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上 纯正蒙求 巻中 卷下

  钦定四库全书
  纯正𫎇求巻中    元 胡炳文 撰
  书为训𫎇而作故首叙幼学见趣而气象言语威仪次之正心术又学者急务迁善改过惩忿窒欲所以加存养之功安贫贱审富贵所以严取舍之分俭约谦退廉洁刚正又处富贵之道也故以是终焉
  李谦颜回张霸曽子幼学见趣
  李士谦字子约事母孝母尝呕吐疑为中毒因舐尝之伯父温深所叹赏称曰吾家之颜回也
  汉张霸字伯饶年数歳知孝谨虽出入饮食自然合礼节乡人号为张曽子七歳通春秋欲进馀经父曰汝少未能曰我饶为之其敏如此
  温公击瓮寛夫灌水
  宋司马温公幼时与群儿戏一儿坠水瓮中群儿哗皆弃去公独破瓮取儿儿得不死
  宋文潞公彦博字寛夫幼时与群儿击球入柱穴中不能取公以水灌之球浮出二公之仁智盖已见于髫龀时矣
  孔融取枣僧孺辞李
  汉孔融字文举四歳与诸兄共食梨枣辄取小者人问其故答曰我小儿法当取小者由是宗族奇之王僧孺幼聪眀年五歳初授孝经问大㫖师曰论忠孝二事答曰若尔愿常读之有馈其父李者先以一与之辞不受曰我大人未见不敢先尝七歳能读十万言
  元晦孝经刘晏朋字
  宋朱文公八歳通孝经大义书八字于其上曰若不如此便不成人间従群儿逰独以沙列八卦端坐黙视又指日问其父韦斋先生曰日何所附曰附于天又问天何所附韦斋先生奇之甫十歳自知力学闻长者言辄不忘其颖异如此
  唐刘晏字士安八歳举神童为正字明皇问曰卿为正字正得㡬字晏曰天下字皆正惟有朋字未正盖言当时左右皆邪人也
  黄香暖席杜衍持竿
  东汉黄香字孺文九歳失母思慕骨立事父竭力致孝暑则扇枕寒则以身暖席元帝闻之特加赏赐宋杜正献公衍字正昌幼时祖父脱帽使公执之㑹山水暴至家人散走其姑投一竿与之使挟自泛公一手持竿一手持帽久之救免而帽竟不濡
  禹偁咏磨平仲吟山
  宋王禹偁字元之七歳能文家以磨面为生毕文简公士安令作磨诗元之不思而对曰但存心里正何愁眼下迟得人轻着力便是转身时文简大奇之呼为小友眀道程夫子年数歳赋贪泉诗云中心如自固外物岂䏻迁二公幼时皆知有正心之学如此冦莱公凖字平仲八歳吟华山诗云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其师谓凖父曰贤郎怎不作宰相钱惟演幼时赋逺山诗曰髙为天一柱秀作海三峰其父俶甚器之二公幼时皆有宰相器如此
  子韶危坐迂叟绝编
  宋张子韶八歳黙诵六经通大㫖十四岁逰郡庠闭阁终日寒折胶暑铄金不越户限比舍生穴隙以视则敛膝危坐对置大编服膺匪懈若与神眀为伍大相敬服而师尊之
  宋司马温公幼时患记问不若人群居讲习众兄弟成诵逰息矣独下帷绝编逮能背诵乃止用力多者收功逺其所精诵乃终身不忘也
  同叔改赋伯达疑年
  宋晏殊字同叔七歳善属文号神童景徳初张知白安抚江南荐之召试殊见题曰臣十日前已作此赋草尚在乞改命题真宗爱其不隠以为秘书省正字置之秘阁使得尽读秘阁书
