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田间诗学 卷四 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田间诗学卷四
  桐城钱澄之撰
  魏谱略魏者虞舜夏禹所都之地在禹贡冀州雷首之北析城之西周以封同姓焉其封域南枕河曲北涉汾水至春秋鲁闵公元年晋献公  灭之以其地赐大夫毕万自尔而后晋有魏氏 按舜都蒲坂禹都安邑孔云蒲坂安邑皆与逼近谓境内有其都耳魏不居其墟也
  愚按魏自晋献以封毕万城在陕州芮城县五里汉河北县也左传晋使魏寿馀以魏叛入秦秦伯师于河西魏人在东杜预注今河北县于秦为在河之东今平陆县是也平陆县北有魏侯城即古魏国晋献公所灭以封毕万者志又云平陆县本虞国地则魏南与虞接壤而北逼于晋其地狭隘故晋先灭魏而后取虞
  魏一之九苏氏云魏地入晋久矣其诗皆为晋而作故列干唐风之前犹邶鄘之于卫也
  葛屦 序曰刺褊也魏地狭隘其民机巧趋利其君俭啬褊急而无徳以将之
  愚按惟魏地狭隘故机巧趋利以其耕稼无所衣食不给故机巧以生人主复为褊急俭啬之行则不为趋利之民所附宜其亡也
  纠纠葛屦可以履霜掺掺女手可以缝裳要之襋之好人服之
  朱注兴也毛传缺 毛云纠纠犹缭缭也礼夏葛屦冬皮屦葛屦非御寒之其今既敝而缭纒之犹谓可以践霜 毛云掺掺犹纎纎也妇人三月庙见然后执妇功 郑云言女手者未三月未成为妇也使未三月妇缝裳者利其事也 要裳腰襋衣领好人犹言贵人 辅氏云纠纠葛屦本不可以屦霜自俭啬者言之亦可以履霜矣掺掺女手本未可以缝裳自褊急者言之亦可使之缝裳矣
  愚按即臧文仲妾织蒲类也玩两可以字但思省事苟可而已
  好人提提宛然左辟佩其象揥维是褊心是以为刺毛云提提安谛也宛辟貌左辟以右让人而自避居左谦也象揥贵人饰也凡撙节者必退让佩象揥而左辟谦徳可风所可刺者褊心耳褊心指上章所言也
  葛屦二章一章六句一章五句
  愚按鲁公仪休为相去织妇拔园葵恶其夺细民之利也魏俗俭不足刺刺其以士夫之家亲鄙细之事如此篇以女缝裳后篇采莫采藚皆与民争小利也与去织妇㧞圜葵事正相反耳故序谓刺褊也
  汾沮洳 序曰刺俭也其君俭以能勤刺不得礼也申培说晋人刺其大夫之诗 晋自成公即位始有公族馀子公行之官官初设于晋魏灭于晋献公成公为献公孙固知此为晋诗非魏诗
  彼汾沮洳言采其莫彼其之子美无度美无度殊异乎公路
  朱注兴也毛传缺 苏氏云汾水出于晋其流及魏沮与王制沮泽之沮同义凡小而水所止曰沮犬而水所止曰泽 洳说文云渐湿也 莫菜也孔云五方通谓之酸迷冀州人谓之干绛河汾之间谓之莫 无度言不可以尺寸量也有怪而惜之之意初骊姬之乱诅无蓄群公子自是晋无公族成公即位乃官卿之适子而为之田以为公族又官其馀子亦为馀子其庶子为公行杜预注馀子适子之母弟也赵盾请以括为公族而自为旄车之族乃馀子之职也 郑云公路主君之旄车
  彼汾一方言采其桑彼其之子美如英美如英殊异乎公行
  沮洳广指汾旁所侵之地一方就近水之一处而言比前为差狭矣采桑亲蚕事也
  彼汾一曲言采其藚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异乎公族
  一曲水流曲处比一方又狭矣班固地里志云魏在晋之南河曲 藚陆玑疏云今泽泻也愚按采莫采桑采藚非大夫自采使其家人采之耳皆与小民争衣食之利也以大夫之家食肉衣帛居移气养移体故有无度如英如玉之美而下侵小利若此殊不似贵人所为与孟献子所谓畜马乘不察于鸡豚者逺矣
  汾沮洳三章章六句何氏以为刺晋君疏逺公室而信任卿族故因汾水之间有隠居不得位者以采莫采桑采藚起兴
  愚按春秋世卿虽有贤者在下岂能于上其信任卿族不独晋为然也
  园有桃 序曰刺时也大夫忧其君国小而迫而俭以啬不能用其民而无徳教日以侵削故作是诗也何氏谓魏诗皆晋诗也晋献公嬖骊姬欲立其子使太子居曲沃重耳居蒲城夷吾居屈群公子皆鄙惟二姬之子在绛国人忧之故托兴于园以比绛也桃与棘比骊姬与其娣而其实则比奚齐与卓子也肴之食之言君将立之也史苏告大夫曰二三大夫其戒之乎乱本生矣此心忧之实据矣
  园有桃其实之殽心之忧矣我歌且谣不知我者谓我士也骄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葢亦勿思
  毛传兴也朱注同 桃果之贱者家语孔子云果属有六而桃为下祭祀不用不登郊庙诗意谓圉之中仅有桃棘二者皆贱品也而其实充殽充食比国群公子皆出独存奚齐卓子其母皆贱而反得宠必有废立夺嫡之事故心忧也 尔雅云徒歌曰谣说文作䚻云肉言也唐人谓徒歌曰肉声是也 歌谣正以写所忧其士𫇭狐裘䝉茸之歌之类与 我士诗人自谓也以歌谣为骄谓其指斥时事长言无忌彼人是哉二句亦不知我者之语
  愚按彼人指荀息之辈荀息曰君立臣从何贰之有当时必有以此言为是者而转讶已之云云为已甚也何其者犹云何遽至是也再言心之忧矣因不我知者之言而益重其忧也其谁知之重嗟叹者嗟举国无人知乱之将作也兄子隲祥云史苏忧晋亡郭偃谓于晋何害士𫇭曰夫子戒也抑二大夫之言其皆有焉子曰何其其郭偃之流乎
  园有棘其实之食心之忧矣聊以行国不知我者谓我士也罔极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葢亦勿思
  陆氏云大者枣小者棘葢若酸枣也于文重束为枣并束为棘 枣性重乔棘则低矣孟子曰养其樲棘则为贱场师葢果实之贱者也 行国散步国中有禾黍荆棘之叹即屈原行吟泽畔之意园有桃二章章十二句何氏以为晋人因献公将黜太子申生而作愚按左传闵元年晋侯作三军公将上军太子申生将下军以灭耿灭霍灭魏还为太子城曲沃葢自克魏而后谗言弥兴故以其诗隶魏风明其为祸本欤
  陟岵 序曰孝子行役思念父母也国迫而数侵削役乎大国父母兄弟离散而作是诗也郝氏云陟岵之诗皆行役者述其父母兄弟临行告诫之语
  陟彼岵兮瞻望父兮父曰嗟予子行役夙夜无已上愼旃哉犹来无止
  朱注赋也毛传缺 尔雅云山多草木曰岵 郑云孝子行役思其父之戒 上以下供上役也严氏云上犹赴也谓赴役也如赴官曰上官赴工曰上工七月诗上入执宫功以由田野入都邑为上此以由家居赴道途为上犹俗谚云上路也 犹来者庶几其来也
  陟彼屺兮瞻望母兮母曰嗟予季行役夙夜无寐上慎旃哉犹来无弃
  尔雅云山无草木曰屺 郑云此又思母之戒 母曰子季谓少子也观下章有兄可见 严氏云无寐犹今言醒睡也行役在途存亡戒心早夜不可安寝毛传谓母尚恩是也
  陟彼冈兮瞻望兄兮兄曰嗟予弟行役夙夜必偕上慎旃哉犹来无死
  偕毛云惧也嘱其必行者俱也犹言勿离伴侣耳徐士彰云孝子思亲不言己之念亲而反言亲之念己则所以存诸心者更切不言己之自慎而言亲之欲其慎则所以保其身者益至矣
  陟岵三章章六句左传晋文公奔翟时从者五人狐偃一也而狐毛不与及文公入秦毛与偃俱従以不应怀公之召其父狐突死焉岂文公周游列国时毛以舅氏之戚复继偃而至耶何氏谓此诗狐偃所作
  愚按当是偃初奔翟时突与毛俱尚在晋故有瞻望父母及兄之语
