巻四十四 诂训柳先生文集 巻四十五 外集巻上

  钦定四库全书
  柳河东集巻四十五
  唐 柳宗元 撰
  非国语下三十六篇
  狐偃
  里克既杀卓子使屠岸夷告重耳曰子盍入舅犯曰不可云云屠岸夷晋大夫也秦穆公使公子絷吊重耳曰时不可失舅犯曰不可云云
  非曰狐偃之为重耳谋者亦迂矣国虚而不知入以纵夷吾之昏殆而社稷㡬䘮徒为多言无足采者且重耳兄也夷吾弟也重耳贤也夷吾昧也弟而昧入犹可终也兄而贤者又何栗焉栗一作怯使晋国不顺而多败百姓之不䝉福兄弟为豺狼以相避于天下由偃之䇿失而重耳乃始伥伥焉逰诸侯伥丑良切阴蓄重利以幸其弟死独何心欤仅能入而国以霸斯福偶然尔偶一作祸非计之得也若重耳早从里克秦伯之言而入则国可以无向者之祸而兄弟之爱可全而有分定焉故也夫如是以为诸侯之孝又何戮笑于天下哉初里克及秦穆公既告重耳又使告公子夷吾于梁重耳以舅犯之言不入夷吾以冀芮之言而入是为惠公惠公之恶后篇可见矣
  舆人诵
  惠公入而背内外之赂舆人诵之曰云云得之而狃女九切终逢其咎䘮田不惩祸乱其兴既里㔻死一有祸字㔻音丕公陨于韩郭偃曰善哉夫众口祸福之门也
  非曰惠公里㔻之为也则宜咎祸及之矣又何以神众口哉其曰祸福之门则愈陋矣
  葬㳟世子
  惠公出㳟世子而改葬之臰达于外臰与臭同国人颂之曰云云岁之二七其靡有徴兮若翟公子吾是之依兮安抚国家为王妃兮郭偃曰十四年君之冡嗣其替乎其数告于人矣公子重耳其入乎其魄兆于人矣若入必霸于诸侯其耿光于民矣恭世子申生也翟公子重耳也翟与狄同耿古迥切与炯同
  非曰众人者言政之善恶则有可采者以其利害也又何以知君嗣二七之数与重耳之伯是好事者追而为之未必偃能徴之也况以是一作臭故发耶杀里克
  惠公既杀里克而悔之曰芮也使寡人过杀社稷之镇芮冀芮也镇者重也郭偃闻之曰不谋而谏不忠不图而杀不祥不忠受君之罚不祥离天之祸受君之罚死戮罹天之祸无后文公杀懐公于髙梁杀冀芮而施之
  非曰芮之陷杀克也其不祥宜大于惠公而异其辞以配君罚天祸皆所谓迁就而附益之者也
  获晋侯
  秦穆公归至于王城晋惠公五年秦帅师侵晋获晋侯以归合大夫而谋曰杀晋君与逐出之与以归与复之孰利公子絷曰杀之利公孙枝曰不可公子絷曰吾将以重耳代之晋之君无道莫不闻重耳之仁莫不知杀无道立有道仁也公孙枝曰耻一国之士又曰余纳有道以临汝无乃不可乎不若以归要晋国之成复其君而质其适子质脂利切使子代父处秦国可以无害
  非曰秦伯之不霸天下也以枝之言也且曰纳有道以临汝何故不可絷之言杀之也则果而不仁其言立重耳则义而顺当是时天下之人君莫能宗周而能宗周者则大国之霸基也向使穆公既执晋侯以告于王曰晋夷吾之无道莫不闻重耳之仁莫不知且又不顺既讨而执之矣于是以王命黜夷吾而立重耳咸告于诸侯曰吾讨恶而进仁既得命于天子矣吾将达公道于天下诸侯无道者畏有徳者莫不莫不一作慕字皆知严恭欣戴而霸秦矣周室虽卑犹是王命命穆公以为侯伯则谁敢不服夫如是秦之所耻者耻一作集亦大矣弃至公之道一作至公大同之道而不知求姑欲离人父子而要河东之赂是役也秦取晋河东之地而置官司其舎大务小违义从利也甚矣霸之不能也以是夫庆郑
  丁丑斩庆郑乃入绛初秦侵晋晋师溃惠公号庆郑曰载我庆郑曰忘善而背徳又废去卜何我之载君遂止于秦秦既归惠公惠公故斩之止获也
  非曰庆郑误止公罪死可也而其志有可用者坐以待刑而能舎之惠公未至蛾晰谓庆郑曰君之止子之罪也今君将来子何俟庆郑曰君若来将待刑以快君志及惠公入蛾晰欲舎之惠公不可则获其用亦大矣晋君不能由是道也悲夫若夷吾者又何诛焉
