巻四十八 苏门六君子文粹 巻四十九 巻五十

  钦定四库全书
  苏门六君子文粹巻四十九
  济南文粹五      宋 李廌撰
  
  蔺相如赞并引
  战国之所谓君臣何足道哉交际不以道以势进退不以义以利聚而为上下散而为我尔顷刻间尔朝为上卿暮为逐客刑于此相于彼恬以为常吁可哀哉于是时始终一节忠贯金石有若大夫者不其伟欤天下倾府库捐重宝献土地质子女以饵秦秦贪嗜无厌奴隶列国唯唯奉承甘为臣妾赵之于秦仅比支郡宜其吞声饮愤以媚意爱聊缓诛咎国有君子义不自衰以小抗大以弱拒强终为敌邻呜呼当太平盛治之世六合为家大夫之迹不可效也以大夫之心推以事君可师哉过渑池之旧墟想当年之髙㑹虽非长卿之才亦有平生之慕因作赞曰
  铁可折白可涅大夫之节身且洁玉可攻金可镕大夫之忠直而恭秦方虎赵方鼠秦方斧赵方俎愎而恐狠而悚威盖岐雍大夫之勇懦以刚变祸以福转功逾百战大夫之辨曹沬劫盟计穷妄出侵疆虽复齐伸鲁诎荆卿复雠嗟哉鄙夫昔耻未刷燕已为墟斩优备武夹谷相盟大夫慕此有兹令名舞阳横盾毛生奉盘聊效万一犹有可观窃食太仓孰非事君迩来寥寥独无斯人嗟予之生在于岁后虽慕景行有志未就行迈靡靡轫车渑池大夫闵余有以相之
  师友谈记
  讲拟人必于其伦
  太史公尝讲礼曰拟人必于其伦先儒之说谓拟君于君之伦拟臣于臣之伦臣以谓此特位而已拟人必以徳为贵桀纣人君也谓匹夫为桀纣其人必不肯受孔孟匹夫也谓人君为孔孟其人必不敢当
  范太史讲礿禘烝尝而曰祭之本在民
  太史公讲礼王制曰礿禘烝尝此祭之名天地社稷五祀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因国之在其地而无主后者此祭之事犆礿祫祭之类此祭之礼然非祭之本祭之本诸侯得一国之欢心以事其先君天子得四夷之欢心以事其先王者是也夫牺牲币帛粢盛酒醴皆出于民力古者先成民而后致力于神凡以祭之本在于民而已
  范太史讲司徒明七教
  又讲王制司徒明七教以兴民徳曰夫以身率于上而效之曰教教之于治虽甚迂阔然古之言治者必以为先放勲曰劳之来之辅之翼之又从而振徳之舜举八元命契孔子曰道之以徳齐之以礼有耻且格秦任刑罚不务徳教故不旋踵而覆汉承秦弊初以法治天下惟贤臣贾谊董仲舒尝言之文帝能聴贾生故断狱数百几致刑措武帝不能聴仲舒故断狱数万几致败亡唐太宗初亦不以教化为意惟魏郑公劝行仁义四年之间遂至大治然则为治者不可不先以教化为本也范太史讲王制不率教至于屏之逺方
  又讲王制不率教移左乡右乡移之遂不变屏之逺方曰臣以唐虞之学不过有朴作教刑与挞以记之虽周礼至详至悉亦无流放之刑此当是商之法汤制官刑儆于有位其用法甚严为太学养士之礼既重则不率教之罪责之宜不可轻夫命三公九卿大夫皆入学至于王亲视学皆不变彼以九年之间而不能自迁于善是长恶不悛弗顺教令者也屏之逺方斯亦不足恤矣然王为之三日不举岂其意哉成汤伊尹相与维持天下之法其严密如此若夫周之法则以寛仁为主虽霍叔同管蔡之恶亦降于庶人者三年而复其国非若商政之峻也商尚质周尚文商周之法皆欲人之为善而已
  子由论学有大小不同
