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幢小品/04 中华文库
卷四
都城
国初有“高筑墙、广聚粮、缓称王”之言,一以为朱升,一以为陈碧峰,其说不一。然太祖初得和阳,即分地甃城,此时谋臣尚未合,隐士尚未搜也。既都金陵,旧城西北控大江,东尽白下门外,距锺山颇阔远,而旧内在城中,因元南台为之宫,稍庳隘。上乃命刘基等卜地,作新宫于锺山之阳。在旧城东白下门之外二里许增筑新城,东北尽锺山之趾,延亘周回,凡五十馀里,规制雄壮,尽据山川之胜焉。既下北平,大将军展筑其城,取径直东西长一千八百九十丈,文皇因受封焉。既即位,定为北京。六年北巡,称行在。方平南交,屡出塞,且营宫殿,未闻有所改作也。
都墙
六朝时,建业都城外,仅竹篱。齐高帝时,有盗发白虎樽者。王俭言:“白门三重门,竹篱穿不完。”上感其言,改立都墙,俭又谏止。上曰:“吾欲后世无以加。”所谓外罗城也。我朝改作,凡十三城,周二百馀里,包锺山、孝陵其中。北京为贴城,内外为女墙,高不及三丈。嘉靖末年虏患,作南城,如重城之制,而稍庳。要之,都墙不可已也。
罗城分工
南京外罗城,旧俱工部修理。成化九年奏准,自驯象门起八门,属本府修;沧波门起,属工部修。焦猗园云:“太祖筑京城,原二部与本府共工。后府筑已竣,尚有馀资,建后桥于江东门,曰‘赛工桥’,盖赛工部也。后人误以沈万三秀媳妇所筑,遂曰‘赛公’,可笑!”然则成化题准分修,倘亦有旧例可据耶?
宫殿
南京宫殿,作于吴元年。先十二月甲子日兴工,所司进图,悉去雕琢奇丽者。门曰奉天,三殿曰奉天、曰华盖、曰谨身,两宫曰乾清、坤宁,四门曰午门,曰东华、西华、玄武。大略已定。登极前一月御新宫以即位,祭告上帝。十年改作大内午门,添两观。中三门,东西为左右掖门。奉天门之左右为东西角门,奉天殿之左右曰中左、中右。两庑之间,左文楼,右武楼。奉天门外两庑,曰左顺、右顺。及文华、武英二殿。至二十五年改建大内金水桥,又建端门、承天门楼各五间,及长安东西二门,而西宫则上燕居之所也。
太祖集诸地师数万人,卜筑大内,填燕尾湖为之。虽决于刘基,实上内断,基不敢尽言也。二十五年后知其误,乃为文祭光禄寺灶神云:“朕经营天下数十年,事事按古有绪。惟宫城前昂中洼,形容不称。本欲迁都,今朕年老,精力已倦,又天下新定,不欲劳民,且兴废有数,只得听天。惟愿鉴朕此心,福其子孙。” 云云。此真大圣人心肠。故文皇北都,享国长久。
文皇初封于燕,以元故宫为府,即今之西苑也。靖难后,就其地亦建奉天诸殿。十五年改建大内于东,去旧宫可一里,悉加南京之制,而弘敞过之,即今之三殿,正朝大内也。此得地脉尽处,前挹九河,后拱万山,正中表宅。水随龙下,自辛而庚,环注皇城,绕巽而出,又五十里合于潞河。余过西华门,马足恰恰有声,俯视,见石骨黑,南北可数十丈,此真龙过脉处。出西直门高梁桥一带望之,隐隐隆隆可七十里,天造地设。至我明始开天寿山,又足以配。帝王万万世之传,宁有极哉!