  十亩之间 序曰刺时也言其国削小民无所居焉水经注云右魏国城南西二面并去大河可二十馀里北去首山十馀里处河山之间土地迫隘故魏风著十亩之诗也
  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
  朱注赋也毛传缺 十亩甚言其逼侧古者一夫授田百亩魏地隘不足耕垦也
  十亩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行与子逝兮
  魏地狭人稠采桑者无所得桑闲闲泄泄绝无与争桑之意以其桑少无可争也
  十亩之间二章章三句朱注谓政乱国危贤者不乐仕干其朝而思与其友归于农圃故其辞如此
  愚按民所恃者农桑农桑无地则民将离矣古者三年大比民数迁徙不禁还者仍还其故土逝者去而别徙矣
  伐檀 序曰刺贪也在位贪鄙无功受䘵君子不得进仕尔
  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㕓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朱注赋也毛传缺 毛云坎坎伐檀声 涟通作澜刘熙云澜连也波体转流相及连也 檀木坚轫可为车为辐为轮比君子之材能任重而行逺也寘置也伐而置之河干置而不用也 不稼不穑指当时居高位者皆无功窃禄之小人也 何运亮云河水至浊伐檀而置之河干无有见用之期庶㡬待河水之清乎清且涟猗四字虚想之辞以言终无时也周礼云种谷曰稼榖可收曰穑 毛云一夫之居曰㕓此曰三百㕓则三百夫之家易云逋其邑人三百户论语称伯氏骈邑三百葢下大夫食邑制也此云取禾以食邑所入言耳
  愚按檀以喻贤材伐檀则进贤者以自喻也檀坚而难伐犹贤者之难进也伐檀而置之河干犹进贤而弃之无用之地也因河干而思河水虽浊且有清时朝政浊乱窃禄者满朝将何由清乎彼君子自不见用然君子亦自不肯与窃禄者同素餐也诗葢进贤者嗟所荐之不得用耳
  坎坎伐辐兮寘之河之侧兮河水清且直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亿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特兮彼君子兮不素食兮
  伐辐承上伐檀而言老子云三十辐共一毂说文云辐轮轑也轑葢轮中木之直指者 尔雅云河流百里一小曲千里一曲一直 㕓之内有囷每囷各得禾秉一亿故诗曰我庾惟亿是其禾数也三百亿即下三百囷也秉把也 尔雅云豕生三豵二师一特注云猪生子常多故别其少者之名承狩猎言皆言田豕也
  坎坎伐轮兮寘之河之漘兮河水清且沦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囷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鹑兮彼君子兮不素飧兮
  言伐辐又言伐轮摠见檀可为车所伐者惟此一檀而已 尔雅小波为沦毛云小风水成文转如轮也囷说文云廪之圜者圜谓之囷方谓之廪 庄子吾未尝好田而鹑生于宎貆特鹑皆举其小者言之貆为貉子特为豕子特比貆为易得而鹑比特为尤小然且皆县之于庭以见未尝择其大而舎其细则贪之至也 飧𫗦也谓晡时食也人旦则食饭夕则食飧字林云水浇饭也
  伐檀三章章九句
  愚按大戴礼投壶篇云凡雅二十六篇其八篇可歌伐檀其一也曹魏时得汉雅乐郎杜夔能歌文王鹿鸣驺虞伐檀四篇皆古声辞以列国变风与南雅并列而摠称之为雅岂以其音节不以其辞意耶
  硕䑕 序曰刺重敛也国人刺其君重敛蚕食于民不修其政贪而畏人若䑕也
  硕䑕硕䑕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朱注比也毛传缺 硕䑕即鼫䑕也 许愼云五技䑕也能飞不能上屋能游不能渡谷能缘不能穷木能走不能先人能穴不能覆身亦名鼯鼠荀子云鼯鼠五技而穷是也 黍者五谷之长诗颂其饷伊黍注云丰年之时虽贱者犹食黍明黍足贵也 贯说文云习也言女习聚敛以为常至今已三岁矣 周礼三年大比民数改定版籍此时听民迁徙故郑云古者三年大比民或于是徙也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徳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罗氏云麦者接绝续春交夏之时旧谷已绝新谷未升民于是乏食而麦最先熟故以为重 董仲舒曰春秋于他谷不书至无麦禾则书之重之也食黍不已至于食我麦则民已囷乏极矣 严氏云直伸也言受抑于此而求伸于彼也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谢氏云食黍不足而食麦食麦不足而食苗苗者禾方树而未秀也 劳慰也首章言顾者存诸心次章言徳者施诸政此章言劳者见诸言也至徒慰人以言而犹不肯则虐之至矣 苏氏云欲适乐郊而不可得故曰谁为乐郊可长号而求之哉
  硕鼠三章章八句
  愚按魏与秦仅隔一河左传晋使魏寿馀伪以魏叛者以诱士㑹既济则魏人噪而还近可知矣其后秦孝公开阡陌招三晋之民耕种以富其国亦因三晋之人稠地隘易以逃亡故可招而至也观此诗去女适彼殆先为之兆矣
  魏国七篇十八章一百二十八句
  唐谱略唐者帝尧旧都之地今曰太原晋阳是也尧始居此后乃迁河东平阳成王封母弟于尧之故墟曰唐侯南有晋水至子燮改为晋侯其封域在禹贡冀州太行恒山之西太原太岳之野至曽孙成侯南徙居曲沃近平阳焉当周公召公共和之时成侯曽孙僖侯俭不中礼国人闵之唐之变风始作其孙穆侯又徙于绛云
  愚按太原今太原县也晋水所出故春秋战国时皆曰晋阳尧为诸侯时居此后为天子即都平阳矣周成王以封其母弟叔虞曰唐侯今清源县有陶唐故城俗谓之姚城是尧之故都而唐城又在翼城县则尧之裔所封也周迁之于杜故为唐杜氏考太原与清源接壤皆为晋阳则当时叔虞所封之唐未必即今太原县治也因唐有晋水故叔虞子燮改为晋侯燮孙成侯徙居曲沃地里志云即闻喜县亦非今曲沃也成侯孙穆侯又徙于绛至昭公始以故所都曲沃封桓叔成师而自徙于翼翼在绛东晋于是分而为二鲁惠公三十年桓叔伐翼其子庄伯继之迨孙武公以鲁桓公八年灭翼遂并晋国葢晋自穆侯徙绛昭侯徙翼及武公并晋又都绛也绛即今绛州其绛县则春秋时晋所谋迁之新田耳
  唐一之十朱注其诗不谓之晋而谓之唐葢仍其始封之旧号耳 季札闻歌唐风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遗民乎
  蟋蟀 序曰刺晋僖公也俭不中礼故作是诗以闵之欲其及时以礼自虞乐也此晋也而谓之唐本其风俗忧深思逺俭而用礼乃有尧之遗风焉郝氏云国奢济之以俭国俭济之以礼晋自僖公之时俗尚固陋俭不中礼蟋蟀之诗讽其终岁废礼也 孔云乐记礼主其减乐主其盈礼减而进以进为文乐盈而反以反为文注云礼主其减人所倦也乐主其盈人所欢也进谓自勉强惟恐倦怠反谓自抑止惟恐奢放诗人既劝乐惟恐过度故戒之使用礼也
  蟋蟀在堂岁聿其莫今我不乐日月其除无已太康职思其居好乐无荒良士瞿瞿
