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文鉴_(四部丛刊本)/卷第八十 中华文库
皇朝文鉴 卷第八十 宋 吕祖谦 编撰 景常熟瞿氏铁琴铜剑楼藏宋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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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文鉴巻第八十
记
兜率院记 曾 巩
拟岘台记 曽 巩
抚州颜鲁公祠堂记 曽 巩
筠州学记 曽 巩
齐州二堂记 曽 巩
道山亭记 曽 巩
霍丘县驿记 王 回
建昌军景徳寺重修大殿弥陁阁记
李 泰伯
袁州学记 李 泰伯
义田记 钱 君倚
兜率院记 曽 巩
古者为治有常道生民有常业若夫祝除髪毛禁
弃冠环带裘不抚锄耒机盎至他器械水土之物
其时节经营皆不自践君臣父子兄弟夫妇皆不
为其所当然而曰其法能为人祸福者质之于圣
人无有也其始自汉魏传挟其言者浸淫四出抵
今为尤甚百里之县为其徒者少几千人多至万
以上宫庐百十大氐穹墉奥屋文衣精食舆马之
华封君不如也古百里之国封君一人然而力殆
不轻得足也今地方百里过封君者累百十飞奇
钩货以病民民往往频呻而为涂中瘠者以此治
教信让奚而得行也而天下若是盖几宫几人乎
有司常锢百货之利细若蓬芒一无所漏失仆仆
然其劳也而至于浮图人虽废如此皆置不问反
倾府空藏而弃与之岂不识其非古之制也抑识
不可然且固存之耶愚不能释也分宁县郭内外
名为宫者百八十馀所兜率院在治之西八十里
其徒尤相率悉力以侈之者也其构兴端原有邑
人黄庠所为记其后院主僧某又治其故而大之
殿舍中严齐宫宿庐庖湢之房布列两序厩圉囷
仓以固以密资所以奉养之物无一而外求䟽其
事而来请记者其徒省懐也噫子之法四方人奔
走附集者衎衎施施未有止也予无力以拒之独
介然于心而掇其尤切者为是说以与之其使子
之徒知己之飨利也多而人蒙病已甚且以告有
司而谂其终何如焉
拟岘台记 曾 巩
尚书司门员外郎晋国裴君治抚之二年因城之
东隅作台以游而命之曰拟岘台谓其山谿之形
拟乎岘山也数与其属与州之寄客者游而间独
求记于予初州之东其城因大丘其隍因大谿其
隅因客土以出谿上其外连山髙陵野林荒墟逺
近髙下壮大闳廓怪奇可喜之观环抚之东南者
可坐而见也然而雨隳潦毁盖藏弃委于榛藂茀
草之间未有即而爱之者也君得之而喜增甓与
土易其破缺去榛与草发其亢爽缭其横槛覆以
髙甍因而为台以脱埃气绝烦嚣出云气而临风
雨然后谿之平沙漫流㣲风逺响与夫浪波汹涌
破山㧞木之奔放髙桅劲舻沙禽水兽下上而浮
沉者皆出乎履舄之下山之苍颜秀壁巅崖㧞出
挟光景而薄星辰至于平冈长陆虎豹踞而龙蛇
走与荒蹊聚落树阴晻暧游人行旅隐见而继续
者皆出乎祍席之内若夫云烟开敛日光出没四
时朝暮雨旸明晦变化之不同则虽览之不厌而
虽有智者亦不能穷其状也或饮者淋漓歌者激
烈或靓观㣲步方皇徙倚则得于耳目与得之于
心者虽所寓之乐有殊而亦各适其适也抚非通
道故贵人蓄贾之游不至多良田故水旱螟�之
菑少其民乐于耕桑以自足故牛马之牧于山谷
者不收五谷之积于郊野者不垣而晏然不知枹
鼓之警发召之役也君既因其土俗而治以简静
得以休其暇日而寓其乐于此州人士女乐其安
