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传遗说_(四库全书本)/全览 中华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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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三
诗传遗说 诗类
提要
〈臣〉等谨案诗传遗说六卷宋朱鉴编鉴有朱文公易说已著录是编乃理宗端平乙未鉴以承议郎权知兴国军事时所成葢因重椠朱子集传而取文集语录所载论诗之语足与集传相发明者彚而编之故曰遗说其书首纲领次序辨次六义继之以风雅颂之论断终之以逸诗诗谱叶韵之义以朱子之说明朱子未竟之义犹所编易𫝊例也鉴自序有曰先文公诗集传豫章长沙后山皆有本而后山校雠最精第初脱稿时音训间有未备刻板已竟不容増益欲著补脱终弗克就仍用旧板葺为全书补缀趱那久将漫漶朅来富川郡事馀暇辄取家本亲加是正刻寘学宫
国朝宁波史荣撰风雅遗音据鉴此序谓今本集传音叶多鉴补苴非朱子所手定其说似非无因然则以音叶之误议朱子与以朱子之故而委曲回䕶呉棫书者殆均失之矣乾隆四十五年七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 〈臣〉 陆 费 墀
诗传遗说序
先文公诗集传豫章长沙后山皆有本而后山本雠校为最精第初脱藁时音训间有未备刻版已竟不容増益欲著补脱终弗克就未免仍用旧版葺为全书补缀趱那久将漫漶朅来富川郡事馀暇辄取家本亲加是正刻寘学宫以𫝊永久抑鉴昔在侍旁每见学者相与讲论是书凡一字之疑一义之隐反复问答切磋研究必令心通意解而后已今文集书问语录所记载无虑数十百条彚次成编题曰遗说后之读诗者能兼考乎此而尽心焉则无异于亲承诲诱可以得其意而无疑于其言矣若七月斯干二诗书以遗丘子服者尚可考见去取位置小序之法因附于后端平乙未五月朔孙承议郎权知兴国军兼管内劝农营田事节制屯戍军马鉴百拜敬识
钦定四库全书
诗𫝊遗说卷一 宋 朱鉴 编
纲领
舜典帝曰夔命汝典乐教胄子直而温寛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胄长也自天子至卿大夫之适子也栗荘敬也凡人直者必不足于温故欲其温寛者必不足于栗故欲其栗皆所以因其徳性之善而辅翼之也刚者必至于虐故欲其无虐简者必至于傲故欲其无傲皆所以防其气禀之过而矫揉之也所以教胄子者欲其如此而所以教之之具则又専在于乐如周礼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教国子弟而孔子亦曰兴于诗成于乐盖所以荡涤邪秽斟酌饱满动荡血脉流通精神养其中和之徳而救其气质之偏者也心之所之谓之志心有所之必形于言故曰诗言志既形于言则必有长短之节故曰歌永言既有长短则必有髙下清浊之殊故曰声依永声者宫商角徴羽也大抵歌声长而浊者为宫以渐而清且短则为商为角为徴为羽所谓声依永也既有长短清浊则又必以十二律者和之乃能成文而不乱假令黄锺为宫则太蔟为商姑洗为角林锺为徴南吕为羽盖以三分损益隔八相生而得之馀律皆然即礼运所谓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所谓律和声也人声既和乃以其声被之八音而为乐则无不谐协而不相侵乱失其伦次可以奏之朝廷荐之郊庙而神人以和矣圣人作乐以养情性育人材事神祗和上下其体用功效广大深切如此今皆不复见矣可胜叹哉〈文集书说○今见诗𫝊而此注说为详〉
论语子曰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鲁哀公十一年冬孔子自卫反鲁是时周礼在鲁然诗乐亦颇残缺失次孔子周流四方参互考订以知其说晚知道终不行故归而正之〈集注下同〉
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雅常也执守也诗以理情性书以道政事礼以谨节文皆切于日用之实故常言之
尝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诗乎对曰未也不学诗无以言鲤退而学诗○事理通达而心气和平故能言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兴起也诗本性情有邪有正其为言说既易知而吟咏之间抑反复其感人又易入故学者之初所以兴起其好善恶恶之心而不能自已者必于是而得之○案内则十歳学幼仪十三学乐诵诗二十而后学礼则此三者非小学传授之次乃大学终身所得之难易先后浅深也○程子曰天下之英才不为少矣特以道学不明故不得有所成就夫古人之诗如今之歌曲虽闾里童稚皆习闻之而知其说故能兴起今虽老师宿儒尚不能晓其义况学者乎是不得兴于诗也
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感𤼵至意〉可以观〈考见得失〉可以群〈和而不流〉可以怨〈怨而不怒〉迩之事父逺之事君〈人伦之道诗无不备二者举重而言〉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其绪馀又足以资多识〉○学诗之法此章尽之读是经者所宜尽心也
子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逹使于四方不能専对虽多亦奚以为○専独也诗本人情该物理可以验风俗之盛衰见政治之得失其言温厚和平长于风谕故诵之者必逹于政而能言也○程子曰穷经将以致用也世之诵诗者果能从政而専对乎然则其所学者章句之末耳此学者之大患也
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孔子曰绘事后素而子夏曰礼后乎可谓能继其志矣非得之言意之表者能之乎商赐可与言诗者以此若夫玩心于章句之末则其为诗也固而已矣○谢氏曰子贡因论学而知诗子夏因论诗而知学故皆可与言诗〈并同上今见诗传而注说小不同故备载之后放此〉
孟子咸丘蒙问曰诗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而舜既为天子矣敢问瞽瞍之非臣如何孟子曰是诗也非是之谓也劳于王事而不得养父母也曰此莫非王事我独贤劳也故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如以辞而已矣云汉之诗曰周馀黎民靡有孑遗信斯言也是周无遗民也○诗小雅北山之篇也普遍也率循也此诗今毛氏序云役使不均已劳于王事而不得养其父母焉其诗下文亦云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乃作诗者自言天下皆王臣何为独使我以贤才而劳苦乎非谓天子可臣其父也文字也辞语也逆迎也云汉大雅篇名也孑独立之貌遗脱也言说诗之法不可以一字而害一句之义不可以一句而害设辞之志当以已意迎取作者之志乃可得之若但以其辞而已则如云汉所言是周之民真无遗种矣惟以意逆之则知作诗者之志在于忧旱而非真无遗民也〈集注○今诗传经文同而注阙〉
二礼春秋有制度之难明本末之难见放下未要理㑹亦得如书诗直是不可不先理㑹又只如诗之名数书之盘诰恐难理㑹且先读典谟之书雅颂之诗何尝一言一句不说道理何尝深潜谛玩无有滋味只是人不曽子细㸔若子细㸔里面有多少伦序须是子细参研方得此便是格物穷理〈袭盖卿录〉
论孟用二三年工夫看亦须兼㸔大学及书诗所谓兴于诗诸经诸史大抵皆不可不读〈廖徳明录〉
大学中庸有个准则读着便令人识蹊径诗又能兴起人意思皆易㸔〈万人杰录〉
圣人教人自诗礼起如鲤趋过庭曰学诗乎学礼乎诗是吟咏性情感𤼵人之善心礼使人知得个定分这都是切身工夫如书亦易看大纲亦似诗〈华贺孙录〉
读书如论孟是直说日用眼前事文理无可疑先儒说得虽浅却别无穿凿壊了处如诗易之类则为先儒穿凿所壊使人不见当来立言本意此又是一种工夫直是要人虚心平气本文之下打叠交空荡荡地不要留一宗先儒旧说莫问他是何人所说所尊所亲所憎所恶一切莫问而唯本文本意是求则圣贤之指得矣若于此处先有私主便为所蔽而不得其正此夏虫井蛙所以卒见笑于大方之家也〈答吕祖俭书〉
问子所雅言诗书执礼曰古之为儒者只是习诗书礼乐言执礼则乐在其中如易则掌于太卜春秋掌于史官学者兼通之不是正业只这诗书大而天道之精微细而人事之曲折无不在其中礼则节文法度圣人教人亦只是许多事〈沈僴录〉
陈文蔚问兴于诗与游艺先后不同如何曰兴立成是言其成志据依游是言其用功处但诗较感𤼵人故在先礼则难执守须是常常执守得乐则如太史公所谓动荡血气流通精神者所以涵养前所得也〈黄义刚录○又魏椿录云兴于诗此三句上一字谓成功而言也〉
只是这一心更无他说兴于诗兴此心也立于礼立此心也成于乐成此心也今人读诗是兴起得个甚么〈沈僴录〉
孔子当时教人只说诗书执礼只说学诗乎与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只说人而不为周南召南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黄义刚录〉
问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曰兴于诗便是个小底立于礼成于乐便是个大底兴于诗初间只是因他感𤼵兴起得来到成处却是自然后恁地又云古人自少时习乐诵诗学舞不是到后来方始学礼学诗学乐如云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非是初学有许多次第乃是到后来方能如此不是说用工夫次第乃是得效次第如此到得成于乐是甚次第㡬与理为一看有甚放僻邪侈一齐都涤荡得尽不留些子兴于诗是初感𤼵这些善端起来到成于乐是刮来刮去凡是有毫髪不善都涤荡得尽了这是甚气象〈叶贺孙录〉
徐㝢问立于礼犹可用力诗今难晓乐又无何以兴成乎曰今既无此家具只有理义在只得就理义上讲究如分别是非到感慨处有以兴起其善心惩创其恶志便是兴于诗之功也涵养和顺无斯须不和不乐恁地和平便是成于乐之功也如礼今亦无只是硬造些规矩自恁地收敛古人此身终日都在礼之中不由自家古人兴于诗犹有言语可以讽诵礼全无说话只是恁地做去乐更无说话只是声音节奏使人闻之自然和平〈陈淳录〉
看诗不要死杀看了看了见得无所不包今人看诗无兴底意思〈甘节录〉
诗可以兴须是反复熟读使书与心相乳入自然有感𤼵处〈李闳祖录〉
