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田杂记 中华文库
石田杂记 作者:沈周 明 |
成化六年,常熟梅里周泾包眉村徐悌者,尝为所亲周熙假人白金六两。熙无还,债主逼悌偿,其妻又相怨詈,悌乘忿往缢熙家。道逢一老翁,手曳杖问悌何之?悌告其所由,翁曰:“何必自拼命?第随我往,当为汝偿之。”因与偕行。是日下午,周泾去梅里且十五里,梅里至常熟又三十六里,常熟抵枫桥一百十里,总一百六十馀里,迨瞬息而至。在途,悌告足乏,翁脱草履与穿,遂强健。迨翁行至夜,同宿土神庙,天未明,促悌行,悌告饥,即取地间草一如麦叶状俾食,悌疑不食。少顷行至高山长林中,云:“汝少顷伺我于此,大家取物给汝。”悌危坐石上,日暮樵者回问所从来,悌告其故。樵曰:“日暮虎将至,不宜处此,况此中素无人家,惟张公洞耳。”悌因脱衣典路费而回,行三四日始达家,不胜罢困。悌家方与熙家作讼,见之即解。
无锡有巨室,某一子为粮长,一子入学为弟子员。辽阳李公初宰是邑,其粮长者偶呼不至,厥弟易服以应之,李能识其非,曰:“汝岂秀才而代粮长乎?”因出对云:“秀才粮长,打粮长,不打秀才。”即对云:“父母大人,敬大人,如敬父母。”一时应对敏捷,人皆称之。
丁酉三月五日,与萧汉文主事,周疑舫先生小酌。汉文云:“近见松江钱学士溥升天官侍郎,回忽诧云:‘我平生感左珰之恩为不浅。’盖尝在翰林,即预教诸小奄,今怀珰是也,此举实其力。”怀尝于圣诞日被赐金二锭,奏云:“今某至此,皆师钱某之惠,留以转奉。”溥考绩至京,怀置宴以前金为寿,因跪曰: “与师父置一酒杯。”溥曰:“留当与房下作首饰,常常顶戴。”太监一座闻之皆绝倒。
正统间京师童谣云:“雨帝雨帝,城隍土地。雨若再来,还我土地。”景泰本郕邸,雨帝与弟也。城隍郕王也,应天顺复辟之谶也。
馀有亲蒋廷贵第进士三甲,例除知县,特告就北方之乐亭县。同年刘以贤谓曰:“何不就南方?便道得省老亲,亦人子幸事。”答曰:“进士除知县,何面目见乡里?”其父惟清,亟欲以京职为封荣地,闻子作县,大失所望,遂致病心发狂。每见人但云:“尹天官说一年便升御史。”座客皆笑其痴。或曰其父虽痴,其子已先痴矣。
北人尝云:“猫不过扬子江。”言猫过金山则不复捕鼠。厌者至金山,剪一纸猫投水中,则不忌。南人尝云:“牛不过嘉兴金牛桥,过者即死。”厌者牵之涉水而渡,则不忌。牛未尝验,猫则于韩克赞兄处。尝汝宁带回一猫过江,果不捕鼠。古书亦有云:“鸲鹆不渡济,橘不渡淮。”于此事颇同。
成化己亥九月二十三日酉时分地震,自北而南有声如雷。八月二十四日,天目、宜兴、长兴、绍兴同一夕山崩,水漂屋庐人民畜兽不计数,及虎亦多死者。十月二十日夜,金犯南斗。因记之。
笼罩漆方用广德好真桐油,人密陀僧,无名异,煎老。每熟油一两,和入京山漆生者一两,要绞十分净漆在器物上,于日色中晒干,须是四月至七月,日色方好,其馀不宜。要漆两遭。初遭,略以沙叶轻打过使漆。
