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进东坡文集事略_(四部丛刊本)/卷第四十四 中华文库
经进东坡文集事略 卷第四十四 宋 苏轼 撰 宋 郎晔 注 景乌程张氏南海潘氏合藏宋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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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进东坡文集事略卷第四十四
迪功郎新绍兴府嵊县主簿臣郎 上进
书
上刘侍读书 上王兵部书
上张太保书 上文潞公书
上刘侍读书
轼闻天下之所少者非才也才满于天下而事不立天
下之所少者非才也气也何谓气曰是不可名者也若
有鬼神焉而阴相之今夫事之利害计之得失天下之
能者举知之而不能办能办其小而不能办其大则气
有所不足也夫气之所加则已大而物小于是乎受其
至大而不为之惊纳其至繁而不为之乱任其至难而
不为之忧享其至乐而不为之荡是气也受之于天得
之于不可知之间杰然有以盖天下之人而出万物之
上非有君长之位杀夺施与之权而天下环向而归之
此必有所得者矣多才而败者世之所谓不幸者也若
无能焉而每以成者世之所谓天幸者也夫幸与不幸
君子之论不施于成败之间而施于穷达之际故凡所
以成者其气也其所以败者其才也气不能守其才则
焉往而不败世之所以多败者皆知求其才而不知论
其气也若夫明公其亦有所得矣轼非敢以虚辞而曲
诚有所见焉耳夫天下有分得其分则安非其分而
以一毫取于人则群起而争之天下有无穷之利自一
命以上至于公相其利可爱其涂甚夷设为科条而待
天下之择取然天下之人翘足跂首而群望之逡巡而
不敢进者何也其分有所止也天下有无功而迁一级
者则众指之矣迁者不容于下迁之者不容于上而况
其甚者乎明公起于徒步之中执五寸之翰书方尺之
简而列于士大夫之上横翔捷出冠压百吏而为之表
犹以为未也而加之师友之职付之全秦之地地方千
里则古之方伯连帅所不能有也东障崤渑北跨河渭
南倚巴蜀西控戎夏则古之秦昭王商君白起之徒所
以殣身残民百战而有之者也奋臂而取两制不十馀
年而天下不以为速非有汗马之劳米盐之能以擅富
贵之美而天下不以为无功抗颜髙议自以无前而天
下不以为无让此其气固有以大服于天下矣天下无
大事也天下而有大事非其气之过人者则谁实办之
轼逺方之鄙人逰于京师闻明公之风幸其未至于公
相而犹可以诵其才气之盛美而庶几于知言惜其将
遂西去而不得从也故请问于门下以愿望见其风采
不宣轼再拜
上王兵部书
荆州南北之交而士大夫往来之冲也执事以髙才盛
名作牧于此盖亦尝有以相马之说告于左右者乎闻
之曰骐骥之马一日行千里而不殆其脊如不动其足
如无所着升髙而不轻走下而不轩其伎艺卓绝而效
见明著至于如此而天下莫有识者何也不知其相而
责其技也夫马者有昂目而丰臆方蹄而密睫捷乎若
深山之虎旷乎若秋后之兔逺望目若视日而志不存
乎刍粟若是者飘忽腾踔去而不知所止是故古之善
相者立于五达之衢一日而眄之闻其一鸣顾而循其
色马之技尽矣何者其相溢于外而不可蔽也士之贤
不肖见于面颜而发泄于辞气卓然其有以存乎耳目
之间而必曰久居而后察则亦名相士者之过矣夫轼
西州之鄙人而荆之过客也其足迹偶然而至于执事
之门其平生之所治以求闻于后世者又无所挟持以
至于左右盖亦易踈而难合也然自蜀至于楚舟行六
十日过郡十一县三十有六取所见郡县之吏数十百
人莫不孜孜论执事之贤而教之以求通于下吏且执
事何脩而得此称也轼非敢以求知而望其所以先后
于仕进之门者亦徒以为执事立于五达之衢而庶几
乎一目之眄或有以信其平生尔夫今之世岂惟王公
择士士亦有所择轼将自楚游魏自魏无𠩄不逰恐他
日以不见执事为恨也是以不敢不进不宣轼再拜
上张太保书
轼顿首再拜伏𫎇再示先人墓表特载辨奸一篇恭览
涕泗不知所云窃惟 先人早歳汩没晚乃有间虽当
时学者知师尊之然于其言语文章犹不能尽而况其
中之不可形者乎所谓知之尽而信其然者举世惟公
一人虽若不幸然知我者希正老氏之所贵辨奸之始
作也自轼与舍弟皆有嘻其甚矣之谏不论他人独明
公一见以为与我意合公固已论之先朝载之史册今
虽容有不知后世决不可没而先人之言非公表而出
之则人未必信信不信何足深计然使斯人用区区小
数以欺天下天下莫觉莫知恐后世必有秦无人之叹
此墓表之所以作而轼之所以流涕再拜而谢也黄叔
度澹然无作郭林宗一言至今以为颜子林宗于人材
小大毕取所贤非一人而叔度之贤无一见于外者而
后世犹信徒以林宗之重也今公之重不减林宗所贤
惟先人而其心迹粗若可见其信于后世必矣多言何
足为谢聊发一二
上文潞公书
轼再拜孟夏渐𤍠恭惟留守太尉执事台候万福承以
元功正位兵府备物典册首冠三公虽曾孙之遇绝口
不言而金縢之书囡事自显真古今之异事圣朝之光
华也有自京师来转示所赐书教一通行草烂然使破
甑敝帚复增九鼎之重轼始得罪仓皇出狱死生未分
六亲不相保然私心所念不暇及他但顾平生所存名
义至重不知今日所犯为已见绝于圣贤不得复为君
子乎抑虽有罪不可赦而犹可改也伏念五六日至于
句时终莫能决辄复强颜忍耻饰鄙陋之词道畴昔之
眷以卜于左右遽辱还答恩礼有加岂非察其无他而
恕其不及亦如圣天子所以贷而不杀之意乎伏读洒
然知其不肖之躯未死之间犹可以洗濯磨治复入于
道徳之场追申徒而谢子产也轼始就逮赴狱有一子
稍长徒步相随其馀守舍皆妇女幼稚至宿州御史符
下就家取文书州郡望风遣吏发卒围船搜取老幼几
怖死既去妇女恚骂曰是好著书书成何所得而怖我
如此悉取烧之比事定重复寻理十亡其七八矣到黄
州无所用心辄复覃思于易论语端居深念若有所得
遂因先子之学作易传九卷又自以意作论语说五卷
穷苦多难寿命不可期恐此书一旦复沦没不传意欲
写数本留人间念新以文字得罪人必以为凶衰不祥
之书莫肯收藏又自非一代伟人不足托以必传者莫
若献之明公而易传文多未有力装写独致论语说五
卷公退闲暇一为读之就使无取亦足见其穷不忘道
老而能学也轼在徐州时见诸郡盗贼为患而察其人
多凶侠不逊因之以饥馑恐其忧不止于窃攘剽杀也
辄草具其事上之㑹有旨移湖州而止家所藏书既多
亡轶而此书本以为故纸糊笼箧独得不烧笼破见之
不𮗜惘然如梦中事辄录其本以献轼废逐至此岂敢
复言天下事但惜此事粗有益于世既不复施行犹欲
公知之此则宿昔之心扫除未尽者也公一读讫即烧
之而已黄州食物贱风土稍可安既未得去去亦无𠩄
归必老于此拜见无期临纸于邑惟冀以时为国自重
经进东坡文集事略卷第四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