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文鉴_(四部丛刊本)/卷第九 中华文库
皇朝文鉴 卷第九 宋 吕祖谦 编撰 景常熟瞿氏铁琴铜剑楼藏宋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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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文鉴卷第九
赋
北渚亭赋 晁 𥙷之
黄楼赋 秦 观
送将归 蔡 确
天下为一家赋 吕 大钧
南征赋 邢 居实
宣防宫赋 刘
北渚亭赋 晁 𥙷之
北渚亭熙寜五年集贤校理南丰曽侯巩守齐之
所作也盖取杜甫宴历下亭诗以名之所谓东藩
驻皂盖北渚凌清河者也风雨废乆州人思侯犹
能道之后二十一年而秘阁校理南阳晁𥙷之来承
守乏侯于𥙷之丈人行辱出其后访其遗文故事
廑有存者而圃多大木历下亭又其最髙处也举
首南望不知其有山尝登所谓北渚之址则群峰
屹然列于林上城郭井闾皆在其下陂湖迤逦川
原极望因太息语客想见侯经始之意旷然可喜
非特登东山小鲁而巳迺撤池南苇间坏亭徙而
复之请记其事𥙷之曰赋可也作北渚亭赋其词曰
登爽丘之故墟兮睇岱宗之独立根旁礴而维坤
兮支扶踈而走隰跆琅邪与巨野𠔃梁清济而北
出前湠漫而将屯兮后嶊嶉其相袭坯者扈者峄
者垣者礜者磝者障鲁屏齐曰惟历山或肺附之
箕拱环连势厓绝而脉泄兮万源发于其间谷射
沙出浸潗濈瀺灂汨泌澎濞㴾潏忽瀵起而成
川经营一国其利汾浍防为井沼壅为碓硙得平
而肆迺滉漾而滂沛经民闾而贯府舎兮潴为池
之千畒惟守之居面岩背阻邈𬮱阇之遗址兮肇
嘉名乎北渚悲经始之㡬何兮牛羊牧而宇顚非
境胜之为难兮善择胜之为难尝试观夫其园千
章之萩合抱之杨立而成阡跻历下之岧嶤望南
山之孱颜脩干大枝出櫩造天藐砠岫之蔽亏乍
仿佛其云烟思仙人之楼居尚轻举而髙翻盍驾
言其北游登斯渚而盘岗峦忽其翔舞萩杨眇
以如箸抚千里于一眒收城郭乎环堵其下陂湖
汗漫葭芦无畔菱荷荇藻蘅荃杜𮎼众物居之浩
烟海歳秋八月草木始衰乃命罾𦊙观鱼其脽
鸣桹四合方舟顺涯鲿鲤窘乎深塘兮鸿雁起于
中泜复有桂舫兰枻浮游其中榜流唱自西徂
东纎饵投隈微鳞挂空客顾而嬉倾盂倒锺明月
出于缺岭夕阳眇其微红天耿耿而益髙夜寥寥
其方中骇河汉之冲波披海岱之泠风恐此乐之
难留兮愿乘槎乎星渚期韩终与偓佺兮采芝英
乎瑶圃庶忘老而遗死兮路漫漫其脩阻于是酒
酣太息中座语客曰自昔太公奄有此丘是征五
侯公用之攘狄尊周方其盛时山河十二号称
东秦临菑遨乐中具五民秋田靑丘实囿海濵而
薛又其小邑也区区之赋食三千人其强孰与比
哉观华不注朅其𪩘虎牙桀立芙蓉菡蓞尚想
三周追奔执韅下车取饮仅以身免困责质于萧
同尚何私乎纪甗而齐自是亦不竞矣夸夺势穷
虽强安在事以日迁而山不攺则物之可乐固不
可得而留也认而有之来不可持所玩无固去何
