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窥外篇_(四库全书本)/全览 中华文库
管窥外篇 全览 |
钦定四库全书 子部一
管窥外篇 儒家类
提要
〈臣〉等谨按管窥外篇二卷元史伯璇撰伯璇字文玑温州平阳人其书成于至正丁未元于是岁遂亡计其人当已入明故杨士奇称所作四书管窥在倪士毅四书辑释后也四书管窥凡五卷朱彛尊经义考注曰未见黄俞邰千顷堂书目载之称其辑诸家之说与朱子相悖者今亦未见𫝊本惟永乐大典中载有数条核其所说亦胡炳文之流亚此书继管窥而作皆条记友朋问答以相阐发中多辨证之文不主于诠释章句故曰外篇实即伯璇之语录经义考四书类中惟列管窥不载此书葢由于此非彛尊䟽漏也然书中于天文历学地理田制言之颇详多能有所阐发核其所学较胡炳文等为博惟论天象疑月星本自有光不待日以受光之类则又未免仍涉臆断之习耳乾隆四十二年三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臣〉陆 费 墀
序
始愚既述管窥于四书亦欲以是施于他常所读之书而未果也因循老矣多病之馀精力耗而目力昏矣精力耗则向之得于师友者莫之记忆非一日矣目力昏则向之得于方册者失于温理非一日矣废置荒弃一至于此自揆馀龄于儒者之学必不能再有所窥测而得言之矣今同志则莫予谅也往往多有縦搜其旧闻以为编者愚虽不敏自知稍明又何敢妄有所述以取诮让于当代有识之士哉至正丁亥春始因朋友有所问辨辄录之以备遗忘且以为他日就正有道之张本也歳月既久积累成册题曰管窥外篇葢欲与所述于四书者有别耳但其所辨之事或大或小或泛或切杂然而举初无伦类则以一时之言多臆度附㑹之私无考核研究之实未必有可观也故但因所录以为编而亦不敢漫为之次第也后三年岁庚寅仲秋之望后学东昆史伯璇文玑序
钦定四库全书
管窥外篇卷上 元 史伯璇 撰杂辑
太极图说无极而太极○节斋蔡氏曰易有太极易变易也夫子所谓无体之易也太极至极也言变而无体而有至极之理也先儒皆以太极二字便为万化之原而于易之一字但目为易书故周子太极图说特以无极而太极发明易有太极之㫖其所谓无极而太极者葢亦言其无体之易而有至极之理也是其无极之真实有得于夫子之一言而或者以为周子妄加者谬也且其图说皆本于易其生阴生阳即生两仪之义也其五行之用即天地数五之义以至于二气之化万物之生圣人与合之数三才立道之数始终生死之义无非本于易者而其末也又以大哉易也结之况其所谓无极者又一篇之发端而谓无取于易乎〈蔡说叶氏近思录注亦引之〉
按无极二字陆象山非之朱文公所以明周子之㫖
〈阙〉 今蔡氏以无体之易而有至极之理之言释之于文势义〈阙〉 出之以备一说但周子图说又有太极本无极与无极之真之言不知蔡说亦可通否又按易本义释易有太极之㫖曰易者阴阳之变太极者其理也则朱子固已如此说易字矣独朱子释无极而太极之义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而实万化之枢纽品彚之根柢也则蔡说似与㣲异未知如何疑不敢质当俟有道而折𠂻焉
或问晋志论浑天以为天外是水所以浮天而载地如何文公曰天外无水地下是水载
陈氏木锺集曰地浮在天中间上下四方皆空虚只有茫茫无畔岸的水所以谓之太虚〈水即气〉
窃以康节天依形地附气之说推之则知日月星辰是就气中运行地外是水水外是气地浮于水之上水束乎劲气之中地属形天属气水虽亦属形而流动洋溢无定体介乎形气虚实之间内为地所载外为天所依半虚〈自内而视外则水是渐虚〉半实〈自外而视内则水是渐实〉此是天地相依附之闗捩活络处先儒有言日月星辰运行从水中过者即晋志之意其说非是
朱子语录伊川见康节指食桌而问曰此桌安在地上不知天地安在何处康节与之极论其理至六合之外伊川曰平生惟周茂叔论至此康节之子伯温所记但云极论而不言其所论云何今按康节之书有曰天何依曰依乎地曰地何附曰附乎天曰天地何所依附曰自相依附天依形地附气其形也有限其气也无涯熹窃意康节当时所论与伊川所闻于周先生者亦当如此
康节此论朱子深有取焉但俗儒犹以为形实气虚虚如何载得实殊不知形小气大形亦是气之所凝结气虽运乎形之外而实未尝不行乎形之中若非气之至健则形虽实岂能以自立哉所以朱子曰使天之运有一息之停则地便䧟下以此观之何常不是虚载实且如人之一身所以能运动能奔走者莫非气之所载及此气一绝则形即仆矣又如鸟之翔鱼之跃及诸兽之腾骧以至于蚊虻蝼蚁之蠢动莫不皆然可见健是气之体即形之健也虚能载实此理甚明何疑之有
朱子曰天外无水地下是水载
天包水水载地则天外不当有水地载水而浮明甚俗儒以为地是积土所成甚大极重何由浮得在水面今且以器盛水置土其上岂有不沉而浮之理此虽无理致之谈亦不可不辨葢天地是活物事天以极健至劲之气运乎外而束水与地于其中地虽甚大极重然天之气亦未尝不行乎其中地惟容受得天之气在内故能浮于积水之上而不沉耳以此观之则地与水水与气只是一个物事亦犹人之一身须是血气骨肉合凑方成形质方能活动今但以块土置在水上而责其浮不浮则谓地未尝浮亦犹割人身一处骨肉而责其能活动不动则谓人之亦未尝能动也殊不知器中之水死水一块之土死土无气以举之安得而浮必大地全成方是活物事方能浮而不沉以一块土方之不亦左乎
浑天说曰天之形状似鸟卵地居其中天包地外犹卵之裹黄圆如弹丸故曰浑天言其形体浑浑然也佛氏以为有须弥山山之四畔有四大部洲总名娑婆世界日月星辰皆绕山腰而行南昼则北夜东以为夕西以为旦其在三方亦然
如浑天之说则天大于地如须弥山之说则地大于天天大于地则以无涯之气入有限之形所谓大气举之劲气所束是也若然则伊川所疑桌置于地上地置何处之问此说可以答之地大于天则须弥山与四部洲至大极广不知当于何处安放此不通之论也如浑天之说则天半覆地上半在地下惟北极去地三十六度故绕北极七十二度常见不隠可也如须弥山之说则山既极髙北郁单越与南阎浮提西兜拏尼东汾维岱皆隔山不相见日月星辰绕山腰而行方其在北者则南皆不之见可也今绕北极七十二度星辰何故常在山腰南畔并不行到其馀三方并不为山所遮隔邪此又不通之论也佛氏往往窃葢天周髀之说而小变之以为此说反不如葢天斗极居中故常见之说为可通葢佛氏本不知天
之形〈阙〉 又不肯自以为不知故谬为此说且务欺诳愚世以掩覆其所不知之〈阙〉 以此观之佛氏无所往而非欺诳又岂特此一事为然哉
四书六经言天帝与释老二氏言天帝之同异处子程子谓夫天专言之则道也天且勿违是也分而言之以形体言之谓之天以主宰言之谓之帝云云此语最为切当圣贤言天与帝虽不一然大意不过如此二氏葢不足以知此也二氏非能知天者而妄自以为知故卑天自尊妄诞无所不至葢以为天犹屋也帝犹屋之主也其所谓帝不过具人之形但主管在天之事耳如此则帝与天为二岂理也哉愚尝以一人之身譬之葢天之形体如人之有身天之有帝如身之有心如此则帝与天一而非二矣天之形体非特穹然髙苍然圜者为是凡三百六十五度所运日月星辰所丽之处与夫囿乎其中者如空虚如大地如人物莫非天之形体亦犹人之一身内而五脏六腑外至肤髪百骸莫非人之形体也帝为天之主宰则凡上下四方之宇与夫囿乎其中者帝固无所不綂虽人与物亦天之形体所具帝亦何往而不在人而为善帝固知之为恶帝亦知之所以圣贤之训常若帝在目前战战兢兢而不敢戏豫者正以此也亦犹心为一身之主宰则凡属乎形体者心无不綂虽一肤一髪之变心亦为动也葢万物共是天地之一体天是活动有主宰有作用之物万物生生化化皆是为天之所有而帝即其主宰乎是者天非虚空无所事为之区域但为万物栖息之所任万物自生自死也佛氏惟以天为空空然无所事为之物却又设为六道轮回之说如此则万物皆自生自死与天原不相干但假天地间为栖息之所耳夫既无所事为虽帝亦具人之形亦在六道轮回数内惟佛氏则超出轮回在六道之上所以虽天之帝亦不容不卑于佛也殊不知具天之形则有天之灵具人之形则有人之灵万物形不如人则其灵亦不能及人若天之帝但具人之形则亦何足主宰万物乎陈北溪字义论此意极分明后假见之嗟夫佛尚不知其身亦天之所生而妄自尊大以天为小以帝为卑岂为知天者邪其意不过欲人移敬天尊帝之心以敬已尊已则已得以肆其谬妄而人不敢非议之耳老氏又是效其尤以欺世者不足道也老氏知天之至大帝具人形为天之主患其不能遍及于天下也故必设为天帝何日下降之说以警惧愚俗如此则帝所不降之日与帝所不到之处皆可肆行而无所忌惮邪或疑人亦既是天之形体所有则人之所为即天之所为及至人为不善却又获罪于天不知又何说也譬犹人之一身康寜悦豫心之所欲也至痒疴疾痛虽人所不能免然非心之所欲也非心所欲则必思除治而去之矣天理有善无恶人而为善则顺乎天心为恶则天心不顺而天亦厌恶之矣获罪于天不亦宜乎
易下系天地絪缊万物化醇男女媾精万物化生太极图说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中庸天命之谓性章句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佛氏有轮回生死之说
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为大葢自天开于子地辟于丑时方有天地而未有人物至寅而天地之气自相交感化生万物凡历一万八百年之久而所生之物种类始备只是自无而有所谓气化者然也夫子所谓絪缊化醇周子所谓交感化生是已既有种类然后天地向也生物之气不复自生皆只从其所生之种类源源生出以至于今所谓形化者然也夫子所谓媾精化生周子所谓生生无穷是也虽则形化其实依旧是天地生物之气各从其种类中流行生出非人物自相生也朱子谓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岂不信哉惟其为天地之气根源盛大故其所生之物不胜其多而未尝杂乱乏绝尔就其根源极其盛大者言所谓大德之敦化就其生多而不杂乱乏绝者言所谓小德之川流也以此观之则天地人物只是一气之流通人物生生化化皆是天地之能事非人物之所自能也其有灵有识只是二气既合则能神能知如此非有他也佛氏原不知有生生化化之本如此盛大人生人物生物各各有灵有识如此遂以私意揣度以为此有无数魂息就人物种类中借其胞胎托生成形出此入彼无有穷也故其数如此众多尔不然一度生一度死死则尽矣又以何而来再有一度生者邪况古往今来不知生几度死几度安得一度有一度魂息之众多邪如此则前生为人今生为牛后生为鱼为鸟为虫豸又或为人佛氏之诐淫邪遁无所不至其惑世诬民亦甚矣若果如其言则人物之生与天地皆无相闗天地乃是空空区域无所事为但假人物为栖息之所而已岂理也哉殊不知今日人生人物生物万古常然无一毫差谬者为其共一个大本原故主宰得如此定尔若人物杂然而生无所总綂则人亦不成人物亦不成物改头换面不可辨认久矣葢天地之化往者过来者续如大川之流所以不舎昼夜如此者其为源之极深极盛故愈出而愈不尽耳初不假其既往之气为方来之用也佛氏但见其流而不知其有原但见得万殊者而不知其同出于一本虽仿佛见得物物各具之意而不真郤全不知有万物体綂之妙是其总脑处故自欺欺人无所不至如此耳盍亦将动物植物相叅而验其实乎夫动植同为有生之类皆禀天地之气以为质特以动物有息则气通于天植物无息则根著于地为有异耳今乃谓植物为天地所生动物为魂息所生甚矣其无见也譬之耳目爪髪皆吾身血气所生而耳鼻知痛痒爪髪可剪可削不知痛痒岂亦一为自生一为吾身所生乎动物植物之不容异观其理亦犹是耳姑记臆说以俟知者
横渠曰动物者本诸天以呼吸为聚散之渐植物者本诸地以阴阳升降为聚散之渐佛氏有轮回死生之说动植本一理而佛氏以动物为轮回死生诐辞知其所蔽佛氏惟心有所蔽不知有造化本原故其辞偏诐如此尔其实动物植物各有种类其所由来皆是天地开物之时二气交感之所生自此各从其类生生不息而天地生物之气实未尝不行乎其间今且以植物验之植物亦各以种类相传虽谓之物自生物可也然从生至死歳一枯荣生于春者必待春气应而后生春气未应彼亦不能自生也生于夏生于秋生于冬者莫不皆然葢以开物之始所禀之气各有不同故自是以来所生之气感之则应𠉀而生尔谓植物自相生不有资于天地之气可乎动物之始终虽与阴阳升降之𠉀不相应然其一呼一吸即其所禀之气各有不同而已若其所生之物各各有灵有识由男女阴精阳气合而成形则自然有灵有识非男女媾精之外又假其他魂息叅入以为之灵也大𫝊所谓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正谓此灵识皆天地生生化化之妙用岂人物之所自能为哉葢凡事之不由乎人者皆天也今夫愚夫愚妇一无所能及其交感而有所生则所生者内自五脏六腑外自四肢百骸无不具备而其材知器识又有百倍其父母者亦有父母才智过人其子反不及者是岂人之所能为哉天也人且如此况于物乎然则人物皆是天地所生此理甚明人物既皆是天地所生则何假其他魂息叅入以为之灵乎况自人类之外羽毛鳞介之属蝼蚁虫豸之类不胜其多既曰各各自有魂息轮回生死吾不知天未开地未辟之前似此无数魂息从何而来将来酉戌人物消闭之后似此无数魂息又于何处托生邪佛氏知其说之不通也故有恒河沙数世界㣲尘数劫之说此皆所谓遁辞非实有此事也噫佛尚不知天地形体如何日月星辰运行之躔次又如何而妄为须弥之说以自欺欺世见在六合内事犹且如此况于过去未来与六合外事人所不闻不见者则亦何所不用其欺哉其言皆不足信也明矣愚亦未敢自信姑记臆说以俟知道而就正焉
诗十月之交篇日有食之传〈云 云〉晦朔而日月之合东西同度南北同道则月掩日而日为之食望而日月之对同度同道则月亢日而月为之食
按月掩日而日食之说易晓月亢日而月食之说难晓先儒有谓日之质本阴阴则中有暗处望而对度对道则月与日亢为日中暗处所射故食〈此横渠之意即诗传之所本也〉其说尤可疑夫日光外照无处不明纵有暗处在内亦但自暗于内而已又安能出外射月使之失明乎惟张衡之说似易晓衡谓对日之冲其大如日日光不照谓之暗虚暗虚逢月则食月值星而星亡今历家月行黄道则值暗虚矣值暗虚有表里浅深故食有南北多少按暗虚之说无以易矣但曰其大如日则恐大不止此葢月食有历二三个时辰者若暗虚大只如日则食安得如此久今天文家图暗虚之象可以容三四个月体有初食食既食甚之分可见暗虚之大不止如日之大而已但不知对月之冲何故有暗虚在彼愚窃以私意揣度恐暗虚是大地之影非有物也葢地在天之中日丽天而行惟天大地小地遮日之光不尽日光散出遍于四外而月常得受之以为明然凡物有形者莫不有影地虽小于天而不得为无影既曰有影则影之所在不得不在对月之冲矣葢地正当天之中日则附天体而行故日在东则地之影必在西日在下则地之影必在上月既受日之光以为光若行值地影则无日光可受而月亦无以为光矣安有不食者乎如此则暗虚只是地影可见既是地影则其大不止如日又可见矣不然日光无所不照暗虚既曰对日之冲何故独不为日所照乎臆度之言无所依据姑记于此将就有道而正焉
汉志黄道北至东井去极近南至牵牛去极逺东至角西至娄去极中日极南至于牵牛则为冬至极北至于东井则为夏至南北中东至角西至娄则为春秋分有在天之东西南北有在地之东西南北北至东井南至牵牛此南北字是指在地者言东至角西至娄此东西字是指在天者言不可不辨若曰是指在天者言则角是东方七宿之一娄是西方七宿之一以此为在天之东西可也井是南方七宿之一而以为北至东井可乎牛是北方七宿之一而以为南至牵牛又可乎葢东西南北在天者旋转不停在地者一定不易此处所言惟欲见黄道去北极之逺近故在地之南北可用在天之南北不可用而在地在天之东西则皆与此不相干无可无不可矣夫北极在地之北夏至日在赤道北二十四度去北极只六十七度为最近黄道时至南方七宿中东井次舎上若以在天之方位言南至东井则似乎南距北当逺而反近易至惑人故不以在天者言而以在地者言曰北至东井以见黄道至北去北极之近也冬至日在赤道南二十四度去北极一百一十五度为最逺黄道时至北方七宿中牵牛次舎上若以在天之方位言北至牵牛则似乎北至北当近而反逺易至惑人故亦不以在天者言而以在地者言曰南至牵牛以见黄道至南去北极之逺也东角西娄之东西则于西南方向无所纪故直以在天之东西言之但欲见其南北得中不逺不近而已义不系于东西也葢春秋分黄道与赤道反去北极皆九十一度适至角与娄次舎上天度旋转不停在地之东西无可纪故但曰东至角西至娄以见黄道至此则南北得中故去极不逺不近亦得中也
书尧典日永日短蔡氏传曰日永昼六十刻夜四十刻日短昼四十刻夜六十刻授时历夏至昼六十二刻夜三十八刻冬至昼三十八刻夜六十二刻
按先儒说此等不同处皆云昼夜刻数与日出入刻数不同葢日未出前二刻半而天已明即属乎昼故昼刻常多于日出入五刻或以昼夜刻数言或以日出入刻数言所以不同近代三山林永叔亦如此说然今授时历日出入刻数即昼夜刻数观于春秋分昼夜皆五十刻则日出必卯中入必酉中可见往往地有在南在北之不同蔡氏据地中而言故昼夜刻数长极于六十短止于四十授时历据今燕都而言故昼夜刻数长极于六十二短极于三十八其不同以此而已愚因国朝名臣事略郭太史守敬之说而推之如此郭氏之说极明备可考
书蔡氏传四分度之一
日法四分日之一便是天度四分度之一葢在天为度在历为日故也
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
日法有四分日之一又有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其实也葢四个二百三十五恰好是九百四十故二百三十五便是九百四十四分之一也
月一日不及日十二度十九分度之七
日法有九百四十分而月一日不及日十二度十九分度之七大抵日法九百四十分之七十六月不及日一度日法之四分月不及日十九分度之一分故七十六分月不及日一度七百六十分不及十度又一百五十二分不及二度七百六十与一百五十二共是九百十二九百四十除九百十二有二十八分在四七二十八恰好退得十九分之七无欠无馀
月一日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
是月一日实行三百五十一度七十六分度之六十七也
月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与日㑹月一日不及日十二度十九分度之七二十九日当得全度三百四十八馀分之积又得二百单三分如月法十九分为一度百九十分得十度〈阙〉㑹十三分通前共得三百五十八度十九分度之十三又有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未算大抵天有四分度之一月有十九分度之七以四乘十九是七十六则九百四十分日之四分月不及日十九分度之一分九百四十分日之七十六月不及日一度此四百九十九分每以七十六分月退一度得六度不尽四十三分又于此四十三分内先除十九分还天度四分度之一外又有二十四分在六四二十四月又不及日十九分度之六分以此六度六分合前三百五十八度十三分共是三百六十五度加以先除四分度之一则无欠无馀矣零十三分与六〈阙〉共成十九恰好凑成一全度
十有九歳七闰则气朔分齐是为一章也
按十九年全数共计六千九百三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七百单五于内除六千七百三十三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十二还十九年省数外其馀恰有二百六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七十三当十九年所闰之数无欠无馀葢每年月与日十二㑹通得日三百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合十九年计之共是六千七百三十三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十二此即十九年之数也每年当闰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十九年当得全日一百九十馀分之积又一万五千七百一十三如日法九百四十而一得一十有六不尽六百七十三通计得日二百单六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七十三〈二百六日零七十三恰好是七个二十九日零四百九十九分成七个月〉此即十九年所闰之数也合此二数满得十九年之全数即气朔之分齐矣又按一歳十二月则十九岁只当得有二百二十八个月今十九歳之间月乃与日二百三十五㑹多此七㑹非闰而何但若以气论之则一月二气一年二十四气十九年当有四百五十六气十九年虽则有二百三十五㑹其实只有四百五十六气恰好是十九个二十四气则分齐之实又可见矣
