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礼记析疑 卷六 卷七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析疑卷六
  翰林院侍讲衔方苞撰
  月令
  天子居青阳左个
  陈氏据孔氏曲礼疏谓王有正寝一在前小寝五在后正寝听政小寝燕息小寝一居中四居四角春居东北夏居东南秋居西南冬居西北或据以释此记非也小寝五不宜用明堂之制且与此记分左右个不合周官闰月大史诏王居门终月则此记谓居明堂以听政明矣门中可居以终月且与嫔御同居乎
  某日立春盛徳在木
  易大传曰帝出乎震则元气发动实有主宰以鼔其出入者迎春当祭位东方而主春气之天神配以太皥勾芒从祀康成专主纬书固为蔽惑贾逵马融蔡邕谓独祭人帝及其臣亦偏而不该盛徳即帝之神所以妙万物者
  还反赏公卿大夫于朝
  赏不及诸侯者诸侯来朝锡予有常典也
  命相布徳和令行庆施惠
  注徳谓善教内则后王命冢宰降徳于众兆民是也教典故曰布岁有丰凶事有变迁则政令当革易以从宜故于岁始调剂而播之庆行于有位者惠则施于庶民
  乃命太史守典奉法司天日月星辰之行宿离不贷毋失经纪以初为常
  典历象旧籍也法推步候验之成法皆治历之事注作六典八法非也离丽也陈氏集说以宿为止离为行非也日月星辰之行昼夜不息不可以行止相对而言诗云月离于毕亦谓所经历耳
  天子亲载耒耜措之于参保介之御间
  参保介者参乘之保介也加参者明保介即与天子同车之车右也如曰措之于保介之御间则似别有保介之官乘副车以从而无以显其即天子之车右矣天子居左御者居中举车右则知不措于天子之旁矣盖恐尊者动作逼仄也 朱轼曰御侍也谓置于保介所侍处也又吕氏春秋参字在于字上更觉直截
  命田舎东郊皆修封疆审端径术
  后世郡县狱讼出于争田界水道墓地者十六七旷日相持吏疲于听断民失其作业盖由此疆彼界乃郡县吏所不习一旦有争即亲履其地无由别其真伪周官司徒之属有遂人以掌田莱沟洫宗伯之属有墓大夫居墓中之室以巡墓厉民有争质即时可决且耳目素习奸人无所施其变诈此吏治所以不烦而民安其业也此记命田舎东郊审端径术犹有周官遗意然详考篇中所载诸地政乃秦开阡陌后所用为补苴之法若遂人之职不废又安用此纷纶哉
  善相丘陵阪险原隰土地所宜五榖所殖以教道民同曰丘陵而其土地又各有所宜阪险原隰亦然
  存诸孤
  春飨孤子并存恤其家也
  去桎梏
  周官掌囚上罪梏拲而桎拲既在手安得更以梏加易曰童牛之牿防其触也则梏在脰拲在手桎在足明矣所谓闗三木也易又曰何校灭耳则校与梏其一物而二名与
  以太牢祠于髙禖天子亲往
  此秦人妄举之慝礼或吕不韦欲立而未立之祀也周官宗伯之属凡国之典祀细大毕具参以仪礼春秋三传国语无一语及禖祀者内宰专掌王后之礼事以下五职无一及焉佐后共祀事者九嫔以下五职春官世妇内外宗三职无一及焉女祝所掌王后之内祭祀至于祷祠招梗禬禳女巫所掌至于岁时祓除衅沐以及吊事无一阙遗内宰佐后立市设次特著祭以阴礼若果祀天而配以髙禖天子亲往六宫嫔御尽从王后则宜如宗庙賔客之事大书特书且散见于各职而竟没其文则三代以前绝无此典礼断可识矣且先王制礼养廉逺耻莫严于男女故妻将生子夫出居侧室使人日一问之乃于稠人广众中别其孰为天子所已御使带弓韣受弓矢于髙禖之前凟乱不经甚矣王莽篡汉娶史氏女为后依古备嫔御之数同日入宫皆使带弓韣正与此记相合或亦莽歆所増窜也周官惟九嫔有数以应九卿世妇女御本无数以三相加而定其数自莽始先儒不察乃据月令之数以训周官据此记为诗笺传误矣详见大雅生民诗辨 