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窥外篇 卷上 卷下

  钦定四库全书
  管窥外篇卷上     元 史伯璇 撰杂辑
  太极图说无极而太极○节斋蔡氏曰易有太极易变易也夫子所谓无体之易也太极至极也言变而无体而有至极之理也先儒皆以太极二字便为万化之原而于易之一字但目为易书故周子太极图说特以无极而太极发明易有太极之㫖其所谓无极而太极者葢亦言其无体之易而有至极之理也是其无极之真实有得于夫子之一言而或者以为周子妄加者谬也且其图说皆本于易其生阴生阳即生两仪之义也其五行之用即天地数五之义以至于二气之化万物之生圣人与合之数三才立道之数始终生死之义无非本于易者而其末也又以大哉易也结之况其所谓无极者又一篇之发端而谓无取于易乎蔡说叶氏近思录注亦引之
  按无极二字陆象山非之朱文公所以明周子之㫖
       今蔡氏以无体之易而有至极之理之言释之于文势义   出之以备一说但周子图说又有太极本无极与无极之真之言不知蔡说亦可通否又按易本义释易有太极之㫖曰易者阴阳之变太极者其理也则朱子固已如此说易字矣独朱子释无极而太极之义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而实万化之枢纽品彚之根柢也则蔡说似与㣲异未知如何疑不敢质当俟有道而折𠂻焉
  或问晋志论浑天以为天外是水所以浮天而载地如何文公曰天外无水地下是水载
  陈氏木锺集曰地浮在天中间上下四方皆空虚只有茫茫无畔岸的水所以谓之太虚水即气
  窃以康节天依形地附气之说推之则知日月星辰是就气中运行地外是水水外是气地浮于水之上水束乎劲气之中地属形天属气水虽亦属形而流动洋溢无定体介乎形气虚实之间内为地所载外为天所依半虚自内而视外则水是渐虚半实自外而视内则水是渐实此是天地相依附之闗捩活络处先儒有言日月星辰运行从水中过者即晋志之意其说非是
  朱子语录伊川见康节指食桌而问曰此桌安在地上不知天地安在何处康节与之极论其理至六合之外伊川曰平生惟周茂叔论至此康节之子伯温所记但云极论而不言其所论云何今按康节之书有曰天何依曰依乎地曰地何附曰附乎天曰天地何所依附曰自相依附天依形地附气其形也有限其气也无涯熹窃意康节当时所论与伊川所闻于周先生者亦当如此
  康节此论朱子深有取焉但俗儒犹以为形实气虚虚如何载得实殊不知形小气大形亦是气之所凝结气虽运乎形之外而实未尝不行乎形之中若非气之至健则形虽实岂能以自立哉所以朱子曰使天之运有一息之停则地便䧟下以此观之何常不是虚载实且如人之一身所以能运动能奔走者莫非气之所载及此气一绝则形即仆矣又如鸟之翔鱼之跃及诸兽之腾骧以至于蚊虻蝼蚁之蠢动莫不皆然可见健是气之体即形之健也虚能载实此理甚明何疑之有
  朱子曰天外无水地下是水载
  天包水水载地则天外不当有水地载水而浮明甚俗儒以为地是积土所成甚大极重何由浮得在水面今且以器盛水置土其上岂有不沉而浮之理此虽无理致之谈亦不可不辨葢天地是活物事天以极健至劲之气运乎外而束水与地于其中地虽甚大极重然天之气亦未尝不行乎其中地惟容受得天之气在内故能浮于积水之上而不沉耳以此观之则地与水水与气只是一个物事亦犹人之一身须是血气骨肉合凑方成形质方能活动今但以块土置在水上而责其浮不浮则谓地未尝浮亦犹割人身一处骨肉而责其能活动不动则谓人之亦未尝能动也殊不知器中之水死水一块之土死土无气以举之安得而浮必大地全成方是活物事方能浮而不沉以一块土方之不亦左乎
  浑天说曰天之形状似鸟卵地居其中天包地外犹卵之裹黄圆如弹丸故曰浑天言其形体浑浑然也佛氏以为有须弥山山之四畔有四大部洲总名娑婆世界日月星辰皆绕山腰而行南昼则北夜东以为夕西以为旦其在三方亦然
  如浑天之说则天大于地如须弥山之说则地大于天天大于地则以无涯之气入有限之形所谓大气举之劲气所束是也若然则伊川所疑桌置于地上地置何处之问此说可以答之地大于天则须弥山与四部洲至大极广不知当于何处安放此不通之论也如浑天之说则天半覆地上半在地下惟北极去地三十六度故绕北极七十二度常见不隠可也如须弥山之说则山既极髙北郁单越与南阎浮提西兜拏尼东汾维岱皆隔山不相见日月星辰绕山腰而行方其在北者则南皆不之见可也今绕北极七十二度星辰何故常在山腰南畔并不行到其馀三方并不为山所遮隔邪此又不通之论也佛氏往往窃葢天周髀之说而小变之以为此说反不如葢天斗极居中故常见之说为可通葢佛氏本不知天
  之形    又不肯自以为不知故谬为此说且务欺诳愚世以掩覆其所不知之  以此观之佛氏无所往而非欺诳又岂特此一事为然哉
  四书六经言天帝与释老二氏言天帝之同异处子程子谓夫天专言之则道也天且勿违是也分而言之以形体言之谓之天以主宰言之谓之帝云云此语最为切当圣贤言天与帝虽不一然大意不过如此二氏葢不足以知此也二氏非能知天者而妄自以为知故卑天自尊妄诞无所不至葢以为天犹屋也帝犹屋之主也其所谓帝不过具人之形但主管在天之事耳如此则帝与天为二岂理也哉愚尝以一人之身譬之葢天之形体如人之有身天之有帝如身之有心如此则帝与天一而非二矣天之形体非特穹然髙苍然圜者为是凡三百六十五度所运日月星辰所丽之处与夫囿乎其中者如空虚如大地如人物莫非天之形体亦犹人之一身内而五脏六腑外至肤髪百骸莫非人之形体也帝为天之主宰则凡上下四方之宇与夫囿乎其中者帝固无所不綂虽人与物亦天之形体所具帝亦何往而不在人而为善帝固知之为恶帝亦知之所以圣贤之训常若帝在目前战战兢兢而不敢戏豫者正以此也亦犹心为一身之主宰则凡属乎形体者心无不綂虽一肤一髪之变心亦为动也葢万物共是天地之一体天是活动有主宰有作用之物万物生生化化皆是为天之所有而帝即其主宰乎是者天非虚空无所事为之区域但为万物栖息之所任万物自生自死也佛氏惟以天为空空然无所事为之物却又设为六道轮回之说如此则万物皆自生自死与天原不相干但假天地间为栖息之所耳夫既无所事为虽帝亦具人之形亦在六道轮回数内惟佛氏则超出轮回在六道之上所以虽天之帝亦不容不卑于佛也殊不知具天之形则有天之灵具人之形则有人之灵万物形不如人则其灵亦不能及人若天之帝但具人之形则亦何足主宰万物乎陈北溪字义论此意极分明后假见之嗟夫佛尚不知其身亦天之所生而妄自尊大以天为小以帝为卑岂为知天者邪其意不过欲人移敬天尊帝之心以敬已尊已则已得以肆其谬妄而人不敢非议之耳老氏又是效其尤以欺世者不足道也老氏知天之至大帝具人形为天之主患其不能遍及于天下也故必设为天帝何日下降之说以警惧愚俗如此则帝所不降之日与帝所不到之处皆可肆行而无所忌惮邪或疑人亦既是天之形体所有则人之所为即天之所为及至人为不善却又获罪于天不知又何说也譬犹人之一身康寜悦豫心之所欲也至痒疴疾痛虽人所不能免然非心之所欲也非心所欲则必思除治而去之矣天理有善无恶人而为善则顺乎天心为恶则天心不顺而天亦厌恶之矣获罪于天不亦宜乎
  易下系天地絪缊万物化醇男女媾精万物化生太极图说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中庸天命之谓性章句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佛氏有轮回生死之说