孔子曰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逺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那上面六节固是当理㑹若鸟兽草木之名何用自家知之但是既为人则于天地之间物理须要都知得方可〈黄义刚录〉
问诗如何可以兴曰读诗见其不美者令人羞恶见其美者令人兴起〈甘节录〉
读诗便长人一格如今人读诗何縁㑹长一格诗之兴处最不𦂳要然兴起人处正在兴㑹得诗人之兴便有一格长丰水有芑武王岂不仕盖曰丰水且有芑武王岂不有事乎此亦兴之一体不必更注解如龟山说闗雎处意亦好然终是说死了如此便诗眼不活〈吴必大录〉问诗可以观集注云考见得失是自已得失否曰是考见事迹之得失因以警自已之得失又问可以怨集注云怨而不怒怒是如何曰诗人怨词委曲柔顺不恁地疾怨〈吕徳明录〉
大凡读书多在讽诵中见义理况诗又全在讽诵之功所谓清庙之瑟一唱而三叹一人唱之三人和之方有意思如今诗曲若只读过也无意思须是歌唱起来方见好处因说读书须是有自得处到自得处说与人也不得如熹旧读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恵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朂寡人既破我斧又缺我斨周公东征四国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将伊尹曰先王肇修人纪从谏弗咈先民时若居上克明为下克忠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以至于有万邦兹惟艰哉如此等处直为之废卷慨想而不能已觉得朋友闲看文字难得这般意思熹二十岁前后已看得书大意如此如今但较精宻日月易得匆匆过了五十来年〈钱木之录下同〉
读诗惟是讽诵之功上蔡亦云诗须是讴吟讽诵以得之熹旧时读书也只先去㸔许多注解少间却被惑乱后来读至半了却只将诗来讽诵至四五十过已渐渐得诗之意却去看注解便觉减了五分以上工夫更从而讽诵四五十过则胸中豁然矣
诗如今恁地注解了自是分晓易理㑹但须是沉潜讽诵玩索义理咀嚼滋味方有所益若只章章看过一部诗只三两日可了但不得滋味也记不得全不济事古人说诗可以兴须是读了有兴起处方是读诗若不能兴起便不是读书因说永嘉之学只是要立新巧之说少间指摘东西斗凑零碎便立说去纵说得是也只无益莫道又未是〈并同上〉
读书之法既先识得他外面一个皮壳了又须识得他里面骨髓方好如公看诗只是识得个模象如此他里面好处全不曽见得自家此心都不曽与他相黏所以眊燥无汁浆如人开沟而无水如此读得何益未论读古人诗且如读近世名公诗也须知得他好处在那里如何知得他好处亦须吟哦讽咏而后得之今人都不曽识好处也不识不好处也不识不好处以为好者有之矣好者亦未必以为好也其有知得某人诗好某人诗不好者亦只是见已前人如此说便承虚接响说取去如矮子看戏相似他见人道好他也说好及至问着他那里是好处他元不曽识举世皆然只是不曾熟读熟读后自然见得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欤今公读二南了还能不正墙面而立否意思都不曽相黏济得甚事前日所举韩退之苏明允二公论作文处他都是下这般工夫实见得那好处方做出这般文章他都是将三代以前文字熟读后故能如此〈沈僴录下同〉
读诗之法且如白华菅兮白茅束兮之子之逺俾我独兮盖言白华与茅尚能相依而我与子乃相去如此之逺何哉又如倬彼云汉为章于天周王寿考岂不能作人也上两句皆是引起下面说略有些意思傍着不须深求只如此读过便得
看诗且看他大意如卫之诸诗其中有说时事者固当细考如郑之淫乱底诗苦苦搜求他有甚意思一日看五六篇可也
看诗须是看他诗人意思好处是如何不好处是如何看他风土看他风俗又看他人情物态只㸔伐檀诗便见得他一个清髙底意思看硕鼠诗便见他一个暴敛底意思好底意思是如此不好底是如彼看他好底意思令自家善意油然感动而兴起㸔他不好底自家心下如着枪相似如此看方得诗意
读书之法只是熟读涵泳自然和气从胸中流出其妙处不可得而言不待安排措置务自立说只恁平读着意思自足须是打叠得这心光荡荡地不立一个字只管虚心读他少间推来推去自然推出那个道理所以说以此洗心便是以这道理尽洗去那心里物事浑然都是道理上蔡曰学诗须先识得六义体面而讽味以得之此是读诗之要法㸔来书只是要读读得熟时道理自见切忌先自布置立说
先生问学者诵诗每篇诵得㡬遍对曰也不曽记只觉得熟便止曰便是不得须是熟读了文义都晓得了却涵泳读取百来遍方见得那好处那好处方出方见得精怪见公每日说得来干燥元来不曽熟读若读到精熟时意思自说不得如人下种子既下得种子了须是讨水去灌溉他讨粪去培壅他与他耘锄方正是下工夫养他处今却只下得个种子了便休都无耘治培养工夫如人相见才见了便散去都不曽交一谈如此何益所以意思都不生与自家都不相入都恁地干燥这个贪多不得读得这一篇恨不得常熟读此篇如无那第二篇方好而今只是贪多读第一篇了便要读第二篇读第二篇了便要读第三篇恁地不成读书此便是大不敬须是杀了那走作底心了方可读书
读诗正在于吟咏讽诵观其委曲折旋之意如吾自作此诗自然足以感𤼵善心今公读诗只是将已意去包笼他如做时文相似中间委曲周旋之意尽不曽理㑹得济得甚事若如此㸔只一日便可看尽何用逐日只捱得数章而又不曽透彻邪且如人入城郭须是逐街坊里巷屋庐台榭车马人物一一㸔过方是今公等只是外面望见城是如此便说我都知得了如郑诗虽淫乱然出其东门一诗却如此好又如女曰鸡呜一诗意思亦好读之真有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者
陈文蔚说诗先生曰谓公不晓文义则不得只是不见那妤处正如公适间说穷理也知事事物物皆具此理随事精察便是穷理只是不见所谓好处所谓民生日用而不知所谓小晓得而大晓不得这个便是大病熹也只说得到此要公自去㑹得又曰大凡物事须要说得有滋味方见有功而今随文解义谁人不解须要见古人好处如昔人赋梅云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十四字谁人不晓得然而前辈直恁地称叹说他形容得好是如何这个便是难说须要自得他言外之意始得须是㸔得他物事有精神方好若看得有精神自是活动有意思跳掷叫唤自然不知手之舞足之蹈这个有两重晓得文义是一重识得意思好处是一重若只是晓得外面一重不识得他好㡳意思此是一件大病如公看文字都是如此且如公看诗自宣王中兴诸诗至节南山公于其他诗都说来中间有一诗最好如白驹是也公却不曽说这个便见公不曽㸔得那物事出谓之无眼目若是具眼㡳人此等诗如何肯放过只是㸔得无意思不见他好处所以如此又曰须是踏翻了船通身都在那水中方看得出
先生问学者曰公看诗只看集传全不看古注对曰意欲先看了先生集𫝊却看诸家解曰便是不如此无却看㡳道理才说却理㑹便是悠悠语今见看诗不从头看一过云且等我看了一个了却看那个㡬时得再看如厮杀相似只是杀一阵便了不成说今夜且如此厮杀眀日又重杀一番〈并同上〉
吴必大请教曰先易后诗可否曰不若先诗后易观诗之法且虚心熟读寻绎之不厌被旧说黏定看得不活伊川解诗亦说得义理多了诗本是恁地说话一章言了次章又从而叹咏之虽别无义理而意味深长不可于名物上寻义理后人往往见其言只如此平淡只管添上义理却窒塞了他如一源清水只管将物事堆积在上便壅溢了熹观诸儒之说唯上蔡云诗在识六义体面却讽咏以得之深得诗之纲领他人所不及所谓以意逆志者逆如迎待之意若未得其志只得待之如需于酒食之义后人读诗便要去捉将志来以至束缚之吕氏说记有一条收数说却不定云此诗非诗本意然自有个安顿用得他处今一概存之正如一多可㡳人来㡳都是如所谓要识人情之正夫诗可以观者正谓其间有得有失有黑有白若都是正却无可观今不若且置小序于后熟读正文为善如拾得一诗其间说香说白说寒时开虽无题目其为梅花诗必矣〈吴必大录〉读诗且只将做如今人做㡳诗看或令人诵读却从㫄听之其训诂有未通者略检注解看却时时诵其本文便见其语脉所在又曰念此一诗既已记得其语却逐个字将前后一様字通训之今注解中有一字而两三义者如假字有云大者有云至者只是随处旋纽捻非通训也〈同上〉
问先生授以诗𫝊且教诲之曰须是熟读尝熟读一二篇未有感𤼵窃谓古人教人兼以声歌之渐渐引迪故最平易又疑郑卫之诸诗皆淫声小学之功未成而遽教以淫声恐未能使之知戒而适以动其心志否抑其声哀思怨怒自能令人畏恶故虽小子门人亦知戒乎今欲令弟侄軰学诗尚疑此未敢晓以文义合曰诗且逐篇旋读方能旋通训诂岂有不读而自能尽通训诂之理乎读之多玩之久方能渐有感𤼵岂有读一二遍而便有感𤼵之理乎古之学诗者固有待于声音之助然今已亡之无可奈何只得熟读而从容讽咏之耳若疑郑卫不可为法即且令学者不必深究而于正当说道理处子细端详反复玩味应不枉费工夫也〈答朱飞卿书〉如孟子说诗要以意逆志是为得之逆者等待之谓也如前途等待一人未来时且须耐心等待将来自有来时𠉀他未来其心急切又要进前寻求却不是以意逆志是以意捉志也如此只是牵率古人言语入自家意中来终无益〈余大雅录〉
先生问㸔诗如何对曰方看得闗雎一篇未有疑处曰未要去讨疑处只熟看熹注得训诂字字分明便却玩索涵泳方有所得若便要立议论往往里面曲折其实未晓只仿佛见得便自虚说耳恐不济事此是三百篇之首可更熟㸔〈潘时举录〉
看诗须是吟咏教浃洽骨髓方得今都未曽看他皮毛在熹以前是看了多少诗说今只有一本解了不劳讨解别看省了多少事如何更不去熟读〈杨与立编语略下同〉湏是先将那诗吟咏四五十遍了方可看注看了又吟咏三四十遍便意思自然融液浃洽方有见处
看诗不须着意去里面分解但是平平地涵泳自好歌咏之际深足以养人情性
读诗逐人自去看自有㑹心处
看诗义理外更好看他文章〈注同上〉
㬊渊问诵诗三百何以见其必逹于政曰其中所载可见有如小夫贱隶闾巷之间至鄙俚之事君子平日耳目所不曽见闻者其情状皆可因此而知之而圣人所以修徳于已施于事业者莫不悉备于其间所载之美恶读诵而讽咏之如是而为善如是而为恶吾之所以自修于身者如是是合做底事如是是不合做㡳事待得施以治人如是而当赏如是而当罚莫不备见如何而政不逹若读诗而不逹于政则是不曽读也又问如何使于四方必能専对曰于诗有得必是于应对言语之间委曲和平〈叶贺孙录〉
问删诗果只是许多如何曰那曽得见圣人执笔删那个存这个也只得就相𫝊上说去〈同上〉
