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集卷十七 经济文衡 后集卷十八 后集卷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十八
  宋 滕珙 撰
  书类
  论禹贡九江之说
  答程泰之
  此书谓诸说惟晁氏为可信而有未尽
  昨闻禹贡之书已有奏篇近得温陵印本披图按说如指诸掌此书之传为有益于后学者但顷在南康两年其地宜在彭蠡九江东陵敷浅原之间而考其山川形势之实殊不相应因考诸说疑晁氏九江东陵之说以为洞庭巴陵者为可信葢江流自澧而东即至洞庭而巴陵又在洞庭之东也若谓九江即今江州之地即其下少东便合彭蠡之口不应言至东陵然后东迤北㑹于汇也晁氏所论敷浅原者亦有理而未尽葢详经文敷浅原合是衡山东北一支尽处疑即今庐阜但无明文可考耳徳安县敷阳山正在庐山之西南故谓之敷阳非以其地即为敷浅原也若如旧说正以敷阳为敷浅原则此山甚小又非山脉尽处若遂如晁氏之说以为江入海处则合是今京口所过大水又不但九江而已也若以衡山东北尽处言之即为庐阜无疑葢自岷山东南至衡山又自衡山东北而至此则九江之原出于此三山之北者皆合于洞庭而注于岷江故自衡山而至此者必过九江也此以地势考之妄谓如此不审参以他书其合否又如何
  考定武成次序
  大全文
  此篇谓刘侍读王荆公皆有改正次序
  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王朝歩自周于征伐商底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过名山大川曰惟有道曽孙周王发将有大正于商今商王受无道暴殄天物害虐蒸民为天下逋逃主萃渊薮予小子既获仁人敢祗承上帝以遏乱略华夏蛮貊罔不率俾惟尔有神尚克相予以济兆民无作神羞既戊午师逾孟津癸亥陈于商郊俟天休命甲子昩爽受率其旅若林㑹于牧野罔有敌于我师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血流漂杵一戎衣天下大定乃反商政政由旧释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闾散鹿台之财发巨桥之粟大赉于四海而万姓悦服厥四月哉生明王来自商至于丰乃偃武修文归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既生魄庶邦冡君暨百工受命于周丁未祀于周庙邦甸侯卫骏奔走执豆笾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王若曰呜呼群后惟先王建邦启土公刘克笃前烈至于太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诞膺天命以抚方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怀其徳惟九年大统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恭天成命肆予东征绥厥士女惟其士女篚厥𤣥黄绍我周王天休震动用附我大邑周此下当有阙文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建官惟贤位事惟能重民五教惟食丧祭惇信明义崇徳报功垂拱而天下治右此篇简编错乱刘侍读王荆公程先生皆有改正次序今以参考定读如此大略皆集诸家之所长独四月生魄丁未庚戌一节今以上文及汉志日辰推之其序当如此耳疑先儒以王若曰宜系受命于周之下故定生魄在丁未庚戌后葢不知生魄之日诸侯百工虽来请命而武王以未告天地未祭祖宗未敢发命故且命以助祭乃以丁未庚戌祀于郊庙大告武功之成而后始告诸侯上下之交人神之序固如此也刘侍读谓余小子其承厥志之下当有阙文以今考之固所宜有而程先生徙恭天成命以下二十四字属于其下则已得其一节而用附我大邑周之下刘氏所谓阙文犹当有十数语也葢此武王革命之初抚有区夏宜有退托之词以示不敢遽当天命而求助于诸侯且以致其交相警敕之意略如汤诰之文不应但止自序其功而已也列爵惟五以下又史官之词非武王之语读者详之
  论古今书文之疑
  答孙季和
  此段谓书文杂见先秦古记当玩其所可知而阙其所不可知
  古今书文杂见先秦古记各有证验岂容废绌不能无可疑处只当玩其所可知而阙其所不可知耳小序决非孔门之旧安国序亦决非西汉文章向来语人人多不解惟陈同父闻之不疑要是渠识得文字体制意度耳读书玩理外考证又是一种功夫所得无几而费力不少向来偶自好之固是一病然亦不可谓无助也孔子书序与孔丛子文中子大略相似所书孔臧不为宰相而礼赐如三公等事皆无其实而通鉴亦误信之则考之不精甚矣
  论尧典述事之㫖
  语录
  此段谓尧典之说皆为禅位设
  自畴咨若时登庸到篇末只是一事皆是为禅位设也一举而放齐举𦙍子再举而驩兜举共工三举而四岳举鲧皆不得其人故卒以天下授舜
