巻二 篁墩文集 巻三 巻四

  钦定四库全书
  篁墩文集巻三     明 程敏政 撰青宫直讲
  尚书
  王庸作书以诰曰以台正于四方台恐徳弗类兹故弗言
  庸是用台是我弗类是不相似史臣记髙宗因群臣谏他不言用是作书以告群臣叙他不言之故说以我为君表正四方四方人都看我所行任大责重我常恐君徳不能勾与前人相似以此上不敢轻易发言
  恭黙思道梦帝赉予良弼其代予言
  赉是赐与良弼是贤相史臣又记髙宗说我尝恭敬渊黙以思量治天下的道理一日睡梦中梦见上帝赐与我一个贤相将要替我发言髙宗梦傅说以后世观之恰似无此事然至诚可以动天地感鬼神髙宗求贤图治之心纯一不二与天无间故夣寐之间果得贤相葢天人感通之理有如此者非偶然也
  乃审厥象俾以形旁求于天下说筑傅岩之野惟肖审是仔细想度的意思象是象貌旁求是遣人去四面寻访筑是居住傅岩是地名肖是似史臣说髙宗既夣见上帝赐与他个贤相于是仔细度那夣中所见的象貌使画工画了遣人以图形去天下四面寻访他寻到虞虢之间傅岩的去处有一人名说与夣中所见的象貌相似
  爰立作相王置诸其左右
  髙宗既得了傅说与他说话见他果是圣人于是就立他为宰相又毎日召在左右常常亲近他资以为学既立为相又在左右葢使之位冢宰兼师保的职事髙宗得非常之才即授以非常之位不惟相之而又师之髙宗亦可谓非常之主矣
  启乃心沃朕心
  启是开启乃指傅说沃是以水灌溉的意思史臣记髙宗命傅说说成君徳必先要格君心格心之道非可外求惟开启汝之心而无所隠用以灌溉我之心使我如土壌之焦受时雨之润方才厌饫
  若药弗瞑眩厥疾弗瘳若跣弗视地厥足用伤
  瞑眩是药性烈瘳是病愈跣是跣足髙宗又命傅说说我若有失徳处汝当苦口相諌如那药性不烈则人之病一时难愈我若有妄行处汝当极力扶持如那跣足行的不去看地则其足必至伤蹶
  惟暨乃僚罔不同心以匡乃辟俾率先王迪我髙后以康兆民
  匡是正救率是依循乃辟是髙宗自谓髙后指成汤髙宗又命傅说说汝当与百僚公同一心以正救我使我依著商先哲王的君徳赶上髙后成汤的治迹以安天下的百姓髙宗虽专任傅说为相然必望与百僚同心匡辅诚以君徳进退系群臣贤否若君子少小人多则傅说虽贤亦无以独成正君之功髙宗命相之词真可以为万世法
  王若曰呜呼群后惟先王建邦启土
  群后是众诸侯先王是后稷武王追尊之故称先王下面太王王季文王也都是追尊之词史臣记武王嗟叹告众诸侯说惟我周家先王后稷在唐虞时有教民稼穑的大功始受封建为诸侯开国于有邰之地
  公刘克笃前烈
  公刘是后稷曽孙笃是厚自后稷传到曽孙公刘又能培养笃厚以继前王后稷的功业
  至于太王肇基王迹
  太王是公刘九世孙古公亶父肇是始自公刘传至于太王能行仁政因避狄人之乱自邠徙居于岐邠人感慕从之者如归市葢太王始得民心以基立兴王之迹
  王季其勤王家
  王季是太王子王季又能勤劳于国家政事不敢自怠自逸
  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诞膺天命以抚方夏
  文王是武王父故称文考诞是大膺是受方夏即是天下武王又说传至于我文考文王能成就前人的功勲大受上天之命以抚安三分有二之天下葢武王历陈先世积功累仁谕告诸侯以见伐商之事皆天命人心所归非得已也
  今商王受无道暴殄天物害虐烝民为天下逋逃主萃渊薮
  受是纣名烝民是百姓逋逃是有罪在逃的人萃是聚武王誓师说如今商王纣全无君道天生物类以资人用纣则暴恣殄绝全不知道爱惜百姓是邦本纣则酷害戕虐全不知道抚养四方有罪在逃之人本当用刑明正其罪纣反与他做主都隐留在京都这等様人如潜鱼聚于深渊如走兽聚于林薮一般岂不乱政壊事
  予小子既获仁人敢祇承上帝以遏乱略华夏蛮貊罔不率俾
