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群书考索 卷四 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群书考索卷四     宗 章如愚 撰六经门
  周礼类




  周礼始末法始伏羲而成乎尧备乎周周公相成王建六官分六职礼乐政事粲然大备即其设位言之则谓之周官即其制作言之则谓之周礼前乎周者非无礼也在金天时司徒曰祝鸠氏司马曰鵙鸠氏司寇曰爽鸠氏司空曰鸣鸠氏司事曰鹘鸠氏在帝舜时曰治官有百揆教官有司徒礼官有秩宗政官刑官有士事官有司空唐虞官百夏商官倍则官固有数矣虞书有二典夏书有政典固有名矣甘誓乃召六师而曲礼六大五官先儒以为商制至周则因习以崇之赓续以终之仲长统以周礼为之经礼记为礼之传贾公彦云按书传周公一年救乱二年伐商三年践奄四年建侯卫五年营成周六年制礼作乐七年致政成王所制之礼即此周礼也若稽周室随时制宜兵刑之官分为二礼乐之官合为一略天地详人事六卿分职各率其属以倡九牧阜成兆民为治之道罔不具举后之言治者必稽焉后周之衰诸侯将逾法度恶其害己灭去其典籍孔子时已不具自秦孝公用商君其政与周官相反始皇疾恶欲绝灭之焚烧独悉是以隠藏百年汉兴言礼自髙堂生萧奋孟卿后苍戴圣是为五传弟子若夫周礼其出最后武帝除挟书之律开献书之路河间献王献入于秘府五家之儒莫得见焉或谓武帝时有李氏上周官五篇复入于秘府至孝成时刘向子歆校理秘书见之始得列序著于录略然冬官亡矣以考工记足之考工记乃前世能识古制者作时众儒并出共排以为非惟歆独识而五官亦有残缺歆之末年始信其为周公致太平之迹按艺文志周官经制礼记所谓礼经是也经礼三百注曰谓周礼也然六官之属三百六十举成数也王莽时歆奏置博士奈何通天下兵革并起疾疫䘮荒弟子死葬徒有河南缑氏及杜子春在颇识其说贾徽及子逵郑兴及子众大夫者兴也司农者众也又以经书转相证为解其时卫次仲贾景作马季良亦皆作周礼训诂郑康成作礼注多引杜子春郑大夫司农之义然则周礼始于刘歆而成于康成其后唐贾公彦又撰周礼疏五十卷众所解说近得其寔独以书序言成王既黜殷命还归在丰作周官则此周官也失之矣逵以六卿大夫则冢宰以下及六遂为十五万家絙千里之地甚缪马为武都守郡小少事乃述平生之志著易尚书诗礼传皆就惟念前业未毕者惟周官年六十有六目瞑意倦自力补之谓之周官传也初河南杜子春年且九十能通其义识其说郑众贾逵往受业焉林孝存以为不验之书故作十论七难以排之何休亦以为阴谋之书康成独知圣法故能答其论难且序世祖以来通人达士皆作训诂使周官之不衰郑氏力也厥后于宝王邵之徒有为义疏有为论评者与夫礼帖礼钞之类莫可胜纪而世罕得其传岂非华多实少不足以行逺欤惟康成之注贾公彦之疏学者用其说乆矣惜乎理多错缪未尽至当之归欲振斯典宜有所待训诂传授刘歆校理秘书始得列序著于录略始奏立学官 杜子春承平初年九十家于南山能通其读识其义 郑兴好古学尤明左氏周官其子郑众传周官后本传 郑众见郑兴下 马融马融作周官传授郑𤣥郑𤣥作周官注董钧传 贾徽徽及子逵受业于杜子春 贾逵见贾徽下 郑𤣥以为括囊大典网罗众家是以周礼盛行礼天官疏郑𤣥为之注三礼正义周礼起于成帝刘歆而成于郑元附离之者大半故林孝存以为末世渎乱不验之书故作十论七难以排之何休以为六国阴谋之书惟有郑元知周礼乃周公致太平之迹故能答林硕之论难贾公彦疏 王肃魏志肃初善贾马而诋郑𤣥 干宝晋书不载师承
  孔子述职方述职方以除九邱疏云即周礼也尚书序韩宣子见周礼韩宣子所见盖周之旧典礼经也左传文中子言周礼子居家不暂舍周礼门人问子子曰先师以王道极是也如有用我则执此以往通也宗周之介也敢忘其礼乎子曰周礼其敌于天命乎文中子唐太宗论周礼唐太宗召魏徵入曰朕昨夜读周礼真圣作也首篇云惟王建国辨方正位体国经野设官分职以为人极诚哉深乎良乆谓征曰朕思之不井田不封建不肉刑而欲行周公之道不可得也文中子周礼之名经礼谓周礼也周礼六篇其官有三百六十上文注
  周礼缺文仪礼有啬夫之官而周礼不载国语有司商之官而周礼不录说者谓冬官之属故缺然啬夫农官也司商财官也宜属于地官而不载意者三官之中亦有亡缺欤
  始作之意馆阁书目曰成王作洛邑周公法天地四时建六官以行政若后世所谓职官者耳礼经散亡故取此而归之于礼 居摄而作六典之职谓之周礼营邑于土中七年致政于成王以此礼授之使居雒邑治天下礼天官序 