既迁大内东华门之外,逼近民居,喧嚣之声,至彻禁御。未暇经理,又殿成即遇灾,以奉天门为常朝之所,故诸宫阙及各衙门皆未备。至宣德七年始加恢扩,移东华门于河之东,迁民居于西之隙地。正统初,木植已积三十万馀,他物称是。五年三月兴工,六年九月,三殿、两宫皆成,十一月朔,御殿颁诏大赦,次日复御殿颁历,又次日,文武群臣上表致贺,而两都规制始大备矣。
永乐十八年,三殿工毕,上召漏刻博士胡{大渊}卜之。布算讫,跪曰:“明年某月某日午时当毁。”上大怒,囚之。至期,狱卒报以午过无火,胡服毒死。则午正三刻也,殿果焚。上甚惜之。今查三殿之火在永乐十九年四月初八庚子日。
嘉靖三十六年四月十三日丙申,奉天等殿门灾。是日申刻雷雨大作,戌刻火光骤起,由正殿延烧至午门,楼廊俱尽,次日辰刻始息。越十馀日,上谕以“永乐殿灾,尚有门代;今满区一空,禁地可乎?殿庭无不复之理。当仰承仁爱,毋卖直为忠。”于是礼、工二部言:“正朝重地,亟宜修复。但事体重大,工费浩烦,容臣等会同勘议。”上曰:“当先作朝门并午楼为是,殿堂即随次为之。”明年七月,大朝门等工成。四十一年九月,三殿成。时上性严急,诸臣竭力从事,随宜参酌,须弥座缺坏者补之,柱小者束之,短者梁之,始得集事。既成,工部请额。谕曰:“朝殿,太祖名之,成祖因之,今只仍祖定。惟天字当出奉字上,敬天作基可也。”于是部臣谓当为横匾,天字居中,两傍稍下相对。上复以为不雅,取《洪范》字义,改奉天殿曰皇极殿,门曰皇极门。华盖殿为中极,谨身殿为建极,仍直匾顺书。文楼曰文昭阁,武楼曰武成阁,左顺门曰会极,右顺门曰归极,东角门曰弘政,西角门曰宣治。又改乾清右小阁曰道心,旁左门曰仁荡,右曰义平。
太祖以奉天名殿,此自来所无;其名之正,亦自来所不及。方幸汴梁,即筑奉天台,今在藩司治后。盖太祖心与天合,故念念在兹,不敢忘。世宗既改大礼,恚群臣力争,遂改郊改庙,一切变易从新,并改殿名。大臣随声附和,举朝皆震慑不敢言。穆庙立,应诏陈言者,每每有复殿名一款,时亦不从。今劫灰已久,未暇议及。日后工完,圣明深念祖德,仍奉天之旧可也。
两宫之灾,则正德九年与万历二十□年各一次,旋即葺复。而今新宫尤伟,盖工部以殿材移用故也。若在世庙时,亦必易名矣。
南内
南城在大内东南,英皇自虏归,居之。其中翔凤等殿石栏干,景皇帝方建隆福寺,命内官悉取去为用。又听奸人言,伐四围树木。英皇甚不乐。既复辟,悉下内官陈谨等四十五人于狱,令锁项修补完备,各降其职。寻增置各殿,三年十一月告成。正殿曰龙德,南门曰丹凤。殿后凿石为桥,其后叠石为山,曰秀岩。山顶正中为圆殿,曰干运。又其后为圆殿,引水环之。左右列以亭馆,杂植奇花异木其中。春暖花开,命中贵陪内阁儒臣宴赏。世庙中复临幸。余备史官,丁酉八月游其中,悉得胜概。石桥通体皆盘云龙,势跃跃欲动。东为离宫者五,大门西向,中门及殿皆南向。每宫殿后一小池,跨以桥。池之前后为石坛者四,植以栝松。最后一殿,供佛甚奇古。左右围廊与后殿相接。其制一律,想仿大内式为之。太祖钦定,所谓“尽去雕镂存朴素”者。
梳妆台
大内后苑山石,宣宗《广寒殿》详矣。旁有所谓梳妆台者,相传起于辽之萧后。考之《辽史》,望气者言,女真有天子气甚旺。遣使迹所自起,乃一小石山,玲珑奇甚。时女真方臣于辽,辽多所需索,因请此山自行辇取。女真许之。乃大发人夫,凿而载之。凿之夜,山鸟皆悲鸣。即以其石筑台,此台与山之所自起也。其后益以艮岳,当是金完颜亮以前事,宣皇止以艮岳立论,当时阁臣宜密奏补所未足,而竟寂寂,岂畏宣皇英明不敢言,抑原昧其来历故然耶?然辽方凿山,而阿骨打、吴乞买生已久矣,何益哉,何益哉!
演象所
嘉靖初,废大恩慈寺,从锦衣卫之请,即其地改为射所。上以金鼓声彻于大内,拟改建玄明宫,别以大兴隆地为射所。谕工部及都督陆炳,炳言:大兴隆地亦逼禁城,不便。惟安定门外有废宫厅隙地,宜将宣武门外民兵较场移此,而移射所于民兵教场,射所旧地改为演象点视差拨之所。得旨允行。其地在宣武街牌坊之西,至今人双称之,曰射所,或曰演象所,莫知所自来也。