  予小子是武王自称仁人是太公周公召公之徒略是谋率是从武王又说我小子既得了太公周公召公这等仁贤之臣故不敢不敬顺昊天上帝之命去伐纣以遏绝其壊乱天下之谋所以内则华夏中国外则蛮貊四夷无不率从于我周家夫以纣无道又好与群小共处武王有道又能用贤圣之士此商所以亡周所以兴也
  恭天成命肆予东征绥厥士女惟其士女篚厥𤣥黄昭我周王
  成命是黜商之定命其士女是说商民篚是筐篚竹器史臣记武王说敬奉上天黜商之定命故我以西伯率诸侯东征于商以安商之民商之民怨纣之恶喜周之来都以筐篚竹器盛着𤣥色黄色的币帛相迎说以明我周王有天地之徳
  天休震动用附我大邑周
  大邑周如言大周国葢人心所在即天命所在今商之民所以喜周之来者葢上天美意鼓舞振动商民之心是以商民归附于我大国周家如此
  甲子昧爽受率其旅若林㑹于牧野罔有敌于我师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血流漂杵
  昧爽是天将明未明之时旅是军旅牧野是地名北是奔北杵是兵器之类史臣记武王说甲子之日天将明未明之时商纣率领他的军旅十分众多如树林一般与武王㑹于牧野之地商纣的军旅虽多无一个肯向前与武王之兵对敌但见纣前面的军徒皆倒回兵戈反攻他后面自家的人奔北蹂践自相屠戮人血如水之流虽兵器之类弃在地下的也漂得起来葢纣无道积怨于人故人都离心离徳一旦至此
  一戎衣天下大定
  戎衣是兵甲武王伐纣只是要救民于涂炭故一披兵甲不待血刄天下自然都安定了
  乃反商政政由旧
  乃是继事之词武王既得天下便汲汲改纣所行暴虐之政凡事只依商家先王所行寛仁之政葢创业之君知所先务如此
  释箕子囚
  箕是国名子是封爵箕子以诸侯为纣太师因纣无道尽忠谏争为纣所囚武王既诛纣即释放了箕子待以賔礼
  封比干墓
  比干是人名为纣少师因纣无道也尽忠諌争为纣所杀武王既诛纣即封表比干的坟墓以劝忠义
  式商容闾
  式是车前横木有所敬则俯而慿之闾是族居里门商容本商之贤人纣不能用武王既诛纣过商容之门不肯坐车起身来慿著车中横木待过了商容之门才坐以示加敬之意
  散鹿台之财
  纣尝暴敛百姓的财物都聚在鹿台去处武王既诛纣还都分散与百姓
  发巨桥之粟
  纣尝横徴百姓的米粮都积在巨桥去处武王既诛纣就都发将出去赈济饥民
  大赉于四海而万姓悦服
  赉是施予武王除残去暴显忠遂良赈穷周乏这等大恩泽施于天下所以天下无一人不心悦诚服要他做主史臣备记于此以见人君当以纣为戒以武王为法
  洪范
  洪是大范是法这一篇本号洛书出于大禹圣人其后箕子又推衍増益而成以其所言乃人君治天下之大法故取洪范二字名篇
  惟十有三祀王访于箕子
  十有三祀是十有三年商谓之祀周谓之年访是就而问之史臣记武王十有三年访道于箕子不称周家年号却称商家年号以见箕子不肯臣事于周只为天下后世大计故传道于武王不称箕子朝王却称王访箕子以见武王能遂箕子之志不敢待以臣礼只为天下后世大计故求道于箕子
  王乃言曰呜呼箕子惟天阴隲下民相恊厥居我不知其彛伦攸叙
  乃言是难词重其问也阴是黙隲是定相是辅相协是保合彛是常伦是理即天人之常理武王叹息呼箕子而不名请问说上天于冥冥之中黙有以安定下民与之气以成形赋之理以为性辅相保合其居止使无一不得其所为人君的代天子民须要晓得天人之常理其阴隲相协所以然处是如何次第使明而不紊庶可以承上天惠民的意思今我任君师之责不知此常理之所以叙者何如也按十有三祀即武王伐纣之年诸事未遑首先释箕子之囚以师礼事之其知君道如此
  箕子乃言曰我闻在昔鲧堙洪水汨陈其五行帝乃震怒不畀洪范九畴彛伦攸斁