周礼仪礼并周公所记所谓礼经三百则周礼也威仪三千则仪礼也三礼正义先君周公制周礼曰则以观德德以处事事以度功功以食民官惟王建国辨方正位体国经野设官分职以为民极乃立天官冢宰使帅其属而掌邦治以佐王均邦国乃立地官司徒使帅其属而掌邦教以佐王安扰邦国乃立春官宗伯使帅其属而掌邦礼以佐王和邦国乃立夏官司马使帅其属而掌邦政以佐王平邦国乃立秋官司寇使帅其属而掌邦禁以佐王刑邦国冬官考工记郑注云此篇司空之官也亡以此备数且圣人建官治事名之所命莫不有义名曰宰以制变为义名曰夫以帅人为义以正人则曰正以长人则曰伯饔言食之熟亨言气之通已疾者医养阳者酒职主也典常也有藏则置府府治藏故尔有书则置史史掌书故尔乡内乡比闾族党州乡是谓乡官遂外遂邻里鄼鄙县遂是谓遂官山则土之所积川则水之所流虞以虞其物衡以平其政司者伺察之谓氏者世守之称掌则以手尚之守则固以守之尊其智故称大夫卑其任故称人揔则大别则小言大所以别于小也入为内出为外言内所以别于外也平其土之逺近故以均名之成其贾之多寡故以质名之胥养人者也又能助上焉师教人者也又能为物主焉训而发之则谓之训祭祀有宗则谓之宗卜以龟而知象筮以蓍而知数乐则声音之所自出龠则律吕之所自生人尚口接神者祝也人为人交神者巫也属于人而为仆力之强而为右臣则通乎君隶则本于主以耕为道者牛以行为事者马有牧以养其形有圉以制其性闾言其同闾门县言其首在下甸则田法在是也乃若包地而田亦谓之甸焉士则事人事事也乃若刑官尚察亦谓之士焉子为尊者屈以其卑故尔贲谓趍而利以其勇故尔谓之士则所掌者止于士谓之方则所掌者通于方进侍而为御刑人而为寇讶所以逆之禁所以止之或囚或戮以施其刑威有都有家以分其采地轮则运而无穷车则载而有节以梓为名者凡以取其材之美也以匠为名者凡以取其器之利也 内宰下大夫二人命士十二人自内小臣奄竖凡将命洒扫之人自九嫔御妇祝史凡内官自典妇功服饰织纴凡治内之命士皆属焉而隶于冢宰盖女宠近习所以移人主之德大臣揔之则无得逾节诗称皇父作相膳夫内史皆得人巷伯之雅寺人为之虽奄官亦吝其选晋侯近女而惑医和以为赵孟之咎古人致君二南之化其道由此 冢宰之尊宜于细务有所不屑也以今观之自宫正膳夫医师酒正内宰而下无不揔焉何哉盖出纳之要职宿卫之亲臣奉供之近习玉府财用之司存宫中使令之嬖宻凡其布列于王宫之内外而迫近于人主之左右者无不揔之诚以君心之所关系甚重也是以士大夫之职业有所统而不敢或肆人主之心术有所碍而不敢自私纪纲不散名分不易爵以不轻而左右前后之臣侍从仆御之士宴安玩狎之际无敢蛊壊人主之心术而侵窃大臣之权柄者体统之正孰大于此 古者官不必备惟其人而已有其人则备无其人则兼是以周官之作实放唐虞之制而官事不摄吾夫子所以深责管仲变先王之制也以三公言之召公为保周公为师而太傅无有焉二公实兼之也周公既没召公为保而太师太傅无有焉召公实兼之也乃同召太保奭芮伯彤伯毕公卫侯毛公是六卿之长召公又兼之不惟此也当是时六卿之官亦不必备周公以三公兼冢宰召公以三公兼宗伯苏公以三公兼司寇毕公毛公以三公而兼司马司空惟成王之季年芮伯彤伯卫侯寔领司徒宗伯司寇之职其馀大抵皆兼官也其大者犹兼况于百官群有司乎尝以周礼考之二乡则公一人是三公兼乡老也一乡则卿一人是六卿兼乡大夫也军将皆命卿是六卿又兼六军之将也甚者太公以太师而兼司盟之职载在盟府太师职之是也苏公以三公而兼太师之职太史司寇苏公是也 师氏以道德教国子以媺诏王而已其徒百二十人何哉盖居虎门之左司王朝帅四夷之隶守王门是其徒不得不多也 六官各六十凡三百六十周天之数也治官之属六十三教官之属七十九礼官之属七十一政官之属七十刑官之属六十有六而小宰皆曰六十举成数尔考工记官凡三十而辀人不与其数者一器而工聚焉者车为多故也 乡大夫卿也而谓之大夫王制曰诸侯之上大夫卿则卿固可谓之大夫矣卿知进止之义大夫以智帅人者也进止所以事上帅人所以临下列职于朝则名之曰卿正其位也分治六乡则名曰大夫非卑之也盖掌乡之政教禁令非以智帅人不可也故卿大夫之职所以异于他官者以此都家环于王畿所谓内诸侯也故每重其事焉朝大夫王官也天子之士视诸侯之卿礼彼其有治于国而置官以掌之爵虽士也岂嫌以大夫名之哉惟智足以帅人然后能应事故以告其君长也
  公孤不言职按周官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三孤贰公𢎞化寅亮天地弼于一人周官一书自冡宰以下无不登载而公孤以下独缺书者何哉夫朝士掌外朝之法左九棘孤卿位焉右三槐三公位焉非不言公孤也特不言职耳
  府史胥徒自士以下皆有府史贾胥徒乃庶人之在官者皆禄于公上其数不可以一端备所以五官之长府六人史胥各十二人徒百有二十人与夫御史掌赞书其史则众甸师掌耕耨王籍其徒则多庖人之贾有八职弊之贾有四外是则角人之类有府无史视祲之类有史无府医师之类有徒无胥卿大夫之类无府史贾胥徒非特此也有奄有奚有士有庶子女酒女浆之不同盖圣人设法岂有私意哉大抵其职或有或无其数或多或寡各称其任斯可矣
  封建孟子曰公侯皆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王制曰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郑子产曰天子之地一圻千里也列国一同百里也参之于书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其制固无异也然大司徒诸公之地封强方五百里侯之地封疆方四百里伯之地封强方三百里子之地封强方二百里男之地封疆方一百里既与诸经不同而分土惟三又与武成不合或曰大国不过百里王制指邦国之田而言之谓其寔地也周礼所谓大国五百里者指其封疆之广而言之也又王制谓山川林麓城地涂巷三分去一则仅馀其七耳又大司徒不易之田家百亩一易之田家二百亩再易之田家三百亩又有附庸之不能自通于天子者皆总于大国而言之又有间田之待