  朱注赋也毛传缺 毛云蟋蟀蛬也九月在堂聿遂也除去也康乐职主也 邠风十月蟋蟀入我床下固知九月尚在堂也 郑云君虽当乐亦无甚太乐欲其用礼为节也 所居之事谓国中政令也瞿瞿顾礼义也 按瞿瞿有左顾右盼计后思前之意何氏云此诗原不为及时行乐发论正意止在好乐无荒四字却从今我不乐倒翻来而急以正意唤醒
  愚按唐以耕稼为俗岁暮之乐不过斗酒相慰劳耳而已虑其荒俭之至也
  蟋蟀在堂岁聿其逝今我不乐日月其迈无已太康职思其外好乐无荒良士蹶蹶
  迈逺行也按岁聿其莫可惊也未㡬而莫者又将逝矣日月其除可惜也未几而除者又将迈矣 欧阳子云职思其外广周虑也 朱注葢其事变或出于平常思虑之所不及故当过而备之也 毛云蹶蹶动而敏于事辅广云思之虽周而为之不敏亦无益矣
  蟋蟀在堂役车其休今我不乐日月其慆无已太康职思其忧好乐无荒良士休休
  周礼庶人乘役车孔云收禾纳稼亦用此车牛车也郑云役车休则农功毕无事也 慆久也即诗慆慆不归之慆 思其居思其外正思其所可忧者惟主于思忧而其忧庶可免也 休休尔雅以为俭也亦有安足之意所谓不愿乎其外也
  蟋蟀三章章八句朱注谓民间岁晚务闲之时乃敢相与燕饮为乐而又遽相戒以无过乐之辞序以为刺僖公俭不中礼
  愚按诗无刺俭之意劝以不可不乐即戒以不可过乐语气之开合如此意在相勉以俭也葢唐之风尚如此班固所谓君子深思小人俭陋是也
  山有枢 序曰刺晋昭公也不能修道以正其国有财不能用有钟鼓不能以自乐有朝廷不能洒扫政荒民散将以危亡四邻谋取其国家而不知国人作诗以刺之也是时桓叔有不轨之谋昭公不知诸大夫难显言之故作此诗以使之觉悟非相劝为乐也与其龌龊以待亡何如快乐以永日所以发其伤痛之心而振其欲死之气诗人语苦而意蹙迫矣
  山有枢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曳弗娄子有车马弗驰弗驱宛其死矣他人是愉
  毛传兴也朱注同 枢榆属亦名荎即刺榆也江南有刺榆无大榆惟北方多有之秦汉故塞其地皆榆故曰榆塞是以江南无榆但见枢耳晋地山隰兼有之二有字谓土产所宜当以时取用伐去复生惜而不伐则亦枮死山中为无用之物而已 子大夫相谓也 孔云曳者衣裳在身行必曳之 愉通作觎诗人之意谓此岌岌者国也此衣裳车马之物必非我辈所能久享何不及今曳娄驰驱之而坐视为
  他人所觊觎乎
  愚按汉文帝赞衣不曳地似言其短曳则衣拂地之谓娄偻通因其曳也故娄而摄之以行
  山有栲隰有杻子有庭内弗洒弗埽子有钟鼔弗鼔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
  栲尔雅云山樗也亦类漆树古谚云櫄樗栲漆相似如一庄子吾有大树人谓之樗樗以不材而寿 杻尔雅云檍也为木多曲少直枝叶茂好正名曰万岁以檍有亿万之义也谢朓诗风动万年枝今以冬青为万年枝非也诗以栲杻取兴岂以栲全天年杻号万岁有长保之义故耶
  山有漆隰有票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乐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
  漆可成琴瑟栗可供笾实故以兴下文酒食鼔瑟之事 按上章钟鼔不言日此言何以不日鼔瑟者以士大夫无故不彻琴瑟也 罗氏云登歌惟王备琴瑟诸侯有瑟而无琴燕礼登歌有瑟而已所以别于王也 永日者言来日已短宜及今为乐以延引此日也 吕氏云诗人岂真欲驰驱饮乐者哉激发感愤之至耳吕禄弃军其姑吕媭悉出珠玉宝器散台下曰无为他人守也即此诗之意
  山有枢三章章八句朱注谓此诗答前篇之意而解其忧言不可不及时为乐然其忧愈深而意愈蹙矣
  愚按唐俗俭其风土为之也到今犹然未必有刺俭者此殆士大夫相告语行乐之辞正虑其所有为他人有耳葢激发之辞深于劝俭者也
  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水 序曰刺晋昭公也昭公分国以封沃沃强盛昭公㣲弱国人将叛而归沃焉严氏云沃有篡谋潘父阴主之将为内应昭公不知此诗正发潘父之谋忠于公者也若真欲从沃则是潘父之党必不作此诗以漏泄其事也异时潘父弑昭公迫桓叔晋人发兵攻桓叔桓叔败可以见国人之心矣 凌濛初云素衣朱襮何等服物我闻有命何等宻谋而明明见之篇什不敢告人此阳虽为沃阴以耸晋厮养卒所谓名为求赵王实欲燕杀之也是巧于告宻者
  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水白石凿凿素衣朱襮从子于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毛传兴也朱注比也 按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水弱白石刚以喻政令不行顽梗者多也凿凿水去而石立也 素衣犹纯衣即丝衣也襮者绣刺黼文为褗褗者领也此诸侯中衣之制 郑云诸侯绣黼丹朱中衣绣当作绡中衣以绡黼为领丹朱为纯也 国人具此服将以进之桓叔见欲奉为诸侯耳 严氏云子指叛者下文君子指桓叔此言子者设言欲叛之人如潘父之徒也言欲从此人往沃以见桓叔其意谓国中有相与为叛以应曲沃者矣此㣲辞以泄其谋欲昭公闻之早为之备也
  扬之水白石皓皓素衣朱绣从子于鹄既见君子云何其忧
  皓白貌水㣲而石显也 朱绣绣读为绡于绡上刺为黼文故谓之绡黼也凡缋是画绡是刺绡上刺黼以为衣领然后名之谓襮故尔雅黼领谓之襮则朱绣即朱襮也特异其称耳 鹄者曲沃邑名 晋衰沃盛从沃之事既成则可以免祸而无忧矣
  杨之水白石粼粼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
  徐锴云粼粼水流石间不驶也言水落而石见也桓叔篡谋已定如石在水中昭然共见所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之也曰我闻者通国皆知之辞命桓叔之命将命其徒以举事也曰不敢告人则固已告矣
  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水三章二章章六句一章四句
  愚按沃自桓叔至武公凡屡破晋晋人终不服従相与攻而去之逾数世迫于王命而后不敢不聴当昭公之初晋人之心岂从沃哉此诗故为党沃之辞乃阴输其情以告昭公使早为备也朱注以为国人将叛晋而归沃故为此诗岂有欲叛之人自述其叛志以见诸篇什者乎且叛人之诗又何录焉
  椒聊 序曰刺晋昭公也君子见沃之盛强能修其政知其蕃衍盛大子孙将有晋国焉申培说唐昭侯封公子成师于曲沃成师治聚盛强师服忧之而作是诗 严氏云此诗言桓叔之强而不及昭公其意则忧昭公之弱言在此意在彼
  椒聊之实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硕大无朋椒聊且逺条且