必悲此齐侯之所雪涕而晏子之所窃嗤也今我
与客论古人则知述属有感而歔欷岂不重惑也
哉仕如行贾孰非逆旅托生理于四方固朝秦而
暮楚曽无必于一𥬇尚何知乎千古于是客冁然
喜再拜举觞而前曰凡主人言理实易求而我旷
然巳忘昔忧使客常满使酒不空请寿主人如汉
孔公主人亦冁然喜受饮反觞执客之手而言曰
诗固有之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云胡不
乐再拜洗觞而酬客舎然大𥬇
黄楼赋 秦 观
太史苏公守彭城之明年既治河决之变民以更
生又因修缮其城作黄楼于东门之上以为水受
制于土而土之色黄故取名焉楼成使其客髙邮
秦观赋之其辞曰
惟黄楼之瑰玮𠔃冠雉堞之左方挟光晷以横出
𠔃干云气而上征既要眇以有度𠔃又洞逹而无
旁斥丹雘而不御𠔃爰取法于中央列千山而环
峙𠔃交二水而旁奔冈陵𡚒其攫拏𠔃谿谷效其
吐吞览形势之四塞𠔃识诸雄之所存意天作以
遗公𠔃慰平日之忧勤繄大河之𥘉决𠔃狂流漫
而稽天御扶揺以东下𠔃纷万马而争前象罔出
而侮人𠔃螭蜃过而垂涎微精诚之所贯𠔃㡬
墉之不全偷朝夕以昧逺𠔃固前识之所羞虑异
日之或然𠔃复压之以兹楼时不可以骤得𠔃姑
从容而浮游傥登临之信美𠔃又何必乎故丘觞
酒醪以为寿𠔃旅殽核以为仪俨云霄以为侍兮
𥬇言乐而忘时发哀弹与豪吹𠔃飞鸟起而参差
怅所思之迟暮𠔃缀明月而成词噫变故之相诡
𠔃遒传马之更驰昔何而遑遽𠔃今何暇而遨
嬉岂造物之莫诏𠔃惟元元之自贻将苦逸之有
数𠔃畴工拙之能为韪哲人之知其故𠔃蹈夷险
而皆冝视蚊虻之过前𠔃曽不介乎心思正余冠
之崔嵬𠔃服余佩之焜煌从公于楼𠔃聊裴回以
倘佯
送将归赋 蔡 确
昔人之言秋意也曰在逺行登山临水送将归
此其平日游子之所悲怨慕凄怆尚不能自支
而况于予乎恋髙堂之慈爱积三歳之违离余亲
属子以侍我行且复命于庭闱其送子也乃在粤
岭之南溟海之西洗亭之侧泸水之湄出门踯躅
以将别仰天涕泣之交頥浮云为我变色行路为
我赍咨而况于予乎予方省愆念咎藿食布衣髪
如秋霜形如槁枝子见吾亲勿以告之 明明二
圣仁如天也雷霆雨露固有明也臣放逐乆当
怜也晨夕定省归可期也子告吾亲其以斯也居乎
天下之险处乎人迹之稀触氛雾以罙入仗忠信
而不疑以余之故而两走乎万里嗟如子者其谁
周楚之郊余亲所栖瞻彼白云予留子驰安得借
翰于鸿鹄径从子而𡚒飞也
天下为一家赋 吕 大钧
古之所谓天下为一家者尽日月所照以度地极
舟车所至以画疆以八荒之际为蕃卫以九州之
限为垣墙列国则群子之舎王畿则主人之堂凡
民之贤而不可逺者皆我之父兄保𫝊愚而不可
弃者皆我之㓜稚𫉬臧理其财乃上所以养下之
道分责之事乃下所以事上之常浑浑然一尊百
长以酙酌其教令万卑千㓜以奉承其纪纲𧵍迁
有无而不知彼我之实损益上下而不辨公私之
藏大矣哉外无异人旁无四邻无寇贼可御无闾
里可亲一人之生喜如似续之庆一人之死哀
功缌之伦一人作非不可不愧亦我族之丑一人
失所不可不闵亦吾家之贫尊贤下不肖则父教
之义嘉善矜不能则母鞠之仁朝觐㑹同则㓜者