未命者与夫加地进律者左传鲁无赋于司马邾赋六百乘君之私也皆附庸晋郑之间有隙地焉此间田也襄王与晋南阳之田此加地也周官之制公方五百里以千里之州仅可封四公耳安得以地给之乎盖周之上公惟杞宋耳虽周召之勲劳犹侯爵也等而下之则子男附庸之国盖多矣或者又曰诸侯有功则加地进律不朝则贬爵削邑盖不能无损益如司徒所载谓其加封极乎此而不得过未必尽然也又曰孟子谓周公之封于鲁地方百里地非不足而俭于百里也而明堂位乃以为鲁封方七百里此盖出于成王之特赐以昭周公之德其说非也尚书王制孟子公孙侨皆谓诸侯爵分五等地分三等公侯百里以是而差而周礼有五百里四百里之国先儒谓周公斥大土强广为封建故后人疑周制为夸广是不知据有附庸者言也天下有附庸诸侯殆不过百馀皆牧伯连帅统率诸小者也 王制孟子说诸侯分地与大司徒不同先儒遂谓孟子之说是夏商之制至周公则拓大土宇増其国以封诸侯故分土为三等且以鲁言之奄有龟𫎇遂荒大东又曰颛臾为东𫎇主且在邦域之中则以据周公之说矣书武成言列爵惟五分土惟三自是武王之制孟子亦明说是周之颁爵禄不知安得如此差别周官之说据有附庸者言之非必五等诸侯皆然也上下其制故分为五等土耳若曰凡诸侯受封者悉有附庸诸侯小而无者多盖如是上之政令有所属而不烦下之贡职有所附而不费以是言之凡公侯得附庸者必连帅也周家之制天下诸侯千八百国统之以二伯制之以九牧维之以连帅上以临下尊以统卑使大国比小国小国事大国此周家之盛也春秋时自齐晋之外鲁有邾郐郑有费滑宋有萧滕凡陈郑等盟㑹大国皆统属诸小国者也汉之部刺史唐之按察使今之转运副使皆其遗法耳 侯国百里分为五郊一郊之地皆容一成一十里郊二十里牧三十里野四十里林五十里埛郊地四成牧地十二成野地二十成林地二十八成埛地三十六成摠为一百成方十里者百为田凡九百万亩是为万井依治一成法为六千四百井五万一千二百夫平歳收米二百五十六万石民二百三十万四千石食三十有五万八千四百人公二十五万六千石食三万五千八百四十人五万一千二百夫共出车百乘马四百疋士卒七千五百人若以大国三军士卒三万七千五百人车五百乘计之不足以充其数横渠以百里九万井八万夫定数计亦可言千乘之国汉书刑法志曰一封万三百十六里提封十万井兵车千乘诸侯之大者也六万四千井为夫五十一万二千士卒七万五千若以大国三军计之凡一更代而遍车亦如之成周分土惟三恐未有三百十六里王制一君三卿五大夫二十七上士君禄食二千八百八十人卿食二百八十八人三卿共食八百六十四人大夫食七十二人五大夫共食三百六十人上士食三十六人二十七上士共食九百七十二人君卿大夫士共食五千七十六人百里之国六千四百井公收米二十五万六千石食三万五千八百四十人除君卿大夫士禄馀三万七百六十四人 方七十里国鄙为方十里者四十有九四千九百井依治一成法为三千一百三十六井二万五千八十八夫至歳收米一百三十七万九百八十八石民百二十五万四千四百石食一十七万五千六百一十六人公一十二万五千四百四十石食一万七千五百六十一人有奇 二万五千八十八夫共出车四十九乘马一百九十六匹士卒三千六百二十五人若以次国二军二万五千人计之不足以充其数 一君三卿五大夫二十七上士君食二千一百六十人卿食二百十六人三卿共食六百四十八人大夫食七十二人五大夫共食三百六十人上士食三十六人二十七上士共食九百七十二人君卿大夫士共食四千一百四十人 公米食一万七千五百六十一人除君至士禄馀食一万三千四百二十一人方五十里国为方十里者二十五二千五百井依治一成法为一千六百井一万二千八百夫平歳收米六十四万石民五十七万石 一万二千八百夫共出车二十五乘马百匹士卒一千八百七十五人
  朝㑹尚书王制谓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各朝于方岳而周礼有春朝夏宗秋觐冬遇之名且有疏数之节先儒谓春东方来之类是不知朝觐宗遇之名其事则一而名不同以春来曰朝之类其曰歳一见二歳一见亦大略以逺近分等衰耳 朝觐宗遇之名以别一时尔其礼一也书曰六年五服一朝王制曰五年一朝以二者参之诸侯六年之内惟一朝耳来以春则曰朝来以夏则曰宗秋冬亦然初无四方之别犹汉律春曰朝夏曰请呉王春不朝使人为秋请之礼也
  地理曹去王城八百里乃在甸服郑去河南宻县百七十里乃为男服曹顺流极便郑则有成皋虎牢之险故为男服只是以便差别不必若画棋局然
  九州王制言九州之界方三千里而周礼则谓方七千里先儒以为周家舆地之实数是不知并四夷之大言之 王制州方千里封方百里之国三十七十里之国六十五十里之国百二十馀方百里者七方五十里者十有四方十里者五凡二百十国名山大泽不以封其馀以为附庸间田 天子之县内方百里之国九七十里之国二十一五十里之国六十有三凡九十三国名山大泽不以朌其馀以禄士以为间田诸侯之有功者取于间田以禄之其有削地者归之间田