六国僭王秦欲称帝而众不从至不韦时并兼之势已成故篇中皆称天子而王后亦称后妃盖以称王及王后则侪于六国也
  是月也日夜分雷乃发声始电蛰虫咸动启户始出凡再记物候后所记必是月之末也雷电蛰出必仲春之末麦秋至必孟夏之末蝉始鸣必仲夏之末雷始收声水始涸必仲秋之末草木黄落蛰虫墐戸必季秋之末芸生泉动皆感阳气必仲冬之末馀可类推
  日夜分则同度量钧衡石角斗甬正权概
  量既同而又曰角斗甬者量之器多斗正则升合以下皆正矣甬正则锺䉤以上皆正矣盖举其中以括上下也
  乃修阖扇寝庙毕备
  周官比长爵下士即耦耕之农也故耕者或得有庙周官闾胥比长通计为中士下士者十馀万人岂能遍禄必于百亩之外量増其田而以礼数宠厉之非朝廷之士之比惜古籍湮灭无可考耳
  天子乃鲜羔开冰先荐寝庙
  卯月尚寒而开冰者岁或早燠则祭祀賔客殽羞夙具者宜用冰鉴丧浴亦不可无冰也
  冦戎来征
  令违于时其应冦兵者凡十盖春秋战国时列国分争奸宄攘夺无时无之若一统承平之世则其应又当在别事
  天子乃荐鞠衣于先帝
  非圣人不能創物先帝宜为始教民以蚕桑者但经传别无可稽恐亦秦人所創立
  句者毕出萌者尽达
  草木始生必屈既出土然后直上萌即句之出者郑注句屈生者芒而直曰萌词义本明陈氏易之以直生屈生对列若种类有二失之矣
  天子布徳行惠
  发仓廪以下行惠也开府库以下布徳也
  下水上腾
  近夏江河之流浸长而腾起非雨潦所积故以下水别之
  田猎罝罘罗网毕翳喂兽之药毋出九门
  匠人营国方九里旁三门则王畿通十有二门春秋新作南门以非礼书而内外传无言侯国之南门者则降杀可知此记所称九门或举侯国之制或秦变周礼皆未可知而其为国门无疑也路门应门内不宜有田猎罝罘罗网毕翳喂兽之乐疏集说并误
  禁妇女毋观
  观游观也妇容宜修若艶冶之饰虽无蚕事宜有常禁
  分茧称丝效功以共郊庙之服毋有敢惰
  分茧之多寡称丝之轻重则蚕者之勤惰巧拙可辨所以效其功也或曰辨其良苦之物以授嫔妇使效其功以共郊庙之服
  命工师令百工审五库之量金铁皮革筋角齿羽箭干脂胶丹漆毋或不良
  金铁皮革箭干宜为三库其物多也筋角齿羽为一库脂胶丹漆为一库其质细也
  乃合累牛腾马游牝于牧
  于牛曰累则马亦系纲可知于马曰腾则牛亦求牝可知牛马在栏廏并维娄之不得通淫及宜乘匹先解纵其牡之累者腾者于牧然后使牝游而就合焉所以防涂中风逸之患也
  天子亲帅三公九卿大夫以迎夏于南郊
  周官大司马时田春秋具列王暨诸侯之旗鼔而冬夏第举群吏盖盛暑隆冬所以优尊者又军礼繁重虽有宗遇之诸侯不以与苗狩也详见周官析疑若首夏初冬迎气之祭诸侯宜与而月令于夏冬亦第举公卿大夫盖朝觐者既归而宗遇者未至尔
  封诸侯