历家昼夜刻数长短大抵冬夏至左右皆十日二十日进退一刻春秋分左右皆只是五六日进退一刻日之长短系于黄道之过南过北之不同葢北极出地三十六度故自赤道北之天体皆以近北极之故在地上多在地下少南极入地三十六度故自赤道南之天体皆以近南极之故在地下多在地上少所以黄道自北过南则日出地渐少入地渐深而刻数渐昼减而夜増自南趋北则日入地渐浅出地渐髙而刻数渐昼増而夜减但春秋分是黄道与赤道交处日就竖处行则过南过北之势直而速故只五六日进退一刻冬夏至黄道与赤道相去各二十四度为最逺日就横处行或自西而趋东或自东而趋西其过南过北之势斜而缓故十日二十日方进退一刻按图可见矣
孟子七八月之闲旱集注周七八月夏五六月十二月舆梁成集注引夏小正十月梁成为证
书伊训篇元祀十有二月太甲篇三祀十有二月蔡氏传谓三代虽正朔不同然皆以寅月起数十二月者商以建丑之月为正故以十二月为正也
按月数之说朱子以为改蔡氏以为不改然以诗七月篇考之则凡七月九月之数是自寅月起数夏正也观于流火授衣之言可见矣凡一之日二之日之类是自子月起数葢周之先公已用此以纪𠉀故周有天下遂定为一代之正朔也以觱发栗烈之气𠉀验之可见矣夏正周正同见一诗之中可见月数之未尝不改则蔡氏不改之说恐不如朱子之的当近代惟陈定宇张敷言之论最为分晓故备其说于后以俟知者之折𠂻焉
陈定宇曰愚按蔡氏主不改月之说遂谓并不改时殊不知月数于周而改春随正而易证以春秋孟子左传后汉书陈宠传极为明著成公十年六月丙午晋侯使甸人献麦六月乃夏四月也僖公五年十二月丙子朔晋侯灭虢先是卜偃言克虢之期其九月十月之交乎丙子朔必是时也偃以夏正言而春秋以周正书可见十二月丙子为夏十月也僖五年春王正月辛亥朔日南至王正月冬至岂非夏十一月乎经有只书时者僖公十年冬大雨雪葢以酉戌为冬也使夏时之冬而大雨雪何足以为异而纪之襄公二十八年春无冰葢以子丑月为春也使夏时之春而无冰何足以为异而纪之春秋祥瑞不录灾异乃载惟夏时八九月而大雪不当严寒而严寒夏时十一月十二月而无冰当严寒而不严寒故异而书之耳春蒐夏苖秋狝冬狩四时田猎定名也桓公四年春正月公狩于郎杜氏注曰冬猎曰狩周之春夏之冬也鲁犹按夏时之冬而于子月行冬田之狩夫子只书曰春狩于郎此所谓春非周之春而何哀公十四年春西狩获麟亦然定公十三年夏大蒐于比蒲鲁虽按夏时之春于辰卯之月行春田之蒐夫子只书曰夏蒐于比蒲此所谓夏非周之夏而何次年又书五月大蒐于比蒲亦然也陈宠传说尤明白曰天以为正周以为春注云今十一月也地以为正殷以为春注云今十二月也人以为正夏以为春今正月也孟子七八月之间旱等不待多言而自明是三代之正子丑寅三阳月皆可以言春也胡氏春秋传不敢以王正月为非子月而于春王正月之春字谓以夏时冠周月皆考之不审安得有隔两月而以夏时冠周月之理但得四时之正适冬寒夏热之宜则惟夏时为然夫子欲行夏时葢答颜渊使得为邦则宜如此耳岂可但知有夏时之春而不知有商正周正之春乎一阳二阳三阳之月皆可为春故三代迭用之以为歳首以一日论子时既可为次日子月岂不可为次年观此则三代皆不改月数与冬不可为春之说䧟于一偏明矣〈此辨见书泰誓惟十有三年春下〉
按陈氏此说援引的当已无可议但商书再言十有二月正蔡氏主意之张本陈氏既不于彼处辨之及至此处辨论又无一言及彼岂偶未之思邪抑未得其说故遂不敢牵动之邪惟张敷言之说可以补陈说之缺今存于后
张敷言改月数议曰或谓三代改正朔无异议月数之改诸儒议论不一学者病焉亦尝考之乎曰夏商之制世逺无文不可深究周制尚可得而言之谓不改可乎曰可何以徴之四月维夏六月徂暑周诗甚明谓之改可乎曰可何以徴之孟子七八月之间旱春秋正月日南至二月无冰之类是也然则无定论乎曰有间者伏读春秋至正月窃有疑焉夫正月固王之正月如后世史书书正月即时王之正月也何假称王窃意必其别有所谓正月者故称王以别之及读僖公五年晋献公伐虢以克敌之期问于卜偃答以九月十月之交考之童谣星象之验皆是夏正十月而其传乃书在十二月其改明矣又襄公三十年绛县老人自实其年称臣生之歳正月甲子朔于今四百四十五甲子矣其季三之一所称正月亦是夏正寅月孔疏甚明文多不载考之老人所历正七十三年二万六千六百六十六日当尽丑月癸未其传乃书在二月其改月又明矣然卜偃老人俱是周人一则对君一则执事大夫其歳月又二事中之切用非若他事泛言日月何故舎时王之正月月数而言夏正哉听之者何故都不致诘即知为寅月起数哉因是而知周之正朔月数皆必改其朝觐聘问颁朔授时凡笔之于史册者即用时王月数其民俗之歳时相与之话言则皆以寅月起数如后世者自若也而春秋书王正月以别民俗为无疑周人之诗孟子之书亦各有所取也不然诸儒之论各执所见主改者遇不改之文则没而不书在不改者遇改月之义则讳而不录终不能晓然相通以袪学者之惑曰周以子月为正为一月信矣以为春乎曰然寒暑反易可乎曰未也先王之制易姓受命必改正朔易服色殊徽号新民之耳目以权一时之宜非谓冬必为春子之月便可祈糓上帝矣便可犠牲毋用牝矣曰未有安乎曰固也不然夫子不曰行夏之时矣周公作礼正月之后不复曰正歳矣〈凌人正岁十有二月令斩冰最可考以寅月为正歳则子月为权宜得矣〉说正岁者不谓夏时得四时之正殷周不得矣必有复以子丑之月为正者矣〈唐武氏及肃宗〉曰子谓必其笔之史册者则用时王正月月数伊训之元祀十有二月蔡氏以为殷正月者果何月乎曰建丑月也殷正固在丑月然则嗣王祗见及太甲篇之嗣王奉归不在正月乎曰后世嗣王服䘮考之顾命固有常仪何待正月而放桐之事又人臣之大变周公之圣犹被流言阿衡之心为何如哉朝而自怨夕而复辟尤不须于正月也况正月但书十二月以虞书正月上日正月朔旦及秦汉而下例之殷不其独无正乎曰秦以亥正犹称十月不亦同乎曰秦正之谬何足取法葢秦以寅月书正歳首十月其制又异不若殷之全无正也曰或者谓晋用夏正故卜偃老人之言如此则又何说也曰是又不然老人之言言在晋文伯后容或有之卜偃之言及献公之世是时篡国日浅二军始备晋文未兴齐桓尚在虽尝灭耿灭霍小小得志方朝周纳贡之不暇亦何暇毁冠裂冕更姓易物而用夏正哉然则愚之所见为有据而春秋王正月之一词今古诸儒不敢轻议者固著明矣
按张氏之说与陈定宇之说互相发明甚善至于商书再言十二月之辨尤可以补陈说之缺故备录之于此云
或谓改正朔而不改月数夏商西周之时皆然故商以建丑之月为歳首而书言元祀十有二月乙丑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祗见厥祖又言惟十有二月朔伊尹以冕服奉嗣王归于亳是商虽以丑月为正而寅月起数未尝改也愚尝谓以蔡传推之固是如此然张敷言之说似有理所碍者即位之年不当称元祀耳〈或正以此破张氏故及此〉苏氏谓崩年改元乱世之事不宜在伊尹而有之此是以周礼证夏商则然耳然三代之礼至周大备焉知自周以前亦皆如周之制乎舜禹即位以孟子推之当在尧舜既崩三年之后不知逾年改元之礼将朱均行之乎将虚其年数俟舜禹即位而后行乎是固不可考矣其他夏商以前礼有不如周之大备者何限政恐夏忠商质逾年改元之礼亦至周之文而后备事固未可知也苏氏推周制以律商亦犹顾命中推春秋之礼以议召公者相似召公亲与周公同僚为周公所敬信知礼乃不及苏氏邪政恐苏氏以后推前皆未得为至当耳蔡传引秦正为不改月数之证亦是以后推前其得失张敷言已辨之矣愚奚容赘或又谓因正朔之改而并改月数周东迁以后则然故春秋所书时月以事考之的是改月起数意者平王于迁洛稍欲示有所革以新天下耳目故因先王正朔之改而并改月数以合之焉愚窃以为蔡氏主不改月数之说而为春秋所碍故其援引皆不及春秋或为此说葢欲为蔡氏剔拨此碍㑹诸经而定为不刋之说也但此事须得先秦古书为据方可以决数千〈钞本无千字〉载之疑而取信于来世今皆无之而但以意㑹平王〈钞本作主〉之言发其端殊未得一定论也且以夫子之圣能言夏殷之礼尚言杞不足徴宋不足徴而不敢从况今并杞宋之属无之乎然则虽有夫子之圣生于今若无证据恐亦不敢以意拟议之示有所革之事也平王不能自振事事因循何以见其独有意于此邪若唐宋以来儒者有此等议论皆是臆度附㑹不足引以为据也
书伊训惟元祀十有二月蔡氏𫝊〈云 云〉秦建亥矣且秦史制书改年始朝贺皆以十月朔夫秦继周者也若改月数则周之十月为建酉矣安在其为建亥乎
按周亡于秦昭襄王五十一年乙巳秦改正朔于始皇二十六年庚辰当是时周亡已三十六年矣周在时礼乐已不自天子出号令已不行于天下民间私称已皆是寅月起数者矣周既亡矣则建子之正已不得为时王之制天下又安有所谓周正者乎然则秦所谓冬十月者是因民间私称夏正而书之无足疑者此于周改月数之说自不相碍不足以为据也不知识者以为然否
书泰誓上惟十有三年春蔡氏传〈云 云〉又按汉孔氏以春为建子之月葢谓三代改正朔必改月数必以其正为四时之首序言一月戊午既以一月为建子之月而经又系之以春故遂以建子之月为春夫改正朔不改月数于太甲辨之详矣而四时改易尤为无义冬不可以为春寒不可以为暖固不待辨而明矣或曰郑氏笺诗维莫之春亦言周之季春于夏为孟春曰此汉儒承袭之误耳且臣工诗言维莫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于皇来麰将受厥明葢言暮春之时则当治其新畬矣今如何哉然麰麦将熟可以受上帝之明赐夫麰麦将熟则建辰之月夏正既春审矣郑氏于诗且不得其意则其考之固不审矣不〈钞本无不字〉然则商以季冬为春周以仲冬为春四时反逆皆不得其正岂三代奉天之政乎
按四时改易冬不可为春之疑今亦不在多辨但以夫子行夏之时一言证之足矣夫时之一字非但指正朔月数而言必是指春夏秋冬四时而言明甚既有所谓夏之时则必有所谓商之时周之时颜子问为邦夫子欲其行夏之时则是当时所行未是夏时也未是夏时非周之时而何夏之时以建寅之月为春则周之时必以建子之月为春矣若周之时春亦建寅无以异于夏时之春则又何以必曰行夏之时为哉馀则陈定宇之言备矣至于郑氏笺诗葢亦不知民间私称只是夏时而例以时王之制律之故致此误耳蔡氏非之诚是也若以张敷言史册所用民俗所言二说例之则不待多辨而自解析矣盖诗为歌咏之辞所言多是以寅月起数者不特臣工一篇为然正所谓民俗歳时相与话言者也郑氏必欲拗以从子固误蔡氏又欲援以为不改月数之证要亦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也馀则前辨已详更不再述
书武成篇惟一月壬辰蔡氏传曰一月建寅之月不曰正而曰一者商建丑以十二月为正朔故曰一月也按二孔林氏皆以一月为子月蔡氏不従其说窃意一月便是子月无可疑者其所以不曰正而曰一者以时方举事商命未改耳时玉正月在周家虽因国俗纪𠉀而未得定正月之名史官追书前事亦不容因后改前失传信之意也与七月诗一之日者正同推彼可以明此矣又按夏书明有三正之文而天正地正人正之名见者亦非一处若皆以寅月起数与商正建丑以十二月为正朔故建寅之月不曰正而曰一之言则是惟夏为有正殷周虽改正朔而皆无正月之名乌在其为天正地正建子为正建丑为正也
陈定宇又曰愚按蔡氏于泰誓上及武城皆以孟春一月为建寅之月与二孔之说不合必证以前汉律历志始尤明白志曰周师初发以殷十一月〈亥月〉戊子后三日得周正辛邜朔〈子月〉明日壬辰至戊午渡孟津明日己未冬至〈正月二十九日〉二月朔四日癸亥至牧野闰二月庚寅朔三月二日庚申惊蛰〈古以惊蛰为寅月中气今云雨水〉四月己丑朔死霸死霸朔也生霸望也是月甲辰望乙巳旁之故武城曰惟四月既旁生霸越六日庚戌武王燎于周庙以节气证之则武城以周正纪月数而非夏正不辨而明矣按汉志虽非先秦古书然终是近古可信较之陈宠传则此尤为近古皆非唐宋以来诸儒臆度附㑹无所证据之比读者宜有取焉窃尝又按易临卦彖辞有曰至于八月有凶此八月程朱二夫子皆以为自子月数起当是六月遁卦虽本义兼存或说是今八月观卦之言于后终不如主前说之力况前说胜后说又朱子平日解经之通例乎兼语录答学者之问又只主周正可见愚窃以为临彖元亨利贞与有凶皆主阳言以二阳上进凌逼四阴故其亨在阳将来诸爻尽则变则二阴长而渐盛故其凶在阳况临观与遁三卦皆就阳爻取义名卦阳浸长则为临阳避退则为遁阳在上示下则为观然则避退可以言有凶在上示下不可以有凶言明矣观虽亦是阴长阳消之卦然圣人扶阳抑阴固已别取义明卦矣不应于此又指为凶也然则八月指遁而无凶明甚卦辞又文王所系文王在商而自子月起数者亦犹周公一之日二之日纪数也
右正朔月数改与不改之说自孟子以来千五六百年〈阙〉 定论近代陈定宇张敷言之说议论援据似觉平正确实虽亦未得为定论犹为彼善于此愚深信之而同志辨诘纷然酬答不暇得月数因革辨观之则知向也同志所辨诘者尽在此矣暇日裒集诸说于一处仍疏己见于后以俟有道而就正焉
易大𫝊曰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书尧典以闰月定四时成岁蔡氏𫝊曰〈云 云〉故一岁闰率则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三岁一闰则三十二日九百四十分〈钞本无以上二十一字今据书𫝊补入〉日之六百单一五岁再闰则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七十五十有九岁七闰则气朔分齐是为一章也愚按闰法大抵皆是三十三月左右一闰若是自正月至四月闰则只间一年便满三十三月又须置闰所以谓五岁再闰者此也若是自五月至十二月闰则须间二年方满三十三月即置一闰所谓三岁一闰者此也往往多是三二次三年一闰了方有一个五年再闰闰须是补前借后恰好得二十九日零四百九十九分了方可置岂有只满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七十五便于此置之两闰之理蔡氏非不知此特为五岁再闰之说所拘故如此说耳大𫝊亦非谓三年一闰了便五岁再闰特以揲法有一扐再扐而闰法亦有一闰再闰归奇归馀有相类处故如此配不以词害意可也
尧典以闰月定四时成岁蔡氏传〈云 云〉五岁再闰则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七十五十有九歳七闰则气朔分齐是为一章也今世儒有纂说〈云 云〉愚曰一闰计二十九日六时三刻强三歳一闰于三歳闰率之数而有馀二闰计五十九日六刻强五岁再闰于五年闰率之数而不足或者遂疑五歳再闰之说谓合五岁馀分而以日法计之仅得五十四日有奇不可置两闰殊不知置闰之法非必置一闰月即截然于所馀日及零分都无馀欠也置一闰而有馀则留所馀之分以起后闰置两闰而不足则借下年之日以终前闰直至十九歳七闰然后气朔分齐而为一章也但十九歳七闰之中为三歳一闰者五为五岁再闰者二有多少之不同耳既历中有五歳再闰之法则𫝊者之言尚何訾乎愚又按书𫝊旁通及书𫝊纂图所列十九歳七闰细数虽各不同实互相备但纂图有小缺误处今以愚说足之观者可考
旁通所载
一年闰率十日八百八〈钞本作二〉十七分
二年闰率二十一日七百七〈钞本作一〉十四分
三年闰率三十二日六百六十〈钞本无六十字〉一分〈作第一闰外馀三日四十二分○钞本无此十二字〉
四年闰率一十三日九百二十九分
五年闰率二十四日八百一十六分〈借下年一日五百八十一分凑再闰○钞本作一日五百二十一分〉
六年闰率六日二百〈钞本作六百二十〉四分〈第二闰当于此年置〉
七年闰率一十七日九十一分
八年闰率二十七日九百七〈钞本作四〉十八分〈借下年一日五百八十一分作第三闰○钞本作一日五百二十一分〉
九年闰率九日三百六分〈第三闰当于此年置〉
十年闰率二十日一百九十三分
十一年闰率三十一日八十分〈作第四闰外馀一日五百二十一分〉十二年闰率一十二日四百八分
十三年闰率二十三日二百九十五分
十四年闰率三十四日一百八十二分〈作第五闰外馀四日六百二十三分〉
十五年闰率一十五日五百一十分
十六年闰率二十六日三〈钞本作二〉百九十七分〈借下年三日一百六十二分凑作第六闰○钞本作三日一百二分无六千字〉
十七年闰率七日七百二十五分〈第六闰当于此年置○钞本无此八字〉十八年闰率一十八日六百一十二分
十九年闰率二十九日四百九十九分〈正作第七闰无欠无馀〉纂图所载〈原系圆图今分作十九行〉
一歳馀一万二百二十七分
二歳馀二万四百五十四分
三歳馀三万六百八十一分
三歳一闰复馀二千九百二〈钞本作三〉十二分
愚曰一闰月计二万七千七百五十九分外复馀此数
四歳馀四万九百八分
五歳馀五万一千一百三十五分
五歳再闰少四千三百八十三分
愚曰两闰计五万五千五百一十八分于五歳馀分外复少此数
六歳馀六万一千三百六十二分
七歳馀七万一千〈钞本作二〉五百八十九分
八歳馀八万一千八百一十六分
八歳三闰少一千四百六十一分
愚曰三闰计八万三千二百七十七分于八歳馀分外复少此数
九歳馀九万二千四十三分
十歳馀十万二千二百七十分
十一歳馀十一万二千四百九十七分
十一歳四闰馀一千四百六十一分
愚曰四闰计十一万一千三十六分外复馀此数
十二歳馀十二万二千七百二十四分
十三歳馀十三万二千九百五十一分
十四歳馀十四万三千一百七十八分
十四歳五闰馀四千三百八十三分
愚曰五闰计十三万八千七百九十五分外复馀此数
十五歳馀十五万三千四百五分
十六歳馀十六万三千六百三十二分
愚曰十六歳六闰计十六万六千五百五十四分十六歳馀分外复少二千九〈钞本作四〉百二十二〈钞本作四〉分今纂图十七歳六闰非是并列下文
十七歳馀十七万三千八百五十九分
十七歳六闰馀七千三百五分
愚曰此以十七歳六闰计之则有馀分实历法无四个三年一闰相连
十八歳馀十八万四千八十六分
十九歳馀十九万四千三百一十三分
十九歳七闰七闰之外无馀欠
愚曰七闰计十九万四千三百一十二分于十九歳馀分并无馀欠
按纂说中愚曰之说其曰置闰之法非必置一闰月即截然无所馀日及零分都无馀欠也此说以年计之则似是以月计之则实非何则葢置闰之年其馀分未必截然无馀是矣而不可有所欠欠则必不当于此年置闰也历家必于三十三月左右置一闰而补前借后必各得一半则后月节气必在此月之中而中气不在其月则闰在是矣是固天然恰好当在此置非人所可移前移后强置之所不当置之月也春秋于是闰三月之讥正为不当置而强置者发推彼以明此可也其曰置一闰而有馀则留所馀之分以起后闰此不易之论也其曰置两闰而不足则借下年之日以终前闰此不可通之论也既曰不足则所闰之月必当于下年所当恰好置闰之月置之〈所谓恰好即月之有节气无中气者〉岂有预先借闰之理考于授时历纪年置闰之次可见何常有预借下年之日先于上年置闰之例哉愚曰之说葢因旁通纂图所载而误旁通纂图之误葢因蔡传五歳再闰之说为说则不得不如此误也葢第二闰既在第五年第三闰若不借下年日凑作在第八年则必在第九年乃成四年一闰矣第三第五闰既三个三年一闰相连第六闰若不又借下年日凑作在第十六年则必在第十七年而成四个三年一闰相连矣此旁通不得不如此误也纂图不思不得四个三年一闰相连幸免此一误而愚曰反以为误过矣蔡氏则为系辞五岁再闰之文所拘而如此说殊不知系辞特以闰有三年一闰五年再闰二等而揲法亦有一扐再扐二等故取其象以相配耳初非谓一闰之后即须再闰学者不以辞害意可也如以辞而已矣则乾坤之䇿三百有六十当期之日期之日必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以乾坤之䇿当之而不足二篇之䇿万有一千五百二十当万物之数物之数既止于万以二篇之䇿当之而有馀矣如以圣人取象之意推之则皆不必泥可也然则置闰之法又何可以五歳再闰之辞为泥乎管见如此未知当否姑志于此以俟知者而就正云其一章置闰之次具于左以备遗忘同志宜有取焉
一年
二年
三年第一闰当在此年八月或进在七月或退在九月者亦间有之
四年
五年
六年第二闰当在此年五月置或进在四月或退在六月置者间亦有之
七年
八年
九年第三闰当在此年二月或进在正月或退在三月者亦有之〈以上三闰皆三年一闰〉
十年
十一年第四闰当在此年十月或进在九月或退在十一月者亦有之〈此是五年再闰〉
十二年
十三年
十四年第五闰当于此年六月置或进在五月或退在七月置者亦间有之
十五年
十六年
十七年第六闰当在此年三月或进在二月或退在四月者亦有之〈以上二闰皆三年一闰〉