  魏司马朗字伯达九岁人有道其父字者朗曰慢人亲者不敬其亲者也客谢之十二试经为童子郎时监试者以其身体壮大疑其匿年朗曰朗之内外累世长大朗虽稚弱无仰髙之风损年以求早成非志所为也监试异之
  程子春风庭坚和气
  宋程伯子颢终日端坐如泥塑人及至接人则浑是一团和气朱公掞见之于汝南归谓人曰光庭在春风中坐了一月
  宋张庭坚字才叔邹志完称之曰是天地间和气薰蒸所成欲往相近先觉和气袭人也
  愿中従容茂叔光霁
  宋李愿中延平先生名侗晦庵先生师也晦庵常云先生涵养得之是别古人云终日无疾言遽色先生真是如此寻常人出近处必徐逺行必速先生逺近皆如此寻常人呼童仆再四不至声必厉先生呼之不至不加于前也其气象从容如此
  宋子周子名敦颐字茂叔谥元公号濓溪先生黄鲁直尝云茂叔人品甚髙胸中洒落如光风霁月
  通老粹然原明平易
  宋黄中字通老居家孝友笃至与人交恭而信淡而义端庄静重徳容粹然晦庵先生自以其温厚和平之气不胜其粗厉猛戾之心特裁书请纳再拜之礼必欲公坐而受之自侪于门生弟子之列
  宋荥阳吕公希哲字原明尝云君子气象难遽形容惟平易安和为近之书曰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谓休休者平易安和无急躁很戾贪冒之意
  郭泰温恭穆子和粹
  后汉郭泰字林宗蔡伯喈尝曰先生孝友温恭仁笃慈恵吴冲曰清眀寛恕澄之不清挠之不浊髙材伟识而不为危言激论慎疾恶己甚之戒党锢之际独不涉议论自重之士也
  唐穆寜四子赞质员赏皆和粹世以珍味目之赞少俗然有格为酪质为酥员为醍醐赏为乳腐
  李恕防怨马援恶讥
  唐李恕戒子云凡居百僚之下言思乃出行思乃动勿辄有毁誉勿轻论得失申上移牒言惟谨耳署必真书慎勿侮弄刀笔议玩朋僚若恣心縦骂轻出莠言骂父子怨骂兄弟怨既为怨府亦谓深雠刘寛不诃童仆嗣宗口不臧否韩子曰善为吏者树徳不善为吏者树怨勉之勉之
  东汉伏波将军马援字文渊兄子严敦并喜讥议援在交趾还书戒之曰吾欲汝曹闻人过失如闻父母之名耳可得闻口不可得言好议论人长短妄是非正法此吾所大恶也寜死不愿闻子孙有此行也汝曹知吾恶之甚矣所以复如此言者施衿结褵申父母之戒欲汝曹不忘之耳杨龟山先生曰口固不可得言耳亦不可得闻
  崔咸疾谄魏公责辞
  唐裴度自兴元入觐朝士日拥度门一日度置酒刘栖楚矫求度欢曲躬附度耳而语崔咸疾其谄举觞罚度曰宰相不当许所由官嗫嚅耳语度笑而饮之栖楚不自安趋出坐客快之
  韩魏公子师朴入市归魏公问所买之物价㡬何曰千三公责之曰此俚俗之谈非对尊之辞当云一贯三百
  赵献杖子谢氏笞儿
  晋赵献子之子入朝楚使者至多隠语在廷之臣不能答献子之子尽答之归白献子献子曰朝臣岂不晓但有长者姑且譲之耳尔遽先长者杖之
  吴庠妻谢氏子贺与賔客谈及人长短得失夫人屏间闻之怒笞贺百或解夫人曰臧否士之常胡如是曰爱其女者必取三复白圭之士妻之今独产一子使知义命而出语忘亲岂可乆之道哉因泣下不食贺由是恐惧谨黙
  元顺铧价司马桃皮
  北史赵柔字元顺有人遗柔铧数百枚柔与子善眀鬻之市人有从柔买柔索绢二十疋商人知其贱与柔三十疋善眀欲取柔曰与人交易一言便定岂可以利动心遂与之
