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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英后进宫的时候,看见宫里很有些举动,当时他不晓得原来是得了伦斯大捷的佳音。沙提朗公爵的战功最著,故此王爷就派他带了些兵护送著夺得敌军的在旗到巴黎。那些大旗都摆在大教堂里。因为这趟胜仗,王党很得势,议院党很不舒服。那时重征赋税,为的是要壮国势。起先打了好几仗,都是大败,议院于是极力反对主教重税的政策。后来伦斯大捷,路易听了,喊道:“议院绅士,你们还有什么说的?”王后听了,十分高兴,很搂抱了王上一会。当天晚上就开内阁会议,把主教党、反对议院党、后党的人都传了来,议的什么事都没宣布,只晓得礼拜那一天要开大教堂行贺捷礼。

到了礼拜那一天,巴黎城里十分热闹。那天天气又好,街上的游人甚多,携男提女,都是向大教堂去的。店铺都关了门,人人都要去看王后、王上。百姓是最恨主教的,今天也要看看他。街上的议论是极放肆的,很有革命的话。巡警却是同百姓表同情的多,听了许多话也不去理会。早上八点锺,吉讨、甘时则带了王后的卫队从王宫走到大教堂。百姓见了,倒还安静。

且说法勒克那个小猴子穿了一身新衣服,嘴里含了许多樱桃核,装做犯了肿腮的病去同巴星告假。巴星起先不准他告假,为的是巴星很生气。这是什么缘故呢?原来阿拉密走了,并没告诉巴星到什么地方去。巴星又是个掷石党,听见伦斯大胜,主教得了势,十分不快活,故此原先不准假。后来看见法勒克的腮肿得异常迅速,实在难看,只得准了。法勒克跑出教堂门,把樱桃核子吐了,去酒店告假,说是教堂有事,居然又准了。

法勒克有了一天的自由,十分高兴,打扮起来,戴了一顶圆不圆、方不方的帽子,却有四样颜色。帽子的一边是黄绿两色,那一边是红白两色。跑到王宫看热闹,在军队的前头走,手敲两块石板当打鼓,有时拿嘴当喇叭吹。一直走到大教堂,忽然想起尚没吃过早饭,又想起巴留士离此不远,就往他家里吃早饭。跑到那里去敲门,他母亲开了门,喊道:“你这个小猴子,不在大教堂,跑来这里做什么?”法勒克道:“我原在大教堂的,忽然看见一件事,不能不来报信。我同巴星告了假,来见巴留士。”他的母亲道:“你这个小光棍,有什么话告诉巴留士?”法勒克道:“我要见他当面说。”他的母亲道:“他现在忙的很,你见不着他。”法勒克听了更高兴,说道:“我可以等。”法勒克往楼上跑,他母亲在后头追着,说道:“你见着他有什么话说?”法勒克喊道:“有一队禁军到这里来,我听见说巴留士同主教不对,我特地先来报信,叫他好防备。”

巴留士听见这话,很赞那小孩子乖觉,从公事房里跑出来,说道:“你这个小光棍,在这里嚷什么?就是全营禁军都开到我这里来,也不相干。你可晓得,凡是王上经过的地方,都要禁军站班的。”法勒克作出诧异的神气,说道:“你是什么都晓得的,我却是什么都不晓得。我看见他们来,就来报信,请你别生气。我还以为是来报告要信。”巴留士道:“我并不生气,我很喜欢你的小心。老婆子,你去拿六个杏子赏这小孩子,给他点新鲜面包。”法勒克道:“谢谢你,我最喜欢的是杏子。”

巴留士回转去,同他夫人吃早饭。那时有九下半锺,巴留士从窗子向街上看,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只听得人声远远的从大教堂来。

那时达特安带了火枪手也到了,大教堂人声更响了。他告诉颇图斯,趁这个机会也来看热闹。有个小兵官,从前同西班牙人打过仗的,认得颇图斯是个老同事,把他从前打仗的事体详细的告诉同伴,同伴听了,人人都很欢迎颇图斯。