十八年
十九年第七闰当在此年十二月置或进在十一月或退在明年正月者有之〈此是五年再闰〉
右十九歳七闰之次大约如此葢因授时历纪年斟酌其序则然耳以类而推不中不逺矣其气朔盈虚积实细数则自如旁通纂图所推但旁通纂图皆只定其所闰之年而不言其所闰在何月则是闰年非闰月也愚不知其故若欲定其所闰之月则如所谓借下年日数凑作闰者当于何月置邪识者岂宜无见于此愚奚容赘
尧典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歳○蔡氏𫝊曰天体至圆周围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绕地左旋常一日一周而过一度日丽天而少迟故日行一日亦绕地一周而在天为不及一度月丽天而尤迟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
朱子曰历家只算所退之度郤云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奇此乃截法故有日月五星右行之说其实非右行也横渠云天左旋处其中者顺之少迟则反右矣此说最好问经星左旋纬星与日月右旋是否曰今诸家是如此说横渠说天左旋日月亦左旋看来横渠之说极是只恐人不晓所以诗传只载旧说
晋天文志天圆地方天旁转半在地上半在地下日月本东行天西旋入于海牵之以西如蚁行磨上磨左旋蚁右行磨疾蚁不得不西
或疑儒者言日月每日不及天一度与十三度历家言日月每日行一度与十三度有奇二说不同如传者说则是日月每日左旋一周于天行所不到处才一度与十三度耳如历家说则是日月每日俱右行到此一度与十三度其馀天体皆所不到之处其说正相反愚谓不然二说虽若相戾其实只一般葢天体非但髙圆不动待日月自就上运行而已天亦是运动物事其行健又过于日月天是动物日月又是动物上动天非有体二十八宿与众经星即其体也此二十八宿与众经星皆绕地左旋一昼一夜适一周而又过一度日月亦与之同运但不及其健则渐退而反似右耳其所退之界分即日月所不及天之一度与十三度也是则日月虽曰一昼一夜随天旋转一周于天然实历天体每日只有此一度与十三度即历家所谓右行之处也譬如有一大磨在此使三百六十五人环绕此磨而行磨非天此三百六十五人绕磨而行者天也又别使二人与此三百六十五人之为首行者从今日子时并肩起脚同行行至明日子时皆适一周但此二人者其一人乃与三百六十五人之第二人并肩即日也其一人乃与三百六十五人之第十四人并肩即月也相去近逺日日如此是则以大磨视之此三等人固皆一周以二人与三百六十五人视之则此二人者虽曰与三百六十五人同行其实一人仅与三百六十五人之第一人相摩肩而过一人仅与三百六十五人之第一人至第十三人相摩肩而过此即日月所实历之天体也此即传者所谓日月不及天之一度与十三度也此即历家所谓日月右行之一度与十三度也初岂有二致哉但如传者之论则日月五星亦是天象不应独与众星背而右转故以左旋为顺耳右转左旋说虽不同其实历天体则皆共此一度与十三度非有二也不知精于论天者以为如何姑志于此以俟就正焉
许益之尚书丛说有七政疑曰唐尧命羲和居四方考天象惟举分至四中星而知日之所在又言以闰月定四时成歳而知月之所行典文简古存其大法推歩之
术未详西汉天文志始〈阙〉 日月东行天西转而周髀家则有日月实东行而天牵西没之说其论天〈阙〉如磨者则非论日月右行者则是自是志天文者转相祖述以为定论言日月则五星従可知矣唐一行铸浑天仪注月转轮一昼夜天西转一周日东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晦明朔望迟速有凖然则二十八宿附天西循而为经七政错行而为纬其说为得之而文公诗𫝊亦犹是也蔡仲黙𫝊尧典则曰天体至圆周围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绕地左旋一日一周而过一度日月丽天亦左旋日则一日绕地一周而在天为不及一度月尤迟一日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积二十九日复有馀分而与日㑹合气盈朔虚而闰生典谟之𫝊已经文公定正而公葢许之矣意以为日者阳之精其健当次于天月阴精也其行当缓月之行昼夜常过于日十二度有奇〈钞本作几〉是阴速于阳不若二曜皆西转则于阴阳迟速为合宜葢亦祖横渠先生之意其说可谓正矣然愚以古说较之其可疑者有七天体左旋七政右逆则七政皆附着天体迟速虽顺其性而西行则为天所牵尔然所倚者各得循序若七政与天同西行恐错乱纷杂似泛然无綂一也日君道也月臣道也从东行则合朔后月先行既望则月在日后及再合朔是月之后日为臣従君为顺若西行则日在月前至望后再合朔必日行従月是君従臣为逆二也大而一歳阴阳升降小而一月日月合朔此正天地生物之心而阴阳得于此㑹合以造就万类者也以一歳之运阴盛乃生意收敛之时而品物流形举霄壤之间曷尝有一息间断哉其所以盛阴否闭之时而生生犹不息者正以日月之合而继助元气之偏也然凡进者阳道也生道也退者阴道也死道也日月东行则月之进従日之进西行则月之退又符于日之退三也〈日月虽皆进行比天行不及则为退〉日月五星行无殊金水在太阳先后率歳一周天为最速次火次木惟土积厚重之气入天体最深故比五星形最小行最迟而二十八歳一周天若七政皆西行则向谓迟者今反速向谓速者今更迟是金水行最迟故一日退一度而一歳一周天土行最速当及于天大约二十八日始不及天一度而二十八年然后周天四也星虽阳精然亦日之馀也以日之阳次于天且一日不及一度星之阳不及日逺甚而〈阙〉十馀日〈阙〉二十馀日始不及天一度而木土之精反过日逺矣五也五星以退留迟疾伏伏疾迟留退政者有迟有速有顺有逆也五政推歩姑以歳星言之大约退九十三日而留留二十三日而迟疾伏共行百六十馀日而复留而复退是行常五倍于退而退四倍于留之日然行乃其常退乃其变也若西行则行为退退为行是五星进日甚少而退何其多六也星家歩星伏行最急疾行次急迟行为缓留则不行退则逆而西此皆以星附着天体而言者也若七政随天西行则天自天星自星不可附着天体但附着则为东行矣然则星家所谓迟疾伏皆为最缓而不及天所谓留则不可言留乃行与天同健一日皆能过太阳一度至于所谓退乃更速过于天运矣七也由是言之则古法比蔡传为宻于此不可无疑姑识于此以俟知者而问焉按许氏所疑七事大抵皆以左旋之说有所未信而以历家右转之说为可信也其言似亦有理愚亦因此不能无疑于先儒之说夫先儒谓日一日不及天一度月一日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五星虽行有迟速然亦皆不及于天夫七政既皆随天左旋则宜皆面西而背东非有意于退特以天运过速故七政亦不能进与天齐而不免退随天后耳若然则其所不及于天之界分但依直而退可也譬犹二人同行其一人足力健者既前我〈钞本作后〉而过去其足力弱者不能及之则亦但随其后而已又何暇回顾其所退之歩数使之循规蹈矩不失尺寸哉今则黄道循赤道之左右交出交入渐远渐近一歳一周未尝改易而月道又循黄道之左右出入逺近亦皆一月一变各有常度又如五星之运迟留伏逆各各不同而各有态度如此凡此其势皆似违天而右转者此岂面西背东无意于退而能各有条理如是哉妄谓术业有専攻以夫子之圣而犹问礼问官名岂老𣆀郯子之徒其智反过于圣人哉业専而已然则穷理尽性继往开来固先儒之能事至于天文自是一家之𫝊恐历家所言自有源流未可以先儒所学之大而谬言之也区区私见辄因许氏此疑而附记焉愚不自知罪无所逃智者其幸教之
横渠张氏曰凡阴气凝聚阳气在内者不得出则奋击而为雷霆在外不得入则周旋不舎而为风
按史载风赤如血则风为阳气可知葢风本无形唯风极其盛则阳气所聚极厚故有色可见而赤如血耳赤葢阳之色也近歳或飓风大作则夜间空中火飞无数人皆见之火极明处则风必极盛树木屋宇当之者无不摧仆然则火固风之色也所谓风赤如血恐亦只是如是张子谓阳气周旋不舎而为风信矣
正䝉阳为阴累则相持为雨而降阴为阳得则飘为云而升朱子曰凡雨者阴气盛阴气盛凝聚得宻故湿润下降为雨
或疑雨従空下其㸃之大小疏宻必如此均齐何也易于坎象为水为雨而又为云然则在天为云自云而降则为雨雨至于地则为水其实一物而已雨与水非二物无可疑者谓云与雨非二物不可不辨葢云是湿润之气上蒸而成雨逺望之但见其油然布空而已其实油然布空者无非雨㸃但至㣲至轻故随风飘扬不下坠耳若气薄㸃㣲则就空消散不成雨矣若气浓㸃粗则重不能飞即下坠而成雨耳其㸃之大小疏宻必如此均齐者亦以自云而降浓则俱浓薄则俱薄一气所蒸理无不同而已昔朱子创草堂于云谷而为之记有曰飞云所霑器用衣巾皆湿如沐今山居之人自言入云气中行则衣帽皆霑湿可见云与雨之非二物矣然则世俗谓龙能行雨者何也葢龙是阳物在阳明之地为阳气所蒸则阴湿之气出于其身即成云矣所谓云従龙者此也云従则雨因以降又何怪哉
胡明仲论造化之迹曰〈云 云〉世人得雷斧者何物也曰此犹星陨而为石也本乎天也气而非形偶陨于地则成形矣然不能尽然也
陨石之譬甚明而昧者犹以为雷震气须臾顷何以便成形邪曰造化之妙不疾而速且如陨石何尝先有石在空中了方陨邪只是造化之妙才化便成才成便陨雷斧之理何以异斯黙〈钞本作然〉而识之可也杂书谓雷州雷庙州人常作车鼓斧炬置庙中雷神时时摄取以去以理言之有天地即有雷霆人未为之先则天地无以为雷霆邪以事言之则愚尝有故人寓雷阳者十馀载游憩雷庙者屡矣乌睹所为人为车鼓斧炬者乎甚矣俚俗之信讹而好妄也老氏有行雷之法信乎曰此不过巫家术耳何益于事又何足怪乎葢造化所有人皆可以术致之如取风于扇取火于燧甑气覆之则如雨噀水于日则成虹霓之形要皆术耳行雷之术何以异此若造化所无亦莫能致矣
卢肇海潮赋序其略曰潮之生因乎日也近代言潮者皆以为水为阴类率于月而髙下随之也殊不知月之与海同一物也物之所同能无激乎易曰天地暌而其事同也夫物之形相暌而后震动焉譬犹烹饪水盈鼎而不㸑之欲望膳馐之熟得乎潮亦然也天之行健日丽乎天天右旋入海而日随之日之至也水其可以附之乎故因其灼激而退焉退于彼盈于此则潮之往来不足怪也其大小之期则制于月日月合朔之际则潮始㣲绝以至阳之物迩于至阴是以阳之威不得肆焉阴之辉不得明焉是以月之与潮皆隠乎晦此潮生之实验也其朓其朏则潮亦随之乃知日激水而潮生月离日而潮大斯不刋之理也
按肇谓潮生因日朔绝望大与潮𠉀全不相应肇葢北方之人但闻海之有潮而不知潮之为𠉀遽欲立言其差皆不足辨但其言天旋入海日之所至水不可附不惟不知潮亦不知天天所运日所至之处岂复有海乎海虽极大然不有天之大气举之则海亦何所至止哉是知天之气不极其厚则不能束海与地于其中然则日所行〈钞本作𫝊〉之处正在天气之中吾意其内与海水相距不知凡隔几万里至劲极厚之气曽谓天有入海之理日有激海之势乎若肇者真所谓不知而言者也余安道之言岂为诬哉
余安道海潮图序其略曰古之言潮者多矣皆无经据唐世卢肇著海潮赋自谓极天人之论世莫敢非予尝东至海门南至武山〈广州〉旦夕𠉀潮之进退望视潮之消息乃知卢氏之谈葢不知而作者也夫阳燧取火于日阴鉴取水于月従其类也葢月之所临则水往従之故月従卯酉则水涨乎东西月临子午则潮平乎南北皆系于月不系于日何以知其然乎夫朔望前后月行差疾故晦前三日潮势长朔后三日潮势极大望亦如之非谓逺于日也月之际其行差迟故潮之去来亦合沓不尽非谓近于日也夫春夏昼潮常大秋冬夜潮常大葢春为阳中秋为阴中歳之有春秋犹月之有朔望也故潮之极涨常在春秋之中潮之极大常在朔望之后此又天地之常数也今通东南二海之盈缩以志其期西北二海所未尝见故阙而不纪云常𠉀于海门月加卯而潮平者日月合朔则旦而平上则午而平望以前为昼潮望以后为夜潮月加酉而潮平者日月合朔则日入而潮平上则夜半而潮平望则明日之旦而平望以前为夜潮望以后为昼潮此东海之潮𠉀也又尝𠉀于武山月加午而潮平者日月合朔则午而潮平上则日入而平望则夜半而平上以前为昼潮上以后为夜潮月加子而潮平者日月合朔则夜半而潮平上则日出而平望则午而平上以前为夜潮上以后为昼潮此南海之潮𠉀也
按余氏所以讥卢氏之失当矣而所志东南二海之潮𠉀亦可谓详审非不知而作矣但其所谓月之所临水往従之之说则亦卢氏天旋入海日之所至水不可附之见也月所在之处与海水不知相去几万里曽谓有可以従月之理乎至曰潮涨潮平皆系于月亦未必然谓之皆与月相应可也谓皆系于月则拘矣及其论朔望春秋潮之极涨极大则又皆归之气数然后知向也水之従月潮系乎月之说皆未得为通论也何则谓朔望两月行有疾有迟故潮大潮小因之以为皆系于月似矣春阳中秋阴中潮当其时而涨岂亦系于月乎非不通之论而何馀于后假究之
临安志论潮其略曰潮汐往来为天地之至信古人尝论之率皆未尽大抵天包水水函地而一元之气升降于大空之中地乘水以自持且为元气升降互为抑扬方其气升而地沉则海水溢上而为潮及其气降而地浮则海水缩而为汐然昼夜之攻击乘日升降如应乎月日临于子则阳气始升月临于午则阴气始升故也夕潮之期日皆随子昼潮之期月皆临午焉日月之㑹谓之合朔故月朔之夜潮日亦临子月朔之昼潮日亦临午焉以时有交变气有盛衰而浙潮之所至亦因之为大小当卯酉之月则阴阳之交也气以交而盛故潮之大也独异于馀月当朔望之后则天地之变也气以变而盛故潮之大也独异于馀日
是篇之论犹不若卢氏余氏之犹有所主也既以为气有升降又以为地有浮沈既以为乘日升降又以为如应乎月初无的见但务臆度正医家所讥譬犹猎不知兔而广络原野冀一人之获术亦属疏失者欤况既以升降属之气又以升降属之日所谓升降一欤二欤且地之与水俱为有形之物则气有运动形皆随之可也今乃气之一升一降独地为之一浮一沈则水〈钞本无水字〉皆与气不相干唯因地之浮沈而有溢有缩焉岂理也哉况形随气动则气升而地浮气䧏而地沈可也今乃气升而地反沈是地亦与气〈钞本作地〉不相干矣不但水也凡此犹〈钞本作又〉皆病之小者独地有浮沈之说其病最大浮沈则动上动下无寜静时矣吾闻天动地静矣未闻地亦动也意者地本不动特论者无以为潮汐之说故强之使动耳又何足辨乎唯篇末时有交变气有盛衰之言似有可取当存之以备一说
右三家论潮之说皆有可疑处愚已略辨之矣独以月与气为说者有可取而未尽也葢谓潮与月相应则可谓水往従月潮系乎月则不可谓水随气而往来则可谓水因气而溢缩则不可何则潮为阴物乃阴气之成形者月为阴精乃阴气之成象者同一阴类固宜有相应之理矣所以海潮朔望则大两则小而每月潮之长落与月之升降其数皆合不谓之相应不可也虽则相应不过同此一气一气则自然相为流通不约而符初非形相従而势相系也若谓水之与月必须相従相系则二者何常可以相及而拘拘如是哉前论已详兹不再述凡天地间有形之物未有不随气而运动者岂有潮汐去来而独不由乎气哉但以为气有升降故海有溢缩如此则四海之潮生长平落皆同焉可也今则东南二海之潮𠉀皆不同时是则潮之流来流去而非海之溢上缩下也明矣姑论其概当于后详论之然则潮汐之所以然果无定说乎曰列代先儒立言著论犹不得为定何物小子乃敢求多于前人乎窃尝上稽经典下采舆言似有以得其仿佛者而未敢以为是也夫余氏𠉀东西二海之潮则平于东者常先平于南者常后其先后每以三时为差但不知其所以有如此之先后者何故既而博询海上之行舟者皆以为惟近海有垠岸处可以测潮之长落耳巨海之中茫无畔岸欲知潮之长落不过以北水南水𠉀之而已是故北水南来则为长南水北来则为落则是潮之长必自北而南也然后知东南二海潮𠉀有不同者以此而已然犹未知潮之长必自北而南者又何故也以愚度之天以河图示象于圣人圣人以易象示教于天下后世不信天与圣人尚谁信哉河图以一六水居北而后天八卦之方位亦以坎为北方之卦坎之象非水乎则是北固水之定位也潮之自北而南所以然者岂必外此而他求哉虽然潮特有形之物耳非有气以运之水亦不能以自行也气即水之气耳是故气有翕张张则潮有长方其气之始张于北也则水为气所拥而南奔而潮以为之长张之极则水益南而潮以平张极而翕翕则水北还而潮落及翕极复张张极复翕则潮又长而又落矣气之张于北者有定所则潮之长也宜同时矣水拥而移于南者地有逺近则潮之平于东与南者先后固不得而同时矣是故东已平而南方生南既平而东已落东既落而北复生矣气之一翕一张如循环然无停机也潮之一往一来应期不爽此理之常也无足怪者区区愚见仅止于此至于潮有大小早晚之异则未得其说不敢以臆决也无已则姑信与月相应之说可也惟潮大于卯酉之月则终莫知其故恐亦不过由于一气之运而已必求其如何以质之则凿矣当阙之以俟知者
陈北溪字义曰大凡不当祭而祭皆曰淫祀淫祀无福由脉络不相闗之故后世祀典只缘佛老来都乱了如老氏设醮以庶人祭天有甚闗系如释迦亦是胡神与中国人何相闗假如忠臣义士配享元勲若是礼不当祭皆与我无相干渉自圣学不明鬼神情状都不晓得如画星辰都画个人以星君目之如泰山曰天齐仁圣帝在唐封为天齐王至本朝以东方主生加仁圣二字封帝帝只一上帝而已安有一个山而谓之帝今立庙俨然人形貌垂旒端冕衣裳而坐又立后殿于其后不知又是何山可以当其配而为夫妇邪据泰山鲁封内地惟鲁公可以祭今隔一江一淮与南方地脉全不相干渉而在州县皆立东岳行祠亦失于讲明之故○又曰南岳庙向者回禄刘太尉欲再造问于五𡶶先生先生答以天道人事本一理在天为皇天上帝在人为大君五岳视三公与皇天上帝并为帝则天道乱矣大君有二则人道乱矣而世俗为貌象为立配为置男女屋而贮之䙝凟神祗之甚后南轩又评之曰山川流峙是其形也而人之也何居其气之流通可以相接也而宇之也何居皆可谓正大之论开醒愚䝉聋瞆者矣○又曰伊川破横渠定龙女衣冠従夫人品秩事谓龙兽也岂可被人衣冠且大河之塞乃天地祖宗社稷之佑乃吏卒之力龙何功之有其言可谓正大可以见张程学识之浅深不同世俗事真武呼为真灵只是北方𤣥武神真宗尚道教避圣祖讳改𤣥为真北方𤣥武乃龟蛇之属后人不晓其义画真武作一人散髪握剑足踏龟蛇竞𫝊道教中某代某人修行如此〈𤣥武乃北方斗牛女虚危室璧七宿之总名〉
观此三条可见不当为天帝真人之形非愚之臆说矣愚按以天地山川之神皆具人形之说其原皆出于佛氏葢佛氏妄为六道轮回之说以欺诳世人则上而天下而禽兽皆可为人人亦皆可生天皆可为禽兽故天之主宰则谓之天帝从〈钞本作释〉而降之使具人之形禽兽之灵如龙女之类亦进之使具人之形是天人禽兽无以异也如此则日月星辰河海山岳皆诬之使具人之形又何为而不可哉其惑世诬民亦甚矣不可不辨又按北溪此说不惟可以证天地山川与人形状不同之实而淫祀之失与鬼神称号之僭亦皆可见吁五岳之神尚不可与天之主宰并称为帝况于闾里村墟之间非系祀典之神受十数家之血食者今则皆得被衮冕号帝王矣是何称号之僭帝王之多也阴阳之理一而已享数十家之祭祀者即可号为帝王则凡一巷一村之事如里胥社长者亦可以帝王号之乎此大乱之道也吾知人虽以此僭呼謟媚鬼神使鬼神有知必不敢朦胧僭处其号也虽謟竟何益哉竟何福之可得哉
佛氏天堂地狱之说
此等谬妄惟至愚极陋之人乃为所惑稍有所见者即知其伪无足辨者但俗儒无知亦有崇信其说以为縦无其事亦岂不足以劝善惩恶为天理国法一分之助哉愚谓不然或问于明道先生释氏地狱之类皆是为下根之人设此怖〈钞本作使程氏遗书作布〉令为善先生曰至诚贯天地人尚有不化岂有立伪〈钞本作伪立遗书作立伪〉教而人可化乎至哉斯言然此特为其有名无实不足以化人耳若原其有为之私心而言则非徒无益于事又且有害于人何则佛氏立此伪说虽阳为劝善而惩恶其实但欲胁诱世人笼取其财以养育其徒尔向使立教之初即曰为善即生天堂受诸快乐为恶则入地狱受诸苦楚为善为恶皆由人是其人若不为善而为恶吾亦无如之何矣如此则人皆慕天堂之乐畏地狱之苦心无所恃但当勉于劝善而尽务去其恶矣今生天堂入地狱之故名虽系于善恶而出地狱上天堂之权实则由于佛氏则世之为善而无诚心者孰不恃佛氏接引之力而怠于善为恶而不肯改悔者亦孰不恃佛氏救度之力而益肆其恶哉生而为善虽有未至死而供佛饭僧亦可以生天堂矣吾又何必强于为善哉生而为恶虽已贯盈而归依佛法亦可离地狱矣吾又何惮而不遂其恶哉况为恶者不惟仗佛力得出地狱而已佛有神力反使之得生天堂焉如此则为善者有所恃而益怠为恶者有所恃而益力吾见其适足以沮人之善而长人之恶耳何惩恶劝善之有不知识者以为何如
鲍靓记井羊祜识环