  宋司马温公方五歳擘一青皮胡桃不能脱婢以热汤沃之既而女兄从外来问谁为脱曰某自脱父叱曰小子安得谩语公自此有省终身不敢妄语待人惟以至诚为尚
  忠定肩竦节孝头直威仪
  宋刘忠定公安世元城先生见賔客议论逾时体无欹侧肩背竦直身不少动至手足亦不移
  宋徐积自言初见安定先生瑗退头容少偏安定先生厉声曰头容直某因自思不特头容直心亦要直自此不敢有邪心
  蘧瑗车声管寜榻迹
  卫灵公与夫人夜坐闻车声辚辚至阙而止过阙复有声公问夫人曰知此为谁夫人曰此蘧伯玉也公曰何以知之夫人曰妾闻礼下公门式路马所以广敬也夫忠臣与孝子不为昭昭信节不为𠖇𠖇堕行蘧伯玉卫之贤大夫也仁而有知敬于事上此其人必不以暗昧废礼是以知之公使人视之果伯玉也后汉管寜尝坐一木榻积五十馀年未尝箕股其榻坐当膝处皆穿
  明镐尊严韩琦英特
  宋薛简肃公名奎知开封府明参政镐为曹官简肃待之甚厚直以公辅期之有问于公何以知其必贵公曰其为人端肃其言简而理尽凡人简重则尊严此贵臣相也
  宋韩忠献公琦姿貌英特骨骼清耸眉目森秀图绘𫝊天下人以为如髙山大岳望之气象雄杰而包含细微畜泄云气藏匿宝怪盖可知也
  晦叔盛服文恭正色
  宋吕正献公公著字晦叔简重清静出于天性冬不附火夏不挥扇杨懐宝字器之视公为亲舅将赴倅来辞公西窗下盛服对饮三酌时烈日器之汗流浃背公凝然不动
  宋胡文恭公宿为人清俭谨黙内刚外和群居笑语喧哗独正颜色温然不动声气与人言必思而后对客有造公者具公服靴版忘记易帽公与之对语尽礼而退终未尝色动
  盛涛一语伊川四箴正心术
  宋刘器之云盛待制名涛尝有一语可取云士大夫行已正如室女常须置身法度中不可受人指㸃宋程叔子名颐字正叔谥正公号伊川尝作四箴字云颜渊问克己复礼之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四者身之用也由乎中而应乎外制于外所以养其中也颜渊事斯语所以进于圣人后之学圣人者宜服膺而勿失因箴以自警朱文公曰程子之箴发眀亲切尤宜深玩也
  彦国防意思永平心
  宋富文忠公弼字彦国年八歳书坐屏云守口如瓶防意如城在公且然况他人乎
  宋彭朂字思永好学不倦尝曰吾不为他学自幼即学平心欧阳修好学不倦尝以平心为难
  横渠先礼南轩叙仁
  宋横渠先生张载教学者必先自礼而入且曰学礼即使除去了世俗一副当习熟纒绕譬之延蔓之物解纒绕即上去茍能除去了一副当世俗便自然脱洒又曰学礼则可以守得定程叔子曰子厚先以礼教学者最善先有所据守
  宋南轩先生张栻字敬夫谥宣公曰仁者天地之心天地之心而存乎人所谓仁也人而无仁心则人道亡矣遂以论语中言仁处叙为一帙而解释之
  康节论鬼迂叟事神
  宋康节先生邵雍字尧夫尝曰人之畏鬼亦犹鬼之畏人人积善而阳多鬼益畏之矣积恶而阴多鬼弗畏之矣大人与鬼神合其吉㓙何畏之有
  宋司马温公号迂叟尝曰或问迂叟事神乎曰事神或曰何神之事曰事其心神或曰其事之何如曰至简易不黍稷不牺牲惟不欺之为用君子上戴天下履地中函心虽欲欺之其可得乎
  清献焚香康靖置豆
  宋赵清献公抃字阅道平日所为事夜必焚香以告天不可告者则不敢为也