  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为大葢自天开于子地辟于丑时方有天地而未有人物至寅而天地之气自相交感化生万物凡历一万八百年之久而所生之物种类始备只是自无而有所谓气化者然也夫子所谓絪缊化醇周子所谓交感化生是已既有种类然后天地向也生物之气不复自生皆只从其所生之种类源源生出以至于今所谓形化者然也夫子所谓媾精化生周子所谓生生无穷是也虽则形化其实依旧是天地生物之气各从其种类中流行生出非人物自相生也朱子谓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岂不信哉惟其为天地之气根源盛大故其所生之物不胜其多而未尝杂乱乏绝尔就其根源极其盛大者言所谓大德之敦化就其生多而不杂乱乏绝者言所谓小德之川流也以此观之则天地人物只是一气之流通人物生生化化皆是天地之能事非人物之所自能也其有灵有识只是二气既合则能神能知如此非有他也佛氏原不知有生生化化之本如此盛大人生人物生物各各有灵有识如此遂以私意揣度以为此有无数魂息就人物种类中借其胞胎托生成形出此入彼无有穷也故其数如此众多尔不然一度生一度死死则尽矣又以何而来再有一度生者邪况古往今来不知生几度死几度安得一度有一度魂息之众多邪如此则前生为人今生为牛后生为鱼为鸟为虫豸又或为人佛氏之诐淫邪遁无所不至其惑世诬民亦甚矣若果如其言则人物之生与天地皆无相闗天地乃是空空区域无所事为但假人物为栖息之所而已岂理也哉殊不知今日人生人物生物万古常然无一毫差谬者为其共一个大本原故主宰得如此定尔若人物杂然而生无所总綂则人亦不成人物亦不成物改头换面不可辨认久矣葢天地之化往者过来者续如大川之流所以不舎昼夜如此者其为源之极深极盛故愈出而愈不尽耳初不假其既往之气为方来之用也佛氏但见其流而不知其有原但见得万殊者而不知其同出于一本虽仿佛见得物物各具之意而不真郤全不知有万物体綂之妙是其总脑处故自欺欺人无所不至如此耳盍亦将动物植物相叅而验其实乎夫动植同为有生之类皆禀天地之气以为质特以动物有息则气通于天植物无息则根著于地为有异耳今乃谓植物为天地所生动物为魂息所生甚矣其无见也譬之耳目爪髪皆吾身血气所生而耳鼻知痛痒爪髪可剪可削不知痛痒岂亦一为自生一为吾身所生乎动物植物之不容异观其理亦犹是耳姑记臆说以俟知者
  横渠曰动物者本诸天以呼吸为聚散之渐植物者本诸地以阴阳升降为聚散之渐佛氏有轮回死生之说动植本一理而佛氏以动物为轮回死生诐辞知其所蔽佛氏惟心有所蔽不知有造化本原故其辞偏诐如此尔其实动物植物各有种类其所由来皆是天地开物之时二气交感之所生自此各从其类生生不息而天地生物之气实未尝不行乎其间今且以植物验之植物亦各以种类相传虽谓之物自生物可也然从生至死歳一枯荣生于春者必待春气应而后生春气未应彼亦不能自生也生于夏生于秋生于冬者莫不皆然葢以开物之始所禀之气各有不同故自是以来所生之气感之则应𠉀而生尔谓植物自相生不有资于天地之气可乎动物之始终虽与阴阳升降之𠉀不相应然其一呼一吸即其所禀之气各有不同而已若其所生之物各各有灵有识由男女阴精阳气合而成形则自然有灵有识非男女媾精之外又假其他魂息叅入以为之灵也大𫝊所谓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正谓此灵识皆天地生生化化之妙用岂人物之所自能为哉葢凡事之不由乎人者皆天也今夫愚夫愚妇一无所能及其交感而有所生则所生者内自五脏六腑外自四肢百骸无不具备而其材知器识又有百倍其父母者亦有父母才智过人其子反不及者是岂人之所能为哉天也人且如此况于物乎然则人物皆是天地所生此理甚明人物既皆是天地所生则何假其他魂息叅入以为之灵乎况自人类之外羽毛鳞介之属蝼蚁虫豸之类不胜其多既曰各各自有魂息轮回生死吾不知天未开地未辟之前似此无数魂息从何而来将来酉戌人物消闭之后似此无数魂息又于何处托生邪佛氏知其说之不通也故有恒河沙数世界㣲尘数劫之说此皆所谓遁辞非实有此事也噫佛尚不知天地形体如何日月星辰运行之躔次又如何而妄为须弥之说以自欺欺世见在六合内事犹且如此况于过去未来与六合外事人所不闻不见者则亦何所不用其欺哉其言皆不足信也明矣愚亦未敢自信姑记臆说以俟知道而就正焉
  诗十月之交篇日有食之传云 云晦朔而日月之合东西同度南北同道则月掩日而日为之食望而日月之对同度同道则月亢日而月为之食
  按月掩日而日食之说易晓月亢日而月食之说难晓先儒有谓日之质本阴阴则中有暗处望而对度对道则月与日亢为日中暗处所射故食此横渠之意即诗传之所本也其说尤可疑夫日光外照无处不明纵有暗处在内亦但自暗于内而已又安能出外射月使之失明乎惟张衡之说似易晓衡谓对日之冲其大如日日光不照谓之暗虚暗虚逢月则食月值星而星亡今历家月行黄道则值暗虚矣值暗虚有表里浅深故食有南北多少按暗虚之说无以易矣但曰其大如日则恐大不止此葢月食有历二三个时辰者若暗虚大只如日则食安得如此久今天文家图暗虚之象可以容三四个月体有初食食既食甚之分可见暗虚之大不止如日之大而已但不知对月之冲何故有暗虚在彼愚窃以私意揣度恐暗虚是大地之影非有物也葢地在天之中日丽天而行惟天大地小地遮日之光不尽日光散出遍于四外而月常得受之以为明然凡物有形者莫不有影地虽小于天而不得为无影既曰有影则影之所在不得不在对月之冲矣葢地正当天之中日则附天体而行故日在东则地之影必在西日在下则地之影必在上月既受日之光以为光若行值地影则无日光可受而月亦无以为光矣安有不食者乎如此则暗虚只是地影可见既是地影则其大不止如日又可见矣不然日光无所不照暗虚既曰对日之冲何故独不为日所照乎臆度之言无所依据姑记于此将就有道而正焉
  汉志黄道北至东井去极近南至牵牛去极逺东至角西至娄去极中日极南至于牵牛则为冬至极北至于东井则为夏至南北中东至角西至娄则为春秋分有在天之东西南北有在地之东西南北北至东井南至牵牛此南北字是指在地者言东至角西至娄此东西字是指在天者言不可不辨若曰是指在天者言则角是东方七宿之一娄是西方七宿之一以此为在天之东西可也井是南方七宿之一而以为北至东井可乎牛是北方七宿之一而以为南至牵牛又可乎葢东西南北在天者旋转不停在地者一定不易此处所言惟欲见黄道去北极之逺近故在地之南北可用在天之南北不可用而在地在天之东西则皆与此不相干无可无不可矣夫北极在地之北夏至日在赤道北二十四度去北极只六十七度为最近黄道时至南方七宿中东井次舎上若以在天之方位言南至东井则似乎南距北当逺而反近易至惑人故不以在天者言而以在地者言曰北至东井以见黄道至北去北极之近也冬至日在赤道南二十四度去北极一百一十五度为最逺黄道时至北方七宿中牵牛次舎上若以在天之方位言北至牵牛则似乎北至北当近而反逺易至惑人故亦不以在天者言而以在地者言曰南至牵牛以见黄道至南去北极之逺也东角西娄之东西则于西南方向无所纪故直以在天之东西言之但欲见其南北得中不逺不近而已义不系于东西也葢春秋分黄道与赤道反去北极皆九十一度适至角与娄次舎上天度旋转不停在地之东西无可纪故但曰东至角西至娄以见黄道至此则南北得中故去极不逺不近亦得中也
  书尧典日永日短蔡氏传曰日永昼六十刻夜四十刻日短昼四十刻夜六十刻授时历夏至昼六十二刻夜三十八刻冬至昼三十八刻夜六十二刻
  按先儒说此等不同处皆云昼夜刻数与日出入刻数不同葢日未出前二刻半而天已明即属乎昼故昼刻常多于日出入五刻或以昼夜刻数言或以日出入刻数言所以不同近代三山林永叔亦如此说然今授时历日出入刻数即昼夜刻数观于春秋分昼夜皆五十刻则日出必卯中入必酉中可见往往地有在南在北之不同蔡氏据地中而言故昼夜刻数长极于六十短止于四十授时历据今燕都而言故昼夜刻数长极于六十二短极于三十八其不同以此而已愚因国朝名臣事略郭太史守敬之说而推之如此郭氏之说极明备可考
  书蔡氏传四分度之一
  日法四分日之一便是天度四分度之一葢在天为度在历为日故也
  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
  日法有四分日之一又有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其实也葢四个二百三十五恰好是九百四十故二百三十五便是九百四十四分之一也
  月一日不及日十二度十九分度之七
  日法有九百四十分而月一日不及日十二度十九分度之七大抵日法九百四十分之七十六月不及日一度日法之四分月不及日十九分度之一分故七十六分月不及日一度七百六十分不及十度又一百五十二分不及二度七百六十与一百五十二共是九百十二九百四十除九百十二有二十八分在四七二十八恰好退得十九分之七无欠无馀
  月一日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
  是月一日实行三百五十一度七十六分度之六十七也