孔子取诗只取大意三百篇诗也有㑹做㡳有不㑹做㡳如君子偕老诗子之不淑云如之何此是显然讥刺他了到第二章已下又全然放寛了岂不是乱道如载驰诗煞有首尾委曲详尽非大段㑹㡳说不得又如鹤鸣做得极巧更含蓄意思全然不露如清庙一唱三叹者人多理㑹他不得注下分明说一人倡之三人和之譬如今人挽歌之类今人解者又须要胡说乱说〈钱木之录〉先生问林夔孙看诗到何处对曰至大雅曰公前日方看节南山如何恁地快恁地不得今人看文字敏㡳一掲开版便晓但于意味却不曽得便只管看诗也只是恁地但百遍自是强五十遍时二百遍自是强一百遍时题彼脊鸰载飞载鸣我日斯迈而月斯征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这个看诗也只是恁地但里面意思却有说不得㡳解不得㡳意思却在说不得㡳里面〈黄义刚录〉所论经指颇觉支蔓如云维清一篇又周礼之所寓此等议论又支蔓之尤甚者只似时文如此即我将亦周礼之所寓矣太皥陶唐之祀一旦废绝固足以见世衰道䘮之证然其未泯则于世道却未能大有所扶助如胡致堂兄弟极论闗雎専美后妃之不妒忌而以独孤亡隋为证熹尝论之以为妒忌之祸固足以破家灭国而不妒忌之美未足以建极兴邦也此等处恐皆是道理太多随语生解要须涤除令胸次虚眀直截然后真个道理方始流行不至似此支蔓劳攘徒为心害有损无益也诗说鄙意虽未必是然看子约议论如此自是无缘得契合更请打并了此一落索后看却须有㑹心处也〈答吕祖俭书〉
诗曲尽人情方其盛时则作之于上东山是也及其衰世则作之于下伯兮是也〈精舍朋友杂记〉
问诗次序是合当如此否曰也不见得只是如楚茨信南山甫田大田诸诗元初却当作一片又曰如卷阿说岂弟君子自作贤者如泂酌说岂弟君子自作人君大抵诗中有可以比并看㡳有不可如此看自有这般様子〈卷阿诗与集传不同○叶贺孙录〉
看易㡳不去理㑹道理却只去理㑹上下系次序譬如读诗者不去理㑹那四字句押韵㡳却去理㑹那十五国风次序相似〈㬊渊录〉
或问诗先生曰诗㡬年埋没着被熹取得出来〈杨与立编语略〉先生于诗𫝊自以为无复遗恨曰后世若有扬子云必好之矣〈沈僴录〉
吕居仁春秋亦甚明白如熹诗说相似〈杨道夫录〉
诗𫝊只得如此说不容更著语工夫却在读者〈吴必大录〉问诗如何看曰看古说了方参看熹说彼此互参考得失待攻击后方讲得明古说只是吕氏载得详偹〈黄显子录〉诗𫝊中言姑从或云且从其说之类皆未有所考而不免且用其说〈李方子录〉
诗中头项多一项是音韵一项是训诂名件一项是文体若逐一根究然后讨得些道理否则殊不济事须是通悟者看方得〈李闳祖录〉
凡说诗者固当句为之释然亦但能见其句中之训诂字义而已至于一章之内上下相承首尾相应之大指自当通全章而论之乃得其意〈楚辞辨证〉
熹当时解诗时且读本文四五十遍已得六七分却看诸人说与我意思如何大纲都得之又读三四十遍如此却义理流通自得矣〈杨与立编语略〉
因学者解诗曰熹旧时看诗数十家之说一一都从头记得初间那里敢便判断那说是那说不是看熟久之方见得这说似是那说似不是或头边是尾说不相应或中间数句是两头不是或尾头是头边不是然也未敢便判断疑恐是如此又看久之方审得这说是那说不是又熟看久之方敢决定断说这说是那说不是这一部诗并诸家解都包在肚里公而今只是见已前人解诗便也要注解更不问道理只认捉看便据自家意思说于已无益于经有害济得甚事凡先儒解经虽未知道然其尽一生之力纵未说得七八分也有三四分且须详读熟究以审其是非而为吾之益今公才看着便妄生去取肆以已意是𤼵明得个甚么道理公且说人之读书是要将作甚么用所贵乎读书者是要理㑹这个道理以反之于身为我之益而已〈沈僴录〉
欧阳公有诗本义二十馀篇煞说得有好处有诗本末论又有论云何者为诗之本何者为诗之末诗之本不可不理㑹诗之末不理㑹得也无妨其论甚好近世自集注文字出此等文字都不见有了也害事如吕伯恭读诗记人只是看这个他上面有㡳便看无㡳更不知㸔了〈同上〉
子由诗解好处多欧公诗本义亦好〈钱木之录〉
因言欧阳诗本义而曰礼义大本复明于世固周程之功然近世诸儒亦为有助旧来儒者谈经不越乎注疏而已至孙明复刘原父及永叔始自出议论如李泰伯文字亦自好盖是运数将开此理复将明于世故耳苏明允说欧阳子之文处形容得甚好近因观其奏议如论回河札子皆说得尽诚如老苏所论诗义中辨毛郑处文辞徐缓而其说直到㡳不可易〈吴必大录〉
程先生诗𫝊取义太多诗人平易恐不如此〈杨与立编语略〉横渠云置心平易始知诗然横渠解诗多不平易〈万人杰录○吴必大所记云横渠解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却不平易〉
南轩精义是意外说却不曽说得诗中木意惟上蔡说须先识得六义体面而讽咏以得之此却是㑹读诗〈杨与立编语略〉
东莱说诗忒煞巧诗正怕如此看古人意思自寛平何尝如此纎细拘迫〈同上〉
陈君举两年在家中解诗未曽得见近有人来说君举解诗凡诗中所说男女事不是说男女皆是说君臣未可如此一律今人解经先执偏见类如此〈邵告别录〉
李善注文选中多有韩诗章句尝欲写出〈李闳祖录〉
王通欲取曹刘沈谢之诗为续诗曹刘沈谢又那得一篇如鹿鸣四牡大明文王关雎鹊巢亦有学为四句古诗者但多称颂之辞言不过实不足取信〈沈僴录〉
教小儿读诗不可破章〈杨道夫录〉
问诗𫝊中有音未备者有训未备者有以经统𫝊舛其次者答曰此类皆失之不详今当添入然印本已定不容増减矣不免别作补脱一卷附之辨说之后此间亦无精力办得只烦伯丰为编集其例如后
诗集𫝊补略
周南樛木 乐只〈音止二字合附本字下〉
鄘载驰 无我有尤〈尤过也三字合附众人字下无以我为有过虽尔八字合附大夫君子字下〉
王中谷有蓷 遇人之不淑矣〈淑善也三字合移在叹矣字下〉
以上略见条例馀皆依此且用草纸写来恐有已添者却删去也又黎黑也古语黎元犹秦言黔首桑柔篇中第二章注中已略言之孟子首篇亦尝有解今若天保篇中未解可采用其说者于补脱卷中却删去桑柔篇注或但略言之亦可也更详之〈答吴必大书○后已改入印本〉
读诗甚善所谕亦有条理但不必如此先立凡例但熟读平看从容讽咏积久当自见得好处也〈同上○真迹今并藏吴氏〉
诗传遗说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诗传遗说卷二 宋 朱鉴 编
序辨
诗序起闗雎后妃之徳也止教以化之大序起诗者志之所之也止诗之至也〈游儆录〉
诗说所欲修改处是何等类因书告略及之比亦得间刋定大抵小序尽出后人臆度若不脱此窠臼终无缘得正当也去年略修旧说订正为多尚恨未能尽去得失相半不成全书耳〈答吕祖谦书下同〉
诗说昨已附小雅后二册去矣小序之说未容以一言定更俟来诲却得反复区区之意已是不敢十分放手了前谕未极更须有说话也恐尊意见得不如此处却望子细一一垂谕更容考究为如何逐旋批示尤幸并得之却难看也近看吴才老说𦙍征康诰梓材等篇辨证极好但已看破小序之失而不敢勇决复为序文所牵亦殊觉费力耳
向来所谕诗序之说不知后来尊意看得如何雅郑二字雅恐便是大小雅郑恐便是郑风不应概以风为雅又于郑风之外别求郑声也圣人删录取其善者以为法存其恶者以为戒无非教者岂必灭其籍哉看此意思甚觉通逹无所滞碍气象亦自公平正大无许多回互费力处不审髙明竟以为何如也〈并同上〉
问向见吕丈问读诗之法吕丈举横渠置心平易始知诗之说见教必大固尝遵用其说去诵味来固有个涵泳情性底道理然终不能有所启𤼵程子谓兴于诗便知有着力处今读之止见其善可为法恶可为戒而已不知其他如何着力先生曰善可为法恶可为戒不特诗也他书皆然古人独以为兴于诗者诗便有感𤼵人㡳意思今读之无所感𤼵者正是被诸儒解杀了死着诗义兴起人善意不得如南山有台序云得贤则能立邦家之基盖为见诗中有邦家之基字故如此解此序自是好句但才如此说定便局了一诗之意若果先见得其本意虽如此说亦不妨正如易解若得圣人系辞之说便横说直说都得今断以一义解定易便不活诗所以能兴起人处全在兴如山有枢隰有榆别无意义只是兴起下面子有车马子有衣裳耳小雅诸篇皆君臣燕饮之诗道主人之意以誉賔如今人宴饮有致语之类其间有序賔答辞者汉书载客歌骊驹主人歌客毋庸归亦是此意古人以鱼为重故鱼丽南有嘉鱼皆特举以歌之仪礼载问歌鱼丽笙由庚歌南有嘉鱼笙崇丘歌南山有台笙由仪本一套事后人移鱼丽附于鹿鸣之什截以嘉鱼以下为成王诗遂失当时用诗之意故胡乱解今观鱼丽嘉鱼南山有台等篇辞意皆同菁莪湛露蓼萧皆燕饮之诗诗巾所谓君子皆称賔客后人却以言人君正颠倒了如以湛露为恩泽皆非诗义故于野有蔓草零露湑兮亦以为君之泽不下流皆是局于一个死例所以如此周礼以六诗教国子当时未有注解不过教之曰此兴也此比也此赋也兴者人便自作兴看比者人便自作比看兴只是兴起谓下句直说不起故将上句带起来说如何去上头讨义理今欲观诗不若且置小序及旧说只将元诗虚心熟读徐徐玩味𠉀仿佛见个诗人本意却从此推寻将去方有感𤼵如人拾得一个无题目诗再三熟看亦须辨得出来若被旧说一局局定便看不出今虽说不用旧说终被他先入在内不期依旧从他去熹向作诗解文字初用小序至解不行处亦曲为之说后来觉得不安第二次解者虽存小序间为辨破然终是不见诗人本意后来方知只尽去小序便自可通于是尽涤荡旧说诗意方活
问读诗记中所言雅郑邪正之言何也曰郑卫之音便是今𨚍鄘郑卫之诗多道淫乱之事故曰郑声淫圣人存之欲以知其风俗且以示戒所谓诗可以观者也岂以其诗为善哉伯恭谓诗皆贤者所作直陈其事所以示讥刺熹尝问伯恭如伯恭是贤者肯作此等诗否且如今人有作诗讥刺人者在一乡为一乡之扰在一州为一州所恶安得谓之好人伯恭以为诗三百篇皆可被之歌用之飨祀今以郑卫之诗奏之郊庙岂不亵凟用以享幽厉褒姒乃可耳施之賔客燕飨亦待好賔客不得须遇齐襄陈灵之徒乃可歌此耳不止郑卫其馀亦皆有正有邪大序止乎礼义之言亦可疑其馀小序尤不可信多取春秋中恶谥之君以系之如倾覆社稷曰顷故序柏舟硬差排为卫顷公之诗小心畏忌曰僖故序芄兰为诱僖公愿而无立志之诗至如郑风中刺诗皆系之忽如忽者谓之迂缪则可谓之狡则不可若是狡时必就齐昏为援必能制祭仲之徒作诗序者正如山东学究见识卑陋而胡说伯恭只知党序百般将忽来煆链忽在生时被人驱逐如此死后又被㡬个秀才百般治他诚是可怜子衿之诗岂是学校中气象褰裳诗中狂童之辞是甚意思作序者但见子太叔尝赋此诗韩宣子曰𧺫在此敢劳子至他人乎便以为思大国之正已不知古人赋诗但借其言以寓已意小序中如此等处极好笑伯恭诗记纲目中第一条注谢氏之说只是𤼵明得一个怨而不怒㡳意思此所谓可以怨者也诗之义不止此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却都没而不说只此便瞎了诗眼〈同上〉