  田制周制民受田率一夫百亩而大司徒有不易一易再易之地先儒以为六乡七万五千家通受十五万夫是不知以地有肥硗之不同特为三等以均之非必中下之地与上地等也 大司徒不易之地家百亩一易之地家二百亩再易之地家三百亩至遂人上地夫一㕓田百亩莱五十亩中地夫一㕓田百亩莱百亩下地夫一㕓田百亩莱二百亩何也何故加莱地于遂矣中地下地虽受之过多而每岁所入与上地等魏文侯谓史起曰魏氏颁田以百亩今二百亩是田恶也则是颁田之制古以多寡均肥硗则无不平之患然周都镐京古雍州域也厥土惟上上虽有肥硗之不同何至不等如是哉盖周畿颁田通行于畿内及以是法令邦国欲受田必足以供公上而足私用其间茍有不同则非王者之政矣故广为三等以均之是其所收皆无异乎百亩矣 遂人上地多莱五十亩或谓司徒所颁六乡遂人所颁六遂非也大司徒制曰乃云都鄙遂人乃云辨野盖都鄙受田之制与六卿同互见其义也所以然者以邦国都鄙之民诸侯所治也国家用之寡故受田以常制郷遂中天子六军兵车所出也国家用之多故受田以异制夫一㕓羡卒即馀夫亦受田又上地有莱然独上地増莱五十亩者盖上农夫家九人八人七人中下则六人五人四人三人二人耳上农夫以数多故特优耳民之受田以年二十为限而夫家二人耳至是家登七人以上然后以莱五十亩给之其家子壮可以受田则又归之官也
  沟洫小司徒九夫为井匠人亦九夫为井井间有沟至遂人则曰十夫为沟此犹兼沟涂而言之至于遂人百夫有洫而匠人十里为成成间有洫则九百夫之地遂人千夫有浍而匠人百里为同同间有浍则九千夫之地有不同若此何也说者乃以采地之制用井田乡遂公邑用沟洫殆不然也周人井田之法通行于天下其沟洫之制安有内外之异哉意者遂人井田以夫言所以纪授田之实地也匠人以地言所以制沟洫涂路故其地不容不广是以匠人之地倍于遂人也或曰成间有洫非一成包以一洫而已谓其间有洫也同间有浍非一同地包以一浍而已谓其间有浍也成与同地之广者也洫与浍沟之大者也于成举洫于同举浍亦其大略云耳 郑氏以司徒言四丘为甸甸方八里司马法通十为成成十里是成旁加甸地三十六井方十里积百井其中六十四井五百七十六夫出田税其外三十六井三百二十四夫治沟洫 遂人匠人沟洫之制不同郑氏谓遂人自是井田之制匠人自是沟洫匠人畿内采地之制遂人乡遂沟洫之制非也周制井田之法通行于天下安有内外之别哉遂人言十夫有沟以直度之也凡十夫之田田首必有一沟以泻水以方度之则方一里之地所容者九十夫而其间广四尺深四尺谓之沟则方一里之内凡四沟矣而旁各一沟中间两沟遂人云百亩有洫是百夫之地相连属而同以一沟泻水以方度之则方十里之成所容者九百夫而其间广八尺深八尺者谓之洫则方十里之内凡四洫矣两旁各一洫中间两洫至于浍亦然若川则非人力所能为也故匠人不为川而云两山之间必有川焉遂人所云万夫有川亦大约言之耳大概圳水㵼于沟沟水㵼于洫洫水㵼于浍浍水㵼于川其纵横因地势之便利遂人匠人以大意言之遂人以长言之故曰以达于畿匠人以方言之故止一同耳
  山泽先王之制名山大泽不以封而周官有山师川师之官颁山林川泽于邦国者盖非名山大泽也如晋之董泽郑之原圃楚之荆山宋之逢泽皆颁之诸侯也古者山林之所产川泽之所出某物利于人某物害于人其板图数要悉藏之王府诸侯不得而知也辨其物之利害而颁之则诸侯知取其利辟其害使致其珍异之物则不得欺其上矣
  贡赋令贡赋其食者半三之一四之一当从郑氏谓地贡轻重之等也所以然者以诸侯之地方五百里监五百里内附庸其权甚重矣权既重则贡当重所以制之也诸男之地方百里监百里内附庸权甚轻矣权既轻则贡当轻所以恤之也制之则无骄佚之患恤之则无削弱之忧义当然也若以为大小多寡之别而郑子产何以曰郑伯男也而使之从公侯之贡惧不给也不从晋之赋调哉若畿内诸侯则轻重一等故载师曰甸稍县都皆无过十二子产亦曰卑而贡重者甸服也 四丘为甸指言其田之寔数也通十为成总其地言之也言其地则山林川泽城郭宫室途巷尽在其中而为田者止三分之一故班固曰一同百里提封万井除山林城池邑居园街路三千六百井定出赋六千四百井戎马四百疋兵车百乘由是而上至一畿皆然田税以井计之孟子八家皆私百亩同养是也孟子曰夏后氏五十而贡商人七十而助周人百亩而彻其寔皆什一也滕文公问井田孟子曰请野九一而助国中什一使自赋又曰诗云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惟助为有公田由此观之虽周亦助也鲁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对曰盍彻乎郑元曰世人谓之错而疑焉然以载师职及司马法论之周制畿内用夏之贡法税夫无公田以诗春秋论语孟子论之周制邦国用商助法制公田不税夫贡者自治其所受田贡其税谷助者借民之力以治公田又使收敛焉畿内用贡法者乡遂及公邑之吏旦夕从民事为其促之以公使不得恤其私邦国用助法者诸侯专一国之政为其贪暴税民无艺周之畿内税有轻重诸侯谓之彻者通其卒以什一为正孟子云野九夫而税一国中什一是邦国亦异内外之法耳郑云 载师曰近郊什一逺郊二十而三甸稍县都皆无过什二惟漆林之征二十而五自常情观之什一周之通法也而轻重若是何哉盖圣人因其赋役之繁简而相裁焉因其地利之厚薄而相权焉要无过什一而已郑康成曰周法近城者给役多故税优逺城者给役少故税重