此等记载不出于秦汉之前皆自佛法既入中国乃始有之其实皆是附㑹不足信也况天地之大古今之久品彚之多何故皆不如此而所传止于如此数事乎圣人语常而不语怪政亦不必深辨也但此等谬妄亦有出于人讹者亦有出于妖怪者皆可以惑世诬民又有不容不辨者葢自有佛氏轮回之说人自胎孩而髫齓以至于强壮以至老死往往习闻其说而深入于心一有好事者创为异说则不复致疑即相𫝊信甚则以一为十以十为百无所不至况圣学不明又无超卓之见以烛其妄故虽士流史氏亦喜闻而乐道之或遂従而书之于册以为数千百年牢不可破之惑此则出于人讹者然也愚于当今之事目击其如此之妄者多矣不然又岂敢昌言之哉又况鬼神有邪有正其正者则凡天地神祗与古昔圣贤之有功于生民者皆是是皆光明正大无所谓神通变见之说也其馀如佛仙之流自谓有神通能变见与凡焄〈钞本作薰〉蒿凄怆能兴妖作怪自以为能行祸福于世者皆邪也既曰邪矣则亦何所不有往往自有一等妖邪之鬼乘愚人之邪心而入托佛氏之邪说而行〈钞本有现为字〉兴妖作怪〈钞本有此等之迹字〉以欺诳邪世而希求其祀享如示相〈阙〉
以求其祭恐亦有之而世之愚者又挟其好
邪懐疑之心如见豕负𡍼载鬼一车以无为有者之妄以实之自非真知道者其谁不为所惑哉此则出于妖邪者然也愚以当今之事亦尝有身亲见其如此者既久而后知其妄耳故曰此等记载皆是附㑹不足信也不知识者以为然否
释道二氏
二氏虽则皆是伪妄然释氏之规模𢎞大无所依仿如尘芥六合梦幻人世开口便说恒河沙数世界便说㣲尘数劫阿僧祗劫直是说到无畔岸无终穷去处所以大假悚动得人非惟善恶果报之说可以诱胁愚俗而明心见性之妙抑亦足使髙明之人归依信服自古异端之害无有能过之者道家规模狭陋往往皆是偷窃合凑而成初非其自有也葢道之一字出于老子然老子之教本不如是也其实只是张天师创为此教天师本来只是巫教〈如祠醮行持之说皆是〉为巫教鄙陋不足以动人故采摭老庄虚无之说以文之又以虚无之说人不见其为利故又取方士延年度世之术为莫大之利以引诱好生恶死之流此是合凑三家之说以一之非其教法本来如此也况其君臣上下之威仪又是窃儒者之糠秕而善恶果报六道轮回之说则全是仿佛氏之糟粕而为者故其惑人不能如释氏之甚而人信之者亦不如释氏之深也
朱子中庸序谓程子门人所自为说倍其师说而淫于老佛者亦有之矣
按程门髙弟如杨龟山谢上蔡诸贤朱子每谓其流于佛老非谓其従事于二氏之教如李泌颜真卿白居易苏轼辈修净土谈𤣥说禅之所为特其识见有过乎中庸处故其说儒者之道往往沦于空寂暗与二氏之言有契而不自觉耳固未尝不宗孔孟崇仁义也亦未尝不斥佛老诋空寂也然学问有疵见理欠莹宗之而反背之斥之而反似之如此而已与儒名墨行身〈阙〉 固有间哉不可不辨也〈阙〉
右二氏之害佛氏尤甚葢以其长于欺诳而人莫之觉耳自其所言见在事与六合内事绝少所言多是过去未来与他方世界之事何也葢佛本非真有所知者而妄以无所不知自任本非真有所知则现在事与六合内事皆众人所共见闻者言之少有差错则人将以实事证之彼亦不得肆其欺诳矣若不言之而无一论以自葢则其本非真有所知之迹将为人所窥觇而人亦莫之重矣故自任以为无所不知而其所知者则过去未来之事与他方世界之事动以恒河沙为数然后见在事与六合内事皆为至近至㣲而谓有不足言者矣见在之事人以为久佛氏以恒河沙劫数事视之则此特梦幻之顷耳何足为久六合内事人以为大佛氏以恒河沙数世界事视之则此特尘芥之㣲耳何足为大佛氏所知周于恒河沙数劫遍于恒河沙世界所以不言而已言则必欲于恒河沙劫恒河沙界之事无不周遍如此则见
在事与六合内事皆不过恒河中〈阙〉 其徒以久其教而已然亦自有次第大抵世人贵耳不贵目凡天地间所有之事所身亲见者虽甚大极变已莫能晓者亦以为常而不加疑问一闻佛氏洪阔侈大之言则自以为所未尝见而疑骇错愕茫然自失虑其一旦至此境界则将无所恃赖也及闻佛氏有如此之神通变现安得不畏之服之而幸其可为将来之恃赖哉然犹未知佛氏将来之恤已与否也佛则以其神通变见之力専以慈悲不杀为务唯以灵感救济为急人幸得其如此又安得不信従而归依之乎夫人既畏之服之又信从而归依之则必唯其言之是听矣佛然后徐为之谋曰六合犹尘芥耳身世犹梦幻耳汝身犹是梦幻况身外之眷属财物也哉是皆当弃之舍之无足系恋者也凡此皆欺诳世人之言耳世之人寜无独觉其欺诳而非议之者佛则恐其易揺众人之信心也于是设为毁谤罪报之说以禁之非议既禁然后欺罔之以轮回生死之说诱胁之以天堂地狱之说使人闻此二说则必以轮回生死无有穷已为忧必以得生天堂免地狱为愿欲遂此愿将何以哉佛则又徐为之谋曰为善为恶各有果报能布施即是为善为善则获生天堂之果报矣不布施即是为恶为恶则有入地狱之果报矣况既有弃舍之劝在前则人孰不欣然以其今生不足系恋之财物植后身得生天堂免入地狱之果报哉一诱一胁而求取无不遂者其为计亦奸矣佛则又恐世情有髙见之人觉其情状而起鄙薄之心也于是以清净无为之说而文其奸其善于自炫如此则人又将翕然以髙妙称之矣若佛氏者殆所谓大贪若廉者欤
为害之因亦有十
诬天地之道
攘造化之功
害人伦之恩
妨圣贤之教
荡男女之情
蠹公私之财
长愚民之恶
济奸贪之欲
成游惰之志
为乱贼之媒
右十害之目亦有序葢天地之道即阴阳刚柔之道佛则诬之以为巳之私人伦之恩莫先乎夫妇即天地之道所以立造化之功所以行者佛则使之舍俗出家独人之父孤人之子鳏人之男寡人之女绝天地造化生生不息之正理圣贤之教莫大于明伦佛既害人伦之恩安得不妨圣贤之教哉圣贤之教使人各有配偶而又有礼以防闲其渎乱则男女之情自不至于荡矣既绝其配偶又无礼以防闲之乃以修行为由使四众杂然而处则伦理之常寜免渎乱之渐男女情欲易动难戢一荡之后岂但暂焉渎乱而已情欲既炽施与不赀如魏胡后唐武后之所为耗蠹可胜言哉唐宋以来公私之财一入常住岂复有得出者乎况施僧供佛营立塔庙之费又何纪极之有愚民造恶一有所施自以为边作边修恶愈积而愈无忌惮者恃其有财可以布施而已然后举世之人莫不竞趋争先而为佛氏之徒奸贪者渎乱无厌而欲无不济游惰者安坐而食而志无不成而大奸大恶亦资藉其说巢穴其地以有众财而弄兵僭窃如汉〈阙〉融魏沙门法庆之徒何代无之谓其为乱贼之媒岂为诬哉凡此葢亦举其害之大者言耳自此之外为害之目又可枚举而遍数之哉此亦人所共知者愚非欲加之罪而创为之辞也嗟夫安得三武为君韩子为臣同世同心除此巨蠹也邪
管窥外篇卷上
<子部,儒家类,管窥外篇>
钦定四库全书
管窥外篇卷下 元 史伯璇 撰杂辨 所辨皆朋友问及而随答随录故无伦次云
中庸篇首章句程子曰其书始言一理中散为万事末复合为一理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宻
按放之则弥六合自是一理散而为万事卷之则退藏于宻自是万事复合为一理下二句是承上三句而结之如此
饶氏四书纪闻近世有乡先生批之曰䨇𡶶先生见识髙明体认精切超然特有独见于朱子言论之外非故〈钞本作固〉求异也乃自是一见亦颇有切于学者受用后学当以朱子四书自作朱子四书㸔饶氏四书自作饶氏四书㸔如朱子言伏羲易文王易周公易孔子易可也若轻肆诋毁或滞于巳见或执〈钞本作熟〉于朱子说但憎而不知其善非惟有类僣诞亦欠详玩之功葢理之所在亦不妨异而同同而异但义理大体无差文义各有见尽不妨然未熟朱子书亦未可遽议此书也况中间亦有发朱子之所未发者亦有明朱子之所已明者功亦不少葢其所论皆书于朱子书之后非不识朱子者也窃谓易与四书不同葢易道无穷而四书之㫖有定易之道必更历四圣人之手而后备羲文周孔随世立教各有所取而非有所相反也伏羲所画之卦譬如天生一根木自根而干干而枝自然生长成材事事皆可用也文王系彖周公系爻譬如木虽事事可用文王周公则伐而创以为屋以明木之可用非谓木之但可为屋而不可他用也夫子翼易以义理为断不待占筮知吉凶辟犹使士人居其屋以明屋之可住住者皆当以士人为法非谓屋之但可住士人而农工商贾不可住也易道无穷四圣各有所取初不相妨也若四书则是圣贤之格言一章一句各各自有一义而诸儒注释或数义不同者不得圣贤立言之本㫖未得为定说也朱子集注章句正欲折衷诸家不同之说从其是者以为一定之说耳而䨇𡶶之说往往又多与之相反若䨇𡶶者是则朱子犹未得为定也若朱子者已定则䨇𡶶不得为是矣无两是皆定之理今曰朱子四书䨇𡶶四书则四书乃孔曽思孟四书非朱子饶氏所得专者若以其切于学者受用则朱子以前诸家之说何者不切于学者受用邪而欲皆存之可乎引易为喻殊未切当
易本义十翼次序彖上传彖下传象上传象下传系辞上传系辞下传文言传说卦传序卦传杂卦传近世董真卿编周易㑹通序说列孔子易未序与本义正同而与六十四卦经传之辞皆依王弼乾卦次序但移大象传置在彖传前其次序先伏羲所画之卦次文王所系彖辞次周公爻辞次孔子大象传次彖传次小象传按董真卿所以移大象传置彖传前者其意葢谓卦是伏羲所画卦辞是文王所系爻辞是周公所系夫子大象传是说伏羲易彖传是说文王易小象传是说周公易故次序当如是愚谓如此立说未为无理但董氏序说十翼次序既依本义以象传置彖传后而于各卦又移大象传置彖传前前后不免相反不知何说以夫子传有大小若分大小为二则大象自有上下小象亦自有上下又成四传如此则夫子乃十三翼邪恐未为的当更详之
胡氏文言辨云或疑文言非夫子作葢以第一节与穆姜之言不异本义以为疑古有此语穆姜称之夫子亦有取焉得之矣然犹以为疑古有之初亦未尝质言之葢尝妄论之曰若果如或疑则何止文言虽大象亦谓之非夫子作可也何者八卦取象虽多而其要者天地山泽雷木风水云泉雨火电日今考文王彖辞自震雷之外离虽取象于日而未尝象火周公爻辞自㢲木〈渐四爻〉离日〈离丰〉虽三取两象亦未尝专主其他则未之闻也至夫子翼易始列八物之象而六十四卦大象于是乎始觉有定属如是则夫子以前凡引易者不当有仝焉可也而左氏所载卜筮之辞多取八物之象此皆在夫子之前而引易以占者如此若然则大象亦谓之非夫子作可也谓夫子巳前原有可也谓夫子作者非也今欲知其果作于夫子而无疑则将何说以证之尝反复思之而得其说春秋夫子笔削之经也左传春秋经传也夫子系易实在春秋之前绝笔获麟葢不特春秋之绝笔亦诸经之绝笔也左氏生夫子之后尊信夫子始为之传由此观之谓易有取于左传乎抑左传有取于易也又况左传所载当时语其事则仿佛其文多出于自为如吕相绝秦书今观其文法要之皆左氏之笔而穆姜为人淫慝迷乱安得自知其过而有此正大之言如是则四德之说是左氏本文言说作为穆姜之言明矣至若占辞多取诸八物亦非当时史氏语实左氏本夫子大象以文之一时不暇详宻遽以夫子所作之象为夫子已前之人之辞也又如国语载司空季子为晋文公占得国之辞又不特取诸八物且有及于〈阙〉 卦之说如是则并与说卦亦谓之非夫子作可乎
胡氏此说并本义疑古有之以下数说亦不之然似失之太过况以此施之文言犹可以为大象亦如此则恐未为的当葢夫子删定六籍本皆述而不作所谓集群圣之大成而折衷之者也又况占筮之法本掌于太卜之官则其象占之例必有详悉记载不止如文王周公所系之辞而已往往周衰之时不能无错谬处故夫子为十翼以赞之是其所取之象所系之辞固皆未必泥文王周公之旧然亦岂皆无所祖述而自为之哉其可考者则八物之象谓夫子之所自取则连山之首艮归藏之首坤坤艮之取象于山与地者固己见于文王周公之前矣谓卦象皆夫子之所自取而前乎夫子皆未之有可乎以是而推馀可见矣由是论之则胡氏之说不能无太过处终不若朱子阙疑之为得也
易下系若夫杂物撰徳辨是与非则非其中爻不备语录先儒解此多以为互体如也卦震下坎上䷂就中间四爻观之自二至四则为坤自三至五则为艮故曰非其中爻不备互体说汉儒多用之左传中一处占得观卦处亦举得分明㸔来此说不可废胡一桂易纂注解六十四卦彖象往往多取互体董真卿易㑹通因之而又有加焉
按下系第二章重门击柝以待𭧂客葢取诸豫本义豫备之意语录重门击柝以待𭧂客只是豫备之意郤须待用互体推艮为门阙雷震乎外之意木为弧剡木为矢只是暌乖故有威天下之象亦必待穿凿附㑹就卦中推出制器之义殊不知卦中但有此理而已所以孔子各以葢取诸某卦言之初亦不过谓其大意云尔今观本义绝无取互体象者而纂注㑹通所取互体之象极多往往多是穿凿附㑹推出较之艮为门阙雷震乎外之意殆逺不及之未知其说〈钞本有者字〉出于朱子之前朱子亦取之否也岂朱子二说自相戾邪合道理近人情不牵强费辞则取之反是则不可取耳愚以其多不胜辨故表出朱子之语以见其概云
书禹贡梁州厥赋下中三错蔡传〈云 云〉按赋杂出他等者或以为岁有丰歉或以为户口有増减皆非也意者地力有上下年分不同如周官田一易再易之类故赋之等第亦有上下年分之分冀之正赋第一等而间岁第二等之正赋第七等而间岁第六等也豫之正赋第二等而间岁第一等也梁之正赋第八等而间岁第七等第九等也当时必有条目详具今不存矣书之所载特凡例也若谓岁之丰凶户之増减九州皆然何独以冀豫梁四州言哉
赋有错出他等者蔡传力主地力有上下年分不同之说引周官一易再易为证而谓岁有丰凶户有増减之说非是以愚度之恐岁有丰凶之说或有可信之理而地力上下之说反自有可疑处何则夫一州之地亦多矣安得一年地力皆上又一年地力皆下如此不同乎况一易再易易有疏数则所易之地体有久近宜亦足相当矣若又有上下则又何以一易再易为哉若以为岁有丰凶则州之土地广狭人民众寡不甚相悬者或以此凶彼丰则赋本髙者反错出下等此丰彼凶则赋本下者反错出上等恐亦有之如冀豫梁四州皆是也州之土地人民广狭众寡大相悬绝者则虽一丰一凶而赋之等第终不为之改如其馀诸州是也葢九州九等之赋皆以其同于丰稔之岁而定〈如贡者校数岁之中以为常之意〉其有错出他等者则因其有丰有凶而改〈如今水旱则蠲减税粮之类〉初不可限定年岁也且如冀豫二州冀兼幽并最大豫在中土虽稍不如冀而亦大故其正赋冀第一而豫第二若冀凶豫丰则豫反第一而冀反第二矣此葢由冀豫之正赋虽异等而亦不甚相悬故也在江汉下流虽丰仅可及雍梁在巴蜀岩险之地虽丰仅可及或凶则与兖无异其他诸州不错出者如青徐二州青第四徐第五而无错出之赋者青兼营为东方沃土徐则东限海南尽淮北至岱而西迫于豫又当淮之下流二州土地人民广狭众寡往往悬绝不同如此则青虽凶亦当不下于徐徐虽丰亦终不髙于青馀州无错出之赋者皆以此推之可也管见如此非敢自以为是疑不敢蓄故记之以俟知者而就正云
书禹贡青州潍淄其道蔡氏传淄水地志云出泰山郡莱芜县原山东至博昌入济○浮于汶逹于济蔡氏传〈云 云〉葢淄水出莱芜县原山之阴东北而入海汶水出莱芜县原山之阳西南而入济
按同一淄水同出原山而前言东入济后言东北入海不同何欤
书舜典秩宗蔡氏传秩叙也宗宗庙也秩宗主序次百神之官而专以秩宗名之者葢以宗庙为主也周礼亦谓之宗伯而都家皆有宗人之官以掌祭祀之事亦此意也○周官宗伯掌邦礼蔡氏传春官四时之序为长故其官为宗伯
或疑传说秩宗宗伯之义似有不同者非也葢舜典传自说宗字之义周官传自主伯字而言宗字之义巳详于舜典周官特以伯字为长耳
书周官三事暨大夫传三事即立政三事也篇终叹息上自三事下至大夫而申戒敕之也其不及公孤者公孤德尊位隆非有待于戒敕也
按蔡传前解立政之常任为任事之公卿公非指三公而言乎此则又言不及公卿不知何故当考
书泰誓称王曰传史臣追述称之也○邹氏音释引程伯圭曰汤武革命应天顺人茍不称王建号则是以臣犯君名不正言不顺矣王制曰天子将出类于上帝宜于社造乎祢汤诰曰敢昭告于上天神后泰誓曰类于上帝是用天子之礼也周礼曰王过大山川则用事焉武成曰告于皇天后土所过名山大川是用天子之礼也周礼曰王六军泰誓曰大巡六师是备天子之六军也史臣书王曰犹可谓追称如有道曽孙周王及昭我周王乃记当时之语岂史臣追书哉○许益之尚书丛说亦如此说○金仁山通鉴前编意亦如此
以用天子礼备天子军为先称王建号之证殊未的当舜自在璇玑玉衡类上帝以下无非用天子之礼行天子之事者然郤在二十八年摄政之时舜未尝即帝位也亦以为舜必先奉天子之号而后用天子之政可乎不知汤武将伐桀纣故不可不先告之天地山川之神而后举大事耳曽孙周王我周王王之一字谓之亦是史臣之追改又何不可之有汤武顺天应人处惟在除暴救民以安天下故必先有除𭧂救民之功而后可以称王革命是乃所谓顺天应人之实也若𭧂未除民未救而先自称王未有其功而先举其号可以为顺天理乎可以为应人心乎陈胜入陈〈阙〉 𭧂秦犹在而遽自王以示天下又何异于此今以汤非台小子敢行称乱之言味之必不敢先称王以汤有惭德之言察之必不忍先称王以汤用𤣥牡夏礼之事观之必不当先称王夏礼尚未可变王号敢先称乎又以武王予克受受克予之语意详之胜负且犹不敢自必王号乃敢先自归乎万一予不克受则又将归王号于何地其不如袁术董昌之狼狈者几希曽谓圣人而有是哉假如汤武果有先建号之事则春秋呉楚诸国亦可谓有所取法矣圣人又何必诛绝之哉程氏之言无所经据而妄肆臆度愚恐启天下后世僣窃之祸故极辨之于此云
书泰誓予有臣三千○邹氏音释引程伯圭曰兵法戎车一乘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千乘之车则用甲士三千人总七万五千人分为六师故曰有臣三千也此亦可见武巳备六军矣
此说邻于附㑹按朱子诗传鲁颂閟宫篇释公徒三万之义云徒歩卒也三万举成数也车千乘法当用三千人而为歩卒者七万二千人然大国之赋适满千乘若尽用之是举国而行也故其用之大国三军而已三军为车三百七十五乘三万七千五百人其为歩卒不过二万七千人举其中而以成数言故曰三万也朱子此说葢兵车甲士歩卒七十五人重车二十五人为一乘也窃料六军之制亦当如此七万五千人只该车七百五十乘甲士不过二千二百五十人而已今以七万五千人皆为兵车甲士歩卒之数则是重车又有二万五千人也不知有此数否兼之以千乘分为六军数亦参差不齐又不知如何
书牧誓序武王戎车三百两传引司马法以驰车革车通为一两邹氏音释按风俗通云车有两轮故一车谓之一两蔡传云二车故谓之两误矣诗言百两将之岂亦有二车相副乎军行但以战车为数辎车不言可知也
按传说乘数正与朱子诗传之说有契音释以车有两轮为两字之训虽可备一说其曰军行不数辎车则恐未然非惟与诗传不合抑一万二千五百人分为乘数当有一百六十六个七十五每以七十五人为一乘郤又有五十人剰不知当于何处安放
书太甲序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诸桐三年
曰经云王徂桐宫居忧既曰居忧则非放废矣孔〈阙〉为不知政谅暗中固不知政矣虽处之别宫稍异
常礼然宻迩先王使之思过忠爱委曲伊尹未尝失臣礼也后世权奸迫胁幽囚其君者以伊尹为口实皆小序放字之谬启之也○书集成董氏鼎曰愚谓伊尹营桐宫为太甲居忧之所耳序则曰伊尹放诸桐岂可以成汤放桀于南巢例之乎其君不贤则固可放亦此小序启之也
小序固不足信但公孙丑尝以放太甲问孟子矣使果无其事孟子安得不辟之乎如董之说则是小序又出于孟子之前也以愚度之小序既非孔圣所作又浅陋而多不合经㫖使果出于孟子之前孟子安得不辞而辟之以诏后世反因丑所问而明其可不可乎朱子以为序是周秦间低手人作者信矣董说未当盍亦以是正之
书召诰自服于土中蔡氏传王氏曰成王欲宅洛邑者以天事言则日南景短多暑日北景长多寒日东景夕多风日西景朝多阴〈云云〉
按传是引周礼大司徒职之说其序本如此也今坊本皆作日东景朝多阳日西景夕多阴日南景短多暑日北景长多寒既变其序又改其字葢因不得其说而致误也自集成音释及诸读本皆如此误惟音释引周礼疏说得夕短朝长之义甚明〈按今坊本又作日东景夕多风日西景朝多阴与先生所言坊本不同未知何故〉
书周官功崇惟志传王氏曰功以智崇
按今本多作功以志崇者误
书康王之诰王出在应门之内传王出毕门立应门内郑氏曰周礼五门一曰皋门二曰雉门三曰库门四曰应门五曰路门路门一曰毕门外朝在路门外则应门之内葢内朝所在也
按葢内朝所在之内字当作外今诸本皆如此误愚尝不得其说遍校诸本于郑〈阙〉吕书方知内当作外不然路门外即是应门内岂有内外朝共在一处之理读者考焉可也
书洪范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传日有中道月有九行中道者黄道也〈云 云〉九行者黒道二出黄道北赤道二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青道二出黄道东并黄道为九行也〈云 云〉月立春春分从青道立秋秋分从白道立冬冬至从黒道立夏夏至从赤道所谓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也 童氏集成引沈存中曰〈云 云〉月行黄道之南谓之朱道行黄道之北谓之黒道行黄道之东谓之青道行黄道之西谓之白道黄道内外各四并黄道为九