神木
神木见于永乐间,宋礼所奏,遣官祭之,即因之赐名焉。至嘉靖三十九年,凤阳府五河县杉木一株,围一丈五尺,长六丈六尺,涌出泗水沙中。守臣上言:“中都祖陵所在,大木忽现。谓由河、洛而下,原非所出之区;谓从江、淮而入,又无逆流之理。是盖祖宗启佑,淮、泗效灵,与大工会,不偶然也。昔成祖重修三殿,有巨木出于卢沟,因以神木名厂。二百年来,美德再续。谨拜手以献。”疏入,上令送至,以助营建。
永平大雨三日,雨中有列炬,后若千乘万骑从西北至者,东走海去。雨既,有大木三十章,长十丈,大数围,遗永平城下。盖龙王采木来送,阅数十年一遇之。时南昌熊瑞以恤刑至,所亲见者。(亦嘉靖年间事)
旧传高邮州新开河有运皇木者,适遭冲决,失大木二。岁久,湖中有二物如龙形,每遇风雨,则昂首奋迅,声闻数十里。远近见闻,相传木龙出现。自后湖决,虽风雨不现,疑入海矣。嘉靖元年,州堂岁久将圮,郡守谢欲新之。材木俱集,独少正梁,命工营求不得。忽湖中浮一物,苔衣如毛,长尺许,游动摇荡。人疑不敢近,报州差水工验勘,乃一巨木也。牵拽至岸,工人量之,与州堂间架长短相合。遂祭告,斤削绘采,以充其用。祀而上之,若神助,无难于力。或以二木之遗其一者。郡人王□诗:“谢公有意建州衙,神木千年出浪花。”
梅澚湖,在姚江之北,有梅龙。旧经云:“溪有古梅,吴时作姑苏台,伐以为梁,而存其根,产木成坞。有巨木卧湖心,水涸不露,人由此神之,曰‘梅龙’。”盖梅梁之根云。秋七八月,雷雨交作,有声如鼍吼,闻数里,士人相传梅龙顾子。《十道志》:“吴造建业宫,始取材至明堂溪,见古梅,其材中梁。取以还都,梁已具,无所用之。一夕,梅忽飞还,土人异,号曰‘梅君’。今在湖中,随水沉浮。”一云:会稽禹庙梁即此木。
凡楠木最巨者,商人采之,凿字号,结筏而下。既至芜湖,每年清江主事必来选择,买供运舟之用。南部又来争。商人甚以为苦,剔巨者沉江干,侯其去,没水取之。常失去一二。万历癸酉,一舟飘没。中有老人,素持斋,守信义,方拍水,若有人扶之至一潭口,榜曰“水龙府”。殿上人冕旒甚伟,面有黑痕,宛然所凿字号也。传呼曰:“曾相识否?”老人顿首曰:“榜已明矣。惟大王死生之。”又传呼曰:“汝善人,数尚可延。速归!”令一人负之而出。俄顷抵岸,则身在大木上,衣服皆不濡。既登岸,一无所见。
海虞王之稷为贵阳通判,运木渡黄河。其最大者二,忽逸陷𫷷泥中,千人不可出。为文祭之,乃起。复见梦曰:“吾三千年为群木领袖,今乃逐逐随其后。终当别去。必欲相烦应天子命,非以巨舟载不可。”如其言,拽而登舟,举缆,一呼如跃。舟行甚疾,绝无沮塞。
永乐中,云南普宁州大风折一古树,军陈福海解以为版,内具神像,著冠执笏,容貌如画。彼中神而礼之,有祷辄应。正统二年,学正杨茂请加敕封,下礼部,覆寝。
瑞木
洪武元年,临川献瑞木,木中析有文曰:“天下平。”质白而文玄,当有文处,木理随画顺成,无错迕者。考之前代,往往有之。齐永明九年,秣陵安如寺有古树,伐以为薪,木理自然,有“法天德”三字。唐大历中,成都民郭远伐薪,得一枝,理成字,曰:“天下太平”。诏藏秘阁。五代梁开平二年,李思玄攻潞州,营于壶口,伐木为栅,破一大木,中有朱书六宇,曰“天十四载石进。”乃表上之。司天监徐鸿曰:“丙申之年,有石氏王此地也。”后石敬塘起并州,果在丙申岁。宋太祖建隆五年,合州汉初县上青木,中有文曰“大连宋”三字。太平兴国六年,温州瑞安县民张度解木五片,皆有“天下太平”字。英宗治平元年,杭州南新县民析柿木,中有“上天大国”四字,挺出半指如支节,书法似颜真卿。神宗熙宁十年八月,连州言柚木有文曰“王帝万天下太平”。政和二年十月安州武义县木根有文,曰“万宋年岁”。绍兴十四年,虔州民毁欹屋柱,木理有五字,曰“天下太平时”。淳熙十六年七月,晋陵县民析薪,中有四字,曰“绍熙五年”,如是者二。既而明年改元绍熙,果五年而光宗崩。元天历己巳,平江万户府构正衙,解一巨木,中分有“天下太平之王”六字,其大如斗。元已虏宋矣,真州樵人析一木,中有三字,曰“天下赵”。其木丈二尺围,其字青。半解扬州,半留真州。