  役法均人凡均力政以歳上下丰年三日中年二日无年一日王制所谓用民不过三日也然此所役者非师旅行役师旅行役逺者二三年近者过时而反安得以歳三日为断也或谓此不谓师旅行役则人主用民力荒矣殊不知师旅行役之事非歳所常有就使有之其调发自有定制东征之师三年而归劳归士采薇首尾一年何谓三日乎审如是则三年用一日茍有门庭之寇如东郊之患泾阳之患一日恶可集事则是皆书生之说也王制云五十不从力征六十不与戎服然力征与戎服异矣说者谓古者民年三十而事六十而免名在官者三十年约其在官之齿而以歳三日为断用之九十日而免则终身不复役其说以之从力征则善谓戎事则未可也军事不得以时日为断虽愚者亦知其说矣乡大夫云国中二十而事野十五而事夫年十五而使从力役非人情矣当以二十为断六十而免在官者四十年
  王畿司马法六尺为歩歩百为亩亩百为夫夫三为屋屋三为井井十为通通十为成成十为终终十为同同十为封封十为圻王畿千里分为五郊一郊之地各容一同一百里郊二百里甸三百里稍四百里县五百里都郊地一同甸地十二同稍地二十同县地二十八同都地三十六同总百同乡万二千五百家六乡七万五千家馀者为宅田等六遂亦如此王圻五百十二万夫共出车万乘马四万疋士卒七十五万人凡七夫出一人天子六军为士卒七万五千人七分之一 邦畿千里周公详此为四方法式自朝及市至乡遂外皆设职分掌六乡中五家下士一人六遂五家下士二人稍县都如遂天下莫非王土不忧无禄养士周公亦不与士争禄商君富国变古以五千户置令啬夫一人有秩一人不满五千户置长去啬夫省比长里宰下士非周公治圻意 王城之外皆乡乡之外皆遂六乡占地无几自六遂之外分公卿王侯子弟大夫采地其馀凡领于天子之地者谓之公田皆以遂法理之此谓达于王畿者也先汉时马融贾逵说乡遂近郊五十里为乡逺郊百里为遂郑氏说郊之内百里为乡郊之外百里为遂以占地言之皆未可以为信然
  九服五服职方氏掌天下之图辨其邦国都鄙四夷八蛮七闽九貉五戎六狄之人民周知其利害乃辨九州之国使同其利方千里曰王畿其外方五百里曰侯服至藩服周制九服而周官惟曰六服群辟罔不承德又曰六年五服一朝者盖卫侯之外圣人虽制之服而不必其来故武成叙诸侯之助祭洛诰称诸侯之和㑹康王之诰陈诸侯之聴命止言五服
  侯国合方氏掌达天下之道路则封内诸侯津梁相逼聘好往来有无相补患难相救无有壅蔽之患矣然先王恐其私相连衡以叛上及奸人往来而莫之禁于是为之沟池树渠之固以防之为之节制以谨之所谓守邦国者用玉节守都鄙者用角节凡邦国之使节山国用虎节土国用人节泽国用龙节门关用符节道路用旌节凡通达于天下者必有节无节者不达所以禁绝奸人之往来者也每歳相问每世相朝告终易代有送葬之礼有庆贺之礼凶荒灾患有吊恤之礼有致禬之礼此诸侯之邦交也非是而私相连结附下罔上恃强并小则大司马有九伐之法方伯连帅奉辝伐罪所以防吞并也春秋以来奸人不得志于宗国则如意而往无所疑忌虽杀君之贼往往藏匿以为巳用则关津呵问之法不行矣喜则朝聘无虚月怒则战伐连歳年则方伯连帅之职不修大司马九伐之法不举矣若是而曰通天下之道路是启奸诈长背叛耳
  蛮夷戎狄蛮闽夷貉之隶或征伐之所得或诸侯之所献传所谓蛮夷戎狄不式王命淫湎毁常王命伐之则有献捷王亲受而劳之则所俘囚以为隶职方氏言四夷八蛮七闽九貉六戎五狄之人民而隶不及戎狄者岂其鸷捍之不可以畜而周公方且膺之以绝其患于未萌固不在所役属邪昔惠公归自秦诱陆浑之戎迁于伊川终逼诸姬侵掠畿甸以为中国之害詹桓伯以谓先王居之四裔以御魑魅正所以处夷狄之隶也周天下方千里者九大概与四夷八蛮七闽九貉五戎六狄并言之其实诸侯封守不如是之广以王制考之西不尽流沙南不尽衡山东不尽东海北不尽常山凡四海之内断长补短方三千里是天子壤地之实也其间亦有戎狄错居其间如鲁徐戎之类是也又荆楚之地在江汉之间自楚以南悉为百越之地而衡山在楚之极南安在天子之封内耶举一隅则四方可知矣钱布国凶札则市无征而作布所以然者以市既无征则物聚多物多则钱重钱重则物反轻非所以便商贾也作布则物虽多而钱不重商贾获其利则来者多市廛征赋孟子曰市廛而不征周官则有市之征布园廛二十而一又曰关市讥而不征周官则有关市之征又曰泽梁无禁周官则有山林川泽虞衡之官先儒多谓孟子之说是文王治岐之初姑从简易以便民至周官始増其制其说果然乎不然乎 质布犯质剂之泉罚布犯市令之泉二者一等也廛布市廛邸舍之税也先王之制既税其物不征其廛既征其廛则不征其税所谓市廛而不征法而不廛也若曰既征其廛又税其物则周家之政荒矣兵制小司徒乃均土地以稽其人民而周知其数上地家七人可任也者家三人中地家六人可任也者二家五人下地家五人可任也者家二人夏官大司马又云凡令赋以地与民制之上地食者三之二其民可用者家三人中地食者半其民可用者二家五人下地食者三之一其民可用者家二人盖大约民数以中家计之八家有四十八人可任者二十人其馀盖老弱不足任者然此一事尔小司徒所言者乡遂之制大司马所言者邦国都鄙之制也乡遂天子六军与兵车所出故起役徒无过家一人邦国都鄙之兵其调发从司马之法小司徒通藉民数一井八家可任者二十人矣至司马法曰四井为邑四邑为丘马一疋牛三头是曰匹马丘牛四丘为甸六十四井出长毂一乘马四疋牛十二头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戈楯具谓之乘马据司徒一井八家可任者二十人今甸六十四井为五百十有二家其可任使者通一千二百八十人而籍于司马者才七十有五人盖百七十家有馀只赋兵二十五人耳又司马法曰亩百为夫夫三为屋屋三为井井十为通通为匹马三十家士一人徒二人通十为成成百井三百家革车