  毛传兴也朱注兴而比也 尔雅云椒榝丑莍榝茱萸也丑类也椒与茱萸之类皆有莍莍者褁实之房也 椒之为物小而芳烈聊且植之耳今其实蕃衍如此喻沃也彼其之子指昭公昭公奄有邦国虽硕大而孤立无朋无朋寡助也椒虽聊植之手其枝条日以长逺言助者多也
  愚按逺条者言椒植于彼而条及于此比桓叔在沃羽翼遍晋国也惟朋皆为沃所有故之子无朋
  椒聊之实蕃衍盈掬彼其之子实大且笃椒聊且逺条且
  上章言盈升此言盈掬言益多也不复以升较矣笃者厚也因昭公之于沃无猜忌而美以笃厚之名
  愚按淮南子云夏虫不可以语冰笃于时也笃字亦不达时变之谓
  椒聊二章章六句何氏谓椒聊之实比从桓叔于曲沃者其党繁盛也彼其之子指晋之忠臣如师服之流时晋人多趋曲沃而之子独介然特立不与之为党故称以硕大无朋而守志笃信不移也然羽翼既成枝条布濩势必至遍地皆椒胥晋人而化为沃人矣之子且柰何哉
  绸缪 序曰刺晋乱也国乱则婚姻不得其时焉郑云不得其时谓不及仲春之月 朱注男女有失其时而后得遂其婚姻之礼者首章妇语夫之辞次章夫妇相语之辞末章为夫语妇之辞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毛传兴也朱注同 毛云绸缪犹纒绵也 苏氏云合异姓以为婚姻譬如错取众薪而束之耳薪之为物束则合之而释之则解是则绸缪固之而后可以望其合也 毛云三星参也 按参以孟冬之昏见于东方曰在天季冬昏见于东南隅曰在隅正月昏见于南方曰在户戸南向也古者自九月霜降至二月冰泮为婚姻之期故以参为𠉀 郑云三星谓心也心为二月之合宿故嫁娶者以为𠉀昏而火星不见嫁娶之时也 按心三月昏见于东五月昏见于东南隅六月昏见于南方当戸七月西流九月之昏西伏戌位而参始东出心出则参退而婚礼终参出则心退而婚礼始今心正见故为不得其时 郑云今夕何夕言此夕何月之夕乎而女以见良人言非其时也子兮子兮或谓女或谓男皆自诗人称之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刍说文云刈草也配不以正犹之束乱草而已 毛云隅东南隅也 郑云心星在隅谓四月之末五月之中
  愚按邂逅不期而遇谓六礼不备也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楚在众薪中特为翘楚故以兴粲者见其美异于他女耳 毛云参星正月中直户故云在户郑云心星在户谓五月之末六月之中 粲者美称言女虽美而婚非其时于礼目之以奔为可惜也见者自诗人旁观者见之非指男女相见也
  愚按启齿而笑之为粲过时得偶幽忧久而为之一粲耳
  绸缪三章章六句
  愚按序云国乱婚姻失时此于初婚之时旁人为之庆喜之辞薪与刍与楚之束犹男与女之婚合异以为同也非绸缪则束之不固比之同牢合⿱氶巴 -- 卺多其繁数礼文皆所以绸缪之也三星昏见于东移时而东南隅又移时而南葢绸缪之久而夜既深矣子兮子兮皆自旁人谓之良人为女谓男也粲者男谓女也邂逅谓男女相谓也如此何谐谑之辞庆喜之馀乃作此语
  杕杜 序曰刺时也君不能亲其宗族骨肉离散独居而无兄弟将为沃所并尔
  有杕之杜其叶湑湑独行踽踽岂无他人不如我同父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
  毛传兴也朱注同 杜与棠类赤者为杜白者为棠棠实甘杜实涩而酢无味语云涩如杜是也 毛云杕特貌葢树之特生者 湑湑润泽貌 严氏云木无枝叶则根上土燥而其木易枯有特生之杜湑湑其叶虽无旁木之䕃而叶独足以庇其本根也 踽踽无所亲也无所亲曽杕杜之不若矣 行之人犹言路人也比亲宻也佽助也 言他人不足恃不如同父之人也若以他人可恃则路人亦人胡不见亲彼见我之无兄弟胡不相助以非同父故情不相闗耳两胡不唤醒之辞
  愚按人无兄弟人字自行之人谓我而言
  有杕之杜其叶菁菁独行睘睘岂无他人不如我同姓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
  毛云睘睘无所依也说文云目惊视也独行多惧故有此状 白虎通云姓生也人所禀以生者也按姓与氏有辨姓者所以系统百世使不别氏者所以别子姓所出故言姓即在上言氏即在下 同姓虽非同父犹愈于他人耳
  杕杜二章章九句朱注谓此无兄弟者自伤其孤特而求助于人之辞愚按晋士𫇭与群公子谋谮富子而去之又使群公子杀游士之二子而桓庄之族以尽诗人殆知其谋而以是讽群公子欤
  羔裘 序曰刺时也晋人刺其在位不恤其民也
  羔裘豹袪自我人居居岂无他人惟子之故
  朱注赋也毛传缺 郑云羔裘豹袪卿大夫在位之服也 袪孔云袂口也袂是袖之大名袪是袖头之小称其通皆为袂以深衣云袂之长短反屈之及肘是通袪皆为袂也 毛云居居怀恶不相亲比之貌居通作倨汉书丞相条侯至贵居以居为倨也居居言其一性骄狠无所顾惜
  羔裘豹褎自我人究究岂无他人惟子之好
  毛云褎犹袪也说文云衣袂也究说文云穷也曰究究者毎事穷究到底不留馀地 孔云北风刺虐则云携手同归硕鼠刺贪则云适彼乐国此则念其故旧恩好不忍他去足见唐风之厚
  羔裘二章章四句
  愚按亦晋人忧曲沃之逼而在位者不恤其民骄居刻核故作诗以警之我人谓晋大夫他人指沃也时事至此晋人犹恋恋故主异时沃屡破晋而晋人不叛有以也夫
  鸨羽 序曰刺时也昭公之后大乱五世君子下从征役不得养其父母而作是诗也晋自潘父弑昭侯纳桓叔不克晋立昭侯子孝侯为桓叔子庄伯所弑复立孝侯弟鄂侯庄伯伐之桓王使尹氏武氏助之鄂侯奔随已而曲沃叛王王命虢公伐曲沃而立鄂侯子哀侯后为庄伯子武公虏而杀之晋立哀侯子小子侯武公又诱杀之于是王又命虢仲立哀侯之弟缗此序所谓大乱五世而诗所称王事靡盬也是诗其作于桓公十四年王命立缗之时乎
  肃肃鸨羽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能蓺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苍天曷其有所
  毛传兴也朱注同 孔云鸨鸟连趾性不树止 鸨无舌兔无脾葢鸨无舌连趾不木栖水鸟也水鸟木栖既失其常又无后趾尤不得其所止矣 栩尔雅云杼也或云橡斗一名槲郑樵云南多槲北多栎即一物也 物丛生曰苞齐人名曰稹郑云稹者根相迫迮捆致貌 以王命征伐谓之王事翼与曲沃攻伐不休祸起于桓王之助曲沃咏靡盬讥之也 周昌年云此言王事靡盬与他处不同他处意在奋忠此则直以失所而志怨耳
  肃肃鸨翼集于苞棘王事靡盬不能蓺黍稷父母何食悠悠苍天曷有其极
  极止也言何时得止此征役也征役止则得耕田以供子职矣
  肃肃鸨行集于苞桑王事靡盬不能蓺稻粱父母何尝悠悠苍天曷有其常
  鸨行羡其以类聚伤已之不如也 尝口试其味也郝氏云米之精者曰梁良也谷之大者亦曰梁今高粱之类
  鸨羽三章章七句
  愚按桓王初助沃以伐晋沃既叛王王又命虢公伐沃屡立晋君皆为晋人所杀战争不息此所谓王事靡盬也晋犹鸨乎所集惟栩与棘桑其不足以栖托审矣