描锡方锡一两,铁杓中炒,熬成查,以个底下布衬,将锡渣带热倾入,用两根木棍上下舂捣,自然成细沙。罗过细者,一面再炒,再捣之后,用十分好广漆,生用随意,描花样在器皿上,将锡沙糁上,待十数日漆干老,用一石子捱平,以水银擦上,自然明亮。用水银须是锡匠镀床下锡屑,撞入水银则死可用。不然,水银活动,不能擦得牢。如作锡郑重可见,成在作锡头箸铺里,买他擦下细沙最好。
洗油蒸迹或衣上染污,用好烧酒滚热,轻摆之,自然去了。然后用白汤洗去酒气。
治簇筋用桑树向南枝三条,以刀轻刮去外面粗皮,用内面青皮,以铁锤锤烂,井花水调敷患处即好。
炒猪肠用荸荠,如药饮片,切了晒干为末。临炒时,撒末子在内,不要盖锅,待熟倾白酒些少则脆美。
煮老鸡鹅,凡杀过置在净处,待其肉冷,然后𬊈毛,煮之易烂,如嫩者。治疝用蛇床子,加少麝香,煎汤薰洗,冷则易之。
茴香汤炒面:一升芝麻,熟者减半,茴香花椒各六钱半炒,盐三两,[1234]细同拌白汤调用,千金不换。
造红曲法:先取辣椒,不拘多少,晒干为末贮之。次将糯米一斗酿成白酒,待自然浆来,漉去酒浆,止用糟,以大瓮盛之。买好红曲,簸去粗糠,[1234]为细末,同蓼末入糟内和匀扎起。凡曲米一升,蓼末六合,后用未热过白粳米一石去粞,水浸五日。每日换水一遭,用木甑下,以蓼叶藉之,入米蒸熟,取放芦席上,待稍凉方入前糟,拌匀再以芦席覆之。过一宿,次早再入砻糠五斗和匀,摊于芦席上,寸许厚,透风处凉干,复收箩内,再用绿矾四两泡沸汤三斗,候冷淋之。又将前曲照前摊之,候干,放日色内,再晒干为度。如不甚红,再以绿矾汤如前浇一次则妙矣。
洗墨法:凡画上涴墨,用广胶熔成浓汁,以绵布醮之洗。一次将沸汤洗过,净布再醮胶汁洗之,如此三四度则无迹矣。
江右聂大年先生教授杭时,有二僧争住院子。先生招二僧饮之,赠以诗云:“萧萧落日下荒基,古殿凄凉白塔低。燕子不知身是客,秋风犹恋旧巢泥。”二僧惭愧而退。
成化丙戌,江右罗伦赴春闱,道经苏州,为文谒范文正祠。是夕归宿舟寓,梦文正遗之诗曰:“婴带横腰重,宫花压帽斜。劝君少饮酒,不久卧烟霞。”是岁,及第状元,后因落语,故谢政归隐。凡后江右士子之赴科者,必谒文正祠,文正卒无一语。
仙补方川:牛膝二斤,何首乌二斤,生熟地黄二斤,白芍药一斤,莲肉一斤,人参十两,川芎半斤,香蛇一条,牛黄冰斤,黑豆些少,无灰酒十瓶,蜜一斤。
神仙造酒:方三月三日,采山桃花三两三钱。五月五日,采马兰花五两五钱。六月六日,采芝麻花六两六钱。十二月八日取水,春分日作曲,杏仁一百个,白曲十斤,团如鸡子,大纸裹,吊挂七七四十九日。客来,取前水一瓶,放曲一块,纸封瓶口,逡巡之间已成酒矣。
昆山黄廷仪由贤良科任处州守,时叶宗刘(留)乱,黄乘机将巨室罗织采连之,掠其产,收其子女,奇货而回,富雄于乡。一日燕客,出金玉杯,所收子私指谓人曰:“某物某物皆我家掠来。”黄知,一夕捶死沉之湖中。黄卒无嗣,后死停柩在堂,火起其栋挠折,碎其柩,击其尸为两截,如腰斩状。又有沈尊者,亦昆人,为教谕。其父从义在府治写发,尊亦习刀笔,常以是在宦途挟制人。遇去官归教,人为讼分财,尝奏太仓武挥使,连狱累年,武为其苦。尊逃不结,后得获卒庾死。其妻兄某素被其累,时亦在狱,见其死,绐诉所司曰:“尊平昔有诈,死术未可信。”所司令狱卒倒埋五日,一夜狱卒踢折其肋骨二支。人以谓二人之报,可与恶者为标准云。