到了十点锺,听见炮响,晓得是王上离罗弗宫,众人很挤拥了一会。后来王上到了,坐在王后身边,随后跟了十辆车,都是命妇及宫内大臣们。百姓见了,先喊的是“王上万岁”王上点头,百姓大声喝采。王上一群人进了教堂,里头就念起经来。那一群车辆中,有一辆是甘明则的车,独自一辆出来,赶到某街头停住了。有四名禁兵,一个巡警官,原伴着这辆车的,到了这里都进了车,把车帘放下。那巡警官从一个小窗往外看,却不是看街上,仿佛是要找一个人。众人看热闹看得入神,都不理会这件事,惟有法勒克是最喜欢管闲事的,坐在一个房顶上吃杏子,看热闹。

快要念完经的时候,王后回过头来对甘明则低声说道:“你去罢。”甘明则出了教堂,有两个禁兵伴着他。法勒克看见他穿得最好看,要跟着他走。那个巡警官看见甘明则来了,就把车赶到巴留士门前,同时甘明则到了,就敲门。法勒克站在甘明则身后等开门。甘明则说道:“你这个小猴子,在这里作什么?”法勒克说道:“我要进巴留士府里。”甘明则道:“你晓得他住在这里么?”法勒克道:“晓得。”甘明则道:“他住在那一层?”法勒克道:“全间房子都是他住的。”甘明则道:“他在那一层办事?”法勒克道:“他在第二层楼办事,在第一层楼吃饭。现在是十二下锺,他在那里吃饭了。”甘明则道:“我晓得了。”

大门一开,巡警官就问巴留士在家否。开门的人说是在家,正吃中饭呢。甘明则跟着家人登楼,法勒克跟上去。巴留士同他夫人正在吃饭,他的儿子路维利坐在桌子那一头,还有两位小姐陪他吃饭。家人正要开饭厅门,被甘明则一手抓住他拉开了,自己推门进去。巴留士骤然看见他,很不放心,后来见他很客气的,站起来鞠躬回礼。堂客们都很不放心,路维利脸色全变了,等他说话。甘明则说道:“我奉有王上之命前来的。”巴留士伸出手来问道:“什么王命?”甘明则说道:“我是奉王命来拿你。我劝你就跟我走,不必读这封长信了。”众人听了,如半空的霹雳。巴留士往后倒,浑身打战。路维利伸手抓剑,他的父亲看他一眼,他只好不动。 巴留士夫人大哭起来,两位小姐搂着巴留士,说不出话来。甘明则道:“走罢,王上的号令,不可违抗的。”巴留士道:“我的身体有病,不可关监,请展限几天罢。”甘明则道:“办不到。我奉命而来,只好照办。”路维利喊道:“办不到么?你要小心,不要太难为我们!”

忽然房的那头有人喊道:“什么叫作办不到?”甘明则回头一看,原来是那弥特(译注:法勒克之母)那个老婆子,一手拿笤帚,两只眼冒火在那里吵。巴留士道:“那弥特!你不许吵。”那弥特对着甘明则说道:“人家来拿我的主人,我的主人是穷人的朋友、百姓的父亲,我还不吵么?你不晓得我,你走罢!”甘明则微笑,说道:“你先分付那老婆子,不许他说话。跟我走罢。”那弥特道:“你不许我开口么?我告诉你,要一个比你强多的人才能叫我不开口。我们看看!”一面说,面跑上前,开了窗子大声的喊。大教堂外看热闹的,都听见他喊道:“救命呀!救命呀!他们来拿我的主人,他们来捉巴留士,众人救命呀!”甘明则对巴留士说道:“你还是奉命,还是抗命?”巴留士一面从女儿手上挣脱出来,一面叫儿子不要干预,喊道:“我奉命。”甘明则道:“你分付那个老婆子,不要嚷。”那弥特从窗口探头大喊道:“救命呀!救命呀!因为他保护百姓,有人来捉他。你们救命呀!”甘明则抱住老婆子的腰,要拖开他,同时听见有个小孩子在第一层楼下拼命的喊道:“杀人呀!放火呀!有人杀巴留士呀!有人杀巴留士呀!”那弥特听见有人和他,喊得更响。

这个时候,各家窗子有许多人探头出来,街上有人走来,越聚越多。大门口很聚了一群人。众人只看见门口一辆车,房里有人喊,却不晓得为什么事。法勒克从窗子跳在车上,喊道:“他们捉拿巴留士,车里是巡警官,屋里是位武官。”众人听了,很有议论,有几个跑到马前。门口的两个禁兵上楼帮忙,车里两个兵开了车门,架了长矛。法勒克喊道:“你们看见么?你们看见么?捉人的在这里!”那马夫回过头来,看见法勒克,拿马鞭用力打他一下。法勒克喊道:“恶鬼来捉你,你干预么?你等等。”法勒克跑进屋里,找了许多东西,一样一样的掷在马夫头上。