  冬夏不合诸侯而封国何也朝觐跋涉山川蒙犯霜露不宜于冬夏此始封之国䇿勲锡命宜于盛夏若加地进律由附庸而赐国由子男而晋阶则宜于岳狩命之
  命大尉赞杰俊遂贤良举长大行爵出禄必当其位周官司马论辨官材司士诸子皆属焉故秦仍其法亦使大尉掌之
  是月也继长増髙毋有壊堕毋起土功毋发大众毋伐大树
  继长増髙即动植之物以验天地之气也天地之气畅达故不宜有所壊堕马氏乃以继増为人事不识所谓
  命野虞出行田原为天子劳农劝民毋或失时
  命司徒循行县鄙命农勉作毋休于都
  严陵方氏以内外官为别临川吴氏谓由卑而尊皆近似而非也周官山林川泽各分三等虞衡之设随地遍布秦之四监即山虞泽虞林衡川衡各巡其境内故能周视田原见农夫则劳之遇园圃薮牧之民及百工商贾则劝之大小司徒不过三人庶政繁殷故惟躬临县鄙申戒有司命农勉作毋休于都使震动恪恭于穑事而已必不能遍历田原与农民相劳劝乃分职命事之理势如此不以内外而分亦无所为先后也统之曰司徒或正或贰不可预定也曰县鄙则至六遂而止其公邑家稍小都大都则各有其长皆以司徒之命命之 周官以九职任万民一曰三农生九榖其馀八职俱不可失时故劳农劝民并列也野虞司之以不専于农事
  断薄刑决小罪出轻系
  于此月断之决之出之者非极恶大罪不忍使盛暑之月困于囹圄也
  蚕事毕后妃献茧乃收茧税以桑为均贵贱长幼如一旧说内命妇献茧于后妃乃收外命妇茧税非也季春之月分茧称丝效功则内命妇之蚕事毕矣无縁孟夏复献茧盖外命妇献之也收茧税则并士庶人妻女故曰贵贱长㓜如一季春専言王宫之茧事故曰既登孟夏兼言国中之蚕事故曰毕盖事蚕者众成有早晚至是始毕也 周官闾师职任嫔以女事贡布帛则非匹妇不税其茧贵贱长㓜如一秦法也周官人达其情物有馀裕考课剂量而教化行于其间秦则一断以法以取必于下而待上用凡事类然
  农乃登黍
  下文曰以雏尝黍则不得为旧黍明矣蔡邕云今蝉鸣黍是也乃目见耳闻之辞管子亦云河汝之间四种而五获则黍必有登之最早者故继麦而荐之
  毋烧灰
  灰烬无更烧之理盖烧石为灰也燕地暑月不烧石为灰窑者曰地气上蒸窑内湿强烧即粗矿不可用推此则艾蓝暴布亦为非时不能为良非恐伤时气干盛阳也 后汉书礼仪志日夏至禁举大火止炭鼓铸消石冶皆绝止至立秋如故事
  挺重囚益其食
  陈氏集说轻囚则不如是非也轻者巳月巳出矣其未出之重囚至此亦稍寛假也
  止声色毋或进
  祭祀賔客所奏雅乐自不可废此声与色并举则必燕私之乐所谓繁手淫声慆心堙耳者也听之而有动于中必摇其精齐戒静定之时不宜以此乱其心曲
  命渔师伐蛟取鼍登龟取鼋
  吴楚山泽间时有蛟起则水涌山崩沙徙损民田宅动数百千家相传卵如石其未起时恒埋藏山谷中有能辨其土壤物色者先期掘发而戕败之则不能为害惜乎能传古法者鲜也取他物但以网罟惟蛟必掘以锄鏄会其既成形而将起则必以戈矛斧钺断之故曰伐
  命四监大合百县之秩刍以养牺牲
  季秋之令以制百县与合诸侯对举则百县为畿内无可疑者仲夏雩祀疏谓百县兼内外诸侯至秩刍不可通复迁就以合郑注曰止于乡遂不兼公卿大夫之采邑注云之属正兼采邑不思周分稍县疆之地以处公卿大夫王子弟虽颁秩祀而祭祀必致福于国祷祠必反命于王况秦制郡县畿内并无所谓内诸侯开阡陌废井田岂尚如周之乡遂而乃凭臆以决之乎且下曰以共皇天上帝名山大川四方之神则通乎畿内甚明毋庸别为异义也