或有问于余曰诗何为而作也余应之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夫既有欲矣则不能无言既有言矣则言之所不能尽而𤼵于咨嗟咏叹之馀者必有自然之音响节族而不能已焉此诗之所以作也曰然则其所以教者何也曰诗者人心之感物而形于言之馀也心之所感有邪正故言之所形有是非惟圣人在上则其所感者无不正而其言皆足以为教其或感之之杂而所𤼵不能无可择者则上之人必思所以自反而因有以劝惩之是亦所以为教也昔周盛时上自郊庙朝廷而下逹于乡党闾巷其言粹然无不出于正者圣人固已协之声律而用之乡人用之邦国以化天下至于列国之诗则天子巡守亦必陈而观之以行黜陟之典降自昭穆而后浸以陵夷至于东迁而遂废不讲矣孔子生于其时既不得位无以行帝王劝惩黜陟之政于是特举其籍而讨论之删其重复正其纷乱而其善之不足以为法恶之不足以为戒者则亦刋而去之以从简约示久逺使夫学者即是而有以考其得失善者师之而恶者改之是以其政虽不足行于一时而其教实被于万世是则诗之所以为教者然也曰然则国风雅颂之体其不同若是何也曰吾闻之凡诗之所谓风者多出于里巷歌谣之作所谓男女相与咏歌各言其情者也惟周南召南亲被文王之化以成徳而人皆有以得其情性之正故其𤼵于言者乐而不过于淫哀而不及于伤是以二篇独为风诗之正经自邶而下则其国之治乱不同人之贤否亦异其所感而𤼵者有邪正是非之不齐而所谓先王之风者于此焉变矣若夫雅颂之篇则皆成周之世朝廷郊庙乐歌之词其语和而荘其义寛而宻其作者往往圣人之徒固所以为万世法程而不可易者也至于雅之变者亦皆一时贤人君子闵时病俗之所为而圣人取之其忠厚恻怛之心陈善闭邪之意尤非后世能言之士所能及之此诗之为经所以人事浃于下天道备于上而无一理之不具也曰然则其学之也当奈何曰本之二南以求其端参之列国以尽其变正之于雅以大其规和之于颂以要其止此学诗之大㫖也于是乎章句以纲之训诂以纪之讽咏以昌之涵泳以体之察之情性隠微之间审之言行枢机之始则修身及家平均天下之道其亦不待他求而得之于此矣问者唯唯而退余时方辑诗𫝊因悉次是语以冠其篇云〈文集诗𫝊旧序○案此乃先生丁酉岁用小序解诗时所作后乃尽去小序故附见于辨吕氏说之前〉
诗自齐鲁韩氏之说不得𫝊而天下之学者尽宗毛氏毛氏之学𫝊者亦众而王述之类今皆不存则推衍其说者又独郑氏之笺而已唐初诸儒为作䟽义因讹踵陋百千万言而不能有以出乎二氏之区域至于本朝刘侍读欧阳公王丞相苏黄门河南程氏横渠张氏始用已意有所𤼵明虽其浅深得失有不能同然自是之后三百五篇之微词奥义乃可得而寻绎盖不待讲于齐鲁韩氏之𫝊而学者也知诗之不専于毛郑矣及其既久求者益众说者愈多同异纷纭争立门户无复推逊祖述之意则学者无所适从而或反以为病今观吕氏家塾之书兼緫众说巨细不遗挈领提纲首尾该贯既足以息夫同异之争而其述作之体则虽融㑹通彻浑然若出于一家之言而一字之训一事之义亦未尝不谨其说之所自及其断以已意或虽超然出于前人意虑之表而谦逊退托未尝敢有轻议前人之心也呜呼如伯恭父者真可谓有意乎温柔敦厚之教矣学者以是读之则于可群可怨之㫖其庶㡬乎虽然此书所谓朱氏者实熹少时浅陋之说而伯恭父误有取焉其后历时既久自知其说有所未安如雅郑邪正之云者或不免有所更定则伯恭父反不能不致疑于其间熹窃惑之方将相与反复其说以求真是之归而伯恭父已下世矣呜呼伯恭父已矣若熹之衰颓汨没其势又安能复有所进以独决此论之是非乎伯恭父之弟子约既以是书授其兄之友丘侯宗卿而宗卿将为板本以𫝊永久且以书来属熹序之熹不能也乃略为之说因并附其所疑者以与四方同志之士共之而又以识予之悲恨云尔〈文集吕氏家塾读诗记后序○壬寅作〉
诗体不同固有铺陈其事不加一词而意自见者然必其事之犹可言者若清人之诗是也至于桑中溱洧之篇则雅人荘士有难言之者矣孔子之称思无邪也以为诗三百篇劝善惩恶虽其要归不出于正然未有若此言之约且尽者耳非以作诗之人所思皆无邪也今必曰彼以无邪之思铺陈淫乱之事而闵惜惩创之意自见于言外则曷若曰彼虽以有邪之思作之而我以无邪之思读之则彼之自状其丑者乃所以为吾警惧惩创之资邪而况曲为训说而求其无邪于彼不若反而得之于我之易也巧为辨数而归其无邪于彼不若反而责之于我之切也若夫雅也郑也卫也求之诸篇固各有其目矣雅则大雅小雅若干篇是也郑则郑风若干篇是也卫则𨚍鄘卫风若干篇是也是则自卫反鲁以来未之有改而风雅之篇说者又有正变之别焉至于桑中小序政散民流而不可止之文与乐记合则是诗之为桑间又不为无所据者今必曰三百篇皆雅而大小雅不独为雅郑风不为郑𨚍鄘卫之风不为卫桑中不为桑间亡国之音则其篇帙混乱邪正错糅非复孔子之旧矣夫二南正风房中之乐也乡乐也二雅之正朝廷之乐也商周之颂宗庙之乐也是或见于序义或出于𫝊记皆有可考至于变雅则固已无施于事而变风又特里巷之歌谣其领在乐官者以为可以识时变观土风而贤于四夷之乐耳今必曰三百篇者皆祭祀朝聘之所用则未知桑中溱洧之属当以荐何等之鬼神接何等之賔客邪盖古者天子巡守命太师陈诗以观民风固不问其美恶而悉陈以观也既已陈之固不问其美恶而悉存以训也然其与先王雅颂之正篇帙不同施用亦异如前所陈则固不嫌于厖杂矣今于雅郑之实察之既不详于厖杂之名畏之又太甚顾乃引夫淫放之鄙词而文以风刺之美说必欲强而置诸先王雅颂之列是乃反为厖杂之甚而不自知也夫以夷部与郑卫合奏犹曰不可而况强以桑中溱洧为雅乐又欲合于鹿鸣文王清庙之什而奏之宗庙之中朝廷之上乎其以二诗为犹止于中声者太史公所谓孔子皆歌之以求合于韶武之音其误盖亦如此然古乐既亡无所考正则吾不敢必为之说独以其理与其词推之有以知其必不然耳又以为近于劝百讽一而止乎礼义则又信大序之过者夫子虚上林侈矣然自天子芒然而思以下犹实有所谓讽也汉广知不可而不求大车有所畏而不敢则犹有所谓礼义之止也若桑中溱洧则吾不知其何词之讽而何礼义之止乎若曰孔子尝欲放郑声矣不当于此又收之以备六籍也此则曽南丰于战国䇿刘元城于三不足之论皆尝言之又岂俟吾言而后白也哉
大抵吾说之病不过得罪于桑间洧外之人而其力犹足以全先王之乐彼说而善则二诗之幸甚矣抑其于溱洧而取范氏之说则又似以郑声者岂理之自然固有不可夺邪因读桑中之说而惜前论之不及竟又痛伯恭之不可作也因书其后以为使伯恭父而闻此虽未必遽以为然亦当为我逌然而一笑也呜呼悲夫〈文集读吕氏诗记桑中篇○甲辰春作〉
诗说久已成书无人写得不能奉寄亦见子约専治小序而不读诗故自度其说未易合而不寄耳谓变风止乎礼义其失甚明但若只以小序论之则未见其失耳读古人书直是要虚著心大著胆髙着眼方有少分相应若左遮右拦前拖后拽随语生解节上生枝则更读万卷书亦无用处也〈丁未答吕祖俭书〉
尝考之书诗而得其小序之失参稽本末皆有明验私窃以为不当引之以冠本经圣言之上是以不量鄙浅辄加绪正刋刻布流以晓当世〈刋四经成告先圣文〉
郑康成说南陔等篇遭秦而亡其义则与众篇之义合编故存至毛公为诂训𫝊乃分众篇之义各置于其篇端愚案郑氏谓三篇之义本与众编之义合编者是也然遂以为诗与义皆出于先秦诗亡而义犹存至毛公乃分众义各置篇端则失之矣后汉卫宏𫝊明言宏作毛诗序则序岂得为与经并出而分与毛公之手哉然序之本不冠于篇端则因郑氏此说而可见熹尝病今之读诗者知有序而不知有诗也故因其说而更定此本以复于其初犹惧览者之惑也又备论于其后云〈题漳州所刋四经后○绍兴庚戌书〉
学者当兴于诗须先去了小序只将诗本文熟读玩味仍不可先看诸家注解看得久之自然认得此诗是说个甚事谓如拾得个无题目诗说此花既白又香是盛寒开必是梅花诗卷阿诗召康公戒成王其说只始说个好意思如岂弟君子皆指成王纯嘏尔常之类皆说优游享福之事至有冯有翼以下方说用贤大抵告人之法亦当如此须先令人歆慕此事则其肯从吾言必乐为之矣〈万人杰录〉
说才解得宻便说他不着国史明乎得失之迹一句也有病周礼礼记中史并不掌诗左传说自分晓以此见得大序亦未必是圣人做小序更不消说他做小序不㑹寛说每篇便求一个实事填塞了他有寻得着㡳犹自可通不然便与说相碍那解㡳要说诗却碍序要就序便碍诗诗之兴是劈头说那没巴鼻地两句下面方是说他那事这个如何通解郑声淫所以郑声多是淫佚之事狡童将仲子之类是也今唤做忽与祭仲与诗辞全不相似这个只似如今一般闲泼曲子南山有台等数篇是享时常用㡳叙賔主相好之意一似今人致语〈㬊渊别录〉
书小序亦非孔子作与诗小序同〈辅广录〉
诗书序当刋在后面〈杨与立编语略下同〉
㸔诗不当只管去序中讨只当于诗辞中吟咏㸔教活络贯通方得
诗小序全不可信如何定知是美刺那人毛公全无序解郑间见之〈并同上〉
诗小序或是后汉卫宏作大序亦不是子夏作煞有碍义理误人处〈周谟录〉
诗序东汉儒林传分明说道是卫宏作后来经意不明都是被他壊了熹又看得不是卫宏一手多是两三手合成一序愈说愈疏浩对曰苏子由却不取小序曰他虽不取下面言语留了上面一句便是病根吕伯恭専信序文不免牵合又云伯恭凡百长厚不肯非毁前辈须要出脱回䕶到了不知道只为得个解经人却不曽为得圣人本意是便道是不是便道不是方得〈邵浩别录〉小序汉儒所作有可信处绝少大序好处多然亦有不满人意处〈窦从周录〉
诗本易明只被前面序作梗序出于汉儒反乱诗本意且只将四字成句㡳诗读却自分晓见作诗集传待取诗令编排放前面驱序过后他自作一处〈陈文蔚录〉
苏氏诗传比之诸家差为简直但亦看小序不破终觉有惹绊处耳〈答吴必大〉
问先生诗集传多不解序何也曰熹自二十岁时读诗便觉小序无意义及去了小序只去玩味诗辞却又觉得道理贯彻当时初亦尝质问诸乡先生皆云序不可废而熹之疑终不能释其后断然知小序之出于汉人所作其为谬戾有不可胜言东莱不合只因序讲解便有许多牵强处熹尝与之言终不肯信从读诗记中虽多说序然亦有说不行处亦废之熹因作诗序辨说其他谬戾则辨之颇详〈周谟详〉
徐昭然问先生去诗序似使学者难晓曰正为有序则反糊涂盖小序后人揣料有不是处多如今之杜诗之类本是雪却题作月诗后人不知亦强要把做月诗解了故大害事〈蔡念成述李燔所闻〉
圣人有法度之言如春秋书与周礼字较实诗无理㑹只是看大意若要将序去读便碍了问变风变雅如何曰也是后人恁地说今也只是依他恁地说如周南汉广汝坟诸诗皆是说妇人如此则是文王之化只化及妇人不化及男子只看他大意恁地拘不得〈徐㝢录〉大序只有六义之说是而程先不知如何又却说从别处去如小序亦间有说得好处只是杜撰处多不知先儒何故不虚心子细㸔这道理便只恁说却后人又只依他那个说去亦不看诗是有此意无若说不去处乂须穿凿说将去又诗人当时多有唱和之辞如是者有数十篇序中都说从别处去且如蟋蟀一篇本其风俗勤俭其民终岁勤劳不得少休及岁之暮方相与燕乐而又遽相戒曰日月其除无已太康盖谓今虽不可以不为乐然不已过于乐乎其忧深思逺固如此至山有枢一诗特以和答其意而解其意耳故说山则有枢矣隰则有榆矣子有衣裳弗曳弗娄子有车马弗驰弗驱一旦宛然以死则他人藉之以为乐耳所以解劝他及时而乐也而序蟋蟀者则曰刺晋僖公俭不中礼盖风俗之变必由上以及下今谓君之俭反过于礼而民之俗犹知用礼则必无是理也至山有枢则以为刺晋昭公又大不然矣若鱼藻则天子燕诸侯而诸侯美天子之诗也采菽则天子所以答鱼藻矣至鹿鸣则燕享賔客也序颇得其意四牡则劳使臣也而诗序下文则妄矣皇皇者华则遣使臣之诗也棠棣则燕兄弟之诗也序固得其意伐木则燕朋友故旧之诗也人君以鹿鸣而下五诗燕其臣故臣受君之赐者则歌天保之诗以答其上天保之序虽略得此意而古注言鹿鸣至伐木皆君所以下其臣臣亦归美于王崇君之尊而福禄之以答其歌却说得尤分明又如行苇自是祭毕而燕父兄耆老之诗首章言开燕设席之初而殷勤笃厚之意已见于言语之外二章言侍御献酬饮食歌乐之盛三章言既燕而射以为欢乐末章祝颂其既饮此酒皆得享夫长寿今序者不知本㫖见有勿践履之说则便谓仁及草木见戚戚兄弟便谓亲睦九族见黄耇台背便谓养老见以祈黄耇便谓乞言见介尔景福便谓成其福禄细细碎碎殊无伦理其失为尤甚也既醉则父兄所以答行苇之诗也凫鹥则祭之明日绎而賔尸之诗也古者宗庙之祭皆有尸既祭之明日则暖其祭食以燕为尸之人故有此诗假乐则公尸之所以答凫鹥也今序篇皆失之又曰诗今所谓乐章虽有唱和之意祇是乐工代歌亦非是君臣自歌也〈杨道夫录〉