圣木
始兴郡阳山县有豫章木,本径二丈,名为“圣木”。秦时伐此木为鼓颡,颡成,忽奔逸,北至桂阳。
香木
英州雷震,一山梓木尽枯,而生龙脑。京师龙脑为之骤贱,每一两值钱千四百,味苦而香酷烈。又施州卫有大木,乃先朝所采,百牛拖之不动,时时生蕊,大仅如豆,焚之极香。
运木
故事:诸省运木,先于张家湾出水拽运,以次入神木厂。既完,始取批回。动经岁月,间有水溢飘失,坐累死亡者。工部主事王梃奏,即水次设厂,竹木至,验入,即与解官批回。公私便之。梃,象山人,嘉靖壬辰进士,官至参政。清约,工诗文,负气,有宦声,亦奇士也。
府县城池
太祖与张士诚相持,得常州、长兴,皆杀城之半,以便守御。湖州亦如之。惟江阴城,元初皆毁,后乡民相率为士城,因甃砖石,加女墙,守之。
庆阳府土城七里三十步,因高阜斩削而成。东高一十丈三尺,西一十二丈。南门无城。成化初,参政朱英增筑,曰:“城之惟坚,池陴以完。深以如泉,高焉如山。”所谓削山为城,因河为池,张良臣所据以叛,易守而难攻者也。
凡城皆有壕在外,惟苏州则内外有壕,而城之形为亚字形,最难攻。以太祖神威,中山王合诸大将用兵二十馀万,围之十月而后下,匪直士诚之善守也。
杭州城拓于张士诚,计九千八百五十三堞。万历四十年间,每堞议用鱼背石版一片覆之,该银一千七百两有奇。此法尽可通行。
西宁卫城高五丈,厚如之,盖李轨所筑。凉州卫高四丈九尺,洪武中指挥濮英增高三尺,厚六丈。城西二十里有兽文石,其一高五丈,长一丈三尺,周围三丈三尺。上有牛形,二分鹿形,一分虎头。馀石有狼形、羊形、鹿形者,凡五。
过无锡县,见其城焕然一新,内白外蓝,皆以石灰涂藻,宛若世家萧墙一般。每丈约费银二两。计城可三四千丈,闻皆取办于甲里者。夫修城,役军不役民,制也。违制而动,又无益事实,其义何居?乃知秦二世欲漆其城,殊不足怪。或以余言为过,晓曰:“看两京曾用此否?”其人终不以为然。未几,湮颓如故。
城门
《舆地志》:“勾践应门之上有大鼓,名之为雷鼓,以威于龙也。”《寰宇》:“吴作蛇门,作蛇象而鹿角。”《汉书•王尊传》:“毋持布鼓过雷门。”注:“雷门,会稽城门也。有大鼓,越击此鼓,声闻洛阳。”《湘州》:“前陵山有大石鼓,云昔神鹤飞入会稽雷门中,鼓因大鸣。”《十道志》:“雷门上有大鼓,阔二丈八尺,声闻百里。孙恩之乱,军人砍破,有双鹤飞出。后不鸣。”《晋书》亦载之。旧门去城百馀步,后改为五云门。
城门之名,自古有之。今天下名城数千,各自立名,然惟苏州阊门及齐葑娄、盘蛇与杭之钱塘显著,即儿童能言之。南则聚宝,北则哈答、任城,乃元之旧名。而哈答改崇文,任城改宣武。今皆称旧不称新,盖业在人口角中,不能易耳。其有非城门而著,曰蓟门、剑门、夔门、荆门、吴门、彭门、雁门。古号而最雅相传者:春明门。
土司皆不许立城。
权奇筑城
绩溪胡大司空松,号承庵。先为嘉兴推官,署印平湖。适倭寇至,议城,公夜入幕府曰:“民难与虑始。请缚某居军前御倭。百姓受某恩,及相急,乃可举事。”从之。民大震,各任版筑,不阅月城成。权奇之妙乃尔。然非素得民心,即杀十署事官,民何急焉!同时有滁州胡柏泉,亦名松,官太宰。
楼阁台
楼阁大观,无如南昌之滕王阁、武昌之黄鹤楼、岳州之岳阳楼。三楼皆西向,而岳阳尤伟。真定府有阳和楼。雨雪不沾洒四面,随风若避,故以名。
楚称三户,久矣。乃汉渤海郡亦有三户县,即今之长芦地方也。其地亦有岳阳楼,盖取东岳以名,因地僻,故不著。
四川达州有六相楼,则唐李峤、李适之、韩滉、刘晏、元稹,宋张商英也,或刺史,或司马,或主簿,皆以贬官至。
稻孙楼在庐州太安门上。米芾秋日登楼燕集,见田禾可爱,问诸老农,曰:“稻孙也。稻已获,得雨复抽穗。”芾喜,因名其楼。