  命妇官染采黼黻文章必以法故毋或差贷黑黄仓赤莫不质良毋敢诈伪
  染采虽用法故然使黑黄仓赤之料或不质良则所染亦漫漶不鲜料有精粗美恶其产之地取之时皆有辨焉故以诈伪为戒也
  命虞人入山行木毋有斩伐
  周官山虞职仲夏斩阴木故季月则止之入山行木行视其已斩未斩而稽其数也古者山泽官守之而不颁于民山虞之法万民斩材有期日则取者不敢滥以时计林麓而赏罚之则守者不敢怠凡窃木者有刑罚则耗败之涂闭此材木所以不可胜用也后世山泽赋于民则非时妄取竭用无馀官司不能禁而盗窃者无所忌是以山则弥望而童道无列树暂遇水旱薪刍不属黎民重困然后知先王之虑民逺也
  鹰乃祭鸟用始行戮
  始戮鸟也季秋豺乃祭兽戮禽
  専任有功以征不义诘诛暴慢以明好恶顺彼逺方罪大者征之其次诘诛之古称诛戮有重有轻周官司烜职邦若屋诛则为明竁谓刑辟也宰夫职治不以时举者以告而诛之曲礼齿路马有诛则责让也以九伐之法言之如冯弱犯寡野荒民散犯令陵政必责让不改而后加罚焉馀六者非征罚则势不行
  命理瞻伤察创视折审断决狱讼必端平戮有罪严断刑
  伤谓伤于疾病者创谓疮痏者断谓当大辟及宫剕者仲秋百刑皆决故先于此月察其伤者创者折者或应放流或当宫剕必少寛其期恐以重伤致死也而断者不可以复属尤宜审定既曰审断而又曰严断刑者前则狱已成而将致刑于仲月者故更审之后乃狱讼之将决者故戒以严慎也
  完堤坊谨壅塞以备水潦
  古者井田之沟洫所以备水潦非如东南下湿可蓄水以溉田小雅滮池北流浸彼稻田盖丰镐之间偶或有此周官稻人掌稼下地盖必积水之区始可用溉其馀平原广陆惟望雨泽故旱则雩祀未闻有蓄水溉田之法季春之令曰修利堤坊道达沟渎毋有障塞此月完堤坊谨壅塞以备水潦修完堤坊者近川之地以防汎滥如齐赵沿河为堤也导沟渎去壅塞者使垅间之水顺达于川而不害稼也尚书曰浚畎浍距川孟子曰七八月之间雨集沟浍皆盈其涸也可立而待也则主于宣泄而非蓄以灌溉明矣井田既废齐鲁周郑之间往往困于水灾无沟洫而积潦不得达于川也春秋书鲁雩旱甚多而大水仅一见于宋盖非常之灾始害于粢盛其馀水潦俱不能为败 季春修利堤防毋有障塞孟秋则完堤防谨壅塞何也修利者沟浍间之小堤防也自四月至六月雨之大小久暂无常惟开通其障塞使田陇之水得达于川而已季秋所完则近江河之大堤防也伏秋之汛期日有定虽水潦盛昌但堤防完固于水势冲激土性坟垆之所壅塞惟谨则汛期一过即终岁无虞矣
  养衰老授几杖行麋粥饮食
  王制春飨孤子秋食耆老此篇仲春存诸孤仲秋养衰老即其事也曰存则不独飨之而又存恤其家曰授几杖行麋粥饮食则不独食之而又有赐予也授几杖行麋粥饮食必各就其地行之始能周遍而无烦扰天子诸侯所养于学中者非庶人之老于此益可信矣
  乃命司服具饬衣裳文绣有恒制有小大度有长短衣服有量必循其故冠带有常
  文绣有恒者毋乱以奸色也制有小大度有长短者制作必以法也衣服有量必循其故者贵贱各有等也冠带有常则文从省而兼此数义
  五者备当上帝其飨
  五者以全具肥瘠物色小大长短言刍豢因肥瘠而及之不得为五者之一也 五者指牲体言故曰备当