且治而又得游观之美亦将同其乐也故予为之
记其成之年月日嘉祐二年之某月某日也
抚州颜鲁公祠堂记 曾 巩
赠司徒鲁郡颜公讳真卿事唐为太子太师与其
从父兄杲卿皆有大节以死至今虽小夫妇人皆
知公之为烈也初公以忤杨国忠斥为平原太守
策安禄山必反为之备禄山既举兵公与常山太
守杲卿伐其后贼之不能直窥潼关以公与杲卿
挠其势也在肃宗时数正言宰相不悦斥去之又
为御史唐旻所构连辄斥李辅国迁太上皇居西
宫公首率百官请问起居又辄斥代宗时与元载
争论是非载欲有所壅蔽公极论之又辄斥杨炎
卢𣏌既相德宗益恶公所为连斥之犹不满意李
希烈䧟汝州𣏌即以公使希烈初惭其言后卒缢
公以死是时公年七十有七矣天宝之际久不见
兵禄山既反天下莫不震动公独以区区平原遂
折其锋四方闻之争奋而起唐卒以振者公为之
唱也当公之开土门同日归公者十七郡得兵二
十馀万繇此观之苟顺且诚天下从之矣自此至
公殁垂三十年小人继续任政天下日入于弊大
盗继起天子辄出避之唐之在朝臣多畏怯观望
能居其间一忤于世失所而不自悔者寡矣至于
再三忤于世失所而不自悔者盖未有也若至于
起且仆以至于七八遂死而不自悔者则天下一人
而已若公是也公之学问文章往往杂于神仙浮
图之说不皆合于理及其奋然自立能至于此者
盖天性然也故公之能处其死不足以观公之大
何则及至于势穷义有不得不死虽中人可勉焉
况公之自信也欤维历忤大奸颠跌撼顿至于七
八而始终不以死生祸福为秋毫顾虑非笃于道
者不能如此此足以观公之大也夫世之治乱不
同而士之去就亦异若伯夷之清伊尹之任孔子
之时彼各有义夫既自比于古之任者矣乃欲眷
顾回隐以市于世其可乎故孔子恶鄙夫不可以
事君而多杀身以成仁者若公非孔子所谓仁者
欤今天子嘉祐元年尚书都官郎中知抚州聂君
某尚书屯田员外郎通判抚州林君某相与慕公
之烈以公之尝为此也遂为堂而祠之既成二
君过予之家而告之曰愿有述夫公之赫赫不可
盖者固不系于祠之有无盖人之向往之不足者
非祠则无以致其至也闻其烈足以感人况拜其
祠为亲炙之者欤今州县之政非法令所及者世
不复议二君独能追公之节尊而事之以风示当
世为法令之所不及是可谓有志者也
筠州学记 曾 巩
周衰先王之迹熄至汉六艺出于秦火之馀士学
于百家之后言道德者矜髙逺而遗世用语政理
者务卑近而非师古刑名兵家之术则狃于暴诈
惟知经者为善矣又争为章句训诂之学以其私
见妄穿凿为说故先王之道不明而学者靡然溺
于所习当是时能明先王之道扬雄而已而雄之
书世未知好也然士之出于其时者皆勇于自立
无苟简之心其取与进退去就必度于礼义及其
已衰而搢绅之徒抗志于强暴之间至于废锢杀
戮而其操愈厉者相望于先后故虽有不轨之臣
犹低徊没世不敢遂其篡夺自此至于魏晋以来
其风俗之弊人材之乏久矣以迄于今士乃有特
起于千载之外明先王之道以寤后之学者世虽
不能皆知其意而往往好之故习其说者论道德
之旨而知应务之非近议政理之体而知法古之
非迂不乱于百家不蔽于传䟽其所知者若此此
汉之士所不能及然能尊而守之者则未必众也
故乐易敦朴之俗㣲而诡欺薄恶之习胜其于贫
富贵贱之地则养廉逺耻之意少而偷合苟得之
行多此俗化之美所以未及于汉也夫所闻或浅
而其义甚髙与所知有馀而其守不足者其故何
哉繇汉之士察举于乡闾故不得不笃于自修至
于渐磨之久则果于义者非强而能也今之士选
用于文章故不得不笃于所学至于循习之深则
得于心者亦不自知其至也由是观之则上之所