众人看见禁兵,大为不平,围住马车。禁兵拿长矛拦住,不许上前。那时的人越聚越多,十分拥挤,拥上车来。两枝长矛,自然是抵挡不住。巡警官只管喊,说是奉王命办的公事,众人不去理他,闹得更利害。

忽然有个壮士跑入人队里来,看见禁兵们敌不住,他拔出剑来帮禁兵的忙,这位少年壮士一脸的怒,取出手枪来插在腰间,一手拿剑出来攻击,有十分锺之久。没得人敢近前。那时甘明则出来,推巴留士向前走。众人见了大怒,喊道:“我们把车打碎罢!”那弥特喊道:“杀人呀!救命呀!”法勒克喊道:“拦住那凶手!”甘明则喊道:“王上的公事!”洛奥尔喊:“谁敢先动,就要送命!”说完,用剑尖推倒一个粗长大汉。原来洛奥尔去了五天,从孛洛阿回来,今天因为出来看热闹,走到这条街上,被人围住,看见禁兵为难,恐怕要吃亏,特来相救。

甘明则把巴留士推在车上,自己也跳进去,同时有手枪响。枪子穿过甘明则的帽子,打伤一个禁兵的手。甘明则一看,见是路维利在第二层楼窗,伸出身子来。甘明则道:“原来是你么?也罢,我们再见罢。”路维利道:“你也要听听我的说话,我们看谁人的说话有力量!”

当下法勒克同那弥特还在那里不停的大喊,众人听见喊声、手枪声,更加发怒。有人喊道:“把兵官杀了罢!”甘明则拉开车帘,拔出剑来,拿剑尖指著巴留士的胸口,对着众人喊道:“你们再走近一步,我就把犯人先刺死。我奉王命,不问死活,只要捉他。如果你们要动手,我只好捉死的了。”那时巴留士夫人同小姐听了大喊,求众人不要动手。众人的首领看见甘明则说话很认真的,也就迟疑了,不敢动手。甘明则把受伤的禁兵也放在车里,分付马夫赶到宫里去。马夫好容易打了几鞭,把车弄走了。快到河边的时候,马惊,停住了,车也翻了。

初时,洛奥尔同禁兵只用剑背驱逐那些人,后来渐渐的要用剑尖了。众人见了流血,十分发怒,不到一会,人群里动起刀枪来,乱放了好几枪。人家窗子上,掷下许多东西来。众人齐声喊道:“把禁兵打下来!把兵官摔在河里!”洛奥尔满面鲜血,有点招架不住了,觉面前有无限若干的人来攻他,自己不知不觉的要倒在地上。甘明则咬牙切齿,大发雷霆,被众人围住,禁兵们一点也不能为力。再过几时,兵官、车马都要被众人打成齑粉。忽然有个火枪手骑马而来,在人队中穿过,赶到洛奥尔所在的地方。洛奥尔正要倒地的时候,被这火枪手抱住了,喊道:“他们倘若把他杀了,一定是要后悔的!”这个人满面怒容,为首的见了,十分 害怕,众人向河边挤,挤了好几个人落在河里。

洛奥尔说道:“达特安!”那人说道:“是我。我来得尚不晚。”于是站在马镫招呼众火枪手,喊道:“我的朋友,上前放枪,把这些乱民洗涮了!”众人听了,四向奔散。达特安看见大笑。甘明则说道:“达特安,我谢谢你。”回头对洛奥尔说道:“我谢谢你,请你把名姓告诉我,我可以转报给王后知道。”洛奥尔正要回话,达特安低头附耳说道:“你别响,我替你答罢。”回头对甘明则说道:“你赶快另打一辆车罢。”甘明则道:“那里有车?”达特安道:“凡是走过新桥的车都可以用的,办的是王上的事,谁人不愿意呢?”甘明则迟疑,答道:“那可难说。”达特安道:“不管怎的,你先要离开这个地方。再过五分锺,那群乱民拿了刀枪又回来了,把你杀了,把你的犯人也抢了。你看,那里不是来了一辆车吗?”回头告诉洛奥尔道:“你千万不要说出你的真名姓。‘洛奥尔听了,十分诧异。甘明则说道:“我要去了。乱民如果再聚,请你放枪打他们。”达特安道:“我才不敢。今天若是乱放一枪,明天是要加倍还债的。”