  门下先生苏公子由尝论孔子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又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又曰君子上达小人下达又曰管仲之器小哉又曰小人哉樊须也又曰硁硁然小人哉所谓小人者非世俗所谓无礼无义不仁不智之小人也以其所知所能行皆小者近者非大者逺者礼乐射御书数凡形器度数之内其粗迹而已若夫君子圣人则所知所能行皆造道徳之妙非形器度数之所能尽此其所以为大也诗有小雅大雅所言皆圣人妙道徳性所以立道所以立政其变雅者不能而反之者也此皆所以为大也葢小雅变雅所言王者政事治天下之法能与不能而已举此求之则其类自见今诗之篇有曰大明又曰小明小宛小旻小弁之类皆因雅而为言皆当时并有小大之名其不见于经者或删定或已亡之也
  子由论史记
  史记作商纪记纣以西伯昌九侯鄂侯为三公九侯有好女入之纣女不喜淫纣怒杀之而醢九侯鄂侯争之强辨之疾并脯鄂侯西伯昌闻而窃叹崇侯虎知之以告纣纣囚西伯羑里作周纪记崇侯虎譛西伯于纣曰西伯积善累徳诸侯皆向之将不利于帝帝纣乃囚西伯于羑里闳夭之徒患之乃求有莘氏美女骊戎之文马有熊九驷他奇怪物因殷嬖臣费仲而献之纣纣大说曰此一物足以释西伯况其多乎乃赦西伯赐之弓矢斧钺使西伯得征伐曰譛西伯者崇侯虎也视此一事书所因之事不同然崇侯以文王叹无罪杀三公而譛之逢君之恶也忌文王修徳而不劝纣之改行长君之恶也在崇侯皆为有罪矣岂太史公欲互见乎纣喜闳夭之献释文王之囚乃许专征伐复告之曰譛之者崇侯虎也其意葢欲文王甘心焉然文王遂伐崇以讨其罪自古人君之恶无烈于纣然崇侯虎之罪竟不能逃其刑小人谗谄譛贤人君子于盛明之朝而欲逃责难矣
  范太史讲月令
  太史公讲月令闲题凡数千言备陈历世遵阴阳为政事之迹与魏相柳宗元之说反复甚明前世论时令者莫能过也且曰儒者多言不必从月令政时令论立说诚有以破汉儒附㑹灾异之弊然洪范以五事应五行有休征咎征符契甚明后之人君不可不为鉴也太史公讲月令闲题曰行春令则云云者人君更政令非天之时气也故此之时必当行其本时之令以顺之若逆之则五行相克之气随类来应如人五臓相胜则有受克之处其不和之气自来为病也今人见时之气寒燠非候曰行某令行某令者非也廌在元祐三年省试䇿问有魏相时令者廌之所对大略与太史说同但其卒曰王者应天以实不以文故人和而天地之和应不必法其繁文末节但时和岁丰家给人足则便为太平之实若求夫朱草生凤凰至等瑞皆汉代君臣不务本而区区尚其虚文也汉之好复古者无若王莽而刘歆又以儒术縁饰之奏祥瑞作颂声者甚众有益于治可救其乱乎词多不能详姑记其大㮣昔既不效何必道乎
  师友法言
  经史繁简不同
  左氏传春秋二百四十二年其书止十九万言太史公史记上自黄帝下至汉武三千馀年止七十万言而班固汉书十二帝间二百三十年乃一百七万言虽称良史善叙事至于案牍之文卑陋之事悉皆载之其失春秋之㫖逺矣春秋葢二万言而已
  欧阳公五代史得春秋之法
  欧阳公五代史最得春秋之法盖文忠公学春秋于胡瑗孙复故褒贬谨严虽司马子长无以复加不幸五十二年之间皆干戈扰攘君臣之际无赫赫可道之功业故也
  史记讥武帝
  司马迁作史记大抵讥汉武帝所短为多故其用意逺扬雄班固之论不得其实见班固司马迁传秦皇帝本纪皆讥武帝也可以推求
  史记得诗春秋之义
  史记其意深逺则其言愈缓其事繁碎则其言愈简此诗春秋之义也
  陈省副文集后序
  不朽有三曰立徳曰立功曰立言有一于斯可以无愧于后世其徳可尚不必有功其功可纪不必有言其言可传不必其人之贤也况兼善而有之者乎







  苏门六君子文粹巻四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