问大序先王以是经夫妇传曰先王谓文武周公成王窃谓二南雅颂固多周公时所作然遂谓周公谓先王则恐读者不能无疑答曰此无甚害盖周公实行王事制礼乐若止言成王则失其实矣〈答吴必大〉
问止乎礼义如何曰诗大纲有止乎礼义者如柏舟等诗是也若桑中之类如何唤做止乎礼义得〈吴必大录〉变风止乎礼义如泉水载驰固止乎礼义如桑中有甚礼义大序只是拣好㡳说亦未尽〈陈淳录〉
问声成文谓之音曰歌永言声依永便是声律和声便是成文谓之音〈吕徳明录〉
问诗尽撤去小序何也曰小序如硕人定之方中等见于左传者自可无疑若其他刺诗无所据多是世儒将他谥号不美者挨就立名尔今只考一篇见是如此故其他皆不敢信且如苏公刺暴公固是姓暴者万一不见得是暴公则惟暴之云者只作一个狂暴㡳人说亦可又如将仲子如何便见得是祭仲熹由此见得小序大故是后世陋儒所作但既是千百年已往之诗今只见得大意便了又何必要指实其人姓名于看诗有何益也〈余大雅录〉大扺今人说诗多去辨他序变要求着落至其正文闗闗雎鸠之义却不与理㑹王徳修云诗序只是国史一句可信如闗雎后妃之徳也此下即讲师说如荡诗自是说荡荡上帝序却言是天下荡荡赉诗自是说文王既勤止我应受之是说后世子孙领其祖宗基业之意他序却说赉予也岂不是后人多被讲师瞒耶曰此是苏子由曽说来然亦有不通处如汉广徳广所及也有何义理却是下面无思犯礼求而不可得㡬句却有理若熹只上一句亦不敢信他旧曽有一老儒郑渔仲兴化人更不信小序只依古本与叠在后面熹今亦如此令人虚心㸔正文久之其义自见盖所谓序者类多世儒之谈不解诗人本意处甚多且如止乎礼义果能止礼义否桑中之诗礼义在何处徳修曰他要存戒曰此正文中无戒意只是直述他淫乱事尔若鹑之奔奔相鼠等诗却是讥骂可以为戒此则不然熹今看得郑诗自叔于田等诗之外如狡童子衿等篇皆淫乱之诗而说诗者误以为刺昭公刺学校废耳卫诗尚可犹是男子戏妇人郑诗则不然多是妇人戏男子所以圣人尤恶郑声也出其东门却是个识道理底人做〈同上〉
诗序实不足信向来见郑渔仲有诗辨妄力诋诗序其间言语虽太甚以为皆是村野妄人所作始者亦疑之后来子细㸔一两篇因质之史记国语然后知诗序之果不足信因是㸔行苇賔之初筵抑数篇序与诗全不相似以此㸔其他诗序其不足信者煞多以此知人不可说乱话便都被人㸔破了大率诗人假物兴辞大率将上句引下句如行苇勿践履戚戚兄弟莫逺具尔行苇是比兄弟勿字乃训莫字此诗自是饮酒㑹賔之意序者却牵合作周家忠厚之诗遂以行苇为仁及草木如云酌以大斗以祈黄耇亦是欢洽之时祝寿之意序者遂以为养老乞言岂知祈字本只是祝颂其髙寿无乞言意也抑诗中间煞有好语亦非刺厉王如於乎小子岂是以此指其君兼厉王是暴虐大恶之主诗人不应不述其事实只说谨言节语况厉王无道谤讪必不容武公如何恁地指斥曰小子国语以为武公自警之诗却是可信大率古人作诗与今人作诗一般其间亦自有感物道情吟咏情性㡬时尽是讥刺他人只缘序者立例篇篇要作美刺说将诗人意思尽穿凿壊了且如今人见人才做事便作一诗歌美之或讥刺之是甚么道理如此一似里巷无知之人胡乱称颂谀说把持放雕何以见先王之泽何以为情性之正诗中数处皆应答之诗如天保乃与鹿鸣为唱答行苇与既醉为唱答蟋蟀与山有枢为唱答唐自是晋未改号晋时国名自作序者以为刺僖公便牵合谓此晋也而谓之唐乃有尧之遗风本意岂因此而谓之唐是皆凿说但唐风自是尚有勤俭之意作诗者是一个不敢放懐㡳人说今我不乐日月其除便又说无已太康职思其居到山有枢是答便谓子有衣裳弗曵弗娄宛其死矣他人是愉子有锺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这是答他不能享些快活徒恁地苦涩诗序亦有一二有慿据如清人硕人载驰诸诗是也昊天有成命中说成王不敢康成王只是成王何须牵合作成王业之王自序者恁地附㑹便谓周公作此以告成功他既作周公告成功便将成王字穿凿说了又㡬曽是郊祀天地被序者如此说后来遂生一场事端有南北郊之事此诗自说昊天有成命又不曽说着他如何说道祭天地之诗设使合祭亦须㡬句说及后土如汉诸郊祀诗祭某神便说某事若用以祭地不应只说天不说地东莱诗记却编得子细只是大本已失了更说甚么向尝与之论如此清人载驰一二诗可信渠却云安得文字许多证据熹云无证而可疑者只当阙之不可据序作证渠又云只此序便是证熹因云今人不以诗说诗却以序解诗是以委曲牵合必欲如序者之意宁失诗人之本意不恤也此是序者大害处〈叶贺孙录〉
诗序多是后人妄意推想诗人之美刺非古人之所作也古人之诗虽存而意不可得而知序诗者妄诞其说但拟见其人如彼便以为是诗之美刺者必若人也如卫柏舟之刺卫顷公之弃仁人今观史记所述竟无一事可记顷公固亦是卫一不美之君序诗者但见其有弃仁用佞之迹便指为刺顷公之诗此类甚多皆是妄生美刺初无其实至有不能考之者则但言刺时也思贤妃也然此是汎汎而言尚犹可也如汉广之序言徳广所及此语最乱道更不考诗人言汉之广矣其言已自分晓至如下面小序却说得是谓文王之化被于南国美化行乎江汉之域无思犯礼求而不可得也此语最好又云㸔来诗序当时只是个山东学究等人做不是老师宿儒之言故所言都无一是当处如行苇之序皆是诗人之言而不知诗人之意周家忠厚仁及草木故能内睦九族外尊事黄耇养老乞言以成其福禄焉他见诗中言敦彼行苇牛羊勿践履则谓之仁及草木见戚戚兄弟莫逺具尔则谓之故能内睦九族见有以祈黄耇之语便谓之养老乞言不知而今做人到这处将如何做于理决不顺熹谓此诗本是四章章八句他不知作八章章四句读了如敦彼行苇牛羊勿践履方苞方体惟叶泥泥戚戚兄弟莫逺具尔或肆之筵或授之几此诗本是兴说上面四句即是兴起下四句言以行苇兴兄弟勿践履兴莫逺意也又云郑卫诗多是淫奔之诗郑诗如将仲子以下皆鄙俚之言只是一时男女淫奔相亵之语如桑中之诗序云众散民流而不可止故乐记云桑闲濮上之音亡国之音也其众散其民流诬上行私而不可止也郑诗自缁衣之外亦皆鄙俚如采萧采艾青衿之类是也故夫子云放郑声也又如抑之诗非诗人作以刺君乃武公自为之以自警戒也故其为诗辞意俱美如云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神之格思不可度思之语皆善言也又有称小子之言此必非臣下告君之语乃自谓之言无疑也或问賔之初筵之诗是自作否曰有时亦是因饮酒之后作此自戒也未可知〈黄有开记〉
熹㸔诗要人只将诗正文读自见其意今人都縁这序少间只要说得序通却将诗意来合序说却不要说教诗通人多是如此㸔吕子约得一番说道近㸔诗有所得待取来㸔都只是说得序通熹意间非独将序下文字去了首句甚么也亦去了熹㸔来大段有不是处且如汉广诗下面㡬句犹似说得通上一句说德广所及也是说甚么又如说賔之初筵卫武公自悔之诗㸔来只是武公自悔国语说武公年九十犹箴警于国曰群臣无以我老耄而舍我必朝夕端恪以交戒我看这意思只是悔过之诗如抑之诗序谓卫武公刺厉王亦以自警也后来又考见武公时厉王已死又为之说是追刺凡诗说美意是要那人知如何追刺以意度之只是自警他只縁要篇篇有美刺故如此说又说道亦以自警兼是说正雅变雅看变雅中亦自煞有好诗不消分变雅亦得如楚茨信南山甫田大田诸篇不待㸔序自见得是祭祀及稼穑田政分明到序说出来便道是伤今思古陈古刺今这那里见得且如卷阿是说召康公戒成王如何便到后面民劳板荡刺厉中间一截是㡬时却无一事系美刺只缘他须要有美有刺美便是成康时君刺只是幽厉所以其说皆有可疑问曰怕是圣人删定故中间一截无存者曰怕不㑹删去得许多如太史公说古诗三千篇孔子删定三百怕不㑹删得如此多只是不消㸔序看正文自见得〈叶贺孙录〉
向者吕子约书来说近来㸔诗甚有味录得一册来尽是写他读诗有得处及观之尽是说诗序如关雎只是说一个后妃之徳也葛覃只是说得个后妃之本与化天下以妇道也自闗闗雎鸠葛之覃兮已下更不说著如此读诗是读个甚么吕伯恭大事记亦是如此尽是如此编排诗序书序在上面他门读书尽是如此草草以言事则不实以立辞则害意〈沈僴录〉
人言何休为公羊忠臣熹尝戏伯恭为毛郑之佞臣〈杨道夫录〉
小序麟趾诗虽衰世之公子皆信厚如麟趾之时也此句似无义理江有汜诗是媵自作非美媵也此二处下皆未曽注未知如何答曰当补〈答潘时举〉
陈埴问江有汜诗序有勤而无怨之说曰便是序不可信如此诗序自是两三人作今但信诗不必信序只㸔诗中说不我以不我过不我与便自见得不与同去之意安得勤而无怨之意因问埴此是召南诗如何公方㸔周南便有说召南读书且要逐处沉潜次第理㑹不要班班剥剥指东摘西都不济事若能沉潜専一㸔得文字只此便是治心养性之法〈钱木之录〉
问𨚍柏舟如何解曰只得解作仁人不遇但疑不是为顷公作又问棫朴何以见文王之能官人曰小序不可信类如此此篇与前后数篇同为称扬之辞作序者为见棫朴近个人材㡳意思故云能官人也行苇序尤可笑第一章只是起兴何与仁及草木以祈黄耇是颂愿之辞如今人举酒称寿㡳言语只见有祈字便说是乞言〈吴必大录〉
潘时举问甫田诗志大心劳曰小序说志大心劳已是说他不好人若能循序而进求之以道则志不为徒大心亦何劳之有人之所期固不可不逺大然下手做时也须一步敛一步着实做始得若徒然心务髙逺而不下着实之㓛亦何益哉〈董铢录〉
经书都被人说壊了前后相仍不觉且如狡童诗是序之妄安得当时人民敢指其君为狡童况忽之所为可谓之愚岂得为狡当是男女相怨之诗〈邵浩别录〉
江畴问狡童刺忽也其言疾之太重先生云若以当时之暴敛于民观之为言亦不为甚盖民之于君聚则为君臣散则为仇雠如孟子所谓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冦雠是也然诗人之意本不如此何曽言狡童是刺忽而序诗者妄意言之致得人如此说圣人言郑声淫者盖郑人之诗多是言当时风俗男女淫奔故有此等语狡童想讥当时之人非刺其君也〈黄有开记〉
时举问东山诗序前后都是只中间插大夫羙之一句便只不是周公作矣曰小序非出于一手是后人旋旋添续往往失了前人本意如此类者多矣〈潘时举录〉
棫朴序只下能官人三字便晦了一篇之意楚茨等十来篇皆是好说如何见得是伤今思古只被乱在变雅中便被后人如此想象如东坡说某处猪肉众客称美之意〈吴必大录〉
抑非刺厉王只是自警尝考卫武公生于宣王末年安得有刺厉王之诗据国语亦是自警诗中词气若作自警甚有理若作刺厉王全然不顺吕伯恭却谓国语非是〈邵浩别录〉
先生说抑诗煞好郑可学谓东莱硬要做刺厉王缘以尔汝字碍曰如幕中之辨人反以汝为叛台中之评人反以汝为倾等类亦是自谓古人此様多大抵他说诗其原生于不敢异先儒将诗去就那序前面被这些子硬便转来又穿凿胡说更不向前求前面广大处去或有两三说则俱要存之如一句或为兴或为比或为赋则曰诗兼备此体熹谓既取兴体则更不应又取比体既取比体则更不应又取赋说狡童便引石虎为证且要有字不曵白南轩不解诗不用解诸先生说好了南轩却易晓说与他便转〈陈淳录〉