紫阁,山名,在咸阳御宿川南山中,杜诗“紫阁行云入汉陂”是也。山中有寺。山上多丹青树,其叶红紫,亦曰华盖树。寺有阁。
书云台在曲阜南溪之上。《左传•僖公五年》:“日南至,公既视朔,遂登台以望,而书。”亦曰泮宫台。《水经注》曰:“灵光殿东南即泮宫也,在高门直北道西宫中。有台高八十尺,《诗》所谓‘思乐泮水’是也。”《东游》云:“台有水自西南而来,深丈馀,而无源。”
余居后二十丈有范庄池,广十亩,水甚清,大旱不涸。池东南可里许,有陶墩,大水环之。又东十里,有蠡宅,相传范蠡养鱼种竹处。泗水县陶山后为薛河,河中有钓鱼台,高一丈五尺,代经大水不为损,土人云是范蠡养鱼处。庙基为范蠡宅,其山下河边平泽为范蠡湖,蠡三致千金,迁徙不定,故嘉兴南门亦有范蠢湖,产五色螺,每年易一色。
堂
堂名多矣,惟彰德府有密作堂,最奇。在华林园,堂周围二十四架,以大船浮之于水,为激轮于堂,层层各异。下层刻木为七人,相对列坐,一人弹琵琶,一人击胡鼓,一人弹箜篌,一人搊筝,一人振铜钹,一人拍板,一人弄盘,并衣之以锦绣,其节会进退俯仰莫不中规。中层作佛堂三间,佛事精丽。又作木僧七人,各长三尺,衣以缯采。堂西南角,一僧手执香奁;东南角,一僧手执香炉而立。馀五僧绕佛左转行道。每至西南角,则执香奁僧以手拈香授行道僧。僧舒手受香,复行至东南角,则执香炉僧舒手授香于行道僧,僧乃舒手置香于炉中,遂至佛前作礼。礼毕,整衣而行,周而复始,与人无异。上层亦作佛堂,傍立菩萨及侍卫为士。佛坐帐上刻作飞仙,循环右转;又刻画紫云飞腾,相映左转。往来交错,终日不绝。并黄门侍郎博陵崔士顺所制,奇巧机妙,自古未有。
宋刘韐以资政殿学士死金之难,僧太保魏国公,谥忠显;子子羽,以徽猷阁待制拒金人,保全蜀,卒赠太师鲁国公,谥忠定;孙珙以同知枢密院事,卒赠太师鲁国公,谥忠肃;韐族叔颔亦死金之难,谥忠简。又有纯者,知邵武,御贼见杀,赠太尉,谥义壮,庙额曰忠烈。皆建州人,合祀,曰“五忠堂”。
任布,字应之,河南人。宋庆历中官枢副,归休居洛,作五知堂。一知恩,二知命,三知足,四知道,五知幸。谥恭惠。
螽斯则百堂灾,烧杀刘聪子二十一人,盖伪汉所建以居其子,天谴报应者。其堂当在平阳府。近有徽州刻本,分螽斯与则百为二堂,《应天府志》收入建康南晋之堂,其谬何极!
三槐堂在今东昌府清平县界内。清平,宋贝丘,地属大名府。
韩魏公定州阅古堂胜于昼锦堂多矣。昼锦堂作于相州郡治,非韩私宅也。
陈僖敏公镒致政家居,辟小园,得蔡君谟所书“昼锦堂”石碑,复有芝产于堂柱间,真完名全节之征也。
衙宇房屋
自来京朝官必僦居私寓。惟南京三法司,国初官创,太祖谓大官人须居大房子,名曰样房,极宏壮,盖欲依样遍造各衙门也。近日南京如吏、户、礼、兵、工堂上及列署,自以物力置官房,亦可居。国子两厢,极水竹园亭之美,亦公私辏合而成。李九我自南少宰转北少宗伯,仿南例,买房供堂属居住,外征民租,如治家然。诚非礼,然因此议其贪,则失之远矣。
汉时郡国守相置邸长安。唐有进奏院。宋有朝集院。国朝无之,惟私立会馆,然止供乡绅之用,其迁除应朝者皆不堪居也。
两淮运使署乃董仲舒相江都时故宅。城东法云寺乃谢安石故居,天宁寺其别墅云。苏州巡抚行台乃魏了翁赐第,宋理宗匾曰“鹤山书院”。
江西巡抚衙门在永和门内。宁藩变后,改承奉司为都台,织造机房为按台。浙江巡抚衙门在官巷口,胡梅林总制时,改于望仙桥,盖宋重华故宫地,传有郁葱之符。
唐少卿宅在绍兴新河坊。少卿名翊,宋宣和中为鸿胪少卿,连守楚、泗、台三州、未尝家食。前后门虽具,未尝开,守舍者自侧户出入。少卿长子闳为郑州通州代还,一术士善相宅,至夜登屋脊视云:“此宅前开门则出两府,后开门则出台谏,而所应者非本宗。”后建炎四年,高宗驻跸于越,凡空第皆给百官寓止。礼部尚书谢任伯寓此宅,拜参加政事,中使宣召,开前门赴都堂治事。上虞丞娄寅亮与唐为姻家,暂假投检奏封章乞立嗣,中旨,除监察御史,开后门诣台供职。其言皆验。