  月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与日㑹月一日不及日十二度十九分度之七二十九日当得全度三百四十八馀分之积又得二百单三分如月法十九分为一度百九十分得十度㑹十三分通前共得三百五十八度十九分度之十三又有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未算大抵天有四分度之一月有十九分度之七以四乘十九是七十六则九百四十分日之四分月不及日十九分度之一分九百四十分日之七十六月不及日一度此四百九十九分每以七十六分月退一度得六度不尽四十三分又于此四十三分内先除十九分还天度四分度之一外又有二十四分在六四二十四月又不及日十九分度之六分以此六度六分合前三百五十八度十三分共是三百六十五度加以先除四分度之一则无欠无馀矣零十三分与六共成十九恰好凑成一全度
  十有九歳七闰则气朔分齐是为一章也
  按十九年全数共计六千九百三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七百单五于内除六千七百三十三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十二还十九年省数外其馀恰有二百六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七十三当十九年所闰之数无欠无馀葢每年月与日十二㑹通得日三百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合十九年计之共是六千七百三十三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十二此即十九年之数也每年当闰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十九年当得全日一百九十馀分之积又一万五千七百一十三如日法九百四十而一得一十有六不尽六百七十三通计得日二百单六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七十三二百六日零七十三恰好是七个二十九日零四百九十九分成七个月此即十九年所闰之数也合此二数满得十九年之全数即气朔之分齐矣又按一歳十二月则十九岁只当得有二百二十八个月今十九歳之间月乃与日二百三十五㑹多此七㑹非闰而何但若以气论之则一月二气一年二十四气十九年当有四百五十六气十九年虽则有二百三十五㑹其实只有四百五十六气恰好是十九个二十四气则分齐之实又可见矣
  历家昼夜刻数长短大抵冬夏至左右皆十日二十日进退一刻春秋分左右皆只是五六日进退一刻日之长短系于黄道之过南过北之不同葢北极出地三十六度故自赤道北之天体皆以近北极之故在地上多在地下少南极入地三十六度故自赤道南之天体皆以近南极之故在地下多在地上少所以黄道自北过南则日出地渐少入地渐深而刻数渐昼减而夜増自南趋北则日入地渐浅出地渐髙而刻数渐昼増而夜减但春秋分是黄道与赤道交处日就竖处行则过南过北之势直而速故只五六日进退一刻冬夏至黄道与赤道相去各二十四度为最逺日就横处行或自西而趋东或自东而趋西其过南过北之势斜而缓故十日二十日方进退一刻按图可见矣
  孟子七八月之闲旱集注周七八月夏五六月十二月舆梁成集注引夏小正十月梁成为证
  书伊训篇元祀十有二月太甲篇三祀十有二月蔡氏传谓三代虽正朔不同然皆以寅月起数十二月者商以建丑之月为正故以十二月为正也
  按月数之说朱子以为改蔡氏以为不改然以诗七月篇考之则凡七月九月之数是自寅月起数夏正也观于流火授衣之言可见矣凡一之日二之日之类是自子月起数葢周之先公已用此以纪𠉀故周有天下遂定为一代之正朔也以觱发栗烈之气𠉀验之可见矣夏正周正同见一诗之中可见月数之未尝不改则蔡氏不改之说恐不如朱子之的当近代惟陈定宇张敷言之论最为分晓故备其说于后以俟知者之折𠂻焉
  陈定宇曰愚按蔡氏主不改月之说遂谓并不改时殊不知月数于周而改春随正而易证以春秋孟子左传后汉书陈宠传极为明著成公十年六月丙午晋侯使甸人献麦六月乃夏四月也僖公五年十二月丙子朔晋侯灭虢先是卜偃言克虢之期其九月十月之交乎丙子朔必是时也偃以夏正言而春秋以周正书可见十二月丙子为夏十月也僖五年春王正月辛亥朔日南至王正月冬至岂非夏十一月乎经有只书时者僖公十年冬大雨雪葢以酉戌为冬也使夏时之冬而大雨雪何足以为异而纪之襄公二十八年春无冰葢以子丑月为春也使夏时之春而无冰何足以为异而纪之春秋祥瑞不录灾异乃载惟夏时八九月而大雪不当严寒而严寒夏时十一月十二月而无冰当严寒而不严寒故异而书之耳春蒐夏苖秋狝冬狩四时田猎定名也桓公四年春正月公狩于郎杜氏注曰冬猎曰狩周之春夏之冬也鲁犹按夏时之冬而于子月行冬田之狩夫子只书曰春狩于郎此所谓春非周之春而何哀公十四年春西狩获麟亦然定公十三年夏大蒐于比蒲鲁虽按夏时之春于辰卯之月行春田之蒐夫子只书曰夏蒐于比蒲此所谓夏非周之夏而何次年又书五月大蒐于比蒲亦然也陈宠传说尤明白曰天以为正周以为春注云今十一月也地以为正殷以为春注云今十二月也人以为正夏以为春今正月也孟子七八月之间旱等不待多言而自明是三代之正子丑寅三阳月皆可以言春也胡氏春秋传不敢以王正月为非子月而于春王正月之春字谓以夏时冠周月皆考之不审安得有隔两月而以夏时冠周月之理但得四时之正适冬寒夏热之宜则惟夏时为然夫子欲行夏时葢答颜渊使得为邦则宜如此耳岂可但知有夏时之春而不知有商正周正之春乎一阳二阳三阳之月皆可为春故三代迭用之以为歳首以一日论子时既可为次日子月岂不可为次年观此则三代皆不改月数与冬不可为春之说䧟于一偏明矣此辨见书泰誓惟十有三年春下
  按陈氏此说援引的当已无可议但商书再言十有二月正蔡氏主意之张本陈氏既不于彼处辨之及至此处辨论又无一言及彼岂偶未之思邪抑未得其说故遂不敢牵动之邪惟张敷言之说可以补陈说之缺今存于后
  张敷言改月数议曰或谓三代改正朔无异议月数之改诸儒议论不一学者病焉亦尝考之乎曰夏商之制世逺无文不可深究周制尚可得而言之谓不改可乎曰可何以徴之四月维夏六月徂暑周诗甚明谓之改可乎曰可何以徴之孟子七八月之间旱春秋正月日南至二月无冰之类是也然则无定论乎曰有间者伏读春秋至正月窃有疑焉夫正月固王之正月如后世史书书正月即时王之正月也何假称王窃意必其别有所谓正月者故称王以别之及读僖公五年晋献公伐虢以克敌之期问于卜偃答以九月十月之交考之童谣星象之验皆是夏正十月而其传乃书在十二月其改明矣又襄公三十年绛县老人自实其年称臣生之歳正月甲子朔于今四百四十五甲子矣其季三之一所称正月亦是夏正寅月孔疏甚明文多不载考之老人所历正七十三年二万六千六百六十六日当尽丑月癸未其传乃书在二月其改月又明矣然卜偃老人俱是周人一则对君一则执事大夫其歳月又二事中之切用非若他事泛言日月何故舎时王之正月月数而言夏正哉听之者何故都不致诘即知为寅月起数哉因是而知周之正朔月数皆必改其朝觐聘问颁朔授时凡笔之于史册者即用时王月数其民俗之歳时相与之话言则皆以寅月起数如后世者自若也而春秋书王正月以别民俗为无疑周人之诗孟子之书亦各有所取也不然诸儒之论各执所见主改者遇不改之文则没而不书在不改者遇改月之义则讳而不录终不能晓然相通以袪学者之惑曰周以子月为正为一月信矣以为春乎曰然寒暑反易可乎曰未也先王之制易姓受命必改正朔易服色殊徽号新民之耳目以权一时之宜非谓冬必为春子之月便可祈糓上帝矣便可犠牲毋用牝矣曰未有安乎曰固也不然夫子不曰行夏之时矣周公作礼正月之后不复曰正歳矣凌人正岁十有二月令斩冰最可考以寅月为正歳则子月为权宜得矣说正岁者不谓夏时得四时之正殷周不得矣必有复以子丑之月为正者矣唐武氏及肃宗曰子谓必其笔之史册者则用时王正月月数伊训之元祀十有二月蔡氏以为殷正月者果何月乎曰建丑月也殷正固在丑月然则嗣王祗见及太甲篇之嗣王奉归不在正月乎曰后世嗣王服䘮考之顾命固有常仪何待正月而放桐之事又人臣之大变周公之圣犹被流言阿衡之心为何如哉朝而自怨夕而复辟尤不须于正月也况正月但书十二月以虞书正月上日正月朔旦及秦汉而下例之殷不其独无正乎曰秦以亥正犹称十月不亦同乎曰秦正之谬何足取法葢秦以寅月书正歳首十月其制又异不若殷之全无正也曰或者谓晋用夏正故卜偃老人之言如此则又何说也曰是又不然老人之言言在晋文伯后容或有之卜偃之言及献公之世是时篡国日浅二军始备晋文未兴齐桓尚在虽尝灭耿灭霍小小得志方朝周纳贡之不暇亦何暇毁冠裂冕更姓易物而用夏正哉然则愚之所见为有据而春秋王正月之一词今古诸儒不敢轻议者固著明矣