  这乃字也是难词重其答也鲧是大禹之父堙是塞汨是乱陈是布列五行是金木水火土畀是与畴是类九畴即下文初一以下那九数斁是败壊的意思箕子因武王之问说治天下之大法莫要于九畴其原出于天我闻得在古昔之时大禹之父名鲧受帝舜命治洪水不能顺水之性䟽导他只把土去塞其下流水失其道泛滥为害由是火不得燥以存金不得土以生木不能敷荣土不可耕种五行都乱了不能顺布万物失宜民生不遂昊天上帝震怒不以治天下之大法九畴与鲧当此时兽蹄乌迹之道交于中国洪范九畴不作天人之常理晦而不明颓败不振故曰彛伦攸斁
  鲧则殛死禹乃嗣兴天乃锡禹洪范九畴彛伦攸叙殛是拘囚困苦锡是赐鲧因治水无功帝舜拘囚困苦他在羽山死了鲧虽殛死却得大禹圣人为子继嗣鲧治水的官职登用起来禹能顺水之性䟽导将去由是水得其道不为中国之害天遣神龟出于洛河之中背列九数以锡大禹禹因数推理以理配数遂立天下之大法以成九类当此时地平天成洪范九畴既作天人之常理粲然不紊可举而行故曰彛伦攸叙
  三八政
  八政是大禹所第之畴箕子将推衍这一畴之义故先提三八政这一句总其纲
  一曰食
  食是五榖之食人君为政莫先于养民故劝农薄税敛使足食若民食不足则人救死不暇何暇治礼义故食居第一
  二曰货
  货是金帛器物诸般财货民食既足必须通商贾贸易有无以资民用民用若不足则天下何以得富庶故货居第二
  三曰祀
  祀是祭祀民既足食又足用了不可不知报本之道于是制祭祀之礼通于上下以广爱敬使不忘本故祀居第三
  四曰司空
  司空是掌土的官民非安居无以养生事死于是立司空之官以奠民居使聚庐托处各得其所故司空居第四
  五曰司徒
  司徒是掌教的官民既安居不可无教以成其性于是立司徒之官以学校礼义导民之善故司徒居第五
  六曰司冦
  司冦是掌刑的官民若有不循礼教的必为奸慝于是立司冦之官以刑罚禁令惩民之恶故司冦居第六这六件都是治内的事
  七曰賔
  賔是賔礼诸侯逺人若诸侯逺人来朝贡的当以賔礼接待他不可失了四方人心故賔居第七
  八曰师
  师是师旅若诸侯逺人不恭臣职的当用六师征讨以除残去暴故师居第八这两件是治外的事食者民命之所关故最先兵非圣王所得已故最后
  凡厥庶民有猷有为有守汝则念之
  猷是谋虑为是设施守是操守汝是指武王箕子说人君有盛徳至善与臣民作标凖由是下人从化不能无浅深迟速之不同如百姓之中有谋虑的有设施的有操守的这様人是有可见之徳者汝当记念着他遇可用则用不要忘了
  不协于极不罹于咎皇则受之
  协是合罹是陷咎是恶如百姓之中有未合于善却也不陷于恶这様人是中人的资质进之则可与为善弃之则流于恶人君当容受而作养之不要拒绝他作养成时一般可用念之受之是随其才而轻重以成就他的意思
  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徳汝则锡之福时人斯其惟皇之极
  康是安和的意思曰予攸好徳是人以好徳自任福是爵禄如百姓之中见于外有安和的颜色发于中有好徳的言语这等乐善之诚见于容貌词气之间其中之所养可知矣汝于是则赐之以爵禄这様人既中有所养又得人君知而用之必益加勉励造于至善而以圣君为标凖矣故曰时人斯其惟皇之极
  无虐㷀独而畏髙明
  㷀独是庶民中最微弱的髙明是有官的人最尊显的箕子说皇极之君当一视同仁庶民中最微弱的不可因其㣲弱便凌虐他遇著有善处也当劝勉有官的人最尊显的不可因其尊显便严惮他遇著有不善处也当惩戒葢㷀独者有所劝则无淫朋髙明者有所儆则无比徳皇极之君造就臣民如此
  人之有能有为使羞其行而邦其昌
  人是有官的人能是才智羞是进也有官的人或有才智或有设施人君当训饬奖劝使他因其所已能勉其所未至务要进于至善之地则贤者在位能者在职各尽心所事以图治功而邦国无不昌盛矣
  凡厥正人既富方糓
  正人是在官之人富是禄之也糓是善在官的人若非廪禄则无以养廉人君于在官之人必先赐与廪禄使他足用然后可以责他为善故曰既富方糓
  无偏无陂遵王之义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