好下必有甚者焉岂非信欤令汉与今有教化开
导之方有庠序养成之法则士于学行岂有彼此
之偏先后之过乎夫大学之道将欲诚意正心修
身以治其国家天下而必本于先致其知则知者
固善之端而人之所难至也以今之士于人所难
至者既几矣则上之施化莫易于斯时顾所以导
之如何尔筠为州在大江之西其地僻绝当庆暦
之初诏天下立学而筠独不能应诏州之士以为
病至治平三年盖二十有三年矣始告于知州事
尚书都官郎中董君仪董君乃与通判州事国子
博士郑君蒨相州之东南得亢爽之地筑宫于上
斋祭之室讲诵之堂休宿之庐至于庖湢库廏各
以序为经始于其春而落成于八月之望既而来
学者常数十百人二君乃以书走京师请纪于予
予谓二君之于政可谓知所务矣使筠之士相与
升降乎其中讲先王之遗文以致其知其贤者超
然自信而独立其中材勉焉以待上之教化则是
宫之作非独使夫来者玩思于空言以干世取禄
而已故为之著予之所闻者以为记而使归刻焉
齐州二堂记 曾 巩
齐濵泺水而𥘉无使客之馆使至则常发民调材
木为舍以寓去则彻之既费且陋乃为之徙官之
废屋为二堂于泺水之上以舍客因考其山川而
名之盖史记五帝纪谓舜耕历山渔雷泽陶河濵
作什器于寿丘就时于负夏郑康成释历山在河
东雷泽在济阴负夏卫地皇甫谧释寿丘在鲁东
门之北河濵济阴定陶西南陶丘亭是也以余考
之耕稼陶渔皆舜之初冝同时则其地不冝相逺
二家所释雷泽河濵寿丘负夏皆在鲁卫之间地
相望则历山不冝独在河东也孟子又谓舜东夷
之人则陶渔在济阴作什器在鲁东门就时在卫
耕历山在齐皆东方之地合于孟子按圗记皆谓
禹贡所称雷首山在河东妫水出焉而此山有九
号历山其一号也余观虞书及五帝纪盖舜娶尧
之二女迺居妫汭则历山盖不同时而地亦当异
世之好事者迺因妫水出于雷首迁就附益谓历
山为雷首之别号不考其实矣由是言之则圗记
皆谓齐之南山为历山舜所耕处故其城名历山
为信然也今泺上之北堂其南则历山也故名之
曰历山之堂按图泰山之北与齐之东南诸谷之
水西北汇于黒水之湾又西北汇于柏崖之湾而
至于渴马之崖葢水之来也众其北折而西也悍
疾尤甚及至于崖下则洎然而止而自厓以北至
于历城之西盖五十里而有泉涌出髙或致数尺
其旁之人名之曰趵穾之泉齐人皆谓尝有弃糠
于黒水之湾者而见之于此盖泉自渴马之崖潜
流地中而至此复出也趵突之泉冬温泉旁之𬞞
甲经冬常荣故又谓之温泉其注而北则谓之泺
水达于清河以入于海舟之通于齐者皆于是乎
出也齐多甘泉冠于天下其显名者以十数而色
味皆同以余验之盖皆泺水之旁出者也泺水尝
见于春秋鲁公十有八年公及齐侯㑹于泺杜
预释一在历城西北入济水自王莽时不能被河
南而泺水之所入者清河也预盖失之今泺上之
南堂其西南则泺水之所出也故名之曰泺源之
堂夫理使客之馆而辨其山川者皆太守之事也
故为之识使此之人尚有考也
道山亭记 曾 巩
闽故隶周者七至秦开其地列于中国始并为闽
中郡自粤之太末与吴之豫章为其通路其路闽
者陆出则阸于两山之间山相属无间断累数驿
乃一得平地小为县大为州然其四顾亦山也其
涂或逆坂如缘絙或垂崖如一髪或侧径钩出于
不测之谿上皆石芒峭发择地然后可投步负载
者虽其土人犹侧足然后能进非其土人罕不踬
也其谿行则水皆自髙泻下石错出其间如林森
立如士骑满野千里下上不见首尾水行其𨻶间
或衡缩蟉糅或逆走旁射其状若蚓结若虫镂其
旋若轮其激若矢舟溯沿者投便利失毫分辄破
溺虽其土长川居之人非生而习水事者不敢以
舟楫自任也其水陆之险如此汉尝处其众江淮