近世奸僧化缘者,以旧铜佛头埋于土中,先以黄豆铺在佛底,日以水沃之。豆被水湿涨,却将佛头从土中顶出,号召闾阎纵观,哄众布施。
苏州一无赖子某专雕假印营生,一日以自己伪称是提学,考退秀才。名字将父伪作解头,赍执苏州府,移文送宁国府充吏。不意拨于冷房,无钱可觅。三月后给假回,一往不去。本府究其所熟之人,但卖饭店安歇耳。到苏追逮,无其人名字。后连卖饭者来认,追苏州府,以其人监候,其人入监。其吏一日前因又假印事发在狱,恰正相遇,岂天不欲累卖饭者,天使然乎?可见作伪虽百计亦不能逃,天理信乎?人能巧于机谋,天道巧于报施。
吕忠、吕文者,常熟人,吕方伯渊之苍头也。方伯任云南,二儿亦致富。尝因财相仇,忠与其友丁仁厚,托谋文,许以白金百两。仁遂邀文饮于他所,留连数日,闲来绐忠曰:“事毕矣。”因索所报。忠须验,引至虞山下,有他殍遗二腿,指曰:“身首恐有识者,碎而弃之矣。”因得白金如数。明日文归,忠往问仁退金,仁曰:“汝以金嘱我何为?”忠无辞,金卒不还,仁亦卒不露于文。人皆重仁之智。
十九年大疫,常熟学前程某者,每日至午后即昏厥,至次日天明始稣。即备云:“我随周神并各处土祇至人家散疫。”指云:“某家因子孝,其疫不及其家。行善亦减数,恶者多及之。”如此者迨二十日,后一一如其言。奚浦钱氏云:“死四十二人。”果然程某无恙。
常熟孟学官怡其弟某尝一日出门,见已故周某者来,即入具衣冠,与之分坐对谈。家人问其故,云:“周某奉本境土神高二官人请某管疫。”数竟暴卒。
胡燕巢尝被雀夺,雀辄衔艾草叶致巢中,胡燕则不复来,岂艾性制燕耶?
造醋法:四五月间用糯米粽子三个,不去包,放在瓶内,瓶约盛五六碗者。入淡白洒,或二酒、酸酒在内,以纸扎定,七日开看,其味香而且酸。取出煎用,再入淡酒在内,如此陈陈相因。至十月,不用此法。十月间以糯谷穗扎如指大七把,蒸过入瓶内,加粗曲二两,入淡酒在内,扎定放在灶灰内暖处,七日成醋,亦能相因。至三四月,不用此法。
蛙鸣聒人,以芝麻秸磨碎,顺风撒去,则禁之。
道士召鹤于端午日,寻小鹁鸠养之。遇行法,则刺其血书符,鹤立至。
人家槐树上生青虫,食叶迨尽,于树下大擂鼓,则其虫尽自落于地。藏香须用大黄末糁人,则不散其气。
凡青石不可以芦束在上,筑则石破。人家碑石不可芦席覆盖,经露则有席痕。
昆山人取昆石,初出土,有土色新红,不惬观。但于冷粪坑中浸,久之取出,水濯洗过,则同旧色。石上欲生苔藓,以马粪水调薄加土浆在内,涂于石上则生。
砂缸破,以针砂和盐卤胶牢,于阴处不动,一月则如旧,补石亦可。凡欲铁器破折,以钢砂夹盐卤罨之一昼,时其铁则酥软。
珠子,妇人不宜带,与尸气近。带去吊丧,亦要爆坏。近铁器并柏木为匣,藏珠皆损。
牝鹿凡于相尾之时,虽牡鹿数十,一时皆淫过。牝则浑身之肉消丧止皮,气息而已,或倒于路旁。人若能扶去,以细草饲之,月馀其肉皆复。若即时杀食,则空有皮骨耳。
虎搏兔子,先于四围撒尿,则兔不能出,以受其搏。獐子宿处四围,自吐涎,留一门,虎从无涎处入搏,獐子跳去,虎多不能出。
