈。进明遂弃家云游,忽一日无病而逝。后祈祷甚灵。宋朝赐报慈庙额,封安道善寂仙君。
△神仙教医
卫太丞,浦城人也。素不能医。元宵日郊行,遇一老子负薪而至,与之同坐,且谓今夕扬州上元好看。卫曰:“此去三千里,何可得观。”老子曰:“特易事耳。”乃铺青布复,俾卫闭目同坐。少顷,令其开目,则扬州城矣。州人以为仙降。至鸡鸣后,复用青布复,坐其中,则已回原处矣。一日,值华岳真人诞日,老子入内庆贺,俾卫在门首:“遇二目人,此吾师也。见即拜之。”良久,有三人皆瞽一目,扶一老人到,卫则设拜。老人入谓老子曰:“门外之人,有仙骨而无仙分,宜速分付。”乃付药方一本,指教用药,有病者治之原而归,则去家二十馀年矣。乡人莫知其能医,归到田所,芸田人曰:“卫太丞谓其能医,少试其术。”一人方午饭,自田中跳踯踊跃走入一室,佯为病者,俾请之用药。卫诊脉曰:“申时当死。”其人曰:“我本无病。”复于田曰:“太丞误矣。”未逾时,腹痛不可救,盖饭饱踊跃,断其肠胃故也。自是医道日盛,不知所终。
△仙妪疗赘
昔崔炜者,居南海,时中元日,番禺人多陈设珍(“珍”原作“真”,据明刻本改。)异于神庙。炜往窥之,见一老妪足蹶,覆人酒瓮,被当炉者殴击。炜趋解曰:“酒值几钱?”当炉者曰:“值一贯。”炜即脱衣为之代偿。老妪不谢而去。异日,复遇诸途,乃曰:“昨蒙为吾解难,不敢忘也。吾善医瘤赘,今有越井岗艾少许,聊为君谢。若遇赘瘤,即可以治之,不过一灼,无不愈。”后遇一僧人赘垂于耳,一灼立愈。僧因引至一大富室,其人有赘,一灼亦愈。由是名显,延者甚众,一旦遂成富翁。炜不敢忘,日夕在念。一日复遇一人,告曰:“老妪者,乃鲍静之女、葛洪真人之妻,行此灸于南海者,积有年矣。”
△仙姥货药
湘潭有周某者,妻病已两年,求医问神,茫无寸效,惟烧夜香祈祷而已。一日,有两妇人青衣登门货药,却云:“专医妇人。”周急延之,请诊脉治病。妇人曰:“不须诊,但借火一照可也。”见讫,云:“何不服南岳魏夫人济阴丹?”周曰:“容修合。”妇人曰:“自送一丸。”周曰:“一丸岂能疗两年之病?”妇人曰:“试服。”开药包,以一丸授之,令温酒咽下。药才到口,香味异常,其病随即如脱。病者即求揽衣出谢,而两妇人忽亦不见矣。
△仙医曲背
西川李和尚,有门人背伛不能仰视,因药市罢,见一道士,云:“秀才有钱,丐一二百文为酒资。”书生谓:“贫无钱,所居有薄酿,同一醉可乎?”道士欣然便往。酒半,道士问:“何故背伛?”书生言:“不幸遇此疾,无如之何。”道士因出药三十粒,云:“来日五更面东,新汲水下,觉微痛不足怪。”书生如教,既服药,燥甚不可胜,展转床上,亦甚悔之。然每一伸缩,渐觉舒快,比明身已直矣。
△仙医足疾
徐上舍洤,婺州人。一日,自乡泛舟趋杭,乘米舟,每日坐于米袋之上,惟叠足坐,人亦不知其有疾也。忽一日,舟漏,梢子请上岸,将塞舟。事毕请入时,水潦稍涨,皆跣足而入,同舟人见其足大小指皆短,从容问之,彼曰:“自出母胎,一足指皆向后。越二年,忽有道人来,必欲见,乳母抱出示之。道人命烹一小羊,用羊皮裹其足,一宿,次早掀开,则其指皆向前,但视足指有大小长短耳。”后亦登第。
杜亚归元,金华人。宋绍熙初,到括苍龙泉歌唱度日,因病风,两足拘挛,木屐曳行,丐于市。淳祐癸丑八月十七夜,蹲于张通判后门,已三鼓矣,月明如昼,见一人青巾皂绦白襕衫,自最高轩下,行至其前少许,谓亚归曰:“夜深何故在此?”曰:“病倦,去不得也。”其人于路旁采杂草,挼碎,掬沟之污水若弹然,授之曰:“汝可食此。”亚归亦意其不凡人也,饵之不疑。其人曰:“明夜再来会我于此。”遂去。亚归觉腹中搅戚不能自安,曳行至济川桥上,倚柱假寐。良久,方觉其一足略能伸,试扶栏起立,骨磔磔然有声,自此能行。次夜候之,其人不复来矣。亚归遍以语人,后不知所在。
△仙医瘵疾
仙居,乃吉州道堂也。宋嘉熙辛丑年,堂近有李老家,稍温饱,道人〔来往〕(据明刻本补。)即供以好茶,深熟者与酒。适有幼子病瘵,骨瘦如柴,死期可必。忽有堂内三道人,风貌苍古,来曰:“令嗣能过堂同榻一宵,则可再生。”李道急遣去。入夜,两道人夹之而睡,一道人盖其上。其气蒸之如火,病者如坐甑,几不能堪。道人曰:“且忍耐。”凡若是者五六次,早起精神清爽,肌骨美畅,索饮食如常。不十日.丰悦殊异。道人嘱之曰:“姑迟两年方可娶,若早则病复来。”李老夫妇拜谢之,与以钱会布帛,一毫不受,但受果饮三杯,辞堂往袁州邵山。时天色晚矣,李老与堂中道众苦留之,不从所请,方出门则不见矣,乃知其仙也。
△仙医瘤疾
李仲翁,鼻间生一瘤,大如胡桃,惧其浸大,百方治之不效。至襄阳客邸,遇一道人喜饮,日夕周旋,临别,出一小瓢如枣大,倾药三粒如粟,授仲翁曰: “汝夜以针刺瘤根,纳药针穴内,明日瘤当自落。其二粒以救奇疾也。”仲翁如其教用针。至夜半,觉药巡瘤根而转。至晓扪之,则瘤已失矣。急取镜照之,更无瘢痕,因大神之,秘其馀药。其女小时倒地,折齿不生,取药纳齿根,一夕齿平复。以水银一两置铫间,取药投之,则化为紫金矣,方知其为神仙所炼大丹也。
△仙医反掌
万载县获赋市,有丐者姓郭,左手及两足皆反掌于上,止得右手拄地擦行,人遂名以“郭擦”。母老病风,弟病亦然。擦每月朔望出丐,一市人皆怜而惠之,遂得养母及弟,仅得一月之食,如此者十八年无怨。元贞二年冬,遇一道人,见其贫苦,又甘心养母与弟,遂与药五丸与擦,云:“汝服吾药,宿疾顿可。”擦如教服之,手足随即如常。不料疾愈,无可讬辞以丐,而人亦无惠之者。方窘急间,又遇元道人。擦谢之,且祈之云:“向蒙惠药,偶忘母疾,未曾分与,今母尚病。”道人再以五丸与之,其母服两丸,其疾如失。尚馀三丸,适为里近富人所知,其病亦同,富人与擦云:“闻汝有妙药三丸,以钞一锭与汝回赎。”擦应言不愿受钞,愿病安,三口乞终身供给,遂以药授之。后果效,富人守信供给之,得非郭擦一念孝悌,获遇神仙以受无穷之福。吁!丐者而处心如此,人亦可以自反矣。
△异人送扇
宋朝东京未陷时,远郡有一士人补入太学,肄习之暇,常出独坐学前茶肆中。见一道人手执道扇化缘,士人尽倾箧中钱与之,五六十日率以为常。道人受施无厌心,士人与之无吝色。一日,道人曰:“每日受官人舍施,今日还,可请道人一茶否?”茶罢,道人曰:“贫道欲说一事,幸无泄。官人可急归去,前程事不必问。东京不久流血成池,恐祸相及。”士人归治行,同舍问之,具以实告。或笑或侮,士人心亦趑趄。明日,复坐茶肆,道人又至,惊曰:“官人何为不去?若不信贫道之言,恐无及矣。东京不日将陷,城〔市〕(据明刻本补。)往来之人半是鬼。”遂以布袖遮士人之目,令看,但见行者或无首无足,鬼形异象,变幻不一。士人始惊,亦不告同舍,明早遂行。方至城外,而道人又在彼,相送曰:“贫道无以为赠,以此扇与官人遮日。所过乡路,(“路”,明刻本作“落”。)或有人群笑此扇,则是鬼也,切不可驻足。若无人笑此扇,(明刻本此处多一“时”字。)方可缓行,缓行则以此扇从便弃之。”言讫,长揖而别。回首,道人亦不复见,心疑异之。士人持扇在手急走,每过一处,则见数十人,或见三五十人,或百十人相逐来观,群聚指笑。行甫两日,有来自后者则云:“东京已陷。”士人益惊,兼程而进。又行两日,而笑者渐少,及更三数日,则不复有笑者矣。士人乃思道者之言,遂将此扇弃之田中而去。行将半里,复自念曰:“道人以此扇遗我保全性命,今既至此,岂可忘而弃之?”再至元处拾取,则见所执之扇已化为髑髅矣。
▲得仙
△顿悟成仙
晋许真君年少时,喜畋猎,尝射一鹿,鹿子坠地,鹿母以舌舐之,未竟而死。真君感悟,毁弓矢,折节读书,后为神仙。
△遇药成仙
徐仙,不知何代人。尝于平乡县郭西山间炼药,有一黄犬回旋于丹鼎之旁,往返率以为常,翁异之。翌日,以红线系其颈,视其所之,至桐陂岸枸杞丛中,隐而不见,但馀红线在外,即掘枸杞丛,乃得根丛如黄犬状,持归蒸之,芳香满室。仙翁食之,既由此仙去。上有徐仙亭,士大夫多有题。县丞卓津一词极佳,词云:“流水小湾西,晚坐孤亭静。不见高人跨鹤归,风水摇清影。古往与今来,休用重重省。十里梅花雪正晴,月下遥山冷。”
△崔公得道
至元壬辰,灌州青城山崔公,与崔婆在山门路口茅屋下卖柴。一日,入山采柴,忽麻姑仙坐石上,拜之,仙问曰:“汝欲官否?”崔应云:“我用官何为?”又问:“欲钱否?”应云:“钱多害己。”又问:“欲华衣否?”应云:“我是卖柴汉,何用华衣为?”又问:“此三者非汝所欲,今所欲何事?”崔公笑云:“我要此拖地便好。”麻姑引手捋之,随手而长,竟至垂地。归家,人以为讶。后不食,言人祸福如神,合城观者如堵。凡有布施钱,一文亦不受。一年后,夫妻俱入山,不知所终。
△弃名学道
陈舜卿,江南人。举进士,至长安,十年不归。一日,于青龙寺访僧不值,憩于火阁,有终南山翁,亦俟僧。坐久之,壁间有《寰瀛图》,舜卿寻江南路,叹曰:“得自此归,不悔无成。”翁曰:“此易耳。”起折阶前竹⒓置渭水中,曰:“注目于此,则如愿。”舜卿熟视,见渭水波涛汹涌,一舟甚大,恍然而登舟,其去极速,行次禅窟寺,题诗云:“霜锺鸣时夕风急,乱鸦(“鸦”,原作“雅”,今改。)又望寒林集。此时辍棹悲且吟,独坐莲华一峰立。”明日,次潼关,又作诗云:“已作羞归计,犹胜羞不归。”及至其家,妻子迎见甚喜。信宿,曰:“试期已逼,不可久留。”乃复登舟,作诗别妻曰:“酒至添愁饮,诗成和泪吟。” 飘然而去。家人惊愕,谓为鬼物。倏忽复至渭水,趋青龙寺,僧犹未归,山翁犹拥褐而坐。舜卿曰:“岂非梦耶?”翁曰:“〔他日〕(据明刻本补。)自知之。” 经月,家人来访,具述所以,题诗宛然皆在。陈后顿悟,不图仕宦,而入终南山,隐而不出。
△戴(“戴”原作“载”,据明刻本与本书目录改。下同。)道者尸解
戴道者,绍兴间人.生兵伍,不乐隶籍,削发为浮屠,后以无度牒还俗,丐于市。嗜酒,忽忽如痴,盛雪常浴水卧石,蒸气如雾,往来自语,人不之语,(“语”,明刻本作“问”。)或语人以祸福。遇有饮者,直造其旁,如欲乃去。有赴试者,问以姓名,赠诗曰:“真玉团团出颍川,袁阳风采灿奎躔。乘舆约束休相问,唐国濛濛路八千。”后揭榜,乃王瑱第一,陈治安次之,欧阳民、袁共圭、李守约、唐蒙、路良臣也。后死,有人会于都下,盖尸解矣。
△黄东美尸解
黄东美爱酒落魄,举动轶荡,人甚异之。既卒,有自湖外见之,寄声邑间旧游,乃知尸解而去。尝有《赠美人》诗,语意超俗,识者以为得道。其诗曰:“醉眼横归态万端,满城桃李尽羞残。黄金斜插云双鬓,红粉轻包雪一团。罗帐睡浓春梦雨,玉箫吹罢夜骖鸾。少年愿效东方朔,特到瑶池子细看。”
△天降铜棺
郑州监酒邹宿,为官公正无私,人所推敬。一日,郑州日方午,天降风雹,烟云四起于北门,黑雾盘旋直上,⒊天不散,降下无盖铜棺一具,但闻空中音乐嘹喨。时郑州自守倅以下官吏、将校、士庶、僧道,尽易衣服,欲入铜棺。而外狭内宽,皆莫能入。续监酒巾裹而来,众请之入棺,亦无少(“少”,明刻本作“所”。)碍。少焉,复降铜盖,糸采云缭绕,擎举而上,仙韶鹤唳,瑞气天香,霭霭不散,其棺冉冉向北而去。今为北极司寿限判官。
◎道教门
▲斋醮
△崇兴道教
宋徽宗一日诵《大洞真经》,举首见左右有仙官侍立。上于道家已大留心。政和初,上疾。一夕,梦一仙官延请,至一官观,有道士二人为引,至一坛,上遥望金光闪烁,莫辨何地。二道士命上设拜。礼毕,传命谕上曰:“汝以夙命,当兴吾教。”上再拜受命。二相者相与庆上而去。〔及〕(据明刻本、明抄本补。)寤作记,始大修宫观于禁中,奉天神,作玉清和阳宫、玉虚殿,《玉虚乐章》,道家谓上为“赤明和阳天帝”。政和七年,御笔批云:“朕每澄神,默朝上帝,亲受宸命,正订讹俗。朕乃昊天上帝元子,为太霄帝君,观中华被金狄之教盛行,焚指炼臂以求正觉,朕甚悯焉。遂哀恳上帝,愿为人主,令天下归于正道。帝允所请,令弟青华帝君摄朕太霄之府。朕夙夜惊惧,尚虑我教所订未周,卿等可上表章,册朕为教主道君太上皇帝,只可与教门章疏用,不可令天下混同。”宣和元年降手诏,节文曰:“异俗夷言,髡发毁肤,偏袒横服,弃君亲之分,忘族姓之辨,循西方之礼,盖千有馀年。肤方敦礼义,遹追三代。其教虽不可废,而害中国礼义者,岂可不革其服饰、其名称、其礼、其言,并从中国。”又御笔:“按先天纪,钹乃黄帝战蚩尤之兵器,胡人之凶具,中国自不合用。”又御笔改“女冠”为“女道”、“尼”为“女德”, “寺殿”改为“宫观”,诸陵佛寺改为“明真宫”。自今设礼,合掌和南不审,并改作擎拳稽首。佛赐天尊服,菩萨罗汉改道服、冠簪。开封尹盛章奏:本府以 “寺”改“宫”,以“院”改“观”者,计六百九十一区。以“僧”改“德士”,以“尼”改“女德”者,计一万五千九百五十有五人。所纳铜铙钹一万六千六百三十六⒐,计二万六百二十斤一两。
△心词保母
浙中陈少卿,事亲以孝闻,一朝母疾,求医不效,不遑安处。夙夜思之,人事既尽,岂若祷之于天,不过一诚而已,遂发诚心,夜半求(“求”,明刻本、明抄本作“虔”。)祷上天,愿求妙药以疗母疾。少顷,金盘有声,果蒙天赐四十九粒。太夫人服之,即获勿药之喜,少卿喜而不胜。经历四五年间,太夫人又病,少卿仍旧虔祷于天,了无感应,朝夕忧惧。次早,自撰青词而自写之,即召羽衣设醮而祈祷焉。既而道士伏坛,须臾,兴而言曰:“上帝甚喜少卿青词至诚至孝如此。”少卿问曰:“其言如何?”对曰:“喜见中有一联云:‘减臣之寿,以延老母之年;谅帝之心,必从臣子之请。’如今太夫人病,三日安乐,更延一纪之寿。”其后果应。
△心词诳语
新昌县黄与行,至元辛巳设黄箓大醮,托馆客傅云叔作醮坛一宗文字。醮罢数月,云叔忽患背疽,口中言语谬乱。其家请法官陈辛叔行法。附体童子云:“傅云叔作心词,不直写事意,装成巧语,谓黄与行礼义传家,诗书教子。黄与行贪虐鄙吝,破众成家,安有诗书礼义耶?决脊杖二十,卧枕三年,押赴酆都收管。”越三年,云叔疽发死。后黄与行死,葬之县外,有过军掘其墓,斫为三段,受祸亦甚矣。
△心词简直
世人作词语求福甚多,而李梅亭学士只云:“有生之众,所欲不同。贫者愿于多财,富者期于不死,贱者志求于显达,贵者思得于久长。人既无厌,神亦难应。臣虽无似,志实不然,虽亦有祷于三清,惟乞‘无灾’之二字云云。使身心安稳,尚复何求?眠食平宁,便为至足。其他外物,一付自然。既所请之甚微,宜必从于所祷。”观此,则词语不渎也。
△心词代笔
太学经德斋方清孙,蒙仲之弟也。出继从叔位,将其叔田产尽货之,别置己业。后得疾危殆,命道士设醮。道士出神见乃叔曰:“螟此子者,欲其守先畴。今以数世之产转鬻他姓,吾诉于帝,已得请矣。”其家闻之恐,再设醮。蒙仲代作青词,叙悔过之意,语极恳切。道士再言乃叔谓此非由衷之辞,盖出他人之笔。病竟不起。
△心词媱语
宋景定中,京口一富人姓王,尝闻人言金陵乃帝王州,繁华无匹,切慕之。且止二三百里之近,扁舟携所宠李氏,同往恣游历览,至铁塔寺少憩,因见士女往来,携手笑谑,不能忘情,遂与其宠在寺西偏作无状事。后归自省曰:“寺乃神佛所居,误为此举。”遂命道士设醮谢过。其词语云:“始为金陵之游,致有铁塔之误。”词奏上,奉帝旨送三省进奏院看详致误之因。院官阅簿籍,即无上件事迹,遂差天丁下所属契勘,押至铁塔寺,伽蓝等神具析,方行彰露,却云岁终方敢类奏,张祖师自进呈。帝大怒云:“此等淫媟之语,敢达天京。王、李二人送雷司,铁塔寺送火司。”后祖师力叩:“此人愚昧,难免罪戾,但知谢过,欲望天慈,特赐轻减。”再奉帝旨:“王、李皆赐死,铁塔寺焚毁。”若王生者,不自畏心,亦不畏神,悔而方知畏天。吁!亦晚矣。
△醮仪不备
赵提干彦于,开庆己未任湖南仓干。庚申,鄂渚有警,赵急许黄箓斋醮,遂得善归。后咸淳辛未年间,就西山积福院赛酬,请光孝宫道士王若川告盟。但合用数目浩大,龙之鳞甲悉用真金,力不能给。谋之建阳翁道真,则许以金纸代之,凡事简省,遂请翁主行斋事。王若川虽同坛分任,而凡事终不留意,兼执事者俱不严肃,上贻天谴。未几,道众一行人皆死,若川亦感拘挛之疾。赵虽享年,已困苦无聊,一会中人无得免者,可不惧哉!