  按张氏之说与陈定宇之说互相发明甚善至于商书再言十二月之辨尤可以补陈说之缺故备录之于此云
  或谓改正朔而不改月数夏商西周之时皆然故商以建丑之月为歳首而书言元祀十有二月乙丑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祗见厥祖又言惟十有二月朔伊尹以冕服奉嗣王归于亳是商虽以丑月为正而寅月起数未尝改也愚尝谓以蔡传推之固是如此然张敷言之说似有理所碍者即位之年不当称元祀耳或正以此破张氏故及此苏氏谓崩年改元乱世之事不宜在伊尹而有之此是以周礼证夏商则然耳然三代之礼至周大备焉知自周以前亦皆如周之制乎舜禹即位以孟子推之当在尧舜既崩三年之后不知逾年改元之礼将朱均行之乎将虚其年数俟舜禹即位而后行乎是固不可考矣其他夏商以前礼有不如周之大备者何限政恐夏忠商质逾年改元之礼亦至周之文而后备事固未可知也苏氏推周制以律商亦犹顾命中推春秋之礼以议召公者相似召公亲与周公同僚为周公所敬信知礼乃不及苏氏邪政恐苏氏以后推前皆未得为至当耳蔡传引秦正为不改月数之证亦是以后推前其得失张敷言已辨之矣愚奚容赘或又谓因正朔之改而并改月数周东迁以后则然故春秋所书时月以事考之的是改月起数意者平王于迁洛稍欲示有所革以新天下耳目故因先王正朔之改而并改月数以合之焉愚窃以为蔡氏主不改月数之说而为春秋所碍故其援引皆不及春秋或为此说葢欲为蔡氏剔拨此碍㑹诸经而定为不刋之说也但此事须得先秦古书为据方可以决数千钞本无千字载之疑而取信于来世今皆无之而但以意㑹平王钞本作主之言发其端殊未得一定论也且以夫子之圣能言夏殷之礼尚言杞不足徴宋不足徴而不敢从况今并杞宋之属无之乎然则虽有夫子之圣生于今若无证据恐亦不敢以意拟议之示有所革之事也平王不能自振事事因循何以见其独有意于此邪若唐宋以来儒者有此等议论皆是臆度附㑹不足引以为据也
  书伊训惟元祀十有二月蔡氏𫝊云 云秦建亥矣且秦史制书改年始朝贺皆以十月朔夫秦继周者也若改月数则周之十月为建酉矣安在其为建亥乎
  按周亡于秦昭襄王五十一年乙巳秦改正朔于始皇二十六年庚辰当是时周亡已三十六年矣周在时礼乐已不自天子出号令已不行于天下民间私称已皆是寅月起数者矣周既亡矣则建子之正已不得为时王之制天下又安有所谓周正者乎然则秦所谓冬十月者是因民间私称夏正而书之无足疑者此于周改月数之说自不相碍不足以为据也不知识者以为然否
  书泰誓上惟十有三年春蔡氏传云 云又按汉孔氏以春为建子之月葢谓三代改正朔必改月数必以其正为四时之首序言一月戊午既以一月为建子之月而经又系之以春故遂以建子之月为春夫改正朔不改月数于太甲辨之详矣而四时改易尤为无义冬不可以为春寒不可以为暖固不待辨而明矣或曰郑氏笺诗维莫之春亦言周之季春于夏为孟春曰此汉儒承袭之误耳且臣工诗言维莫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于皇来麰将受厥明葢言暮春之时则当治其新畬矣今如何哉然麰麦将熟可以受上帝之明赐夫麰麦将熟则建辰之月夏正既春审矣郑氏于诗且不得其意则其考之固不审矣不钞本无不字然则商以季冬为春周以仲冬为春四时反逆皆不得其正岂三代奉天之政乎
  按四时改易冬不可为春之疑今亦不在多辨但以夫子行夏之时一言证之足矣夫时之一字非但指正朔月数而言必是指春夏秋冬四时而言明甚既有所谓夏之时则必有所谓商之时周之时颜子问为邦夫子欲其行夏之时则是当时所行未是夏时也未是夏时非周之时而何夏之时以建寅之月为春则周之时必以建子之月为春矣若周之时春亦建寅无以异于夏时之春则又何以必曰行夏之时为哉馀则陈定宇之言备矣至于郑氏笺诗葢亦不知民间私称只是夏时而例以时王之制律之故致此误耳蔡氏非之诚是也若以张敷言史册所用民俗所言二说例之则不待多辨而自解析矣盖诗为歌咏之辞所言多是以寅月起数者不特臣工一篇为然正所谓民俗歳时相与话言者也郑氏必欲拗以从子固误蔡氏又欲援以为不改月数之证要亦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也馀则前辨已详更不再述
  书武成篇惟一月壬辰蔡氏传曰一月建寅之月不曰正而曰一者商建丑以十二月为正朔故曰一月也按二孔林氏皆以一月为子月蔡氏不従其说窃意一月便是子月无可疑者其所以不曰正而曰一者以时方举事商命未改耳时玉正月在周家虽因国俗纪𠉀而未得定正月之名史官追书前事亦不容因后改前失传信之意也与七月诗一之日者正同推彼可以明此矣又按夏书明有三正之文而天正地正人正之名见者亦非一处若皆以寅月起数与商正建丑以十二月为正朔故建寅之月不曰正而曰一之言则是惟夏为有正殷周虽改正朔而皆无正月之名乌在其为天正地正建子为正建丑为正也
  陈定宇又曰愚按蔡氏于泰誓上及武城皆以孟春一月为建寅之月与二孔之说不合必证以前汉律历志始尤明白志曰周师初发以殷十一月亥月戊子后三日得周正辛邜朔子月明日壬辰至戊午渡孟津明日己未冬至正月二十九日二月朔四日癸亥至牧野闰二月庚寅朔三月二日庚申惊蛰古以惊蛰为寅月中气今云雨水四月己丑朔死霸死霸朔也生霸望也是月甲辰望乙巳旁之故武城曰惟四月既旁生霸越六日庚戌武王燎于周庙以节气证之则武城以周正纪月数而非夏正不辨而明矣按汉志虽非先秦古书然终是近古可信较之陈宠传则此尤为近古皆非唐宋以来诸儒臆度附㑹无所证据之比读者宜有取焉窃尝又按易临卦彖辞有曰至于八月有凶此八月程朱二夫子皆以为自子月数起当是六月遁卦虽本义兼存或说是今八月观卦之言于后终不如主前说之力况前说胜后说又朱子平日解经之通例乎兼语录答学者之问又只主周正可见愚窃以为临彖元亨利贞与有凶皆主阳言以二阳上进凌逼四阴故其亨在阳将来诸爻尽则变则二阴长而渐盛故其凶在阳况临观与遁三卦皆就阳爻取义名卦阳浸长则为临阳避退则为遁阳在上示下则为观然则避退可以言有凶在上示下不可以有凶言明矣观虽亦是阴长阳消之卦然圣人扶阳抑阴固已别取义明卦矣不应于此又指为凶也然则八月指遁而无凶明甚卦辞又文王所系文王在商而自子月起数者亦犹周公一之日二之日纪数也
  右正朔月数改与不改之说自孟子以来千五六百年   定论近代陈定宇张敷言之说议论援据似觉平正确实虽亦未得为定论犹为彼善于此愚深信之而同志辨诘纷然酬答不暇得月数因革辨观之则知向也同志所辨诘者尽在此矣暇日裒集诸说于一处仍疏己见于后以俟有道而就正焉
  易大𫝊曰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书尧典以闰月定四时成岁蔡氏𫝊曰云 云故一岁闰率则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三岁一闰则三十二日九百四十分钞本无以上二十一字今据书𫝊补入日之六百单一五岁再闰则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七十五十有九岁七闰则气朔分齐是为一章也愚按闰法大抵皆是三十三月左右一闰若是自正月至四月闰则只间一年便满三十三月又须置闰所以谓五岁再闰者此也若是自五月至十二月闰则须间二年方满三十三月即置一闰所谓三岁一闰者此也往往多是三二次三年一闰了方有一个五年再闰闰须是补前借后恰好得二十九日零四百九十九分了方可置岂有只满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七十五便于此置之两闰之理蔡氏非不知此特为五岁再闰之说所拘故如此说耳大𫝊亦非谓三年一闰了便五岁再闰特以揲法有一扐再扐而闰法亦有一闰再闰归奇归馀有相类处故如此配不以词害意可也