郑虎臣宅在嘉定鹤舞桥东,居第甚盛,号“郑半州”。四时饮馔,各有品目。著《集珍日用》一卷,并《元夕闺灯实录》一卷,皆言其奢侈于餍饫也。当宋末,杀贾似道于木绵庵,即其人。气其豪,不止称富家翁,可敬也。
塾,门外舍也。人臣宋朝,至门外就舍,熟详应对。塾,言熟也。家庙在东,西堂为塾,故曰西席。
凡屋宇竹树之类,影入窗隙内者皆倒悬,阳隧亦如之。中间有碍故也。
某姓造一船舫,忌者告之监司,谓水中造房,侵占,豪霸为地方害。监司北人,大怒,谓水中可造房,何事不为?绳之急。其人累诉不能白。一儒生为操状曰:“南方水乡,家家有个船舫,即如北方旱乡,家家有个马房。”监司悟,狱解。
有以“夜航船”呼人者,谓其中群坐多人,偶语纷纷,以比浅学之破碎摘裂,足供谈笑耳。
弈
王亻与,字廷贵,常州武进人。素善弈,且所酷好。及为南祭酒,辄绝不复事。李九我亦有此好,为南少宰,亦停。二公相类乃尔。
琴
黄献,字仲贤,号梧冈。入内府,年十一,孝皇命之学琴,甚得亲近。年七十馀,刻《梧冈琴谱》,礼部尚书陈经为之。
范文正公酷爱琴,唯弹《履霜》一操,即有事不废,人谓之“范履霜”。独孤及嗜琴,有眼疾,不肯治,欲听之专也。其得趣乃尔。
葛天氏始歌。阴康氏始舞。朱襄作瑟。伏羲作琴、埙、箫。女娲作笙、竽。黄帝作锺磬、鼓吹、铙角、鞞钲,制律吕,立乐师。少昊作浮磬。舜作崇牙。禹作鼗。桀作斓漫之乐。纣作北里之舞。周有四夷之乐。穆王有木寓歌舞之伎。秦蒙恬作筝。汉田横客作挽歌。汉武帝立乐府,作角<角氐>、鱼龙曼延、吞刀吐火之戏。梁有高縆舞轮之会。唐高宗置梨园作坊。玄宗置教坊、倡优、杂伎。元人作传奇。
锺鼎
三代制器,曰锺,曰钲,曰鼎,曰鬲,曰盉,曰鍑,曰甗,曰盦,曰洗,曰𫓶,曰盆,曰鉴,曰杅,曰匜,曰壶,曰瓿,曰尊,曰罍,曰彝,曰卣,曰舟,曰瓶,曰罂,曰爵,曰斗,曰卮,曰角,曰杯,曰觚,曰斝,曰敦,曰簠,曰簋,曰豆,曰铺,曰锭,曰𬭚,曰铎,曰磬,曰铙。锺有特锺、镈锺、编锺,凡三等。钲类锺而庳短。盉类鼎而有味、有攀。鬲类鼎而空足。鍑类釜而大。甗类甑而通中。盦类洗而大,腰有足攀。𫓶类洗而小。鉴类𫓶而大。瓿类壶而庳。卣类壶而有足攀。簠形方,簋形圆。彝六等,皆有舟。尊六等,皆有罍。罍类壶,容酒一斛。舟类洗,而有耳。
锺,西方之声,其功大者其声大。垂则锺,仰则鼎,一也。佛家谓地狱受诸苦楚,闻锺声则苏,故缓其杵。黄锺生一,一生万物。君子铄金为锺,四时允乳,故锺调则君道得。古军中皆用。今易以铜鼓、锣铙之属,取其便也。
鼎,绝大谓之鼐,圜掩上谓之鼒,丰者为鬲。
大名府有谯锺,相传魏太武时所铸。守清正则锺声洪亮,否则不扬。前守恶之,弃于通衢,锺因半裂。嘉靖中,乐頀为守,适岁歉,民竞言神物弃置为咎,请复之。乐曰:“有是哉?”祭而悬之。扣之不扬,意甚不悦。忽梦大众宣于锺所,既再扣之,锺果洪亮,其裂处寻亦平满,更拥起一脊。民益异之。
萧县相袭不撞锺,以为撞之则水至。嘉靖间,县尹朱同芳弗听,水果大至,漂没田庐。同芳坚不听,水亦寻涸。及孙重光尹萧,父老恳请,重光逐止之,乃为文以祭锺曰:“鼓焉以锺,昏晨之轨。民有讹言,金能利水。为民父母,从此而已。御患无德,随俗可耻。锺兮有灵,尚鉴乎此。”重光去,王荩臣继之,复令撞锺,其家病祸相沿,惧而复止。
成化间,大锺二,荡淮水中,声竑竑,势欲跃起。总兵平江伯陈公锐祭之,一锺遂止。令悬于朝宗门楼,声闻百里。其一止泗上。
张华铜山锺鸣之应,人能言之。又其时朝士畜铜澡盘,晨夕恒鸣,如人扣击。华云:“此盘与洛锺宫商相应耳。”错之令轻,鸣遂止。
分宜县,昔有渔者钓得一金锁,长数百尺。又得一锺,如铎状,举之,声如霹雳,山川震动。渔人恐,沉于水中。或言,此秦始皇帝驱山铎也。
会稽灵嘉寺锺,本于阗国寺锺也,因风雨飞来。有天竺僧过此,识而知之。
广西太平州有一锺,自交趾思琅州飞来,夜常入水与龙斗,天明复旧所。正德己卯,盗断其钮及唇,灵怪遂灭。