  乞食于野人
  文公在狄十二年将适齐行过五鹿五鹿卫地野人举块以与之公子怒欲鞭之子犯曰天赐也人以土服又何求焉十有二年必获此土有此其以戊申云乎人国语作民非曰是非子犯之言也后之好事者为之若五鹿之人献块十二年已有卫土则涓人畴枕楚子以块后十二年其复得楚子何没而不云也而独载乎是戊申之云尤足怪乎
  懐嬴
  秦伯归女五人懐嬴与焉晋文公重耳过秦而秦归之女也懐嬴故子圉妻子圉恵公夷吾子也质于秦逃归而立为懐公故曰懐嬴
  非曰重耳之受懐嬴不得已也其志将以守宗庙社稷阻焉则惧其不克也其取者大故容为权可也秦伯以大国行仁义交诸侯而乃行非礼以强乎人岂习西戎之遗风欤
  
  公子亲筮之曰尚有晋国得贞屯悔豫皆八筮史占之曰皆不吉司空季子曰吉云云
  非曰重耳虽在外晋国固戴而君焉又况夷吾死圉也童昏以守内秦楚之大以翼之大夫之强族皆启之而又筮焉是问则末矣季子博而多言皆不及道者也又何载焉
  董因
  董因迎公于河公问焉曰吾其济乎对曰岁在大梁云云
  非曰晋侯之入取于人事备矣因之云可略也大火实沉之说赘矣大梁大火实沉皆星名
  命官
  胥籍狐箕栾郄柏先羊舌董韩实掌近官十一族晋之旧姓近官朝廷者诸姬之良掌其中官诸姬同姓中官内官异姓之能掌其逺官逺官县鄙
  非曰官之命宜以材耶抑以姓乎文公将行霸而不知变是弊俗以登天下之士而举族以命乎逺近则陋矣若将军大夫必出旧族或无可焉犹用之耶必不出乎异族或有可焉犹弃之耶则晋国之政可见矣
  仓葛
  周襄王避贻叔之难居于郑地汜晋文公迎王入于成周遂定之于郏王赐公南阳阳樊温原州𫄨组攅茅之田阳人不服公围之将残其民仓葛呼曰君补王阙以顺礼也阳人未狎君徳而未敢承命君将残之无乃非礼乎公曰是君子之言也乃出阳人自周襄王至之田自君补以下新附非曰于周语既言之矣又辱再告而异其文抑有异㫖耶其无乎则耄者乎
  观状
  文公诛观状以伐郑郑人以名宝行成公弗许郑人以詹与晋晋人将烹之詹曰天降祸郑使淫观状弃礼违亲云云初晋文公过曺曺共公不礼焉闻其骈胁欲观其状则观状是曺非是郑也而注云郑复效曺观公骈胁之状故伐之是又从而为之辞此公所以非之也
  非曰观晋侯之状者曺也今于郑胡言之则是多为诬者且耄故以至乎是其说者云郑效曺也是乃私为之辞不足以葢其误
  救饥
  晋饥公问于箕郑曰救饥何以对曰信公曰安信对曰信于君心信于名信于令信于事
  非曰信政之常不可须臾去之也奚独救饥耶其言则逺矣夫人之困在朝夕之内而信之行在岁月之外大道之常非知变之权也其曰藏出如入则可矣郑又云于是乎民知君心贫而不惧藏出如入何匮之有而郑之言若是逺焉何哉或曰时之信未洽故云以激之也信之速于置邮子何逺之耶曰夫大信去令故曰信如四时恒也恒固在久若为一切之信则所谓未孚者也彼有激乎则可也而以为救饥之道则未尽乎术
  赵宣子
  赵宣子言韩献子献诸本皆误作宣于灵公以为司马河曲之役赵孟使人以其乘车干行献子执而戮之宣子赵衰之子宣孟盾也韩献子韩厥也干行犯其军列也赵孟即宣子
  非曰赵宣子不怒韩献子而又褒其能也诚当然而使人以其乘车干行陷而至于戮是轻人之死甚矣彼何罪而获是讨也孟子曰杀一不辜而得天下君子不为是所谓无辜也欤或曰戮辱也非必为死曰虽就为辱犹不可以为君子之道舎是其无以观乎吾惧司马之以死讨也
