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古录/卷三 中华文库

帝舜有虞氏，姚姓，曰重华。其先出于高阳氏，祖曰桥牛，父曰瞽瞍。

舜浚哲文明，温恭允塞。_{浚，深哲智也。其德信，充塞上下。}父母弟顽嚣不友，日以杀舜为事。舜耕于历山，以失爱于父母，日号泣于旻天，不敢怨怼失子道，负罪引慝以事祇。见瞽瞍，夔夔齐栗，_{齐，侧皆切}瞽亦信而顺之。弟象亦化之，不至于大恶。

至德升闻尧，既妻以女试之，乃命以位。舜举伯奋、仲堪、叔献、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狸八元，_{元，善也。}五典克从，内平外成。举苍舒、𬯎_从，回切敳、_五开切梼戭、大临、庞降、庭坚、仲容、叔达八恺，_恺，和也使揆百事。百揆时序，地平天成。流共工、驩兜_诸侯切三苗、鲧四凶于四裔，而天下咸服，四门穆穆。_{穆穆，美也。诸侯来朝者皆有美德，无凶人也。}阴阳各顺，烈风雷雨不迷。尧知舜功德大成，欲使陟帝位，舜辞不受。乃使舜摄行天子事，代己巡守，朝四岳诸侯。舜察璇_音旋玑、玉衡，以齐日月五星之行，度以考正历数，二十有八载，尧乃殂落。舜服丧三年毕，始继天子位，都蒲阪。_今河中府

明四目，达四聪，_{广视听于四方，使天下无壅塞}命禹宅百揆，_{宅，居地也。百揆之官。}弃为后稷，播时百榖。_{播，布也。布种百榖。}契为司徒，敷五教。_{敷，亦布也。}皋陶作士典五刑，惟明克允，刑期于无刑。_{虽或以杀止杀终无犯者，刑期于无所刑。}垂共工益作虞，掌山泽草木鸟兽。_{取之有时，用之有节}伯夷作秩宗，典三礼，夔典乐，教胄子，击石拊石，百兽率舞，箫韶九成，凤凰来仪。_{韶，舜乐名。仪有容仪}龙作纳言，出纳惟允。

舜上循尧道，下任众贤，恭己南面，无为而治。舜好问而好察迩言，_浅近之言隐恶而扬善，_{人言恶者隐而不彰，善者宣扬而行之}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临下以简，御众以宽，罚弗及嗣，赏延于世。_{延，及也。父子罪不相及而及其赏，道德之政。}宥过无大，刑故无小，_{过，误所犯，虽大必宥不忌，故犯虽小，必刑。}罪疑惟轻，功疑惟重。_{刑疑附轻，赏疑从重，忠厚之至。}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_{经，常也。宁失不常之罪，不枉不辜之善，仁爱之道。}君臣常相儆戒于朝。禹曰：‘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政乃乂。’_{乂，治也。能知为君难，为臣不易则政治。}益曰：‘任贤勿贰，去邪勿疑。_{一意任贤果于去恶}罔违道以干百姓之誉，_{干，求也。失道求名，古人贱之。}罔咈_音佛百姓以从己之欲。_{咈，唳也。专欲难成，犯众兴祸，故戒之。}’皋陶曰：‘在知人安民。’禹曰：‘知人则哲，能官人安民则惠，黎民怀之，此帝尧之所难。’皋陶曰：‘亦行有九德，亦言其人有德，乃言其行事以验之曰宽而栗、_{性宽大而能庄栗}柔而立、_{和柔而能立事}愿而恭、_{悫愿而恭克}乱而敬、_{乱，治也。有治而能谨政。}扰而毅、_{扰，顺也。致果为毅。}直而温、_{行正直而气温和}简而廉、_{性简大而有谦隅}刚而塞、_{刚断而塞实}疆而义，_{无所屈挠，动必合义}彰厥有常吉哉。_{彰明，吉善也。其人行此德，有常不变，至于彰著，此真吉不可用哉}三德有家，_{九德之中有三可为卿大夫}六德有邦，_{可以为诸侯}翕受敷施，九德咸事，俊乂在官。_{翕，合也。能合受三六之德而用之以布施政教，使九德之人皆用事，谓天子如此则俊德治能之士并在官。}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_{兢兢，戒慎。业业，危惧。几者，动之征，吉凶之先见者也。王者戒惧于事，征小之时。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则易为力己，乱己危则难为功。一日二日之间几征之事至有万端，不可不察。}无旷庶，官天工，人其代之。_{旷，空也。位非其人为空官。言百官代天理物，不可以天官私非其才。}天聪明，自我民聪明，_{自用也，言天因民而降之。福民所归者，天命之天。视听人君之行，和民为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_{天威可畏，亦用民成其威。民所叛者，天讨之，是天明可畏之效。}’帝曰：‘臣作朕股肱耳目，_{言大体若身}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_{我违道，汝当以义辅正，我无得面从。我违而退有言，我不可弼。}’禹曰：‘万邦黎献，共惟帝臣。惟帝时举敷纳，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_{献，贤也。万邦众贤，共为帝臣。宜以时举其秀者，先使布纳其为治之言，察其是非。能言者未必能行，故又宜试之以事，以明辨众言之非虚实。必待其功效显著，然后赐之车服、爵命而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