抑之小序曰卫武公刺厉王亦以自警也一诗不应既刺人又自警之理况厉王无道被人言提其耳以小子呼之必不素休且厉王监谤暴虐无所不至无限大过此诗都不问著却只于威仪上点检此必不然以史考之武公即位在厉王既没之后是宣王之时注家以为追刺不知追刺他何益伯恭主张小序谓史记为不足信武公必是曽事厉王尝考国语武公九十五岁作懿之诗其中有匪我言耄之辞正此诗也又如曰谨尔侯度曰丧厥国皆是诸侯事削去谓刺厉王者只以为武公自警其意味便甚长所谓呜呼小子告尔旧止盖箴规之文体当如此使人日夕讽诵以警已耳〈后汉侯芭亦尝有此说○吴必大录〉
问诗章起于谁曰有故言者是指毛公无故言者皆是郑康成有全章换一韵处有全押韵处如颂中有全篇句句是韵如殷武之类无两句不是韵到稼穑匪解自欠了一句前辈分章都晓不得熹细读方知是欠一句〈叶贺孙录〉
因㬊渊问诗三百处因推说及由庚白华等乃是笙诗有其谱而无其辞者也〈潘时举录〉
因学者问大学敖惰处而曰熹尝谓如有人问易不当为卜筮书诗不当去小序不当叶韵及大学敖惰处皆在所不答〈沈僴录〉
诗传遗说卷二
<经部,诗类,诗传遗说>
钦定四库全书
诗传遗说卷三 宋 朱鉴 编
六义〈思无邪问答附〉
读诗须得他六义之体如风雅颂则是诗人之格后人说诗以为杂雅颂者縁释七月之诗者以为备风雅颂三体所以启后人之说如此兴之为言起也言兴物而起如青青陵上柏青青河畔草皆是兴物诗也如藁砧今何在何当大刀头皆是比物诗也〈黄有开记〉
问诗传说六义以托物兴辞为兴与旧说不同曰觉旧说费力失本指如兴体不一或借眼前物事说将起或别自将一物说起大抵只是将三四句引起如唐时尚有此等诗体如青青河畔草青青水中蒲皆是别借此物兴起其辞非必有感有见于此物也有将物之无兴起自家之所有将物之有兴起自家之所无前辈都理㑹这个不分明如何说得诗本指只伊川先生也自未见得看所说有甚广大处子细看本指却不如此若上蔡先生怕晓得诗如云读诗须先要识得六义体面这是他识得要领处问诗虽是吟咏使人自有兴起固不専在文辞然亦须是篇篇句句理㑹着实见得古人所以作此诗之意方始于吟咏上有得曰固是若不得其真实吟咏个甚么然古人已多不晓其意如左传所载歌诗多是本意元不相闗〈叶贺孙录〉
诗之兴全是借他物举起全不取义后人之诗犹有此体如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人生天地间忽如逺行客又有髙山有崖林木有枝忧来无端人莫之知皆是此体〈杨至录〉
或问大序六义注中有三经三纬之说先生曰三经是赋比兴是做诗㡳骨子无诗不有才无则不成诗盖不是赋便是比不是比便是兴如风雅颂却是里面横串㡳都有赋比兴故谓之三纬〈吕徳昭录〉
圣贤代作未有孔子便无论语之书未有孟子便无孟子之书未有尧舜便无典谟未有商周便无风雅颂〈叶贺孙录〉
先生问时举看文字如何对曰诗传今日方看得纲领紧要识得六义头面分明分明则诗亦无难㸔者曰读诗全在讽咏得熟则六义将自分明须使篇篇有个下落始得〈潘时举录〉
陈埴问诗传分别六义有未备处曰不必又只管滞泥许多且㸔诗意义如何古人一篇诗必有一篇意思且要理㑹得这个因说如柏舟之诗只说到静言思之不能奋飞绿衣之诗说我思古人实获我心此可谓止乎礼义所谓可以怨便是喜怒哀乐𤼵而皆中节处推此以观则子之不得于父臣之不得于君朋友之不相信皆当以此意处之如屈原之懐沙赴水贾谊言历九州而相其君兮何必懐此都也便都过当了古人胸中𤼵出意思自好看着三百篇诗则后世之诗多不足观矣〈钱木之录〉
问诗中说兴处多近比曰然如闗雎麟趾相似皆是兴而兼比然虽近比其体却只是兴且如闗闗雎鸠本是兴起到得下面说窈窕淑女此方是入题说那实事盖兴是以一个物事贴一个物事说上文兴而起下文便接说实事如麟之趾下文便接振振公子一个对一个说盖公本是个好㡳人子也好孙也好族人也好譬如麟趾也好定也好角也好及比则却不入题了如比那一物说便是说实事如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螽斯羽一句便是说那人了下面宜尔子孙依旧是就螽斯羽上说更不用说实事此所以谓之比大率诗中比兴皆类此〈沈僴录〉
诗比兴比是以一物比一物而所指之事常在言外兴是借彼一物以引起此事而其事常在下句但比意虽切而却浅兴起虽阔而味长〈叶贺孙录〉
所谕诗说先儒本谓周公制作时所定者为正风雅其后以类附见者为变风雅耳固不谓变者皆非美诗也大序之文亦有可疑处而小雅篇次尤多不可晓者此未易考但圣人之意使人法其善戒其恶此则炳如日星耳今亦不须问其篇章次序事实是非之如何但玩味得圣人垂示劝戒之意则诗之用在我矣郑卫之诗篇篇如此乃见其风俗之甚不美若止载一两篇则人以为是适然耳大抵圣人之心寛大平夷与今人小小见识遮前掩后㡳意思不同此语亦卒乍与人说不得且徐思之俟他日面讲也〈答廖徳明书〉
又问读先生诗传极有感𤼵始知诗真可以兴也所疑正变风雅已荷开晓夫温柔端厚寛大平夷固诗之教求之绿衣终风柏舟考盘尤晓然可见但所谓小小见识遮前掩后者不知所主何意于诗何与岂只以所载刺诗有淫亵不可告语者圣人亦存而不删也邪答曰鄙意初亦正谓如此但寛大平夷亦举大体而言不専指此一类也〈同上〉
诗有是当时朝廷作者雅颂是也若国风乃采诗者采之民间以见四方民情之美恶二南亦是采民言而被乐章尔程先生必要说是周公作以教人不知是如何熹不敢从若变风又多是淫乱之诗故班固言男女相与歌咏以言其情是也圣人存此亦以见上失其教则民欲动情胜其弊至此故曰诗可以观也且诗有六义先儒更不曽说得明却又因周礼说豳诗有豳雅豳颂即于一诗之中要见六义思之皆不然盖所谓六义者风雅颂乃是乐章之腔调也如言仲吕调大石调越调之类是也至比兴赋则又如直指其名直叙其事者赋也如本要言其事而虚用两句钓起因而接续去者兴也引物为况者比也立此六义非特使人知其声音之所当又欲使歌者知作诗之法度也问豳之所以为雅为颂者恐是可以用雅㡳腔调又可用颂底腔调否曰恐是如此熹亦不敢如此断今只说恐是亡其二〈余大雅录〉古者风雅颂名既不同其声想亦各别大率国风是民庶所作雅是朝廷之诗颂是宗庙之诗〈杨与立编语略〉
陈君举得书云更望以雅颂之音箫勺群慝问他看如何是雅颂之音今只有雅颂之辞在更没理㑹又去那里讨雅颂之音〈叶贺孙录〉
陈埴问风雅与无天子之风之义先生举郑渔仲之说言出于朝廷者为雅出于民俗者为风文武之时周召之民作者谓之周召之风东迁之后王畿之民作者谓之王风似乎大约是如此亦不可为断然之说但古人作诗体自不同雅自是雅之体风自是风之体如今人做诗曲亦自有体制不同者自不可乱不必说雅之降为风今且就诗上理㑹意义其不可晓处不必反倒〈钱木之录〉
林夔孙问诗者中声之所止如何曰只是正风雅颂是中声那变风不是伯恭坚要牵合说是然恐无此理今但去读便自有那轻薄㡳意思在了自是不同如韩愈说数句其声浮以淫之类正是如此〈黄义刚录〉
比虽是较切然兴却意较深逺也有兴而不甚深逺者比而深逺者这又随人之髙下有做得好㡳有拙㡳尝看后世如曹丕之徒作诗皆只是说风景独曹操爱说周公可见其志趣乖异〈同上〉
大师掌六诗以教国子曰风曰赋曰比曰兴曰雅曰颂而诗大序谓之六义盖古今声诗条理无出此者风则闾巷风土男女情思之词雅则朝㑹燕享公卿大夫之作颂则鬼神宗庙祭祀歌舞之乐其所以分者皆以其篇章节奏之异而别之也赋则直陈其事比则取物为比兴则托物兴词其所以分者又以其属辞命义之不同而别之也诵诗者先辨乎此则三百篇者若网在纲有条而不紊矣不特诗也楚人之词亦以是而求之则其寓情草木托意男女以极游观之适者变风之流也其叙事陈情感今懐古以不忘乎君臣之义者变雅之类也至于语〈阙〉昏而越礼摅怨愤而失中则又风雅之再变矣其语祀神歌舞之盛则㡬乎颂而其变也又有甚焉其为赋则如骚经首章之云也比则香草恶物之类也兴则托兴兴词初不取义如九歌沅芷澧兰以兴思公子而未敢言之属也然诗之兴多而比赋少骚则兴少而比赋多要必辨此而后词义可寻读者不可以不察也〈楚辞集注〉
楚俗祠祭之歌今不可得而闻矣然计其间或以阴巫下阳神或以阳主接阴鬼则其辞之亵慢淫荒当有不可道者故屈原因而文之以寄吾区区忠君爱国之意比其类则宜为三颂之属而论其辞则反为国风再变之郑卫矣及徐而深味其意则虽不得于君而艾慕无已之心于此为尤切是以君子犹有取焉盖以君臣之义而言则其全篇皆以事神为比不杂他意以事神之意而言则其篇内又或自为赋为比为兴而各有当也〈楚辞辨证〉
越人歌者楚鄂君汎舟于新波之中榜枻越人拥棹而歌此词其义鄙亵不足言特以其自越而楚不学而得其馀韵耳于周大师六义之所谓兴者亦有契焉知声诗之体古今共贯胡越一家有非人之所能为者是以不得以其逺且贱而遗之也思无邪如正风雅颂等诗可以起人善心如变风等诗极有不好者可以使人知戒惧不敢做大段好诗是大夫作那一等不好诗只是闾巷小人作前辈多说是作诗者之思不是如此其间多有淫奔不好㡳诗不成也是无邪思上蔡举数诗只说得个可以怨一句意思狭甚若要尽得可以兴以下数句须是思无邪一语包得甚阔吕伯恭做读诗记首载谢氏一段说话这一部诗便被此壊尽意思夫善者可以感𤼵得人之善心恶者可以惩创得人之逸志今使人读好㡳诗固是知劝若读不好㡳诗便悚然戒惧知得此心本不欲如此其所以如此者是此心之失所以读诗者使人心无邪也此是诗之功用如此〈周眀作录〉问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不知如何蔽之以思无邪曰前辈多就诗人上说思无邪𤼵乎情止乎礼义熹疑不然不知教诗人如何得思无邪谓如文王之诗称颂盛徳盛美处皆吾所当法如言邪僻失道之人皆吾所当戒是使读诗者求无邪思分而言之三百篇各是一个思无邪合三百篇而言緫是一个思无邪问圣人言经中皆可为法皆可为戒何独诗也曰固是如此然诗中因情而起则有思欲其思出于正独指思无邪以示教焉〈徐㝢录〉
问诗说思无邪与曲礼说毋不敬意同否曰毋不敬正是用㓛处所谓正心诚意也思无邪思至此自然无邪㓛深力到处所谓心正意诚若学者当求无邪思而于正心诚意处着力然不先致知则正心诚意之功何施所谓敬者何处顿放今人守得一个敬字全不去择义所以应事接物皆颠倒了〈同上〉
杨士训问思无邪毋不敬曰礼言毋不敬是正心诚意之事诗言思无邪是心正意诚之事盖毋者禁止之辞若自毋不敬则亦心正意诚之事矣又曰孔子曰博学于文约之以礼颜子曰博我以文约我以礼孟子曰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今若祇守着两句如何做得须是读了三百篇有所兴起感𤼵然后可以谓之思无邪真个坐如尸立如齐而后可以言毋不敬〈杨道夫〉看诗大体要得无邪盖三百篇中善可为法恶可为戒耳不是言作诗者皆无邪思也〈吴必大录〉