按沈氏月行黄道之南谓之朱道与传朱道二出黄道南之说似有不同葢月一月一周天且如从朱道则朱道亦自与黄道同周于天〈日行黄道一歳一周天月道循黄道之左右一月一周天〉但于黄道之南方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宿界分上为出耳南出则北入而东西是其交处非谓朱道但在黄道之南皆不在其馀三方也其黒与青白六道之所谓出莫不皆然是故姑以一月譬之且如从此一道望出黄道南则朔必入黄道北两必出入于黄道之东西其馀朔出则望入上出而下入下出而上入其与黄道交处亦互为交变按图可见矣今曰月行黄道南谓之朱道则是朱道但在黄道南立夏夏至月但就黄道之南行也岂夏月之月行并不到北东西三方邪馀三方之说皆然其说似有可疑且沈氏之学极博不应于此有误当俟知者而问焉
又按沈氏黄道内外各四亦与传黒道二赤道二云云之说不同不知如何当考
又按传所谓出黄道南出黄道北之出字皆以在阳历为出也凡图天象者皆指葢天而言〈浑天不可作平幅看故也〉葢天内是北极外是南极以内为入则以外为出故凡曰出者皆是在黄道之南也但此所谓南又与传文出黄道南之南不同出黄道南之南是在天之南此曰在黄道南之南是在地之南正南极之所在也不可不辨
书邹氏音释编首有九道图其说曰日有中道月有九行说见洪范本传今以阳历阴历之说推之凡月行所交以黄道内为阴历外为阳历冬入阴历夏入阳历月行青道〈冬至夏至后青道半交在春分之宿当黄道东立冬立夏后青道半交在立春之宿当黄道东南至所冲之宿亦如之〉冬入阳历夏入阴历月行白道〈冬至夏至后白道半交在秋分之宿当黄道西立冬立夏后白道半交在立秋之宿当黄道西北至所冲之宿亦如之〉春入阳历秋入阴历月行朱道〈春分秋分后朱道半交在夏至之宿当黄道南立春立秋后朱道半交在立夏之宿当黄道西南至所冲之宿亦如之〉春入阴历秋入阳历月行黒道〈春分秋分后黒道半交在冬至之宿当黄道北立春立秋后黒道半交在立冬之宿当黄道东北至所冲之宿亦如之〉四序离为八节至阴阳之所交皆与黄道相㑹故月行有九道所谓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也按此图之说多有可疑处恐非邹氏音释所原有者何以知之夫洪范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传文先说日有中道月有九行下文自中道者至去极中一假是说中道自九行者至并黄道为九也一段是说九行二假是先说中道九行之形状如此下文自日极南至于牵牛至则为春秋分一假是说日一年就中道上如此行自月立春春分从青道至立夏夏至从赤道一段是说月一年就九道上如此行此二假亦是兼论日月故结之曰所谓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也今此图专图九行而图说亦专说月乃名其图日月冬夏九行而亦以所谓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也为图说之结句此图此说何尝图黄道之状说日行之序哉是不识传文意义而妄作者也邹氏寜有是邪况传所谓出黄道东黄道西与黄道南北自是分黄道为四假以青龙白虎朱雀𤣥武之方位而定其东西南北其青朱白黒之名不过因春夏秋冬月之所从及八道所出之方向而定其道之色初不以青朱白黒之所经而互为东西南北之方位也图乃因青白朱黒有此出彼入之异而内外互为东西南北之分岂黄道外是东处亦内是西内是北处亦外是南如此不同邪此其可疑一也又况青道出黄道东白道出黄道西则东之外为立春春分青道阳历西之内为青道阴历西之外为立秋秋分白道阳历东之内为白道阴历明矣虽月一周天不可但以东为春而西为秋然顺四时之序则但当注立春春分于青道所出之方注立秋秋分于白道所出之方可也今此图注春于西注秋于东与夏南冬北之次不同岂当然之序邪此其可疑者二也且月行青道只在立春春分二节又何故有冬入阴夏入阳之时青道与冬夏有何相干当冬夏之时又安有青道之可名哉其白与朱黒三方差矣然此不过作图说者不思月只一周天亦以一岁计之不得其义而妄肆臆度故致此误耳此其可疑三也疑不敢蓄姑记于此以俟知者而就正焉
书许氏丛说有曰日月常道虽经宿度不入宿中有道当宿内过者不为异失常道而入宿中则以其所好而应天本无黄道歩天者以其经行者为中而以黄道纪之日君象也月臣扈从不敢当道朔望常与黄道异途两乃二道交处其异相去六度其交则在一度间以定位言则春秋行巳辰卯亥戍酉六辰〈日〉横看青道皆出黄道东白道皆出黄道西而南北为青黄白黄道之交〈月〉夏冬行申未午寅丑子六辰〈日〉竖看赤道皆出黄道南黒道皆出黄道北而东西为赤黄黒黄道之交〈月〉以经行言春秋望行日道外朔行日道内春分朔在娄去极八十五度望在角去极九十七度上去极六十七度下去极一百一十五度秋分朔在角去极八十五度望在娄去极九十七度上去极一百十五度下去极六十七度也夏冬望行日道内朔行日道外夏至朔在井去极七十三度望在牛去极一百九度两各去极九十一度冬至朔在牛去极一百二十二度望在井去极六十一度两各去极九十一度也亦日时渐差
窃谓许氏此说极明白逹此则集成音释之说之图不无差误可知矣愚奚庸赘
书无逸篇祖甲古注孔氏以为太甲蔡氏传以为髙宗之子祖庚之弟祖甲也真西山陈定宇皆以孔说为是愚按孟子论文王之事曰由汤至于武丁贤圣之君六七作又曰纣之去武丁未久也向祖甲果为武丁之子与三宗之一周公又称其保惠庶民不侮鳏寡可谓贤君矣孟子正欲言商德虽衰而未久是以文王兴起之难若祖甲信在武丁之后孟子何以不曰由汤至于祖甲纣之去祖甲未久顾乃遗〈钞本作越字〉祖甲而称武丁邪由是论之则祖甲之为太甲似为可信
论语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又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朱子谓三者只是游艺一脚事
集注言先后之序谓志道据德依仁之序当在先游艺之序当在后葢游艺与习艺不同习是学为其事游是既得其用习艺工夫即在志道据德依仁之时既依其仁则道纯熟故其所习之艺亦件件精熟为之自不至于劳心费力此即玩物适情之意故游艺之序当在志道据德依仁之后也若夫兴诗立礼成乐三者虽则只是游艺一脚事然兴诗即是志道时事立礼即是据德时事诗礼虽是艺中所该然方兴方立只可为游之之渐未可遽谓游止于如此也直至成乐方是依仁以后时事此即游于艺之极至处至此则兴诗立礼之味亦熟而游艺之实可见矣葢游艺举其全然艺非一端有难有易故兴诗立礼成乐又不能无先后之序如此也但方兴诗立礼犹未至于极也至成于乐则极矣极则诗所兴礼所立者亦与之俱极而可以为全矣全则可以为游艺之至矣非日用之间不违乎仁者何能及此未依仁而先欲游艺则䘮本务外特玩物䘮志之为耳岂圣贤教人之序哉○艺是修治道德仁之器具道德仁是顿放艺之处所是故但就志道据德依仁游艺四者言之则非道德仁无以为艺之本非艺无以为道德仁之末非志道据德依仁则内无以养乎外非游艺则外无以养乎内本与内为先为重末与外为后为轻此当然之伦序也若合兴诗立礼成乐言之则志道据德依仁三者皆只于游艺一脚上见非兴诗立礼成乐但言末与外而不及本与内也葢非兴无志非立无据非成无依兴虽在诗而所兴者则是志道立虽在礼而所立者则是据德成虽在乐而所成者则是依仁既成于乐则诗礼之见于日用者亦皆精诣纯熟不但如兴与立时之味而已此则游于艺之实也非依仁者何以至此然则此为修治彼之器具彼为顿放此之处所其意可互见矣
论语子罕篇法语巽言集注杨氏曰法言若孟子论行王政之类巽言若其论好货好色之类是也语之而未逹拒之而不受犹之可也〈发明云全不从不说者此等无可望〉其或喻焉则尚庶几其改绎焉从且说矣而不改绎焉则是终不改绎也已〈发明云此等深可责缉绎亦引之〉虽圣人其如之何哉愚按发明似以其或喻焉以下六句皆是解释经文说不绎从不改之意者窃恐未然葢语之而未逹拒之而不受是反言不从不说之意〈语之字是体法言巽言字说未逹拒之而不受是体不从不说意说〉犹之可也以其今虽全未从说犹可望其有时而从说则能改绎也其或喻焉则尚庶几其能改绎矣正是应犹之可也之意而言其若一旦有从说之时则犹可望其能改绎也〈喻字即体从悦字说〉自从且悦矣之下方是说悦不绎从不改之意不知同志以为然否
孟子夏后氏五十而贡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亩而彻其实皆什一也 集注〈云 云〉其实皆什一者贡法固以十分之一为常数惟助法乃是九一而商制不可考周制则公田百亩中以二十亩为庐舍一夫所耕公田实计十亩通私田百亩为十一分而取其一葢又轻于十一矣〈云云〉
窃有疑于此而无所就正夫集注说彻法既曰耕则通力而作收则计亩而分则不拘于公田私田而分之但欲其平矣又何为都鄙用助处收时郤计亩分作十一分八家共取十分而以一分还公使公家不及十分之一乎且以乡遂用贡言之则十夫有沟同沟之田千亩十夫之所通耕者也收时以十分之以其一为公家之赋如此则十夫共只得十分之九郤再以十分之而各取其一若推此以例都鄙则八家井每井除以为庐舍外实有通耕之田八百八十亩收时何不亦以十分之而亦以一为公家之赋则八〈钞本作公〉家只共得十分之九郤再以八分之而各取其一如此则自与孟子皆什一之言不相妨何至又轻于十一乎葢以公家与耕者之分数分之则当分为九以皆什一之法分之则当分为十唯计亩分之则当分为十一既曰均分不知又何须计亩使公家所得又轻于什一者何故且乡遂贡在百亩内都鄙助在百亩外乡遂之民得榖固已少于都鄙之民矣若又分作十一分则都鄙之民得榖愈多于乡遂之民不知先王何故厚于都鄙之民如此但论语盍彻乎集注又只作大率民得其九公取其一正与其实皆什一也之意有合愚见区区非敢立异姑志〈钞本作置〉所疑以俟知道者尔
中庸十二章详章句之意正是以圣人不知不能为费之大者及十三章下章旬则曰丘未能一者圣人所不能然郤在前三章之中又是费之小者如何
前章以夫妇所知所能为道中之一事圣人所不知不能为举全体而言一事为小则全体为大也后章君子之道四明四者之目则亦各为一事而已其在前三章之中而实费之小者宜矣
中庸十二章圣人所不知不能语录以此是没要𦂳底事十三章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章句以为圣人所不能之证此岂亦没要𦂳底事邪
前章言圣人〈钞本作夫子〉所不知不能是全体万事中一事之没要𦂳者此章言丘未能一焉是一事万分中一分之没要𦂳者朱子曰人多以及其至也之至为道之精妙处若精妙有所不知不能便与庸人何异何足为圣人这至只是道之尽处不知不能是没要𦂳处〈阙〉 之则四者未能若是于四者𦂳要处未能何足为孔子不过亦是没要𦂳处有毫髪之未至圣人不敢自恕即自以为己所未能葢亦是于此事有所未尽不可不谓之未能也
中庸言九经之事惟修身柔逺人懐诸侯不言劝馀六者皆言劝何也
说此者亦多矣而皆不同似皆未能的当愚窃以为修身是自治之事不可言劝无可疑者自尊贤至来百工六者皆是及人之事自身而家而朝廷而国所及犹有限而未遍故皆以劝言柔逺人懐诸侯此乃及乎天下之事所及无不遍矣尚何劝乎故不言劝
中庸十六章体物不可遗下文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章句谓能使人畏敬奉承而发见昭著如此乃其体物而不可遗之验也
或疑体物不可遗之验章句此一物字何所指邪曰指祭祀之事而言也葢未祭祀之前先有此鬼神所以才一祭祀之时其鬼神便随祭祀发见昭著是鬼神为此祭祀之体即体物不可遗之验也非章句此物字为指祭祀而言乎
中庸十二章语大天下莫能载语小天下莫能破十三十四十五章章句以为言费之小十七十八十九章章句以为言费之大二十章章句以为兼大小二十六章发育峻极章句以为极于至大而无外三千三百章句以为入于至小而无间所谓大小皆莫能载莫能破之大小欤
莫能载莫能破乃是语大语小之极致处非谓凡语大皆莫能载语小皆莫能破也葢十二章以夫妇所知所能之一事对圣人天地所不能尽之全体言之则一是小之极致一是大之极致故以莫能载莫能破言之耳至于前三章言小后三章言大不过是以前后所言相比较则以前为小后为大二十章兼小大亦不过是一章之中所言不一以之相较则或为小或为大耳是皆未至于大小之极致处又岂可例以莫能载莫能破言之哉唯发育峻极三百三千郤正是各以极致处言故章句亦以大无外小无间者释之与释十二章者无异也其下诸章所言有不同处以类而推之可也
中庸十四章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章句此言素位而行也
按上节素位而行章句曰言但因见在之位而为其所当为然则此所谓行乎富贵贫贱夷狄患难者是在富贵贫贱夷狄患难之中皆得为其所当为也其所当为者何也处其境不动吾之心为其事不变吾所守当丰而丰当俭而俭当语而语当嘿而嘿日用之间惟适于理而已此则行乎富贵贫贱夷狄患难之义也至于随遇而安处之裕如则自得之意可识矣若乃在富贵而侈肆在贫贱而忧戚在夷狄而屈辱失节在患难而陨获失次心随境动守与事迁动静云为皆不得自由而惟外物之殉则非所谓行而亦不可以为自得矣谈者每谓见在富贵则以富贵自奉见在贫贱则以贫贱自养见在夷狄患难则以夷狄患难之事自处此虽于文义似顺但若只如此则人皆可能又何待君子能之乎况在富贵贫贱患难三者如此说犹可也若在夷狄则以夷狄之事自处吾见其变于夷狄而已岂为其所当为之谓哉抑又何以为自得之实乎推此一端馀可见矣观先儒以舜之若固有之若将终身与孔子何陋之有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之言证四者之义则知岂但在四者之中为四者之事已哉
中庸二十章前言为政在人取人以身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所知之人即所取之人否也
按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下句曰修身以道则取人是修身以后事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上句曰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则知人又是修身以前事然则所取之人与所知之人固有异矣愚窃以九经之目证之则知所知之人是指尊贤之贤而言所取之人是指敬大臣体群臣之臣而言葢修身以前则欲知人而师之以学修身之道修身之道即事亲之事也观于章句曰欲尽事亲之仁必由尊贤之义故又当知人下节章句亦曰然必亲师取友然后修身之道进故尊贤次之则知人之人即尊贤之贤可知修身以后又欲取人而臣之以辅其为政为政即治天下国家之事观于为政在人章句引家语作为政在于得人下节章句亦曰由家以及朝廷故敬大臣体群臣次之则大臣群臣即上节取人之人又可知矣不然九经之目何以列尊贤于修身亲亲二者之间而敬大臣体群臣又在亲亲之后子庶民以下四者之前邪葢正欲以尊贤为修身亲亲之资以敬大臣体群臣为治国平天下之辅尔读者其试思之
中庸章句以生知安行为知学知利行为仁与论语仁者安仁知者利仁之㫖若有不同如何
章句之知仁主于理而言以资质之髙下而定论语之仁知主于仁而言以知行之所至而分葢知主知仁主行理无不同而资质则有异焉生知安行资质之髙者也学知利行资质之次者也既是生知则自能安行故以知为重而主知圣人之知也既是学知则必须利行故以行为重而主仁学者之仁也章句葢兼知与行而互主其所当重之理则如此也若夫人之于仁则有行之已至者亦有知之始至者安其仁者则其行之已至矣既行之至则不必言其已知矣故但因其行之至而谓之仁者此成德之事也利于仁者特其知之始至耳虽知至而行有未至未可言其行也故但因其知之至而谓之知者此进德之事也论语葢分知与行而各主其所能至之人则如此也
大学八条目为知者二为行者六中庸诚之之目为知者四为行者一知行详简互有不同如何
大学以知行用功之地而言中庸以知行所用之功而言此详简所以互有不同也葢知所以造其理用功之地虽简而所用之功则详行所以履其事用功之地虽详而所用之功则简学庸互相发明而已夫知一也而大学言之简中庸言之详者葢致知所当用功之地不过曰知与物而已物有未格则知有未至故格物之理乃所以致其知也三者之外他无以为用功之地矣大学言之也简夫岂有所遗哉然用功之地虽简若所用之功不如中庸之详则理之无穷必有不能尽明者矣故必博学之以周乎事物之理审问之以尽乎师友之情慎思之以究其精㣲明辨之以析其归趣用功之详如此然后物格知至而所以造其理者无馀蕴矣至于行一也而大学言之详中庸言之简者葢力行所当用力之地则内之为意为心为身外之为家为国为天下皆是也六者有一之不至则于力行所当用力之地有所遗矣故必诚其意正其心而修其身而后明明德之道尽必齐其家治其国而极于平天下而后新民之道尽六者既无不尽则力行用功之地无所遗矣大学言之也详岂为过哉然用功之地虽详若所用之功不如中庸之简则不能专心致志而行之反不力矣故其所用之功唯在于笃而已行之既笃则意诚心正而身修家齐国治而天下平所以履其事者不外是矣
饶氏辑讲补智字之训曰智者知之理心之别程勿斋字训训智字之义曰具别之理为心之觉
愚尝于大学论胡氏沈氏补智字之训义有未当引此二说以俟识者择取其一然窃又有疑焉而未敢于彼发之今请遂言之愚意知觉一字不可偏举知则当下思索之功觉有自然开悟之妙知是零碎之觉觉是纯全之知故日用之间思而得者即属知豁然悟者即属觉观于朱子释孟氏先知先觉之义曰知谓识其事之当然觉谓悟其理之所以然然则二者偏举之则义有所不备矣今双𡶶言知之理而不及觉勿斋言心之觉而不及知恐不免皆有所偏此其可疑一也况别之一字是知觉之已施于物事者而双𡶶以为心之别则人心但有此知觉而已知觉措之于事是乃所谓别也心譬如灯一般知觉便如灯之光一般别便如光着于物各各见得分晓者以为心之别似隔一膜此其可疑二也兼之言别则理在其中非理何以有别亦犹义为事之宜相似言宜则理亦在其中矣若又言宜之理则于意为重复矣勿斋惟以知为别之理故亦以义为宜之理殊不思别字宜字与爱字不同爱只是情故言爱之理则可别与宜已含理在内故言别之理宜之理则不可不然朱子释义字何以不曰宜之理而曰事之宜乎以此观之则智为别之理恐亦未安此其可疑三也双𡶶以别对知言勿斋以别对觉言恐亦未安葢发于心则谓之知觉施于事则谓之别其实一也岂有谓之知觉而不足以别谓之别而有不属于知觉者哉今或以知对别字言或以觉对别字言似皆重复与朱子训〈钞本有知字〉义字〈钞本作理〉者不同此其可疑四也又如知觉与别皆只是智之用朱子训仁必兼体用今训智而皆不及智之体如何此其可疑五也姑志所疑于此当俟知道而就正焉
间尝妄以愚见补智字之训曰知者心之灵事之别心之灵三字是窃取朱子心之德句法事之别三字是窃取朱子事之宜句法葢智之体与仁相似智之用与义相似体之与仁相似者以其皆该此心之全体但有虚实动静之殊耳用之与义相似者以其皆与事接但有知行先后之异耳心之德是仁之体德是实理〈钞本有故字〉实理具于心故静是固该此心之全体也愚妄以为心之灵亦是智之体灵则但能知觉而已非虚乎虽虚而妙应无方非动乎然亦未尝不该此心之全体也事之宜是义之用在物之理处之无失之谓宜愚妄以为事之别则亦是智之用事之是非辨之无差之谓别何莫不与事接乎合而言之别属知而宜属行非有以别之于先亦何以宜之于后此〈钞本有意字〉所以妄以此六字为智之训释也况朱子尝曰仁之体静而用动智之体动而用静今观心之德三字非仁之体静乎爱之理三字非仁之用动乎愚亦僣自谓心之灵三字灵有神妙不测之意亦智之体动也事之别三字别有理各有定之意亦智之用静也不知识者以为如何或疑先儒〈饶氏程氏〉以知字觉字为智之训既谓其皆只说得用为未备矣今曰心之灵灵字似亦与知觉二字无甚异处徒使知觉二字泯而不彰恐亦未为的当也愚窃以为灵具于心无间乎已发未发若知觉则但可为灵之已发而不可为未发是固未可谓灵与知觉全无异矣况言灵则知觉在其中非灵则何以能知能觉曰心之灵灵即知觉之所本曰事之别别即知觉之所施虽不言知觉而知觉不外是矣然则以此六字为智字之训似乎有一分之得僣妄之罪实不可逃姑志一夫私见于此以俟知道指示云尔
通鉴纲目周安王十五年魏侯斯卒○尹氏发明曰按礼诸侯曰薨大夫曰卒五等邦君何以书卒夫子作春秋凡外诸侯皆书卒先儒谓周室东迁诸侯放恣专享其国上不请命圣人黜之特书曰卒葢不与其为诸侯耳纲目取法春秋故凡诸侯所以书卒者此也然纲目于赧王既亡之后诸侯又皆书薨何哉葢赧王未亡之前天子在上故以王法正诸侯之卒逮赧王既亡则上无天子故诸侯听其称薨此又随时通变之意纲目之所以不得已者呜呼㣲矣