之定省承禀巡守聘问则长者之教督抚存呜呼
周德既衰斯道斯屈析为十二并为六七势不相
统乱从而出忘祖考之训则劫夺其屡盟之时轻
骨肉之命则战死于争城之日曲防遏籴以幸其
灾纵谍用间以乘其失乖睽有甚于窥墙𨶜很不
离于同室迨至秦政以强自吞推所不爱以残自
昏斧斤亲刄其九族涂炭自隳其一门兴阡陌而
废井田则委货财于盗贼之手置郡县而罢封建
则托妇子于羁旅之屯贫冨不均㡬臣仆其昆弟
苟简不省皆土苴其子孙自汉以来终亦不复
虽有王侯而不得辄预其政虽有守令而不得乆
安其禄譬之锦衣玉食纵无所用之子雕车良马
委不善御之仆门庭虽存亦何足以统制闺门无
法则何縁而雍睦豪疆日横而略无鞭朴之制单
弱日困而不识襁褓之鞠岂天理之固然寔人谋
之不足尝闻之治乱有数废兴有主昔既有离则
今必有合彼既可废则我亦可举惟盛德之难偶
故旷时而未睹岂有待于吾君将一还于治古
南征赋 邢 居实
嗟予生之贱贫𠔃常坎𡒄而多忧汨东西与南北𠔃
无畎畒以归休皇六丗之十祀𠔃朅来賔夫京师
奉晨昏于庭闱𠔃忽十年其于兹哀众人之梦梦
𠔃乘𡾟危以射利骛精神于末流𠔃固廉士之所
耻慕前哲之髙蹈𠔃临川流而盥耳惧离群之
陋𠔃将逺举而复巳彼丗论之纠𬙊𠔃谓白圭为
多疪何我公之㓗清𠔃亦见尤于盛时皇命之不
可淹𠔃方仲春而戒行惟甲子之良晨侍安舆而
南征昔仲尼之去鲁车迟迟以淹留此虽非吾之
旧𠔃犹惨惨而怀忧賔朋肃驾而来饯𠔃班豆
觞于水湄执余手以踟蹰𠔃不觉涕下而霑衣辀
轧轧而不能前𠔃马萧萧而反顾念长路之超逺
𠔃恐白日之云暮敕仆夫使整驾𠔃遂𡚒𬒮而辞
去将发軔而回首𠔃望国门之穹崇唯小人之眷
恋𠔃情郁结乎余𠂻经土山之盘䊸𠔃入空谷之
鸿豁野旷荡而无垠𠔃榛林萧条而来风鹿
以鸣群𠔃鸟嘤嘤而求犮怅遑遑于中野𠔃徒悁
悒其谁咎晨脂车于诸阡𠔃夕税驾于尉氏登髙
丘以长啸𠔃声慷而凌厉想阮氏之风流𠔃停
予车于山椒斯人不可得而见𠔃𭔃陈迹于蓬蒿
时荏苒其不淹𠔃春草生𠔃靑青群雉挟雌以髙
飞𠔃仓鹒得意而和鸣麦渐渐以陇𠔃遵微行
而徂征欲淹留以容与𠔃心揺揺而靡宁平原坱
莽以阤靡𠔃迥极目乎百里独焭焭以逺游𠔃曽
不得而少止历钓台之故丘𠔃渉颍水之溱溱望
周襄之芜城𠔃吊封人之圮坟魂飞扬而不反𠔃
墓芜秽而不治曽不得其死所𠔃岂纯孝之可恃
蹇邅回于水濵𠔃日掩掩其黄昏问捷径于野人
𠔃释予马于汝坟中且展转而不能寐𠔃起视夜
之何其仆夫告予以肃装𠔃指明星而疾驰群山
崴嵬而造天𠔃践羊氏之北境企余足以长望𠔃
南路眇其方永经昆阳之遗墟𠔃聊裴回而逡巡
髙城曲𡶒而特起𠔃雉堞隐嶙而犹存狐狢处
于其下𠔃鼪鼯吟啸而成群蒿艾蓊薆以相依𠔃
枳𣗥郁其榛榛悼汉氏之绝灭𠔃想丗祖之中兴
方巨滑之滔天𠔃恣豺狼之噬吞肆横行于天下
𠔃驱虎豹以为群仗大义而𡚒讨𠔃实南土之裔
孙运抢而一扫𠔃忽电灭而无存彼百万之𧴀
貅𠔃曽一旅之莫亢信天道之辅顺𠔃岂人谋之
不臧迄于今㡬千祀𠔃魂魄游乎何郷冀仿佛其
神灵𠔃歩徙𠋣而彷徨过宛叶而弭节𠔃陟方城
之峨峨叹羁旅之无友𠔃弹劔铗而浩歌覧陵阜
之参差𠔃实鬻熊之旧疆不修德而恃险𠔃曽几