  宋赵康靖公名概平日尝置瓶豆二物于几案间每一念起必随善恶别之善则投一白豆于白瓶中恶则投一黑豆于黑瓶中初则黒豆多既而渐少乆则绝无瓶豆亦不复用矣
  徐积买肉宗道饮酒
  宋节孝处士少时为母置膳先过一屠肆中心欲买其肉而别路于归路为近且亦有屠肆因自念中心许买彼肉舍而之他不欺心乎复迂道买肉而归且云已之行信自此始
  宋鲁质肃公宗道字贯之为太子谕徳一日真宗召之使者至门而公不在移时乃在市肆饮归中使与公约曰上若怪公来迟当托何事公曰但以实对中使曰然则得罪公曰饮酒人之常情欺君臣子之大罪中使嗟叹而去真宗问之具如公言以对自此奇公以为忠实可用其后立朝刚正
  伯起四知和靖六有
  汉杨震字伯起时守东莱道经昌邑故所举茂才王密为昌邑令夜阑懐金十斤以献震曰故人知君君不知故人何也密曰莫夜无知者震曰天知地知子知我知何谓无知密愧而去
  宋和靖先生尹焞字彦明处一斋名曰六有所谓言有教动有法昼有为宵有得息有养瞬有存又一室名曰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
  志完检㸃无垢操守
  宋邹志完云圣人之道备于六经六经千门万户何从而入大学与中庸一部其要在慎独而已于十二时中看自家一念从何处起即检㸃不放过便见工夫
  宋张无垢云操守欲正器局欲大识见欲逺三者有一便可立身
  李𪟝赠刀范丹佩带迁善改过惩忿窒欲
  唐文瓘字稚圭为并州𠫵军时李𪟝为长史尝叹曰稚圭今之管萧吾所不及𪟝入朝文瓘与二同僚皆饯𪟝赠二人宝刀玉带而不及文瓘瓘以疑请𪟝曰某人犹豫少决故赠以刀欲其果于断某人放诞少检故赠以带俾其自约束若子之才无施而不可焉用赠
  汉范丹自以狷急不从容常佩韦以自戒西门豹亦如之朱文公父韦斋先生亦患性急狷自号韦斋
  援戒效杜昶愿师徐
  后汉马援戒兄子书云龙伯髙敦厚周慎口无择言谦约俭节廉公有威吾爱之重之愿汝曹效之杜季良豪狭好义吾爱之重之不愿汝曹效之效伯髙不得犹为谨饬之士所谓刻鹄不成尚类鹜者也效季良不得陷为天下轻薄子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狗者也
  魏王昶戒子侄云颍川郭伯益好尚通达敏而有知洪广不足轻儇有馀得其人重之如丘山不得其人忽之如草芥吾以所知亲之昵之不愿儿子为之北海徐伟长不沽高名不求茍能澹然自守惟道之务其有所是非则托古人以见意当时无所褒贬吾敬之重之愿儿子师之东平刘公干博学有髙才诚节有大义然性行不均少所拘忌得失足以相补吾爱之重之不愿儿子慕之乐安任昭先淳粹履道内敏外恕推逊恭俭处不避污怯而勇义在朝忘身吾友之善之愿儿子尊之
  幼安知过伯玉悟非
  魏管寜字幼安泛海舟欲覆乃曰吾尝一朝科头三晨晏起过皆在此时夜风晦𠖇舟人尽恐莫知所泊望见有火光辄趋之得岛无居人又无火烬行人咸以为神光之佐积善之应也
  卫蘧伯玉庄周云伯玉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之非又曰伯玉行年六十而六十化
  陆客五分陈公斗馀