按纲目凡例云秦汉以后凡王侯死皆曰卒本注曰按刘秘承说凡诸侯王以下当依陆淳例书卒温公以为确论而恨周秦汉纪不请本追改则是已觉通鉴书薨之失而悔之矣葢薨乃臣子之词不当施于国史也今从其说愚谓凡例说书卒之意如此而发明以〈钞本无以字〉春秋为证殆未必然至周亡已后书薨者此则正谓臣子之词恐亦非纲目之不得已也
丁未〈秦昭㐮王五十三年〉韩王入朝于秦○发明战国诸侯自称王以后纲目例皆书君所以不予其僣也今此又复书韩王何哉是时周赧王既亡上无天子故诸侯因其称王而书之亦所以著其僣尔
周在则七国乃周之诸侯侯而称王僣也故纲目不与其僣而皆以君书周既亡矣则天下乃七国之天下发明以为纲目因其称王而书之是已以为亦所以著其僣则未必然也
汉武帝元狩元年始以天瑞纪元○发明人君即位书元春秋诸儒论之详矣未有建号纪元之事也至武帝遂有建元之号甚失古人即位纪元之意至是仅获一兽亦因之而改号自后纷纷不可胜举书曰始以天瑞纪元非美之也正所以讥其失尔
年号改元之事朱文公异时深有取焉以为后世民伪日滋若无年号但称元年则人将因此作弊不可辨复〈易说中有一段语录说此甚详〉今按发明议论如此可谓正大然朱子之意为防民伪而发亦学者所当知也
元帝初元二年○发明以分注与纲目对
按文公纲目序前曰大书以提其要后曰大纲概举而鉴戒昭矣则纲是指大书而言可知前曰分注以备言后曰众目毕张而几㣲著矣则目是指分注而言可知今发明以纲目二字皆指大书而分注又自为分注抑岂〈钞本无岂字〉文公之意乎
癸未〈汉帝𤣥更始元年〉众共诛莽○发明自莾之败出于刘氏之复兴由是后世篡国之人往往殄灭前代种族至无遗育
按曹丕篡汉犹封汉帝为山阳公司马炎篡魏亦封元帝为陈留王皆得以寿终其刘氏曹氏之子孙亦皆无恙今曰后世篡国之人殄灭前代种族皆由于莾之败恐未必然愚常推原其故特自桓𤣥篡晋而安帝反正于江陵其后刘裕以此为戒遂弑零陵王而灭司马氏之族自是前代种族始皆无遗育者耳
汉光武建武三年李宪称帝
纲目于僣伪之国著其始必著其终李宪既著其始于此而独不著其终抑偶失之邪抑别有意邪故标而出之以俟知者
汉献帝建安十七年侍中光禄大夫叅军荀彧自杀○发明荀彧之死亦予之乎曰非也然则何以书爵曰是时国命出于操手所谓侍中光禄大夫叅军事者操加之耳纲目书之正以著彧受操爵位事非其人之失岂予之哉夫操奸诈忌克〈钞本作克〉凡才智之士鲜有为其所容彧既委身以事之谋胜设奇算无遗策此固操之所忌况其篡势已成彧乃欲以正论尼之何哉且彧与操周旋逾二十年矣平时心腹相与岂不知操之为人而欲以秉忠守正退逊责之乎彧之杀身初无可取既不足以存汉又不足以成仁推原其失特在于从操之初择之不精至于晩节末路则亦末如之何矣使彧果能为汉而死则纲目当以曹操议加九锡彧自杀为文今既削而不书又并司马公褒之之语弃而不录则其不满于彧昭然可晓
窃意彧本非忠于汉者不过以九锡之议为董昭所先已不得为佐命元勲又虑操或怨已故自杀以留忠汉之名于后世耳后世如宋刘穆之之忧死〈忧宋祖之怒已〉南唐宋齐丘之怨怼〈怨已不得为元功〉则可见矣但彧之人品髙于齐丘不如齐丘之躁竞故人莫得而窥之耳
甲申〈魏元帝咸熙元年〉三月魏晋公昭进爵为王○发明此何不书昭自进爵为王昭行弑逆凡在官者杀无赦人得而诛之魏朝诸人如王祥何曾軰拱手事贼又从而加以王爵恬不知耻故书法如此以见昭弑逆之后雍容爵位虽篡已成亦如平居无事褒进大臣然者所以著魏朝臣子贼党之罪尔不然纲目岂予之哉
按晋公昭进爵为王书法与前魏公操进爵为王何异不过汉为正统故不书汉于魏公之上不容不加号以别之耳初非谓魏进其爵也发明此说殆未必然若移进字置魏字〈钞本作氏〉之下则诚如发明之说今既不然则但以〈钞本无以字〉书操例观之可也
晋孝武帝太元八年秋八月秦王坚大举入冦诏征讨都督谢石冠军将军谢𤣥等帅师拒之分注〈云 云〉诏以谢石为征讨大都督谢𤣥为前𨦟都督拒之𤣥入问计于谢安安与𤣥围棋别墅安常劣于𤣥是日𤣥惧便为敌手而又不胜
按通鉴及晋史乃张𤣥非谢𤣥也葢军中诸将遣张𤣥入问计安遂与之围棋分注中偶笔误耳
纲目凡例于即位复号例注曰如西秦之类○近代汪氏注凡例考异谓西秦但称单于未见有复称王之事凡例此注可疑
按西秦乞伏国仁称单于在晋孝武太元十年至安帝隆安四年乞伏干归降于后秦又至义熙五年干归自后秦逃归复称王凡例所引正是此年事汪氏失于简㸃而遂疑凡例信着述之不可草草也
唐髙祖武德九年以王圭魏徴为谏议大夫范氏曰闻之程子齐桓公杀公子纠召忽死之管仲不死又相桓公以霸而孔子取之何哉桓公子纠皆以公子出奔子纠未尝为世子也桓公先入而得齐非取诸子纠也桓公既入而杀子纠恶则恶矣然纳桓公者齐也春秋书公伐齐纳纠不称子不当立者也齐小白入于齐以小白系之齐当立者也是以管仲不得雠桓公而得以之为君建成为太子且兄也秦王为藩王又弟也王魏受命为东宫之臣则建成其君也岂有人杀其君而可北面为之臣乎以弟杀兄以藩王杀太子而夺其位太宗亦非可事之君矣食君之禄而不死其难朝以为雠暮以为君于其不可事而事之皆有罪焉臣之事君如妇之从夫也其义不可以不明茍不明于君臣之义而委质于人虽曰不利吾不信也○发明〈云 云〉今观先儒辨论藩王之分深责王魏不能死于其难其说亦既明白然尝思之窃有疑焉夫臣之事君固当终始一节若君臣之分未定遽欲死于其难则亦君子之所不予彼王圭为太子中允魏徴为太子洗马是果谁之命邪若出于太子之命则太子其君也若出于髙祖之命则髙祖乃其君也奉髙祖之命而辅太子则髙祖其君也太子其长也万一髙祖或迁王魏为秦府之属则将逆髙祖之命而必欲尽节于太子乎抑亦顺髙祖之命以其所以奉太子者亊秦王乎又不幸太子得罪于髙祖而髙祖诛之亦将必死于所事而雠太祖乎家无二主国无二上王魏委质事髙祖食髙祖之禄髙祖使之佐太子若太子失德则王魏当受不能辅导之责若藩王交鬬则固有髙祖在焉设若太子与诸王互相攻击其僚属必欲各死于所事此则大乱之道也大抵东宫与诸王官属与人臣事君不同故太子藩王与其僚属皆一人之臣子耳任其职者固当以一人为主不得以所事为主非若齐桓子纠均为公子出奔在外若敌国然各君其君各臣其臣之比也然则王魏非惟不能雠太宗亦不当雠太宗纲目于王魏之事书之初无贬词而具载范公祖禹之言于下固将有待于后人之折𠂻耳
今按发明之说正与纲目所载范氏之言相反然则孰为正当以范氏之说为正也葢太子藩王虽则均之臣子而其分有不同范氏专以为世子未为世子当立不当立为断正此意也夫未为世子而当立犹且为正况已正位东宫为国储贰而可与藩王一体论乎葢事有常变尹氏所设迁官之譬事之常也藩王有夺嫡之祸事之变也太子藩王官僚均之为臣子以臣子对一人而言处常之道也太子藩王之分不同以正统对支庶而分别其轻重是乃处变之权衡也尹氏髙祖或迁王魏为秦府属王魏无逆命尽节于太子之理太子得罪当诛王魏无雠髙祖之理此主髙祖而言而设之以为藩王交攻其僚属不当死于所事之证而遂不论其是非曲直则既误矣况但曰藩王而不言太子是以太子藩王为一体也而可乎此事当以一人与太子及藩王错综而斟酌其当可也葢以一人对臣子而言则当以一人为主如尹氏之说可也以太子对藩王而言则当以太子为重为之僚属者不惟平时当尽辅𨗳之职万一遇变太子将为藩王所害尤当尽救䕶之力也譬犹身为藩王官属若一旦有欲害藩王者而不尽死赴救可乎但不可反之以雠储君亦犹王魏不可尽节于太子而雠髙祖者尔至若藩王为太子所害而直在藩王身为藩王官属虽不可雠于太子亦当明其曲直使一人知之况太子为藩王所害而直在太子乎观程朱二夫子管仲王魏功罪之论则可见矣然则建成虽曰失德而其死也不出于髙祖之命况其交鬬太宗不俟太子先发而先称兵入宫手刃同气其曲直固有分矣王魏身为东宫官属虽捐生赴救而继之以死可也既不能然及太宗正位储贰之时若能被髪徉狂隠身不仕以明已节悟髙祖愧太宗之心亦可也今皆不然而又身为太宗臣㤀其所事而忍于事雠如此乌得谓之无罪尹氏之说辞胜于理使后世为官僚者皆将齐储贰于支庶其害有不可胜言者愚尝于论略辨此事而见犹未莹故极言之于此云
唐太宗贞观元年徴隋秘书监刘子翼不至○发明士君子之出处当适其时以子翼之刚方未易拟议然能显仕于无道之隋而不能屈意于有道之唐何哉是时君德方明群贤彚进子翼茍有志当世舍是则无时可矣召而不至岂亦果以母老故欤特书隋官葢讥之也发明此假议论恐求之太深朱子之意未必如此朱梁无道与隋无异今观梁王彦章之死纲目亦以全节予之子翼不至正是不事二姓之节奈何讥之乎隋秘书监书法与晋处士唐特进之例又何异哉盍亦以是推之
贞观十九年分注上至邺自为文祭魏太祖曰临危制变料敌设奇一将之智有馀万乘之才不足胡氏曰知人则易自知则难太宗之评魏武者正所以自状耳或问汉髙祖光武昭烈魏武唐文皇人品何如曰髙祖尚矣光武昭烈犹鲁卫之政也魏武太宗并驱中原未知鹿死谁手其所长短葢亦相当光武昭烈才德俱优魏武太宗才优于德然规模建立皆在汉髙范围之内耳窃谓髙祖才德俱盛惟用兵非其所长然将将之术又有大过人者光武亦德称其才但较之髙祖则具体而㣲耳昭烈之德太宗之才皆可仅比光武然昭烈之才不逮其德太宗之德不逮其才是又所当知者此四君者虽曰互有优劣然皆可称为君子若魏武则小人之雄其才虽可亚于太宗而德无足称不足以语君子矣胡氏以魏武太宗并称得毋小失其平乎姑记臆说以俟知者
中宗嗣圣十七年〈周武氏久视元年〉司空梁文惠公狄仁杰卒○发明狄仁杰之卒书爵书谥而不系之周则仁杰虽事武氏固唐之臣尔
入纲目以来人臣之卒未有书谥者至唐裴行俭始以谥书自后往往书谥以凡例推之恐当以书爵而注其谥者为正更详之
𤣥宗开元十三年幸孔子宅○发明汉肃宗时书诣孔子宅今此乃书幸何邪意者𤣥宗重道之意不及肃宗故变文书幸以见其过自尊大之意不然何书法之异也
纲目一书朱子与赵讷斋书〈钞本作者〉及朱子年谱皆以有赖整顿未及修改为言然则此处书幸恐只是误因史氏旧文未及修改者尔更详之
𤣥宗天宝十五载下分注肃宗皇帝至德元载次年止大书二载更不书肃宗皇帝于二载之上
按纲目于睿宗则先注睿宗景云元年于中宗景龙四年之下至次年又大书睿宗皇帝景云二年以正其始于𤣥宗则亦先书𤣥宗先天元年于睿宗太极元年之下至次年乃大书𤣥宗明皇帝开元元年以正其始独于肃宗不于次年大书肃宗皇帝而但书二载窃意书法往往如此正是正肃宗不待君父之命而自立之罪非笔误也而尹起莘更不发明此意何邪愚故表而出之以著朱子之㣲意云不知识者以为何如
德宗贞元二年十一月皇后崩○发明春秋僖公元年书夫人氏之䘮至自齐不书其姓公羊谓以其弑闵公故贬之今此书皇后崩亦不书姓岂有故乎考之通鉴是年十一月甲午立淑妃王氏为皇后至丁酉崩不书氏者承上文也然则自立至崩特四日耳又考之唐史后传妃久病帝念之遂立为后册礼方毕而崩然则纲目所以不书氏者恶其以病立故也〈云 云〉不然他时皇后未有不书姓者何独于此而阙之哉
〈此条无按恐系钞本遗郤〉
贞元九年八月太尉中书令西平忠武王李晟卒十一年八月司徒侍中北平荘武王马燧卒十五年十二月中书令咸寜王浑瑊卒
按三人同功一体纲目于晟燧书谥于瑊独不书谥抑有说乎意者不书谥者正合凡例书谥者往往未及修改耳姑志于此以俟知者
昭宣帝天祐二年以梁王全忠为相国封魏王加九锡全忠不受○发明凡前代篡夺之人纲目书其自为相国自加九锡复辞不受所以见其矫伪欺世之罪至于贼温之事则书以全忠为相国封魏王加九锡若真出于唐朝之命者何哉全忠急于篡夺肆其𭧂怒唐朝恐惧亟行封爵故纲目变文不以自为自加书之耳若夫全忠不受亦不书其辞者言辞则犹有委曲之意而直书不受则直𭧂怒峻郤之而已此书法所以异于前代也
纲目至此书法一变发明以为专罪唐人似矣然历代篡窃何尝无卖国之人哉愚恐朱子于此又自别有意当更详之
四年三月唐遣使奉册宝如梁○发明自曹马以来移国者多矣未有书遣使奉册如唐之详且悉者何也张文蔚掦渉薛贻矩之徒为唐大臣手持玺绶劝进逆贼书法如此所以著唐臣之罪耳然则唐帝亦有责乎当是之时大权已去何责之有故止书曰唐而不曰唐帝则文蔚卖国之罪不容于天地间矣
纲目于此变其书法发明之言固亦有贤愚窃以为不然夫子作春秋定哀多㣲辞宋祖代周其迹与周梁何异若以书曹马书法书梁则宋祖之事与相比近故朱子不得不变文以讳之也至于篡夺之迹以前代例之自可见矣不知识者以为如何
梁王全忠更名晃称皇帝奉唐帝为济阳王○发明贼温无道亦非前代之比然书法甚恕略不见其篡夺之迹此皆专罪唐人挈国与贼之意然则张文蔚等可胜诛哉
以奉唐帝之书为恕温可也以为专罪唐人则恐未必然耳前代篡窃何尝无挈国与人者哉尹氏葢亦宋人为国讳恶不容不如此说若遂言朱子之意则为证羊矣
丁酉〈晋天福二年〉晋葬故唐主于徽陵南○发明前已书废为庶人今又书故唐主者不予其废也
窃意历代被废之君自山阳公陈留主零陵王以下恐皆当从此例其自卒其遇弑只书为故汉帝故魏主故晋帝皆不与其废而后为得其正岂纲目未及修改至此乃得书法之正邪又按王世充篡隋已封隋王为潞公矣及世充弑逆纲目止书郑主世充弑隋王侗而不书潞公可见书法之正葢历代史书皆其国史臣所修润色之词容有不得其实者纲目因而书之故如此耳唯世充寻亡晋祚不永故书法独得其正姑记臆见以俟知者
庚戌〈汉乾祐三年〉汉主承祐遣使杀郭威不克威举兵反遂杀其主承祐○发明汉主一旦无故屠戮大臣故邠𢎞肇章皆书杀而不去其官则曲在汉主明矣郭威遇祐举兵而不免当反者威有令将之心因乱而为己利也汉主书杀而不书弑者已实有罪故也
书杀不书弑素无此例恐是笔误不必他为之说宋主子业曰立齐王宝卷无过屠戮大臣多矣亦未尝不书弑以此推之可见当更详之
汉郭威至澶州自立而还
郭威自立去宋尤近直书其事岂㣲辞讳恶之意邪葢是时隠帝已死威不得以禅受自文与宋祖受周禅之迹不同故纲目为梁讳而不为周讳也
易中孚彖传豚鱼吉信及豚鱼也○纂注呉氏曰先儒以豚鱼为二物实一物耳葢兑泽巽风豚鱼生于泽而主风古云江豚鱼出而风今江湖行舟之人见江豚作则知风之至天下之物皆有自然之信天机之触天之鸣非物能然也皆天理之真天道之妙流行贯通在物有不能违耳
按程传云豚躁鱼冥物之难感者也孚信能感豚鱼则诚无不至矣本义云豚鱼无知之物至信可以感豚鱼渉险难而不可以失其正程朱所以释豚鱼之义者不过如此而呉氏乃因诗人江豚吹浪夜还风之句以附㑹于泽上有风之象创为此说穿凿已甚而于吉字信及字之㫖略无意味纂注喜其新奇而取之惑人甚矣纂注喜新奇之病往往类此以类而推可也先儒有言说经不可求奇
易启䝉考变占三爻变者二十卦前十卦主贞后十卦主悔有图在后
或疑前十卦后十卦之分按图固为易见若造次间无图可按则何以知其孰前孰后曰此亦易晓但变未离初爻者皆是前十卦变已离初爻者皆是后十卦六十四卦皆以此推之可也
皇极经世书元会运世之数○朱子年谱按语录曰蔡季通云元㑹运世之数大而不可见分厘毫丝之数小而不可察所可得而数者即岁月日辰〈钞本有时字〉而知之也一世有三十岁一月有三十日故岁与日数三十一岁有十二月一日有十二时故月与辰之数十二自岁月日辰时之数推而上之得元㑹运世之数推而下之得分厘毫丝之数三十与十二反复相乘为三百六十故元㑹运世岁月日辰八者之数皆三百六十以三百六十乘三百六十为十二万九千六百〈钞本有日字〉世有十二万九千六百辰岁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分月有十二万九千六百釐日有十二万九千六百毫辰有十二万九千六百丝〈云云〉
愚按三十与十二反复相乘为三百六十者葢十二个三十是三百六十三十个十二亦是三百六十也以三百六十乘三百六十为十二万九千六百者十二万九千六百恰好是三百六十个三百六十之数也今图其数于后以备遗㤀云
元 十二㑹 三百六十运 四千三百二十世 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会 三十运 三百六十世 一万八百岁 十二万九千六百月运 十二世 三百六十岁 四千三百二十月 十二万九千六百日世 三十岁 三百六十月 一万八百日 十二万九千六百辰岁 十二月 三百六十日 四千三百二十辰 十二万九千六百分月 三十日 三百六十辰 一万八百分 十二万九千六百釐日 十二辰 三百六十分 四千三百二十釐 十二万九千六百毫辰 三十分 三百六十釐 一万八百毫 十二万九千六百丝分十二釐 三百六十毫 四千三百二十丝釐 三十毫 二百六十丝
毫十二丝
丝
五行纳音法〈见朱元升三易备遗今撮其要于此〉一纳音五行次序
金 火 木 水 土
一五行成音所从之数
水一 六数因土成音从土数五
火二 七数因水成音从水数一六
木三 八数自能成音从本数
金四 九数自能成音从本数
土五 十数因火成音从火数二七
按朱元升曰水本无音因土激之则有音故水居五土之数〈十即五之成数〉火本无音因水凑之则有音故火居一六水之数土本无音因火陶之则有音故土居二七〈钞本无七字〉火之数惟木金〈钞本无金字〉自能成音不易其数
一十干䇿数例
甲巳位居一 其数九
乙庚位居二 其数八
丙辛位居三 其数七
丁壬位居四 其数六
戊癸位居五 其数五
一十二支䇿数例
子午位居一 其数九
丑未位居二 其数八
寅申位居三 其数七
卯酉位居四 其数六
辰戌位居五 其数五
己亥位居六 其数四
按朱子论四象之数曰太阳数九少阴数八少阳数七太阴数六初亦不知其数如何恁地元来只是十数太阳居一除了本身便是九个少阴居二除了本身便是八个少阳居三除了本身便是七个太阴居四除了本身便是六个今以朱子此言推之则知十干十二支之数亦是就十〈此下阙而未全〉
一纳音五行所属之数
甲〈九〉子〈九〉乙〈八〉丑〈八〉属金者九九八八共三十四四金生数金自有音
丙〈七〉寅〈七〉丁〈六〉卯〈六〉属火者七七六六共二十六六水成数火无音纳水音
戊〈五〉辰〈五〉己〈九〉巳〈四〉属木者五五九四共二十三三木生数木自有音
庚〈八〉午〈九〉辛〈七〉未〈八〉属土者八九七八共三十二二火生数土无音纳火音
壬〈六〉申〈七〉癸〈五〉酉〈六〉属金者六七五六共二十四四金生数金自有音
甲〈九〉戌〈五〉乙〈八〉亥〈四〉属火者九五八四共二十六六水成数火无音纳水音
丙〈七〉子〈九〉丁〈六〉丑〈八〉属水者七九六八共三十十土成数水无音纳土音
戊〈五〉寅〈七〉己〈九〉卯〈六〉属土者五七九六共二十七七火成数土无音纳火音
庚〈八〉辰〈五〉辛〈七〉巳〈四〉属金者八五七四共二十四四金生数金自有音
壬〈六〉午〈九〉癸〈五〉未〈八〉属木者六九五八共二十八八木成数木自有音
甲〈九〉申〈七〉乙〈八〉酉〈六〉属水者九七八六共三十十土成数水无音纳土音
丙〈七〉戌〈五〉丁〈六〉亥〈四〉属土者七五六四共二十二二火生数土无音纳火音
戊〈五〉子〈九〉己〈九〉丑〈八〉属火者五九九八共三十一一水生数火无音纳水音
庚〈八〉寅〈七〉辛〈七〉邜〈六〉属木者八七七六共二十八八木成数木自有音
壬〈六〉辰〈五〉癸〈五〉巳〈四〉属水者六五五四共二十十土成数水纳土音
甲〈九〉午〈九〉乙〈八〉未〈八〉属金者九九八八共三十四四金生数金自有音
丙〈七〉申〈七〉丁〈六〉酉〈六〉属火者七七六六共二十六六水成数火纳水音
戊〈五〉戌〈五〉己〈九〉亥〈四〉属木者五五九四共二十三三木生数木自有音
庚〈八〉子〈九〉辛〈七〉丑〈八〉属土者八九七八共三十二二火生数土纳火音
壬〈六〉寅〈七〉癸〈五〉卯〈六〉属金者六七五六共二十四四金生数金自有音
甲〈九〉辰〈五〉乙〈八〉巳〈四〉属火者九五八四共二十六六水成数火纳水音
丙〈七〉午〈九〉丁〈六〉未〈八〉属水者七九六八共三十十土成数水纳土音
戊〈五〉申〈七〉己〈九〉酉〈六〉属土者五七九六共二十七七火成数土纳火音
庚〈八〉戌〈五〉辛〈七〉亥〈四〉属金者八五七四共二十四四金生数金自有音
壬〈六〉子〈九〉癸〈五〉丑〈八〉属木者六九五八共二十八八木成数木自有音
甲〈九〉寅〈七〉乙〈八〉卯〈六〉属水者九七八六共三十十土成数水纳土音
丙〈七〉辰〈五〉丁〈六〉巳〈四〉属土者七五六四共二十二二火生数土纳火音
戊〈五〉午〈九〉己〈九〉未〈八〉属火者五九九八共三十一一水生数火纳水音
庚〈八〉申〈七〉辛〈七〉酉〈六〉属木者八七七六共二十八八木成数木自有音
壬〈六〉戌〈五〉癸〈五〉亥〈四〉属水者六五五四共二十十土成数水无音纳土音
按朱元升曰己亥为阴阳之终子午为阴阳之始六甲纳音遇亥子巳午之间阴阳终始之际数必交音必藏交则生生之机不息藏则化化之迹不露故癸〈五〉亥〈四〉甲〈九〉子〈九〉数交二十七〈七火成数〉音藏土〈土纳火音〉己〈九〉巳〈四〉庚〈八〉午〈九〉数交三十〈十土成数〉音藏水〈水纳土音〉乙〈八〉亥〈四〉丙〈七〉子〈九〉数交二十八〈八木成数〉音藏木〈木自有音〉辛〈七〉巳〈四〉壬〈六〉午〈九〉数交二十六〈六水成数〉音藏火〈火纳水音〉丁〈六〉亥〈四〉戊〈五〉子〈九〉数交二十四〈四金生数〉音藏金〈金自有音〉癸〈五〉巳〈四〉甲〈九〉午〈九〉数交二十七〈七火成数〉音藏土〈土纳火音〉己〈九〉亥〈四〉庚〈八〉子〈九〉数交三十〈十土成数〉音藏水〈水纳土音〉乙〈八〉巳〈四〉丙〈七〉午〈九〉数交二十八〈八木成数〉音藏木〈木自有音〉辛〈七〉亥〈四〉壬〈六〉子〈九〉数交二十六〈六水成数〉音藏火〈火纳水音〉丁〈六〉巳〈四〉戊〈五〉午〈九〉数交二十四〈四金生数〉音藏金〈金自有音〉大抵皆于亥子巳午之交而藏也