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成十为终终千井三千家革车十乘士百人徒二百人十终为同同方百里万井三万家革车百乘士千人徒二千人据前项四丘为甸六十四井其籍七十五人今十通为成旁加甸地三十六井并百井八百家是増二百八十八家其兵亦当添一甲有奇乃只调三十人盖四分当兵之数而起发其一分之强故八百家止言三百家畨休者尝五百家积数百井八百家约为丁四千八百人堪任使者二千人二十分二千之一有奇为四甲百人有奇又四分百人之一有奇止发三十耳百井千里皆然可见周家优民之至车马亦然自备一乘乘四马丘赋一马积四丘为甸故凡四丘方赋一乘故前从一十井为一通后加百井为一成成出一车亦无増减田制以八家起算兵制以十人为什起算亦各从其宜非损益也兵制促零就整甸言徒七十二人甲士三人成言士十人徒二十人盖调发时差择宜为士者居多耳传言少康田一成众一旅八百家调五百人盖増常数 司马虽为掌兵之官至于军旅大事五官之长咸有事焉冢宰征师于诸侯大司徒以旗致万民而治其政令大宗伯以军礼同邦国大司寇莅戮于社胡氏康侯曰昔成王将崩命大臣相康王方是时亲掌兵者太公望之子伋也宰臣奭命仲桓南宫毛取二干戈虎贲百人于伋以逆嗣子伋虽掌兵非有宰臣之命不敢发也召公虽制命非二诸侯将命以往伋亦不承也兵权散主不遍属一人可见矣此周公之制见诸行事者也周制兵出于农自八家共井至五百十二家之甸出车一乘马四疋备七十二人则宜以稍人县师等官领之而乃属于教官其歳时校登其夫家简其兵器治其车辇则宜以乡遂之官领之司马而乃属之教官何也三代之时兵满天下而无将骄卒惰之忧盖兵藏于农而民弗谓兵将藏于学士大夫而官弗谓将以蒐苗狝狩而易其习战之名以比闾族党而易其行阵之名国容之制军容不乱焉养勇以礼积威以义是以不见其强而无敌于天下王畿千里近郊五十里逺郊百里郊为乡六乡百里通为十同百里者十提封十万井九十万夫之地除山林城郭宫室涂巷三分去一除三万六千井实计六万四千井五十七万六千夫之地又除公田九分之一实计五十一万二千夫又以一易再易通之三分除其一实计三十四万一千二百六十六夫大率三百五十家赋车一乘四丘为乘故曰丘乘积六乡为千乘而馀率七家赋一兵积六乡为七万五千人此六军之制也二百里曰州州为六遂遂如乡之法异其名示其变尔遂之军法如六乡二百里曰野野为稍家邑之田大夫采地四百里曰县县为小都小都之田乡采地五百里曰强强为大都大都之田公家地都通曰鄙为寰内诸侯治之皆如遂法郑氏云六遂之地自逺以通于畿中有公邑家邑大都小都畿方千里为千里者十如向之除为三百五十万四千夫赋军万乘卒七十五万人为六军者十此通畿之师也牧野之师纣兵七十万通畿皆发随处蒐狩自成什五案礼惟为社事单出里惟田竭作以此见蒐狩比屋作民大司马逓而征之案大司马教兵名号有县鄙家乡官野之异旗物有诸侯军吏师都乡遂郊野之别以此见其逓征以赴蒐狩十年而役一遍凡三家可任者十一人所谓上地家者三人中地二家五人下地二人藉其大数三家为十一人司马法自夫三为屋起数以此则终身无过一再给公上事盖先王忠厚之至更劳均佚不欲穷民之力也逓征之法非遍摘也郑氏凡用役不必一时皆遍以人数调之使劳佚逓焉盖乡遂以次全军充调不离部曲案传记周有南国之师晋有九州之戎宋有空泽之甲器全军更役在军之士无非乡遂守望相助犹之田里家有羡卒隶于师长如闾里有故不失守备案传少康一旅出于一成鲁颂僖公千乘出于百里与公刘三单左氏曰社之法皆比屋通数非调兵之制也鲁三郊三遂可备六军而止三军亦逓征也古者五侯九伯专征而诸侯皆共四方之事畿兵不出也案诗文王出车我出我车于彼牧矣九牧之地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幽王大东渐渐之石为东劳西佚而有不遑朝矣之嗟更以周官司马法叅考王有四方之事则冢宰徴师于诸侯曰某国为不道征之以某年某月师至于某国小宰掌其戒具虎贲氏奉书以牙璋发之诗常武王命卿士太师皇父整我六师冢宰也王谓尹氏命程伯休父左右陈行戒我师旅率彼淮浦小宰戒司马出征也程伯时为司马则畿兵不遽征也在易未济之象髙宗伐鬼方三年有赏于大国则虽天子亲征亦用诸侯之师诗周王于迈六师及之则知所在皆成六军刘文公平丘之㑹对晋人曰天子之老请帅王赋元戎十乘以先启行平王东迁以王人戍申甫扬之水始刺之然春秋之初从王伐郑犹有陈蔡卫人二百四十二年间王人㑹伐屡矣左氏未尝见师之出惟败绩于茅戎王师自出春秋深讥焉至战国时京师益弱强大诸侯往往犹畏之西周武公告楚亦曰见楚世家一周当二十晋不百韩不足以伐周说辞虽或过实而事情亦略可据赧王伐秦尚从天下锐师以知畿兵不用其力常完也𡺳诗周公东征有西土盖以师从春秋王人子突救卫不书师左氏记少康有田一成有众一旅旅五百人也一成之田百井夏后氏治地三分去二而治其一则可耕者凡三十三井井九百亩除庐舍百亩而十六家耕之孟子以夏后氏五十而贡则颁田以五十亩为制也以此计之则三十三井中凡耕者五百二十人家家赋一人举其全数而曰一旅也司马法甸赋车一乘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又言通十为成成百井三百家革车