  无衣 序曰刺晋武公也武公始并晋国其大夫为之请命乎天子之使而作是诗也申培说武公偁弑三君而取其国尽以宝器赂周僖王王命之为晋侯国人作此诗以刺之 左传桓八年王使立缗于晋至庄公十六年乃云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军为晋侯武公虽已封侯而仅立一军者以其篡晋得之故晋虽大而礼仅从小国也
  岂曰无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
  朱注赋也毛传缺 毛云侯伯之礼七命冕服七章専言衣者古礼王命诸侯则皆以衣锡之春秋文元年天王使毛伯来锡公命公羊传云锡者何赐也命者何加我服也曲沃自桓叔乘潘父之难入晋为晋人败归其后屡得屡失亦知不受王命之不安矣此衣既受于天子则可以杜绝众忿压服人心而无终朝三禠之患所以赂王请命者意正在此 严氏云五代刘仁恭谓梁使者曰旌节吾自有之但要长安本色耳与岂曰无衣之言一也 郝氏云子指王使也言我岂不能自制此服但不如子之所赍来者借重王命为安吉耳
  岂曰无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
  毛云天子之卿六命车旗衣服以六为节 典命职云上公九命侯伯七命子男五命天子之三公八命卿六命大夫四命说者以为在王朝则全乎臣故命数仪等从阴以近王而屈出就封全乎君加一等命数仪等从阳以逺王而伸晋侯爵出得七命则入为王卿正得六命也晋之先君见经传者如燮父事康王文侯辅平王皆入为王卿六衣亦晋故物也 燠与暖同服久则暖命出天子无更易之患故可以久而暖也
  无衣二章章三句
  愚按郝氏谓虢叔锡命大夫作诗以美其君非美之也葢大夫苦晋国人心不服喜于得王命以镇压之向王使称谢耳其辞气悖慢与唐世藩镇坐邀旌节者无以异也
  有杕之杜 序曰刺晋武公也武公寡特兼其宗族而不求贤以自辅焉
  愚按三国时贾诩谓袁绍使者曰归语袁本初兄弟不相容焉能用天下国士乎即此诗意
  有杕之杜生于道左彼君子兮噬肯适我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毛传兴也朱注比也 郑云道左道东也日之热恒在日中之后道东之杜人所宜休息也今人不休息者以其特生阴寡也 丘光庭云日中之后树阴过东杜生道左树既寡持而阴更过东无休息之所故人不来也 朱注噬发语辞 言武公剪灭宗族而得国无亲若此彼贤人君子安肯与共事而适我乎我者自诗人称其君国而言也中心好之二句亦出自诗人之意言君子相率以去虽好之亦无自而饮食之也
  有杕之杜生于道周彼君子兮噬肯来游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毛云周曲也 朱公迁云道左则辟道周则迂适者久居其国游则时一至焉犹之遨游而已有杕之杜二章章六句何氏谓玩诗语意毋乃为龙蛇之怨而志过乎绵上饿隐欲授餐而无从此固文公所心恻也
  葛生 序曰刺晋献公也好攻战则国人多丧矣郝氏谓献公好战国人多死于战诗人托死者之妻悼亡以刺之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毛传兴也朱注前二章兴也后二章赋也 蔹本草云一名兔荄作藤生根似天门冬疏云蔹似括楼幽州人谓之乌服 孔云此二句互文葛言生则蔹亦生蔹言蔓则葛亦蔓葛言䝉则蔹亦蒙 郝氏云葛生蔹蔓指死所也尸膏草野失其骸骨故曰亡此 郑云予美我所美之人谓其君子也
  愚按谁与独处二字为句与易匪寇婚媾句法正同犹言寂寞谁与乎独处而已亡此犹云亡于此地也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毛云域茔域也息止也 诗翼云葛生蒙棘蔹蔓于域宛然荒冢累累祭扫悲哀之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范氏云角枕之粲锦衾之烂则其嫁未久也
  愚按予美亡此此者正指葛蒙蔹蔓之域因闺中之衾枕粲烂益念荒冢之荆棘凄凉耳独旦犹言长夜漫漫何时旦也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郑云思者于昼夜之长时尤甚 日因夏而永则日之思比夜之数为多夜因冬而永则夜之思比日之数为多以见无时不思也 居郑云坟墓也
  愚按归于其居承上文三独字来言今虽独处幸百年之后有我为伴也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由夏日而冬夜由冬夜而夏日无岁不思没身焉而已 室郑云冢圹也滕公墓铭云佳城郁郁三千年见白日吁嗟滕公居此室是也
  葛生五章章四句朱注谓妇人念其夫久从征役不归而作
  愚按篇中蔹蔓于域及百岁之后等句其为悼亡之作无疑
  采苓 序曰刺晋献公也献公好听谗焉邹氏云史苏之占曰挟以衔骨且惧有口公曰何口之有口在寡人寡人弗受谁敢兴焉而后竟受谗而不知也
  采苓采苓首阳之巅人之为言苟亦无信舎旃舎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毛传兴也朱注比也 苓尔雅云大苦也即甘草首山一名雷首即首阳山也 郑云采苓采苓言采苓之人众多非一也皆云采于首阳首阳信有苓矣今之采者未必尽于此山然而人必信之喻事有似而非 埤雅曰苓生于隰葑生于圃则首阳之巅不必有苓其下不必有苦其东不必有葑 按胡得焉者问其何处得来也凡人言为谗与否未可知且勿轻信则将一概舎置付之不问乎亦且不可如此但当究其言之何自来耳 严氏云推其所自来则虚实立见谗言之得行由不问其所由来而遽信之耳汉昭帝悟燕王上书之诈葢察其书所由来也 辅广云谗谮之人不畏人之不聴而畏人之能审今虽不聴彼将浸润而入之则异日或不能不听矣惟能审察而有以见其情伪之所以然则不惟不敢进而亦无自而进矣此止谗之法也
  采苦采苦首阳之下人之为言苟亦无与舎旃舎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苦即苦菜也月令苦菜秀即此 孔云荼也内则濡豚包苦用苦菜是也
  采葑采葑首阳之东人之为言苟亦无从舎旃舎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葑即蔓菁上苦下甘甘苦相半也
  愚按蘦甘而苦谗者之入人必先甘而后苦葑则甘苦相半犹一句言其好一句言其恶也谗人所以尝试人君者无所不用矣
  采苓三章章八句
  愚按苓甘以比奚齐卓子苦以比太子申生葑上苦下甘以比重耳夷齐乎首阳之巅升之于上也下者坠之于下也东为日初出之隅过时则不照也国人已闻骊姬之谋故为然疑之语以儆动献公
  唐国十二篇三十三章二百三句
  秦谱略秦者陇西谷名于禹贡近雍州鸟䑕之山尧时有伯翳者实皋陶之子佐禹治水水土既平舜命作虞官掌上下草木鸟兽赐姓曰嬴历夏商兴衰亦世有人焉周孝王使其末孙非子养马于汧渭之间封非子为附庸邑之于秦谷至曽孙秦仲宣王命作大夫始有车马礼乐侍御之好国人美之秦之变风始作秦仲之孙襄公平王之初兴兵讨西戎以救周平王东迁王城迺以岐丰之地赐之始列为诸侯遂横有周西都畿内八百里之地其封域东至迤山在荆岐终南惇物之野至𤣥孙徳公又徙于雍云 孔氏云嬴伯翳之后按伯翳即伯益声转字异本一人也佐禹治水有功赐姓嬴氏或问姓氏如何分别朱子谓姓是总称氏是后来次第分别如鲁姬姓其后有孟氏季氏皆为姬姓而氏不同也