一六甲用音藏音五行次序
金〈甲子乙丑〉 火〈丙寅丁卯〉 木〈戊辰己巳〉 水〈己巳庚午〉 土〈庚午辛未〉金〈壬申癸酉〉 火〈甲戌乙亥〉 木〈乙亥丙子〉 水〈丙子丁丑〉 土〈戊寅己卯〉金〈庚辰辛巳〉 火〈辛巳壬午〉 木〈壬午癸未〉 水〈甲申乙酉〉 土〈丙戌丁亥〉金〈丁亥戊子〉 火〈戊子己丑〉 木〈庚寅辛卯〉 水〈壬辰癸巳〉 土〈癸巳甲午〉金〈甲午乙未〉 火〈丙申丁酉〉 木〈戊戌己亥〉 水〈己亥庚子〉 土〈庚子辛丑〉金〈壬寅癸卯〉 火〈甲辰乙巳〉 木〈乙巳丙午〉 水〈丙午丁未〉 土〈戊申己酉〉金〈庚戌辛亥〉 火〈辛亥壬子〉 木〈壬子癸丑〉 水〈甲寅乙卯〉 土〈丙辰丁巳〉金〈丁巳戊午〉 火〈戊午己未〉 木〈庚申辛酉〉 水〈壬戌癸亥〉 土〈癸亥甲子〉按朱元升曰天生五行不可阙一今自甲子至辛未具金火木土而阙水自壬申至己卯具金水火土而阙木自庚辰至丁亥具金木水土而阙火自戊子至癸巳具火木水而阙金土自甲午至辛丑具金火木土而阙水自壬寅至己酉具金火水土而阙木自庚戌至丁巳具金木〈钞本无木字〉水土而阙火〈钞本作木〉自戊午至癸亥具火木水而阙金土五行凡八周于六甲中具者三十阙者十阙者果何义哉呜呼三代以降寥寥数千载生民日用之常不可无〈阙〉六甲然终莫晓六甲中五行其所以具所以阙之常义职在所由葢自黄帝归藏易之不明始矣其所以具者归藏易之用音也其所以阙者归藏易之藏音也藏于不用是乃所以用也以为在于无物之前而未尝不立于有物之后以为在于阴阳之外而未尝不行于阴阳之中该体用妙动静兼有无贯隠显此藏而用无极而太极之谓也是故用音固配伏羲氏之卦象藏音亦莫不配伏羲氏之卦象也藏岂空虚寂灭云乎哉
一日百刻配十二时之数
按三山林永叔曰天行一周昼夜百刻配以十二时一时得八刻详以言之十时得八十刻又二时得十六刻总九十六刻所馀四刻又以每刻分为六十分总二百四十分布之十二时之间则一时得八刻二十分故时有初初刻者十分也正初刻者十分也且以卯言之先初初刻〈十分〉初一刻〈六十分〉初二刻〈六十分〉初三刻〈六十分〉初四刻〈六十分〉正初刻〈十分〉正一刻〈六十分〉正二刻〈六十分〉正三刻〈六十分〉正四刻〈六十分〉总而计之则一时八刻二十分见矣
州郡之别
古者以州统国周制以县统郡周末兼并大国或两州三州小国亦自擅一州而不可统国矣于是诸侯之国始各置郡以守其地而郡反统县矣秦灭六国废侯置守有郡无国汉初郡国错置守相治亦未以州统之也孝武始置十三部刺史以六条𢽟郡太守于是州始统郡其后或刺史为〈阙〉 州牧亦不常有也下至南北分裂之际州郡代増其数猥多隋文受禅开皇三年罢郡为州有刺史无太守而州遂统县矣炀帝大业三年又改州为郡唐髙祖武德元年复罢郡置州以太守为刺史至𤣥宗天宝元年又以州为郡刺史为太守肃宗至德二载又复旧名至今郡不再置终唐之世州官皆称刺史宋时州官或称知州事亦不复称刺史矣国朝因之而又以路统州县以道统各路以行省统各道大抵路是宋制道是唐制行省是元魏大行台之遗规大略如此而已以愚观之唐之郡刺史是汉郡太守之职汉州刺史之职在唐则为观察使采访使在宋则为提刑按察使在国朝则为肃政廉访使其职一也
姓氏之别
按左氏传有因生赐姓胙土命氏之别又有以字以谥以官以邑为氏之分及夹漈郑氏姓氏略之作论得姓氏者有三十二类而讥左氏之言为隘郑氏谓三代以前姓氏分而为二男子称氏妇人称姓氏所以别贵贱姓所以别婚姻三代之後姓氏合而为一皆所以别婚姻而以地望明贵贱大略如此愚窃以郑氏之略详之则知后世皆无所谓姓不过只有氏而已虽姜姚姬嬴之类本是姓者亦皆是以姓为氏矣所以后世但曰姓某氏而不敢曰某姓某氏者葢姓不可考故得虚其姓于此上而但实其氏于下耳今人乃以姓周姓陈为言殊不知但可言姜姓姚姓周氏陈氏耳言姓姜姓姚亦是辞语颠倒尚且不可况言姓周姓陈以为姓而又颠倒下语乎葢以姓为氏者有之未有以氏为姓者也何以言之观朱子注太公之姓氏曰太公姜姓吕氏则见矣以此推之则凡曰姓周氏者但可加一姬字於姓字之上曰姓陈氏者但可加一妫字於姓字之上而已然姓之所从来不可尽考故寜虚其姓于上而但实其氏于下可也未知识者以为然否
十七史名
史记 西汉书 东汉书 魏书 蜀书呉书 晋书 宋书 齐书 梁书陈书 后魏书 后周书 北齐书 隋书唐书 五代史〈此下疑有脱简〉
易干大象天行徤语录曰惟安定说得好因举其说曰天形苍然南枢入地下三十六度北枢出地上〈钞本无上字〉三十六度状如倚杵其用则一昼夜九十馀万里人一呼吸为一息一息之间天行已八十馀里人一昼一夜有万三千六百馀息故天行九十馀万里
灵耀论云一度二千六百三十二里千四百六十一分里数也经三十五万七千九百七十一里此二十八宿周回直径之数也
书许氏丛说引晋天文志以夏至之日景而以勾股计之自地上去天〈阙〉八万一千三百九十四里三十歩五尺三寸六分此经天之半倍之得十六万二千七百八十八里六十一歩四尺七寸二分以周率乘之经率约之得五十一万三千六百八十七里六十八歩一尺八寸二分此周天之数也今以其数分之每度计一千四百单六里一百四十三歩三尺五寸七分三釐
离骚天问所行几里朱子注曰历家以为周天赤道一百七万四千里
按胡氏谓一息天行八十里则万三千六百息当有一百八万八千里今但言故天行九十馀万里岂一时计算之未审邪抑后人传冩之有误邪但胡氏皆以有馀言之则亦大约如此而已今以息数所积校之灵耀论所载仅差万有馀里而已而晋志所计乃不及一半何其大相辽绝如此以愚度之当以胡氏说息数所积及灵耀说所言里数为当葢天内是地地形之广约十万里〈海水亦作地算〉天体若不如此大如何容得地在中间形气相依形既如此广气若不极其厚如何束得形住如何举得形起况地在天中日月丽天而行月常受日光为光惟地小天大故地之四外空旷辽廓日月之行虽有隔地之时然天去地逺则日光无时不旁出地外而月常得受之以为光故必如灵耀论经三十五万里之说然后地之四面各有十万馀里之空日光乃不为地所碍尔姑记臆说以俟知者而问焉
离骚天问圜则九重孰营度之惟兹何功孰初作之斡维焉系天极焉加八柱何当东南何亏九天之际安放安属隅隈多有谁知其数朱子集注曰右三章六问今答之曰或问乎邵子曰天何依曰依乎地地何附曰附乎天天地何所依附曰自相依附天依形地附气其形也有限其气也无涯详味此言屈子所问昭然若发蒙矣但天之形原如弹丸昼夜运转具南北两端后髙前下乃其枢轴不动之处其运转者亦无形质但如劲风之旋是为天体而实非有体也地则气之渣滓聚成形质者但以其束于劲风旋转之中故得以兀然浮空久而不坠耳黄帝问于岐伯曰地有凭乎岐伯曰大气举之亦谓此也〈云 云〉天何所沓十二焉分日月安属列星安敶集注曰〈云 云〉当其气之盛处精神光耀自然发越而又各有次第耳列子曰天积气耳日月星辰亦积气中之有光耀者张衡灵宪曰星也者体生于地精气成于天形列位错峙各有攸属此言皆得之矣
按其气无涯之答与焉系焉加安放安属之问可谓语简而意尽矣但若只以气之逼塞充满者言如此可也若以气之旋转不停者言则有所未易晓何则夫天体大周围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计其里数凡百有馀万里此特以日月星辰所丽之处言之耳而人一呼一吸之间已行八十馀里之多矣然此未可为无涯也政恐愈外则愈广愈广〈钞本无愈广字〉则里数愈多且试言其外十倍于此则当有千馀万里之广而人一息之间当运八百里矣若止于此则犹是有涯也又其外百倍于此则当有万馀万里之广而一息之顷又当运八千里矣若止于此亦未可谓之无涯也又其外千倍于此则当有十万馀万里之广而一息之顷又当运八万里矣若但止于此又岂可谓之无涯哉又其外万倍十万倍百万倍千万倍万万倍于此则运行之里数亦当如此倍加而亦不可谓之无涯也如此则运行之数无乃太疾而行或有所不逮乎此愚所未晓一也又按两端枢轴不动之言本至当之理无难晓者但曰地束于劲风旋转之中故得以兀然浮空甚久而不坠则地之四外是海水以理推之地之所以不坠者水载之也水之所以不泄者气束之也气之所以束得水住者以其运之至劲故水无可泄之耳今南极入地三十六度乃其枢轴不动之处气于此处一日之间亦只运一周其势必不甚劲而在下水性就下安得不于此处泄去邪此愚所未晓二也又按其转运但如劲风之旋实非有体之言此固至论但天若全无形体则日月星辰所丽之处其外皆是无穷无极之空虚天之气固浩然盛大若浑无形体以范围之愚恐其只管如劲风之旋转散出茫无邉际之空虚则在外者虽厚亦岂能如此之皆厚在内者虽劲亦岂能如此之常劲葢气虽与形质有限者不同然亦只是形而下者之器既有终时寜无极处岂可但以无涯言之哉观于乾象传保合太和之〈阙〉语录曰天地氤氲乃天地保合此生物之理造化不息及万物化生之后则万物各自保合其生理不保合则无物矣又曰天之生物莫不令有躯壳如人之有体果之有皮核有个躯壳保合以全之能保合则真性常存生生不穷葢人物之气必在躯壳之中乃能运动生活若气但依乎躯壳之外则人物岂能生活而运动哉天之所生者尚如此况于天而自无以范围其气则气散于外将何以囿夫〈钞本作天〉地生人物于内乎此愚所未晓三也又按当其气之盛处精光发越与日月星辰乃精气中之有光耀者言之此固不易之论但日月星辰虽亦气之中成象者恐与劲风旋转之气亦有间若三光亦只如劲风之气一般安得成象如此久次舍如此定哉况经星一定不移以为积气中之有光耀者故但随气运转犹可至于七政则运行各各不同若果自无其体无所附丽亦只如劲风之旋则全体大气转运之中又岂容七政之气各各自为旋〈钞本有风字〉转也哉此愚所未晓四也凡此所未晓处穷乡无可质之人姑以愚意度之窃以为先贤所以谓天无体气无涯者葢以有体有涯而何可无所加无所属而其说有所不通耳愚窃以日月星辰之象推之夫日月星宿其体虽不如有形质者之实其象当亦不但如气之虚而已且如日之为象大明盛实图经有度炎赫可曝岂可谓其但如气之纯乎虚哉其质纯乎实气纯乎虚既谓之象则非虚非实而亦不可谓其漠然全无形体矣月之与星亦然以此推之则天之运乎外者乌知其亦不有如此非虚非实之体至圆至大至厚至刚内为劲气所充上为三光所丽浑浑然浮空而独悬者但所可疑者地已大矣又将以何为〈钞本作谓〉极大之〈钞本作于〉天体乎殊不思有是气则有是体有蝼蚁之气则有蝼蚁之体有人兽之气则有人兽之体有天地之气则有天地之体又何患无以为天体之大乎又有可疑者天体既如此大若无所加属安得悬空久而不坠乎殊不思在地成形成形者属阴在天成象成象〈钞本无成象字〉者属阳阴之性重而下坠阳之性健而上升天以纯阳之气成象而运乎地外地以纯阴之质成形而囿乎天中阳气本健而升上以依乎地故久坠而不升阴质本重而坠下以附乎天故久浮而不坠不升不坠是以相持合一浑浑然浮于太空之中亘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之久不待有所加放而自定尔况于天大地小以一分之形两倍之气挟之以浮则其久不坠亦何足怪乎如此则其在外者有涯亦得无涯亦得又何患乎愈外则里数愈广愈广则运行愈疾之有不可晓哉况天既有体则水不患其不动处泄去气不患其于极广处散薄日月星辰不患其无所附丽矣穿凿而谬妄决不可信姑记于此以俟知者而请问焉尔
或谓邵子其气无涯之言至矣若非气之无涯则天悬空无所寄何以久而不坠乎曰此亦易晓请以天开之初明之夫天之始开理宜自小而大故无始开气即无涯之理若始开气即无涯又何待一万八百年之久而成哉当此气未无涯之时天固已尝悬空无所寄寓经一万八百年之久而不坠矣一万八百年不坠则虽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无所寄寓宜亦终不坠矣又何必杞人之忧哉
或又谓列子云天积气耳日月星辰亦积气中之有光耀者信如斯言则是象无异体但气有异色耳今曰象不但如气之虚则是象与气为有辨也请言其所以有辨之状曰此亦易见葢象可以从气中过气不可以从象中过象毎随气而行气非随象而运此象与气之辨也何以知之以七政之有顺逆迟疾而知之也夫七政在气中运动气若坚劲不容其过则七政为其所梏而不得动矣今七政或迟或疾运动自由是七政所至气开以容其过也若七政之体如日之大明盛实吾意其虽有至刚至劲之气亦不可贯从日体之中而过去也其他星象皆然特经星不动不可见尔天体东升西没经星七政各随其运其运而有动不动焉运者象也所以运乎象者气也同此一气之运而象之或动或不动与动者之或迟或疾各不同譬则流水之中有冰焉水凝而成冰犹气结而成象也冰而可从水中过水不可从冰中过是水可入而冰不可入也水行〈钞本作从〉而冰随之行〈钞本有而宇〉水流而冰〈钞本有之字无而冰字〉随之流〈钞本无之流字〉也其流而〈钞本作不〉行或疾或徐各因其势岂可必其同哉即此可见象与气不容无辨之状矣或又谓既曰天有体矣则天体之外虚空无极安知不又有此之天地乎然则佛氏四方上下恒河沙数世界之言未必皆是虚妄亦不必深訾之也曰佛氏亦略有见于无涯之意故揣度而有此说但圣贤教人欲其知所当知而已与我无相干者不必知可也人生天地间戴天履地则覆载乎我者不可不知其如何至于天地外事与我有何相干政不必求其知也故六合之外圣人不论非莫之晓而不敢论也论之无所证据初无益于人祗足以惑人耳佛氏自欲炫其无所不知之髙所以每每称说他方世界之事以疑骇愚俗而夸耀之初岂耳闻目见其实有是则不过亦以臆度之私创此荒唐之论而已纵如其言果有恒河沙〈钞本无沙字〉数世界在此天地之外然空虚终是无涯又岂有终极之处哉况佛氏尚不识此天地形状为何如而妄为须弥山之说以肆其欺诳则其所言六合外事又岂有可信者哉
天问夜光何德死则又育厥利维何而顾莵在腹集注〈云云〉惟近世沈括之说为得之括之言曰月本无光犹一
银丸日耀之乃光耳光之初生日在其傍故光侧而所见才如钩日渐逺则斜照而光稍满大抵如一弹丸以粉涂其半侧视之则粉处如钩对视之则正圆也〈云云〉性理㑹元文公曰纬星是阴中之阳经星是阳中之阴葢五星皆是地上水火土金水之气上结而成郤受日光经星郤是阳气之馀凝结者亦受日光但经星则闪烁开辟其光不定纬星则不然纵有芒角本体之光亦自不动
按沈氏之说愚窃有所未晓者夫集注又曰或者以为日月在天如两镜相照而地居其中四旁皆空水也此乃实见非臆度之论但曰月本无光日耀之乃光如此则日光必照着月乃有光耳若日光为物所遮隔照不著月则月乃何以为光乎今或者既曰日月在天如两镜相照而地居其中则是日月之行不免有隔地之时若日光为地体所障月体为地影所蔽则月必无日光可受又将何以为光乎愚尝以此为月食之说终是不慊于心何者葢地体甚大若谓其有影则凡物之影必倍于形地之与水岂无十万里之广厚则对日之冲其影又当倍此以天倍言之一度才二千六百三十二里有馀耳九行为黄道近者只在一度间极逺者不过六度便以六度计之不过一万五千七百九十二里有馀而已而地与水之影在对日之冲者乃有一二十万之广大可以遮六七十度不知月行入在此影中日光亦能照及之否故谓地为无影则可若不免有影政恐月若本自无光须待日耀之乃光则为地影所蔽失光之时岂一夕两夕而已今则月自生明之后无夕不光虽有时而食亦不过一时两时之顷而已不知又何说也又按文公星亦受日光之说朱子又尝言天地间本无光光乃是日之光故月与星有光者皆是受日之光以为光亦此意也愚亦有所未逹者夫既曰月与星皆是受日之光则月之生明必在合朔之第三日是时月去日已三四十度矣然始生之明不过一线之㣲耳渐增以至于半而又渐增至于满而望望后渐亏以至于晦亦然无生明顿满之理也今经星纬星近日逺日光皆圆满满皆无以渐者姑以金星言之金星附日而行自距合后或进在日前只去日十八度便夕见西方或退在日后亦只去日十八度便晨见东方是时去日如此之近皆见圆满不如月之生明有渐亦不知此何说也
愚窃以意度之夫星去日虽近而光亦满不如月之生明有渐则似乎星自有光不待受日光以为光者星若果自有光乌知月之不亦有光乎若月之所以有魄者葢日月与星虽总谓之三光而阴阳大小则异焉是故日为太阳太阳犹四象之老阳六十四卦之乾卦是纯乎阳之象也月为太阴太阴犹四象之老阴六十四卦之坤卦是纯乎阴之象也日纯乎阳故其光尤盛而其体四面皆光月纯乎阴故光不及日其体半光而半晦光乃其面晦乃其背背即所谓魄耳日全体光而月半体光者阳全阴半之意也至于星则阴阳合体而不纯矣文公谓纬星是阴中之阳经星是阳中之阴阴中之阳阳中之阴犹四象中之少阳少阴六十四卦中凡阴阳合体之六十二卦是不纯乎阳不纯乎阴之象也不纯乎阴故其光皆全不如月之半明半晦不纯乎阳故其光虽全而不如日之独盛也三光之体不同恐或如此星既本自有光则近日逺日光皆圆满不必疑可也独月之近日逺日而光有盈亏之异则未得其说窃以为日君象臣主敬君故月常面日而不敢背此其光所以自生而满自满而亏皆以渐而进退也此即沈氏弹丸以粉涂半侧视对视之说但彼主日耀之光此主月自有光为异耳至于日君月臣月常面日之说何以知其然邪曰以九行与黄道离合逺近之势而知之也观九行与黄道相交去之势则知月之与日既不敢当日道而行不敢去日黄道太逺去不过六度而已甚则日失中道则月亦变行月于行之常变皆不逺乎日如此非臣敬君之意而何如此则常面日而不敢背亦何足怪乎既曰月自有光则地影遮隔之疑可释矣然则日月有时而食何也曰月常面日魄乃其背则朔月掩日而日食亦自与先贤之说不相悖但望月之蚀则张衡所谓对日之冲有暗虚者月若望行黄道则适与之值故为所掩而食耳曰然则对日之冲何故有暗虚在彼曰天象所掩有非人所能尽知者对日之冲与太阳逺处往往常自有幽暗之象在焉其大如日与日仝运亦未可知也既不能凌倒景傍日月以目击其实则只当以古人此说为据而已尚何言哉尚何言哉凿说谬妄岂曰可信疑不敢蓄姑笔于此以俟知道云尔
或疑在易坎为水又为月水光在内可以监形于内而不以照物于外故月之体亦如水之黒非受日光则无以〈钞本作不〉照物于〈钞本作之〉外今曰月自有光则与水异矣曰日月在天之象也岂可以为尽同于在地之水火哉假如日月尽同于水火则合朔月或食日之时火何以不熄水何以不燥而日月尚得两无恙乎况辰星明谓之水星其体尚不如水之黒而自有光则月之自有光又何可疑之有
天问集注地则气之渣滓聚成形质者但以其束于劲风旋转之中故得以兀然浮空甚久而不坠耳黄帝问于岐伯曰地有凭乎岐伯曰大气举之亦谓此也〈详见前〉按邵子天地自相依附之言至矣尽矣朱子此答亦不过推广邵子之说而言耳本无可疑所未晓者气运水动地若无所根著则不免有随气与水而动之患况地之广厚虽曰以气行乎其中故得浮而不沉然以极重之物无所根著乃能久浮而不沉于心终有所未逹者不知如何
愚窃以意度之地若有所根著则其势当在下则当在天之南极入地三十六度处何以知之盖天半在地上半在地下此特就地面言之尔地有如此之广博则必有如此之深厚今地之在水面者可见在水下者不可见是则地之深厚皆在下也深厚既皆在下则天之半在地下者宜皆为容水与地之所不得如半在地上者之空虚矣况水面之地北髙南下而东南又有不满之处以此度之则天之两枢所以北髙而南下者正以地形势亦北髙而南下也如此则南方水下之地当极深极厚其下宜必有所根著之处矣天体绕地左旋无停息时地若有所根著宜在南枢不动之处非地之形质根著乎天也天若果有非虚非实之体运乎地外则南枢所在必当亦有非实非虚之体与地相贯通矣如此则地之所以兀然浮虚久而不坠者非惟大气有以举之亦天体有以贯之也辟如花中之实其根蒂若不相连则生意何由而相通哉至于气之运乎地外水之束乎气中者自与此不相妨也臆度之说如此岂其然哉姑志于此云尔
按书传引浑天之说曰天之形状似鸟卵地居其中天包地外如卵之裹黄圆如弹丸故曰浑天言其形体浑浑然也其说以为天半覆地上半在地下其天居地上见者一百八十二度半强地下亦然北极出地上三十六度南极入地下亦三十六度以此观之是地正当天之中也然地有如此之广博宜必有如此之深厚今〈阙〉地面正当天之中耳是地之深厚皆在下也愚既己言于前矣又按文公天问注曰地则气之渣滓聚而成质者但以其束于劲风旋转之中故得以兀然浮空甚久而不坠耳今自地上何尝见有所谓如劲风之气哉地下若亦如此则水与地何所承载而自立邪意者自地以上皆为化生人物之区域若即有如劲风之气行乎其间则化育何以寜息而得遂哉如此则至劲至刚之气宜在去地几万几万里之上近天象所丽之处而后运也以在上者推之则四方与在下者宜亦皆然如此则地与水之在下者当极厚在四方者当极广极博必充满逼塞于大气旋转之中而后可是故地与水之外即是劲气之所旋转劲气之中即是地与水之所充塞气之与水与地相去无毫髪间然则地下〈阙〉