  偏是不中陂是不平作好作恶是作意有所好恶偏陂好恶是人之私意生于心上的王之义王之道王之路这三者是皇极之所由行箕子说人君既建极于上下人都知感化由是心上所存无敢有不中的也无敢有不平的只遵依著王之正义上行好所当好无敢作意去有所好只遵依著王之中道上行恶所当恶无敢作意去有所恶只遵依著王之大路上行
  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
  党是不公反是倍常侧是不正偏党反侧是人之私意见于行事的荡荡是广逺平平是平易正直是不偏邪这三者是皇极正大之体箕子又说人于行事上无有不中的也无有不公的自然合于王道广逺的体段无有不公的也无有不中的自然合于王道平易的体段无有倍常的也无有不正的自然合于王道不偏邪的体段自无以下十个无字是禁止之词戒之以私而惩创其邪思也自王之义以下六个王字是指皇极之君训之以极而感发其善性也
  㑹其有极归其有极
  㑹是㑹合归是归宿下人从君之化能遵义遵道遵路以㑹合于人君所建之有极如行者赴家食者求饱一般能荡荡平平正直以归宿于人君所建之有极如行者到家食者得饱一般这有极两个有字是说此极乃君民同有之善非人有之而已独无也此一段协韵成章乃诗之体葢皇极之君欲下人反复歌咏而求自得之使人欲消熄天理流行的意思
  曰皇极之敷言是彛是训于帝其训
  曰是起语词敷言是指上文无偏无陂以下敷衍皇极的说话彛是常也帝指天而言人君把皇极的道理反复推衍为说以教人是乃天下之常理是乃天下之大训非君之训实天之训葢理之本原出于天若所言纯乎一理便是天的言语一般此赞敷言之语妙如此
  凡厥庶民极之敷言是训是行以近天子之光
  训是训戒行是躬行光是天子道徳之光华天子与庶民之禀性本都一般但天子禀性纯粹庶民的禀性美恶不齐故与天子道徳之光华自然相逺若庶民于皇极之君反复推衍的说话以为训戒而不敢忽以之躬行而不敢怠他身上所有的道徳也自然光辉发越与天子的禀性相去不逺了故曰以近天子之光
  曰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
  曰是庶民称赞之词父母是亲之之意王是尊之之意庶民感戴皇极之君教导他成人极其称赞说天子真是恩育我民的父母真是君长我民的帝王若人君不能建极以化民则是有其位无其徳庶民岂肯亲之尊之故人君不可不究心于皇极之学
  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臣无有作福作威玉食辟是君福是爵赏威是刑罚威福乃上之所以御下者玉食是尚膳珍羞的食用乃下之所以奉上者箕子衍三徳之畴说惟人君可用爵赏惟人君可用刑罚惟人君可享珍羞的食用人臣不可擅用爵赏擅用刑罚擅用珍羞的食用谓之惟辟戒其权不可下移谓之无有戒其臣不可上僣
  臣之有作福作威玉食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国人用侧颇僻民用僣忒
  颇是不平僻是不公僣是逾忒是过若人臣僣了君上之权擅用爵赏擅用刑罚擅享珍羞的食用则大夫必然有患害于其家诸侯必然有凶祸于其国以下有官的人互相仿效都行都习于不正不平不公又以下庶民也互相仿效都逾礼过分不守法度天下必然乱了葢甚言权移于下臣僣其上人君不能操纵予夺以行三徳为皇极之用其患必至于此
  曰休徴
  休是休美箕子衍庶徴之畴说在天为金木水火土五行在人为貌言视聴思五事若人君能修五事则休美徴验各以类应下文因详其目
  曰肃时雨若
  若是顺人君能貌恭作肃则徳润其身便自然有滋养的意思故上天当雨而雨无有不顺应的
  曰乂时旸若
  人君能言从作乂则号令顺理便自然有开明的意思故上天当旸而旸也无有不顺应的