  易闗市来商旅
  周官聨门市讥不物所征甚薄而为之符节以通达之皆所以便商旅无所为难易也孟子曰今之为闗也将以为暴盖战国分争凡转货鬻财经其境内者必厄之于闗市以夺其利所谓难也而秦法于百货皆成之候易闗市以来商旅尤争利之巧者盖不惟便己国之民丰己国之财又所以窘邻国之用而乏其事也
  凡举大事毋逆大数必顺其时慎因其类
  孟秋之令选士厉民以征不义则举兵众合诸侯之事正在此月完堤防修宫室墙垣城郭则土功徭役之事正在此月然有大数焉如车马将卒之有缺资粮屝屦之无因则兵众不可轻举也适当凶饥厉疫之作或承军旅丧荒之馀则功役不可轻举也而事又有其类焉如征讨不能骤举则先之以文告威让或授意于方伯大邦以震慑之凶札之方堤防不能自筑则移用其民以救之冦戎之后城郭不能自完则藉力于兄弟婚姻之国以图之皆所谓慎因其类也
  大飨帝尝牺牲告备于天子
  注谓尝群神以月令圜丘方泽宗庙之典祀皆不载又宗庙时祭周以仲月后世以孟月不宜用季且亥月曰饮烝非烝祭之正则戌月之尝亦非宗庙之尝也但谓大飨不问卜即此记所云则恐未然周官大宗伯职国有大故则旅上帝及四望有故而飨无一定之期理宜卜日曲礼所谓不问卜者惟圜丘方泽耳若大飨则或以为宗庙之祭礼器大飨其王事与三牲鱼腊四海九州之美味也或以为賔客之事杂记子不见大飨乎卷三牲之俎归于賔馆群儒各记所闻不可以单辞片言之合而强为傅㑹也
  合诸侯制百县为来岁受朔日与诸侯所税于民轻重之法贡职之数以逺近土地所宜为度以给郊庙之事无有所私
  受朔外诸侯内百县之所同也税民之法贡职之数独举诸侯何也税民无异法外诸侯皆有贡职以给郊庙之事则县内公卿大夫之采地不待言矣六服辽廓丰凶不齐而来岁民赋之重轻可预定何也若此年其国有冦戎荒札则来岁税宜从轻至本年则或上或中或下税法自有常经不待言也 旧说秦建亥此月为岁终非也亥月祈来年于天宗丑月之令日穷于次月穷于纪星回于天数将几终岁且更始又曰饬国典论时令以待来岁之宜则非以此月为岁终明矣所以饬颁朔及税法贡职之数者以此月合诸侯故预敇之也吕氏此书盖杂采古法参以己意欲待秦并天下而行之所以合诸侯议贡职于此月者春朝秋觐而夏与冬不合诸侯也立夏立冬之日皆曰天子亲率三公九卿大夫而不及诸侯
  司徒搢扑北面誓之
  扑作教刑军旅之事而掌以教官誓以教刑教以亲上死长之义也
  收禄秩之不当供养之不宜者
  陈氏集说供养之不宜谓膳服僭侈逾制者果尔则有常禁不当曰收注所云贪耆熊膰之属亦未尽盖凡嫔御及王子姓服膳之过靡者 古者位定而禄安得有不当羞服有式安得有不宜凡此皆战国之乱政也奸回如不韦尚思立法以止时君之欲唐宋而下虽大臣忠直者亦以为难矣
  是察阿党则罪无有掩蔽
  周官司冦之属所以求狱讼之情者至详至悉矣而无一语及官司之枉法者盖道教彰明忠质之风未逺也不数世而吕刑之命遂列五过之疵世教之难持人心之可畏如此凡罪有掩蔽皆由有司之阿党阿者或怵迫于威权或承迎乎长吏即吕刑所谓惟官也党者挟私偏徇所谓惟反惟内惟货惟来总于是矣故是察不可废然使能守周公之旧典乡士遂士县士方士分掌之狱讼司冦听断于外朝群士司刑咸在各献其议以丽其法而又询之群臣询之群吏询之万民则阿党者皆知公道难违人言可畏而奸心自不蕴矣