△书疏不诚
安成南江,有一李子椿者,命馆人戴秀才作疏上星官,而忘书“星主紫微大帝御位”。子椿云:“先生如何遗了圣位?”戴乃添在诸神之间,子椿亦不及知。越数日,戴忽得病,见本里社神康王领神吏皆来追摄,至一冥府,殿上有王者,问戴云:“汝为人书疏大帝而无圣位,却置于诸神之间,罪当死。”戴无辞以对,但乞限回家,区处家事。语未竟,见湖仙真人来为其解释,王者不从,言且保戴某三日。戴遂少苏,嘱付妻子家事,逐一了当。恰三日,复见黄头力士来追,遂死。甚矣!文疏不可不至诚书写也。
△朱道人拜章
后溪刘光祖,家简州,尚道教,尝延朱道人在家。父死设醮,请远方有道之士充蘸官,意甚精专。高功衣冠整肃,将升坛拜章,忽朱道人来曰:“我扰君家甚多,无以为报,今日拜章,当为君谒玉帝也。”高功及众道士与醮主家老小皆不欲。后溪曰:“朱道人欲拜,亦由他拜,我自令高功拜之。”于是二人俱拜。顷之,高功起,惟朱道人不起。又良久,众以手接(“接”,明刻本作“模”。似当作“摸”。)之,只有冠簪衣服,大惊。次夜,朱道人忽来,与后溪曰:“我即朱光庭,已奏玉帝,使汝家富贵不绝。”倏然而去。其家遂留冠簪,以为至宝。后溪及第,位至尚书,子孙仕宦不绝。
△天门放榜
范文正公倅陈州时,郡守母病,召道士奏章,公曰:“庸人安能达章帝所耶?”道士秉简伏坛,终夜不动,试扪其躯则僵矣。五更微动,良久谓守曰:“夫人寿有六年,所疾勿虑。”守问:“今夕奏章何其久也?”曰:“方出天门,遇放明年进士春榜,观者骈道,以致稽留。”公问:“状元何姓?”曰:“姓王,名下一字涂注,一字远不可辨。”既而郡守母病平愈。明春状元乃王拱寿,御笔改为拱辰。公始叹道士之通神也。
△论星受谴
安成王用可,幼出家为仙坛冲虚观道士,与法官王和父友善。每为人修疏禳灾,称日者,推占某星某曜为凶恶者,不知其几。淳祐乙卯年间,十月,水官解厄之辰,忽得病,见黄头吏追至一殿下,上喝云:“汝何为专为人论星辰?”王分析云:“此王法官言。”上喝云:“王法官只口称,汝不当形纸笔。”方震惧间,见殿上照壁有黑蟠龙像,表里通明,有若水晶,见殿后人物往来其间。王平日事玄帝香火,见帝跃马自外而来,仪卫如所画。王俯伏告乞解释,语未竟,见三官大帝下殿,揖帝入内,不知云何而出。王再行恳告,帝云:“已为汝言之矣。”后闻殿上喝云:“王某不合为人诬诉星辰,罪当死。姑以玄帝之故,特与病,延一纪。”方出街头,遭跌而惊,自此患头低背曲,十二年而死。信知寻常出家人为人作疏,不可说“吉星高照,凶曜退临”八字,但乞赦罪则可,当以王用可为戒。
△宋朝革命
宋咸淳十年,度宗大渐,大内建醮,保安太乙宫唐道录行持。唐素以禳奏精虔著名,伏坛出神,上至层霄,忽被罡风吹击,遂排神驭气,方得至魔王界内,且为天花下坠所压。复努力作法,直造天门三天,监门大神又行挥下。未免默叩祖师,云:“自传法以来,有词即达,未尝过差,不审今日何罪而若此?”未几,有天使下传祖师张真君旨,挥引至三省敷陈所奏事,因蒙送誊奏院看详。院官呈覆祖师云:“昨奉上帝敕命,不许受宋国章表。”祖师忽记曾闻玉音,不可进奏矣。但其辞意虔切,难以抑遏,乃命有司引押唐某,恭诣玉帝殿前。适逢议下界公事,稠众中见真官引至一神人,衣装皆如天帝,但簪下辫髪耶。后有十数人,各荷青册一担在庭下伺候。忽传帝旨云:“宋国人民、疆土,尽一付汝。”神人者跪拜,祗领而退,荷青册人皆随之。旁有天丁谓唐某说:“宋国人数尽矣,汝章之不达有由也。”唐辞祖师还神,不敢彰露。丙子革命后,方与人言,固知大元混一区夏之盛,正符《书》曰:“皇天既付中国民,越厥(“厥”原作 “绝”,据明刻本及《尚书》改。)疆土于先王〔肆〕(据明刻本及《尚书》补。)。”夫岂偶得之哉!
△斋醮灵验
宋提刑叠山谢枋得,尝谓有淮人林月溪者,诚感上帝,曾为裕斋马公之客,至元丁丑以无疾死。为一卒摄至冥府,到一官舍,榜曰“泰山府君之殿”。卒领林入内,(“内”,明刻本、明抄本作“谒”。)坐殿上者,裕斋马公也。公引林入内堂,道旧事,极其款密。林曰:“某被追摄至此,有何罪责?”马曰:“吾为泰山府君,为门下二宠枉死事不得明白,故请门下过此,以决曲直。君之寿限侭多,但毋啖此间饮食,少顷即可回去。”古心江先生见充阎罗天子,因引林访之。林贺曰:“先生生为宰相,没为阎王,可谓盛事。”古心蹙额谓曰:“没为鬼官,是岂予心所欲哉?”林曰:“某回去,不知作何功果,可以资助二先生出离鬼官,幸明以教我,庶有以报先生之恩。”二公相顾谓林(“林”原作“公”,据明刻本、明抄本与上下文意改。)曰:“既辱厚意,请往隆兴府,讬西山道院徐道人为设斋醮,或者可以感动上帝耳。”言毕,相辞而出。林苏,径到隆兴寻访徐道人,述以前事。徐道人乃一放荡不羁之人,索一百二十贾钱,为建道场,乃留三十贯于纸铺,委(明刻本、明抄本此处多“令”字。)造纸钱,馀者悉以为酒食之资。林俟候月馀,徐道人方且斋戒,就道堂打坐。一日至晚,将纸钱烧化,贺林云:“善功圆满。”当时,林甚不满道人所为。越三日,梦二公来谢云:“已得徐道人斋醮之功,行得替罢,自此出离幽关矣。”感应之速如影响,则徐道人者善及幽明,信非区区学仙之流也。
△幡竿天篆
逍遥观,葛仙(明刻本、明抄本此处多“翁”字。)道场也。宋绍兴甲子,乡民有为醮会以祈年者,曰“五雷会”,命道士李宗朝主之。有民苦于社鬼之为祟者,作牒诉天,附李使置青词函中,李不可,则赂其徒使窃置焉,初不知也。明日,幡竿得幅纸,焚爇之馀,文字可辨,乃民诉社鬼牒也。牒背之首,有书九字,青色虬屈,不可识。有道士晓天篆者,为之读曰“散漫之罪,告天不行”,下乃“仰”字,九字皆阔八分。牒尾二字如印,阔二寸半,长倍之,其文曰“诏百鬼”,亦青色。其纸经火焚处(上四字原作“焚处经火”,据明刻本、明抄本改。)色皆青,道士作醮谢过,匣藏其书于观。
△祭炼感应
广州有商人与同伴泛海,往诸国经纪,偶中流得病,力别同伴,登岸歇泊,至一洲间,结茅居止。却与同伴约云:“汝若回舟,见我竹竿标记我衣裳,即来相接。若无竹竿,即是我死矣,不必泊船,恐阻顺风也。”越半年,舟经前地,则竹竿衣裳并无,亦难望洋而寻。船回广州,访其家人,历道其所以,全家痛哭,即命道士建九幽斋醮,祭炼天下孤魂。(“魂”原作“鬼”,据明刻本、明抄本改。)至夜三更召请之时,忽闻屋上有人连呼曰:“我在此。”遂用梯扶下,乃所度之人,是生人也,即救以汤粥,方省人事,云:“昨浮海得病,止于洲渚上,忽有二妇人挟我至山中石崖(“崖”原作“岸”,据明刻本、明抄本改。)内,每日亦有饭食与我,但不知得此身是生是死,已近年馀。一日,闻二妇相语曰:‘有符使持公文到水府,称广州某人因作商死于海岛,今祭炼天下鬼神,宜留此人在家。我与汝自去赴此会。’”其人密闻之,力叩二妇曰:“望带我去一观。”一妇曰:“不可。”一妇曰:“不妨。”“遂挟至其建功德所,约曰:‘藏你在屋上,不得作声,待我二人去坛前享食。’适闻道士出门召请我名姓,又是我家作醮主,且晓我家人哭泣之声,是以叫唤,二妇方知,骂云:“我不欲带他来,今事泄矣。’飞走而去。”其人归,虽得再生,但饮食甚少,越两月死。盖为鬼气所侵,不可救药,但得终于正寝而已。以此见祭炼之有功如此。
△祭炼有功
龙泉万寿宫道士潘梦庚,平生有道行。一日浴罢,倚窗寄傲,恍如醉梦,身到一所,若世之官府,官吏整肃,兵戟森严。至门首,见凟田季铸写曰:“此阴府也。知宫安得至此?”俄有一卒曰:“大王愿见道士。”掖至庭下,王端冕中坐,面黑多胡,真凡间所画阎罗王也。王曰:“你平生诵《度人经》及《九天生神章》,祭炼有功,幽沉获福,寿延一纪。吾所追者,吉州龙泉潘应庚也,于汝无预,(“预”原作“损”,据明刻本、明抄本改。)速归故乡。”出门至通衢,见一判官携簿按辔,从者十馀人,嗬殿而至。方侧身回避,偷视之,乃乡人郭浩堂知丞也。因长揖曰:“知丞何得至此?”答曰:“我在世公平正直,不欺于心,王命擢为掌禄判官,阴阳异路,机不敢泄。知宫既得旨延寿,放还故家,宜速回,若更少缓,则身非已有。”辞退,忽有青衣推入坑水中,醒来但觉汗雨遍身,其瞑目已两日矣。嗣是愈谨戒律,诵《度人经》,卒享高寿。
▲道法
△天师退潮
宋嘉熙庚子,杭州潮水不退,赵与欢尹京,奏乞召张天师议治。暨至,连日作法,水如故。遂考照,云有蛟三条为祟:一是济王,因史相废其为太子,以理宗代之,怨望致死,一是华岳,乃武学生,因作诗负罪;一是一宫人,因不肯裸体下莲池捉木刻金龙,遭锺覆火煆而死。理宗云:“奈何?”天师奏乞设黄箓大斋以荐拔之方可。于是洁大内崇修。方移文水府,而潮即退。后华岳与宫人事寂无所闻,但理宗每与周国公主闲行,见前有着红干背子者,曰:“此必是济邸。”盖亦心疑见鬼。
△天师诛怪
贾平章母两国夫人,就道堂设云水斋。有一道人满身疥癞来谒,众斋与之,而恶其不洁。斋罢,谓宅有厌气,宜书符以厌之。请黄绢三尺,磨浓(“磨浓”,明刻本、明抄本作“浓磨”。)墨,方秉笔起,只图一乌圈如盘大。众笑,道人亦去道堂,揭而置之壁间。须臾,见黑中一点,通明如玉,有金书正一祖师讳字,方知为天师亲降也。
△天师诛蛇
婺州东阳县有郭郎中,家依山而居,山石险峻,树林深密,常有大蛇为妖,人所不能治。郭有一女年十六岁,容貌甚丽,忽寻不见。父母疑为祟所惑,朝夕思慕不已,遣人赍香信诣龙虎山,迎请观妙天师救治。师欲翌日起(“起”,明刻本、明抄本作“启”。)行,是夜(“夜”作“以”,据明刻本、明抄本改。)梦祖师云:“汝毋往,吾将自治之。”忽一日,有〔道〕(据明刻本、明抄本补。)人到郭家,谒问之曰:“尔家中有何忧事?”郭以失女事对。道人曰:“我有道法,尔当遣人随我寻之。”遂遣人随去,至屋后山中,令其人闭目,谓闻喝声即开。及喝一声,开目见山中火发,焚一大蛇于中,女立于前。询之,乃此蛇为魅。其怪遂绝。道人乃给符与女服,获安如故。
△天师斩鼋
大德戊戌年,盐官州州南濒古塘,塘距海三十里,地横亘皆斥卤,比年潮汐冲啮,盐场陷焉。海势侵逼州治,州以事闻于省府,复加修筑塘岸二百馀丈,不三日复圮,皆谓水怪为害,非人力能复。省咨都省闻奏,钦奉玉音,礼请卅八代天师驰驿诣杭州。时合省官僚,以五月朔就佑圣观建醮五昼夜。醮毕,天师遣法师乘船,投铁符于江。初则铁符跳跃浪中,食顷方沉,风雷电雾旋缭(“缭”,明刻本作“绕”。)于中。明日视之,沙涨日增,堤岸复旧,江心突起。沙湫中有异物,为雷殛死于上,广二丈长许,状如鼋,有壳。省府闻奏于朝,崇(“崇”,明刻本作“荣”。)锡旌赏。
△法诛蟒精
邛州道士张碧云,行雷法,四川有名,鬼神望而畏之。时魏鹤山弟文翁知叙州,内人得病,缠绵不愈,差二承局持书与状,去投碧云。碧云即书二符与承局,祝云:“堂内焚化,以一就灶中焚化。”承局归告文翁,如其言焚之。数日后,但闻满屋臭秽,忽于阁(“阁”原作“阖”,据明刻本改。)板下见一巨蟒,长五六丈,已死。其家方知为祟者蟒也,夫人之病遂安。
△法诛蛛怪
建宁府人家有二女适人,因春首归家,(“家”,明抄本作“宁”。)与其妹同游屋侧花园。方入园门,有一蜘蛛,真红色,堕其臂,拂之不去。女以为怪,意殊不释,归感疾而死。次年春初,其妹再游其地,因感旧事,言未竟,此物复堕其臂。其女急回,亦感病,语其母曰:“姊去年见此而死,今我又复见之,恐不可免。此是一怪,闻黄金庄行法甚灵,可急遣人问讨符水。”母如其言。黄公为遣将发符,令以符于灶中烧化。须臾,阴云四起,雷雨交作,邻人但见门前之山旁空中,见有一真红妇人为雷神所击,往来数四。须臾,霹雳一声,见此妇人自空中跌下坑谷。须臾雨霁,往视,见一妇人横尸在焉。其怪方绝。
△法诛土偶
周大三婆因往寺(“寺”原作“市”,据明刻本改。)中,见土偶像美貌,自言曰:“得一丈夫如此,足矣。”自是每夜必至。久焉,白昼亦至。其夫投巫治之莫验,遂投环法师。与之一符,令此妇佩之。一日,祟语之曰:“汝疑我。”夺其符为二,各人一半。法师怒曰:“自与你讨分晓。”每遇与人行持,必附奏。一日,阴雨大作,其妇人已寝,闻雷声顿悟,具言其祟为神捉去。自是怪绝。逾月,此妇人因在园中,见此祟在隔墙,恓惶垂泪,与语,曰:“久在囹圄,近方得归。”妇人曰:“因何得归?”答曰:“郊天赦耳。”
△法治巫鬼
安成欧阳辰翁,寓居北里。元真乙未,令仆入山伐薪,遂犯古坛场及张巫之墓。其家即遭疠气,而为首运斤(“斤”原作“薪”,据明刻本改。)之仆死焉。次年,欧阳家有室女名庚,在堂奥间见一绿衣老人游行,又见二猫争斗,复被祟摔倒于地,首饰俱失,昏沉不省,遂许神愿。移时稍省,却云:“得公公贡士夺回得我。”迩后,飞砂走石,推门户,间作鸡犬声,百怪并出,而女子昏沉如故。遂请西里法师周圣可、刘信师行持救治。越半年,神吏方契勘到,是枫坑死巫坛鬼,恨伐其木而为祸,续被前妖豸冠绛服,鸣锣调角,挟取女子置于树枝苦(“苦”原作“告”,据明刻本、明抄本改。)楚之。二法师差马、赵二师取回女子,即吐出科斗、土石,腥秽逼人,方少省。于是即奏上帝,乞降雷伐。五月十四夜,霹雳一声,其树折矣。巫坛馀党,又结连他鬼,现形示祟。(“祟”,明刻本作“怪”。)二法师窃窥山魈作猫形于楼上,群起击之,其声甚哀,值火灭而逃。信师梦神吏云:“合牒当境并吉、袁两州土神同捉。”后移文,即捕到诸鬼,计百馀名,押送酆都定罪。欧阳家方宁,而女子之病亦愈。妖精之横如此。
△法救产母
翁道应,建安人,嗣雷法,事香火甚谨。尝有一妇人怀孕十二(“二”,明刻本作“三”。)月不产,体羸骨瘁。(“瘁”原作“碎”,据明刻本、明抄本改。)忽数日,腹痛如刺,不能胜,举家忧之。其夫请翁法官救治。翁遂祝将发符俾服。妇恍惚见一金甲神人,火发青面,乘空而来,惊呼间,产一肉,有小蛇三只,蜿蜒而出,首红而身青,背有金线,乃以锅覆火炼之死。再给符俾服,妇体即安。
△法官不戒
张声远,名雷发,奉行雷法,甚有灵验,众皆神之。寓庐陵道堂。一晚山行,污一村妇。暮归,堂中焚炷,但口中作吃吃之声,忽仆地竟死。雷将之灵如此,行法之士忽慢可乎?
△行法不正
周应奇奉法,心术不正,未尝行一好事、发一善言。一日,行持祭将,且日“法奉天心,戒绝邪欲”,祭未毕,有卖糖妇自外来,彼则注目凝视,心已不正,神胡不尤,由是栖迟偃蹇,法固不应,(“应”,明刻本作“灵”。)已亦多病,遂为巨旺社神所击。继而长子道兴,年三十许,不疾而卒。至烧化时,额皮裂开,头颅白骨上现六黑字,曰“奉{兀兀}帝(某某)”,内两字不分晓。{兀兀},乃古文“天”字。次二子伤人,陷于刑宪,遂至灭后。
△超度瘵鬼
阁门祗候秦中立,受命往秦凤路提点军器。到京兆府,见知府陈俨云:“次子景仁娶张侍郎女为妻,染瘵疾死,景仁因此传染,悲歌哭笑,医治无效。”中立曰:“凡人病苦、死生、修短,固有天命,若邪神鬼魅,岂足以贻明公之忧!切恐非劳瘵所缠,必令似丧偶,结成疾耳。今归驿当为斋心,明晨看视即知。”秦归,默告所事上真,备述前事,虔祝求讬。次日天明,秦以圣像安排景仁门首,携香火入房,中立只若困惫,遂具词奏上真。是夕,有人扣门,却是亡魂张氏至矣,曰:“念奴系陈景仁妻,自恨薄命,染沾瘵疾,被医人将作血隔医治,误投汤药,枉失性命。日夜衔冤,未得超脱,依附夫身,非敢有为祸也。今凭阁使仗此神力,解释宿冤,今得讬生鼎州罗传宗(“传宗”,明刻本作“宗传”。)家为女身矣。左手大指甲内有金色(“金色”原作“黄金”,据明刻本、明抄本改。)玉毫两茎,可长三寸,只此表证为验。”自后景仁病亦愈。
△扇能起风
杨披云,得道之士,前世乃火府真君也,居南剑州。一日,里人娶妇会宾,披云亦预其列,欲赴宴而无催者。将谓不曾约客,潜往观之,灯烛荧煌,宾客杂遝。披云谓:“戏我矣,我亦少戏之。”以白扇插于檐,狂风四起,灯烛尽灭。再点,仍前。主疑今晚何事如此,试思之:乡人皆已请遍,独遗披云,必其戏我也。命请,则已高卧矣。众屈之,坚不起。主者又亲屈,乃至。告以灭烛之怪,披云曰:“此易事耳。”且遂去扇,风乃止。
▲道术
△林灵素
林灵素,温州人,家世寒微,善幻术,辅以雷法。常往来于宿、亳、淮、泗诸寺,群僧薄之。至楚,与恶少相殴,讼至府庭,通判石仲脱之,置于馆,问(“问”原作“间”,据明刻本、明抄本改。)其吐纳烧炼出神之术。携至京师,寓东太一宫。宋徽宗梦赴东华召游神霄宫,觉而异之,敕道录徐知常访神霄事,徐不之能,而以素荐。素进,上视之,若与旧游,乃以神霄事问,素因大言“天上有神霄玉清府,长生大帝君主之,其弟(“弟”原作“帝”,据明刻本改。)青华帝君,皆玉帝子。神霄玉清府有左相仙伯、书罚仙吏褚慧等八百馀官”,仍谓“上实长生大帝君,蔡京乃左仙伯,臣乃褚慧”。于是上喜之,赐号金门羽客、通真达灵元妙先生,班视待制。遂建宝箓宫于京城,创神霄宫于天下,置道官,改寺院为宫观,僧尼为德士,皆留发顶冠执简。忽京师传吕洞宾访灵素,遂撚土烧香,气直至禁中。上遣中贵探问,香自通真宫来。上急乘小车至宫,见壁间有新题诗云:“撚土为香事有因,世间宜假不宜真。洞宾却识林灵素,灵素何尝识洞宾。”上由是愈加敬爱。灵素宠幸一时,出入道从颇众,至与亲王争入内门,从者相殴,又尝⒊太子节,不避时贵。京城大水,上累遣灵素禳之,不验。又全上言:“素妖惑圣听,改除释教,毁谤大臣。”遂遭排(“排”,明抄本作“屏”。)斥,归温州,后以血疾死。
△神翁预知
徐神翁云游至安福浮山观,每日饭后,块坐殿角,管辖曰:“晏间歇,可为观中催租。”未几,告道众曰,某处米某日来,又某处则某日来。如期佃户俱荷米至,皆曰:“米自当纳,何用撮髻(“撮髻”原作“警”,据明抄本改。)人日相煎炒耶!”盖神翁以纸剪人吹去,而人不知也。后迁于北真观。一日,观门前水泛,翁邀王道士渡江,王固辞,翁伸手巾一条于水面,以足踏手巾而过。王力挽之,但云:“锺楼角有少文字,以付汝矣。”王急取之,雷法一宗,印一颗及告斗书。王由此行法甚灵。
△预知国祚
宋湖右有道人姓吴,名守澄,号孤云。每年随寓遨游市井,只丐残酒痛饮,人不见其吃饭,言事辄中。德祐甲戌,自正月旦日以来,醉中只言(“只言”原作“言只”,据明抄本改。)“他来也”、“我去也”,终日不住口。或问曰:“谁来?”答曰:“临行时与你说。”又问曰:“你去何处?”答曰:“去武当山逃性命。”到三月将去之时,用一大幅纸,画穿靴顶笠人,持弓箭旗帜,坐马不计数,后贴纸,书“保重”两字,撑起与人看。却渡江,从水面上行。(“上行”原作“行上”,据明刻本、明抄本改。)去后,人方悟是大元军马到来,而宋祚亡也。
△先知死罪
桑道茂祖为供奉,李晟为神策小将。道茂曰:“足下即贵,某之数,性命当在公手,能赦之否?”晟笑曰:“供奉见侮乎?”道茂怀中取一纸,大书其官衔姓名,云:“所犯罪愆,乃是逼迫,伏乞恩慈,判命全宥。(“宥”原作“有”,据明刻本、明抄本改。)”晟笑曰:“遣某道何语?”道茂乞云:“准状特放。” 晟为书之。后朱泚反,道茂复旧职。晟往京城,收逆徒数百人,置旗下就戮。道茂大呼曰:“某有状。”取视之,乃昔年所书也。晟惊悟,释放道茂,以为上客。
△嘘气烧肠
陈道卿云:予尝过邛州白鹤观,见一道人衣褐而丰神秀颖,居于坐末。观主谓道卿言:“此道人多有戏术。今日告行,当薄赠之,且求一戏为别。”道人欣然,呼一道行取碗,付之,令相去〔二〕(据明刻本、明抄本补。)丈而立。道人曰:“我嘘气,汝张口受之,觉腹热急言,不尔,当烧烂(“烧烂”原作“烂烧”,据明刻本、明抄本改。)汝肠。”语讫,嘘气向之。须臾,道行觉肠热如沸汤倾注,乃大呼曰:“热甚,不可忍。”因使溺碗中。道人举碗示座人曰:“谁能饮此?”举座秽唾之。乃大笑举碗自饮,言别而去。明日,道行恶闻食气,唯饮水数杯。月馀出观,不知所之。
△种萝卜子
安福城西四十里间,地名蒜坑。旧有道人过一农家索浆,其家饮以白汤,谢以暑月无菜。道人于囊中出萝卜子一勺,教其人先布茅烧地,趁火撒之,后生萝卜大而甘。其地至今享其利也。
▲道经
△度人经悟道
章思廉,遂昌人,少业儒,以经学名三舍。酷嗜《度人经》,诵声不绝。倏然有悟,栖迹邑之寿光宫,蓬头垢面,出则行步如云,能言祸福。一日,太守钱公端礼问:“有仙人来否?”章曰:“吕公现在溪边洗楮皮。”遣人去看,果有其人。吕曰:“此思廉小儿多口也。”一日,紫虚观有大桶酱,可数百斤,章乃阿屎其中,道众怒而挞之。及搬酱尽,其下有巨蟒蟠于中,使不先知,必至贻祸矣。后数年仙(“仙”原作“先”,据明刻件、明抄本改。)去。太守钱思礼赞其神曰: “踪迹浮云,形骸槁(“槁”原作“乔”,据文意改。)木。仙不行怪,隐相绝俗。其中炯然,无物不烛。像而敬之,以警凡目。”
△宝诰功德
昔有开食肆者,死为阴府追去冥宫殿下,猪、羊、鹅、鸭取命者无限。又有数大镬臭秽羹汁,狱卒逼令食之,(此处原衍“而”字,据明刻本、明抄本删。)其人惊怖,即念《玉皇宝诰》。王即面北下拜,诸畜尽(明刻本此处多一“皆”字。)退入,(“入”,明刻本、明抄本作“去”。)镬中羹汁已竭。王曰: “汝有此善心,非惟能免自罪,抑且冤债俱获超度矣。更延半纪,可还人间,劝人持诵,功德不可思议。今世之人如能信心,异日为护身符也。”
△生神章
高邦佐簿眉山,丁父忧,于二七夜被摄至冥司,见其父责曰:“汝斋祭不诚,僧与庖者皆不严洁,无益于我。但汝母(“母”,明刻本、明抄本作 “每”。)日所焚《九天生神章》券,皆于我功德有馀,旁及诸囚,(明刻本、明抄本此处多“汝”字。)若更请高明道士看诵,及多焚化,吾将脱离幽扃矣。”邦佐如戒。后父复讬梦曰:“得汝《生神章》力,已讬生矣。”
蜀青城山丈人观道士李若冲,赴醮会夜回,憩于山前。俄顷,竹阴中有一女子,号泣而前,云:“独卧经秋坠鬓蝉,白杨风起不成眠。澄思往日椒房宠,泪湿衣襟损玉钿。”言讫,复泣而退。若冲急还。是夜,偶上元节三官考校罪福之辰,若冲窥殿上有衣冠珠履之士,皆面北立奏对。殿下皆罪人,列于廊庑间,中有一女子为狱卒系于铁柱,杖之痛号。徐察之,若山前所见者。俄而侍立之神以剑指若冲云:“今夕上元,天官洎五岳文人考校日,不宜久立。”若冲潜避达旦,具白其师唐洞卿。师曰:“汝知之否?昔孟昶于丈人观祈祷,麻姑坛有城令献一女,曰张丽华,纳之观侧。忽一夕,风雷雨电腾空散落,张氏遂死,葬于山下。此张丽华也,昔宠幸于此,亵渎高真,致获死(“死”,明刻本作“斯”。)罪。既以诗告汝,当救拔之。”若冲曰:“何法可救?”“但诵《九天生神章》,焚金箓白简,可免斯苦。”偶值鲁家建黄箓醮,若冲遂置简书疏,诵《生神章》一卷,仗彼醮所适忏罪,烧简之时,若冲就中焚之。明旦,复至山前,竹阴间见一冢,〔乃〕(据明刻本、明抄本补。)张丽华坟。其地上有沙字四句,曰:“符吏忽忽叩夜扃,旋凭金简出幽冥。蒙师荐拔恩非浅,更觅生神九过经。”
△经不坏身
福海寺心法师行瑜珈法,持秽迹咒,里人有疾,请师治之。夜梦鬼使曰:“此人为上帝所谴,吾奉天符行药,师毋往也。(“也”,明抄本作“及”。)梦觉,则忘之矣。次早往疾家,方噀水,水则自内流出,方悟昨梦,已不及事。行持未罢,师疾已作,急回,已不可救。越三日化,止(“止”原作“正”,据明刻本、明抄本改。)见两手、两脚、舌根如赤铜色。续附童云:“诵咒有功,舌根不坏;握诀有功,手根不坏;步罡有功,脚根不坏。”岂若金刚不坏身欤!