  曰哲时燠若
  人君能视明作哲则昭融于外便自然有和暖的意思故上天当燠而燠也无有不顺应的
  曰谋时寒若
  人君能聴聪作谋则退藏于宻便自然有凝结的意思故上天当寒而寒也无有不顺应的
  曰圣时风若
  人君能思睿作圣则明通公溥便自然有爽快的意思故上天当风而风也无有不顺应的人君于休徴五事当交修并进一事得则馀事皆得休徴无不应矣若说某事得须有某休徴来应则胶固不通了
  曰咎徴
  咎是灾咎若人君不能修五事则灾咎徴验各以类应下文因详其目
  曰狂恒雨若
  狂是妄恒是常人君不能貌恭作肃则转而为狂妄行动无节至于流荡故上帝常常的不当雨而雨顺其狂而应之
  曰僣恒旸若
  僣是差人君不能言从作乂则转而为僣差政事差缪至于凌亢故上天常常的不当旸而晹也顺其僣而应之
  曰豫恒燠若
  豫是怠人君不能视明作哲转而为豫凡事缓怠至于不收故上天常常的不当燠而燠也顺其豫而应之
  曰急恒寒若
  急是迫人君不能聴聪作谋则转而为急迫促凛栗至于可畏故上天常常的不当寒而寒也顺其急而应之
  曰𫎇恒风若
  𫎇是昧人君不能思睿作圣则转而为𫎇昧心冥思无所不到故上天常常的不当风而风也顺其𫎇而应之人君于咎徴五事当并力致儆一事失则馀事皆失咎徴无不应矣若说某事失必须有某件咎徴来应也胶固不通了
  九五福
  五福与下文六极是大禹所第之畴箕子将推衍这一畴之义故先提其纲各详其目
  一曰寿
  寿是年齿髙人有寿然后能享诸福故寿居五福之首
  二曰富
  富是有廪禄人有寿了又须有廪禄以养其生故富居五福之次
  三曰康寜
  康是身上康健宁是心上宁息人若有寿又富了必身常康健心常宁息无患难之苦然后为福故康宁居五福之三
  四曰攸好徳
  徳是享福之本人若寿富康宁又须所好乐者在于道徳居仁由义为君子之归故攸好徳居五福之四
  五曰考终命
  考是成也人虽寿富康宁攸好徳都有了又须死得其正命以成其终方是享有全福故考终命居五福之终
  六极
  六极与五福相反
  一曰凶短折
  凶是不得其死短折是横夭人之祸莫大于此故凶短折居六极之首葢凶与寿相反短折与考终命相反
  二曰疾
  疾是疾病人若有疾病则身不安故疾居六极之次
  三曰忧
  忧是忧戚人若有忧戚则心不宁故忧居六极之三葢疾忧这两者与康宁相反
  四曰贫
  贫是贫穷人若贫穷则日用不足必有饥寒之累故贫居六极之四葢贫与富相反
  五曰恶
  恶是刚之过人若过于刚则为自暴之小人必非享福之器故恶居六极之五
  六曰弱
  弱是柔之过人若过于柔则为自弃之小人岂能自求多福故弱居六极之终葢恶弱这两者与攸好徳相反五福六极在人君则由于极之建不建在民人则由于训之行不行然又必人君有道能建极于上则天下同归于五福若人君无道不能建极于上则天下都堕于六极所以尧舜之民皆仁寿桀纣之民皆鄙夭为人君者所当注意
  王乃昭徳之致于异姓之邦无替厥服
  昭解做示徳之致是说天下所贡方物皆王者谨徳所致替是废服是行召公告武王说王者因天下来贡服食器用的方物以此昭示其谨徳所致而分赐与异姓诸侯之国使他感激勉励不敢废其职分所当行之事如以肃慎氏所贡的楛矢分赐与帝舜子孙陈侯可见
  分宝玉于伯叔之国时庸展亲
  王者于方物中有宝玉之贵者则分赐与同姓诸侯之国使他感激勉励常加审视而益厚其亲亲之义如以夏后氏所宝的璜玉分赐与成王叔父周公可见
  人不易物惟徳其物
  诸侯既得分赐之物说这是王者谨徳所致都不敢轻易把做物㸔只把徳来看待其物若王者不把服食器用为贵而以珍奇玩好为事适足以昭其无徳既不当受其献亦难以赐与人了
  徳盛不狎侮狎侮君子罔以尽人心狎侮小人罔以尽其力