东朝刘马太监于西蕃买一黑驴以进,能日行千里,又善斗虎。上取虎城一牝虎与斗,一蹄而虎毙。又斗一牝虎,三蹄而毙。后与狮斗,被狮折其脊。刘马伏地,大恸以惜。
种竹以河泥壅之,则其篾脆而不中用。
狗之肝如泥土色,臭味亦然。传其警夜,人在土上走,则其肝动气所感也。
治痢并水泻:小粉八两,炒焦色(如球子发泡好),乳香一两,没药一两,临时用好醋调,粘油纸,摊膏药封脐上即治。若痨病摊大者,贴背心亦治了。凡净粉三两,乳没六钱为例。
十九年,宜兴一人因无产有役,与其妻逃历阳。遇行船,因问往去向。长年遂答曰:“我正往历阳地方。”其人搭去。长年悦其妻,至历阳诱其人曰:“我于此最多识熟,你妻可留船中,我与你去觅舍者。”长年同至山下,遂打死其人回船,绐其妻曰:“汝夫已落虎口矣。”妻哭,长年曰:“无苦,我自与汝成配。” 其妻疑曰:“虎岂能尽食吾夫?若得见遗肉一脔,亦愿足,然后与尔为配。”长年不得已,领其妻往寻,不意一虎竟搏长年而去。其妻因哭曰:“此真有虎,吾夫真死矣。”路人闻之,诘其所由,妻以实告。路人云:“适从县前,见有一人被船长打死,复活来,告岂汝夫耶?”其妇诣寻之,果其夫复活云。
大麦上场,带湿就以枷打则易落,干则难落。砟粪箕环于树上,砟下便熨弯。若停久则性硬多爆折。
成化十六七年之间,葑门黄天荡边一渔者,乘小舟夜出捕鱼,见岸次一人唤渡,长丈馀,其渔疑而不答。其人曰:“汝去至某所当得一鲤重四斤半,若果然,汝当渡我。”其渔果得如其所云。明夜,其人坐于岸次唤渡,云:“汝既有所得,何不渡我?”其渔曰:“当再有所验与我。”其人曰:“汝去不多远,当一网鲤九个。”亦果然。其人曰:“今须渡我。”渔曰:“汝必鬼物,吾不渡。”其人叹息而去,且口自云:“明夜且待松江人来,我自讨替。”其渔远候之,于夜果见一人荡掳而来。渔问何处人?云:“松江。”即止之,谓其所以,松人不果行。明夜其渔复见其人诉曰:“我某处为商者,死于此水,我欲渡此往某土地庙求文移还乡。汝既不渡我,又沮松人,何见害之深耶?”渔曰:“汝能助我为生,当渡汝。至庙为汝荐拔,送汝还乡。”其人曰:“若然当有厚报。”其渔载入庙,其渔遂弃,渔寓庙中,详茭如神,三四年间致富,后作荐送其人还乡。
成化十二年,葑门杨枝塘田上费思义家,夏夜深,忽见一蓬头小厮走入其门。其家遍寻,隐在灶下,问其名,但长目直视不答,打亦不应。及以火烙之,不出声,投于水则浮游上岸。其家以为怪,以篓装之投于湖中,卒无所事。
景泰间及今,葑门外缘通松江居民,皆因松人泛卤水至,各家遂制锅煎盐。凡一船卤水,一人溺之,永煎不成盐。盐锅中放肉煮之易酥,但翻动则彻骨俱咸不可食,一放再不动,则外咸内淡,如暴腌肉味。
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南京雪作,昆山王往彼,在金水河旁见大人迹,一步一丈三尺馀,其足迹恰长三尺。
吴江农家,虽高田砟稻必用竹签,每签稻五千,其穗下垂。盖新砟稻捍尚有生气,倒垂则其膏泽浸渍入米,每亩较不捍稻米多五升。吴江以北不然,过水则用签。