  功有不当必行其罪以穷其情
  不当者或不能密致或伤于淫巧也
  天子乃祈来年于天宗
  祈来年不于岁终而于此月者阴极于此过此则一阳复生为生育长养之始所谓天地盛徳之气始于东北而盛于东南也
  乃命水虞渔师收水泉池泽之赋毋或敢侵削众庶兆民以为天子取怨于下
  周官泽虞使其地之人守其财物以时入之于玉府颁其馀于万民渔人凡渔征入于玉府曰入于玉府者明所征即角人羽人掌葛所徴齿角骨物羽翮葛材草贡以当邦赋者而别无他赋也秦法乃别收其赋而并及于水泉其以侵削取怨为戒盖由始立苛政故用此自涂饰耳
  土事毋作慎毋发盖毋发室屋及起大众以固而闭起大众谓兴师征伐之类大阅于境内行之且一日而罢不可云起
  命奄尹申宫令
  周官小宰治王宫之政令内宰申之宫中之事无细大皆掌于外臣此则一归于奄尹盖列国不用周礼久矣故群儒述所习见而不知其非耳 秦变周法自襄公立国之初已废太仆群仆之职并属寺人始皇卒于沙丘受遗者惟丞相斯中车府令高则奄尹即以宦者为之必矣
  省妇事毋得淫
  省察也
  可以罢官之无事去器之无用者
  此亦战国之乱政也盖必游士驰说嬖幸希恩而后有无事之官必放意声色恣情游宴而后作无用之器当道揆法守尽失之后而欲求罢之去之也难矣
  命农计耦耕事
  此秦所未尽变之周制也周官里宰以岁时合耦于锄盖以共井之家或有疾病死亡耦非更合力不可齐故岁合之又以时合之秦法惟于岁终一命农民而无官司以董之则是时乡遂之法已久变矣
  专而农民毋有所使
  农民不惟三时勤动即孟冬尚坏城郭完要塞塞蹊径公旬三日必于是给焉将帅讲武习射御角力则卒伍必预习焉古之卒伍即农民也仲冬取疏食田猎禽兽伐木取竹箭涂阙廷门闾筑囹圄舎农民无使也惟季冬岁宴公私之事皆毕可以休其馀闲为父母妻子兄弟族姻闾党之欢故不得复有所使所以体其情弛其力而蓄之以勤东作也古者四民之中士与商贾自宿其业而无役于公家百工官作霜始降则休之使得自营其私惟弓人寒定体冰析灂事极轻简日力无费惟农则必待岁之将终而后得暂息焉是以先王畏敬戚农以其为四民之根柢万事所总㑹也可不戚哉可不敬且畏哉
  命宰历卿大夫至于庶民土田之数而赋牺牲以共山林名川之祀凡在天下九州之民者无不咸献其力以共皇天上帝社稷寝庙山林名川之祀
  周官九式之用待以九赋农夫自合作公田及公旬三日而外百役不与焉所以养生送死绰有馀地而寛然自乐其生也古惟社事民咸与焉然用其力而不敛其财秦法乃历卿大夫至于庶民土田之数而赋牺牲以共皇天上帝社稷寝庙山林名川之祀又大合百县之秩刍以养之其于民悉矣不韦作月令田赋徴输之法无一见焉独因祭祀而附见者其科条烦细若此足徴其取民之术多端而不胜其扰矣又收池泽之赋并及水泉则知依山濵河通流之地田赋之外别以水泉之赋故曰秦人收泰半之赋盖总计岁收私家衣食之数尚不及所入于公之半也此书乃吕氏集诸儒为之将以继周而维世者乃于养君徳求民隐教民育士之大政无一及焉所举皆粗迹耳而李斯相秦所建立又不能及此汉兴多仍秦制此世教所由大变也













  礼记析疑卷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