  召公说人君谨徳不可不极其至若谨徳到那极盛处则动容周旋都中礼节自然无有狎慢轻侮人的心了若徳有未至则骄矜乘之必然有狎慢轻侮人的心如在位的君子经营国事十分劳心正当知重他人君却狎慢轻侮待之不以礼君子便见几而作髙蹈逺引求退去了这等安能得人尽心以为国家在下的小人趋事赴工十分劳力正当优恤他人君却狎慢轻侮使之不以礼小人虽微贱惧怕朝廷勉强效力岂无嗟怨之心这等安能得他尽力以报国家
  不役耳目百度惟贞
  贞是正也人君若能以一心为主使百体从令则耳不为淫声所使而非礼勿聴目不为淫色所使而非礼勿视日用常行之间百为之度无不得其正矣若耳目为主心反聴其所使则物欲交蔽日用常行之间百为之度何由得正
  玩人丧徳玩物丧志
  玩是戏玩徳是己之所得志是心之所之人君若狎侮君子小人便是玩人以骄灭敬岂不丧失了己徳若从于耳目之好便是玩物以欲胜刚岂不丧失了己志
  志以道宁言以道接
  道是所当由之理人君于己之志以道理安处之则不至于妄发虽有玩好之物岂能动得于人之言以道理酬应之则不至于妄受虽有献谄之言岂肯聴他葢存乎中所以应乎外制乎外所以养其中古昔圣贤传授心法如此召公因谏旅獒而极论之为人君者所当注意
  呜呼夙夜罔或不勤不矜细行终累大徳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夙是早或犹言万一矜是矜持八尺为一仞篑是盛土之器召公叹息说人君谨徳的功夫一日之间从早至夜不可一息懈怠万一有些懈怠这谨徳的功夫便间㫁了细行小节尤当矜持谨守若视为泛常不肯矜持谨守终必有累全体之徳比如为山一般积累到九仭髙功夫只欠一篑之土岂不可惜召公意思说武王受獒虽是细行小节也恐为全徳之累
  允迪兹生民保厥居惟乃世王
  召公又说诚能行得此一篇告戒的言语谨徳功夫自无间㫁泽及天下生民安家乐业受无穷之福周之子孙世世为君而王业可久矣武王圣人西旅贡獒初未尝受召公尚且拳拳告戒如此可见古昔圣君不以细行而不谨大臣不以小过而不諌后世所宜深思而加念也
  武王既丧管叔及其群弟乃流言于国曰公将不利于孺子
  这以下是史臣记周公在成王时事管叔名鲜是武王弟周公兄群弟是蔡叔名度霍叔名处此时方监纣子武庚于殷之故都流言是无根之言如水之流自彼而至此也孺子指成王有商之君兄死弟立者多武王崩成王㓜周公权摄国政商人已自疑了又管叔是周公之兄尤所窥伺故武庚管叔造为无根之言流布于国中说如今周公将不利于孺子成王意要篡夺其位葢以危惧成王动揺周公也史臣言管叔及群弟而不言武庚所以深著骨肉相残之罪
  周公乃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
  辟读如退避之避周公聴得流言知道上下疑惧心里不安乃告太公召公说我若不退避待罪则于义有所未尽死后也无词以告我先王于地下周公此言岂自为一身利害之计亦尽其忠诚而已
  周公居东二年则罪人斯得
  罪人指管蔡初流言之起成王虽疑周公然无实迹可按及周公负谤待罪避居国之东方以待成王审察到两年之久成王方知流言之人乃是管蔡曰罪人者史臣所记曰斯得者迟迟之词也小人陷害君子葢一时不能自明可为世戒
  于后公乃为诗以贻王名之曰鸱鸮王亦未敢诮公诮是诮譲切责之意成王既知流言起于管蔡十分之疑方解得四五分其后周公乃作诗以上贻成王题其名曰鸱鸮鸱鸮是恶鸟以其破巢取卵比武庚之败管蔡及王室以深著王业艰难不忍毁壊的意思成王得这诗所疑虽未全解却也未敢切责周公谓之未敢者悔过之根本也
  秋大熟未获天大雷电以风禾尽偃大木斯㧞邦人大恐
  这一年秋里田禾十分丰熟但未曽收获一日上天忽然雷电大作加以暴风田禾都吹倒了大树木也㧞起来一国之人震惊不宁葢周公忠诚动天如此














  篁墩文集巻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