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陆给事文 中华文库

维贞元元年岁次乙酉十月景申朔十日乙巳，将仕郎守尚书户部员外郎赐绯鱼袋吕某，絜樽寘诚，敬祭于故给事中吴郡陆公之灵。呜呼噫嚱！道之难行，古人所悲，有时无人，有人无时，时可人可，则命夺之。公初负道，年志俱壮，已任致君，指掌太平。德宗旁求，始宾明庭，拔乎其伦，聿骏有声。实欲以至公大当之心，沃明主之心；简能易知之道，大明主之道。难得易失，怡然退保。或僶俛从事，或栖迟却扫，二十年间，为郎而老。尝言“吾虽已矣，道不可已，永怀其人，见而后死。”某以弱龄，获谒于公，旷代之见，一言而同，且曰：“子非入吾之域，入尧舜之域；子非观吾之奥，睹宣尼之奥。良时未来，吾老子少。异日河图出，凤鸟至，天子咸临泰阶，清问理本，其能以‘生人为重，社稷次之’之义，发吾君聪明，跻盛唐于雍熙者，子若不死，吾有望焉。”某也不佞，谬纳大贤，其何以充塞所知，克当斯言！姑用绅而书，牍而藏，传于子孙，为门户光。既而各沦风波，秦吾索居。某非出处，迫屑无馀；公高翔海郡，与道虚徐，犹念垂训，研覃若初，作君臣得失之图，成《春秋》不刊之书。今年太皇继天，元圣在震，征公夕拜，侍讲古训。皇王秘宝，造膝而进，以石投水，至诚无朕。讨论未竟，公则既病。重光升矣，公病不起。河海晏而航楫自隳，礼乐作而龟玉先毁，与其时而夺其寿，吾未知夫所以。呜呼惜哉！某奉使无状，闭留昆夷，再换炎凉，言归未期。公方沉瘵，忘已之危，念我否隔，发言涟洏，悉所著书，付予稚儿，曰“道之将兴，而父其归，惧不果待，寓心于斯”。似有明神，感公所敦，穷荒生还，仅及公存。绵顿在床，深堂昼昏，举烛开目，握手无言，自此及终，曾未浃辰。凡曰识者，孰堪酸辛，况予之情，岂云他人，涕尽一哀，痛缠百身。礼不忘本，卜归江滨，躬执薄酹，心摧气堙。傥见期之言可征，平生之志获申，吕氏、陆氏，戚休惟均，魂而有知，歆之听之。呜呼哀哉！尚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