▲箓
△授箓感应
邵武军有一妇人,凭建阳县水东观道士叶克勤诣龙虎山参授九真妙戒箓,事之甚谨。死后半日还魂,与家人曰:“被二神吏监往,到龙虎山,见叶道士在彼,问我:‘还带得箓来否?’我对曰:‘不曾。’叶道士复曰:‘神交下(“交下”,明抄本作“吏不”。)须监管,你可急归家取箓,再来此寻我。并说与你家男女,今后也不须供养饭食,此间自有二百四十日香饭可享。’可急将箓焚化了,我将去。”家人如言,焚讫,复死。
后集卷二
◎佛教门
▲佛像
△卢六祖
卢六祖,名能,广东新州人。学佛见曹溪水乡,(“乡”,明刻本、明抄本作“香”。)遂于其地择一道场,求之地主,但云:“只得一袈裟地足矣。”地主从之。遂以袈裟铺设,方圆八十里,今南华山六祖道场是也。从坐化自唐宣宗时,至今六百年,肉身俱存,香烟薰其面如漆光。(“光”原作“元”,据明抄本改。)至元丙子年,汉军以利刃钻其腹,见心肝如生人,遂(“遂”,明刻本作“于是”。)不敢犯。衣钵尽载之过北,今已发回。有金(明刻本、明抄本无“金”字。)宣宗御赐袈裟,织成淡山水,吕左丞以织金段荫之。有西天钵,非铜铁,非木石;有西天履,非革非木,竟不知何物。有贝⒓经十六七⒓,有沸西(“佛西”,疑当作“西佛”。)以小银合载之。元有一孽龙据深潭,为人害,六祖曰:“只怕你变小,不怕你变大。”其龙果变小,遂以钵盂载之,在寺中干枯。归附后,惜其龙不存。
△蜀中圣僧
蜀中最大之山,惟称岷、峨。岷(明刻本、明抄本此处多“山”字。)者,青城山也,乃张天师显化(“化”,明抄本“灵”。)之地,中有三宫九观。有大面山,高九千馀丈,四时常有雪。下六时水、投笔曹、(“曹”,原作“增”,据明刻本改。)鬼市、鬼城、鬼障与鬼誓、日月盘、天地盘、白龙洞、黄家洞、木弃符,多有圣迹,不可名该。峨嵋山者,高七千馀丈,上与天齐。诗云:“不知山太高多少,只见星生(“生”,明抄本作“辰”。)在下头。”有黑水寺、白水寺,山岭有望佛阁。四月一日开寺门,六月一日睹佛者上山。先观罗汉见,次观普建见,次观普贤见,人人上山,所睹不同。至七月一日,寒甚不可居,下山。有请佛鸟先叫,然后诸佛见。圣僧者,有一下岗工人入山采柴,深入,无路可出,忽见大木烂朽半边,有一僧坐于内,而指嘴缠身三匝。后山中申官,官差人(“人”原作“山”,据明刻本、明抄本改。)扛至嘉定府中,再三叫之方醒。开眼云:“我是庐山慧远禅师之弟,谓之惠可。我深入山,坐于木下,(“下”,明刻本作“中”。)不知今为何代?”言毕,遂不复言,亦不食不起,至今圣像留白水寺。
△观音灵验
杭州天竺寺,乃石晋天福间僧道翊,夜见山间光明,往视,乃一片奇木,命匠刻成观音像。偶一僧从洛阳持古佛舍利来,加之顶间,妙相俱足,水旱灾伤,祈祷灵验。身披璎珞,皆宋朝御赐,七宝为之,五色璀璨,实为希世之宝。杭州归附后,谓七宝缨络夜有神光为异,拘取之,以贡朝廷。至京则晦而不明,乃祝之曰:“如七宝缨络欲回天竺,期以某时,色再光明。”至期,果神光烛天,遂遣回天竺。
△石山巨佛
唐宪宗,韦皋为西(“西”原作“四”,据明刻本、明抄本改。)川节度使,奉诏命,于嘉州对岸大石山中凿一巨佛,高百馀丈,面阔十馀丈,两耳二井,可以汲水供厨。起七层楼以盖覆之,谓之九顶寺。夜夜有圣灯,自峨嵋山来朝,远望皆见。又有功德于蜀,蜀民思之,家家供祀。后来朝廷封为南康郡王,四川都土地,至今血食焉。
▲佛化
△罗汉降生
艮斋谢谔,字昌国,官至尚书,后以临江开国致政,天下皆与觅碑额字,真银钩铁画也。至大金国出千金以购其字而不可得。一日,有江湖士人哀告,求觅“刘国大销金铺”六字,公怜而书之,〔于〕(据明刻本补。)中脱套“大金国”字,朝廷诘问,大费分析。其恭人击碎所用墨池云:“老矣,何必苦此筋骨!”公复以破墨池再写,却与夫人云:“人在门前等守此字,送人便可得五七千或十数千籴米供家,我何可惮劳!”其厚德如此。盖公生时,其父梦居近僧寺第七位罗汉临房,即诞。而寺僧先一夕亦梦第七位罗汉辞去谢宅。公将死时,继寺僧人梦罗汉归。因知公乃佛会中人,故富贵寿考,寻常不同。
△金刚负担
饶州妙果寺,聚僧众百馀人。内有一风和尚,终日饮酒啖肉,夜则止宿于山门下。醉中屡毁长老,并数其过失,每夜至更阑方已。长老虽怒,久欲逐之,却畏其言无忌惮,恐扬鬼于外,姑且忍之。一日,风僧于五更初升堂击鼓,大众惊起毕至,乃知其求去,觅担夫出外云游。长老大怒,叱风僧曰:“门前有二金刚,汝可将取一个去。”风僧高声对云“谨领法旨”而退。至夜半后,醉骂长老,却用绳穿一担,以梯挂于〔金刚〕(据明刻本、明抄本补。)肩上,众僧见之,莫不掩口而笑。风僧醉卧如前。次日五更初,叱起金刚曰:“可负担随行。”天明,门子入寺报云:“风和尚与左畔金刚负担者,皆不见了。”长老令僧众叫唤本处居民,各执杖棒,呼噪遏住。风僧回首,与金刚取担自负,乘云而去,惟金刚立于田中。里人因起殿屋数楹以盖之,后又有增修者,即今为金刚寺。所谓风僧者,乃罗汉显化也。
△观音化手
宋咸淳癸酉六月二十七夜,江阴军城中有李其姓者好善,夜梦一白衣道人来告曰:“觅一只手。”李曰:“他物可与,手无与乎?”道人曰:“有城中王长者,家有白檀五尺,可作吾手。”李急访问,到王家,以实告。王曰:“果有之,今事属神明,请一半钱,奉施一半”李得此香,遍寻神像,乃在城东北君山下小石江边,有一神,左手提锺,无右手,立于水津,一见如梦中人也。遂命匠整顿,是名立地观音。因此每年六月二十八日作会,俗以为生日,非也。
△观音现身
蜀中年例,以二月八日佛入涅槃,其两州作无碍大斋三昼夜。善缘士女,自远方来观者无数,作探拈会。宋淳祐甲辰二月九日,有远方一僧水下坐化去,众以竹椅扛赴柴楼火厝,(“厝”明刻本、明抄本作“化”。)数十僧皆诵经观看。有依政县铁匠姓李,携妻与二子同来,于众中高声云:“一日过一日,一日无所益。早往西方去,般若波罗密。”径跳火中立身,大火燎之,但见一白衣观音身烧着,(“著”,明刻本、明抄本作“化”。)大众莫不嗟叹。遂与僧同骨灰,立塔于烧处,祈祷有应。
△七真僧
七真僧真身在南雄报本禅寺,乃唐朝六祖同时赶五祖衣钵僧也。内有一僧虚空,坐化于寺前井中。一僧专吃猪头,手弄头钱,名为猪头和尚,坐化。岁旱,郡守祷雨,迎于郡前,顶发自生。相去六百年,其灵感如此。
△小释迦
袁州仰山小释迦,南雄州小溪村中人,姓黎,学释教,出外得道。一日回乡,其母以肉啖之,黎曰:“不吃则违母命。”于是食之。遂以刃刳其肚肠,在小溪水边洗濯。有村妪称其小名骂之,黎口占四句曰:“得道莫归乡,归乡道不行。江边老婆子,唤我小时名。”于是径往袁州建道场,至今灵验。每岁南雄乡人上山朝仰,则先一夜锡杖自鸣,寺僧知小释迦乡人至矣。
△身外有身
慈云长老姓王,始名道,待试南宫,病起,强游西池。一僧延入茅屋,似无烟爨,惟一巨瓮,破笠覆之。私念必积谷其中,试举其笠,瓮中明朗,楼高下,人物往来。有人呼道名姓,随声已在其中。有宰相李辅国召道为门宾,以女妻之。是年秋,赋(明刻本、明抄本此处多“中”字。)魁选,继为御史,时后征北狄,道上奏云:“攻夷狄如以明珠弹雀,虽得雀亦亡珠矣。得彼地犹石田,不可耕也。古人谓戎无上策,未为正论。臣以忠信结之为上策,择将守边为次策,以兵伏之为中策,以女妻之为下策,玉帛结之为无策。”帝喜其奏,诏授中丞,俄而拜相,尽弼谐之理。天子废(明刻本此处多“王”字。)后而立马妃,道极谏,帝怒,贬琼州司马。全谏臣论其忠,复拜相。又兴兵征辽,道上奏甚鲠。帝震怒,斩道东市。刃及颈,乃觉身坐瓮旁。再拜僧,曰:“富贵通塞,命也,此天之所有;性命心气,内也,此身之所有。吾将顺乎天而养乎内。”僧曰:“是矣。”送道出门,僧与寺俱不见。道乃削发披缁,居大慈寺,禅功精进。将去世,作诗曰:“来自无中来,去自无中去。总是恁地去,莫要错却路。”遂兀坐而化。
△伽蓝护法
宋徽宗崇道教,林灵素上言改佛刹为道观,僧曰德士、行德童。崇朋寺德士彦深无聊,出寓本村桥寮寺,有五通护法极灵。道士寝食不安,乃仗剑出水,绕寺行法曰:“汝有神通,若能倒行,予于汝服。”神忽于佛殿檐板之下现身,倒行数步,皆黄泥脚迹,长可尺半,五指俨然。道士告林灵素,仍命彦深居住。时二百馀年,脚迹未泯,乡人今以北宫称之。
△鹦哥显圣(“圣”,明刻本作“灵”。)
江陵府某好善,常持诵《观音经》。至元壬午冬,与众相约,欲过往他郡,未行间,忽见门外有一鹦鹉作声,唤曰:“莫要去,莫要去。”似有再三叮咛之意.其人省悟,莫是观音上个显灵报我,遂不敢行。他人不信而往者,中途遇盗,尽被劫杀,独此人获免。
▲圣僧
△僧圆泽
洛阳李源,隐居山谷。尝与惠林寺僧圆泽善,相约游峨嵋山。圆泽欲取路斜谷,李源强由溯峡。舟次南浦,见妇人锦裆负瓮而汲者,图泽望而泣曰:“吾不欲由此者为是也。”李源惊问之,圆泽指曰:“妇人姓王氏,吾当为其子,怀孕以待三岁矣,吾不来,故不得乳。今既见,无可避者。三日浴儿,愿公临我,一笑为期,后十二年杭州天竺寺外约与公相见。”至暮,圆泽无疾逝,而此妇果育(“育”原作“有”,据明刻本、明抄本改。)一子。逾三月,李源往视,儿见果笑。源后十二年赴其约。闻葛洪川畔有牧童扣牛角歌曰:“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要论。惭愧情人远相访,此生虽异性长存。”及相见,曰:“李公真信士也。”又歌曰:“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话因缘恐断肠。吴越山川寻已遍,却回烟棹上瞿塘。”遂去,不知所之。观此一事,则知佛性一点灵犀,亘古不壤,万劫千生,生身虽异,而此性长存也。
△娄道者
宋真宗朝,承天寺娄道者有智慧,能逆知吉凶。宋真宗尝召入禁中。时欲立章献,意未决,命嫔妃出见师阅(“阅”原作“阕”,据明刻本、明抄本改。)云,凡二百馀人,皆不语。至章献,挽之曰:“陛下可善遇此人,能为陛下主家计。”上奇之,意遂定。及章献垂帘,又召至,锡赉不赀,复归。有新知军入境,惟(“惟”,明刻本、明抄本作“雅”。)不喜道者,遂告其徒曰:“缘尽当灭。”知军疑其诈死,命焚之,凡三日,衣裓不动。其徒祷曰:“师不违众恶,不若听其火厝。”忽雷雨骤作,流水满庭,薪火皆灭。口出白烟,自焚立尽,而独留目精与舌根(“舌根”原作“舍利”,据明刻本、明抄本改。)不坏,舍利无数。邦人葬其骨淮岸,舍利等物藏塔下。至今淮水涨溢,宝塔即止。后赐塔额,许岁度两僧。
△僧法华
宋仁宗朝,有僧法华者,莫知其所从来,相传言诵《法华经》,故以为名。至和(“和”原作“元”,据明刻本改。)三年,仁宗不豫,国嗣未立,天下寒心。谏官范镇首发大议,(“议”原作“义”,据明刻本、明抄本改。)乞择宗室之贤者,使摄储贰,以待皇嗣之生,退居满服,典宿卫,尹京邑,以系天下之望。并州通判司马光亦以为然,(“然”,明刻本、明抄本作“言”。)凡三上疏,一留内,二付中书。上夜焚香默祷,曰:“翌日化成殿具斋,虔请法华大士,俯临毋却。”清旦,上道衣凝立以待。俄驰奏言:“法华自右掖门径趋。”将至寝殿,侍卫嗬止不可,上笑曰:“朕请而来也。”有顷至,辄升御榻,跏趺而坐。受供讫,将去,上曰:“朕以储嗣未立,大臣咸以为言,骎寻晚暮,嗣息无有。法华期一决之。”师索笔引纸连书曰“十三十三”,凡数十行,掷笔无他语,皆莫测其意。后英宗登极,乃濮安懿王第十三子,方验前言也。
▲佛谴△诸天明谴
练丙乙为屠家子,至元辛巳六月二十四日,赛诸天善愿甫毕,与妻争闹。闻市屠子牛,急往分肉,手持斋馒头,沿路口嚼。至牛场,正值煮血方热,即取数块啖之,仍分肉。到家即病,但声声叫佛乞命,别无他语。二十五日近午即死。
△僧窃圣像
净心院僧惟懋,处州人,住永福院,专事盗窃,持常住法器物行货卖。有佛前长幡,取之以为衲(“为衲”原作“衲为”,据明刻本、明抄本改。)袄里胎。一日,又窃诸天圣像及罗汉像,背至梓亭街。忽天色陡暗,雷电追逐,匍匐走至净心院,雷电燎其两足,为之焦灼。虽免殴击,不逾旬日,为人杀死院门前,岂非佛之报应者哉!