  尧典以闰月定四时成岁蔡氏传云 云五岁再闰则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七十五十有九歳七闰则气朔分齐是为一章也今世儒有纂说云 云愚曰一闰计二十九日六时三刻强三歳一闰于三歳闰率之数而有馀二闰计五十九日六刻强五岁再闰于五年闰率之数而不足或者遂疑五歳再闰之说谓合五岁馀分而以日法计之仅得五十四日有奇不可置两闰殊不知置闰之法非必置一闰月即截然于所馀日及零分都无馀欠也置一闰而有馀则留所馀之分以起后闰置两闰而不足则借下年之日以终前闰直至十九歳七闰然后气朔分齐而为一章也但十九歳七闰之中为三歳一闰者五为五岁再闰者二有多少之不同耳既历中有五歳再闰之法则𫝊者之言尚何訾乎愚又按书𫝊旁通及书𫝊纂图所列十九歳七闰细数虽各不同实互相备但纂图有小缺误处今以愚说足之观者可考
  旁通所载
  一年闰率十日八百八钞本作二十七分
  二年闰率二十一日七百七钞本作一十四分
  三年闰率三十二日六百六十钞本无六十字一分作第一闰外馀三日四十二分○钞本无此十二字
  四年闰率一十三日九百二十九分
  五年闰率二十四日八百一十六分借下年一日五百八十一分凑再闰○钞本作一日五百二十一分
  六年闰率六日二百钞本作六百二十四分第二闰当于此年置
  七年闰率一十七日九十一分
  八年闰率二十七日九百七钞本作四十八分借下年一日五百八十一分作第三闰○钞本作一日五百二十一分
  九年闰率九日三百六分第三闰当于此年置
  十年闰率二十日一百九十三分
  十一年闰率三十一日八十分作第四闰外馀一日五百二十一分十二年闰率一十二日四百八分
  十三年闰率二十三日二百九十五分
  十四年闰率三十四日一百八十二分作第五闰外馀四日六百二十三分
  十五年闰率一十五日五百一十分
  十六年闰率二十六日三钞本作二百九十七分借下年三日一百六十二分凑作第六闰○钞本作三日一百二分无六千字
  十七年闰率七日七百二十五分第六闰当于此年置○钞本无此八字十八年闰率一十八日六百一十二分
  十九年闰率二十九日四百九十九分正作第七闰无欠无馀纂图所载原系圆图今分作十九行
  一歳馀一万二百二十七分
  二歳馀二万四百五十四分
  三歳馀三万六百八十一分
  三歳一闰复馀二千九百二钞本作三十二分
  愚曰一闰月计二万七千七百五十九分外复馀此数
  四歳馀四万九百八分
  五歳馀五万一千一百三十五分
  五歳再闰少四千三百八十三分
  愚曰两闰计五万五千五百一十八分于五歳馀分外复少此数
  六歳馀六万一千三百六十二分
  七歳馀七万一千钞本作二五百八十九分
  八歳馀八万一千八百一十六分
  八歳三闰少一千四百六十一分
  愚曰三闰计八万三千二百七十七分于八歳馀分外复少此数
  九歳馀九万二千四十三分
  十歳馀十万二千二百七十分
  十一歳馀十一万二千四百九十七分
  十一歳四闰馀一千四百六十一分
  愚曰四闰计十一万一千三十六分外复馀此数
  十二歳馀十二万二千七百二十四分
  十三歳馀十三万二千九百五十一分
  十四歳馀十四万三千一百七十八分
  十四歳五闰馀四千三百八十三分
  愚曰五闰计十三万八千七百九十五分外复馀此数
  十五歳馀十五万三千四百五分
  十六歳馀十六万三千六百三十二分
  愚曰十六歳六闰计十六万六千五百五十四分十六歳馀分外复少二千九钞本作四百二十二钞本作四分今纂图十七歳六闰非是并列下文
  十七歳馀十七万三千八百五十九分
  十七歳六闰馀七千三百五分
  愚曰此以十七歳六闰计之则有馀分实历法无四个三年一闰相连
  十八歳馀十八万四千八十六分
  十九歳馀十九万四千三百一十三分
  十九歳七闰七闰之外无馀欠
  愚曰七闰计十九万四千三百一十二分于十九歳馀分并无馀欠
  按纂说中愚曰之说其曰置闰之法非必置一闰月即截然无所馀日及零分都无馀欠也此说以年计之则似是以月计之则实非何则葢置闰之年其馀分未必截然无馀是矣而不可有所欠欠则必不当于此年置闰也历家必于三十三月左右置一闰而补前借后必各得一半则后月节气必在此月之中而中气不在其月则闰在是矣是固天然恰好当在此置非人所可移前移后强置之所不当置之月也春秋于是闰三月之讥正为不当置而强置者发推彼以明此可也其曰置一闰而有馀则留所馀之分以起后闰此不易之论也其曰置两闰而不足则借下年之日以终前闰此不可通之论也既曰不足则所闰之月必当于下年所当恰好置闰之月置之所谓恰好即月之有节气无中气者岂有预先借闰之理考于授时历纪年置闰之次可见何常有预借下年之日先于上年置闰之例哉愚曰之说葢因旁通纂图所载而误旁通纂图之误葢因蔡传五歳再闰之说为说则不得不如此误也葢第二闰既在第五年第三闰若不借下年日凑作在第八年则必在第九年乃成四年一闰矣第三第五闰既三个三年一闰相连第六闰若不又借下年日凑作在第十六年则必在第十七年而成四个三年一闰相连矣此旁通不得不如此误也纂图不思不得四个三年一闰相连幸免此一误而愚曰反以为误过矣蔡氏则为系辞五岁再闰之文所拘而如此说殊不知系辞特以闰有三年一闰五年再闰二等而揲法亦有一扐再扐二等故取其象以相配耳初非谓一闰之后即须再闰学者不以辞害意可也如以辞而已矣则乾坤之䇿三百有六十当期之日期之日必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以乾坤之䇿当之而不足二篇之䇿万有一千五百二十当万物之数物之数既止于万以二篇之䇿当之而有馀矣如以圣人取象之意推之则皆不必泥可也然则置闰之法又何可以五歳再闰之辞为泥乎管见如此未知当否姑志于此以俟知者而就正云其一章置闰之次具于左以备遗忘同志宜有取焉
  一年
  二年
  三年第一闰当在此年八月或进在七月或退在九月者亦间有之
  四年
  五年
  六年第二闰当在此年五月置或进在四月或退在六月置者间亦有之
  七年
  八年
  九年第三闰当在此年二月或进在正月或退在三月者亦有之以上三闰皆三年一闰
  十年
  十一年第四闰当在此年十月或进在九月或退在十一月者亦有之此是五年再闰
  十二年
  十三年
  十四年第五闰当于此年六月置或进在五月或退在七月置者亦间有之
  十五年
  十六年
  十七年第六闰当在此年三月或进在二月或退在四月者亦有之以上二闰皆三年一闰
  十八年
  十九年第七闰当在此年十二月置或进在十一月或退在明年正月者有之此是五年再闰
  右十九歳七闰之次大约如此葢因授时历纪年斟酌其序则然耳以类而推不中不逺矣其气朔盈虚积实细数则自如旁通纂图所推但旁通纂图皆只定其所闰之年而不言其所闰在何月则是闰年非闰月也愚不知其故若欲定其所闰之月则如所谓借下年日数凑作闰者当于何月置邪识者岂宜无见于此愚奚容赘
  尧典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歳○蔡氏𫝊曰天体至圆周围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绕地左旋常一日一周而过一度日丽天而少迟故日行一日亦绕地一周而在天为不及一度月丽天而尤迟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
  朱子曰历家只算所退之度郤云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奇此乃截法故有日月五星右行之说其实非右行也横渠云天左旋处其中者顺之少迟则反右矣此说最好问经星左旋纬星与日月右旋是否曰今诸家是如此说横渠说天左旋日月亦左旋看来横渠之说极是只恐人不晓所以诗传只载旧说
  晋天文志天圆地方天旁转半在地上半在地下日月本东行天西旋入于海牵之以西如蚁行磨上磨左旋蚁右行磨疾蚁不得不西