  愚按今秦州有秦亭为秦始封之地初伯益之后中潏居西戎以保西垂邑于此伏羲陵在焉六世孙大洛生成及非子非子养马汧渭之间今陇州南三里尚有秦城是其地也本纪言非子居犬丘犬丘汉之槐里今兴平县去秦州甚逺本非秦地何以本纪云分大洛之国地封非子别为附庸耶则非子所居之犬丘必非此地当即陇州故秦城是耳其后西戎灭大雒宣王命非子曽孙秦仲为大夫伐西戎不克死焉及其子庄公灭西戎尽得大洛之地庄公子襄公以兵送平王东迁平王赐以岐丰之地迨襄公子文公猎至汧渭之㑹曰昔周邑我先秦嬴于此后卒为诸侯乃卜居之则文公复徙居非子故墟也文公孙宁公徙平阳今邵孙是也宁公子徳公始徙雍今凤翔是也皆在岐西自徳公以后世居雍春秋时秦晋往来每称自雍及绛至孝公乃徙咸阳即今咸阳县也葢由西以渐至于东若云非子所居犬丘即汉之槐里文公因其故都则秦久居岐以东矣文公以后岂更西迁而居雍耶
  秦一之十一
  愚按编诗者晋之后即继以秦以明晋亡而秦兴也
  车邻 序曰美秦仲也秦仲始大有车马礼乐侍御之好焉郝氏云秦自非子始封为附庸非子曽孙秦仲入为周宣王大夫礼天子之大夫视伯于是始有车马寺人与诸侯同故秦人创见夸美
  有车邻邻有马白颠未见君子寺人之令
  朱注赋也后二章兴也毛传缺 毛云邻邻众车声也白颠的颡也 陆化熙云车多则声众故邻邻然马多则色奇故有白颠 寺人阉人周礼天子有之按左传齐有寺人貂晋有寺人披宋有寺人柳是诸侯之官亦有寺人令使也言君子尚未得见但见其往来奔走者有寺人以供使令也 严氏云秦前此所未有故诗人美其始有也 沈守正云夫子删书以秦誓为殿知代周者秦也删秦风以寺人之令为冠知亡秦者寺人也
  阪有漆隰有栗既见君子并坐鼓瑟今者不乐逝者其耋
  尔雅云陂者曰阪下者曰隰 按阪秦地多有之地里志陇西有陇阪即今陇山三秦记其阪九回欲上者七日乃越高处东望秦川 罗氏云燕秦千树栗故栗惟秦特饶秦饥应侯请发五苑之果蔬橡枣栗以活民可验也二句夸其土饶物产也
  愚按秦声初不过弹筝叩缶耳鼓瑟鼓簧变为夏声宜闻者之共乐也生长西垂其上下等威本自脱略今初为士大夫习中国威仪然骄嫚成俗一时未能遽变故未见则寺人传令用新制也既见则君子并坐仍故态也外则君臣内犹侪偶耳故其人便而乐之
  阪有桑隰有杨既见君子并坐鼓簧今者不乐逝者其亡
  尚书以琴瑟为堂上之乐笙箫为堂下之乐鼓瑟堂上常御之乐也鼔簧堂下甚盛之乐也 严氏云言贵生前得意不则虚老岁月耳此强毅果敢之气勇于有为已有安能邑邑以待数十百年之意矣秦之能强者在此而周人之气象变矣
  车邻三章一章四句二章章六句申培说襄公初为诸侯周大夫与燕美之而作
  愚按逝者其耋其亡等语殊非过客之辞序说为是
  驷驖 序曰美襄公也始命有田猎之事园囿之乐焉郑云始命命为诸侯也秦初为附庸也 史记秦文公元年居西垂宫三年文公以兵七百人东猎至汧渭之㑹乃卜居之此诗当即是文公东猎之事
  驷驖孔阜六辔在手公之媚子从公于狩
  朱注赋也毛传缺 月令孟冬乘铁骊马色深黑如铁也 阜高大也四马八辔诗每言六辔者葢驾马之法有游环以止骖马之外出有胁驱以止骖马之内入有胁驱矣则骖马之内辔无所施繋于轼前而已 孔云骖马内辔纳之于觖故在手者惟六辔耳严氏云在手言把握其辔能制马之迟速惟手之是听也在如师之耳目在吾旗鼔之在以末章载猃观之知其为大田也
  奉时辰牡辰牡孔硕公曰左之舎拔则获
  奉谓以两手翼之驱兽而聚之以待君射也辰牡犹言时兽 毛云冬献狼夏献麇春秋献鹿豕群兽孔云公曰左之是公命御者从禽之左逐之欲从禽之左而射之也逐禽由左礼之常法注曰射必中左乃为中杀 拔郑云括也亦作筈筈㑹也谓与弦相㑹乃受弦处 孔云既言公曰则是公自舎之兽应弦而获言善射也
  游于北园四马既闲𬨎车鸾镳载猃歇骄
  养鸟兽曰𫟍𫟍有垣曰园地官载师云以埸圃任园地明去其国近也 朱注曰事既毕故游于北园𬨎车轻车也郑云轻车驱逆之车也孔云驱者驱禽使前趋获逆者御还之使不出围田仆掌田设驱逆之车车驱之而犬获之故知非君车也 铃在衡曰鸾在轼曰和镳马衔铁也乘车则鸾在衡此在于䮽故异于乘车也 尔雅云长喙猃短喙歇骄 古者狩以讲武未尝以犬从禽载犬者秦之陋也愚按郑笺以游在先而狩在后谓游于北园之时时已习其四种之马故田则克获也吾谓狩毕而游喜六辔之应手乃赞其驷铁曰四马亦既闲矣以𬨎车载犬亦因其猎获有劳而休息之且宠异之也皆田事既竣矜能得意之态 齐襄好犬牵犬以鬈偲之士秦襄好犬载犬以鸾镳之车后世犬马之好此为嚆矢矣
  驷驖三章章四句序美襄公始有田狩之事
  愚按史载秦文公东猎至于汧渭则此宜属文公文公居西垂而东猎其亦有略地岐丰之意乎
  小戎 序曰美襄公也备其兵甲以讨西戎西戎方强而征伐不休国人则矜其车甲妇人能闵其君子焉
  小戎俴收五楘梁辀游环胁驱阴靷鋈续文茵畅毂驾我骐馵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朱注赋也毛传缺 六月诗元戎十乘天子之车也诸侯之戎车谓之小戎 俴浅也 收轸也考工记言轸方以象地即车箱是也 孔云轸者车之前后两端之横木也所以收敛所载故名收焉 兵车以驰突为事车箱中空无所收载取其轻利也故曰俴收 毛云五五束也楘历录束交也孔云五楘是辕上之饰言以皮革五处束之所束之处因以为文章历录然 辀即辕也一木当车底中考工记云三分其长二在前一在后其制从后轸至前轸稍曲而上以便两服马之进退至施衡之处又曲向下横一木为衡以驾马因辕形穹窿上曲如屋之梁故谓之梁辀 一云制如舟底故名辀也 五分其辀之穹每分各束以皮葢恐曲处多是斵成不随木理易致折耳 游环以皮为环即皮圈引两骖马之外辔并两服马之内外两辔俱贯于圈内而执之所以制骖马使不得外出故又谓之靳左传云如骖之有靳无取于靷也 游者游移不定之义以其在两服两骖背上或前或却无常处 胁驱著服马之外胁以止骖之入孔云以一条皮上繋于衡后繋于轸骖马欲入则此皮约之 按左右两边皆有以此物正当服马之胁而隔断两骖于其外如驱之使不得相近者然故名曰胁驱 阴揜轨也轨车下横木以持轮者亦谓之轊以板侧揜之曰阴繋靷于此 孔云车衡之长惟六尺六寸止容二服而已骖马颈不当衡别为二靷以引车故毛云所以引也 朱注靷以皮二条前繋骖马之颈后繋阴板之上 孔云鋈续是作环相接以白金饰续靷之环按阴与靷原是两物不相聨属今缀环于阴板而繋靷于环以聨属此两物故名此环为续鋈即今所谓流金是也文茵车中所坐之虎皮也畅毂长毂也毂者车轮之中外持轮内受辐者也按轮之心为毂毂中横截者谓之轴兵车之毂长三尺二寸若大车毂止长尺半耳兵车贵长毂者以其驰驱险阻虑毂短则脱辐也 五楘梁辀所以御两服也游环二句所以驭两骖也终之驾我骐馵仍主两服而言即下章骐駵是中是也 郦道元云上邽故邽戎国秦武公十年伐邽县之汉改天水郡其乡居悉以板葢屋葢西戎之俗也 孔云马色之青者名为骐其色作綦文郭璞云马膝皆白为惟馵后左脚白直名馵