陈启东谕学宁德,尝作诗述闽人常谈云:“蛮音鴂舌语胡涂,雨落番将祸断呼。谁信挞挑原是要,怎知诈讲(吴人称说,说也)却云诬。长公仔(音蹇于也)贬南瓜(即西瓜也)卖,李锉(屋也,犹言李家也)门书老酒沽。昨听邻家骂新妇,声声明白唤狸奴(其骂声云帽帽,即猫叫声,如吴人云杜货也)。”闽人自闻亦为绝倒。
威宁伯王公悦在大同,见边事渐生,酝祸未测,情悰不怿。乃作诗云:“去来云来归去来,千金难买钓鱼台。已知世事只如此,借问古人安在哉!绿酒有情留客醉,黄花无主为谁开?忠君报国心如火,一夜秋风尽作灰。”时翰苑诸公和云:“那有伊周事业来,耻随郭隗上金台。权谋术数何深也?局量规模真小哉!半世功名如过隙,一场富贵似花开。于今门下三千士,一半寒心一半灰。”传闻于天下,以为王公诛心之钺也。
成化十九年,山西代府一日失一宫人,半月复至。问其何往?云:“为神所摄去。”无何,日正午,举城人皆闻戈甲声。俄见云端有神人,或从数十人者,或十人者,或骑马,或乘异兽,自东西渐至代府,各神班坐殿上,从者休庭间,王率家属伏拜于下。神索饭,饭毕,举索王衣,各袭服之,复乘兽而去。内一神云: “举火正殿。”遂焚。举府无遗,止所摄女一房岿然独存。
牟都御史俸任山东时,尝登泰山日观峰,见秦碑上无刻,以人言为冒碑,意其中别有物,遂劂其下丈馀,碑体深不可拔,乃发其盖,石又不动,益数百人,盖始起。即时,山东黑气弥布,白昼如夜,咫尺莫辨物,俸遂止。人皆云:“山东黑祥,殊不知祸始于此。”
王清,广东参将,因黄肖养为寇,陷贼围,被反接舆至城下,令招城中人,清呼旧麾下告云:“我不幸陷贼,失机以死,自分汝等食禄朝廷,当坚壁自守。勿以我故,或伪传我言诱汝以降,当勿听,以俟早晚天兵之至。我去即死,汝善为计。”贼怒其言,以刀乱砟死。有二语佩衣间云:“我因势屈身甘死,留取丹心达汗青。”
江西信州铅山铜井,其山出空青,井水碧色,以铅锡入水,浸二昼夜则成黑锡,煎之则成铜。
浙藩左大参瓒,成化十七年朝京,出京时梦一人出对云:“参政布政为黎庶之福星。”左公问其人,答曰:“某苏州贺恩前科解元也。”左随对云:“解元会元锺山灵之秀气。”至苏寻访贺恩,一见其肖貌俨如梦中,因志以伺后验云。
予尝燕吴修撰元博宅,予与陈谕学起东同席,起东强予酒,予不胜杯酌。起东云:“如辞饮,须对一对句可准。”时贺恩其荣解元观席,起东云:“恩作解元,礼合贺其荣也。”次座即陈进士策字嘉谟者,予应声云:“策登进士,职当陈嘉谟焉。”为之哄堂。
太祖高皇帝尝问宋学士濂,某人如何,因称其善至数四。上曰:“中岂无一不善者?”对曰:“有善则臣与交,而知之不善者,臣不与交,故不知其为人。”
范从文,文正公十二世孙之柔之的派,昆山人。洪武中拜监察御史,忤旨欲杀。上问:“汝非范文正之孙乎?‘先忧后乐’是汝祖所言。”曰:“是。”上取帛五方,亲书“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谕曰:“免汝五死。”后果五犯皆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