  唐陆扆为相日有士人来谒陆命酒劝之辞曰天性不饮公曰诚如所言也己校五分盖平生悔吝若有十分不为酒困自然减半
  宋陈瓘字莹中有斗馀酒量每饮不过五升虽㑹亲戚间有欢适不过太别本作大白满饮恐以长饮废事
  莱公六悔融堂八忍
  宋冦莱公凖有六悔箴曰官行私曲失时悔富不俭用贫时悔艺不少学过时悔见事不学用时悔醉发狂言醒时悔安不调摄病时悔
  宋钱时融堂曰天下事未有不成于忍而败于不忍甚矣忍之一字其切于学者之日用也是故言语不谨以至于招羞取辱者在乎不能忍口饮食不节以至于稔疾伤生者在乎不能忍饥饥寒之所驱迫寡廉鲜耻以至于为乞为盗者在乎不能忍贫横逆之来怫然有动于中以至于速祸在乎不能忍辱为物所忤为气所膺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虽欲噬脐而悔莫赎在乎不䏻忍怒谨独之不严以至于縦情而不知检伤风乱伦为禽兽行而不知耻者在乎不能忍欲身履危难不顾分义幸安茍免隳丧名节在乎不能忍死嗜进而无厌贪多而无已巍然处髙位而干名犯分卒以稔成乱贼之祸者在乎不能忍富贵
  屏山论复定夫名损
  宋刘屏山胡藉溪刘致中三先生为道义交相见讲学外无一杂言闻人有片善无不从容咨叩后生来问学亦随其器识告语成就终日无倦朱夫子请问平生入道次第屏山曰吾于易得入道之门所谓不逺复吾三字符也汝尚勉之
  宋㳺酢字定夫察其子性刚名之曰损且曰损君子以惩忿窒欲盖以忿则凌物欲则溺已二者皆所当损也
  元城绝欲希哲处忿
  宋刘元城先生谪岭表慨然自念奉父母遗体而投南荒恐不生还忽忆先正云北人在瘴烟之中惟绝欲可以不死自是绝欲至于今更不复作大丈夫自誓不为则止耳何必用术赵清献欲绝欲不䏻乃挂父母画像于卧榻偃仰其下而父母具衣裳监视之上不亦渎乎
  宋吕荥阳公希哲或问为小人所詈辱当何以处之公曰上焉者知人与己本一何者为詈何者为辱自然无忿怒心次焉者且自思曰我是何等人彼为何等人若是答他却与此人等也如此自处忿心亦自消
  任布古文胡瑗素问
  宋任恭恵公布与吕公𫎇正同年进士任公登枢府年耆康健吕公询其服饵之法任公曰吾不晓养生之术但中年读文选有所悟耳所谓石韫玉以山辉水含珠而川媚此言有理吕公深以为然
  宋胡瑗为国子先生有大商遣子入学子儇宕所赍千金而病甚瘠若将毙焉先生曰宜先警其心而后诱之以道也取素问使读之未竟惴惴然惧伐命之过痛悔自责冀可自祈先生知其已悟召而诲之曰知爱身可以修身自令其洗心向道取圣贤之书次第读之圣人不贵无过贵改过无懐昔悔第勉事业其人亦颖锐善学三年登上第而归
  荣叟至乐颜蠋自娱安贫贱
  荣启期行乎郕之野鹿裘带素鼓琴而歌孔子问曰先生所以为乐者何也期对曰吾乐甚多而至者三天生万物吾得为人一乐也男女之别吾得为男二乐也人生有不免襁褓者吾行年九十矣三乐也贫者士之常死者人之终吾何忧哉
  颜蠋与齐王逰食必大牢出必乘车妻子衣服丽都蠋辞去曰玉生于山琢则破焉非不宝贵也然而太璞不完士生于鄙野推选则禄焉非不尊遂也然而形神不全蠋愿得归晚食以当肉安步以当车无罪以当贵清净贞正以自娱
  𢎞景画牛庄周生龟