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何也成百井去城郭宫室涂巷三分之一止馀六十四井即一甸也于六十四井之中五百十有二之内每七家而赋一人故甲士歩卒总七十五人也至于调发从军则十七家而遣一人凡三十人故曰成百井士十人徒二十人然而言三百家者盖一人行而十家合资之则行者三十人而三百家被其征调也故五百十二家只言三百家馀二百十二家又留以须后也或曰周制每一车则七十五人今甸出长毂一乘而止发三十人无乃车多而人少乎曰古者军行凡革车一乘七十五人之外又有重车一乘载衣装之属其士卒则有固守五人衣装五人廏养五人樵汲五人炊子家五人凡二十五人并正车为百人又备副车以为补缺是车不得不多也以一同之地论之其车一百乘其士三千人每革车一乘通百人则三千人凡用车六十馀乘四十乘以为游缺之车也兵籍甚多而行者益少所以壮国势休民力也后世王制既壊遂以甸出七十五人者尽调发之晋之成县县方百里而出革车百乘孙子兴师百万日费千金怠于道路不得操事者至七十万家是一人行而七家奉之此非王制也 或人曰制军旅具车甲愿得言焉曰按夏官司马曰凡制军万有二千五百人为军天子六军军将皆命卿二千五百人为师师帅皆中大夫五百人为旅旅帅皆下大夫百人为卒卒长皆上士二十五人为两两司马皆中士五人为伍伍皆有长康成谓军师旅卒两伍皆众名也盖伍一比两一闾卒一旅旅一党师一州军一乡家所出一人此则六乡为六军七万五千人也又按遂人职曰以歳时稽其人民而授之田野简其兵器而教之稼穑康成谓遂之军法追胥徒役如六乡若是则六遂亦为六军七万五千人也但以五家迭而用之则其兴发常六军耳故止言六军也此乡遂制军之法也又按司马法通三十家出疋马士一人徒二人成三百家出革车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终三千家出革车十乘士百人徒二百人周三万家出革车百乘士千人徒二千人此虽井人顾未与周制同今考春秋成元年三月作丘甲杜氏注以谓丘出戎马一疋牛三头甸出长毂一乘戎马四疋牛十二头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此甸所赋今鲁使丘出之讥重敛故书左传哀十一年季孙欲以田赋使冉求访诸仲尼仲尼不对而私于冉有曰君子之行也度于礼施取其厚事举其中敛从其薄如是则以丘亦足矣杜氏亦谓丘出戎马一疋牛三头是赋之常法若不度于礼则贪冒无厌则虽以田赋将又不足季孙若欲行而法则周公之典在若欲茍而行之又何访焉以是而观则丘赋实周公之典举丘则甸明矣如此一同百甸甸旁加为成则百成也亦百乘也百乘则戎马四百疋牛一千二百头甲士三百人歩卒七千二百人乘数虽同而士卒之制多少异矣今亦本周礼为定盖甸以内六乡六遂则为十二军迭用其六军稍以外八十四同则为八千四百乘亦逺近异制焉以一切而言则畿内千里合当百同故古谓天子万乘也大凡康成谓成之甸同之四都出田税其旁加者甸旁以治成之洫都旁以治同之浍谓沟洫始为之也则用力多后治之也则用力寡矣曷足以免其田税乎今观车赋止言甸不言成岂非旁加者不与车赋但主为治洫乎总百成之旁加者既各治其洫又共治同之浍以役折役于事为宜且其治洫浍一歳中岂数数然哉是赋税军旅车甲之议尽矣 古者军国之容不相入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四甸为县四县为都是以井法凡以四起数言之也此国容也至于军制则以五起数加五人为伍五伍为两四两为卒五卒为旅五旅为师五师为军必以五起数者以军法必用五也此军容也军国之容不相入者盖使民平居井牧其田里则一旦调发之际而又易其数异其名而民不以为惑也不特此耳凡乡遂以十夫为沟百夫为洫千夫为浍万夫为川至于司马调兵之法则以井十为通通十为成成十为终终十为同其名各不同至晋作州兵则是以乡遂之法调兵也古者调兵三十家十三人徒二人三百家革车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三千家革车十乘士百人徒三百人三万家革车百乘士千人徒三千人若以司马法推之一州二千五百家所调当几人晋之州兵则尽调发也鲁成公作丘甲曹操按户籍得三万家苏秦说齐宣临淄之中七万户而卒已二十万皆失古人调发之意兵将聚民而为兵则兵亏聚兵而属之将则将亏秦汉而下不胜其患矣而独无闻于三代之上何欤尝观于书干戈掌于齐侯吕伋之手必也太保出命仲元南宫毛将命然后得取焉不如此则吕伋不得以专今以周官考之吕伋盖虎贲耳虎贲才八百人而堤防若是乡使后世之御将尽若此将何从而骄虽然是中朝之将耳虽边将亦然常武一诗宣王定淮徐其一章曰王命卿士南仲太祖太师皇父整我六师其二章曰王谓尹氏程伯休父夫尹氏太宰也程氏休父大司马也皇父出师二卿何与焉不得二卿则皇父不得以擅命于阃外乡使后世之御边将而尽若此则又何从而骄虽然是待将帅也皆学士大夫也惟士卒亦然六乡军政也六遂亦军政也王宫次舍之卫士与国子之馀倅抑又军政也宜属于司马今乃不然乡遂属之司徒卫士属之冢宰而国子馀倅虽属于司马之诸子而弗征于司马军国之容绳绳不相乱诚以民之不可名以为兵而兵之不可专隶将也向使后之卿士者而常若此士卒其能骄乎由三代而论则后世兵有专将有定兵其不胜为患非不幸矣秦汉而下其犹庶几于古者莫如西都唐杜佑作通典尝谓汉氏重兵悉聚于京师此非确论南北军仅盈数万耳