何而不亡宿上唐之𠋫馆𠔃听晨鸡之悲鸣濯予
缨于泌水𠔃瞻桐柏之𡼭嵚飘风嫖怒以来东𠔃
薄寒𢡖凄而中人云漫漫以承空𠔃霰雪下而𦆯
纷念佳人之阻脩𠔃叹行役之多艰车䧟淖而不
进𠔃马顿辔而盘仆夫憔悴以怀归𠔃憩章陵
而南迈奠浊醪于汉祠𠔃顾白水之如带真人一
去而不返𠔃佳气葱郁而如在历﨑岖之九邑𠔃
渉川路之千里心澹澹而忘食𠔃筋骨疲乎鞭棰
唯君子之无累𠔃虽九夷其可居矧神农之所宅
𠔃土深厚而无虞诵孔氏之法言𠔃疾没丗而无
名就寂寞以闲处𠔃非予心之所慿植木兰以为
篱𠔃涂申椒以为堂荃蕙披靡而盛茂𠔃众香郁其
芬芳优游偃息静以索志𠔃又何必归夫故郷
宣防宫赋 刘
余以事抵白马客道汉瓠子事感其语故赋曰
元封天子既乾封临决河沉璧及马慷悲歌河
塞筑宣防之宫燕其群臣乃称曰𬯎林竹𠔃揵石
菑宣防塞𠔃万福来顾眄意得诏问东方大夫乐
乎朔进而跽曰君王佩乾符妥坤灵封岱岳禅云
亭雷行焱驰一跸四海力馀气爰览德水至于
人靡遗智天不爱祉石城金墉屹立亭峙则又经
广轮度栋宇裴回领略心解目睹八隅九维千门
万戸沈严神丽秦帝之府于是植翠华喧灵鼍觞
川流浩长歌神哉沛君心和患去喜至无所复加
可谓乐矣然臣观之未可谓无忧也天子愕眙不
怡少焉顾曰亦有乎朔再拜曰主臣盖闻大川
之源发乎昆仑之神墟出阳纡与陵门道积石而
沉游包浑沦与俱逝羌亹亹其徂征千里一曲万
里九折盘礴㲿滉呼洽沕潏荡然长波激为迅湍
莽不知其几何遂异𣲖而同澜巳而略广武循大
伾辚沛轹洛积为委输瀵沸出乎地上恍莫际其
焉如粤神禹继道作德范围天仪聮络地脉䟽
排湠漫镌凿窄峉平野其蓺人有安宅化鳞介为
冠冕盖千有八百国臣曽问遗𥠖遵海隅繇平成
之徒骇下东光之胡苏渊然覆釜脩马颊如鬲
及盘以简以㓗太史分流参汇众折然后安翔徐
回脉脉并酾纡馀漾绵眇逶迟虬潜蛟伏波不
得兴视荣光与休气茂玉检而金绳焕乎三日而
五色何必千歳而一清夫群雄逐𠔃位隔并山
川围𠔃气弗宣托汹涌以为货𠔃阻厜㕒以自藩
崇墉连蜷矗以相售𠔃巨浸瀺灂汨乎宛延立遮
害之亭谨白马之津雉堞瞰其东区脱临其西又
东北留其行又西北系其归垂天之翼横海之鳞
豗𬯎胶曽不得抢榆枋而泛蹄涔匒匌勃郁靡
所容怒霆击电掣欻巳脱兔益以桃华之流驶乎
竹箭之驭弥满澒洞千里四顾乃始伐薪石程�
疀汰鸡距之防横鐻牙之木上下连环旁侧伏阙
竹落干𦈉夹㮴而下岌乎喘牛蹶踶马糗粮齐
山徒庸成林商羊鼔舞泽门讴唫析骸樵苏惨于
长平之祸累块珠玉埒乎水衡之藏谅人谋之或
违将度数之适逢今夫呼吸潮汐𨵿窍丘源洲潬
浮空澭泹旁穿井乍甘而撤舎麦未槁而培根何
灵龟之下伏寓三峰乎层巓表泰紫之嶕峣陋灵
光之岿然长封为扄土键石𫔎守如崤函叶万不
拔然而燕雀贺而人吊枝叶茂而本拨财乏力屈
河且再塞君王方且驻属车以流观启离宫而落
成却四载之乘劳薪之臣举烽赋酒飞轮奉牲
戢长虑于一𥬇起驾望而慿陵神闲意定澹然无
营语未既天子数顾尚席推凡欲兴臣朔逡巡却
立不谢而退其后馆陶之役竟如东方大夫言
皇朝文鉴卷第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