形终极之处与天体相接非愚所能及也姑
志所疑以俟知道者而请问焉尔
以前所论观之则在内者上虚而下实皆是寜静之区在外者东升而西没方是刚劲之气内外相依附动静相表里而天地之体段可识矣愚尝于清夜之间仰瞻星象之森罗可以想见昆仑磅礴四方髙广之度矣虽曰天大地小然形气固当各有分量若形自有限气独无涯则气与形辽绝已甚毋乃阴阳不相称乎以愚度之气是运动发散之物若无以范围之于外则空虚无极非惟无极则在外周遍之势难亦恐外散则在内刚劲之力减故必有范围者然后至刚至劲之气外薄乎范围之体而不得出则内依乎寜静之区而不停运而相依相附自有不容不然者矣
又按易离之彖传曰日月星辰丽乎天百榖草木丽乎土圣人以日月星辰对百榖草木而言以天对土而言以此观之则土之体不可伹以百榖草木当之明矣以百榖草木不可为土之体推之则天之体与日月星辰之体二欤一欤愚亦不得而知之也姑志于此以俟知天道者而请问焉
性理㑹元朱子曰东有启明西有长庚启明金星长庚水星金在日西故日将出则东见水在日东故日将没则西见
按启明长庚金水二星之通称但水小金大故人皆专指金星而言耳葢金水皆附日而行行皆有顺有逆顺则日之东而夕见西方是为长庚逆则日之西而晨见东方是为启明观文公诗大东篇启明长庚之注可见今此处分启明长庚以配金水岂记录之误邪抑别有说邪当俟知者而问焉
孟子离娄下篇博学详说章辅氏曰博学详说则是深造之意反说约是自得之意也但上章以行言此章以知言知与行互相发也丛说谓上章主于行而知在其中孟子意主于行为尤重也程子则耑主于知故在圏外
按上章以道集注谓道为进为之方语录又曰道是造道之方法如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之次序即是造道之方法然则上章深造固兼知行而言此章则承其意专以知言正以见知之亦当如此尔辅说此章以知言是矣谓上章以行言恐说未尽当当以丛说之言为断〈此条当入在孟子管窥中〉
礼记乡饮酒义篇曰烹狗于东方祖阳气之发于东方也洗之在阼其水在洗东祖天地之左海也陈澔集说引方氏曰海有四止言东者取夫水之所归也水位居坎而其流归东者由其生于天一行于地中故也天倾西北而不足故水之源自此而生地缺则其形下矣而言善下者水之性也故其理如此然则水位俱北本天位也其流归东者因地势也南与北合水位居北而流不归南者葢东方之德木木则水之所生南方之德火火则水之所胜生之为利胜之为害而善利者水之德也故趋其所生焉
愚窃谓海有四止言东者即人所共见者言之也亦犹天包地外则地之上下四旁皆天也而人但言上天下地者亦即人所共见者言之耳今止言东者取夫水之所归也云云窃恐未然葢地之形中髙而四旁下水性就下中国之地其势西北髙而东南下故江河淮济之水皆东趋于海焉东既如此则南西北三方其绝逺人所不到之处乌知其水不亦归乎三方之海乎朱子尝谓昆仑地之中葢昆仑至髙而在中国之西中国在昆仑之东故地势渐东渐下而中国之水皆东归于海耳推此则昆仑以西之地亦必渐西渐下而其水亦归乎西海矣南与北莫不皆然识者可以意㑹今观禹贡弱水既西与黒水入于南海之文则天下之水不专归东可知至于水位居坎水位居北此可以论海中之水而不可以论地上之水葢海中之水载地者也地上之水地所载者也载地之水其外际天与元气相应故海潮之长必自北而南〈其说见前北江中浦中潮〉此以水位居坎居北言之可也地所载之水因乎地势随方归海即方氏谓之流东归海是已此与居坎居北之水位有何相干而以此为说乎天倾地缺之言显见附㑹天倾西北不知凡水源所在皆可指为天一之所在水位之所在乎东木南火水趋所生不趋所胜之言尤不可晓然黑水入于南海而不趋所生何邪殊不思海潮之长必自北〈阙〉 南正〈阙〉
此何说乎〈阙〉
又按天〈阙〉 朱子
集注天问尝〈阙〉 其亦无稽之言〈阙〉
其得失又可得言欤天倾西北
是本葢天之误地不满东南正因昆仑是地之中而偏在西方故尔葢天谓斗极居中其意正以斗极当居中而偏倚于地故谓之倾西北言北并言西者葢以日月星辰之运皆没于西故尔殊不思天有南北二极非北极倾北乃北极去地三十六度尔以浑天图说正之其误甚易见朱子谓洛阳天之中昆仑地之中上下相对则昆仑须在洛阳可也今昆仑不在洛阳在西极意者昆仑四面之地广狭宜皆相当今地中既沦于西则东南自宜有不满之处无足怪者不知识者以为何如
程氏增广性理字训
按字训有白本有注本二本文多不同今人多以注本为定本愚尝合二本𠫵考似乎注本不如白本之精未敢自信今标出二本不同处以愚意妄论其优劣于后以俟知者
造化第一
白本冲漠无朕万象森列浑然至理无乎不在是曰太极注本至理浑然冲漠无朕造化枢纽品彚根柢是曰太极
按太极有万物统体一太极物物各具一太极之二义考之周子太极图及说可见也白本前二句即万物统体一太极之义图中之㫖与说中无极而太极之言皆是也后二句即物物各具一太极之义图中说中阴阳五行男女万物各一其极者是也注本前二句即说中太极本无极一句之义后二句即朱子注中所以解无极而太极之㫖者似乎四句但只说得万物统体一太极之意而于物物各具一太极之理有所未尽以此观之白本注本之优劣似亦易见不知识者以为何如
白本有太和无元气注本有元气无太和
二本互见不知当以何者为定
白本健而无息静专动直易而始物是之谓干顺而有常静翕动辟简而成物是之谓坤气动而施数奇而一德为全善为刚为明为公为正是之谓阳气静而承数偶而二德为善恶为柔为闭为私为险是之谓阴得干之道轻清而浮以气依形运乎地外是之谓天得坤之道重浊而沉以形附气囿乎天中是之谓地
注本气动而健能始万物其数也奇是之谓阳气静而顺能成万物其数也偶是之谓阴得气之阳轻清成象浑乎地外大无不覆主于生物是之谓天得气之阴重浊成形函于天中广无不载主于成物是之谓地为阳之性为天之德健而无息是之谓干为阴之性为地之德顺而有常是之谓坤
按白本以先乾坤次阴阳次天地为序是先言德次言气次言形注本以先阴阳次天地次乾坤为序是先气次形而后德其序不同不知优劣如何但先儒平日议论皆言先有理而后有气有气而后有形则白本似优白本论乾坤只言其理并不及形气注本论乾坤则就阴阳天地上言白本论阴阳则备言其气其数其德注本但言其气与数而不及其德白本论天地则以得乾坤之道先之而后言形气相依附之义注本但先言其得阴阳之气似乎于天地之德有所遗者况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亦不可言天专得气之阳地专得气之阴也白本以始物成物之功属之乾坤而于说阴阳天地处不再言之葢以先言乾坤〈钞本有则乾坤字〉之始物成物则阴阳天地之始物成物不假言矣注本于阴阳天地皆言始物成物而乾坤则不言之则似阴阳之始物成物与天地之生物成物有二而乾坤初无与者殊不思始物成物系易圣人正于乾坤二卦言之岂白本有见于此而改注本之误乎又白本以施字承字训阴阳健字顺字训乾坤立义最精注本于阴阳乾坤皆以健顺训之既欠分别而于阴阳又不以施字承字训之恐亦是注本不及白本处不知然否
白本乾施而大气为少阳时为春生在人为仁为善之长是之谓元乾通而美气为太阳时为夏长在人为礼为嘉之㑹是之谓亨干遂而宜气为少阴时为秋成在人为义为分之和是之谓利干正而固气为太阴时为冬藏在人为智为事之干是之谓贞
注本万物之生于时为春气为少阳天道之始是之谓元万物之长于时为夏气为老阳天道之通是之谓亨万物之遂于时为秋气为少阴天道之宜是之谓利万物之成于时为冬气为老阴天道正固是之谓贞按白本掲乾始而大等四句于前便训尽四德之义似优于注本言万物之生等四句于前似乎四德皆因万物而后有者岂理也哉况注本言天道之始等四句于后但言始而不言大似亦未备亨利亦然言干亦优于天四德葢干之四德言干则天不外是矣白本春生二字可该〈钞本作味〉注本万物之生为春二句之义白本在人为仁为善之长二句注本所无下三条皆然如此则白本似优可见
白本气运于天以木为先木火为阳金水为阴土为冲气旺于四季是曰五行质具于地以水为首水木为阳火金为阴土位乎中一生一成是曰五材
注本气运于天循环无端春木夏火秋金冬水土为冲气寄王四时是曰五行质生于地自㣲而著润下炎上曲直从革土兼载之而能稼穑是曰五材
按白本以木为先之言与注本循环无端之言相反葢先即端也以木为先则不可谓之无端矣意者循环无端之言可以言阴阳不可以言五行以五行配四时四时必始于春终于冬谓之无端可乎但惟阴阳无端故终于冬必始于春耳未知然否白本木火为阳金水为阴自对五材水木为阳火金为阴言之以见五行五材阴阳所属不同虽不配之春夏秋冬而下曰土旺四季则四时之义四行葢与土行互见不假言矣此曰土旺四季注本曰土旺四时季字似亦的当言时则泛而不切矣注本春木夏火秋金冬水之序虽实然不见四行分配四时之所以然者何如似亦不如白本木火为阳金水为阴之言序与义俱见之为尽也训五材处白本质具于地之具优于注本质生于地之生葢质具于地而气行于天乃先儒成说无以加焉注本自㣲而著之言虽精然白本以水为首之言已足以该之矣葢水体最㣲人所共晓首水则自㣲之意寓矣白本水木为阳火金为阴与注本润下炎上曲直从革之言不同亦与论五行处相类白本以阴阳对待为序注本以五材㣲著为序白本本太极图注本本洪范其义但以五行五材对言其原出于太极图及其说曰阳变阴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五材之序然也曰五气顺布四时行焉五行之序然也考于图系及朱子注释可见洪范五行即是五材不以二者对举故白本本图说而不本洪范耳
白本物生未盈气至而息以其伸也是之谓神物生既盈气反而散以其归也是之谓鬼造化之迹屈伸聚散魂魄之著焄蒿凄怆皆曰鬼神
注本以二气言阳灵为魂阴灵为魄以一气言气至而伸气往而屈皆曰鬼神
按白本于鬼神二字既分训之又合训之分训即注本以二气言之义合训即注本以一气言之㫖似亦无甚来去但白本详而注本略详者备则略者不得为备矣何则葢有造化自然之鬼神有百物精爽之鬼神考于中庸十六章可见白本造化之迹屈伸聚散二句即中庸之为德至体物不可遗之理魂魄之著焄蒿凄怆二句即中庸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以下之意大小俱备矣注本不惟义理似有未备分别亦有所未精合而观之可见矣
白本阖辟不常为物之迁寖长有形为化之渐是之谓变推行有渐为物之逝消融无迹为变之成是之谓化注本寖长有形为化之渐消融无迹为变之成是曰变化
按变化二字白本分训之注本合训之详略不同不知如何但白本阖辟不常推行有渐二句是就造化上言为物之迁为物之逝二句是就物上言如此则寖长与消融四句方有着落处注本不言造化与物之理但言寖长消融四句恐无着落处又不知如何必有能辨其优劣者愚则岂敢
右造化一篇白本四十一条注本二十四条白本若真若精若通若复若继善若成性若气化若六子皆注本所无此皆性理节目之大者不应皆莫之训则注本未得为定可知况二本次序亦异如乾坤阴阳先后不同既已言之于前矣又如白本以道器天帝居四德之前以五行五材居四德之后而注本则以五行五材居四德之前道器天帝居四德之后次序亦不如白本之精宻葢道器天帝是就造化总脑上说在所当先五行五材是就造化条件上说在所当后而注本反之则白本之优似亦于此可见
性理第二
白本仁义礼智当然而然是曰人道
注本人伦日用当然而然是曰人道
按上条训天道为元亨利贞自然而然考白本以仁义礼智对言葢必仁义礼智而后可以言道人伦日用四字似不如仁义礼智精当不知如何
白本善之继也流行赋予变化无穷是之谓命性之成也贤愚厚薄禀受一定是之谓分
注本天道流行赋予万物是之谓命人所禀受贤愚厚薄是之谓分
按大传继善成性正承上文一阴一阳之谓道而言正不必再言其为天道而命分之训已明况白本下有变化无穷禀受一定二句而二字之训益备乎注本似不及也
白本禀气于天或通或塞通有清浊为明为昏是之谓气赋形于地或偏或正正有美恶为粹为杂是之谓质注本禀于天者有清有浊有美有恶是之谓气受于人者或明或昏或粹或杂是之谓质
按气质必兼人物而言郤以人为重而后备白本二条上二句兼人物下二句专言人是已注本但言人而不及物恐有未备如何
白本口鼻嘘吸为阳之灵思虑谋画为气之神是之谓魂耳目聪明为阴之灵记忆辨别为精之神是之谓魄
注本口鼻嘘吸气之神也是之谓魂耳目聪明记忆辨别精之灵也是之为魄
按此二训白本多为阳之灵为阴之灵二句便见以灵对神言之灵是自然神有功用所以为此神者是灵所以用其灵处是神阴精阳气皆然不可分也注本分言之可乎或疑阴精阳气似不可分今以耳目聪明属阴记忆别辨属精以口鼻嘘吸属阳思虑谋画属气如此分别似乎阴自阴而精自精阳自阳而气自气者抑有说乎窃意耳目口鼻各是一窍可以分而言之阴阳有太有少亦可以分而言之故配之如此𠫵以先儒口体动用动是太阳鼻体静用静是少阳耳体静用静是太阴目体动用动是少阴之论则耳目口鼻阴阳之分当矣思虑谋画记忆辨别同出一心有则俱有人必精与气合而后有生精气不可相离相离则一升一降而人死矣岂复有神乎思虑谋画记忆辨别之同出一心有则俱有亦犹精气之不可相离也故配之如此耳未知然否
白本材质善恶有能有为是之谓才
注本性之所能无有不善质之所能有善有恶是皆为才
按注本分别性质所能不同其原出于孟子程子固为详明白本只以二句该之语简意足亦自无欠不知优劣如何
白本心之所之趋向期必皆由是焉是之谓志心之所发思惟念虑欲有谋焉是之谓意
注本心之所之趋向期必能持于久是之谓志心之所发思惟念虑欲有所为是之谓意
按白本皆由是焉欲有谋焉二句注本作能持于久欲有所为窃意能持于久不若皆由是焉之活为字不若谋字之切于意字之训不知然否
白本行此之道自得于心日新无穷是之谓德推此之道著见于事富有无外是之谓业
注本道得于心日新不失是之谓德道著于事富有无外是之谓业
按注本每条二句固为简洁白本加行字推字尤为明备于学者不为无益
白本真实无妄天之道也始终不息表里不杂是之谓诚循物不违人之道也四端百行必以其实是之谓信注本真实无妄始终不息表里不杂天之道也是之谓诚循物无违四端百行必以其实人之道也是之谓信按天之道也人之道也白本皆在第二句注本皆在第四句窃意注本不如白本之易见葢天之道也一句正说真实无妄一句始终不息表里不杂二句又说天道之实如此下条亦然不知然否
白本义理所根体统不杂质而近厚是之谓本
注本义理所根体统所系事所由出是之谓本
按事所由出不若质而近厚之善葢对末〈钞本作之〉字而训则当如此
右性情一篇白本四十四条注本四十七条葢注本最后有明德至善浩气三条白本此三条在成德篇所以成德不同三条训词各有优义未知优劣如何
学力第三
白本事物之粗必求其至是曰格物理义之精必穷其原是曰穷理
注本事事物物研穷其理表里精粗欲无不察是曰格物
按白本分格物穷理为二〈钞本有而字〉训葢欲互见注本只训格物而穷理之㫖不外是焉注本似优未知然否
白本心所觉悟推诣其极全体大用学无不明是曰致知
注本心所觉悟推诣其极全体大用欲无不明是曰致知
按学字不如欲字之善岂白本传冩之有误邪不知如何
白本发见之偏推致其极是曰致曲
注本器识之偏推致其极是曰致曲
按器识二字非所以言曲发见二字亦不知为何物发见亦欠明白葢必见得是善端发见之偏乃可以言曲耳不知如何
白本格物致知必极其广是曰博文克己复礼必求其要是曰约礼
注本学问无穷必究其理是曰博文检束有要必循其则是曰约礼
按白本以格物致知克己复礼为博文约礼之训葢本论语集注侯氏之说注本所不及也
白本理明义精声入心通洞彻无疑是曰知言
注本物格知至声入心通洞彻无疑是曰知言
按物格知至与理明义精无甚来去而滋味则别一则物格知至只是知止之事意诚以下方是能得之功孟子大贤其知言不但知止而已葢是知行俱到方能如此观其言我善飬气可见二则下文有声入心通之言声入心通是夫子耳顺之事不惑知天命已非物格知至者不能遽以声入心通为格物致知者言则伤于早矣以此论之白本固若优于注本虽然愚窃于二本下二句皆有疑焉夫声入心通虽体贴得知言意出但孟子之知言恐尚与夫子之耳顺有间耳顺是不思而得而知言恐亦必思而后得集注曰知言者尽心知性于凡天下之言莫不有以究极其理而识其是非得失之所以然者谓之究极而识岂皆不思而自得邪姑志管见于此以俟知者尽心知性究极所闻识其所由是曰知言〈拟改〉
白本以礼制心胜其私欲是曰克己闲邪存诚还其天理是曰复礼
注本获胜其私物欲净尽是曰克己善反其初天理流行是曰复礼
按克己复礼本相闗切白本于克己言以礼制心是本四非四勿而言曰胜其私欲则克己之训至矣于复礼言闲邪存诚是本程子听箴而言曰还其天理则复礼之训亦至矣况于克己曰以礼于复礼曰闲邪正是相闗之意非克己自克己复礼自复礼也注本所训不为不明但以白本较之则不能无优劣于其间耳
右学力一篇白本注本皆三十二条白本较之注本不训教字而分格物穷理为二训窃意教虽不可谓之学然教字不可无训而别无所附以附于此犹愈于不之训也格物穷理本是一事合而训之似亦优于分训之纒绊此二者似皆当以注本为是未知然否
善恶第四
白本天命流行具为五性纯乎自然是曰天理
注本天命流行于穆不已其赋于人为性之善是曰天理
按白本三句简明无欠注本于穆不已一句虽不必用可也其赋于人为性之善二句不出白本具为五性一句意白本纯乎自然一句注本所无合而观之白本似优
白本人性感动出为七情化于外物是曰人欲
注本喜怒哀乐声色臭味感物而动易流于私是曰人欲
按白本七情二字可该注本喜怒哀乐四字而白本为尤备白本外物二字可该注本声色臭味四字与物之一字而白本为不泛白本化之一字可该注本感字动字与易流于私四字之意而化字之妙又非注本六字所及况白本上有人性感动一句是对上天命流行一句意语意至顺先言感动而后言七情文义尤顺注本先言喜怒哀乐又言感物而动语意亦颠倒了况注本既言声色臭味又言感物语尤重复凡此数者可见优劣
白本理虽已萌事则未著是之谓几
注本事虽未著理则已萌是之谓几
按必先有理而后有事以此观之白本似顺注本似倒置了不知然否
右善恶一篇白本三十四条注本三十二条葢白本多仁贼义残二训而注本无之恐白本为定注本有缺当考
成德第五
白本心之虚灵理悟其极是曰知至理之精㣲心究其极是曰知止
注本心之虚灵洞明此理全体大用举无惑蔽是曰知至理之精㣲洞烛于心一事一物皆明其则是曰知止按白本理悟其极心究其极二句简洁有馀但其之一字下条以指理之精㣲而言是心究此理精㣲之极处易晓上条若以之指心之虚灵而言是理悟此心虚灵之极处也恐理悟此心之义难晓葢造语太峻不能无碍故不以辞害意可也注本添着数句所以平易明白更当详之
白本念虑所发真实不欺是曰意诚
注本念虑所发真实无妄是曰意诚
按真实无妄圣人之诚也恐意诚之诚不足以当之观朱子大学或问说意诚之㫖只是以无自欺不欺言之则白本之训至矣程子曰无妄之谓诚不欺其次也自有斟酌当考
白本寂然之性顺应不动是之谓定
注本若动若静各止其所是之谓定
按白本二句葢本程伯子定性书而言无以易矣注本不为不善但不自性上说来恐未得程子意耳
白本推其所性满其所受是之谓充
注本推广善端满其所受是之谓充
按注本所谓是本孟子凡有四端于我者知皆扩而充之矣之意而言白本所训是本孟子圣人践形与集注程子圣人尽得人道而能充其形也之意而言虽则皆通但充字之义必如圣人能充其形之充而后尽扩充之充未得为至也以此观之扩充之充小践形之充大大可以该小小未足以尽大则白本优于注本可以意㑹
白本纉绍心传阐明圣学垂教万世是曰道统
注本大统至正百圣相传是曰道统
按白本三句于传受中有功夫意注本二句有传受意无功夫意然则白本似优但恐白本又似乎可移作道学之训如何
右成德一篇白本三十条注本二十六条葢白本此篇至善明德浩气三条注本在第二篇前已言之白本有神〈阙〉一条注本无之此是未能分晓又良贵一条白本寘在至善明德之间从其类也注本寘在天德之后恐未为稳尤当考正
王道第六
白本法度禁令以正乎人寛而有制是曰善政品节防范以淑乎人循循有序是曰善教
注本法制禁令劝励防闲以正乎人是曰善政仁义礼乐渐摩涵飬以淑乎人是曰善教
按白本毎条上二句说政教下一句说善义训完备注本每条三句皆只说得政教似欠说善意恐白本是改定本不知如何
白本节文度数固其肌肤束其筋骸以立其敬是之谓礼
注本制度品节正其纪纲防其慢易以立其敬是之谓礼
白本固其肌肤束其筋骸之言训礼固切但王道之礼小则用以修身齐家大则用以治国平天下吉凶军賔嘉莫非天秩之礼白本恐有所未备不如注本正纲纪防慢易之言广大周遍如何
管窥外篇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