  梁陶𢎞景武帝屡聘不出惟画两牛其一牛散放水草间一牛著金笼头有一人以杖驱之帝笑之曰此人欲效曵尾之龟岂可致之
  庄周梁恵王时为𫎇县漆园吏楚威王以百金聘周周方钓濮水之上曰楚有龟死三十年矣今巾笥而藏之于庙堂之上此龟寜生而曵尾于涂中耳子往矣吾方掉尾于涂中
  鲁望茶灶元亮篮舆
  唐陆龟𫎇字鲁望家有田苦下雨潦则与江通故常苦饥身畚锸茠刺无休时或讥其行答曰尧舜衡别本衡作霉瘠大禹胼胝彼圣人也吾一褐衣敢不勤乎又性嗜茶或时升舟设篷席赍束书茶灶笔床钓具往来时谓江湖散人或号天随子
  晋处士陶渊眀字元亮闲静少言不慕荣利环堵萧然不蔽风雨短褐穿结箪瓢屡空晏如也江州刺史檀道济馈以粱肉不受后刺史王𢎞欲识之不能致闻渊眀欲往庐山令其故人庞通迎之赍酒具半道栗里之间要之渊眀有脚疾使一门生二儿舁篮舆去既至便共欣然饮酌俄顷𢎞至亦不忤也遂终身不肯仕宋世号靖节先生
  道原貂褥无已绵衣
  宋刘恕字道原家贫至无以给甘㫖一毫不妄取于人自洛阳南归时已十月无寒具温公以衣袜一二事及旧貂褥赆之固辞强与之行及颍州悉封而还温公曰于光而不受他人可知矣
  宋陈师道字无已号后山居士苦节厉志未仕贫无以养寄其帑妇氏家章惇召见不往有知其贫者懐金欲馈之观其貌听其言竟不敢出冬寒赵挺之贻绵衣不受寜冻以至于死
  胡宿进退朱震出处审富贵
  宋胡文恭公宿平生守道进退绝不介意在文馆二十馀年每语后进曰富贵贫贱莫不有命士人当修身俟时无为造物者所嗤
  宋朱震字子发被召问胡安国以出处之宜安国曰子发学易二十年至有成说则此事当素定矣世问讲学询政当切询究若夫去就语黙之机如人饮食饥饱寒温必自斟酌不决诸人亦非人所能决也某之出处皆断于心后亦少悔浮世名利蠛别本蠛作蚁蠓过前何足道哉
  司空休休贯之唯唯
  唐司空图字表圣擢进士王凝辟至幕府召为御史不忍去凝府后隠居王官谷不出作亭名休休曰量材一宜休揣分二宜休耄瞆三宜休又少也堕长也率老也迂三者非济时具则又宜休
  唐韦贯之名纯以字行或荐之京兆尹李实实举笔别本笔作笏示以所荐曰此其姓名也素闻其贤愿识之而进于上或喜以告韦曰子今日诣实明日贺者至矣贯之唯唯不往官亦不迁
  表微监察韦澳御史
  唐韦表微字子明监察御史里行不乐曰爵禄譬滋味也人皆欲之吾年五十馀剪白冒逰少年间取一班一级不见其味也将为松菊主人不愧渊眀矣唐韦澳贯之之子方静寡欲十年不肯调御史中丞髙元裕与其兄温善欲荐之讽澳谒已温归以语澳不答温曰元裕端士若轻之耶澳曰然恐无呈身御史
  百能语朋魏公戒子
  宋胡百能跋邵徳升分定录云先君尝云人生所享厚薄各有分世有以智力取者自谓已能不知皆其分所固有初不可毫末加所可加者徒得小人之名而不悟悲夫某佩斯训未尝不以语朋友也
  宋韩魏公尤知命每戒其子曰穷达祸福固有定分枉道求之徒丧所守谨勿为也予以孤忠自信未尝有夤縁凭借而每遭人主为知己今忝三公所恃者公道与神眀而已矣焉可诬也
  王熊饼縁孝先馒头俭约
  宋王熊性俭尝有台使至熊为设食使乃裂去饼縁熊曰耕种收获其功已深舂爨造成用力不少尔之选择当是未饿命左右彻去使者愕然大惭