  或疑儒者言日月每日不及天一度与十三度历家言日月每日行一度与十三度有奇二说不同如传者说则是日月每日左旋一周于天行所不到处才一度与十三度耳如历家说则是日月每日俱右行到此一度与十三度其馀天体皆所不到之处其说正相反愚谓不然二说虽若相戾其实只一般葢天体非但髙圆不动待日月自就上运行而已天亦是运动物事其行健又过于日月天是动物日月又是动物上动天非有体二十八宿与众经星即其体也此二十八宿与众经星皆绕地左旋一昼一夜适一周而又过一度日月亦与之同运但不及其健则渐退而反似右耳其所退之界分即日月所不及天之一度与十三度也是则日月虽曰一昼一夜随天旋转一周于天然实历天体每日只有此一度与十三度即历家所谓右行之处也譬如有一大磨在此使三百六十五人环绕此磨而行磨非天此三百六十五人绕磨而行者天也又别使二人与此三百六十五人之为首行者从今日子时并肩起脚同行行至明日子时皆适一周但此二人者其一人乃与三百六十五人之第二人并肩即日也其一人乃与三百六十五人之第十四人并肩即月也相去近逺日日如此是则以大磨视之此三等人固皆一周以二人与三百六十五人视之则此二人者虽曰与三百六十五人同行其实一人仅与三百六十五人之第一人相摩肩而过一人仅与三百六十五人之第一人至第十三人相摩肩而过此即日月所实历之天体也此即传者所谓日月不及天之一度与十三度也此即历家所谓日月右行之一度与十三度也初岂有二致哉但如传者之论则日月五星亦是天象不应独与众星背而右转故以左旋为顺耳右转左旋说虽不同其实历天体则皆共此一度与十三度非有二也不知精于论天者以为如何姑志于此以俟就正焉
  许益之尚书丛说有七政疑曰唐尧命羲和居四方考天象惟举分至四中星而知日之所在又言以闰月定四时成歳而知月之所行典文简古存其大法推歩之
  术未详西汉天文志始         日月东行天西转而周髀家则有日月实东行而天牵西没之说其论天如磨者则非论日月右行者则是自是志天文者转相祖述以为定论言日月则五星従可知矣唐一行铸浑天仪注月转轮一昼夜天西转一周日东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晦明朔望迟速有凖然则二十八宿附天西循而为经七政错行而为纬其说为得之而文公诗𫝊亦犹是也蔡仲黙𫝊尧典则曰天体至圆周围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绕地左旋一日一周而过一度日月丽天亦左旋日则一日绕地一周而在天为不及一度月尤迟一日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积二十九日复有馀分而与日㑹合气盈朔虚而闰生典谟之𫝊已经文公定正而公葢许之矣意以为日者阳之精其健当次于天月阴精也其行当缓月之行昼夜常过于日十二度有奇钞本作几是阴速于阳不若二曜皆西转则于阴阳迟速为合宜葢亦祖横渠先生之意其说可谓正矣然愚以古说较之其可疑者有七天体左旋七政右逆则七政皆附着天体迟速虽顺其性而西行则为天所牵尔然所倚者各得循序若七政与天同西行恐错乱纷杂似泛然无綂一也日君道也月臣道也从东行则合朔后月先行既望则月在日后及再合朔是月之后日为臣従君为顺若西行则日在月前至望后再合朔必日行従月是君従臣为逆二也大而一歳阴阳升降小而一月日月合朔此正天地生物之心而阴阳得于此㑹合以造就万类者也以一歳之运阴盛乃生意收敛之时而品物流形举霄壤之间曷尝有一息间断哉其所以盛阴否闭之时而生生犹不息者正以日月之合而继助元气之偏也然凡进者阳道也生道也退者阴道也死道也日月东行则月之进従日之进西行则月之退又符于日之退三也日月虽皆进行比天行不及则为退日月五星行无殊金水在太阳先后率歳一周天为最速次火次木惟土积厚重之气入天体最深故比五星形最小行最迟而二十八歳一周天若七政皆西行则向谓迟者今反速向谓速者今更迟是金水行最迟故一日退一度而一歳一周天土行最速当及于天大约二十八日始不及天一度而二十八年然后周天四也星虽阳精然亦日之馀也以日之阳次于天且一日不及一度星之阳不及日逺甚而十馀日二十馀日始不及天一度而木土之精反过日逺矣五也五星以退留迟疾伏伏疾迟留退政者有迟有速有顺有逆也五政推歩姑以歳星言之大约退九十三日而留留二十三日而迟疾伏共行百六十馀日而复留而复退是行常五倍于退而退四倍于留之日然行乃其常退乃其变也若西行则行为退退为行是五星进日甚少而退何其多六也星家歩星伏行最急疾行次急迟行为缓留则不行退则逆而西此皆以星附着天体而言者也若七政随天西行则天自天星自星不可附着天体但附着则为东行矣然则星家所谓迟疾伏皆为最缓而不及天所谓留则不可言留乃行与天同健一日皆能过太阳一度至于所谓退乃更速过于天运矣七也由是言之则古法比蔡传为宻于此不可无疑姑识于此以俟知者而问焉按许氏所疑七事大抵皆以左旋之说有所未信而以历家右转之说为可信也其言似亦有理愚亦因此不能无疑于先儒之说夫先儒谓日一日不及天一度月一日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五星虽行有迟速然亦皆不及于天夫七政既皆随天左旋则宜皆面西而背东非有意于退特以天运过速故七政亦不能进与天齐而不免退随天后耳若然则其所不及于天之界分但依直而退可也譬犹二人同行其一人足力健者既前我钞本作后而过去其足力弱者不能及之则亦但随其后而已又何暇回顾其所退之歩数使之循规蹈矩不失尺寸哉今则黄道循赤道之左右交出交入渐远渐近一歳一周未尝改易而月道又循黄道之左右出入逺近亦皆一月一变各有常度又如五星之运迟留伏逆各各不同而各有态度如此凡此其势皆似违天而右转者此岂面西背东无意于退而能各有条理如是哉妄谓术业有専攻以夫子之圣而犹问礼问官名岂老𣆀郯子之徒其智反过于圣人哉业専而已然则穷理尽性继往开来固先儒之能事至于天文自是一家之𫝊恐历家所言自有源流未可以先儒所学之大而谬言之也区区私见辄因许氏此疑而附记焉愚不自知罪无所逃智者其幸教之
  横渠张氏曰凡阴气凝聚阳气在内者不得出则奋击而为雷霆在外不得入则周旋不舎而为风
  按史载风赤如血则风为阳气可知葢风本无形唯风极其盛则阳气所聚极厚故有色可见而赤如血耳赤葢阳之色也近歳或飓风大作则夜间空中火飞无数人皆见之火极明处则风必极盛树木屋宇当之者无不摧仆然则火固风之色也所谓风赤如血恐亦只是如是张子谓阳气周旋不舎而为风信矣
  正䝉阳为阴累则相持为雨而降阴为阳得则飘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为云而升朱子曰凡雨者阴气盛阴气盛凝聚得宻故湿润下降为雨
  或疑雨従空下其㸃之大小疏宻必如此均齐何也易于坎象为水为雨而又为云然则在天为云自云而降则为雨雨至于地则为水其实一物而已雨与水非二物无可疑者谓云与雨非二物不可不辨葢云是湿润之气上蒸而成雨逺望之但见其油然布空而已其实油然布空者无非雨㸃但至㣲至轻故随风飘扬不下坠耳若气薄㸃㣲则就空消散不成雨矣若气浓㸃粗则重不能飞即下坠而成雨耳其㸃之大小疏宻必如此均齐者亦以自云而降浓则俱浓薄则俱薄一气所蒸理无不同而已昔朱子创草堂于云谷而为之记有曰飞云所霑器用衣巾皆湿如沐今山居之人自言入云气中行则衣帽皆霑湿可见云与雨之非二物矣然则世俗谓龙能行雨者何也葢龙是阳物在阳明之地为阳气所蒸则阴湿之气出于其身即成云矣所谓云従龙者此也云従则雨因以降又何怪哉
  胡明仲论造化之迹曰云 云世人得雷斧者何物也曰此犹星陨而为石也本乎天也气而非形偶陨于地则成形矣然不能尽然也
  陨石之譬甚明而昧者犹以为雷震气须臾顷何以便成形邪曰造化之妙不疾而速且如陨石何尝先有石在空中了方陨邪只是造化之妙才化便成才成便陨雷斧之理何以异斯黙钞本作然而识之可也杂书谓雷州雷庙州人常作车鼓斧炬置庙中雷神时时摄取以去以理言之有天地即有雷霆人未为之先则天地无以为雷霆邪以事言之则愚尝有故人寓雷阳者十馀载游憩雷庙者屡矣乌睹所为人为车鼓斧炬者乎甚矣俚俗之信讹而好妄也老氏有行雷之法信乎曰此不过巫家术耳何益于事又何足怪乎葢造化所有人皆可以术致之如取风于扇取火于燧甑气覆之则如雨噀水于日则成虹霓之形要皆术耳行雷之术何以异此若造化所无亦莫能致矣