  愚按管子有曰甲不坚密与俴者同实将徒人与俴者同实注俴单也言甲不坚与单身无甲者同徒卒无器械亦与单身同也今马无鞍辔者亦曰俴马下章俴驷是也
  四牡孔阜六辔在手骐駵是中䯄骊是骖龙盾之合鋈以觼軜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承上章驾我骐馵而言駵疑即馵尔雅有駵白驳葢马有駵色又有白色者名之曰驳上章因其白在足题之以馵此因其体为駵而题之以駵耳 陆氏云骐駵中驷䯄骊上驷骖以䯄骊淮南子云骖欲驰服欲步 毛云黄马黒喙曰䯄骊马深黒色 盾干也画龙于上合而载之以为车蔽 觼说文云环之有舌者其形象玦通作觖 軜骖内辔也 孔云四马八辔而言六辔明有二辔当系之故骖马内辔曰軜不须牵挽繋于轼前繋处有镮曰觼以白金为饰按胁驱系之衡与轸靷则系之于阴板而軜则繋之于轼者也 邑西鄙之邑也西方早寒以其徳忆其温耳 胡然我念之乃自问之辞
  俴驷孔群厹矛鋈𬭚蒙伐有𫟍虎韔镂膺交韔二弓竹闭绲滕言念君子载寝载兴厌厌良人秩秩徳音韩诗云驷马不被甲曰俴驷此未进战时也孔群言和调也 毛云厹矛三隅矛也曲礼云进戈者前其𨱔进矛者前其𬭚锐底曰𨱔平底曰𬭚 朱注鋈𬭚者以白金鋈矛之下端平底者也 毛云蒙讨羽也伐中干也郑云蒙庞也讨杂也画杂羽之文于伐曰庞伐𫟍文貌 陆化熙云厹矛以敌人蒙伐以自卫鋈之画之俱尚文采之意 膺马胸之带刻金饰之曰镂或云膺弓室之胸言以虎皮为韔而以金镂饰其胸非钩膺也以上下文皆言弓不宜及马饰耳交韔二弓孔云交二弓于韔中谓颠倒安置之王氏云韔必二弓如有副马以备壊也 竹闭一名䪐亦作秘周礼注云弓檠也弛则傅之于弓里备损伤也以竹为之绲绳也縢约也弓体欲正故以竹为闭象弓之形纳于弓之里用绳约之而后纳于韔考工所谓绁也 陈祥道云秘以闭之故亦谓之闭绲以系之故亦谓之绁如此则纳之韔中可以定往来之体祛翩反之病矣 毛云厌厌安静也秩秩有常也
  愚按先秦之世良人为君子通称吕氏纪序意曰秋甲子朔朔之日良人请问十二纪注良人君子也厌厌安也秩秩有序也首章思其温温之徳此思其秩秩之音皆宛然在耳目间何氏以为襄公之救世父国人思之良是
  小戎三章章十句史记秦本纪云庄公生子三人长男世父世父曰戎杀我大父仲我非杀戎王则不敢入邑让其弟襄公为太子自将撃戎襄公立二年戎围世父于犬丘世父击之为戎所虏岁馀复归世父何氏谓是诗之作当是世父遇虏之年襄公兴师伐戎戎因秦师车甲之盛自知不敌故归世父耳篇中言念君子念世父也在其板屋念世父被虏在戎地也温其在邑忆其居犬丘之邑而今返邑之无期也厌厌秩秩二句言世父之足繋人思也国人思之如此襄公大举兵往救所以人乐为之用也
  蒹葭 序曰刺襄公也未能用周礼将无以固其国焉按秦至襄公子文公始有岐丰之地此诗当属之文公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毛传兴也朱注赋也 郭璞云蒹萑之未秀者即今之荻葭苇之未秀者即今之芦蒹高数尺今人以为帘箔因此为名也 白露况周之徳泽霜以况秦之肃杀也岐丰之地今为秦有秦变周道犹露之凝而为霜苍苍者其何以堪 伊人追思昔日治天下之人指文武也文王都丰丰依沣水武王都镐镐依镐水故以在水一方言之 毛云逆流而上曰溯洄顺流而下曰溯游
  愚按秦地诸水皆发源陇外以达丰镐故由岐而西为逆流由岐而东为顺流溯洄从之则秦都是也畏法令之惨礉悲行路之艰难溯游从之则丰镐吾旧都焉先王之遗泽未泯犹宛在其地也宛在者犹云梦想所存葢思周之甚耳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凄通作萋晞干也郑云未晞未为霜也时当八月虽边塞早寒而露亦有未尽凝为霜者以喻王泽之犹未熄也湄孔云水草交际之处水之岸也 跻陞也逆流渐上与陞高同也 坻水中地之略高者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曰采采者非一辞也先言苍苍继言凄凄至是可以采矣犹是八月之时白露方下而未止也子贡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白露未已之况也 按秦都是时尚在镐京之右 沚小渚也尔雅云小洲曰渚小渚曰沚小沚曰坻
  蒹葭三章章八句朱注谓此诗不知所指申培说君子隐于河上秦人慕之而作是诗
  愚按秦以攻战为事诈力相倾其上不重好修之士下亦不知有恬退之节所谓隐君子者谁与即有之秦人亦必不慕之矣
  终南 序曰戒襄公也能取周地始为诸侯受显服大夫美之故作诗以戒劝之欧阳子谓自戎侵岐丰周遂东迁虽以岐丰晹秦而终襄公之世不能取之但尝一以兵至岐至文公始逐戎而取岐丰之地则是诗咏文公也愚按本纪谓文公收周地至岐岐以东献之周终南山在岐之东南则是并得岐东之地非惟自岐以西也
  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颜如渥丹其君也哉
  毛传兴也朱注同 终南即中条山周都丰镐面对终南 梅通作枚与汝坟篇条枚义同 至止郑云受命服于天子而来也逐戎之后奄有岐丰之地终南遂为秦镇故盛美之 玉藻云锦衣狐裘诸侯之服也又云君衣狐白裘锦衣以裼之 渥丹郑云言赤而泽也 其君也哉苏氏云严惮之辞也 蔡汝梅云秦人称其君曰其君也哉而生其矜心周书曰擩子王矣而生其惧心敬肆所以关乎盛衰也
  终南何有有纪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绣裳佩玉将将寿考不忘
  纪通作屺毛云基也谓山基也尔雅云山如堂曰密郭璞以为形如堂者 以五色刺文谓之绣以黒青两色绣为两已相背则名黻衣之章用绘裳之章用绣故云绣裳 佩玊见非三命黝珩之旧也寿考不忘祝其居此位服此服长久安宁不忘王命也
  愚按纪言山之条分枝析如网之有纪也堂言山之展势开基地形寛平也上章条梅谓其材木足用此章谓形势可居望君之建都于此也
  终南二章章六句
  愚按岐丰之地自幽王被杀犬戎盘据其中平王以赐襄公使之自取襄公不能取也易世之后至文公始逐戎而有之葢至是而周之遗民乃重见终南山重睹中国之衣冠也美之为君祝以寿考周人自是始为秦人矣
  黄鸟 序曰哀三良也国人刺穆公以人从死而作是诗也应劭云穆公与群臣饮酒酣言曰生共此乐死共此哀于是三子许诺及公薨皆从死匡衡谓秦穆贵信而士多从死即其事也 括地志云穆公冢在岐州雍县东南二里三良冢在雍县一里故城内迥不相及葢从死而非同葬也 申培说秦穆公卒世子罃以三良殉之秦人伤之而作是诗苏子瞻亦云穆公生不诛孟明岂有死之日而忍用其良罪康公也 孔云不刺康公而刺穆公者是穆公命从已死此臣自杀从之非后主之过也
  愚按穆公养士能得志而令之死是即穆公死之也葢霸主之恩惠结人不知王者荡荡无私之道也三良从死非殉葬也此后人吊三良墓之诗
  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毛传兴也朱注同 交交群飞往来之貌 郝氏云黄鸟知时以比贤哲棘与桑楚不当止而止亦以讥三子也从穆公者谓从死也此事后之言观穆公称谥可见 特杰出之称 奄息为百夫之特故愿以百身赎之后皆仿此 朱子云三人者不食其言以死从君而诗人不以为美者死不为义不足美也晏平仲谓君为社稷死则死之斯得矣