  宋王沂公曽与孙冲同榜冲子京一日往辞沂公相留云吃食了去饬子弟云已留孙京吃食安排馒头时为盛馔食后送数轴简纸开看皆他人书后截下纸其俭徳如此
  东坡三养景初四休
  宋苏文忠公轼有三养之说云一曰安分以养福二曰寛胃以养气三曰省费以养财且云自今日已往早晚食不过一爵一肉有尊客则三之可损不可増有召我者预以此告之主人不从而过是者乃止此亦可为养生之法
  孙景初号四休居士其说曰粗茶淡饭饱则休补破遮寒暖则休三平二满过则休不贪不妒老则休山谷以为安乐法
  文靖治第忠愍无楼
  宋李文靖公沆字太初治居第于封丘门外㕔事仅可容旋马或言其太隘公曰居第当传之子孙此为宰相㕔事诚隘为太祝奉礼㕔事则已寛矣
  宋冦忠愍公凖官至政府不起第宅处士魏野赠以诗曰有官居鼎鼐无地起楼台墓铭有云公既贵得月俸置堂上有老媪泣曰太夫人捐馆时欲一绢作衣衾不可得不及见公今日也公为之大恸及居家俭素所卧青帏二十年不易或曰公颇事奢侈非也盖公多与藩公㑹宴设则甚盛亦退之所谓甔石之储常空于私室方丈之食每盛于公庭
  乖崖角带晏婴狐裘
  宋张忠定公乖崖刚毅寡欲惟著皂絁袍角带不事外饰自奉养逮于服玩之具则寡薄俭约虽寒士不若也公退辟静室焚香静坐聚书万巻往往手自较正绝无声色之好
  朱子训𫎇书云凡日中所着衣服夜卧必更则不藏蚤虱不即弊壊茍能如此不但威仪可法又可不费衣晏子一狐裘三十年虽意在以俭化民亦其爱憎有道也
  文忠静晦益公谦恕谦退
  欧阳文忠公修曰藏精于晦则明养神于静则安宋周益公必大曰易六十四卦惟谦六爻皆吉又一言终身可行曰恕故处已以谦待人以恕出于自然无所矫拂
  正献瓦合周瑜醇醉
  宋杜正献公衍门生为县令杜戒之曰子之才器一县令不足施然切当韬晦无露圭角毁方瓦合求适于中可也不然无益于事徒取祸耳
  吴程普颇以年长数侮周瑜周瑜折节容下终不与校普后自敬服曰与周瑜交如饮醇醪不觉自醉时人以其谦让服人如此
  复之让解仲翁辞位
  宋张泳字复之与张覃取大名府解试罢众谓公名当居覃之上公上府帅书言覃之徳行于乡里有古人风以某之文过覃之文未可知覃之行实过某万万矣遂荐覃为解元公常曰士君子当以徳义相先不然不足以为士矣
  汉疏广字仲翁兄子受好礼恭谨敏而有辞宣帝立太子广为太傅受为少傅朝廷以为荣在位五歳广谓受曰吾闻知足不辱知耻不殆功成身退天之道也今仕宦至二千石宦成名立如此不去惧有后祸岂如父子相随出闗归老故乡以寿命终不亦善乎受叩头曰从大人议即日父子俱称病乞骸骨辞位而去公卿设供帐祖道东都门外车数百两道路观者多叹息泣下共言其贤
  子房赤松公孙大树
  西汉张良字子房髙祖六年封功臣曰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皆子房功也令自择齐三万户良曰臣始起下邳与上㑹留愿封留足矣后又曰良家世相韩及韩灭不爱万金之资为韩报仇今封万户位列侯布衣之极于良足矣愿弃人间事从赤松子逰赤松子仙号子房之眀达岂不知其为虚诞盖托此等功名于物外置荣利而不顾耳
  汉冯异字公孙谦退不伐进止有仪表行逢诸将辄避道诸将论功异独屏退树下军中号大树将军后北地豪杰悉降异不自伐诸将又分其功光武下玺书曰征西功名丘山犹自以为不足孟之反奔而殿亦何异哉