△佛谴军卒
建宁府浦城县有浮空佛极灵,凡有祈祷,其应如响。有真身在县侧南丰寺。丁丑年间,军马人往,剔刮其身,遂至损坏。于是用手剔刮之人,皆病疮癞,皮肉〔道裂〕(据明刻本、明抄本补。)而死。
△毁坏佛像
(双溪村崇明院,有地藏并十王,共十四小身,以铜钱为骨,泥加其上,(“上”原作“工”据明刻本、明抄本改。)阅年既久、泥剥钱露。淳祐年间,淡竹周上一监无知,利其有钱,击碎佛顶身,尽取其钱,每身得钱百馀。其时钱贵物贱,得之,其喜不自胜,朝欢暮乐,钱立见尽。(上十一字,明抄本作“殊不知神佛有灵,果报立见。”)忽身病癫,连年痛楚,腐烂见骨,不可忍。身体消瘦,遂诣桥边,成残患。(上十四字,明抄本作“手足爪亦皆脱落,仅存指桩,遂成残患”。)续剪发为头陀,衣食不给,沿门教化,(上八字,明抄本作“背签筒沿门教化如是。”)数十年方死。
△击损佛像
中音普慈藏院罗汉,额上有伤如小刀痕。僧本生住院日,见之问焉,或曰:“昨有一少年到此,曾用一小镜击之,复以其貌古且陋,又击之,因此致损。”后此少年额生一疽,久而不愈,透脑而死。
△触秽斋料
宏溪有农人范德,一日,主家令其出邑买斋料,供献诸天。到邑,收买斋料,寄宿陈家,饮酒大醉。次日,归至家,一身如絷疾,痛莫忍,不可屈伸,乃(明刻本此处多“急”字。)唤其母来前,具以实告之:“昨主人令我出街买斋料,供养诸天。是夜不合饮酒,宿于他人家,斋料亦随之,必以是触秽得罪。汝急命僧启许诸天,与我赎过。”僧方出门,而范死矣。
△伽蓝谴罪
淮西李觉本,年方总角,稍聪俊,音声嘹亮,面(“面”原作“而”,据明刻本、明抄本改。)貌莹洁。自幼持莲斋,善于科教,居道众中,人不知其为男子,皆以道娘称之。尝赴斋会,堂主器爱之,举为忏首,留宿逾月,遂至不律,鬼声播扬。一日,堂主与觉本同于卧房内发狂,具言违戒律之事:“今为伽蓝谴责,合堂道众急为我禳谢。”道众燃炬烧香,方禳谢间,二人已俱死矣。
▲水陆
△设斋不诚
湖南帅别之杰,未第前宿分宁县旌阳观。县近有贾孺人,适抱病,其子天锡、禹锡,命僧冥阳祈福。是夜,至三更,之杰闻众鬼邀观中土地同往赴斋,土地辞云:“今夜有大贵人宿此,职当嗬护,不可行。”良久,众鬼归。土地问云:“赴斋如何?”〔鬼云〕:(据明刻本、明抄本补。)“庖丁刀伤其手,斋不无腥污,监斋已掷刀于屋瓦矣。”土地又问云:“病可医不?”曰:“但以灶心土服之即安。”之杰闻土地贵人之言,心切自负。明早过其家,告之所闻腥秽之言。贾于瓦上索刀验之,果如其言,遂再许修设冥阳斋供为愿。之杰言:“孺人有疾,吾能察脉,当为诊视用药。”诊毕,之杰忆(“之杰忆”,明抄本作“一如”。)鬼言,取灶心土,佯以别药夹和煎汤,厥疾顿愈。家以为神,赠以五千楮。后之杰登第,帅湖南道,经分宁,再到观中,留题一绝云:“闻说旌阳旧筑坛,故浮修水一来观。至今铸剑池犹在,冷浸一天星斗寒。”观刻之石。池在观左,纵二尺,深广各三尺。
△僧思鱼食
咸淳年间,邵武有一寺僧,专为人加持水陆佛事。僧(此处明刻本多一“曾”字。)与一旅店妇通。一日为人建斋,去店前,遇见店有鲜鱼卖,僧遂买之,命店妇烹煮,加持之,(疑有脱文。)存想留俟共食。次早设斋罢,僧将馒头二⒐与寺邻,邻曰:“夜来梦至设斋,所见三宝前及两班筵上,并孤魂等处,即无斋食,俱是溪鱼,不知如何。”僧莫之知。次早过店家,妇以所留鲜鱼出与僧食,遂方悟寺邻之梦,乃设斋存念之差,遂不敢食。回至寺门,跌地而死,背有铁鞭一痕。
△鬼取水陆
绍定辛卯科,卢陵有一士人陈勋,请举赴郡,谢解归,途出十里外,晴天暖日,见一丈夫青襟(明刻本作“巾”。)紫袍,一女人带花而冠帔(“帔”原作 “后”,据明抄本改。)随行。陈独见,而他人皆不见,终日直至宿处方去。陈问其仆:“此是何人?”仆云:“此是解元暴得解,喜而眼花见鬼耳。”次日,复如前。陈遂于荒郊等侯二人,问:“尔何两日随我?”二人云:“尔当初曾许水陆一筵,此关系一男一女生天,我二人合得此超拔。尔向者贫,委实担阁我久矣。今幸有义约钱,可以了此因缘。”后如其言而酬其愿。有彭僧作小行,时定光岩主附之作疏语及无遮文。
△荐拔亡卒
前宋芮兴,勇略之将也,在孟保抚相庵麾下。自金人南侵,在京湖淮汉间,凡经数十战未尝丧师,乞畀祠,朝廷从之。闲居礼佛,以乐馀生,如此十年。一夕,黄昏时,门首有一二千人,皆旧日受拨发者,左右之人皆不见,而芮独见之,遂出门而问曰:“汝何故来此?”众人曰:“平生在太尉军中,荷有威望,得全此身。不料两三年,皆为带血之鬼,径来告诉。”芮曰:“教我如何?”众人曰:“伊求荐拔。”芮曰:“汝众且去,待我理会。”芮后建水陆大斋及九幽章醮超拔之。旬日后,夜静独坐小室中,又见在前一二千人皆循墙而下,遂叫唤家人倍侍(“倍侍”明抄本作“僮婢”。)于侧,(“侧”,明刻本、明抄本作“前”。)指示之。未久,芮但叫曰:“佛来,佛来。”合掌而化。
△习召孤魂
守友善道堂香火,新削发僧祖泽,于佛事未甚谙熟。一夜,孤灯⒐影,习为梵音召孤魂文。未几,鬼物群集,或在瓦屋之上,或在窗壁之外,相呼而来,啾啾有声,既无香火,又无斋供,良以为窘。僧惊哧仆地,移时方起,后再投本师,设斋忏谢。
又太常寺丞贤良周启明,一日撰三十六类孤魂文,皆指迷超脱之语。每夜展诵,鬼神来前不去,寺丞叱之。鬼曰:“我等荷得指迷超脱,故递相告来听法,侍郎不必疑心。”续修设大斋,诵此戒文,咸皆超脱,不复再来。今浙僧皆用此文。
△思猪蹄羹
龟山庵僧宝诜,每有人请做功德,去时必买猪蹄,用大瓶熇羹,宿火以待,次日功德散后归食。只以三日为期,归则此肉腐烂,可以醉饱矣。忽一日,功德散,又有人请加持水陆,此羹不及食而遂行。是夜,邻人梦诸鬼曰:“今夜斋官至诚加持,僧心(“僧心”原作“心僧”,据明刻本、明抄本改。)存猪蹄,使我辈不可食,忍饥而去。非主之罪,必将有以报此僧。”越数日,僧剧被鬼揶揄,手足俱若有所缚,得行童扛归,便成风痹之疾,累年方死。
△茹荤赴请
集福院有僧,平生好啖,自奉靡所不至。每判斛食,既受疏后,茹荤如故。赴缘则煮猪蹄,归以器盛之,为途中饭食之需。后病肿膨胀,痛苦数年而死。
△僧无戒行
相城县有一僧,俗姓吴,住南峰禅寺。常为人主行圣会,看经方毕,午则恣饮酒食肉,略无戒行。后在胜果寺为军马杀死。
又一僧为人判水陆,偶忘携房钥匙,行判至中夜忽思及,心在钥匙。邻人夜梦鬼曰:“醉和尚今晚拖一把铁,我辈空来。”次早饮洒,中有小铁一片,哽(“哽”原作“便”,据明刻本、明抄本改。)死。
△鬼嫌斋榜
安成荆山刘能翁,号淡居,馆后林周氏。主人建水陆,能翁作无遮榜,颇极谯毁.是夜能翁如厕,遽灯灭,有从厕中呼“淡居,淡居”。能翁走入斋,据案坐,声又在案下。急登榻睡,声又在榻下矣。且云:“与君人鬼异途,何用相毁如此!”能翁恐甚,遂得心疾,不久而死。
▲佛经
△持经免难
王通,京兆人也。积善,常持三十九分功德疏经,广劝人念佛及写经散施。政和三年,通作商登途,日见一人青红服色,常在前行。至长沙江,凡十六人同渡,见一老人凉巾道服,呼王通长史,通近前揖,老人曰:“今日风恶船小,莫渡。候某家船来,则同去。”通信其言。先渡者,须臾风起船覆,殆无存者。通乃拜谢:“适不蒙见救,必死于此。”老人曰:“天命也,不偶然。”须臾船到,邀通上船,至数山幻,出船,见一大第,高楼画阁,状若仙宫。老人揖通入,左右出迎,少顷置酒,通乃辞谢。老人曰:“吾非凡流,乃水府仙官,奉天曹敕命,权管此江水八百里。君合死于此,命属水府,然君劝千人诵经,声动神祇,千人数内有三七人短命恶死,因功德力更延寿命。”通曰:“不知通云何得现世因果?”老人曰:“天曹纪人功过,祸(“祸”原作“一”,据明抄本改。)福无差。世间有枉死大患大难命在须臾者,有能以汤药衣具饮食救疗得免横死。天曹纪功延寿,君之善功已大,上帝特延三纪之寿,行下大山关报土地,沿路拥护,老夫因此相接。” 酒罢,〔送〕(据明刻本、明抄本补。)下山,举步则不见老人所在,始知前日在前行者,土地神也。自是还乡愈行好事,至临终之年,果寿三纪。
△江神送妪
杭州一老妪,年六十馀,尝诵《金刚经》,诵毕佩带于身。咸淳己巳中秋,到江头观潮,值潮头最高,澎湃⒊激,吸没百馀人,妪亦与焉。已而潮回,乃独送此妪于江之滨,俨然存活。人问之,则曰:“见潮神阅簿,言我曾诵《金刚经》,有功,送回阳世。”视(“视”,明抄本作“身”。)之衣襟皆湿,惟所佩之经独干。
△金刚现身
南康路燕宗周,有男卧病半载,疾笃。有兄燕宗德,诵《金刚经》于旁,正昏踣中,病者忽耳闻心醒,遂发心许施此经千卷。言未既,俄见金刚现形半体于前,由是此病顿愈。
△金刚经免死
德祐丙子,建阳之崇政,地名南窟华家山,有一老叟,姓华〔名〕(据明刻本、明抄本补。)友,生来好诵《金刚经》,极有灵验,手挼(“挼”原作 “援”,据明抄本改。)衣领,自有金光灿人眼目。丙子,大元军马之来,华友以逃难之事密祷于佛前。是夜,金刚赐梦云:“你前世(“世”原作“是”,据明刻本改。)因杀了一人不曾偿命,其人见托生和州历阳县,土名鸡笼山,姓王名二,今在大势军中,你当死于此人之手。我虽欲救尔,其如数何?今以相报,不必趋避。”华友次日端坐佛前,看经不辍。近午有二人率入,将华友执了。华友告云:“告取王二相公,我当死在你手,一死不争,容我诵了一卷经,便得就死。”军问:“你何以得知我为王二?”华友以梦实告,所言乡贯无一差舛。王二曰:“既是你前生欠我命债,你须吃我一刀。”遂以刀去其巾,喝道:“杀了也,我今与你解冤释结。”令华友教之诵经,留衣服与之为别。才越一月,华友以病而死,信乎数之不可逃也。但得免死于兵,得非金刚救护之力乎!
△入冥得经
上都僧灵田,(“田”明抄本作“幽”明刻本缺。)迁化至冥间,王问田:“在生习何经业?”答曰:“常持《金刚经》。”王曰:“善哉!此经犹少一段。”王遂赐本,即放归人间十载。僧既活,具奏,奉敕刊此经于濠州锺离寺,石碑现在,从“尔时急命须菩提”至“是名众生”。
△诵经却狐
李(“李”,明刻本、明抄本作“季”。)回,婺陵人。元和年应举不第,东归,夜梦一僧人与回曰:“君(“君”,明刻本作“若”。)来春要及第,何不念《金刚经》。”回心大喜,沿途便念。去家千里,因宿桥下,忽被一女引至一村宅,又见二女在旁,回疑是妖怪,遂念《金刚经》,口吐异光,伴女化狐而去。
△经黏鞋底
周五教授,淳祐乙巳馆于盖竹李山馀家。六月间,有斋邻人,晚食后纳凉于桥,忽雷震电,(上三字明刻本、明抄本作“阴云震电”。)大雨晦冥,足失其鞋,亦不之觉。须臾,霹雳一声,即忙走归。次早至桥见鞋,扯出《金刚经》撒于桥之上,得之者遍以示人,布悉除去,惟存其布痕,字历历然。不知罪业以经护 鬲,遂有此警。
△蛟畏佛经
吉、赣二江之界,地名曰造口,有居民二三十家,皆楼居以防水患。咸淳丁卯五月间,赣江之水涌至平地,水深一丈。方平退间,又骤长四五尺,浸遍屋檐。诸人急视之,乃水面浮一乌牛,背负一大红蛇,在波涛中凝然不动。众以为蛟所变,拦水不去,各许神愿,牛亦不去。有一老人者,遂用白绢一方,兜裹《金刚经》一部,用力掷在水中,离牛五六寸。牛回顾之,即徐徐而下,水即随之而下,(“下”,明刻本、明抄本作“退”。)众人皆免于沉溺,经力之足以服恶孽者如此。
△宝积有光
西乡王淤灵光(“光”,明刻本、明抄本作“先”。)院前,旧有王必大聚夜于家,与寺为邻。有行者道阖亦来从游,每日以经咒代课,因遣经两纸在壁角粪壤中。忽一夜其处烨然有光,俯而拾之,乃《宝积经》也。自后不许携经入斋。
△楞伽经光
张文定公(方平),庆⒗中尝为滁州琅琊山藏经(明刻本、明抄本无“经”字。)院,俛仰久之,呼左右取梯,升梁得经,急发之,即《楞伽经》,馀半卷未写。忽悟前身盖知藏僧(“僧”原作“经”,据明刻本、明抄本改。)也,写《楞伽经》未毕而化。因续(“续” 原作“读”,据明刻本、明抄本改。)书残轴,笔迹宛然如昔,因号二生经。近时有闽人杨彦国,深究宗乘,遂笺注此经,仍析为七十一分,每分以偈赞之,读之其义晓然可见。彦国临终,嘱付其家以此经殉葬。久之,其冢间神光发辉,村夫疑其所藏珍宝,谋伐其冢。其家知之,即发出经,神光遂灭,因传此经于世。
▲证悟
△海珠明了
西来和尚名道(“道”,明抄本作“了”。)镇,浦城人,有妻子。一日往溪边捕鱼,拾得《金刚经》,诵一遍,心即开悟,弃妻屏子,织屦散施,翦发为头陀。每日诵经,径过雪峰,充火头数年,开心见性,至此精进,继即为僧。又往径山问道,归住浦城天心寺,为白莲导师,弟子甚众。敬发善心,创南浦桥,所题金谷木植,悉有馀溢。桥事未毕,一日忽澡洗,遍辞乡里,于至元二十九年壬辰十一月十三日申时坐化。众官迎之,眼复开,有谓之曰:“何不待弥陀诞日去?”师曰:“时不可留。”而作偈曰:“一生参禅,说尽梦话。三界虚空,又说甚么。咦!撒手虚空法性身,借问有谁遮得我!”又曰:“我是无尽意菩萨,逾三年,我身皆舍利子。”命弟子葬于天心寺。后又作偈云:“月到天心处,平地一声雷。如来正法眼,大地一时开。”偈成,端坐而逝。越三日,弟子千馀人送葬。寺后山昔号西来,今号海珠。
△闻经立化
建宁府刘屠,性狠,屠宰为业。一日清晨,持刀正于案上卖肉,有头陀者沿路敲磬诵《金刚经》教化,至刘屠门边,正念“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一句,而刘屠若有所悟,顿下屠刀,合掌立化。
△警悟坐化
福州福清县林状元希逸,奉先庵僧勤有座言前守庵僧事,云常好坐禅,主家加敬,不时施以衣服斋食,徒弟亦均受其施。林苦于无子,嘱之祈嗣,累年未应,往往一念无成。(“无成”,明抄本作“稍差”。)一夕坐禅卧倦,忽梦主家请去,为仆引入马厩中,随即惊觉,衣服上微作马粪臭,心顿警悟,且悔厚获信施,难以消遣,再起静坐,未知报答之方。次早主家相召,及登其门,马院前果生一驹,此心愈为惊省,归庵即沐浴趺坐而化。倘非平生精进,必至堕落矣。
△悟称佛号
建州浦城县临江镇有一人,夜见四人过一桥,一人著青(“青”原作“素”,据明抄本改。)衣,上挂一白手巾,见桥柱上有阿弥陀佛,号念一声,遂相将逾墙过章家。其人将恐是盗,又恐是章平日所用之人忽至。鸡鸣不见人出。次早直往章宅问其所以,章谓不见其人,寻者言愈厉,章遂带其往屋内遍寻,只有犬生四子,恰如所见服色。内有青色白项者已死,盖谓得悟般若,至今一也。
△悟诵般若
张陈二有女佛儿,年十五忽暴卒,半日复苏,曰:“初被二鬼捉去,过叉岭,复见二鬼,以一黑被裹将二人,纳之陈家。次将一花被裹奴,且曰“‘汝负他家一千五百钱,今当还之。’时月色如昼,奴遂合掌默诵《多心经》,未终,忽一绿衣人前曰:‘此人亦悟般若,姑恕之。’失足遽堕池中,惊悸乃悟。”其父明日因往叉岭询访,果有陈家,夜生三狗,二黑一斑,斑者偶堕池死。急取钱以还其家,陈不肯受,于是相与将钱施于佛寺做好事,以赎过咎。然则假借可不还乎?法可不信乎?
◎文华门
▲诗
△诗勉邑宰
真西山帅长沙,宴十二邑宰于湘江亭,作诗曰:“从来官吏与斯民,本是同胞一体亲。既以脂膏供尔禄,须知痛痒切吾身。此邦素号唐朝古,我辈当如汉吏循。今日湘亭一杯酒,便烦散作十分春。”可谓爱民之念深矣,邑宰皆为感动。
△驱蝗虫诗
米元章为雍丘令,蝗虫大起,百姓忧之。邻县尉司焚瘗后,仍旧滋蔓,责保正并力捕除。或言尽缘雍丘驱逐迫此,尉移文载保正之语而牒雍丘,请各行打扑收埋本处地分,勿以邻国为壑。时元章方与客饭,视牒大笑,取笔大书其后云:“蝗虫元是飞空物,天遣来为百姓灾。本县若还驱得去,贵司却请打回来。”传者绝倒。
△上元遇雨
江丞相古心,淳祐辛丑知吉州,遇上元,喜放灯,与民同乐。适大雨作,有士人投诗云:“隐隐雷声天鼓吹,荧荧灯火夜星辰。风流太守明如镜,何用姮娥作主人。”古心喜而厚赠之。
△试监蹂死
宋淳祐癸丑,临安试监补者,天下无虑数万,蹂践而死者十有七人,省试亦丧一人。当时有诗云:“南省观图丧一名,补闱又试万人英。两重门阈如天险,十有七人倒地横。谁设秦坑来贡院,枉教唐士梦登瀛。云山万里家何在,月白风清鬼哭声。”呜呼悲哉!
△西山生祠
真西山帅长沙,郡人为立生祠。一夕有大书一诗于壁间者,其辞云:“举世知公不爱名,湘人苦欲置丹青。西天又出一活佛,南极添成两寿星。几百年方锺闲气,八千春愿祝修龄。不须臾(“臾”,疑当作“更”字。)作生祠记,四海苍生口是铭。”
△诗退风涛
江古心知吉州兼提举,就任,改除江西漕使,舟经临江慧力寺前,风涛大作,舟人大恐,请烧香许愿。古心以胡床坐于船头,索纸笔书一诗云:“万里为官彻底清,舟中行止甚分明。如今若有亏心事,一任碧波深处沉。”诗才投江,旋即风恬浪静,径至洪都。
△诗刺时相
开庆己未,丁大全因貂珰(“珰”原作“联”,据明抄本改。)董宋臣得相,不惬人望。江西路分缪万年作《钉诗》刺之云:“顽矿非铜钢样坚,寒坑才离急趋炎。十来锤打(“打”原作“钉”,据明刻本改。)随成器,一得人拈即逞尖。不怕斧敲惟要入,全凭钻引任教嫌。休言深去难抽彼,自有羊蹄与铁钳。”丁见之大怒,缪竟以此科罪配化州。后丁果召庚申之变。(此处原有“子”字,据明抄本删。)君子曰:“诗得比赋之体,使之在朝,必一敢言之士也,惜其晚节全非。”
△十七字诗
旧制,每车驾孟享诣景灵宫,太学、武学、宗学诸生例在礼部贡院设前幕次,迎驾起居,都人讥其在学岁縻廪粟,又(“又”,明刻本作“及”。)迎驾之时皆襕衫幞头,作诗曰:“驾幸景灵宫,诸生尽鞠躬。头乌身上白,米虫。”
△咏石僧诗
宋高宗一日坐寝殿,汤丞相思退侍立,上曰:“卿家处州有何异迹?”思退曰:“臣乡有石僧题咏,其诗曰:云作袈裟石作身,岩前独立几经春。有人若问西来意,默默无言总是真。”大称旨。本无此诗,彻夜遣人归,刻石圣僧之旁。
▲词
△大学叹世
宋德祐乙亥,大学褚生作《念奴娇》云:“半堤花雨,对芳辰消遣,无奈情绪。春色尚堪描画在,万紫千红尘土(众宫女行。)。鹃促归期(朝士去),莺收佞舌(官去),燕作留人语(大学上书)。绕栏红药,韶华留此孤主(只陈宜中在)。真个恨杀东风(贾相),几番过了,不是(“是”,明刻本作“似”。)今番苦。乐事赏心磨灭尽,忽见飞书传羽(北军至)。湖水湖烟,峰南峰北,总是堪伤处。新塘杨柳(贾妾名),小腰犹自歌舞。”又《祝英近》云:“倚危栏,斜日暮,蓦蓦甚情绪。稚柳(幼君)娇黄(太后),全未禁风雨。春江万里云涛,扁舟飞渡(北军至),那更塞鸿无数(流民)。叹离阻,有恨落天涯,谁念孤旅。满目风尘,冉冉如飞雾。是何人惹愁来(贾出),那人何处(贾去)?怎知道、愁来不(“不”,明刻本、明抄本作“又”。)去。”
△挽状元词
徐梅野元杰,官至侍从,安享富贵。一日为嫉者所药,七窍流血,腹裂而痿。国学诸生作《沁园春》而哭之,以此见爵高而身危,可不慎哉!词曰:“三学上书,冤乎天哉,哲人已萎。自纲常一疏,为时太息,典刑诸老,尽力扶持。方哭南床,继伤右揆,死到先生事可知。伤心处,笑寒梅冷落,血泪淋漓。人心公论难欺,(“欺”原作“期”,据明刻本、明抄本改。)愿君父明明悟此机。昔九龄疏谏,禄山必叛,更生累奏,王氏为危。变起范阳,祸成新室,说著当年人噬脐。君知否?但皇天祚宋,此事无之。”
△送夫入学
宋嘉熙戊戌,兴化陈彦章混补试中。次年正月往参大学,时方新娶,其妻作《沁园春》以壮其行,词曰:“记得爷爷,说与奴奴,陈郎俊哉。笑世人无眼,老夫得法,官人易聘,国士难媒。印信乘龙,夤缘叶凤,选似扬鞭选得来。果然是,西雍人物,京样官坯。送郎上马三杯,莫把离愁恼别怀。那孤灯⒐砚,郎君珍重,离愁别恨,奴自推排。白发夫妻,青衫事业,两句微吟当折梅。彦章去,早归则个,免待相催。”一时传播,以为佳话。
▲赋△中兴赋联
宋绍兴间,黄公度榜第三人陈修,系福州人,解试《四海想中兴之美赋》,第五韵隔对云:“葱岭金堤,不日复广轮之大;太山玉牒,何时清封禅之尘。”时诸郡试卷多经御览,高宗亲书此联于幅纸,黏之殿壁。(“殿壁”原作“壁殿”,据明刻本改。)及唱名,玉音云:“卿便是陈修?”吟诵此联,凄然出涕,问:“卿有子读书乎?”对曰:“臣尚未娶。”乃诏出内人施氏嫁之,年三十,赀奁甚厚。时人戏为之语曰:“新人若问郎年纪,五十年前二十三。”其年第五人方翥,兴化人,解试《中兴日月可冀赋》,一联云:“伫观僚属,复光司隶之仪;忍死须臾,咸泣山东(“山东”明抄本作“东山”。)之泪。”亦经御览亲笔录记,唱名日,特命加一资。上恢复之志随寓发见,感愤如此,而卒于不遂,秦桧之罪可胜诛乎!