或曰先儒以三百篇之义皆思无邪曰如伯恭之说亦是如此读诗记序说一大段主张个诗说三百篇之诗都如此看来只是说得个可以怨言诗人之情寛缓不迫优柔温厚而已只用他这一说便瞎却一部诗眼〈沈僴录〉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若是常人言只道一个思无邪便了便略了那诗三百圣人须要从诗三百逐一篇理㑹了然后理㑹得思无邪此所谓下学而上逹也〈叶贺孙录〉
问诗三百程子曰思无邪诚是也其言简矣未审其意谓作诗者以诚而作耶抑谓读诗者当诚其意以读之耶案程子之说特以训思无邪之义云尔以诗考之雅颂二南之外辞荡而情肆者多矣则诚之为言固不可概以为作诗者之事也若谓使学者先诚其意而后读之则是诗之善恶方赖我以决择而我之于诗反若无所资焉者又何取于诗之教耶以此观程子之言虽简然诚之一字施之必得其当可也是则集注之云固所以𤼵眀程子之意而言之矣启曰行之无邪必其心之实也思而无邪则无不实矣此程子之意也〈答吴必大〉李闳祖问思无邪伊川说作诚是否曰诚是在思上𤼵出诗人之思皆性情也性情本出于正岂有假伪得来㡳思便是性情无邪便是正以此观之诗三百篇皆欲人出于情性之正〈黄有开记〉
诗上说思无邪自家口读思无邪心里却胡思乱想这不是读书〈叶贺孙录〉
诗之言有善恶而读者足以为劝戒非谓诗人为劝戒而作也但其言或显或晦或偏或全不若此句之直截而该括无遗耳〈同上〉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人多言作诗者思皆出于无邪此非也如颂之类固无邪若变风变雅亦有淫邪处但只是思无邪一句足以当三百篇之义诗中格言固多紧要惟此一句孔子删诗所以兼存盖欲见当时风俗厚薄圣人亦以此教后人〈周谟录〉
徐㝢问思无邪曰三百篇诗只是要得人思无邪思无邪三字代得三百篇之意〈叶贺孙录〉
问思无邪曰不但是行要无邪思也要无邪诚者合内外之道便是表里如一内实如此外也实如此故程子曰思无邪诚也〈潘如举录〉
诗之所言皆思无邪也如闗雎便是说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葛覃便是说节俭等事皆归于思无邪也然此特是就其一事而言未足以括尽一诗之意惟思无邪一语足以盖尽三百篇之义盖如以一物盖尽众物之意〈黄义刚录〉
先生说思无邪集注云有因一事而言者如闗雎言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葛覃言孝敬勤俭卷耳言正静纯一皆是就一事上见思无邪夫子取出这一句来断三百篇诗唯此一句可以尽盖三百篇之义程子说思无邪诚也诸公皆不曽子细㸔且如人或言之无邪未见他诚在行之无邪亦未见得他诚在唯出于心之所思者无邪方始见得他真个是诚〈吕徳眀录〉
问思无邪子细思之只是要读诗者思无邪曰旧人说似不通中间如许多淫乱之风如何要思无邪得如止乎礼义中间许多不正诗也如何得㑹止乎礼义只怕他当时大约说许多中格诗却不指许多淫乱㡳说熹㸔来诗三百篇其说好㡳也要教人思无邪说不好㡳也要教人思无邪只是其他便就一事上各见其意然事事有此意但只是思无邪一句方尽得许多意问直指全体是如何曰只是说思无邪一语直截见得诗教之本意是全备得许多零碎㡳意又曰圣人言诗之教只要得人思无邪其他篇篇是这意思惟是此一句包说得尽〈叶贺孙录〉
只此一言尽当得三百篇之义读诗者只要得思无邪耳㸔得透每篇各是一个思无邪总三百篇亦是一个思无邪毋不敬礼之所以为教思无邪诗之所以为教〈徐㝢录〉
问所谓其言微婉各因一事而𤼵曰一事如淫奔之诗只刺淫奔之事如暴虐之诗只刺暴虐之事思无邪却凡事无不包也又曰陈少南要废鲁颂忒煞轻率他作序却引思无邪之说若废了鲁颂却没这一句〈同上〉问思无邪诚也非独是行无邪直是思无邪方是诚曰公且未要说到这里且就诗三百如何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集注说要使人得情性之正情性是贴思正是贴无邪此如做时文相似只恁地贴方分晓若好善恶恶皆出于正便㑹无邪若果是正自无虚伪自无邪若有时也自入不得〈叶贺孙录〉
或问思无邪如何是直指全体曰诗三百篇皆无邪思然但逐事无邪耳唯此一言举全体言之因曰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此亦无邪思也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贠此亦无邪思也为子而赋凯风亦无邪思也为臣而赋北门亦无邪思也但不曽识破耳唯思无邪一句便分眀说破或曰淫奔之诗固邪矣然反之则非邪也故熹说其善者可以感𤼵人之善心恶者可以惩创人之逸志〈辅广钱本之录同〉
徐㝢问思无邪曰非言作诗之人思无邪也盖谓三百之诗所美者皆可以为法而所刺者皆可以为戒读之者思无邪耳作之者非一人安能思无邪乎只是要正人心统而言之三百篇只是一个思无邪析而言之则一篇之中自有一个思无邪〈杨道夫录〉
又曰不必说是诗人思及读诗之思大凡人思皆当无邪此一句出处止是说马孔子见得此一句皆盖三百篇之义故举以为说或曰此与毋不敬之义同否曰毋不敬非特说礼者及㸔礼者当如此大凡人皆当毋不敬正如今之人皆当思无邪也〈窦从周录〉
问思无邪集注以为凡言善者足以感𤼵人之善心言恶者足以惩创人之逸志而诸家乃専主作诗者而言何也曰诗有善有恶头面最多而惟思无邪一句足以该之上至于圣人下至于淫奔之事圣人皆存之者所以欲使读者知所惩劝其言思无邪者以其有邪也黄干曰诗之善恶如药之参苓巴豆而思无邪乃药之单方足以当是药之善恶者也曰然道夫曰如此则施之六经可也何必诗曰他经不必言又曰诗恰如春秋春秋皆乱世之事如圣人一切财之以天理〈杨道夫录〉
问夫子言三百篇诗可以兴善惩恶其用皆要使人思无邪而已夫子言此欲使学诗者于此求之先生久之方云不曽见得缝罅处只是浑沦说了令又再说对曰三百篇诗皆出情性之正故善者可以兴起人之善心恶者可以惩创人之逸志其用皆要使人思无邪谓夫人取此三百篇欲使学诗者皆得其情性之正故曰思无邪曰便是看得集注意不出熹不曽说是诗人皆出于情性之正若是诗人皆出于情性之正熹须说了此只有一句集注中却反复说两三段须用晓得意昨夜公说是诗人皆情性之正熹便知公理㑹不得对曰缘未晓得三百篇之㫖所以看得不分眀愿先生指教曰便是三百篇诗不皆出情性之正如闗雎二南诗是出于情性之正四牡鹿鸣诗是出于情性之正文王大明诗是出于情性之正桑中鹑之奔奔等诗岂是出于情性之正〈郑南升录〉
又问思无邪先生曰人言夫子删诗㸔来只是采得许多诗夫子不曽删去往往只是刋定而已圣人当来刋定好㡳诗便要吟咏兴𤼵人之善心不好㡳诗便要兴起人羞恶之心皆是要人思无邪盖思无邪是鲁颂中一语圣人却言三百篇诗惟此一言足以尽之〈潘时举录〉程子言圣贤千万语只是要人将已放之心反复入身来并言孟子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谓如学礼也只是求放心学乐也只是求放心读书读诗致知力行皆只是求放心也与诗三百一言以蔽之之义同诗只是要思无邪〈吴必大录〉
诗传遗说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
诗传遗说卷四 宋 朱鉴 编
国风
论语子谓伯鱼曰女为周南召南矣乎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为犹学也周南召南诗首篇名所言皆修身齐家之事正墙面而立言即其至近之地而一物无所见一歩不可行〈集注〉
问程氏云诗有二南犹易有乾坤莫只是以功化浅深言之曰不然又问莫是王者诸侯之分不同曰今只看大序中说便可见大序云闗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风故系之周公鹊巢驺虞之徳诸侯之风先王之所以教故系之召公只看那化字与徳字及所以教字便见二南犹乾坤也〈陈文蔚录〉
问二南之诗真是以此风化天下不曰亦不须问是要风化天下与不风化天下闗闗雎鸠在河之洲云云里面㸔义今人读书只是说向外面去却于本文全不识〈钱木之录〉
问召南之有鹊巢犹周南之有闗雎言窈窕淑女则是眀言后妃之徳也惟鹊巢三章皆不言夫人之徳如何曰鸠之为物其性専静无比可借以见夫人之徳也〈潘时举录〉
问周南召南程子曰周南召南如乾坤诗传注云乾统坤坤承乾徳眀之意恐是必先有周南之化然后有召南之徳曰然但程子只说如乾坤未知其意是与不是如此乃熹之意如此说盖化是自上而化下徳是自下而承上〈吕徳眀录〉
先生尝抄二南寄刘玶因题诗云阙里言诗但赐商〈子贡子夏〉千秋谁复与相望邹汾〈孟子文中子〉断简光前载闗洛〈张子程子〉新书袭旧芳析句分章功自小吟风弄月兴何长从容咏叹无今古此乐从兹乐未央〈文集〉
李燔说周南先生曰他大纲领处只是戒谨恐惧上只是闗闗雎鸠便从这里做起后面只是渐渐推得阔〈沈僴录〉
读闗雎诗使人有齐荘中正意思所以冠于三百篇与礼首言毋不敬书首言钦明文思皆同〈吴必大录〉
论语子曰师摰之始闗雎之乱洋洋乎盈耳哉○师摰鲁乐师名摰也乱乐之卒章也史记曰闗雎之乱以为风始洋洋美盛意孔子自卫反鲁而正乐适师摰在官之初故乐之美盛如此〈集注〉
子曰闗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淫者乐之过而失其正者也伤者哀之过而害于和者也闗雎之诗言后妃之徳宜配君子求之未得则不能无寤寐反侧之忧求而得之则宜其有琴瑟钟鼓之乐盖其忧虽深而不害于和其乐虽盛而不失其正故夫子称之如此欲学者玩其辞审其音而有以识其性情之正也〈同上〉
闗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琴瑟钟鼓乐也寤寐辗转哀也乌有所谓淫与伤哉只是说情性之正子引诗大序不是止可就诗中看从范氏说〈周谟录〉
诸生讲闗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有引明道之说为证者先生曰明道言哀窈窕思贤才而无伤善之心焉此言无伤善与所谓哀而不伤者如何对曰为其相似故明道举以为证曰不然无伤善与哀而不伤两般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只是言哀乐中事谓不伤为无伤善之心则非矣〈同上〉
问闗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是诗人之性情如此抑诗之词意如此曰也是有那情性方有那词气〈陈淳录〉问孔子言闗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是言乐不至于淫哀不至于伤今诗序将哀乐淫伤判作四事似错㑹论语意以此疑大序非孔子作答曰此说得之大序未知果谁作也〈答熊梦兆〉