  伐宋
  宋人杀昭公赵宣子请师以伐宋云云曰是反天地而逆民则也天必诛焉晋为盟主而不修天罚将惧及焉非曰盟主之讨杀君也宜矣若乃天者则吾焉知其好恶而暇徴之耶古之杀夺有大于宋人者而寿考佚乐不可胜道天之诛何如也宣子之事则是矣而其言无可用者
  锄麑旧本于此篇贤可书乎之后有今左氏多为文辞一莭尝怪其意不相属以别本考之乃脱祈死长鱼矫二篇而左氏多为文辞者乃公非长鱼矫后辞也益此二篇然后公六十七篇之文足矣
  灵公虐赵宣子骤谏公患之使锄麑贼之锄床鱼切麑音倪锄麑力士也贼杀也晨往则寝门辟矣盛服将朝早而假寐麑退而叹曰赵孟敬哉夫不忘㳟敬社稷之镇也贼国之镇不忠受命而废之不信触庭之槐而死
  非曰麑之死善矣然而赵宣子为政之良谏君之直其为社稷之卫也久矣麑胡不闻之乃以假寐为贤耶不知其大而贤其小耶使不及其假寐也则固以杀之矣是宣子大徳不见赦而以小敬免也麑固贼之悔过者贤可书乎
  祈死
  反自鄢范文子谓其宗祝曰君骄而有烈吾恐及焉凡吾宗祝为我祈死先难为免七年夏范文子卒自君骄而下新附范文子范燮也鄢之役晋伐郑楚救之大夫欲战文子不欲栾武子不听遂与战大胜之此文子自鄢归惧难而祈其死也
  非曰死之长短而在宗祝则谁不择良宗祝而祈寿焉文子祈死而得亦妄之大者
  长鱼矫
  长鱼矫既杀三郤乃胁栾中行云云公曰一旦而尸三卿不可益也对曰乱在内为宄在外为奸御宄以徳御奸以刑今治政而内乱不可谓徳除鲠而避强不可谓刑徳刑不立奸宄并至臣脆弱不能忍俟也乃奔狄三月杀自对曰至不忍俟也新附三郤郤至郤锜郤犨也栾栾书中行中行偃也
  非曰厉公乱君也矫乱臣也假如杀栾书中行偃则厉公之敌益众其尤可尽乎今左氏多为文辞以著其言而徴其效若曰矫知㡬者然则惑甚也夫戮仆
  晋悼公四年㑹诸侯于鸡丘魏绛为中军司马公子扬干乱行于曲梁魏绛斩其仆自晋悼至司马新附扬干悼公弟也
  非曰仆禀命者也乱行之罪在公子公子贵一无贵字一无公子贵三字而作两贵字非是不能讨而禀命者死非能刑也使后世多为是以害无罪问之则曰魏绛故事不亦甚乎然则绛宜奈何止公子以请君之命止一作正非是当作止止执也叔鱼生
  叔鱼生其母视之曰云云必以贿死杨食我生食音异我音俄叔向之母闻其号也曰终灭羊舌氏之宗
  非曰君子之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犹不足以言其祸福以其有幸有不幸也今取赤子之形声以命其死亡则何也或者以其鬼事知之乎则知之未必贤也是不足书以示后世耳
  逐栾盈
  平公六年箕遗及黄渊嘉父作乱不克而死公遂逐群贼云云阳毕曰君抡贤人之后有常位于国者而立之亦抡逞志亏君以乱国者之后而去之云云使祁午阳毕适曲沃逐栾盈箕遗黄渊嘉父皆晋大夫栾盈之党栾盈黡之子书之孙也栾书厉公七年弑厉公即立悼公故阳毕以盈为乱国者之后而去之毕晋大夫也抡择也
  非曰当其时不能讨后之人何罪盈之始良大夫也有功焉而无所获其罪阳毕以其父弑君而罪其宗一朝而逐之激而使至乎乱也且君将惧祸惩乱耶则増其徳而修其政贼斯顺矣反是顺斯贼矣况其𦙍之无罪乎
  新声
  平公说新声师旷曰公室其将卑乎君之眀兆于衰矣非曰耳之于声也犹口之于味也茍说新味亦将卑乎乐之说吾于无射既言之矣
  射鷃
  平公射鷃不死使竖襄搏之失公怒拘将杀之叔向曰君必杀之昔吾先君唐叔射兕于徒林殪以为大甲今君嗣吾先君射鷃不死搏之不得是扬吾君之耻者也君其必速杀之勿令逺闻君忸怩忸女六切怩音尼愧颜也乃趣舎之自昔吾先君至杀之新附叔向羊舌肸也