△赋破题
江古心漕江右,有三山林德颂谒之,问其所业,则曰词赋。江命赋题云:“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林破曰:“四后五六,一先二三。七八九而至十,奇耦伍而揲参。”江大喜,即厚周之。
▲杂文△劝农业
吉州累任太守劝农文多有佳句,(以上七字原作“多有佳句劝农文”,据明刻本、明抄本改。)丞相江古心自吉将漕江西,却作十诗,前五首劝农,后五首勒官,叙曰:“农不知劝,农其累(“累”原作“害”,据明刻本、明抄本改。)官;官不知劝,官其害农。”
又吉有赵添倅作农家自劝文,反骚意佳,识者喜闻,因刊于此。曰:“官劝农,农自劝,官中榜文几番见。年年劝我好耕田,入务催科急如箭。公当自劝儿,儿当自劝孙,有口莫读劝农文,有脚莫入公家门。公家门前吏如虎,我农性命如尘土。勤耕田,早纳租,晚来吹笛声呜呜。阿婆抱孙公赶鸭,人说劝农都莫答。”
△史守祝文
四明史弥忠为吉州守,遇闵雨祝文(“文”明刻本、明抄本作“神”。)云:“当三春荒千亩之耕,诚非细事;以一身易万民之命,亦所甘心。”其切于爱民如此。七八十年后,父老犹能诵之。后二子嵩之、岩之皆拜宰执,此善报也。
△古句奇对
古今奇对甚多,姑摘一二以备观览。“乳燕飞华屋,(坡词)流莺过短墙。”“(杜诗)云山千万叠,(社诗)江村八九家。(杜诗)”“柳摇榭东风软,(周词)花压栏干春昼长。(古诗)”此吉州曾凤山花圃桃符也。“先生之心出星斗之上,(严子陵祠堂记)醉翁之意在山水之间。(醉翁亭记)”此与严州欧阳守也。“夜醉长沙,晓行湘水,难为语燕之留;(杜诗)朝飞南浦,暮挹西山,且对鸣鸾之舞。(滕王阁序)”此乃是贺周丞相益公自潭移节过隆兴也。好者皆是著题。
△东坡判语
苏东坡通判钱塘日,尝权领郡事。新太守将至,营妓陈状,以年老乞出籍从良,公即判云:“五日京兆,判状不难;九尾野狐,从良任便。”又有周生,色艺为一郡之最,闻之亦陈状,欲效例脱籍。公惜其去,判云:“慕周南之化,此意诚可嘉;空冀北之群,所请宜不允。”其敏捷善谑如此。
△西涧旗句
叶丞相梦鼎,宋淳祐戊申知袁州,仁慈廉谨,任满得替,士民攀辕卧辙以留之,旗帜甚盛。于内糸采旗有一联云:“关节一毫无地入,公廉两字只天知。”随从吏人插于归舟,过袁河口大江中,忽大风掣去。众见在空中飞舞,却不知坠何所。此岂非公廉只天知之验欤!
△前贤榜语
辛稼轩帅潭日,值谷价大穹,颇闻富家闭廪而盗贼起。辛出榜云:“闭粜者籍,强籴者斩。”朱晦庵以为此八字不可添不可减。真西山亦帅潭,判市户乞划(“划”原作“刘”,据明刻本、明抄本改。)船状云:“禳灾随俗,生事照条。”亦然。后李肯斋知吉州,到任榜云:“天下道理最大,国家条法甚明。”以至李楼峰作宪湖南,条榜云:“杀伤斗殴,立见施行;刎缢毒溺,断不受理。”见者莫不叹服。
△四留铭
王参政伯大,号留耕,尝作《四留铭》于座右云:“留有馀不尽之巧以还造化,留有馀不尽之禄以还朝廷,留有馀不尽之财以还百姓,留有馀不尽之福以还子孙。”贴于壁间。忽一日云雾四起,霞光照耀,失其书所在。
△六悔铭
寇莱公准尝作《六悔铭》曰:“官行私曲,失时悔;富不俭用,贫(“贫”原作“平”,据明刻本改。)时悔;艺不少学,过时悔;见事不学,用时悔;醉发狂言,醒时悔;安不将息,病时悔。”此真寡悔之大法,宜以为终身之用矣。
△座右铭
福建臞轩王迈座右铭曰:“与其收之于已然,不若谨之于未然;与其已愆而后悟,不若无可省之愆。”能依此则终身无过。又宋初有名人作座右铭云:“避色如避仇,避风如避箭。莫吃空心茶,少餐中夜饭。”语虽俚俗,亦稍有理,并附此,或可为戒之一助。
◎神明门
▲死后为神
△文山为神
郭元益,庐陵人。尝从文山天祥游,亦曾驰驱兵间。元贞丙申,居家抱病而死,但心胸间微暖,末殓,经宿还魂,云:“有黄巾人追至一所,若公府,见一金紫如王者状,坐于殿上。某私问吏卒云:‘殿上官何人?’答曰:‘即文丞相也。’某私喜曰:‘与丞相有旧,必蒙周庇。’因上殿,方一揖间,文公曰:‘朋友间吾岂不能回护汝,但数至此,奈何!汝可回去区画家事即来。’”郭如其言,与家人叙别,分付了当方死。
△华岳为阎王
庐陵有欧阳生者,平生喜作谑词,见粜米之家米粗且湿,作诗云:“世间若有雷公卖,买个雷公打杀他。”一日病,被追至冥府,见阴司放解榜,有黄牛石、欧阳德遇、义历、欧阳三英名字。看毕,至一殿宇,问左右曰:“闾王为谁?”曰:“即世间华岳子西也。”忽见一人紫袍金带坐殿上,问云:“汝在生有口过,尝有‘买⒑雷公打杀他’之句,雷乃奉行天之威令,岂汝能买乎?”欧答云:“大王《翠微南征集》有‘雷霆不劈欺君贼’之句,即此意也。”华笑曰:“放还!放还!”欧遂苏,密书二欧名字告之乡人云:“吾乡今秋定有好事。”对众封记片纸,俟揭榜日开。后二人果领荐。
△赵守为城隍
赵汝澜知澧州,咸淳甲戌五月间,忽谓次子崇{旅}曰:“生为太守,死作城隍,有何不可?”尉答云:“何故发此语?”守曰:“夜来得一梦耳。”是月二十九日,崇{旅}于书院诸公在西厅门前闲立,有节制司都史萧汉臣进前声覆曰:“昨夜人吏梦见侍郎坐设厅,用黄帐设,必侍郎有新除召至。”崇{旅}闻之色变,遂尼其辞。继于上寓聂提刑棠处说了此梦,谓参贺之际,厅上公吏、厅下公卒,皆已死(此处明刻本多“人走”二字。)卒,皆披红抹额。聂宪与守契厚,闻之不乐。六月初二日晚衙文字毕,守归卧片时起浴,浴毕又登榻,云头痛。至半夜,忽又云:“前日之梦果然,恐不免此行。”崇{旅}在榻前侍药,闻语遽惧,不敢答。至五更,守忽起坐,举扶之间,已坐逝矣。当追客将陈杞鸣锺,至天宁寺,正值长老会粥说梦,谓适来梦到州衙客位,见厅下有黄抹额一人,手持敕黄,上书敕付澧州城隍,字甚分晓。当皂衣接到案前,赵知府谓我如何做职事,黄衣直上厅曰:“帝命不可辞。”知府携敕入宅堂。僧说梦未竟,而鸣锺人至矣。合郡之人,莫不以为然。通守众官士民军将列申府,为之建祠立碑云。
▲神灵
△九真庙泉异
潭之湘乡三五里间九真庙,背有一巨井,其泉极浚洌。素异者,人有观泉,必须具楮财投井,楮财到泉即沉。元贞己未秋,有行商七人径往一观,戏曰:“闻此泉最灵异,人皆以纸钱投之,直沉于底,未尝见泉中有纸钱浮将出来。”众因而(“因而”,明刻本作“目”。)看见有至元钞一踏、黄白纸钱数片,浮出水面,须臾复没。众商遂骇,亦置楮财投之,叩首而去。盖泉有神司之故尔。虽然,此泉虽异,亦可谓之贪泉也夫!
△崇福夫人神兵
广州城南五里,有崇福无极夫人庙,碧瓦朱甍,庙貌雄壮,南船往来,无不乞灵于此。庙之后宫绘画夫人梳装之像,如鸾镜、凤钗、龙巾、象栉、床帐、衣服、金银器皿、珠玉异宝,堆积满前,皆海商所献,各有库藏收掌。凡贩海之人,能就庙祈筊,许以钱本借贷者,纵遇风涛而不害,获利亦不赀。庙有出纳二库掌之。船有遇风险者,遥呼告神,若有火轮到船旋绕,纵险亦不必忧。凡过庙祷祈者,无不各生敬心。宋朝大姨山有强盗扰攘,久而未获。捕将入祷,事急不暇祷告,乃书二句投于帷幄之中而去。(压境妖氛无计扫,全凭帷幄授鸿筹。)其将引兵前往,宿于大姨山之下,夜梦一人如今之直符,手持一白旗,上题曰:“总领阴(“阴”原作“一”,据明刻本改。)兵三十万,一心报国效公忠。”明日,其将引兵亟攻,兵刃既接,忽见云雾四起,隐隐有旗出于中,(“中”原作“巾”,据明刻本改。)上有“无极夫人报国”六字,贼见之,惊惧奔溃,悉为掩捕。至元归附大元,屡尝忠国护民,朝廷累加宣命,至今香火尤甚。
△岳麓寺二圣
衡岳有岳麓寺,重新修建,金碧辉煌,光彩烁人。有胡僧云游诣寺,与寺主言:“若于东北角上小溪中造一座兜率桥,成则类西天矣。”寺主翌日集大众题化,积年桥成。山门下二圣忽现梦于寺主云:“本寺类西天上界,今差火德星君来焚取,可急聚大众南去十里溪桥边迎之。”梦觉,寺主惊,遂集僧众前去往候。自朝至晚,无往来者。天将昏,忽有一道人,鬓发鬅鬙,身衣蓝缕,徐徐然来。僧众见之下拜,迎至寺,大作斋会,待之甚至,哀恳之曰:“此寺缘化修造,以十数年之辛勤方能圆就,若一旦为煨烬之场,宁不可惜,欲望星君特发慈悲,姑与原宥。”道人惊曰:“贫道安有此!”僧众再三哀告不已,乃问曰:“谁与汝说我是火德星君,言若明白,当与料理。”寺主不得已,直云:“山门下二圣现梦。”道人云:“可打黏纸数十幅,一一糸采绘本寺殿宇房廊样式,多将纸钱前来烧化,庶可消禳。”僧众如其教焚讫。五更初,众送道人出山门下,乃指骂二圣云:“谁教汝饶舌,教汝骨不见肉,肉不见骨。”及送至昨日桥边,云雾四起,道人倏然不见。众回山门,则二圣泥土皆落,只有木胎。寺主再装塑之,越旬日又落。至今本寺山门下无金刚二圣也。
△周将军卖马
周将军乃灵顺庙部神。宋朝尝以马百匹连鞍辔售于江北,索价太高。买者曰:“马有何奇而价如许?”曰:“吾马能行水上。”试之果然。议价定,明日再以数百骑来,北军骑之渡江,俄顷黑风四起,人皆坠水,但见蔽江纸马而已。忽现周将军旗于云间。宋赵制置奏闻于朝,封翊应侯,诰词云“大起风马之威”,指此也。
△李主观灵异
临江军阁皂山李主观甚灵,至夜,观中人灭灯火,不复敢行。忽因上元,呼匠人周元二于廊下房中,闭门造烛笼。一更后,忽见两廊挂起烛笼,殿上灯烛荧煌,衣金紫者坐于两班,众吏环列。未几,押赵帅与标来,一吏宣读词案毕,将赵决脊二十,押赴酆都收管。忽周匠儿咳唾,两廊(明刻本此处多一“灯”字。)与殿上灯尽皆扑灭。次日,周匠至赵帅干门首问安否,皆云无事.又数日,帅干忽发背疽死。其帅干存日,往往欺害贪虐,故神(明刻本此处多一“明”字。)因周元二而显其罪恶也。
△祠山神显
广德军祠山张大帝,初发灵时,尝化为猪以治水,故郡人多不食猪,自为讳物。郡人事之甚谨,戒不食猪肉。唐人罗隐,名彰天下,所至之处,鬼神无不为之讥讽。尝过其庙,题诗于壁曰:“踏遍天涯路,平生不信邪。”方欲题后二句,(此处原多一“于”字,据明刻本删。)俄手如人拽起状,闻人语曰:“若后二句不佳,能折尔手。”罗悚惧曰:“如不佳,甘照神语。”手遂如故。续题曰:“祠山张大帝,天下鬼神爷。”宋景定年间,太平州城北四里外有行宫极灵,富家巨室重新庙宇,计用筒瓦数万口,临时起窑三五所烧造,其土瓦尽皆变成青色琉璃。结盖将毕工,尚少三百口,续行烧造,匠者复以数万入灶,意其变琉璃,庶可转鬻以图小利。及出窑,则三百口为琉璃,馀者皆土瓦也。
△江神通书
平原县西十里,旧有杜林。南燕太上丘有邵敬伯者,家于长白山。有人寄敬伯一函书,言:“我吴江使也,令吾通问于敬伯。今须过长白,幸君为通之。” 仍教敬伯,但于杜林中取杜⒓投之于水,当有人出。敬伯从之,果见人引入。敬伯惧水,其人令敬伯闭目投入水中,豁然宫殿宏丽,见囗囗囗囗可八九十座水精床,发函开书曰:“裕兴超灭。”(宋刘裕,燕慕容超也。)侍卫者皆圆眼具甲胄。敬伯辞出,以一刀子赠敬伯曰:“好去,但持此刀,当无水厄矣。”敬伯出,还至杜林中,而衣裳初无沾湿。其年宋武帝灭燕。敬伯三年居两河间,夜中忽大水,举村俱没,唯敬伯坐一榻床,至晓著岸,敬伯下看之,床乃是一大龟也。敬伯死,刀子亦失矣。世传杜林下有敬伯冢。
△江神报事
俞杜涧名掞,信上人。宋景定辛酉知临江军,因大水,人病涉。言江东界有一渡,水涨舟覆,溺死十八人,梢子亦沉死。知府善行法,差一卒持神符及官牒追江神来问。卒畏谴责,力恳于水滨。忽一白衣老人出云:“你且去,我明日自到官。”卒归报。至日,知府坐厅等候。近晚,但觉冷风一阵拂人,见一人庞眉皓首,身着白,云:“十八人死者,前世曾结党为强盗杀人,以一日聚死于水。”知府曰:“梢子又何辜?”老人曰:“此人正是贼首也。知府但知阳间世事,不知阴府事皆注定,并无差错。”
△石公待士
衡州安仁县新渡石公庙素灵。至元庚寅秋,有士人趁旅邸不及,寓宿于石公祠下,遂祷于神云:“旅中困乏,冀神指迷。”神予之梦曰:“湖北有巨商,见在本县城中,足疮苦甚,已出五百千求医。而医者尽其伎不能效,汝往与医。”士人云:“某素不善医,奈何?”神曰:“此商尝乘船在吾庙前对吾庙尿,吾怒之,令小鬼以钉刺其胫,故尔。汝以我殿上香炉灰与擦其疮,即愈。若如所酬,侭可为旅费,却望隐吾言,不然汝所得随丧,而吾之香火亦不隆矣。”士人俟天明前往彼处,如其言用之,巨商之疮随愈,而士人所得如数。巨商因此与士人为刎颈交。二日叩其得医药之因,士人遂直言其所以。巨商不平,遂于城隍庙拜设水陆斋十筵,以讼石公。至四筵,石公又讬梦与士人言:“当初悯汝之贫,故以见告而周急。已尝戒祝毋泄,今又言之,我亦遭祸,而汝所得亦丧。”设斋至第五筵,雷轰其庙而焚之,士人亦病丧焉。
△灶神现身
阴子方为人至孝,又有仁恩。适腊日,晨炊,忽见灶神现于其前,子方再〔拜〕,(据明刻本补。)每值腊日即祀之,自此大富。至其孙女为后,遂得封侯。阴氏子孙,世世祀灶。夫灶者,上为列宿,下为直符,在人间为灶君,号曰司命,司人家一家良贱之命,记人善恶,月晦之日,悉奏天曹。人欲知敬,必须避忌,切不可对灶吟咏及哭,秽语恶言,烧不净柴,禁厌秽物,免至触犯,亦不可用灶火烧香,谓之伏龙屎。玄元道君曰:“奉吾道者,醮祭家灶及祠(明刻本作 “祀”。)拜先亡外,不得淫祀他鬼。”又天师门下科令曰:“祀灶当用社日,可以谢过,能为人转祸为福,除死定生。凡有祷(原作“感”,据明刻本改。)祈,感应如响,家有灶神,宜知敬惧。”
△鲁般造石桥
赵州城南有石桥一座,乃鲁般所造,极坚固,意谓古今无第二手矣。忽其州有神姓张,骑驴而过桥,张神笑曰:“(明刻本此处多“人言”二字。)此桥石坚而柱壮,如我过能无震动乎?”于是登桥,而桥摇动若倾状。鲁般在下以两手托定,而坚壮如故。至今桥上则有张神所乘驴之头尾及四足痕,桥下则有鲁般两手痕。此古老相传,他文未载,故及之。
△井神现身
吴湛居临荆溪,有一泉极清澈,众人赖之,湛为竹篱遮护,不令秽入。一日,吴于泉侧得一白螺,归置之瓮中,每自外归,则厨中饮食已办,心大惊异。一日窃窥,乃一女子自螺中而出,手自操刀。吴急趋之,女子大窘,不容归壳,实告吴曰:“吾乃泉神,以君敬护泉源,且知君鳏居,命〔吾〕(据明刻本补。)为君操馔。君食吾馔,当得道矣。”言讫不见。
△家神送物
信州永丰石井张税院者,家事家神甚谨.囗家神者,祖先也。囗薄有赀产,后因破荡,家人朝夕祷之,以冀阴相。一日将暮,忽见一妪携一小竹合子直入,置家堂中几案上,急出迎之,亦不见矣。但瞻家堂中所画先世祖婆者如之,家人疑异,留不启视。经宿启视,皆黄白之物。张鬻之治产,(“产”,明刻本作 “生”。)因此赀产甲于〔一〕(据明刻本补。)族。盖妪者,祖婆也。夫祖宗英灵毋有不阴相子孙,惜人未之知,但朝夕奉祀淫鬼,指为神明。为他人祀祖宗,谓可徼福,反以本生祖宗置之度外,岁时不祭,坟墓不登,虽有子孙,绝嗣何异?傥能移祀淫鬼之心敬事祖宗,非惟如张氏之获报,而天地神明亦加垂佑焉。
△女神报梦
朱丞相江古心,微时与二三友闲行,至一庙,乃男子身,次至一庙,乃女神也。古心与诸友戏,以男子神舁至女神庙,云(“云”原作“去”,据明刻本改。)送来入赘。是夜古心梦女神敛衽而启曰:“儿乃贞洁之神,奉命血食斯土,请舁男神归庙,毋污我大节。公异日当揆,故来禀覆。其三人随从公者,亦略加谴矣。”次日会诸友,方欲话及,各言夜梦女神面责,公遂隐而不言,舁男神归庙。后公果登相位,而诸友皆患重病,幸而免死。
△神作人言
宋朝潭之属县有典押张永者,伐神庙木竖一居稍壮,构架已毕,但未粉饰。张与其眷属入内观看,常有人应答,如唤茶,则曰“茶来”,如索酒,则曰“酒来”,不见有人,但闻有声。众谓此必庙神来取木而阴据此屋,若先得官员福气镇压,然后徐徐迁入为好。适有赵主簿赴任,未入官舍,先寓数日,则其声顿失。张遂迁入屋,忽又闻有云:“你令官员哧我,候过狱中来与你相会。”自尔寂然。越一年馀,张为上司专人追呼,置司存(上三字原作“存置司”,据明刻本改。)于狱,一日死,而遍身青黑,委官究问,则其仆供云:“早晨送饭,乃煮一鳗鲤来与押,才吃未久,求卧而死。其嫂曾云,鳗鲤鱼头可以医瘵,今此头尚存。”索至看验,鱼乃四目。其眷属自知此必庙神为祟,以戕其性命,甘愿息讼。信知四目鱼能杀人者也。
△兴文杖士
南昌李知县迁先圣殿于县南,舁夫子像而不能动,纵(“纵”原作“从”,据明刻本改。)人多亦如之。有一士在侧曰:“夫是谓仲尼。”李宰怒,正色责之。至夜,士人忽梦被二黄衣使摄至一所,有小殿庑,扁额曰“兴文”。少顷一人坐中,曰:“汝为士人,读先圣之书,岂当戏言侮慢先圣!”命左右决杖二十,勒罢为儒。及觉如痴,自后不识一字。今世之人好引圣语之言为戏,亦当以为戒。
△和合之神
万回哥哥,蓬头,面带笑容,左手擎鼓,右手执棒。杭州市肆买卖及居民之家无不奉祀,一饭必祭,云是和合之神,奉祀之,可以使人在万里之外,亦能回来。买卖经营祷之,无不应验,故名万回。龙兴铁柱观侧、武当山观内亦奉祀之。
△雷神分田
庐陵之西七十里,有田约十五六亩,其形如斧,兄弟议分,左右祇是不等,纷争不已,遂讼之官。越一二年,亦无结断。一日,黑云四起,霹雳一声而田中如犁画,一条自上而下,亩角尺寸甚均,然后田主兄弟争讼贻息。至今此处名雷公田。固知土几何而上关造化,人亦可自警矣。
△神救产蛇
建宁府徐清叟子妇怀孕,十有七月不产,与家忧惧。忽一妇人踵门,自言姓陈,专医难产。(“难产”,明刻本作“产难”,下同。〕徐喜,留之,以事告陈妇。曰:“此易耳。”令徐别治有楼之室,楼中心凿一窍,楼下周围用板钉壁,置产妇于楼,陈妇同居焉。陈令备数仆持杖楼下,候有物堕地即棰死之。陈妇以产妇吹嗬按摩,但见产一小蛇,长尺馀,自窍而下,群仆棰杀之。产妇平安,全家举手相庆,重以礼物谢之,俱不受。但需手帕一事,令其亲书“徐某赠救产陈氏”数字。陈曰:“某居福州古田县某处,左右邻某人,异日若蒙青目,万幸。”辞别出门,忽已不见,心常疑异之。后徐知福州,忆(“忆”原作“议”,据明刻本改。)其事,遣人寻访所居邻舍,云:“此间止有陈夫人庙,常化身于世救治难产。”细视之,则徐所题之手帕县于像前。人归以报,徐为诸于朝,增加封号,宏其庙宇。凡有祈求男嗣及妇人难产,祷之立应,至今香火尤盛。
▲神异
△梨岳祈雨
史宇之以大观文殿学士判建宁府,值天时亢旱,郡有神灵于梨岳,一日祷于祠,曰:“神为血食此土之神,某奉君命守土之臣,斯郡久旱,苗稼将枯,神不降雨,我心何安?今酾酒二,神饮其一,某饮其一,若神降甘澍,保奏朝廷,厚其封赠。其或不雨,毁像焚庙。”史公举杯一饮,而神前杯酒已竭矣。甫出门,阴云四合,雨即雱霈,与萍俱下,水已带土气。雨止,西河之水已竭。乃知神运河之水以为雨也。
△庙神娶妇
浦城有护国庙大王极灵,神像雄美。邑人刘氏有两女,一日谒庙,长女有愿与王为偶之意。夜归,女梦神遣二直符赍金帛授刘氏,并簥从来迎,请归庙。梦觉以(“以”原作“己”据明劫本改。)告其父,方怪其事,女忽无病而卒。次早谒庙,见宫中王者本泥塑中坐,已移于左。厥父以女梦祈筊于神,遂塑其女于右作夫人。
△庙神化虎
至元癸巳,袁州能岭村落间路旁有小店,惟一老妇同一子居之。每夜二更馀,有一虎蹲坐于春堂之上。忽一晚,有军三四人来投宿,妇以虎却之,众军曰: “我有枪刀弓箭,不怕他。”乃共宿一房。至中夜,月明,老妇曰:“虎来矣!”众军于窗内窃视之,果尔,遂连施数箭。虎带箭而去。明日众军与老妇共随血路而寻其踪,乃在一庙判官身上,拔箭而击碎之,腹中尚有猪犬毛,口角尚有血存,自此虎不复有矣。