甘明则带了四名禁兵、四个火枪手,跑到那一辆马车前头把车拦住了,把车里的人请出来,把这车弄到那翻倒的车旁边。正在把巴留士拉出来的时候,众人认得是他,大喊一声,一齐赶过来。达特安说道:“你赶快走,我派十个火枪手护送你,再派二十个抵住乱民;不要耽误了。”随即喊道:“十名火枪手出来护送甘明则!”果然有十个人出来,都骑了马,护送那辆车。众人看见马车走了,大声喊叫,令人听了心惊胆寒。

这个时候,聚了有一万多人,街道桥梁都塞住了。乱民内中有一个人放了一枪,伤了一个火枪手。达特安大怒,喊道:“上前出马!”这二十个火枪手拍马上前,把众人冲散了。惟有一个人拿了火枪,独自一个人站在那里不肯退,举枪向着达特安说道:“从前也是你要杀他,现在可轮到我了。”达特安拍马直冲上来,把头抵下来,藏在马颈。那人放枪打中达特安帽子上的鸟羽。那马把那人冲到墙上。达特安勒住马,后头的火枪手冲上来,达特安把马带转来,举起剑要杀那个人。洛奥尔拦住院道:“这是巴留士的儿子,饶了他罢。”达特安道:“原来你是巴留士的儿子,我饶了你。”路维利道:“我也降了罢。”达特安道:“你不要降,你赶快跑罢。若是我把你捉了,你一定要问绞的。”路维利跳起来跑了。

达特安道:“洛奥尔,你说话说得合时,倘若再过一会,那人就要死在我手上。我现在晓得他是谁了,若是杀了他,岂不大错。”洛奥尔道:“好在你并没杀他。我还要谢你救命之恩。倘若你来迟了,我一定死了。”达特安取出一瓶酒,说道:“你不要多说话罢,先吃点酒。”洛奥尔吃了酒,又说感谢的话。达特安止住他,说道:“我们回来再谈罢。”

回头看见乱民散了许多,有路可行,达特安举起剑,叫火枪手们快走。碰见那十名护送车辆的兵从对面来,达特安问小兵官道:“又怎么样了?”小兵官道:“运气不好,马车又翻了。”达特安道:“那些人也太笨了,为什么不弄一辆结实马车?”小兵官问道:“有什么分付?”达特安道:“你把兵都带回去罢。”小兵官道:“剩你一个人,没保护,不好。”达特安道:“不要紧的,我不用保护。”小兵官还要说话,达特安道:“你听我的分付罢。”火枪手果然去了,只剩达特安同洛奥尔两个人。

达特安问道:“你受了伤么?”洛奥尔道:“我不晓得,只觉得头疼沉重。”达特安揭起洛奥尔的帽子,说道:“我看你头上怎么样?我看见了,你头上被击。”洛奥尔道:“我记得了,有人从楼上把花盆掷我。”达特安道:“这班懦夫!你是骑马来的么?”洛奥尔道:“是的。但是我下了马去救甘明则时,有一个人把我的马抢了。你看看,就是这个人抢的。”

原来这个时候法勒克骑了洛奥尔的马,拿了那件四个颜色的帽子摆来摆去,一面跑一面喊道:“巴留士!巴留士!”达特安看见,喊道:“你这个小猴子,停住了,把马送来!”法勒克装作听不见,只管还是跑。达特安原想拍马去赶他的,因为留下洛奥尔一个人不便,赶快取出手枪来,开好机关。法勒克眼明耳聪,看见达特安弄枪,听见开机关的声音,把马勒住了,走上来说道:“原来是你么?我找着你,很高兴。”达特安一看,认得这个小孩子。说道:“小猴子,你过来,原来是你么?”法勒克答道:“不错的,是我。”达特安道?原来你改了行业,不当教堂唱歌的,也不当酒店的堂倌,倒做了偷马贼。”法勒克道?;‘不是的,你不能说这样话。我是要找这匹马的主人,那个人又少年,又美貌,打起仗来比恺撤还勇呢。”于是装作初次认得洛奥尔的神气,说道:“原来马的主人就在此,你不要忘记我这样的一个小穷人。”