  非曰羊舌子以其君眀暗何如哉若果暗也则从其言斯杀人矣眀者固可以理谕胡乃反徴先君以耻之耶是使平公滋不欲人諌已也
  赵文子
  秦后子来奔赵文子曰公子辱于敝邑必避不道也对曰有焉文子曰犹可以久乎对曰国无道而年谷和熟鲜不五稔文子视日曰朝不及夕谁能俟五后子曰赵孟将死矣怠偷甚矣非死逮之必有大咎自秦后子至五稔新附非曰死与大咎非偷之能必乎尔也偷者自偷死者自死若夫大咎者非有罪恶则不幸及之偷不与也左氏于内传曰人主偷必死亦陋矣
  医和
  平公有疾秦景公使医和视之赵文子曰医及国家乎对曰上医医国其次疾人固医官也文子曰君其㡬何对曰若诸侯服不过三年不服不过十年过是晋之殃也自平公至视之自文子曰君其㡬何巳下新附
  非曰和妄人也非诊视攻熨之专而茍及国家去其守以施大言诚不足闻也其言晋君曰诸侯服不过三年不服不过十年凡医之所取在荣卫合脉理也然则诸侯服则荣卫离脉理乱以速其死不服则荣卫和脉理平以延其年耶
  黄熊
  晋侯梦黄熊入于寝门子产曰鮌殛于羽山化为黄熊以入于羽渊实为夏郊云云
  非曰鮌之为夏郊也禹之父也非为熊也熊之说好事者为之凡人之疾魄动而气荡视听离散于是寐而有怪梦罔不为也夫何神奇之有
  韩宣子忧贫
  韩宣子忧贫叔向贺之曰栾武子无一卒之田云云行刑不疚以免于难及桓子骄泰奢侈云云宜及于难而赖武子之徳以没其身及懐子改桓之行修武子之徳而离桓子之罪以亡于楚云云
  非曰叔向言贫之安则诚然其言栾书之徳则悖而不信以下逆上亦可谓行刑耶谓栾书弑厉公也前之言曰栾书杀厉公以厚其家今而曰无一卒之田前之言曰栾氏之诬晋国久矣用书之罪以逐盈今而曰离桓之罪以亡于楚则吾恶乎信且人之善恶咸系其先人已无可力者以是存乎简䇿是替教也
  围鼓
  中行穆子帅师伐翟围鼓鼓人或请以城畔穆子不受曰夫以城来者必将求利于我夫守而二心奸之大者也自以城来已下新附鼓白翟别邑
  非曰城之畔而归已者有三有逃暴而附徳者有力屈而爱死者有反常以求利者逃暴而附徳者庥之曰徳能致之也力屈而爱死者与之以不死曰力能加之也皆受之反常以求利者徳力无及焉君子不受也穆子曰夫以城来者必将求利于我是焉知非向之二者耶
  具敖
  范献子聘于鲁问具山敖山鲁人以其鄙对曰不为具敖乎曰先君献武之讳也献公名具武公名敖献子归曰人不可以不学吾适鲁而名其二讳为笑矣唯不学也
  非曰诸侯之讳国有数十焉尚不行于其国他国之大夫名之无惭焉可也鲁有大夫公孙敖鲁之君臣莫罪而更也又何鄙野之不云具敖
  董安于
  下邑之役董安于多简子赏之辞曰云云今一旦为狂疾而曰必赏汝是以狂疾赏也不如亡趣而出乃释之多功多也战功曰多安于赵简子家臣狂疾言战为㓙事犹人有狂疾相杀也
  非曰功之受赏也可传继之道也君子虽不欲亦必将受之今乃逃遁以自洁也则受赏者必耻受赏者耻则立功者怠国斯弱矣君子之为也动以谋国吾固不说董子之洁也其言若怼焉则滋不可怼徒对杜罪二切
  祝融此以下郑语
  史伯曰夫黎为高辛氏火正以淳耀敦大天眀地徳光照四海故命之曰祝融其功大矣夫成天地之大功者其子孙未尝不彰虞夏商周是也其后皆为王公侯伯祝融亦能昭显天地之光眀以生柔嘉者也其后八姓于周未有侯伯佐制物于前代者昆吾为夏伯矣昆吾祝融之孙陆终第一子名樊为已姓于昆吾昆吾卫也夏衷昆吾为夏伯大彭豕韦为商伯矣大彭陆终第三子曰篯为彭姓封于大彭谓之彭祖豕韦彭姓之别封豕韦彭者也商衷二国相继为商伯当周未有融之兴者其在芉姓乎芉音弭楚姓也史伯周太史也自黎为高辛至功大矣自虞夏商周已下新附