  愚按临其穴是后人吊墓者登临其圹穴而念秦法之酷三良一时并命甚可惧也若以三良临穴而惴栗则先自杀矣而犹惴惴于临穴乎
  交交黄鸟止于桑谁从穆公子车仲行维此仲行百夫之防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黄佐云桑人所尝采亦非安止之地与棘相似 防坊通言其行有坊表也
  交交黄鸟止于楚谁从穆公子车针虎维此针虎百夫之御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楚人所尝刈亦与桑相似 御犹敌也言其才徳出众一人足以敌百人也
  黄鸟三章章十二句杨慎云蒙恬传曰昔秦穆公杀三良而死罪百里奚而非其罪然则百里奚亦不终秦真少思哉
  愚按谥法名与实爽曰缪缪通作穆此诗特表其谥当时或因此事而加此谥也
  晨风 序曰刺康公也忘穆公之业始弃其贤臣焉申培说秦君遇贤始勤终怠贤人讥之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毛传兴也朱注同 尔雅晨风鹯也鴥疾飞貌 程子云以晨风兴君子取其去来之疾人君好贤待士有道则贤者归之礼貌不至则浩然去矣 郝氏云鹯搏撃群鸟其疾如风秦俗尚武功士以猛鸷为贤故以为比臣择君如鸟择木故北林郁而晨风归喻穆公好贤故贤者望秦国来归也 郑云穆公始未见贤者之时思望而忧之葢钦钦然惟恐不见今则忘之矣以穆公之意责康公也言忘我之事实多愚按君子指贤人也忧心谓未见贤而忧思指穆公也秦之强皆由礼贤所致后之人坐享其成忘其所以致治之故矣我者自贤者而言也遇贤礼衰诗人代为贤者懐古伤今以刺之
  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木丛生曰苞栎即唐风鸨羽篇所谓栩也秦人谓之柞栎木不出火惟栎为然亦应阴气也 罗氏云梓榆以木兼驳马之名又曰马梓其树皮青白驳荦遥视之似驳马故名
  愚按上章指逺方之士归秦者而言下二章则言秦地所产之材亦不见礼耳
  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尔雅云唐棣栘常棣棣棣之名惟常棣得专之 檖毛云赤罗也 陆氏云其文细宻如罗郭璞云今杨檖也实似梨而小酢可食 严氏云山隰皆有林木可以大国而无贤人乎
  晨风三章章六句
  愚按此诗与蒹葭篇皆是苦秦思周之作谓平王东迁遂忘我周人而不顾也晨风之抟撃北林之阴幽皆以比秦礉惨肃杀之气栎与棣土产也种种丛生今至于栎皮斑驳檖而成树则历年久矣皆周时遗植也王弃之如遗睹树思周正以见苦秦之虐也
  无衣 序曰刺用兵也秦人刺其君好攻战亟用兵而不与民同欲焉按史记周厉王无道西戎反王室灭犬丘大骆之族宣正即位以秦仲为大夫诛西戎仲遂死于戎王立其子庄公与兵七千使伐西戎破之尽复大骆犬丘之地命为西乘大夫居其故地犬丘此诗从征之士所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朱注赋也毛传缺 严氏云曰子者行伍相尔汝也毛云袍襺也 玉藻纩为襺缊为袍缊谓今纩及旧絮也然则纯著新绵名为襺杂用旧絮名为袍郝氏云戈二刃旁一钩矛即今之枪 同仇谓西戎反王室杀天子之命使此必讨之仇也
  岂曰无衣与予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㦸与子偕作泽里衣也以其亲肤近于垢泽故谓之泽 郝氏云㦸柄长戈柄短㦸三刃上出 说文云有枝兵长丈六尺也 晁错云两阵相近平地茂草可前可后此长㦸之地剑盾三不当一 仇以心言作以气言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甲铠属周礼注云古用皮谓之甲今用金谓之铠
  无衣三章章五句申培说秦襄公以王命伐戎周人赴之 朱义曰岐丰之地虽已属秦然犹有先王之遗民焉故其所以相告语者如此曰王于兴师欲其君奉王命而为讨贼复仇之举也 谢氏云读文侯之命知诸侯无复仇之志矣独无衣一篇犹见人心焉
  渭阳 序曰康公念母也康公之母晋献公之女文公遭骊姬之难未返而秦姬卒穆公纳文公康公时为太子赠送文公于渭之阳念母之不见也我见舅氏如母存焉及其即位思而作是诗也
  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路车乘黄
  朱注赋也毛传缺 郑云秦是时都雍至渭阳者葢东送舅于咸阳之地 山南为阳北为阴水北为阳南为阴咸阳在渭水之北故云渭阳 孔云雍在渭南晋在秦东行必渡渭 路车诸侯之车乘黄四马皆黄也重耳君晋实藉秦穆之力太子罃赠以诸侯之仪所以郑重此行而假以定晋也
  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赠之琼瑰玉佩
  严氏云送舅而有所思则思母也此诗念母而不言母但言见舅而拳拳不己念母之意自见 佩玉之制惟天子用纯诸侯以下则玉石杂用玉佩谓珩璜琼琚之属
  渭阳二章章四句
  愚按左传重耳卒后七年康公即位相去甚逺无縁此时复述其事而著之诗岂亦有慨于令狐之役谓秦昔日曽以厚施而晋今日竞以薄报乎晋之负秦非一事矣重耳由秦有晋入晋而即背秦所谓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此其一端也至襄公后遂与秦世仇使吕相绝秦反以令狐之役归罪于秦且曰康公我之自出谓康公为忘本者玩渭阳之诗情辞笃摰晋之恶不暴而自著矣
  权舆 序曰刺康公也忘先君之旧臣有始而无终也
  于我乎夏屋渠渠今也每食无馀于嗟乎不承权舆朱注赋也毛传缺 夏屋大屋也 扬雄方言云自闗而西秦晋之间凡物之壮大者而爱信之谓之夏法言云震风凌雨然后知夏屋之帡幪也 郑云渠渠犹勤勤也每食无馀言今遇我薄其食我才足耳毛云权舆始也造衡始权造车始舆故曰始也承继也言不能继其始耳
  愚按夏屋渠渠言君子馆饩之外时尝置酒设宴于宫庭以为礼也今惟以食客待之但得食耳无馀赐矣
  于我乎每食四簋今也每食不饱于嗟乎不承权舆簋以盛稻粱容斗二升内方外圆曰簋外方内圆曰簠四簋注云礼食之盛也毛云四簋黍稷稻粱公食大夫之礼也 不饱非特无馀而已
  愚按承上章每食无馀而言言其时虽惟有食而食尚四簋今则食不饱矣葢礼益衰而意益怠矣权舆一章章五句
  秦国十篇二十七章一百八十一句谢氏曰秦本戎俗不得齿中国之㑹盟春秋夷之邑于岐丰其民犹有文武成康之旧俗而秦以法驭之故其发为诗辞者类多尊君亲上之义趋事赴公之敏季札听其乐而曰是谓夏声能夏始大忧其将有中国矣










  田间诗学卷四
<经部,诗类,田间诗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