胡梅林取各寺观铜锺,制大将军,击倭,殆无孑遗。惟桐庐县城东一寺锺,有蟒蛇盘其上,军士惧不敢动,再取再如之,乃止。土人云,其锺声闻五十里。去余居十二里,寺曰应天,僻远,四周环以大水,罕有报者,独得免。余每扣之,声清越度,可闻数十里,惜悬深屋中闷闷耳。闻宁波一锺,见梦太守得免,今半没泥中,取之不可动,人皆神之。
铜鼓
世传诸葛铜鼓,然不始于诸葛,《马援传》:“得骆越铜鼓,铸为马式,还上之。”注引《广州》:“狸獠铸铜为鼓,悬于庭,置酒招同类。来者以金银为大钗,执以扣,即留遗主人。”《诗》曰:“击鼓其镗。”镗从金,则固起于三代时。所谓金声者,殆如此,必非锣也。
诸葛铜鼓皆奇文异状,雕螭刻虬,间缀虾蟆,其数皆四。杨升庵编内称淳于古礼器也,广汉什邡人段祖以献益州刺史萧鉴,高一尺六寸六分,围三尺三寸,圆如桶,铜色如漆。令去地尺馀,以手振之,声如雷,清响良久乃绝。古所以节乐,以诸葛鼓证之,疑即淳于铜铁锅。锅口皆阿大王所制,更奇异。识者曰:非锅,乃鼎类也,其名曰鬵。《诗》曰:“溉之釜鬵。”是也。
《音乐旨归》云:“鬵,大上小下,若甑、铛,无足。和羹用之。或曰,鬵也,亦无足。”乃其实足以函牛,两耳峙如山形。蛮尤以为至宝,其重不啻铜鼓。
蛮中诸葛铜鼓有剥蚀而声响者,为上上,易牛千头;次者七八百头。藏二三面者,即得僭号为寨主矣。
凡破蛮必称获诸葛铜鼓,有多至数十面者。此必诸葛倡之。后人仿式而造,其精巧反有过之者。
人皮鼓
北固山佛院有人皮鼓。盖世庙时汤都督沂东,名克宽,戮海寇王艮皮鞔之。其声比他鼓稍不扬,盖人皮视牛革理厚,而坚不如故也。
古铜镜
嘉州渔人王甲者,世世以捕鱼为业。家于江上,每日与妻子棹小舟往来,网罟所得,仅足给食。他日,见一物,荡漾水底,其形如日,光彩赫然射人。漫布网下,取即得之。乃古铜镜一枚,径圆八寸许,亦有雕镂琢刻,固不能识也,持归家。因此生计寝丰,不假经营而钱自至。
越两岁,如天运鬼输,盈塞败屋几满。王无所用之,翻以多为患,与妻谋曰:“我家从父祖以来,渔钓为活,极不过日得百钱。自获镜以来,何啻千倍!念本何人,而暴富乃尔!无劳受福,天必殃之。我恶衣恶食,钱多何用?惧此镜不应久留,不如携诣峨嵋山白水禅寺,献于圣前,永为佛供。”妻以为然。
于是沐浴斋戒,卜日入寺,为长老说因依。盛具美馔,延堂僧,皆有衬施,而出镜授之。长老言:“此天下之至宝也,神明靳之,吾何敢辄预?檀越谨置诸三宝前,作礼而去可也。”王既下山,长老密唤巧匠写仿形模,别铸其一。迨成,与真者无小异,乘夜易取而藏之。
王之赀货自是日削。初无横费,若遭巨盗辇窃而去者。又两岁,贫困如初。夫妇咎于弃镜,复往白水拜主僧,输以情,冀返原物。僧曰:“君知向时吾不辄预之意乎?今日之来,理之必至。吾为出家子,视色身非己有,况于外物耶?常忧落奸盗手中,无以借口。兹得全而归,吾又何惜?”王遂以镜还,不觉其赝也,镜虽存而贫自若。
僧之衣钵充刃,买祠部牒度童奴数溢三百。后渐有闻者,尽证原镜在僧所。提点刑狱使者建台于汉嘉,贪人也,认为奇货,命健吏从僧逼索,不肯与。罗致之狱,用楚掠就死。使者籍其财,空无贮储。盖入狱之初,为亲信行者席卷而隐。知僧已死,穿山谷径路,拟向黎州。到溪头,值神人金甲持戟,长身甚武,叱曰: “还我宝镜!”行者不顾,疾走投林。未百步,一猛虎张口奋迅来,若将搏噬,始颤惧,探怀掷镜而窜。久乃还寺,为其俦侣言之。后不知所在。
隆兴元年祝东老泛舟嘉陵,逢王渔,自说其事。时年六十馀。
铜拳
山东新城县王氏科第之盛,始于少司徒见峰公。公尝梦仙人授丹诀,自楚抚归,出铜拳铸为器。食顷,冶人失声惊走。公就视,则二拳堕地,牝牡相合成山焉。有岫有岩,有洞壑,有鸾鹤。寿星中踞,群真环列。其巅则金母坐而仙姬侍。后有洞,大士入定其中。所现仙灵皆肖生,虽雕镂不能及也。
铁炉