  非曰以虞舜之至也又重之以幕能听协风以成乐物生而其后卒以殄灭武王继之以陈覆坠之不暇尧之后祝融无闻焉祝融之后昆吾大彭豕韦世伯夏商今史伯又曰于周未有侯伯必在楚也则尧舜反不足祐耶故凡言盛之及后嗣者皆勿取
  褒神
  桓公曰周其弊乎史伯对曰殆于必弊者也今王弃高眀昭显而好才慝暗昧恶角犀丰盈而近顽童穷固云云训语有之曰夏之衰也褒人之神化为二龙以同于王庭云云天之生此久矣其为毒也大矣申缯西戎方强王欲杀太子以成伯服必求之申申人弗畀必伐之若伐申而缯与西戎㑹以伐周周不守矣申姜姓太子宜臼之舅也缯姒姓缯慈陵切申之与国也西戎亦党于申王幽王也自今王巳下新附
  非曰史伯以幽王弃髙明显昭而好谗慝暗昧近顽嚚穷固黜太子以怒西戎申缯于彼以取其必弊焉可也而言褒神之流祸是好怪者之为焉非君子之所宜言也
  嗜芰已下楚语
  屈到嗜芰将死戒其宗老曰茍祭我必以芰及祥宗老将荐芰屈建命去之曰国君有牛享大夫有羊馈士有豚犬之奠庶人有鱼炙之荐笾豆脯醢则上下共之不羞珍异不陈庶侈夫子其以私欲干国之典遂不用屈到楚卿屈建到之子芰菱也一作艾非是自国君已下新附
  非曰门内之理恩掩义父子恩之至也而芰之荐不为愆义屈子以礼之末忍绝其父将死之言吾未敢贤乎尔也茍荐其羊馈而进芰于笾是固不为非礼之言斋也曰思其所嗜屈建曽无思乎且曰违而道吾以为逆也
  
  王曰祀不可已乎对曰祀所以昭孝息民抚国家定百姓不可以已夫民气纵则底底则滞滞久不振生乃不殖王楚昭王对楚平王之子子期之对也
  非曰夫祀先王所以佐教也未必神之今其曰昭孝焉则可也自息民以下咸无足取焉尔
  左史倚相
  王孙圉聘于晋定公飨之赵简子鸣玉以相问于王孙圉曰楚之白珩犹在乎其为宝也㡬何矣对曰未尝为宝楚之所宝者曰观射父又有左史倚相能使上下说于鬼神顺道其欲恶使神无有怨痛于楚国自聘于晋至观射父新附
  非曰圉之言楚国之宝使知君子之贵于白珩可矣而其言倚相之徳者则何如哉诚倚相之道若此则觋之妄者又何以为宝非可以夸于敌国
  五员吴语
  五员伏剑而死五员五奢之子子胥也名员事吴王夫差夫差起师伐越王勾践起师逆之夫差将许越成申胥諌之不听夫差乃大戒师伐齐申胥又諌曰昔天以越授吴而王弗受今伐齐越人恐来袭我不听遂伐齐败齐师于艾陵既胜乃讯申胥申胥释剑而对曰员不忍称疾辟易以见王之亲为越擒也员请先死遂自杀其后越果灭吴员音云
  非曰五子胥者非吴之昵亲也其始交阖闾以道故由其谋今于嗣君已不合言见进则谗者胜国无可救者于是焉去之可也出则以孥累于人而又入以即死是固非吾之所知也然则员者果很人也欤
  柳先生曰宋卫秦皆诸侯之豪杰也左氏忽弃不录其语其谬耶吴越之事无他焉举一国足以尽之而反分为二篇务以相乘凡其烦芜曼衍者甚众背理去道以务富其语凡读吾书者可以类取之也越之下篇尤奇峻而其事多杂葢非出于左氏吾乃今知文之可以行于逺也以彼庸蔽奇怪之语而黼黻之金石之用震耀后世之耳目而读者莫之或非反谓之近经则知文者可不慎耶呜呼余黜其不臧以救世之谬凡六十七篇



  柳河东集巻四十五
<集部,别集类,汉至五代,柳河东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