  包老诫滥真公训廉
  宋包孝肃公拯知开封府京师语曰闗节不到有阎罗包老尝有家训云后世子孙仕宦有犯赃滥者不得放归本家亡没之后不得葬于大茔中不従吾志者非吾子孙共三十七字下押字又云仰珙立石于堂东壁以诏后世
  宋真文忠公徳秀字希元号西山先生守潭州有训吏文以四事为劝一曰律已以廉下注云万分廉洁只是小善一㸃贪污便成大恶不廉之吏如𫎇不洁虽有他美莫能自赎故以此为四事之首
  虞愿见石处黙饮泉
  南史虞愿字士恭为晋安太守海边有越王石常隠雾相传云清廉太守得见愿往就观清彻无所隠蔽晋吴隐之字处黙有清操拜广州刺史未至州二十里石门有水曰贪泉饮者懐无厌之欲隠之至泉所酌而饮之因赋诗云古人云此水一歃懐千金试使夷齐饮终当不易心至州清操愈厉
  山涛藏丝温叟封钱
  晋山涛为右仆射初袁毅为鬲令贪浊赂遗公卿以求虚誉亦遗涛丝百斤涛不欲异于时受而藏诸阁上后毅事露凡所受赂皆见推检涛取丝付吏积年尘埃封印如故
  宋刘温叟太宗在晋邸闻其清介遣府吏赍缗钱百千遗之温叟不敢却贮㕔事西舍令府吏封识乃去明年重午复送角黍纨扇吏视西舍封识宛然吏还白太宗曰我送犹不受况他人乎
  赵抃匹马禇瑶单舡
  赵清献公抃字阅道初任成都携一龟一鹤以行再任屏去龟鹤止一苍头执事张学士裕以诗送之云马谙旧路行来滑龟放长江不共来神宗即位召知谏院上谓公曰闻卿匹马入蜀以一龟鹤自随为政简易亦称是耳
  吴褚瑶字孔珽罢乌伤县单舡而归故人太子中庶子杨衡乞土宜瑶乃抽舡上竹一竿与之曰东南之美唯竹箭最直而有节幸堪岁寒庶子闻之使人往观惟竹笠一枚芦袯数领遂用为昭信中郎
  伯恭戒弱次山恶曲
  宋东莱吕成公祖谦作书说云弱者天下之大害学者之大患人之所以不能为善者多是不能立志故洪范以弱立扵六极之后大抵为善生于刚万恶之原生于弱
  唐元结字次山操守刚正尝作恶曲文云吾辈全直三十年未尝曲气以转声曲辞以达意曲视以回目曲步以便往
  元纮断判邦衡奏牍
  唐李元纮为雍州司户太平公主与僧争碾硙元纮断还寺僧窦懐贞为雍州刺史惧太平势促令改断元纮大书判后云南山或可改移此判终不可摇动懐贞不能夺
  宋胡铨字邦衡号澹庵先生绍兴初秦桧主和议言不便者辄罢公上疏乞斩秦桧桧白上窜新州王庭圭作诗送之有百辟动容观奏牍㡬人回首愧朝班之语南轩云澹庵大节极好至如谏牍须与日月争光
  邢峙邪蒿夷吾恶木
  南齐邪峙字士峻方正淳厚为国子助教尉进太子馔菜有邪蒿峙视之曰此菜名不正非殿下所宜食管子曰夫士懐耿介之心不䕃恶木之枝恶木尚耻之而况与恶人同处
  敦复老桂稚圭秋菊
  宋晏敦复力诋和议秦桧使人许之曰公若曲従两地旦夕可至公曰吾终不以身计误国况吾姜桂之性到老愈辣
  宋韩魏公琦字稚圭自幼性醇一无邪曲每谓保初节易保晚节难故晚节事事着力所立特完诗云不羞老圃秋容淡且看黄花晚节香意可知矣
  右一百二十句叙立身行已之事
  纯正𫎇求卷中
<子部,类书类,纯正蒙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