遵化铁炉,深一丈二尺,广前二尺五寸,后二尺七寸,左右各一尺六寸。前辟数丈为出铁之所,俱石砌。以简千石为门,牛头石为心,黑沙为本,石子为佐,时时旋下。用炭火置二韛扇之,得铁日可四次。妙在石子产于水门口,色间红白,略似桃花,大者如斛,小者如拳,捣而碎之,以投于水,则化而为水。石心若燥,沙不能下,以此救之,则其沙始销成铁,不然,则心病而不销也。如人心火大盛,用良剂救之,则脾胃和而饮食进。造化之妙如此。
铁冶西去遵化县可八十里,又二十里则边墙矣。群山连亘不绝,古之松亭关也。生铁之炼,凡三时而成。熟铁由生铁五六炼而成。钢铁由熟铁九炼而成。其炉由微而盛,由盛而衰,最多至九十日,则败矣。
炉有神,则元之炉长康候也。康当炉四十日而无铁,惧罪,欲自经,二女劝止之,因投炉而死。众见其飞腾光焰中,若有龙随而起者。顷之,铁液成。元封其父为崇宁侯,二女遂称金、火二仙姑,至今祀之。其地原有龙潜于炉下,故铁不成。二女投下,龙惊而起,焚其尾,时有秃见焉。
铁一名犁耳,盖最坚且厚者。《晋书》称秦行。唐公洛曰:“力制奔牛,射洞犁耳。”
铁器
狼山把总徐正得铁矛于江中,形制古朴,不类近时物。其款识数字漫,不知为何等语也。一日,置之舟前,飓风大作,海潮突起,邻舟皆簸扬上下,不能驻足立,独此舟晏然,如履平地。明日,置之他舟,亦然。又明日,置之他舟,无不然者。
李齐物,天宝中为陕州刺史,开砥柱,通漕路,发重石,得古铁戟若铧然,铭曰“平陆”。上之,诏即以名县。诸葛亮筒袖铠帽二十,五石弩射之不能入,与铸刀三千同。
后主禅造一大剑,长一丈二尺,镇剑口山,往往人见光辉。后人求之不获。
云长采都山铁为二刀,铭曰“万人”。后败,惜刀,投之水,成龙飞去。
陕州铁人
铁人,在陕州门谯楼下,衣冠拱立,世代莫知所始。相传为禹治水置之,以镇水患者,未知是否。或以为秦金人二人之数。按《纲目集览索隐》云:“各重千石,坐高二丈,号曰翁仲。苻坚徙入长安。”今陕州铁人不及数尺,恐非旧物。
僧取沉牛
铁牛,在朝邑县东三十里大庆关,东岸四,西岸三,唐开元十二年铸,以此系浮梁。金元时,牛存而梁废。未几,悉沉于河。大定十年,真定府禅院僧怀炳有巧思,都水使者荐于朝,得旨,令取沉牛。乃辇石驾舟自沉于河,得牛所在,以长绳系,增石转机。已出其三,会有流言,乃止。初起役,有善泅者十人佐助。师每画十字于十人之掌,则入深渊如平地,视听亦了然。十人皆剃度为弟子。
铁镬釜
扬州铁镬,府城北门外铁镬六口,南门外四口,各高四尺,厚四寸五分,周围一丈七尺,可容二三十石,不知何代何人所铸。北门外两镬,皆半没入土,露土外者光莹不锈涩,如琢磨然。相传元镇南王府故物,或又谓出隋宫,皆不可考。镇江甘露寺亦有大铁镬,俗传梁武帝铸以饭僧者,苏文忠有“萧公古铁镬”之句。又或以为前代压镇之物,与扬州同,亦未知是否。
梁筑浮山堰,成而复溃。或言蛟龙能乘风雨破堰,其性恶铁,乃运铁器釜、镬之属数千万斤沉之。扬州铁镬岂即此类耶?
铁釜,在北门外苏州造船厂,今移在太仓海宁寺。相传通番者煮篾緂用者。阔六尺三寸,高四尺三寸,围二丈,厚二寸四分。
铁棺
兴化县南,法华废寺西,有铁棺焉。长九尺二寸,前广后狭。相传宋建炎间薛庆常遣其徒撼之,中有物相触,作铿然声。以铁锤击百不损,鼓韛熔之不液,乃止。
攒棺奇绘
柴墟储文懿公,正德癸酉以吏部侍郎终于南都,子灏扶柩归海陵之第。丙子涂甃,攒于墓舍。丁丑十月,启而葬诸制域。发视棺上,变生黝墨如铁,成绘画文,具画家鳞皴烘染之法。前则奇石枯松,旁出二镣,茎叶咸翛。右则梅株夭矫,梢缀数花,其杪右如左而树差短,全无花。古雅萧散,非俗工所能为。后有文隐隐未就。吁,亦异甚矣哉!殆有鬼神为之其间者。家人惊愕,走闻州大夫,驰驾来视。削而究之,深入木理,于是四境喧吒,观者填溢,莫不骇叹,以为神异。灏乃拂楮于上,模其大都,藏于家庙。
挈棺
刘太守钰,沔阳人,每行必挈双棺自随。吴江吴尚书山亦如之。吴以郭勋事触圣怒,勒归,卒于利国驿,即用以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