  卢肇海潮赋序其略曰潮之生因乎日也近代言潮者皆以为水为阴类率于月而髙下随之也殊不知月之与海同一物也物之所同能无激乎易曰天地暌而其事同也夫物之形相暌而后震动焉譬犹烹饪水盈鼎而不㸑之欲望膳馐之熟得乎潮亦然也天之行健日丽乎天天右旋入海而日随之日之至也水其可以附之乎故因其灼激而退焉退于彼盈于此则潮之往来不足怪也其大小之期则制于月日月合朔之际则潮始㣲绝以至阳之物迩于至阴是以阳之威不得肆焉阴之辉不得明焉是以月之与潮皆隠乎晦此潮生之实验也其朓其朏则潮亦随之乃知日激水而潮生月离日而潮大斯不刋之理也
  按肇谓潮生因日朔绝望大与潮𠉀全不相应肇葢北方之人但闻海之有潮而不知潮之为𠉀遽欲立言其差皆不足辨但其言天旋入海日之所至水不可附不惟不知潮亦不知天天所运日所至之处岂复有海乎海虽极大然不有天之大气举之则海亦何所至止哉是知天之气不极其厚则不能束海与地于其中然则日所行钞本作𫝊之处正在天气之中吾意其内与海水相距不知凡隔几万里至劲极厚之气曽谓天有入海之理日有激海之势乎若肇者真所谓不知而言者也余安道之言岂为诬哉
  余安道海潮图序其略曰古之言潮者多矣皆无经据唐世卢肇著海潮赋自谓极天人之论世莫敢非予尝东至海门南至武山广州旦夕𠉀潮之进退弦望视潮之消息乃知卢氏之谈葢不知而作者也夫阳燧取火于日阴鉴取水于月従其类也葢月之所临则水往従之故月従卯酉则水涨乎东西月临子午则潮平乎南北皆系于月不系于日何以知其然乎夫朔望前后月行差疾故晦前三日潮势长朔后三日潮势极大望亦如之非谓逺于日也月弦之际其行差迟故潮之去来亦合沓不尽非谓近于日也夫春夏昼潮常大秋冬夜潮常大葢春为阳中秋为阴中歳之有春秋犹月之有朔望也故潮之极涨常在春秋之中潮之极大常在朔望之后此又天地之常数也今通东南二海之盈缩以志其期西北二海所未尝见故阙而不纪云常𠉀于海门月加卯而潮平者日月合朔则旦而平上弦则午而平望以前为昼潮望以后为夜潮月加酉而潮平者日月合朔则日入而潮平上弦则夜半而潮平望则明日之旦而平望以前为夜潮望以后为昼潮此东海之潮𠉀也又尝𠉀于武山月加午而潮平者日月合朔则午而潮平上弦则日入而平望则夜半而平上弦以前为昼潮上弦以后为夜潮月加子而潮平者日月合朔则夜半而潮平上弦则日出而平望则午而平上弦以前为夜潮上弦以后为昼潮此南海之潮𠉀也
  按余氏所以讥卢氏之失当矣而所志东南二海之潮𠉀亦可谓详审非不知而作矣但其所谓月之所临水往従之之说则亦卢氏天旋入海日之所至水不可附之见也月所在之处与海水不知相去几万里曽谓有可以従月之理乎至曰潮涨潮平皆系于月亦未必然谓之皆与月相应可也谓皆系于月则拘矣及其论朔望春秋潮之极涨极大则又皆归之气数然后知向也水之従月潮系乎月之说皆未得为通论也何则谓朔望两弦月行有疾有迟故潮大潮小因之以为皆系于月似矣春阳中秋阴中潮当其时而涨岂亦系于月乎非不通之论而何馀于后假究之
  临安志论潮其略曰潮汐往来为天地之至信古人尝论之率皆未尽大抵天包水水函地而一元之气升降于大空之中地乘水以自持且为元气升降互为抑扬方其气升而地沉则海水溢上而为潮及其气降而地浮则海水缩而为汐然昼夜之攻击乘日升降如应乎月日临于子则阳气始升月临于午则阴气始升故也夕潮之期日皆随子昼潮之期月皆临午焉日月之㑹谓之合朔故月朔之夜潮日亦临子月朔之昼潮日亦临午焉以时有交变气有盛衰而浙潮之所至亦因之为大小当卯酉之月则阴阳之交也气以交而盛故潮之大也独异于馀月当朔望之后则天地之变也气以变而盛故潮之大也独异于馀日
  是篇之论犹不若卢氏余氏之犹有所主也既以为气有升降又以为地有浮沈既以为乘日升降又以为如应乎月初无的见但务臆度正医家所讥譬犹猎不知兔而广络原野冀一人之获术亦属疏失者欤况既以升降属之气又以升降属之日所谓升降一欤二欤且地之与水俱为有形之物则气有运动形皆随之可也今乃气之一升一降独地为之一浮一沈则水钞本无水字皆与气不相干唯因地之浮沈而有溢有缩焉岂理也哉况形随气动则气升而地浮气䧏而地沈可也今乃气升而地反沈是地亦与气钞本作地不相干矣不但水也凡此犹钞本作又皆病之小者独地有浮沈之说其病最大浮沈则动上动下无寜静时矣吾闻天动地静矣未闻地亦动也意者地本不动特论者无以为潮汐之说故强之使动耳又何足辨乎唯篇末时有交变气有盛衰之言似有可取当存之以备一说
  右三家论潮之说皆有可疑处愚已略辨之矣独以月与气为说者有可取而未尽也葢谓潮与月相应则可谓水往従月潮系乎月则不可谓水随气而往来则可谓水因气而溢缩则不可何则潮为阴物乃阴气之成形者月为阴精乃阴气之成象者同一阴类固宜有相应之理矣所以海潮朔望则大两弦则小而每月潮之长落与月之升降其数皆合不谓之相应不可也虽则相应不过同此一气一气则自然相为流通不约而符初非形相従而势相系也若谓水之与月必须相従相系则二者何常可以相及而拘拘如是哉前论已详兹不再述凡天地间有形之物未有不随气而运动者岂有潮汐去来而独不由乎气哉但以为气有升降故海有溢缩如此则四海之潮生长平落皆同焉可也今则东南二海之潮𠉀皆不同时是则潮之流来流去而非海之溢上缩下也明矣姑论其概当于后详论之然则潮汐之所以然果无定说乎曰列代先儒立言著论犹不得为定何物小子乃敢求多于前人乎窃尝上稽经典下采舆言似有以得其仿佛者而未敢以为是也夫余氏𠉀东西二海之潮则平于东者常先平于南者常后其先后每以三时为差但不知其所以有如此之先后者何故既而博询海上之行舟者皆以为惟近海有垠岸处可以测潮之长落耳巨海之中茫无畔岸欲知潮之长落不过以北水南水𠉀之而已是故北水南来则为长南水北来则为落则是潮之长必自北而南也然后知东南二海潮𠉀有不同者以此而已然犹未知潮之长必自北而南者又何故也以愚度之天以河图示象于圣人圣人以易象示教于天下后世不信天与圣人尚谁信哉河图以一六水居北而后天八卦之方位亦以坎为北方之卦坎之象非水乎则是北固水之定位也潮之自北而南所以然者岂必外此而他求哉虽然潮特有形之物耳非有气以运之水亦不能以自行也气即水之气耳是故气有翕张张则潮有长方其气之始张于北也则水为气所拥而南奔而潮以为之长张之极则水益南而潮以平张极而翕翕则水北还而潮落及翕极复张张极复翕则潮又长而又落矣气之张于北者有定所则潮之长也宜同时矣水拥而移于南者地有逺近则潮之平于东与南者先后固不得而同时矣是故东已平而南方生南既平而东已落东既落而北复生矣气之一翕一张如循环然无停机也潮之一往一来应期不爽此理之常也无足怪者区区愚见仅止于此至于潮有大小早晚之异则未得其说不敢以臆决也无已则姑信与月相应之说可也惟潮大于卯酉之月则终莫知其故恐亦不过由于一气之运而已必求其如何以质之则凿矣当阙之以俟知者
  陈北溪字义曰大凡不当祭而祭皆曰淫祀淫祀无福由脉络不相闗之故后世祀典只缘佛老来都乱了如老氏设醮以庶人祭天有甚闗系如释迦亦是胡神与中国人何相闗假如忠臣义士配享元勲若是礼不当祭皆与我无相干渉自圣学不明鬼神情状都不晓得如画星辰都画个人以星君目之如泰山曰天齐仁圣帝在唐封为天齐王至本朝以东方主生加仁圣二字封帝帝只一上帝而已安有一个山而谓之帝今立庙俨然人形貌垂旒端冕衣裳而坐又立后殿于其后不知又是何山可以当其配而为夫妇邪据泰山鲁封内地惟鲁公可以祭今隔一江一淮与南方地脉全不相干渉而在州县皆立东岳行祠亦失于讲明之故○又曰南岳庙向者回禄刘太尉欲再造问于五𡶶先生先生答以天道人事本一理在天为皇天上帝在人为大君五岳视三公与皇天上帝并为帝则天道乱矣大君有二则人道乱矣而世俗为貌象为立配为置男女屋而贮之䙝凟神祗之甚后南轩又评之曰山川流峙是其形也而人之也何居其气之流通可以相接也而宇之也何居皆可谓正大之论开醒愚䝉聋瞆者矣○又曰伊川破横渠定龙女衣冠従夫人品秩事谓龙兽也岂可被人衣冠且大河之塞乃天地祖宗社稷之佑乃吏卒之力龙何功之有其言可谓正大可以见张程学识之浅深不同世俗事真武呼为真灵只是北方𤣥武神真宗尚道教避圣祖讳改𤣥为真北方𤣥武乃龟蛇之属后人不晓其义画真武作一人散髪握剑足踏龟蛇竞𫝊道教中某代某人修行如此𤣥武乃北方斗牛女虚危室璧七宿之总名
  观此三条可见不当为天帝真人之形非愚之臆说矣愚按以天地山川之神皆具人形之说其原皆出于佛氏葢佛氏妄为六道轮回之说以欺诳世人则上而天下而禽兽皆可为人人亦皆可生天皆可为禽兽故天之主宰则谓之天帝从钞本作释而降之使具人之形禽兽之灵如龙女之类亦进之使具人之形是天人禽兽无以异也如此则日月星辰河海山岳皆诬之使具人之形又何为而不可哉其惑世诬民亦甚矣不可不辨又按北溪此说不惟可以证天地山川与人形状不同之实而淫祀之失与鬼神称号之僭亦皆可见吁五岳之神尚不可与天之主宰并称为帝况于闾里村墟之间非系祀典之神受十数家之血食者今则皆得被衮冕号帝王矣是何称号之僭帝王之多也阴阳之理一而已享数十家之祭祀者即可号为帝王则凡一巷一村之事如里胥社长者亦可以帝王号之乎此大乱之道也吾知人虽以此僭呼謟媚鬼神使鬼神有知必不敢朦胧僭处其号也虽謟竟何益哉竟何福之可得哉