之间而虚其地盖以其狭多阻岂虚也哉福州治
候官于闽为土中所谓闽中也其地于闽为最平
以广四出之山皆逺而长江在其南大海在其东
其城之内外皆涂旁有沟沟通潮汶舟载者昼夜
属于门庭麓多桀木而匠多良能人以屋室巨丽
相矜虽下贫必丰其居而佛老子之徒其宫又特
盛城之中三山西曰闽山东九仙山北曰粤王山
三山者鼎趾立其附山盖佛老子之宫以数十百
其瑰诡殊绝之状盖已尽人力光禄卿直昭文馆
程公为是州得闽山嵚崟之际为亭于其处其山
川之胜城邑之大宫室之荣不下簟席而尽于四
瞩程公以谓在江海之上为登览之观可比于道
家所谓蓬莱方丈瀛洲之山故名之曰道山之亭
闽以险且逺故仕者常惮往程公能因其地之善
以寓其耳目之乐非独忘其逺且险又将抗其思
于埃𡏖之外其志壮哉程公于是州以治行闻既
新其城又新其学而其馀功又及于此盖其岁满
就更广州拜谏议大夫又拜给事中集贤殿修撰
令为越州字公辟名师孟云
霍丘县驿记 王 回
天下昔初国之时君民各久其安而城郭道路关
梁庐馆尤严于賔客之事凡国之地大不过百里
而皆领于天子之诏以待巡狩之所适其岁时使
人存覜若归脤贺庆致襘之来则又有四邻之交
朝觐㑹同聘问之集车马人徒之役纵横而信宿
者盖无虚国而受馆之礼自畿内达于海隅设官
备物候迓时谨故虽䟦山渉水荒陋遐僻之城具
宗庙社稷者一不敢缺焉有不能然者君子讥之
谓之失政不可以为国也自天下更为郡县守宰
以考秩代居民始不安其常而先王之礼所以浃
于政事而尤严于賔客者亦因以废怠陵夷且千
岁及今则驿舍之设止于当路州县驲递所过足
以供给应有司之令而已然犹不敢稍张其制度
一有异于其间则众反讥之以为苟悦使客市恩
意非政之急吏既不得久于其秩而思脱讥以满
去故天下之驿虽当路所设应有司之令者往往
圯而不完至于歧旁他县则无敢唱兴之者霍丘
故蓼邑也今县属寿其治霍丘距京师八百里境
内所包若千里比而环者七州七州之途皆岀于
驿以达于寿霍丘居最径然独无驿每使客之过
者无所归宿则弛盖偃节混于逆旅或寓其孥于
浮屠氏之馆仓卒逼仄而无以自表于民今知县
事大理寺丞谢侯续之至也叹曰吾为地主于此
岂可以不知士大夫之辱吾闻古之为政盖莫不
笃于賔客者非苟相悦所以相养以礼而戴天子
之命也今吾邑虽陋亦古之建国𫝊其城郭社稷
而地大益近曾不及有一馆为士大夫之礼不已
俭乎虽众口之讥吾从古也莫吾疚也于是相其
署之东偏面通衢之㑹始筑馆焉用若干日立屋
若干间而门堂室庑庖井廏库至于器皿百湏无
不具而用不伤于财役不劳于民也既成名之曰
蓼驿取古封国之号葢所以自见其志而以状属
回子其为我书之刻诸石以告于后之人勿废予
曰推古之事而叹今为之难也非发愤好礼果于
从政者谁能为之书传于后之人庶几其卒勿废焉
建昌军景德寺重修大殿弥陀阁记
李 泰伯
儒失其守教化坠于地凡所以脩身正心养生送
死举无其柄天下之人若饥渴之于饮食苟得而
已当是时也释之徒以其道鼔行之焉往而不利
无思无为之义晦而心法胜积善积恶之诫泯而
因縁作空假中则道器之云戒定慧则明诚之别
至于虞祔练祥春秋祭祀之仪不竞则七日三年
地狱劫化之辩亦随而进蕃衍光大繄此之由故
嗣迦叶者师子达摩流为东山牛头传龙树者惠
文惠思炽乎天台灌顶二家之学并用于世若夫
律戒之盛凡出家者当由此涂按白居易抚州景
云寺律和尚碑文如来十弟子中优波离善持律
波离灭南岳大师得之南岳灭景云大师得之师
南城人初隶景云寺徙洪州龙兴终庐山东林度
男女万五千人姜相国公辅颜太师真卿本道廉