洛奥尔听了,伸手入口袋。达特安问道:“你干什么?”洛奥尔道:“我要给这个好孩子十个利华。”说完,拿出一个金钱来。达特安道:“给他一顿拳头才好。小猴子,你快滚!你别忘记,我却晓得你住的地方。”法勒克一溜烟跑了。

洛奥尔上了马,同达特安慢慢的回去,路上很听了些乱民怨恨要报仇的话,但是看见了达特安都不敢动手。两个人安然无恙的到了客寓,女店主米狄林告诉达特安,巴兰舒回来了,同摩吉堂一齐来的,摩吉堂中的枪子已拔出来,医生动手的时候,摩吉堂一点也不害怕。达特安找巴兰舒找不着,分付拿酒来。店里的人把酒摆在桌上出去了,房里无人,达特安两眼瞪着洛奥尔,问道:“你今天办的事,你高兴么?”洛奥尔道:“很高兴。这也不过是尽我的本分,不论怎的,我总算是替王上出力。”达特安道:“谁叫你替王上出力的?”洛奥尔道:“德国拉费伯爵分付我的。”达特安道:“可惜,你刚才并不是替王上出力,不过是替主教出力,这两件事却有点分别。”

洛奥尔正要说,达特安拦住说道:“我的小朋友,你今天作了很呆气的事,同你不相干的事,你去干预作什么?”洛奥尔道:“为什么你也要干预呢?”达特安道:“我与你不同,我听上司的号令。王爷是你的上司,你别忘了。你去帮主教的忙,帮着他们去捉巴留士,你是很不该的。你千万不要告诉德位费伯爵一个字,他听了是要大生气。”洛奥尔道:“你看伯爵真会同我生气么?”达特安道:“那是一定的。不然,我是要好好的谢你,你替我们很出力。但是他不在这里,我只好替他责备你。我要告诉价钱,我这样做法,不过是受了你的义父的嘱托。”洛奥尔道:“你这番话我却不甚懂。”达特安站起来,走到桌子,拿出一封信来交把洛奥尔。那少年读了信,滴下泪来,说道:“原来伯爵走了,并没同我说句分手的话。”达特安道:“他已经走了有四天了。”洛奥尔道:“看他信里的话,他好象是又去冒险了,难保无性命之忧。”达特安道:“有什么性命之忧?你只管放心罢。他不过去办点小事,不久就要回来的。他不在这里,我替他当你的保父,你没什么不愿意么?”洛奥尔道:“一点不愿意都没有,我晓得凡是你的指教,都是好的。伯爵素来同你很亲热的。”达特安道:“但愿我同你也是好朋友。我不要你做什么,只有一件,你要做掷石党,做一个最热心的掷石党。”洛奥尔道:“我还可以常常的去见 施华洛夫人么?”达特安道:“可以之至。你还可以见帮主教,见朗维勒夫人,倘若是巴留士释放出来。……但是你很出力去捉他,倘若是他释放出来,你还要去见他谢罪,告诉他,以后你却要帮他的忙。”洛奥尔道:“我虽然不懂你的意思,我只好听你分付的了。”达特安道:“你不必费心来懂我的意思。”

说到这里,房门开了,达特安说道:“杜威朗来了,你看他的衣裳都撕破了。”颇图斯满身尘土,一额汗,走进房来说道:“我的衣裳虽然撕破了,我却剥了好几个人的皮。那班人要抢我的剑,那班无赖真可恶,我打倒了二十多个。达特安,我要吃你的酒。”达特安倒了酒,说道:“我晓得你是不会退板的。你吃完这盅酒,评评这个理。”颇图斯一饮而尽,把酒盅放在桌上,擦擦胡子,问道:“评论什么道理?”达特安道:“波拉治子爵出了大力去捉巴留士,帮甘明则的忙。”颇图斯道:“倘若他的保父听见了,说什么?”达特安说道:“我的朋友!你若当掷石党,你要记得,现在我是你的保父了。”说完,敲敲口袋,回头对颇图斯说道:“你同我一道走么?”颇图斯又倒了一盅酒,问道:“你往那里去?”达特安道:“去见主教。”颇图斯吃了第二盅酒,拿了帽子,跟达特安出去了。

洛奥尔一个人坐在那里,想起当天所见所闻的事,摸不著头绪。达特安不让他出去。他只好一个人闷坐在客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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