  论汉儒洪范五行传
  答方伯谟
  此段谓汉儒洪范之说穿凿
  问老苏著洪范论不取五行传而东坡以为汉儒五行传不可废此亦自是既废则后世有忽天之心曰汉儒也穿凿如五事一事错则皆错如何却云听之不聪则某事应貌之不恭则某事应
  论尚书赎刑之说
  辅汉卿录
  此段谓吕刑非先王之法
  问赎刑所以寛鞭朴之刑则吕刑之赎刑如何曰吕刑葢非先王之法也故程子有一策问云商之盘庚周之吕刑圣人载之于书其取之乎抑将垂戒后世乎诗类
  论诗序雅郑之说
  答吕东莱
  此段论雅恐便是大小雅郑恐便是郑风
  诗序之说不知后来看得如何雅郑二字雅恐便是大小雅郑恐便是郑风不应概以风为雅又于郑风之外别求郑声也圣人删录取其善者以为法存其恶者以为戒无非教者岂必灭其籍哉看此意思甚觉通达无所滞碍气象亦自公平正大无许多回互费力处
  论乐为诗而作之义
  答陈体仁
  此段谓乐为诗而作非诗为乐而作以明陈说之失
  来教谓诗本为乐而作故今学者必以声求之则知其不茍作矣此论善矣然愚意有不能无疑者葢以虞书考之则诗之作本为言志而已方其诗也未有歌也及其歌也未有乐也以声依咏以律和声则乐乃为诗而作非诗为乐而作也三代之时礼乐用于朝廷而下逹于闾巷学者讽诵其言以求其志咏其声执其器舞蹈其节以㴠养其心则声乐之所助于诗者为多然犹曰兴于诗成于乐其求之固有序矣是以凡圣贤之言诗主于声者少而发其义者多仲尼所谓思无邪孟子所谓以意逆志者诚以诗之所以作本乎其志之所存然后诗可得而言也得其志而不得其声者有矣未有不得其志而能通其声者也就使得之止其钟鼔之铿锵而已岂圣人乐云乐云之意哉况今去孔孟之时千百馀年古乐散亡无复可考而欲以声求诗则未知古乐之遗声今皆已推而得之乎三百五篇皆可恊之音律而被之弦歌己乎诚既得之则所助于诗多矣然恐未得为诗之本也况未必可得则今之所讲得无有画饼之讥乎故愚意窃以为诗出乎志者也乐出乎诗者也然则志者诗之本而乐者其末也末虽亡不害本之存患学者不能平心和气从容讽诵以求之情性之中耳有得乎此然后可得而言顾所得之浅深如何耳有舜之文徳则声为律而身为度箫韶二南之声不患其不作此虽未易言然其理葢不诬也不审以为如何二南分王者诸侯之风大序之说恐未为过其曰圣贤浅深之辩则说者之凿也程夫子谓二南犹易之乾坤而龟山杨氏以为一体而相成其说当矣试考之如何召南夫人恐是当时诸侯夫人被文王太姒之化者二南之应似亦不可专为乐声之应而言盖必有理存乎其间岂有无事之理无理之事哉惟即其理而求之理得则事在其中矣
  论诗人颂君之义
  潘时举录
  此段谓诗颂君之福皆以得人为言
  时举说卷阿诗毕以为诗中凡称颂人君之寿考福禄者必归于得人之盛故既醉诗云君子万年介尔景福而必曰朋友攸摄摄以威仪假乐诗言受天之禄与干禄百福而必曰率由群匹与百辟卿士媚于天子葢人君所以致福禄者未有不自得人始也先生颔之又按金去伪录先生云国风是民庶所作雅是朝廷之诗颂是宗庙之诗小序汉儒所作有可信处绝少大序好处多然亦有不满人意处
  论先儒说诗之义
  答范伯崇
  此段谓苏氏非删后无诗之说恐亦未当
  苏氏陈灵以后未尝无诗之说似可取而有病葢先儒所谓无诗者固非谓诗不复作也但谓夫子不取耳康节先生云自从删后更无诗者亦是此意苏氏非之亦不察之甚矣故某于集传中引苏氏之说而系之曰愚谓伯乐之所不顾则谓之无马可矣夫子之所不取则谓之无诗可矣正发明先儒之意也大抵二苏议论皆失之大快无先儒敦实气象不奈咀嚼所长固不可废然亦不可不知其失也十五国风次序恐未必有意而先儒及近世诸先生皆言之故集传中不敢提起葢诡随非所安而辩论非所敢也
  论风雅升降之义
  答沈庄仲
  此段谓在镐丰之时为二南在洛邑之时为黍离
  问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先儒谓自东迁之后黍离降为国风而雅亡矣恐是孔子删诗之时降之曰亦是他当时自如此要识此诗便如周南召南当初在镐丰之时其诗为二南后来在洛邑之时其诗为黍离只是自二南进而为二雅自二雅退而为王风二南之于二雅便如登山到得黍离时节便是下坡了
  论柏舟诗解之疑
  答陈器之
  此段谓看诗须求大义
  器之疑柏舟诗解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太深又屡辩赋比兴之体先生曰赋比兴固不可以不辨然读诗者须当讽味看他诗人之意是在甚处如柏舟绿衣不得于其夫宜其怨之深矣而其言曰我思古人实获我心又曰静言思之不能奋飞其词气忠厚恻怛怨而不过如此所谓止乎礼义而中喜怒哀乐之节者所以虽为变风而继二南之后者以此臣之不得于其君子之不得于其父弟之不得于其兄朋友之不相信处皆当以此为法如屈原不忍其愤懐沙赴水此贤者过之也贾谊云历九州而相其君兮何必怀此都也则又失之远矣读诗须合如此看所谓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是诗中一个大义不可不理㑹得


  经济文衡后集卷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