使杨慿韦丹皆与友善乐天之叙如此南城于宋
为建昌军景云为景德寺律和尚之迹已无见土
木之坚久者唯殿与门殿之制不靡而其材良乃
今所无基髙而旁羸入风雨者四而如一将恐腐
折后难为功寺僧义明乃营屋若干柱以翼之且
作弥陀阁于其前右兼壮与丽为永永计先共谋
者文宪宗正既而宪住他院正亦遂辍克有终者
唯明殿之财集于众阁成于孀何氏始卒凡八年
明讲经论颇憙事以雅于予来乞文因论释之所
由兴亦使其徒知此寺昔尝有僧为律戒师于江
之南度人以万数当世贤者与之游以为寺之荣
而有所慕焉
袁州学记 李 泰伯
皇帝二十有三年制诏州县立学惟时守令有哲
有愚有屈力单虑祗顺德意有假宫僣师苟具文
书或连数城亡诵弦声倡而不和教尼不行三十
有二年范阳祖君某知袁州始至进诸生知学官
阙状大惧人材放失儒效阔䟽亡以称上㫖通判
颍川陈君某闻而是之议以克合相旧夫子庙狭
隘不足改为迺营治之东北隅厥土燥刚厥位面
阳厥材孔良瓦甓黝垩丹漆举以法故殿堂室房
庑门各得其度百尔器备并手偕作工善吏勤晨
夜展力越明年成舎菜且有日盱江李觏谂于众
曰惟四代之学考诸经可见已秦以山西鏖六国
欲帝万世刘氏一呼而关门不守武夫健将卖降
恐后何邪诗书之道废人唯见利而不闻义焉耳
孝武乘丰冨世祖出戎行皆孳孳学术俗化之厚
延于灵献草茅危言者折首而不悔功烈震主者
闻命而释兵群雄相视不敢去臣位尚数十年教
道之结人心如此今代遭圣神尔袁得贤君俾尔
由庠序践古人之迹天下治则掸礼乐以陶吾民
一有不幸犹当伏大节为臣死忠为子死孝使人
有所法且有所赖是惟朝家教学之意若其弄笔
墨以徼利达而已岂徒二三子之羞抑为国者之
忧此年实至和甲午夏某月甲子记
义田记 钱 君倚
范文正公苏人也平生好施与择其亲而贫踈而
贤者咸施之方贵显时置负郭常稔之田千畒号
曰义田以养济群族之人日有食岁有衣嫁娶婚
葬皆有赡择族之长而贤者主其计而时其出纳
焉日食人一升岁衣人一缣嫁女者五十千再嫁
者三十千娶妇者三十千再娶者十五千葬者如
再嫁之数㓜者十千族之聚者九十口岁入给稻
八百斛以其所入给其所聚沛然有馀而无穷仕
而家居俟代者与焉仕而居官者罢其给此其大
较也初公之未贵显也有志于是矣而力未逮者
三十年既而为西帅及参大政于是始有禄赐之
入而终其志公既殁后世子孙修其业承其志如
公之存也公既位充禄厚而贫终其身殁之日身
无以为敛子无以为䘮惟以施贫活族之义遗其
子而已昔晏平仲弊车羸马子曰是隐君之赐
也晏子曰自臣之贵父之族无不乘车者母之族
无不足于衣食妻之族无冻馁者齐国之士待臣
而举火者三百馀人以此为隐君之赐乎彰君之
赐乎于是齐侯以晏子之觞而觞子予尝爱晏
子好仁齐侯知贤而子服义也又爱晏子之仁
有等级而言有次也先父族次母族次妻族而后
及其踈逺之贤孟子曰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
晏子为近之观文正之义贤于身后其规摹逺举
又疑过之呜呼世之都三公位享万锺禄其邸第
之雄车舆之饰声色之多妻孥之冨止乎一已而
族之人不得其门而入者岂少哉况于施贤乎其
下为卿大夫为士廪稍之充奉养之厚止乎一已
族之人瓢嚢为沟中瘠者岂少哉况于他人乎是
皆公之罪人也公之忠义满朝廷事业满边隅功
名满天下后必有史官书之者予可略也独髙其
义因以遗于世云
皇朝文鉴巻第八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