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伽梵经 中华文库

薄伽梵经

〔天竺〕毗耶娑记

〔神州〕芈童子译

记如是，一时至尊无上薄伽梵为破人我相，众生相，寿者相，世间相，去身见、明本性、传心法、昭天机，授解脱道，开归源门，于俱卢圣地，发无边慈悲，演说超凡无上圆满大法。开示不可思议胜妙殊密。

尔时无量诸天、诸仙、诸真、诸圣、诸佛菩萨、诸梵天王、蛇刹龙王、有形无形，得闻此信，欢喜踊跃，吹大法螺，击大法鼓，敲大法钟，抚大法琴，焚香点烛，稽首跪拜。

尔时日月同辉，乾坤璀璨。天跨彩虹，地涌金莲。龙腾瑞海，凤舞祥云。虎啸峰巅，鹤鸣松浪。

尔时无畏勇将阿鸠拿手持神弓，至尊无上薄伽梵驾驭神车，披甲持缰，同巡沙场。但见亿万大军，如恒河沙，遍集圣野。旌旗飘摇，兵器闪烁，马嘶象吼，鼓角喧天。风吹俗尘，雨洗世垢。吉祥海螺、妙声海螺响彻云霄；悲悯海螺、胜战海螺声震诸天，天门于是大开。

尔时阿鸠拿合掌恭敬，而白至尊：

哀哉哀哉，两军阵中，多是亲友，祖辈父辈，同辈子辈，尚有师长同砚，远客近邻。我岂忍心刀光相见，以死相拼。甯弃江山，远离家眷，退隐出世，守轮通脉，不愿众生对杀互戮，果报相缠。言罢，弃舍弓箭，归坐战车，悲泣止语，焦思苦虑。

至尊告曰：善哉善哉。汝今所想，非正知见。汝今欲为，非正道行。虽似悲悯，实则无明。皆因颠倒真妄，认幻为实。汝当知悉，一切念知愿行，皆从本性本灵生起。不识本灵，不明本性，则不明正道，行必有偏。

尔时阿鸠拿离座落车，匍地顶礼，敬乞为师，恭请演说。

至尊告曰：谛听谛听。本灵本真，本元本体。无生无死，非存非亡。非垢非净，非清非浊。不增不减，不动不静。非实非虚，非有非无。非粗非细，非短非长。非明非暗，非空非色。非缘生妄我，非幻现假我，非小我，非大我。非魂魄，非末那，非意识，非藏识。非血肉身，非中阴身。目不得见，手不得触，耳不得闻，鼻不得嗅。入火不焚，入水不湿，入风不干，入刃不伤。

本灵合身，如人披衣。所谓生死，无非换装。凡夫执著，而惧失身。故于尘法，皆禁滥杀。世虽如戏，若非天意，杀生食肉，必担重业。冤冤相报，无有穷尽。然俱卢之战，实为借事演真，借人说法，普洒甘露，普度三界，入无上三昧，登至高实界。杀非真杀，伤非真伤。若拒战事，必拂天意。生无尊荣，死无正名。

复次谛听。吾生三炁，曰实妄游，世及出世，尽于其中。上界实炁，性恒乐觉。恒形恒相。恒喜恒行。道性圆整，形元一体。下界幻炁，性断苦迷。幻形幻相。有苦无乐。诸蕴和合，形元两分。众生游炁。性喜自在。处水陆隙，自择实妄。入海为湿，登滩则干。

复次。 渐悟道者，入正脉真传，依止明师。愿舍生死，实证性相。持戒修身，慈悲度世。得印道心，六根圆通。虽格物穷理，不执文字。万千法门，不存分别。圆觉为体，般若为用。通玄究微，阴阳互转。行随本性，灭漏合道。为而无为，无为而为。得大智慧，获大解脱，受大极乐，现大自在。

厌尘苦者，叹世间无常，受缚形相，遂习禅修定，止观涅槃。寂融梵光，合一无我。一念不起，一意不动。一形不聚，一相不显。如如不动，空空无色。泯欲绝念，熄因断缘。识消智散，废体忘用。无觉无情，无志无行。无苦无乐，无生无死。身心俱灭，清净菩提。遁入空性，如归金胎。

求福报者，因贪著尘欲，迷幻入妄。故无始以来，不识至尊。不悟真谛，不惧因果。妄攀尘缘，执著外境。分别影事，失却本心。贪色纵欲，杀戮不止，呵神骂佛，贬道毁梵。业积日久，恶运缠身。生生相报，烦恼不歇。轮回转世，断生断灭。时人时鬼，时兽时虫。出离无望，永堕苦海。