  佛氏天堂地狱之说
  此等谬妄惟至愚极陋之人乃为所惑稍有所见者即知其伪无足辨者但俗儒无知亦有崇信其说以为縦无其事亦岂不足以劝善惩恶为天理国法一分之助哉愚谓不然或问于明道先生释氏地狱之类皆是为下根之人设此怖钞本作使程氏遗书作布令为善先生曰至诚贯天地人尚有不化岂有立伪钞本作伪立遗书作立伪教而人可化乎至哉斯言然此特为其有名无实不足以化人耳若原其有为之私心而言则非徒无益于事又且有害于人何则佛氏立此伪说虽阳为劝善而惩恶其实但欲胁诱世人笼取其财以养育其徒尔向使立教之初即曰为善即生天堂受诸快乐为恶则入地狱受诸苦楚为善为恶皆由人是其人若不为善而为恶吾亦无如之何矣如此则人皆慕天堂之乐畏地狱之苦心无所恃但当勉于劝善而尽务去其恶矣今生天堂入地狱之故名虽系于善恶而出地狱上天堂之权实则由于佛氏则世之为善而无诚心者孰不恃佛氏接引之力而怠于善为恶而不肯改悔者亦孰不恃佛氏救度之力而益肆其恶哉生而为善虽有未至死而供佛饭僧亦可以生天堂矣吾又何必强于为善哉生而为恶虽已贯盈而归依佛法亦可离地狱矣吾又何惮而不遂其恶哉况为恶者不惟仗佛力得出地狱而已佛有神力反使之得生天堂焉如此则为善者有所恃而益怠为恶者有所恃而益力吾见其适足以沮人之善而长人之恶耳何惩恶劝善之有不知识者以为何如
  鲍靓记井羊祜识环
  此等记载不出于秦汉之前皆自佛法既入中国乃始有之其实皆是附㑹不足信也况天地之大古今之久品彚之多何故皆不如此而所传止于如此数事乎圣人语常而不语怪政亦不必深辨也但此等谬妄亦有出于人讹者亦有出于妖怪者皆可以惑世诬民又有不容不辨者葢自有佛氏轮回之说人自胎孩而髫齓以至于强壮以至老死往往习闻其说而深入于心一有好事者创为异说则不复致疑即相𫝊信甚则以一为十以十为百无所不至况圣学不明又无超卓之见以烛其妄故虽士流史氏亦喜闻而乐道之或遂従而书之于册以为数千百年牢不可破之惑此则出于人讹者然也愚于当今之事目击其如此之妄者多矣不然又岂敢昌言之哉又况鬼神有邪有正其正者则凡天地神祗与古昔圣贤之有功于生民者皆是是皆光明正大无所谓神通变见之说也其馀如佛仙之流自谓有神通能变见与凡焄钞本作薰蒿凄怆能兴妖作怪自以为能行祸福于世者皆邪也既曰邪矣则亦何所不有往往自有一等妖邪之鬼乘愚人之邪心而入托佛氏之邪说而行钞本有现为字兴妖作怪钞本有此等之迹字以欺诳邪世而希求其祀享如示相
  以求其祭恐亦有之而世之愚者又挟其好
  邪懐疑之心如见豕负𡍼载鬼一车以无为有者之妄以实之自非真知道者其谁不为所惑哉此则出于妖邪者然也愚以当今之事亦尝有身亲见其如此者既久而后知其妄耳故曰此等记载皆是附㑹不足信也不知识者以为然否
  释道二氏
  二氏虽则皆是伪妄然释氏之规模𢎞大无所依仿如尘芥六合梦幻人世开口便说恒河沙数世界便说㣲尘数劫阿僧祗劫直是说到无畔岸无终穷去处所以大假悚动得人非惟善恶果报之说可以诱胁愚俗而明心见性之妙抑亦足使髙明之人归依信服自古异端之害无有能过之者道家规模狭陋往往皆是偷窃合凑而成初非其自有也葢道之一字出于老子然老子之教本不如是也其实只是张天师创为此教天师本来只是巫教如祠醮行持之说皆是为巫教鄙陋不足以动人故采摭老庄虚无之说以文之又以虚无之说人不见其为利故又取方士延年度世之术为莫大之利以引诱好生恶死之流此是合凑三家之说以一之非其教法本来如此也况其君臣上下之威仪又是窃儒者之糠秕而善恶果报六道轮回之说则全是仿佛氏之糟粕而为者故其惑人不能如释氏之甚而人信之者亦不如释氏之深也
  朱子中庸序谓程子门人所自为说倍其师说而淫于老佛者亦有之矣
  按程门髙弟如杨龟山谢上蔡诸贤朱子每谓其流于佛老非谓其従事于二氏之教如李泌颜真卿白居易苏轼辈修净土谈𤣥说禅之所为特其识见有过乎中庸处故其说儒者之道往往沦于空寂暗与二氏之言有契而不自觉耳固未尝不宗孔孟崇仁义也亦未尝不斥佛老诋空寂也然学问有疵见理欠莹宗之而反背之斥之而反似之如此而已与儒名墨行身  固有间哉不可不辨也
  右二氏之害佛氏尤甚葢以其长于欺诳而人莫之觉耳自其所言见在事与六合内事绝少所言多是过去未来与他方世界之事何也葢佛本非真有所知者而妄以无所不知自任本非真有所知则现在事与六合内事皆众人所共见闻者言之少有差错则人将以实事证之彼亦不得肆其欺诳矣若不言之而无一论以自葢则其本非真有所知之迹将为人所窥觇而人亦莫之重矣故自任以为无所不知而其所知者则过去未来之事与他方世界之事动以恒河沙为数然后见在事与六合内事皆为至近至㣲而谓有不足言者矣见在之事人以为久佛氏以恒河沙劫数事视之则此特梦幻之顷耳何足为久六合内事人以为大佛氏以恒河沙数世界事视之则此特尘芥之㣲耳何足为大佛氏所知周于恒河沙数劫遍于恒河沙世界所以不言而已言则必欲于恒河沙劫恒河沙界之事无不周遍如此则见
  在事与六合内事皆不过恒河中     其徒以久其教而已然亦自有次第大抵世人贵耳不贵目凡天地间所有之事所身亲见者虽甚大极变已莫能晓者亦以为常而不加疑问一闻佛氏洪阔侈大之言则自以为所未尝见而疑骇错愕茫然自失虑其一旦至此境界则将无所恃赖也及闻佛氏有如此之神通变现安得不畏之服之而幸其可为将来之恃赖哉然犹未知佛氏将来之恤已与否也佛则以其神通变见之力専以慈悲不杀为务唯以灵感救济为急人幸得其如此又安得不信従而归依之乎夫人既畏之服之又信从而归依之则必唯其言之是听矣佛然后徐为之谋曰六合犹尘芥耳身世犹梦幻耳汝身犹是梦幻况身外之眷属财物也哉是皆当弃之舍之无足系恋者也凡此皆欺诳世人之言耳世之人寜无独觉其欺诳而非议之者佛则恐其易揺众人之信心也于是设为毁谤罪报之说以禁之非议既禁然后欺罔之以轮回生死之说诱胁之以天堂地狱之说使人闻此二说则必以轮回生死无有穷已为忧必以得生天堂免地狱为愿欲遂此愿将何以哉佛则又徐为之谋曰为善为恶各有果报能布施即是为善为善则获生天堂之果报矣不布施即是为恶为恶则有入地狱之果报矣况既有弃舍之劝在前则人孰不欣然以其今生不足系恋之财物植后身得生天堂免入地狱之果报哉一诱一胁而求取无不遂者其为计亦奸矣佛则又恐世情有髙见之人觉其情状而起鄙薄之心也于是以清净无为之说而文其奸其善于自炫如此则人又将翕然以髙妙称之矣若佛氏者殆所谓大贪若廉者欤
  为害之因亦有十
  诬天地之道
  攘造化之功
  害人伦之恩
  妨圣贤之教
  荡男女之情
  蠹公私之财
  长愚民之恶
  济奸贪之欲
  成游惰之志
  为乱贼之媒
  右十害之目亦有序葢天地之道即阴阳刚柔之道佛则诬之以为巳之私人伦之恩莫先乎夫妇即天地之道所以立造化之功所以行者佛则使之舍俗出家独人之父孤人之子鳏人之男寡人之女绝天地造化生生不息之正理圣贤之教莫大于明伦佛既害人伦之恩安得不妨圣贤之教哉圣贤之教使人各有配偶而又有礼以防闲其渎乱则男女之情自不至于荡矣既绝其配偶又无礼以防闲之乃以修行为由使四众杂然而处则伦理之常寜免渎乱之渐男女情欲易动难戢一荡之后岂但暂焉渎乱而已情欲既炽施与不赀如魏胡后唐武后之所为耗蠹可胜言哉唐宋以来公私之财一入常住岂复有得出者乎况施僧供佛营立塔庙之费又何纪极之有愚民造恶一有所施自以为边作边修恶愈积而愈无忌惮者恃其有财可以布施而已然后举世之人莫不竞趋争先而为佛氏之徒奸贪者渎乱无厌而欲无不济游惰者安坐而食而志无不成而大奸大恶亦资藉其说巢穴其地以有众财而弄兵僭窃如汉融魏沙门法庆之徒何代无之谓其为乱贼之媒岂为诬哉凡此葢亦举其害之大者言耳自此之外为害之目又可枚举而遍数之哉此亦人所共知者愚非欲加之罪而创为之辞也嗟夫安得三武为君韩子为臣同世同心除此巨蠹也邪










  管窥外篇卷上
<子部,儒家类,管窥外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