△弹打神乌
清溪小姑乃蒋侯第三妹,庙中有六谷树,扶疏荫映。有乌常产育于树。有谢庆者,挟弹弹杀数十枚,即觉精神若有所丧。至夜,梦一女衣裳楚楚,怒色而至,责曰:“乌我所养,何以见侵?限十日以汝偿之。”次早往庙告谢,不许,旬日而卒。
△神谴乐人
奉高县东岳庙甚严,年例以三月二十八日,市民庆贺岳帝寿辰。旧例酌献,第四盏例是乐奏《万年欢》。至元戊寅,乐人万寿心思是年荒歉,既无人主事,又无祗待,遂只奏商调小曲。后万寿梦被黄衣吏摄至岳庙清源真君殿下,真君问曰:“前日岳帝生日酌献,你如何第四盏只奏小曲?”万寿竟无辞以应。真君判云: “决脊杖二十,连病三年,押赴海外鬼洞收管。”次日果背发一疽,其大如碗,连绵三岁而死。
△泥行者买栗
龙泉无垢院泗州佛甚灵,每黄昏时,有行者将钵盂锡杖,行歌于市,曰家化一文,人莫知其为何寺之行者。忽一夜,济川桥头有炒栗铺卖,孤灯犹存,行者持钵买栗。蹑其后追之,见归无垢,其人曰:“院只一僧,安有此行者?”次早往观,见木乂行者钵盂中有栗数枚,方知之。此机一泄,不复出矣。
△庙鬼夺人扇
范鲁公质未显时,坐封丘茶肆,手持扇,偶题“大暑去酷吏,清风来故人。”忽有一怪陋人前揖曰:“世之酷吏冤抑何止如大暑,公他日当深究此弊。”因携其扇而去。公悯然莫测。后数日,过一庙,见一土木短鬼,状貌酷类茶肆中者,扇亦在其手中,公心异焉。后致大用,首建议详定刑统。
▲神医
△神医骨鲠
鄱阳汪友良因食辣蹄,误吞骨如指大,鳗于喉间,累日不下,虽咳唾亦痛,但略通汤饮,家人绝忧之。于昏睡次,睹一朱衣来告曰:“闻汝苦骨,吾有一药,唯南鹏砂最妙。”觉而索砂一小块,净洗含化,才食顷,脱然如失。此殆神明阴授以方济人云。
△神授针法
了斋陈忠肃公瓘,谪合浦,贫困乏绝。一日昼寝,梦神人来问:“何以度日?”了斋曰:“正有朝夕之忧。”神人曰:“天帝以汝忠直,故遣来授汝针法,以救合浦之人,且可自给。”陈了斋甫拜受教,神就其身指示曰:“某病针此,某病针此。”既觉,红斑满体,急起录之。在合浦累年,赖此以给衣食。后其家皆能用针,其效如神。
△神医烂足
南丰市民严黄七,两足生疮,臭秽溃烂,众皆驱逐不容。逃出,货角器于村野,而旅邸又不容。至京,潜投宿于五夫人祠下,夜半遭黄衣吏逐之,曰:何人敢以腐秽脚触污此间?”谢曰:“不幸缠恶疾,无处见容,冒死来此。”纷孥次,夫人抗声令勿逐,且呼使前曰:“吾授汝妙方,用漏蓝子一枚,生干为末,入腻粉少许,井水调涂立效。”严拜谢,依而治之,顿愈。
◎怪异门
▲人异
△卵生男子
高丽之先夫馀王,尝得河伯女,因闭于室,为日光随而照之,感而遂孕。生一大卵,五升大,有一男子破壳而生,名曰朱蒙。《徐州地理志》,徐君宫人娠而生卵,卵破儿生,长而仁智,袭君徐国,生时偃,故名偃王。
△肉中有雀
金州防使崔尧封有甥李言吉,左目上脸忽痒,而生一小疮,渐大长如鸭卵,其根如弦,尝压其目,不能开。尧封每思之,他日饮之酒,令大醉,遂剖去之,言吉不知觉也。赘既破,中有黄雀,鸣噪而去。
△皮中有蛇
《华佗别传》曰:琅琊有女子,右股上有疮,痒而不痛,愈而复作。伦曰:“当得稻糠色犬系马,顿走出五十里,断头取血,涂痒处方可。”乃从之。须臾有蛇在皮中动,以铁针横〔贯〕(据明刻本补。)引出,长三尺许,七日顿愈。
△肉有棋针
昔处士蒯亮言:其所知额角患瘤,医为剖之,得一黑石棋子,巨斧击之,终不能缺。复有足胫生瘤者,因至亲戚处为狞犬所齚,正啮其瘤,其中得针百馀枚,皆可用,疾亦愈。
△肉瘤有虱
浮梁李生得背痒疾,隐起如覆盂,无所痛苦,唯痒不可忍。饮食日以削,无有识为何病。医者秦德立见之,曰:“此虱瘤也,吾能治之矣。”取药(明刻本此处多一“传”字。似当为“傅”字。)其上,又涂一绵带绕其围,经夕瘤破,出虱斗许,皆蠢蠕能行动。即日体轻,但一小窍如箸端不合,时时虱涌出,不胜计,竟死。
△病噎吐蛇
华佗行道,见一人病噎,嗜食而不能,家人车载,欲往就医。佗闻其呻吟,驻车往视,语之曰:“向来道旁有卖饼家,蒜齑大酢,从取三升饮之,病自当瘥。”即如佗言,立吐蛇一条,悬之车边,欲造佗。佗尚未还,佗家小儿戏门前,迎见曰:“客车边有物,必是逢我公也。”疾者前,入佗壁,见悬此蛇以十数。
▲人怪
△人变虎
虢州王城县黑鱼谷王用,业烧炭。于谷中有水方数步,常见二黑鱼,长尺馀,游于水上。用伐木饥困,遂宰一食之。其弟惊曰:“此鱼乃谷中灵物,兄奈何杀之?”有顷其妻饷之,用运斤不已,久乃转面,妻觉状貌有异,呼其弟视之,忽脱衣号跃,变为虎焉。径入山,时杀獐鹿,夜掷于家,如此二年。一日昏暮,叩门自呜曰:“我王用也。”弟应曰:“我兄变为虎三年矣,何鬼假吾兄姓名?”又曰:“我往年杀黑鱼,冥官谪为虎,因伤人,又笞予一百,得复人身,汝视予,无疑也。”弟喜,遽开门,见一人,头犹是虎,因怖死。举家叫呼奔避,竟为村人格杀之。其妻属验其身有黑志,信王用也,但首未变尔。
△妇变狸驴
济宁府肥城县管下张婆儿,夫早殁,与子张驴儿同活。此人日则守筐缉麻,夜则变作狸,遍去偷吃人家小孩儿。所失者十有八九。一日又变作白驴,食人麦苗,被麦主捉获,锁项拽磨,极其鞭打。既放得归,呻吟而卧,其子问之,具以状告,被人打死,甚可怪也。
△杨女猪身
济宁府肥城县街北杨家,有女三姐,颜色甚美,善歌唱,手足俱是猪形,不能行步,每用脚挟梳绾髻,忺头吃饭,皆不令人见,无与为偶。其兄杨大郎遂从生男春儿、女连儿,即今男死女在。此妇八十馀岁,客官每至,隐而不出。百计求一识而甚难,至元甲午年方没。
▲佛怪△圣佛生子
南海诸蕃国皆敬圣佛,其圣佛出世在真腊国古(“古”明刻本作“占”,下同。)里婆城,有佛者,女子也,有夫,渡海而化,为龙王所荡,乃谓龙王曰:“使我登岸,当岁生一子以奉龙王。”暨海神送其舟于古里婆城,乃显神异,人有轻慢,必降祸焉;人有祈求,必赴感焉;人有自欺于前,必报验焉;南蕃皆敬事之。凡相争者,必谐庙质于圣佛前,曲者不敢往也。南蕃所居皆茅庐,惟圣佛庙貌甚严,黄金饰像四躯,为四殿,盖一佛而三夫也。女巫最多,皆谓之夷婆。庙多鼓乐,血食无虚日。每岁正月十三日,设庐于庙前,积禾于中,请圣佛出庙,而焚禾以祭。十四日圣佛生子,乃忽有一圆石自圣佛身跃出。二十日夜,举国人民不寝,以听佛之生子。明日国人皆奉珍宝犀象献佛,而迎其所生子,舟载而投诸海以奉龙王云。德祐乙亥乃双生二石,六合之外,妖祥怪诞愈多如此。
▲物怪
△融州魍魉
淳熙乙未正月旦日,魍魉见于融州融水县治,有人之影,无人之形,裸死而披发者无万数。有一手力持纸钱焚之,影竟赴火。又复散乱,有顷乃没。是日,城外有神庙,忽烟火自地中直出⒊天,经日而灭,一郡大惊。
△古器为怪
姚康家夜宿邢君牙废宅,遥见三人人廊房内赋诗。一人细长面黑,吟曰:“昔日炎炎徒自知,今无烽灶欲何为?可怜长柄今无用,曾见人人未下时。”一人细长,面黄创孔,吟曰:“当时得意气填心,一曲君前直万金。今日不如庭下竹,风来犹自学龙吟。”又一人肥短,鬓发散乱,吟曰:“颐焦鬓秃但心存,力尽尘埃不复论。莫笑今来同腐草,曾经终日扫柴门。”吟罢,忽然不见。姚怪之,不语,天明寻之,见铁铫一柄、破笛一管、秃扫黍穰帚而已。
△木灯檠怪
甘渡巡把宋潜,招赵当训其子弟。静夜赵独坐观书,忽见美妇人立灯下,唱曰:“郎行久不归,妾心伤亦苦。低迷罗箔风,泣背西窗雨。”遂灭灯趋趟就寝,曰:“妾本东方人,鬻身于彭城郎,今郎观光上国,妾岂可孤眠暗室!”赵纳之。天明而往,夜则又来就赵斋,生怪之,具告其父,潜往观之。赵大呼,遂以手抱之,甚细,视之,乃一木灯檠,焚之,其怪遂灭。
△泥孩儿怪
临安风俗,嬉游湖上者,相尚多买平江泥孩儿,仍与邻家,谓之土宜像。院西有一民家女,因得压被孩儿,归置于床屏糸采桥之上,玩弄爱惜无厌。一日午睡,忽闻有人歌诗云:“绣被长年劳转展,香帏还许暂偎随。”及觉,不见有人。是夕,中夜睡微醒,复闻有歌前诗句。惊觉,月影朦胧,见一少年侵步帐西,女子惊起。进而抚之曰:“毋恐,我所居去此不远,慕子之久,神斑到此,不待启关而入。”起视扃钥如故。女知其神,不得已与之合焉。正当风清月白之时,此子时复而来,因遗金环。女密投箱箧中,数日见金环实土为之,女心大惊。忽见压被孩儿左臂上金环不存,知此为怪,遂碎而投诸河,其怪遂绝。
▲鬼怪
△鬼仙玩月
醴泉尉崔汾中(“中”,明封本作“仲”。)兄,居长安崇贤里。夏夜乘凉于庭际疏旷,月色方午,风过,觉有异香,顷闻南垣土动簌簌,崔生意其蛇鼠也。忽睹一道士,大言曰:“大好月色。”崔惊惧遽走。道士缓步庭中,年可四十,丰仪清古。良久,妓女十馀排大门而入,绡桂翘翠,艳冶绝世。有从者具香茶,列坐月中,崔生疑其狐媚,以枕投门阁警之。道士小顾,怒曰:“我以此差静,复贪月色,初无延伫之礼,敢此粗率。”复厉声曰: “此处有地界无?”有二人长才三尺,巨首,俯身唯伏其前,道士颐指崔生所止,曰:“此人有何亲属入阴籍,可领来。”二人趋出,一饷间,崔先见其父母及兄悉至,卫者数十,捽曳批之。道士叱曰:“我在此,敢纵子无礼乎?”父母告曰:“幽冥隔绝,诲责不及。”道士叱遣之,复顾二鬼曰:“捉此痴人来!”二鬼跳及门,以赤物如弹丸遥投崔生口中,乃细赤绠也,遂钓出于庭中,又诟辱之。崔惊失音,不得自理。崔仆妾悉号泣。其妓罗拜曰:“彼凡人,因讶仙官无故而至,非有过。”怒解,乃拂衣由大门而去。崔生病如中恶,五六日方瘥。因迎祭酒醮谢,亦无他。崔生初隔纸隙见亡兄以帛拂唇,如损状。仆使共讶之,一婢泣曰:“几郎就木之时,面衣忘开口,其时匆匆就翦,误伤下唇,旁人无见者。”不知幽冥中二十年,犹负此苦。
△鬼仙谒相
宋朝有宰相出镇福州道,经武夷,设醮于冲佑观中。徘徊数日,一夕风清月白,丞相未寝,因缓步廊庑间。须臾,异香忽至,有人歌声遽发,听之乃首诗,曰:“我公报国下车年,业富功成好退闲。黄阁有人调汉鼎,紫芝无客采商山。各知将相旌旄外,便是神仙洞府间。寻取子房归去路,赤松门却不曾关。”丞相即而问之,见女童数辈,拥一女,金缨玉佩,当面指曰:“适所歌诗,丞相闻之否?”丞相方欲询问,忽已不见。自是有退休之意,进章丐老,朝廷已允其请。
△鬼妓劝酒
昔有一士人,登第赴公宴,及饮酒,坐上一妓绝色,献杯,未尝见手,众怪之。有客被酒戏之曰:“勿六指乎?”乃强牵其妓。随所牵而倒,乃一副枯骨也。未几士人得差遣,后即死。
△鬼开典库
宋咸淳年间,达石村人有一小楼为鬼怪所据,现形其上。有首毛身,自称老叔,常与人交关典质,衣服器皿皆典,所典者铜钱。人于楼下呼之曰“老叔”,则应声而立于楼前,将质物掷去,钱即掷下,取典亦然,习以为常。如此数年,忽有一道人云游至彼,闻其怪异,乃于楼下掷以法印,抛上,(明刻本此处多“其楼”二字。)但闻雷震一声,其怪遂灭。
△鬼饮谯楼
岳侍郎珂,武穆之孙,知嘉兴府。谯楼数夜更鼓不鸣,责问直更者,曰:“每夜一更时分,有五人到楼饮酒,皆金银器皿,罗列珍味,称系侍郎亲眷,所以不敢打更。”太守分付,谓今晚再来,当密通报。是夜太守坐清香楼,命提控官两人携府印来前,择精兵二十人,各执器械在楼下伺候。中夜直更者果来报,谓正在谯楼饮酒。守令提控携印而前曰:“知嘉兴府岳侍郎请相见。”其五人者即为惊散。守据中坐,取视器皿,皆真金银器,判付公使库公用,邪魅遂息。
△鬼偷馒头
永嘉项家为邪神所据,时有一物,人形而蓬首,出没其家,自呼曰“大公”。项以为常,不为怪异。凡有所求,只于厨间呼大公,物则随至。项妻有孕,想斋馒头食,遂叫大公一声,至二更馀,捧一层蒸馒头而来,蒸气尚暖。越数日,人传七尺渡头人家设水陆斋,失了馒头一层。后项妇生一子如冬瓜状,无眉目,但有口能乳,方欲溺之,忽闻大公空中作声曰:“子不可溺,权以乳哺,当有以谢。”逾两月,项妇方抱子在床,忽大公置白金二笏于床,夺抱此子而去,后其怪亦息。
△鬼扣医门
昔京庠有士友数人步月夜行,见有(“有”,明刻本作“一”。)小厮持红纱笼前导,一妇人冉冉后随,士友疑其暮夜独行之异,迹而视之。至众安桥左侧,扣内医张防门谒药。张启户视之,即掩门不纳。次扣李提点铺,李出视,延入,遂为诊脉。士友俟久不出,默识两医之门而归。次早访张防,曰:“暮夜独行,必非良家子女,所以却之。”次过李铺,闻其家有哀哭声,问之,则曰:“昨夜一妇女扣门谒药,去后中风而卒。”方知鬼化为妇,扣门求药。岂非李见其美丽,动兴而致然尔。
△鬼手入窗
马少保公亮少时,临窗烛下阅书,忽有大手如扇,自棂窗穿入。次夜又至,公以笔濡雌黄水,大书花押,窗外大呼:“速为我涤去,不然祸及于汝。”公不听而寝。有顷怒甚,求为涤去愈急,公不之顾。将晓,哀鸣而手不能缩耳,曰:“公将大贵,姑以试公,公何忍致我极地耶!公独不见温峤然犀事乎!”公大悟,以水涤去花押,手方缩去,视之亦无所见。
△鬼求针灸
徐熙为射阳令,少善医方,名闻海内。尝夜闻有鬼呻吟,声甚凄苦。徐曰:“汝是鬼,何所需?”俄闻答曰:“姓斛名斯,家在东阳,患腰痛死,虽为鬼而疼痛不可忍。闻君善针,愿相救济。”徐曰:“汝是鬼而无形,何厝治?”鬼曰:“君但缚刍为人,索孔穴针之。”徐如其言为针腰四处,又针肩三处,设祭而埋之。明日一人来谢曰:“蒙君医疗,复为设斋,病除饣几解,感惠甚深。”忽然不见。
△鬼动丝竹
赵通判葛夫倅潭州,在任两月。一夕,同僚会饮归,夜半闻隔墙有管弦丝竹之声,赵怪之,问左右,乃曰:“隔墙乃是旧宅院花园,凡遇阴雨,鼓乐交作,非阳世之音乐也。”曾不逾时,赵倅一宠暴亡,临敛棺时,宠尸忽跃起而坐,札脚,吐舌长三四寸,咬血淋漓,须臾偃逝,庭外丝竹之音响亮非常比。时乃知皆此暴亡之鬼也。
△鬼助伐木
木匠李监,尝为人入山造木料架屋。一日午,见一人身长而貌鬼,遍体雕质,(“质”,明刻本作“青”。)突如其前。李方伐木,彼亦用斤,问其姓名,则自称曰“花博士”。李心惊悸,以为山之精怪,旁顾无人,即呼所事之神数声。其人跃然而兴曰:“尔既疑我,难以为助。”长啸攀树而去。
△鬼报冒头
宋汪玉山知贡举,将就道,有一布衣友极相得,甚念之,乃书约其胥会于富阳一萧寺中,与之对榻。夜分密语之曰:“某此行或典贡举,特相牢笼,省试程文《易》义,冒子中可用三‘古’字,以此为题。”其友感喜。玉山既知贡举,探《易》卷中果有冒子内用三“古”字,遂径批上,置之前列。及拆号,乃非其友也。私窃怪之。数日,友人来见,玉山怒责之轻名重利,售之他人。友人指天誓曰:“某以暴疾几死,不能就试,何敢漏泄于人?”玉山终疑之。未几,以“古”字得者来谒玉山,因问冒子中三“古”字之故。其人泯默久之,对曰:“兹事甚怪。初来就试,(“试”原作“宿”,据明刻本改。)假宿于富阳某寺中,见室内一棺尘埃漫漶,僧曰:“此一官员女也,殡此年久,杳无骨肉来葬。’是夕梦一女子行庑下,谓某曰:‘官人赴省试,头场冒子中用三“古”字,必高中,但幸勿相忘,使妾朽骨早得入土。’觉甚怪之,遂用其言,果叨前列。近往寺葬其女矣。”玉山惊叹。虽功名富贵信有定分,而玉山萌一私心,出一言于其友,昏夜暗室,人所不知,鬼神先知之矣。
△鬼雪子冤
宋咸淳甲戌,吉州赵师櫄任京湖宪司检法官。一夕,独然灯在闲室中,书拟黄其姓者身死事,方疑贰间,忽闻窗外有似老妪声,持一纸在隙间而进,视之,写云:“我儿委被蓝某杀死,分尸作两段,一在草潭内,一在岸上,得彭某用土掩埋,至今尚在。今所检之尸生者,乃是赵百七尸身。我儿无,更无皂衫也。”看毕,字迹即灭。赵大惊,次日禀使长,力平反此事,追行凶人蓝其姓者出官,一一伏罪就刑。
△死仆卖鹅
安庆府李家有仆胡百五,已死数年。一日如京,于街上见卖炙鹅者似之,呼而问。曰:“某实鬼也,本未当死,魂无归附,未免混凡。”诘其所卖之物,曰:“即世间物,每日就铺家行贩来,所用之钱即世间钱也。”诘其止宿之地,曰:“夜则泊于街旁肉案上,巡更军吏皆不得见,经纪买卖如某辈甚多,固鬼也。” 以是见湖海之内,人鬼混淆,持指示数人,皆不识耳。
△死鬼饕餮
温州张庄与男万二,往地名吴公源干事,适寒食,日暮奔归,回至岭后神堂外,见三人坐于槛内,曰:“去年清明,人得三杯酒,今年三人,共得一杯酒。”若有不满之叹。忽一老人问曰:“尔既得酒,何必嗟吁?”其人曰:“吾辈枵腹,闻有人祭祀,惟恐不及。或⒊去分酒一杯,吾眉可舒,吾腹可实。今既无酒可醉,无食可饱,难以归语妻子,所以重不足也。”老人笑曰:“死鬼尚饕餮,而况于人乎?”言未竟,张万二直⒊前去,数人遂举身攒入地中。惟一老人尚在,问之:“所语者何人?”曰:“是教村馆鬼也。”方欲辨问老人姓氏,倏尔不见。张庄父子惊骇奔走。归家,万二即病死,张庄后亦自缢而死。
△死尸鼓舞
河东有一村民,妻新死未殓。日暮,其家忽觉有乐声渐近,至庭宇,尸亦微动。少焉,乐声入房,如在梁栋间,尸遂起舞。乐声渐出,尸倒旋出门,随乐声而去。其家惊惧,时月黑不敢寻逐。将夜,村民方归,知之,乃持杖逐至一墓林,约五六里,复闻乐声在一柏林上,及近树之下,有火荧然,尸方舞矣。村民持杖击尸倒地,乐声亦住,遂负尸而返。
△死魂归家
至元壬午秋,赵若涑妻陈氏病卒。越二旬,其侄陈纮来,悬宿于书馆内。隔房乃赵母陈氏柩在焉。忽中夜闻柩间有人语声,良久莫辨。未几忽拍桌两下,厉声曰:“女儿,我自也没奈何,你又来相搅!”陈大恐,朋烛启钥,寂无所见。供养桌上皆尘埃,视之有二掌痕独新。次日午,果赵之适女讣音至。始知昨夕之声,(“声”,明刻本作“怪”。)魂已先知矣。
△死妇迷人
癸酉,湖北宪青阳梦炎任内,民间有一妇人,稍有姿色,戕夫而有别志。狱成弃市,临刑时有少年医生见云:“我得此人为妻足矣,可惜!可惜!”生自此如醉,常对此妇人嬉笑。其父请法师治之,牒城隍拘其魂,判云:“生戕其夫,已遭王法;死复害人,当置天刑。”甚矣!后生妄起邪心者,当以为戒。
△妖物投胎
吉州周益公尝倚楼眺后圃,见园子妻浣(“浣”,原作“浴”,据明刻本改。)衣荷池,俄风雷盛作,黑气一阵投其身而没。益公意为时气,明日必病,后卒无他。越十年,雷击其女,益公问天庆道士辨雷篆,道士曰:“三世触犯天地。”益公谬之曰:“某尚不保三世为人,若能三世为人,必有功行,雷岂能击之哉!必他有可怪处。”遂呼园子妻问之曰:“尔女何罪,为雷所击?”对曰:“吾十年前因浣衣荷池,有黑气入口,既然有娠,遂生此女,机警异常,却无他罪。”益公曰:“然矣,是必妖物投胎为人,故雷击之也。”
△女死变蛇
临川民家生一女,甚慧黠,年十三死,瘗于流白塔之侧。数日,有白莲花生于坟上,似大菌,蒂长尺许,众神之,称(“之称”原作“称之”,据明刻本改。)曰佛女坟。有一士人过之,言于众曰:“下必有怪物,急宜掘视。”众掘之,剖棺见一巨蟒在衣衿上,不复有女子矣,惑遂解。其母云:“孕此女时,寝梦间屡见巨蟒来触帏帐,呼灯视之,寂无所有,今方知是怪物也。”
△疑心生鬼
建宁府西镇万安驿前有林二四者,以卖奄藏为活。每日荷担往城生活,必须由刑人法场经过。林二四每有惧心,则肆詈以自壮。一日昏黑来归,行到场中,背后有一人接踵而至,与林为伴。谈间,因问(此处原多一“尔”字,据明刻本删。)林二四:“尔居常暮夜过此,能不怕鬼否?”林二四答云:“我人彼鬼,吾何惧哉?卒然遇之,吾有刀耳。”其人曰:“尔虽不畏,我甚畏之。”又再三问曰:“得尔为伴,万一遇鬼,当如之何?”林坚以不怕他为辞,诘之至再,后一人曰:“尔道不怕鬼,试回头看我如何?”林二四回头,则一无头人也,忙将担撇了,惊走回家,病月馀而后愈。岂非疑心有以召鬼之侮乎!