复次！世有三性，曰阴阳明。阴性愚钝，昏沉懒痴，狂贱疑慢，固执欺诈。阳性贪嗔，好妒争强，聚财图名，恋色浮躁。明性善和，礼谦智诚，克己知足，慈悲仁爱。明者升天，阴者入地，阳者成人，杂者随业。此三性者，众生所困。善恶行止，必出其中。惟依摩诃神咒，可解其缚。

尔时阿鸠拿右膝著地，曲躬合掌，恭敬而言：本灵不可思议，三炁如此玄妙。从何而出？与汝何异？

谛听！吾为元体，本灵之根。唯一至上，无物可比。俱足万性，名薄伽梵。道端性种，炁源命质。至高至极，至纯至真。无生无死，无始无终。非土水火空所聚，非骨肉肤血所合。本体本性，本形本相。一体可分无穷用，一性可生无数命。一形可化无量形，一相可显无尽相。在实尽逍遥，在妄度众生。愚人无明，不识超凡绝伦玄妙本性，见吾本形，妄计吾身，以为凡夫肉体，同出三界，而生嗤笑。由此欲求究竟，无有是处，深陷轮回，万劫不复。若有众生，亲近吾相，日日勤将一水一叶一花一果，乃至更多，敬心供养，吾皆受之。因果业报，悉皆消弭。

吾化至灵，流布幻炁。遍存一切，统超万物。亦行亦止，亦远亦近，亦内亦外，亦显亦隐。遍知遍觉,自在神通。寓众生内，察诸业行。若诚祈求，必有所应，依所祈祷，而有所现。或为上帝，或为神佛，或为仙人，或为菩萨。若人谨守中道，勤持苦行，导引踵息，调伏顽心，坚修禅定，观内不舍，而至心生菩提，渐证般若，如此长达数劫，则可亲见至灵而度一切苦厄，悟解脱真谛。

吾之梵体，周流法界。意不可揣，智不可度。内行道炁，外射梵光。大充诸界而无外，小入微尘而无内，远而无彼，近而无我。高而无端，广而无垠。竖塞天地，横弥四海。绝形灭相，无名无性。如如不动，了了不易。生生不已，循循不殆。搏而不触其形，视而不见其相，听而不闻其声，嗅而不得其香，共而不觉其在，思而不明其理。动而不灭大道本性，表而不失法命实炁。玄兮妙兮，窈兮冥兮。物以其生，事以其成。生天育地，汇海积山。虫得而爬，鱼得而游，禽得而飞，兽得而走。阳得显日，阴得显月。金光无量，普被诸界。不识吾者，无以超越。惟依摩诃神咒，可渡其光。

吾为始为中为末为亡。大千世界，成住坏空，虽缘众业，若无吾准，皆不成立。吾为实妄之因，众生之源，诸土之王，诸界之主，暝性之根，觉性之本。吾为天地父母，万物始祖。吾为音之唵，色之黑，土之香，火之热，水之味，空之声。吾为天上帝释，地下阎罗，水中龙首，人中帝王。吾为兽中狮，禽中鹏，鱼中鲨，虫中蛇。吾为诸类之最。吾为大之最最，广之最最。高之最最，深之最最，强之最最，力之最最。能之最最，快之最最，遍之最最。行之最最。觉之最最，暝之最最。玄之最最。义之最最，理之最最。定之最最，净之最最，富之最最，名之最最，智之最最，舍之最最，美之最最，雅之最最，喜之最最。孝之最最，爱之最最，善之最最，恕之最最，慈之最最，悲之最最。仁之最最，信之最最，诚之最最，勇之最最。德之最最，圣之最最。诸最无量，实无可比，为方便说，故名最最。

众生本体，吾之分元。质同量别，即一即异。如日放光，体光同一。光若无源，则为戏言。日若无光，即非实日。本性为体，本相为光。本行为热，三本为一。凡夫性迷，认幻为真，失缺本觉，诸识乃生。借识顺妄，遮蔽觉性，妄生诸蕴，聚形成身。以心为主，以智为辅。一切妄念，于是成行。尤如昼思，夜寐成梦。若欲醒觉，须尽弃诸法，日日虔修婆提瑜伽，时时执持至尊名号，必于现世离垢销尘，见觉明圆，顿然解脱，立登彼岸，回归本源圣境。吾已尽显实相实形，吾已尽说终极终行。战与不战，汝自决定。

尔时，阿鸠拿尽释诸惑，稽首至尊，赞叹所闻，重拾弓箭，欢喜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