  兵车稍人掌丘乘之法四邑为丘十六井百二十八家尔共具车一乘何也此言备车乘之数也 司马法曰四丘为甸甸出革车一乘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而稍人共车一乘何也盖丘备一乘舆赋之数也甸出一乘调发之数也备之多所以存武备调之少所以优民力也县师云若将有军旅㑹同田役之戒则受法于司徒以作其众庶及马牛车辇㑹其车人之卒伍则是调发之寔则受于司马而稍人亦云若有㑹同师旅行役之事则以县师之法作其同徒輂辇帅而至治其政令以聴于司马亦谓调发之寔数也
  兵器甸出革车一乘凡兵甲戈楯旗物鼓铎悉备焉乡遂之官简其兵器是也调发则各以其具行而官府不与知也而司甲司兵司戈盾司弓矢言授兵器非授器于民也授之卿大夫从军旅㑹同者也故司兵曰及其授兵亦如之是卿大夫士毕事则归之若民兵则自藏之民间耳
  教阅四时之田春辨鼓铎镯铙之用夏辨名号之用秋辨旗物之用冬皆辨之三时各辨其一必不辨其二矣何以令军乎非止辨其一也互言之耳其寔皆辨也辨名号有县鄙家乡官野之异辨旗物有诸侯军吏师都乡遂郊野之异则畿内皆逓教夫四表之中相去二百五十歩虽容六军不足况畿内乎亦逓阅而已矣祭祀以肆献祼享先王郑氏以为禘以馈食享先王郑氏以为祫非也天子四时之祭曰春祠夏禴秋尝冬烝而三年大祭曰禘言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是也诸侯亦四时有祭而三年大祭曰祫合食于祖庙也大夫亦四时有祭而三年之祭曰殷春秋传殷以少牢是也是肆祼献馈食之谓乎此言祭之礼有四等也宗庙祭有祼鬯礼既祼而献有荐腥礼既荐而肆有荐熟礼既肆而馈有馈食礼自禘及四时祭皆然也 小宗伯兆五帝于四郊五行之精气也五方五帝郑氏惑六经纬有青帝灵威仰赤帝赤熛怒黄帝含枢纽白帝白招拒黒帝叶光纪之名谓之五天又以昊天上帝为天皇大帝北辰耀魄宝由是有六天之说后世莫能废至唐许敬宗始立论非之夫人臣如五行之官木正勾芒之类重黎之官尚从祀则以五德之帝配食于五行精气或者是欤 诸侯尊故大宗伯傧卿大夫士卑故小宗伯傧诰命内史掌书王命犹今之内制翰林外史掌书外令犹今之外制舍人汉制诰之事不详见武帝时方朔枚皋视草而已景帝纪凡谥诔册尽出大鸿胪
  章奏太仆掌受臣民奏报汉之公车司马今之登闻检院也自诸侯群臣万民各有复逆势有尊卑故大仆小臣御仆各以官尊卑受之以达于宰夫宰夫亦掌臣民复逆宰夫告冢宰与王参考行之所以通下情来諌诤也
  史籍古者诸侯无私史周礼天子外史掌四方之事达四方之志诸侯亦各有国史者书国中之事以达于天子也天子又时巡以达之有二伯以询之有内史以董之故列国之史多藏之周室孔子亦观周室论史记旧闻兴于鲁而次春秋孟子曰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今考之晋史乃自殇叔时始有之楚自武王以上有世次而无年月鲁之春秋乃自隠公始则知诸侯之私史亦东周以来有之非西周之制也
  射礼射有三曰大射賔射燕射大射者祭而择士于射宫也司裘曰王大射则供虎侯熊侯豹侯设其鹄诸侯则供熊侯豹侯大夫则供麋侯皆设其鹄射人云王大射则以狸歩张三侯梓人云张皮侯而栖鹄则春以功是也賔射者诸侯来朝王与之射以燕乐之视了云賔射则奏钟鼓梓人云张五采之侯则逺国属是也燕射者王与群臣燕饮而射太仆王燕饮则相其礼王射则赞弓矢梓人张兽侯则王以息燕是也以狸歩张三侯何也郑氏以王与诸侯大夫各射其一非也王之大射二三侯皆九节乐以驺虞诸侯与于射者射二侯皆七节卿大夫与于射者射一侯皆五节不言士略也士射豻侯亦五节
  刑罚为政至于用刑圣人所不得已也然奸宄并作邪慝恣行非刑无以格其非心使之迁善逺罪是以六官之中掌刑者居一虽然皋陶之为士也明于五刑以弼五教刑期于无刑至于察察焉以治狱聴讼为能事是王者之政所不尚也故大司寇之官以两造禁民讼以两剂禁民狱以嘉石平罢民以肺石达穷民其心惟恐民之䧟乎罪也故有布宪之官禁杀戮禁暴氏之官萍氏之官以禁其邪心察其奸伪宪其刑禁昭其号令使民知刑戮之可畏罪戾之可耻相率而为善是圣人之所欲也及其犯于罚而犹欲免之则吾之设官分职岂其本心也哉
  取士先王取士之制有三涂有诸侯三年一贡士之法侯国之士有卿大夫论秀之法王畿之士有大司乐教国子之法
  后世不可行周制用周礼者王莽败于前荆公败于后非周礼不可行也成周之时其法度典章自承流宣化执法奉公上自朝廷下至闾里外至群国其相处如闺门之内故虽五人之长亦皆贤士是以法度虽严而甚寛虽详而甚简天下之大百官有司之众而行之如掌握之上盖其精粗本末兼举之耳王莽荆公之时如何而欲举前古已坠之典行之旦暮之间乎程明道曰有关雎麟趾之意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此知本之说也












  群书考索卷四
<子部,类书类,群书考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