△髑髅为怪
奉天县国盛村百姓姓刘,病狂发时,乱走不避井堑,其家为迎禁咒人侯公敏治之。公敏才至,刘忽起曰:“我暂出,不假尔活。”因杖薪担至田中,袒而运担,状若击物。良久而返,乃曰:“我病已矣,适打一鬼头落,埋于田中。”兄弟及咒者犹以为狂,遂同往观之。刘掘出一髑髅,戴发十馀茎,其病顿愈。
△瘟鬼拿夫
永嘉李老,卧病于床,忽尔而逝。经一日复苏,语妻子曰:“病床方昏踣中,见数人突来,驱之荷担,即随而去。沿路神祠有驱逐出界者,又有津遣之者,至地名李家源,吴家有一白老人欢迎其坐,具以合家口数目呈之。内一人会授龙虎山秘箓。其人阅毕,就葫芦内取药丸计十数,以付老人,曰:‘除授箓人外,皆俾服之。’时值家炊方熟,团栾就食,老人以药丸逐分而俵。须臾,人皆头痛,寒热不禁,独遗授箓者无恙。遍请师巫就治,所供养食物悉为夺食,病不能退。再投请五雷法师请符救治,少顷有神吏数骑奔至,将各人擒去,独分拣出我系拿来挑担之人,遂得放归。”
△厕鬼迷人
杭州北关门外厕舍,常有人死尸溺于溷池,莫晓其由。一日邻舍见数人衣冠楚楚入厕,久之不出,殊切怪之。再后又有往者,亦久不出,遂迹其后视之,则前数人死于溷池,后入者亦堕其中,但未死耳,急行拯救。久之,始能言,曰:“旦上有人持简相招赴宴,但见亭馆高洁,鼓乐喧阗,即不知为厕舍也。”邻为告官拆除,其后祟方绝。
△伥鬼引虎
昔有处士马拯、马沾,相会于南岳衡山。晚宿一庵,见一老僧古貌庞眉,揖见甚喜。僧乃倩马之仆持钱往山下市少盐酪,僧亦尾其后,久而不归。须臾马沾至,乃云在路逢一虎,食人方毕,即脱斑衣而衣禅衲。拯诘虎食之人服色,乃知己之仆也。沾指示曰:“食仆之虎乃此僧也,借口吻尚有馀血。”二入人相顾骇惧,夜不安枕,极力撑住房门,终夜默祷南岳之神。忽闻空中有人吟诗曰:“寅人且入栏中水,午子须分艮畔金。若教特进重张弩,过后将军必损心。”次早启户,见外边有一古井甚深,乃佯设计,谓井中有一怪物,拉僧看视,极力推僧堕井,寻以巨石压上。回入庵内,见佛案上有白金四定,二人相与分携,急趋以归。至半山,遇一猎者,张机于道旁而居于棚上,谓二人曰:“山下尚远,群虎方暴,且止于棚,毋自轻往。”二人方攀缘上棚,忽见数十人,或僧或道、或男或女,歌吟戏舞而至机所号泣,大骂曰:“早上二贼害我禅和,今又有人敢张机害我将军。”尽发弩机而去。二人嗟讶,因问猎者:“彼众何人也?”猎曰:“此伥鬼也,昔为虎飡,既以为鬼,遂为虎之役,使其前导。”再问张弩人姓名,则牛进也。方悟诗中“特进重张弩”之句,遂令牛进再张伏弩。方毕,有一大虎咆哮而至,触其机,箭贯心而毙。众伥鬼奔走却回,俯伏虎前,号泣甚哀,曰: “谁人又杀我将军也?”二人者乃厉声叱之曰:“汝等伥鬼无知,生为虎食,殒身伤命,乃汝大仇。今复受役以为前导,幸虎之毙,又从而号汝尽哀,岂非大惑!” 众鬼大悟,相与舍去。
△殡柩受役
江陵府有沈察推者,到任一年,感时气而死。遗孤始十岁,未克扶柩归葬,因权厝城外水陆寺。凡十馀年,其子与亲戚始能取柩归乡。是夜见梦于其子曰:“我自旅殡此寺,即为伽蓝神驱役,至今未得生路。幸得归掩真宅,神魂始得自如,而转生有期矣。”
又临安府有宋朝时相夫人,终于相府,未获归葬,权厝城外普济寺。忽见梦于其门人云:“为我语家人,日夕苦于伽蓝神之役,得速归葬,则免此矣。”门人曰:“以夫人而见役,何也?”夫人曰:“我生享国封,不为不贵,而死亦鬼耳。况以遗骸滓秽净界,得不获罪,而姑役使之,亦幸矣。”二事相去数千里,符合如一,不可不以为戒也。
◎精怪门
▲水族
△蛟母寄卵
有颜承局者,归自峡州江滨,见一老妪,致二十卷,讬携五鹅子投于潭州寿星观天井水中,辞甚勤恳。颜思曰:“既受其馈,若途间损所寄之物,是不仁也。”遂熟之,至潭如其言投之井。忽一道人携剑止之,碎之,则卵内皆如蜥蜴状,纯青色。颜立化,后众塑其像于城隍庙。切意寄卵者,蛟母也。道人者,许旌阳也。颜不熟之而归,则长沙之民其鱼乎!庙食宜也。
△白鳝化蛟
宋宝祐丁巳夏,邵武军管下市中有开食店者,因买鱼得一白鳝,始则甚小,极爱惜之,每日饲以饼饵之属。逐日长大,遂放(明刻本此处多一“于”字。)十字街巨井中。越一年,忽一日井内有火焰两条射出井外。众窥之,乃自白鳝两目中来,而其身已如巨木矣。因此阴(“荫”,明刻本作“淫”。)雨不止,天气昏黑。白鳝自井腾空而去,井水迸涨,四郊洪水凑至,栋宇俱没。有人避水于高楼者,皆闻空中有人喝云:“满也未?”如是者三,其时罹水厄死者甚众。
▲狐虎
△狐精嫁女
浦城县横历村,忽有一白服道人到一人家,称为官司追并所苦,欲挈家逃避,特来贩投主人,且问有几家眷.主人谓夫妻三子。〔问其〕(据明刻本补。)曾娶否,曰:“未娶。”道人谓有三女,愿妻之令似,主喜而纳之。须臾,道人偕妻与三女俱来,兼有从者数人麦担,且约(“约”原作“纳”,据明刻本改。)是夜便合婚。主谓必择日。留四宵,鸡鱼烹尽,邻人亦具酒礼。主人一日约阴阳师来择选安床,尚见五人共坐于床。其人带一犬来,方入门,主人令请道人夫妻并三女出来相见,方开门,寂无一人,惟有五担。妻以告夫,夫不之信。夫往观之,果如所言。阴阳师看其担皆是拗黄竹篾缚槎⒓,雨伞则是荷⒓,方知为狐入屋。邻人聚犬逐之,见一老狐正睡,为犬所毙。未几家长卒,家道替矣。
△狐称鬼公
浦城县西乡有神通灵,事多验,自称鬼公,至数十年,远近争趋之。忽有万屠以敦猪为业,肩持小网过一山拗,有狐堕其中。俄为人言曰:“我乃西乡鬼公,冀全性命,当厚为报。”屠遂放逸。次夜灯时,以两鸡及官会五百千抛入其家。不逾数日,又入虞人之手,复哀告曰:“我昔为万屠所得,彼既放我,已有厚谢。我若复活,当重报汝。”人不之信,置之死地。后数日,群狐绕屋寻索,曾不移时,有一狐火焚其屋而去。
△狐恋亡人
陈承务家贫无取资,独处小室,曾见一村妇有色,心常思慕。一夕妇忽至榻前,曰:“吾心欲与子合久矣,奈屋内人稠,不能出入。今皆他出,特来相访。”陈喜与合,情意稠密,莫知其为人鬼也。朝暮往来,面色黄瘁,感疾而卒。及其死也,为治丧事,但见老狐扶头坐于陈丧之侧,呜呜声有悲哀之状。举棺就火,狐(“狐”原作“妇”,据明刻本改。)亦随之,至火灭方不见其踪影。
△狐精媚人
宋咸淳乙丑,温州季公喜投充胡家仆。一日胡令往宏山庵干事,路逢女子,妖娆顾盼,动心,遂为所惑。夜宿门房,女子忽然在前,相得甚欢,是夜同寝。自后暮来朝往,殆无虚日,不悟为妖。一日归卧房,则妇已在彼,携鸡肉以饷,仍取首饰钗梳花朵之类,用紫帕包裹留置床头。公喜形体黄瘦,不知为妖魅所惑,且自夸谓有奇遇。胡家怪而诘问所以,公喜不能隐,出示手帕、包袱、首饰等物,人皆见其为紫色茄柯包野菊花枯枝败⒓之属,独公喜珍之。遂投请法官行持救治,追摄祟妇,乃知一狐精为怪,断治后无事。
△剥皮狐狸
成都府万景楼,士大夫燕集,多以画楼有祟,夜宿者死。一日有三四少年赌戏于楼下,笑曰:“谁敢宿此楼上,翌日众当掠钱馈之。”中有一贫少年云: “我当宿此。”天将暮,众散,贫少年留,独登其上,缘梁栖泊。二更时,阴风浙浙,入窗划开,贫少年疑曰:“此必祟至矣!”未几,见一大狐狸来坐于椅上,左拔一毛,一灯光、一丫鬟出。右拔一毛,亦然。向尾拔一毛,竟成美妇人。自脱皮为衣,贴坐二丫鬟执灯相与下楼,往往入市迷惑男子。贫少年伺其去,下梁携皮再上,踞梁而坐,观其所为。四更中,只妇人回,寻皮不见,跳梁久之,哭声哀甚。楼阔不见梁上之人。锺响,妇人哭曰:“天败我。”遂坠楼下。天明,众人来,贫少年告之故,众往楼下寻着,乃一剥皮狐狸。事闻,郡太守以其能为众除害,赏千缗,并牒充巡检。
△妖狐陈状
安成周居安,少年登科,初任江陵松滋簿尉。之任未数月,乃父周洪伯夜梦所事佑圣真武告之曰:“汝子初仕少年,来日有妖狐化作七妇人告状,以惑汝子,可治之。”翌早,洪伯以所梦告其子。居安待旦视事,先已约束兵使在衙,待其来矣。方判事间,忽有妇女七人来陈状词,簿尉判事自若。未几喧哗之甚,遂喝兵使缚之,枷锁入狱,已失其二。五人尽变为狐,却云:“不可杀我,杀我不祥。”簿尉不答,竟杖死之,以其事申府。时别参政之杰判江陵,得申状极喜,寻檄周簿尉过本府禀仪。周之父子当被檄之时,不无惊讶,疑有异故。及至,别参政见之,乃云:“足下少年登科,与某登科年相若也。某之初任亦有妖狐化妇而来者,当即杀之。君杀之甚宜。”遂檄为椽属。尉捧檄启行之时,具冠裳辞家庙,忽见前所走之老狐踞坐公厅云:“公杀我五人,本合杀公以去,富贵方远,必公家取五人之命。”尉怒,以所执手版击之,老狐随毙。二年之内,二弟死,二妹死,其父死,或曰(“曰”原作“者”,据明刻本改。)妖狐之报也。吁!夫人死生有命,岂妖狐所能夺也,第偶然尔。居安后得七秩南雄而终。
△虎谢老娘
至元甲申,温州城外有老娘姓吴,夜二更有荷轿者立于门首,敲门曰:“请老娘收生。”老娘开门,喜而入轿。但见舆夫二人行步甚速,虽荆棘亦不顾也。到一所,屋宇高敞,灯烛明丽,一女子坐蓐。老娘与之收生,得一男子,洗毕而归,到家夜已中矣。其家问之,老娘如梦,亦不知为何人之家。忽见二虎咆哮于门,惊甚。次日开门,见篱上有猪肉一边,牛肉一脚,左右邻里莫不怪之。盖虎以此来谢老娘也,谁谓禽兽无人心哉!
▲猿猴
△猴劫医人
衢州江山县长村,山多猴,千百为群,临溪饮水,大如人形。凡有商旅,必为所劫,不害人命而利其财,率众接臂,负藏高山,人莫得见,习以为常。忽有柴郎中自山下过,群猴复来,视其身无有也,但便袋中有药方。柴曰:“我能医。”扶之登山,坐之石洞,争进果核。顷扶老猴母来,但不能言,指其喉内痰 敕,与之药,一服即愈。留之数日,首致谢礼,先送白纸数遝,不受;又绢帛,亦不受;续尽以所有金银来并前纸绢,悉受之。群猴送下山,柴氏至今富盛。
△猴言祸福
东平路平阴县官吏,被人偷盗衣物甚多,遍索无迹。有一富户失物,方叹息间,忽夜静空中有云:“我偷了,我是四郎君,物见存某处。”寻之果在,人多神之。有人邀致,即有黑风一阵,急灭灯火。须臾,拍手静称者数四,却言祸福甚验。一日东河县人赵大请四郎君祭赛,有肥城董主簿者谓赵大曰:“何须祭他,请祭我。”赵曰:“每祭神,皆食尽方已。”董云:“神如何食得许多,且留一半于堂。”神行谓赵、董曰:“我将去矣。”须臾失物至。一日,有人见一猢狲长尾,醉卧平阴村下桑田内,因知是猴精也。至今犹在东平府出没。
△猿为庙神
宋理宗朝召三十五代天师赴京退潮,道经六和塔侧,见新庙翼然,停轿问其邻曰:“此为何神?为祸为福?”民曰:“福神也。民方创此庙。”天师曰:“苟或为祸,吾将除之。”民曰:“何如?”天师谓:“此龙虎山一白猿,失去多载,不图今日为神于此。”仗剑叱曰:“既福民,罚乃不及,苟或反是,必将奏诛。”至今庙犹在。
△猿请医士
商州医者负箧行医,一日昏黑,为数人擒去如飞。医者大呼求援,乡人群聚而不可夺。所擒之人,悬崖绝险,医者扪其身皆毛。行数里到石室中,见一老猿卧于石榻之上,侍立数妇人,皆有姿色。一妇人谓医曰:“将军腹痛。”医者觉其伤食,遂以消食药一服与之以服。老猿即能起坐,且嘱妇人以一帕与之,令数人送其回归。抵家视之,尽黄白也。次日持卖,有人认为其家之物,欲置之官,医者直述其由,尽以其物还之,其事方释。忽一夕,数人又来请其去,见老猿有愧色,其妇人又与一帕,且谓得之颇远,卖之无妨。医者持归,遂至大富。
▲猫犬
△猫母生孩
至元壬午,丽水县浮云乡徐汝贤有猫怀胎,产三子,其一手足面目皆人形,亦作人声。其妻季氏语之阿姑,犹未信,暨携以视之。姑以为怪,非吉兆也,亟令妮棰杀之,埋于后园。越三日,姑至后园埋处,不疾而死。
△犬事病人
德庆路在城人家有一老妪,卧病于床,一日渴呼水饮,家人并无在旁。有老犬忽作人行,入厨中取热汤,俨如人执汤碗以进,病者恬不为怪。后病竟愈,其家亦无他故。
△犬精迷妇
安仁县王某出外经商,两载未归,留妇及母在家。妇忽有孕,阿姑疑之。一夕阿姑伺夜静,密造妇房前以察之,似闻妇有呜呜声。至天明,阿姑再造妇房,诘问,乃曰:“每至二更时候,有一物若巨板状伏于身上,不可动,至鸡鸣物方离身起去。”阿姑方悟,视其身下,白汁满席,方知为妖怪所惑。累命师巫救治,皆莫验。巫乃密布灰筛于地,视之,乃犬迹也。随路迹踪,追至某家,就用钞买至坛前烹之。所迷之妇若丧其偶,号哭不胜,越两日,生下两物如兔,更无点血,幸得不死,至今痴呆。
△白犬化人
浦城县有一家,兄弟凡两人皆他出。兄先归,次夜拟弟归,忽兄妮见有一白犬自外至,整束衣巾便成人形,直造其弟房内。弟妇自谓夫归,时已中夜,即与就枕。妮以所见告其主,谓犬化形,窗外密觑,正在床中。知为人觉,复化成犬,自窗跳出,将妮面咬块肉而去。至今留痕,人以犬残称之。
△狗母生孩
浦城县高泉里陈宅,壬午二月初间,有狗母独产一狗儿,通家呱呱,似初生牙儿啼声。诘朝视之,怪状可恶,随即毙之。岂非人身误堕胎耶?
▲猪鼠
△猪母生孩
严㴖季家无以给,每畜猪母,数年以来,获利不少,至于娶妻由是乎办。忽一年,猪生两子,一子猪形人脚,人以为异。留一日,忽道人来曰:“此不祥也。”遂毙之。猪母亦死,其家衰替。江闽人家专以白米饲猪,耗散五谷者,亦可以为戒。
△人面猪形
至元庚辰,处州龙泉县东杨六四家猪母生七子,其一猪身人面,眼相如凤,下颔长而弯肿,其口鼻不能食乳,怪状可畏,逾日而毙。
△老鼠祖公
瑞州上高布金院有老僧病,因昼卧。僧房闲静,蹋前瓶有馀粟,鼠乃呼俦旅,绕瓶侧,不能得食,须臾皆散。久之共舁一大鼠至,鼠附耳嗫嚅,若相诰诏之状。群鼠赶逐,起瓶上下。少顷瓶倒粟倾,僧拍手逐之,群鼠走散,偶遗一大鼠在地,老不能动,僧嗟异而怜之,人谓之鼠祖公。
△鼠运纬车
金田吴尉龟年,其家常见有一人淮巾袍带,或坐月下,或坐花前,或坐池畔,或坐楼上,变见不一。一日以手柱门上,吴尉曰:“此家神也,请归祠堂。”遂不见。又有一纬车,遇夜自能运转,如此已数夕矣。一夕,吴以灯覆桶下,坐其旁,闻一物自楼梯下,步步分晓。须臾其纬车复运转,急去桶,灯明,其怪物不及变形。乃见一大鼠如小猪儿状,以尾拽其车。后以(此处原多一“其”字,据明刻本删。)法治之,其怪乃绝。
▲蛇虫
△异蛇吐光
惠州对江山中,有老蛇隐于其间,其长数丈,莫知年数。宋朝科举年则夜吐异光。若光一团,则主一人登科;若光二团,则二人登科。惠之士人专以夜宿于江楼,望蛇光之有无,以为次年科举之验也。
△蛇窃酒饮
周必先监常州无锡县潘封酒库,用香药料造曲,香气氤氲,酒味清洌,有上中下三等。酒熟祭神,刺羊刺豕,库官展裹行三献之礼,事毕分送朝官监司太守以下。一日秋祭,库吏走报,谓上等酒瓶泥皆有孔,取而视之,则数百瓶皆空空如也。官吏以为怪,择其洁者供祀神,不之顾,亦莫知所自也。越一月,忽闻酒库有笑语声,潜视之,则有群小儿口吸瓶上,开门则失入地矣。急命掘地,深三尺,有巨蛇醉卧,数十小蛇旋绕其旁,始知坏酒者此蛇也。其心疑怪,不乐,囗逾两月以事罢归。
△成都长蛇
咸淳乙丑四月六日,潭州书局夏应辰录邸报从递来,内一项云:“成都府申温江县有黄花斑蛇一条,长百馀丈,神光照三百馀步,口吐椒梅花香,薰灼二十馀里,杀人畜无数。去年七月三日,本府差甲士二千五百馀人收捕,蛇用尾掉卷军士,溺死者五百馀人,馀皆惊遁。上旨命天师蜀中有法之士治之,方戮死,骨如山。”
△蟒精为妖
南中有选仙道场,在一峭崖石壁之下,其绝顶石洞穴,相传以为神仙之窟宅,时有云气蒙蔼。常有学道之人筑室于下,见一仙人现前,曰:“每年中元日,宜推选有德行之人祭坛,当得上升为仙。”于是学道慕仙之人咸萃于彼。至期,远近之人赍香赴坛下,遥望洞门祝祷,而后众推道德高者一人,严洁衣冠,伫立坛上,以候上升,馀皆惨然诀别而退。于时有五色祥云油然,自洞而至坛场。其道高者,衣冠不动,蹑云而升至洞门,则有大红纱灯笼引导。观者靡不涕泗健羡,遥望作礼。如是者数年,人皆以为道缘德薄,未得应选为恨。至次年,众又推举一年高者,方上升间,忽一道人云自武当山来挂搭,问其所以,具以实对。道人亦嗟羡之,曰。“上升为仙,岂容易得?但虚空之中有刚风浩气,必能遏截。吾有一符能之,请置于怀,慎勿遗失。”道德高者怀之,喜甚。至时果有五色祥云捧足,冉冉而升。逾日,道人遣其众缘崖登视洞穴,见飞升之人形容枯槁,横卧于上,若重病者,奄奄气息,久方能言。问之,则曰:“初至洞门,见一巨蟒,吐气成云,两眼如火,方开口欲吞啖间,忽风雷大震,霹死于洞畔。”视之,蟒大数围,长数十丈,又有骸骨积于岩穴之间,乃前后上升者骨也。盖五色云者,乃蟒之毒气也;红纱灯笼者,蟒之眼光也。
△蚯蚓为妖
江州彭泽县潜子昭,有女及笄未婚,父母觉而有娠,诘之。乃曰:“每夜有美少年从天井中出,与同寝,今已半年矣。”父母疑为祟所惑,乃以糸末线穿针授女,令俟其去,则密缝其衣,视之何去.次早巡视,天井中砖缝外尚留线二寸许,掘开石板,下得白蚯蚓一条,长二尺许,杀之,作声唧唧。
△虾蟆为精
魏鹤山会客,馆中史先生与焉。酒三行,鹤山入内,忽有两丫鬟秉二烛出,云:“参政请史教授。”史君相随而入,诸客怪之。少顷,鹤山出问:“史先生安往?”众曰:“适先生令二婢请入内矣。”鹤山惊曰:“安有此?”于是令左右遍去搜寻,忽闻塘中人声,急举火照之,则史先生已半身投水矣。众扶掖上,用火炙苏,问其故,则曰:“适二丫鬟请到一大屋下,入中堂,有一人身绿衣坐于中,指一小女云: ‘令与汝为妻,今夕成礼。’众遂簇拥入房。某曰:‘有老母在,未曾报覆,不可!不可!’不知身在水中。”次日,鹤山令人干塘,内有虾蟆一⒐,大如斗,小虾蟆四五而已。或者疑其为虾蟆精也。
▲飞禽
△翡翠为人
张雄常游霅上白𬞟洲,见二碧衣女子携手吟咏,熟听之,乃诗云:“碧水色堪染,白莲香正浓。分飞俱有恨,此别几时逢。藕隐玲珑玉,花妆缥渺容。何时假双翼,声影暂相从。”跃进而趋视之,化为翡翠,分飞而去。
▲树木
△樟精惑人
咸淳甲戌冬,有二男子赍官会于杭州三桥,请路歧人祗应,云是张府姻事,先议定不许用黄锺宫曲调。路歧人曰:“在何处?”曰:“在江阴无锡县界。” 路歧人曰:“事在几时?”曰:“在今夜。”路歧人曰:“此间相去五百馀里,又日暮,如何可到?”应曰:“汝等皆卧舟中,我自撑去。”众从之,舟行如飞。经长安、崇德、苏秀、吴江,约二更,上岸至一大府第,路歧人如约奏乐,见坐客行酒人皆短小,灯烛焰青,既而幽暗。至四更无饮馔,人饥且怒,因奏黄锺宫。坐客与行酒人皆惊,亦有止之者。乐人不顾。须臾黑风一阵,人与屋俱亡,但见一大树满天星宿。因犬吠,投人家问之,人曰:“此间有樟树精,能惑人,汝被惑矣!” 天明,果一大樟树也。二男子乃树近庙中二使,其馀皆其庙神也。
△芭蕉精
安成彭元功筑庵山中,使一奴守之。一日暮时,有妇人求宿,自称土名小水人,奴固把(“把”,抄配本作“拒”。)之不得,妇人径入奴卧室中,不肯去。奴推之,妇人云:“只见船泊岸,不见岸泊船,何无情如此?”因近奴身,自解下裙。奴以为怪物,遂与相(“相”,抄配本作“各”。)榻而寝。夜中又登奴榻,奴举而掷之,轻如一⒓。奴惧,起取佛经执之。妇人笑云:“经虽从佛口出,佛岂真在经!汝谓我诚畏经耶?”天将明,庵有神锺,起击之,妇人云:“莫打!莫打!打得人心碎。”取头上牙梳掠头毕,遂去。奴趁出(“趁出”原作“出趁”,据抄配本改。)门观所向,入松林间,因忽不见。盖林中芭蕉丛生故也。奴归,见壁有五言诗,意妇人芭蕉精也。诗云:“妾住小水边,君住青山下。青年不可再,白石坐成夜。只见船泊岸,不见岸泊船。岂能深谷里,风雨误芳年。薄情君抛弃,咫尺万里远。一夜月空明,芭蕉心不展。解下绿罗裙,无情对有情。那知妾身重,只道妾身轻。经从佛口出,佛不在经里。即在妾心头,妾身隔万里。月色照罗衣,永夜不能寐。莫打五更锺,打得人心碎。”
△榆木为怪
吕申公夷简常通判蜀中,忘其郡名。廨宇中素有鬼物,号俞老姑,乃榆木精,其状一老鬼妇,常出厨间与群婢为偶,或时见之。家人见之久,亦不为怪。公呼问之,即下阶拜(“阶拜”原作“拜阶”,据抄配本改。)云:“妾在于(抄配本无“于”字。)堂府日久,虽非人,然不敢为祸。”公亦置而不问。常谓公他日必大贵。一日忽怀妊,群婢戏之。自言非久当产,遂月馀不见。忽出云:“已产矣,请视之,后园榆木西南生大赘乃是。”视之,果然。
▲山石
△石龟能行
处州设厅侧有一石古碑,亦不知纪载何人善政,字亦漫灭。碑之下有石龟,每夜出游。官吏奇之,祭以邀福,无不验者。由是祷祈无宁日,名之曰灵龟大王。续有太守来,以为怪,非惟不祭,且投之水。居不遑安,吏民再扶起而祭之,因此获福。后遇异人,知其为怪,碎之,而怪方息。
△石鹰窃米
潮潭梅下江畔有石高十数丈,大如之,其形类鹰喙插水,翼如坠而将敛,其势甚雄。舟人不肯舣舟其下,曰有怪物。一年州仓失米,被诬者三四十人,遂命道士行法考召,方知为此石鹰窃衔去。掘之石下,果得其米数十馀石。
◎灵异门
▲水族
△双龙现形
刘洞微善画龙,一日有夫妇造其门曰:“龙有雌雄,其壮不同,雄者角浪凹,目深鼻豁,鬐尖鳞密,上壮下杀,尾火烨烨。雌者角靡浪平,目浅鼻直,鬐圆鳞薄,尾壮于腹。”微曰:“何以知之?”其人曰:“吾身即龙。”化为双龙飞去。
△龙吐宝珠
杨历岩距南雄城十五里,有二岩,上有龙潭,下有祈林寺。岁旱,郡守祷而雨。一日云雾杂袭,父宿登岩视之,龙吐一珠,大如鸡子,中有小龙动跃,郡守以匣载,以黄袱裹之,留镇此乡。后有郡守私窃而归者,至于岭下,遂烈风雷雨。守惊,径差人送还本处。至元丙子大兵,后不存矣。
△井有白龙
苏东坡至海南城东,见有双井,相去咫尺,而味两般,号双井,水源出岩石中。东坡酌水异之,曰:“吾寻白龙不见,今知居此水中乎!”同游者怪问其故,曰:“白龙当为我出,请徐待之。”俄见其脊尾如生银蛇,忽水浑有云气浮水面,举首如插工箸,乃泳而去。后有郡守张子修为造庵井上,号思远,亭名泂酌。
△泉有猪龙
眉州青神县道侧有小佛堂,俗谓猪母佛。苏东坡问之土人,曰:“百年前有牝猪伏于此,化为泉,有二鲤鱼在泉中,盖猪龙也。人请牝猪为母,而立佛堂其上,故以名之。”泉出石上,深不及二尺,大旱不竭,而鲤莫有见者。一日东坡以其事告妻兄王愿,愿疑之妄诞,不平其疑,与愿俱至井祷之泉上曰:“予若不妄言,鱼当复见。”已而二鲤复出,愿大惊,再拜谢罪而去。
△龟知吉凶
杨安抚炎正与其弟梦信,皆以世科官至安抚使。家蓄一大龟,二尺馀,作龟室于堂奥,每日饲以饭或饼饵之属。二杨偶有除擢,或有他喜,则跳跃而出;或有凶事,则出而泪下。信乎龟之灵也!
△蛤蜊显圣
史丞相当国,京尹选大蛤蜊一盘以献。是夜公见盘中一蛤蜊有光,取而视之,独异其他,劈而不裂。公疑异之,取而致几上,焚香祝之。俄顷蛤自裂开,中有二人,形眉端秀,体格悉备,螺髻缨络,足履莲花,与人世所事佛像一般。公遂以诸香木刻成岩殿,以安其神,加以金玉为饰,光耀夺目,令众僧送入佛寺安奉,后不知所终。
▲飞禽
△鹦鹉悟佛
韦南康镇蜀时,常笼养一鹦鹉,甚慧。驯养者晓以佛理,曰:“若欲念佛,当由有念,以至无念。”鹉即仰首奋翼,若听若承,及教之念佛,则默然不答,或诘其不念,则唱言“阿弥陀佛”一声,意若有悟,以有念为缘生,以无念为真际也。一日不震不仆,款翼委足,弇然而绝。韦公命焚之,有舍利子十枚,公为立塔瘗之。号曰鹦鹉塔。
△鹳诉取子
魏鹤公次子名克愚,字明己,号静斋,受荫出身,历仕清白。知温州,决疑狱,庭无留讼,专治哗徒,千里之民畏之如神。忽有老鹳泊戒石亭上,吏驱之不去,静斋曰:“此鹳如有诉。”遂差直日排军随老鹳看去飞泊何所。忽至报恩寺锺楼上,排军入寺,但见一行者取二雏下楼,禽之赴州。静斋怒,将寺主押出寺门,行者杖一百,涅面,编管百里,仍令排军送其雏于楼上。
△禽鸟有术
㶉𫛶能敕水,故水宿而物莫害。鸩能巫步禁蛇,故食蛇。啄木遇蠹穴以嘴画字成符,即蠹虫出。鹊有隐巢,故鸷鸟莫能见。燕衔泥常避戊己日,故巢固而不倾。鹳有水石,故能于巢中养鱼。燕恶艾,他禽欲夺其巢,即衔置其中,燕即避去。此禽鸟之有术者也。
△禽能诵经
龙舒居士王日休载,昔有佛寺,养一鸲鹆,今名八八儿是也。僧每旦念佛,仁儿随之而念。后死,僧以小名殡之,未久墓上生一朵白莲花,人以诗纪之曰:“有一飞禽八八儿,能随僧去念阿弥。莲花出口香芬馥,想在西方七宝池。”
△鹰攫卒巾
王梦龙知婺州日,州治古木之上有鹰巢,一卒探取雏。守方视事,鹰忽飞下,攫一卒之巾以去。已而知非探巢之卒,复衔巾来还,乃径攫探巢者之巾。守推其故,杖此卒而逐之,鹰乃引群鹰飞鸣旋绕于厅上,若鸣谢之意而去。
△鹊死报冤
陈尧咨之侄妇,十七而有家,十八而守寡。蜀人以陈堂前称之,七世不分业。家养山鹊一⒐,日有携山鹊来斗者,陈鹊常胜,以此多获利物而致富。后一日,忽鹊死,堂前梦鹊作人言云:“我前世负君债,今日还君尚有馀欠,不幸被某人者偷以针刺我,遂殒命于一针之间。”堂前哀其死,感其有力于我,遂以金⒓造匣瘗之。陈之子孙后皆显宦。
▲走兽
△兽有人心
湖南李五者,捕猎为生。入深山猎兽,逢黄鼠狼数⒐,逐之未获,于僻处捕之,见狼合爪如人立而号天,若告求救状。李五恻然,不复捕猎。
又有彭其姓者,亦好猎。入山见一老猢狲方乳雏,发弩射之。初发一箭,被老猢狲母接之。再第二箭,中其臂。猢狲度不能支,遂抱其子饱食之乳,复摘木 ⒓数片盛馀乳在其旁,呜呜声教子取食状,大号而气绝。诸子环视,亦呜呜而号。彭见之,即破弩断箭,终身不猎。吁!.此虽兽类,亦有人心者乎!
△兽有仁义
爱州有兽名猓犭然,似猴而差大,有仁义。行则大者前,小者后。有为射者中,则伤者拔死者箭自刺而死。吁!兽而知长幼之节,且性命与俱,不得谓有仁义之兽乎!
△马生龙驹
赣州瑞金县民江某,家骤富,畜马十馀匹。一日,圉人牵一牝马至江潭饮刷之,马迸入急流,圉人力不能支,水深渐逼口鼻,遂纵之去。马至江心,忽四塞云合,风大作,水波高丈馀,圉人遥望,见仿佛一物甚巨,光彩耀日,鳞甲森然,绕马数匝。须臾天日开朗,风静水平,马泅至岸。圉人牵归,备道所以,主人叱其诞。越明年,马生驹,堕地无毛,肉赤如血,头方而腹胀,耳竖而脊强,蹄啮嘶鸣,非馀马可比。不幸主仆不以为奇,而怪贱之,置之破厩,络之续苇,饮之污水,食之秕稊。驹若愤闷者,一日卧且喘,及夕而死。闻者哀之曰:“是真龙驹也,今所遇若此,哀哉!”
△马伤投牌
黄松江守建安日,有官马一匹,在天洲竹林内啖竹所生之笋,为掘笋人将锹就腹上一槊。此马中伤,直走州前屈牌下嘶鸣。门子是以事闻,黄侍郎命牵至厅下,问曰:“汝为何人杀伤?既能投牌,岂不能自识行凶之人?”令纵马听其所往,公差使人蹑其踪。马直入天洲竹林,则掘笋之夫尚在,叱之曰: “尔不怕我,又复来此!”遂为捕事者禽之。马复归,死于牌下。黄侍郎将犯人枷送院,欲加以重刑,都厅力争,岂可以人偿畜命,后罪止加编配。
△牛伤投府
恕斋吴大卿守建安日,开元寺有一耕牛触人,遂鬻赵七官人者宰杀。牛中刀,忽尔奔走,由市门而入,直走府前,突入州衙。门子阑遏不得,牵至厅下,大卿令吏,令探问有何人追逐寻牛,就禽以来。赵七官者见牛奔入府衙,遂索价钱于寺僧,因为缉捕。禽僧至,大卿问何故宰牛,寺僧以牛肯触人为解,大卿以理开论,传寺僧复驱牛入栏,后耕田力倍常牛,不复更触人矣。
△异猫护疾
文文山天祥留京狱,患痈疽于水谷道之间,医者用药月馀不效,申官曰:“疾不可为已。”文山亦自料其必死,告之同囚曰:“吾死无足憾,第不得明白耳。狱中多鼠,汝等可用绳悬吾尸于梁间,庶可免啮。”同囚闻之皆变色。次日,忽一猫来,驱之不去,由是疽患逐日小愈,凡四十馀日,全安,其猫殆不知所在。又半年而就义。
△熊母生子
昔有富商漂海,舟折一板,至岸得熊母挽之而上。登石窍,甚深窈,其中以草芥毛羽为巢,颇湿暖,果木具备,商安焉,与熊合而生子。后有贾舟经其下,商抱其子而登舟,有珠数颗极珍。熊见商去,急缘崖而下,攀附不可,投水死。商携子归,本姓之子不容,遂养于别所。长以财俾店于公安,姓之曰熊,今公安有熊氏糸采帛铺,其人形貌似猴,即是也。
△长生猪母
江陵府松滋县西村农家,养一母猪数年,一日在厨灶间啮主母裙衫而拖拽之,若有所往,叱之不去,棰之复来.主母遂随以往,至屋后岭脚下有一窖,皆贮金银,其家因此致富。每日以美食豢饲其猪,人称为长生猪母。
▲蛇虫
△大蛇受戒
会禅师俗姓冷,有道行,宜春城东人,住杨歧山。常有一巨蛇穴于山岩中,每遇寺僧诵经则入寺蟠旋,矫首于僧之侧。僧见其似悟佛性,与之受戒,矫首俯仰,一若礼拜状。遣之穴,即趋去,更不少留。人见亦不为伤。逾数年,樵者至穴,所见蛇已死矣,但一副骨自首至尾,连环不断,有舍利子数十于旁。
◎物异门
▲山石
△石内鸡鸣
分宁陈志甫有庄在地名山田庄,有块石方二尺许,佃氓时以为捶槁业屦之用。适陈至,宿其家,更尽,陈步月,忽闻鸡鸣。远视之,一鸡在石上,即而视,无所有。陈疑之,令人移数步外,次宿验其有无,则其鸣如故。后揭以归,每当月夜中,置之月光中,鸡必鸣。独其子公允者不信,以为顽石,剖视之,中有二鸡,一雌一雄,文采灿然,可怪也。
△石中灵鹊
穆陵宫中有灵鹊石,石中有灵鹊,每旦天将明,众闻其噪声。闻宋南渡前得之,晋州参政董槐奏以为妖物,不宜置宫中,后不知所在。△苏山石像
湖南有仙,姓苏,名耽。山号苏,乃其飞升之所。山中多石,人取以水淋锯界破,其像有桃,有塔,有观音、弥勒、寒山、拾得像,甚至有天下苏山四字,不知造化何为而融结哉!
▲器具
△汤盏鹤飞
周有一贫儒,访周益公,致摇尾乞怜之意。益公与入书室,前后郡县篚贡充轫其中,公言任意取其二,儒如公言。既行,渡江发视之,一为茗瓯,一为汤盏,怒而碎之。其仆急救得一汤盏,归以点汤,汤才注,其中双鹤飞舞,啜尽殆灭,不知何异也。贫儒闻之,懊悔而已。
△龟背换时
宋丁晋公常藏一砚,有水一泓,用之不干,乃一铜龟,得于常州倅厅。龟背上时换十二时字。后周益公在京师茶店中具纸画岳州图,谯楼上十二时牌亦时时自换,此神仙之笔也。度宗朝有十二玉棋子,上有十二时,用盆贮水置棋子于水中,逐时浮出。不记何时失其一,后有人自具山得之以献,后更革不知所在。
△寿星犀角
凡犀角遇山川日月草木鸟兽,随寓成影,月与鱼等皆是常有。独宋韩魏公犀带中央一片乃鹿衔花,已是绝奇。宋孝宗居德寿宫,光宗上寿,以万缗赂海商,得犀角一片,是南极老人星像,但所扶杖稍短,众以为绝似泣杖不祥之物而却之。是宝今已流落,不知何之。
▲竹木
△潮州瑞木
昌黎韩文公谪潮州守,从乡中带一木种,栽之潮州隔江山中,其⒓厚而长,开花白,如柑橘实,人称之曰韩木,宋时科举年,潮士每以此觇科举之事,开一花则次年一人登第,开五七花则五七人登第,此亦可谓之瑞木也。
△福州瑞竹
宋嘉熙丁酉,福州黄某家园忽竹并生二笋,皆二尺围,高二尺许,合为一干。是年黄父子皆领举,后数年其家荔枝树皆结梨,人亦为吉,后卒无验。
△麻沙瑞樟
建安之阳有麻沙镇,实居上流。唐有刘开国卜筑于镇之溪南,曾手植樟木,其后长茂,大数十围,根盘屈曲,委地成池。浔州太守刘中曾创樟塘书院于其旁,石史刘崇之常从其师朱文公读于此,名扁墨迹犹存。一日有异人曰:“此木荣枯,实系刘氏子孙之盛衰。”人不之信。刘梦先读书于樟塘书院,绍定丁酉年,一夜闻树间有声,启户视之,拾得樟实三枚,径三寸(原衍一“馀”字,删。)有馀。是年以《易经》领乡荐,宝庆乙酉魁乡荐,越三年戊子,又魁乡荐。梦先从徐进斋学,深得《易》之精微。郡守陈昉曾以梦先三举两魁,冬立联魁坊以彰其事。绍定庚寅,一干微枯,其年监军刘纯殁于王事,封忠烈,其枯复荣。咸淳庚午,干生黄花三朵,是年刘氏领乡举二人,领漕举者一人。刘门有登科除擢,必有先兆,信乎异人之言为不诬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