闗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其忧也至于展转反侧而已是不伤也其乐也至于琴瑟钟鼓而止是不淫也是诗人得性情之正也〈沈僴录〉
又问闗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于诗何以见之曰忧止于展转反侧若忧愁哭泣则伤矣乐止于钟鼓琴瑟若沉湎淫泆则淫矣〈同上〉
又问闗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曰此言作诗之人乐不淫哀不伤也因问此诗是何人作曰㸔来恐是宫中人作盖宫中人思得淑女以配君子故未得则哀既得则乐然当哀而哀而亦止于展转反侧则哀不过其则当乐而乐而亦止于钟鼓琴瑟则乐不过其则此其性情之正也〈董铢录〉
闗雎一诗义理深奥如乾坤二卦一般只可熟读详味不可说至于葛覃卷耳其言迫切主于一事便不可如此了〈黄有开记〉
闗雎之诗非民俗所可言度是宫闱中所作木之问程子云是周公作是否曰也未见得是〈钱木之录〉
闗雎之诗看得来是妾媵做所以形容得寤寐反侧之事外人做不到此〈周眀作录〉
问闗雎言后妃之徳宜配君子故托辞以见意谓求之未得则不能无寤寐反侧之忧求之而得则宜有琴瑟钟鼓之乐是哀乐之𤼵而见于辞者然常人之乐易至于淫淫者乐之过而失其正也常人之哀易至于伤伤者哀之过而害于和也惟闗雎之诗乐虽至而不失其正忧虽深而不害于和其得情性之正如此学者须是玩其辞审其音而后知之先生曰只玩其辞便见得若审其音也难闗雎是乐之卒章故曰闗雎之乱乱者乐之卒章也如楚辞有乱曰是也前面须更有但今不可考耳〈郑南升录〉
徐㝢问闗雎之乱何谓乐之卒章曰自闗闗雎鸠至钟鼓乐之皆是乱想其初必是已作乐只无此词到此处便是乱〈陈淳录〉
问闗雎之乱乱何以训终曰既奏以文又乱以武〈甘节录〉闗雎之淑女似指嫔御恐非诗意〈答徐彦章〉
雎鸠毛氏以为摰而有别一家作猛摰说谓雎鸠是鹗之属鹗自是沉摰之物恐无和乐之意盖摰与至同言其情意相与深至而未尝狎便见其乐而不淫之意此是兴诗兴起也引物以起吾意如雎鸠之摰而有别之物荇菜是洁静和柔之物引此起兴犹不甚逺其他亦有全不相类只借他物而起吾意者虽皆是兴与闗雎又略不同也〈潘时举录〉
古说闗雎为王雎摰而有别居水中善捕鱼说得来可畏当是鹰鹘之类做得吕武气象恐后妃不然熹见得人说淮上一般水禽名王雎虽有两个相随然相离每逺此说却与列女𫝊所引义合〈邵浩别录〉
王鸠尝见淮上人说淮上有之状如此间之鸠差小而长常是雌雄二个不相失虽然二个不相失亦不曽相近而立处须是隔丈来地所谓摰而有别是也人未尝见其匹居而乘处乘处谓四个同处也只是二个相随既不失其偶又未尝近而相狎所以为贵也〈叶贺孙录〉或读闗雎问其训诂名物皆不能言便说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云云者余告之曰若如此读诗则只消此八字更添思无邪三字成十一字后便无话可说三百五篇皆成查滓矣〈文集偶读谩记〉
不妒忌是后妃之一节闗雎是论其全体〈李闳祖录〉
魏丙问闗雎注摰至也至先生作切至说似形容其美何如曰也只是恁地问芼字曰择也读诗只是将意思想象去看不如他书字字要捉教定诗意只是叠叠推上去因一事上有一事一事上又有一事如闗雎形容后妃之徳如此又当知得君子之徳如此又当知得意人形容得意味深长如此必不是以下㡳人又当知所以齐家所以治国所以平天下人君则必当如文王后妃则必当如太姒其大原如此
先生问曹叔遐曰君举所说诗谓闗雎如何对曰谓后妃自谦不敢当君子谓如此之淑女方可为君子之仇匹这便是后妃之徳曰郑氏自如此说了熹看来恁地说也得只是觉得偏主一事无正大之意闗雎如易之乾坤意思如何得恁地无方际如下面诸篇却多就一事说这只反复形容后妃之徳而不可指说道甚么是徳只恁地浑沦说这便见后妃徳盛难言处〈同上〉
曹叔遐又言陈氏说闗雎以美夫有谦退不敢自当君子之徳先生曰如此则淑女又别是一个人也曰是如此先生笑曰今人说经多是恁地回䕶说去如史丞相说书多是如此说祖伊恐奔告于受处亦以纣为好人而不杀祖伊若他人则杀之矣〈黄有开记〉
或问左右芼之先生曰芼是择也左右择而取之也〈同上〉闗雎章句亦方疑之当作四章三章章四句一章章八句乃安但于旧说俱不合莫可兼存之否好逑如字乃安毛公自不作好字说更检兔罝好仇处㸔音如何恐不须点破也苏黄门并载驰诗中两章四句作一章八句文意亦似闗雎末后两章琴瑟友之钟鼓乐之作一章八句依故说亦得〈札刘玶书〉
问卷耳与前篇葛覃同是赋体又似略不同盖葛覃直叙其所尝经历之事卷耳则是托言也曰亦安知后妃之不自采卷耳设便不曽经历而自言我之所懐者如此则亦是赋体也若螽斯则只是比盖借螽斯以比后妃之子孙众多然宜尔子孙振振兮却是说螽斯之子孙不是后妃之子孙也盖比诗多不说破这意然亦有说破者此前数篇赋比兴皆已备矣自此推之令篇篇各有着落乃好时举因云螽斯是春秋所书之螽窃疑斯字只是语辞恐不可便把螽斯为名曰诗中固有以斯为语者如鹿斯之奔湛湛露斯之类是也然七月诗乃云斯螽动股则恐螽斯即便是名也〈潘时举录〉
昨因听儿辈诵诗偶得此义可以补横渠说之遗谩录去可于疑义簿上录之○一章言后妃志于求贤审官又知臣下之勤劳故采卷耳备酒浆虽后妃之识然及其有懐也则不盈顷筐而弃置之于周行之道矣言其忧之切也○二章三章皆臣下勤劳之甚思欲酌酒以自解之辞凡言我者皆臣下自我也此则述其所忧又见不得不汲汲于采卷耳也四章甚言臣下之勤劳也〈答刘玶书〉
南有樛木便有葛藟累之乐只君子便有那福履绥之〈吕徳眀录〉
大学诗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诗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诗云其仪不忒正是四国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此谓治国在齐其家〈章句〉○曰既结上文而复引诗者三何也曰古人言必引诗盖取其嗟叹咏歌优游厌饫有以感𤼵人之善心非徒取彼之文证此之义而已也夫以此章所论齐家治国之事文具而意足矣复引诗非能于其所论之外别有所𤼵眀也然尝试读之则反复吟咏之间意味深长义理通畅使人心融神㑹有不知手舞而足蹈者是则引诗之助与为多焉盖不独此他凡引诗云者皆以是而求之则引之意可见而诗之为用亦得矣曰三诗亦有序乎曰首言家人次言兄弟终言四国亦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之意也〈或问〉
公侯好仇注云好仇是善匹是言其才徳相合处公侯腹心注云同心同徳是言其才徳与已无异了〈吕徳眀录〉胆欲大而心欲小战战兢兢如临深渊方能为赳赳武夫公侯干城之事〈廖徳眀录〉
问芣苢薄言有之𫝊曰有藏也然其下章曰掇曰捋曰袺曰襭而首章乃先言藏恐非其序必大恐有是得之之义答曰首章兼举始终而言后章乃细述其次第诗中亦有此例或于补脱中附入亦可也〈答吴必大〉
问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此是兴何如曰主意只说汉有游女不可求思两句六句是反复说如奕奕寝庙君子作之秩秩大猷圣人莫之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跃跃毚兔遇犬获之上下六句亦只兴出他人有心两句〈叶贺孙录〉
汉广游女求而不可得行露之男不能侵陵正女岂当时妇人蒙化而男子则非亦是偶有此様诗说得一边〈陈淳录〉
陈君举诗言汝坟是已被文王之化者江汉是闻文王之化而未被其泽者却有意思〈余大雅录〉
钱木之问麟趾驺虞之诗莫是当时有此二物出来否曰不是只是取以为比云即此便是麟便是驺虞又问诗序说麟趾之时无义礼曰此语有病〈钱木之录〉
问麟之趾传以麟兴文王后妃以趾兴其子故曰麟性仁厚故其趾亦仁厚文王后妃仁厚故其子亦仁厚然则下文吁嗟麟兮为指谁耶答曰正指公子而言也〈答吴必大〉
陈埴问采蘩诗何故存两说曰如今不见得果是如何且与两存从来说蘩所以生蚕可以供蚕事何必抵死说道只为奉祭祀不为蚕事〈钱木之录〉
问采𬞟蘩以供祭祀采枲耳以备〈阙〉 人恐未必亲为之曰诗人且是如此说〈廖德明录〉
问采蘩诗若只作祭事说自是晓然若作蚕事说虽与葛覃同类而恐实非也葛覃是女功采蘩是妇职以为同类亦无不可何必以蚕事而后同耶曰此说亦姑存之而已〈潘时举录〉
问摽有梅诗固是出于正只是如此急迫何耶曰此亦是人之情尝见晋宋间有怨父母之诗读诗者于此亦是逹男女之情〈陈文蔚录〉
如摽有梅诗女子自言婚姻之意如此㸔来自非正理但人情亦自有如此者不可不言向见伯恭丽泽诗有唐人女言兄嫂不以嫁之诗亦自鄙俚可恶后来思之亦自是见得人之情处为父母者能于是而察之则必使之及时矣此所谓诗可以观〈钱木之录〉
古人作诗其言语多有用意不相连续如嘒彼小星三五在东释者皆云小星者是在天至小之星也三五在东者是五纬之星应在于东也其言全不相贯又指前面一灯子与背后一竹格子云似说这灯却又说在那格子上面去不知古人作诗何故与今人语言大不相同〈黄有开记〉
江大江也夏水名或以为自江而别以通于汉还复入江冬竭夏流故谓之夏而其入江处今名夏口即诗所谓江有汜也〈楚辞集注〉
问何彼秾矣诗何以录于召南曰有是有些不稳当但先儒相𫝊如此说也只得恁地就他说如定要分个正经及变诗也自难考据如颂中尽多周公说话而风雅又未知何如〈叶贺孙录〉
今人言五男二女亦有所本诗疏所谓武王有五男二女盖出于此五男者如左传邗晋应韩为武之穆与成王则五矣二女者太姬下嫁陈胡公其一也诗何彼秾矣王姬下嫁齐侯之子则二也
驺虞诗人在壹𤼵之前使庶类蕃殖者仁也壹𤼵五豝者义也〈万人杰录〉
驺虞之诗盖于田猎之际见动植之繁庶因以赞咏文王平昔仁泽之所及而非指田猎之事为仁也礼曰无事而不田曰不敬故此诗彼茁者葭仁也壹𤼵五豝义也〈吴必大录〉
吁嗟乎驺虞㸔来只可解做兽名以吁嗟麟兮类之可见若解做驺虞之官终无甚意思〈沈僴录〉
邶鄘卫之诗未详其说然非诗之本意不足深究欧公此论得之〈答何镐书〉
问柏舟诗汎彼柏舟亦汎其流注作比义看来与闗闗雎鸠在河之洲亦无异彼何以为兴曰他下面便说淑女见得是因彼兴此此诗才说柏舟下面便无贴意见得其意如此〈潘时举录〉
陈埴疑柏舟诗解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太深又屡辨赋比兴之体先生曰赋比兴固不可以不辨然读诗者须当讽咏看他诗人之意是在甚处如柏舟绿衣不得于其夫宜其怨之深矣而其言曰我思古人实获我心又曰静言思之不能奋飞其词气忠厚恻怛怨而不过如此所谓止乎礼义而中喜怒哀乐之节者所以虽为变风而杂二南之后者以此臣之不得于其君子之不得于其父弟之不得于其兄朋友之不相信处之皆当以此为法如屈原不忍其愤懐沙赴水此贤者过之也贾谊云历九州而相其君兮何必懐此都也则又失之逺矣读诗须合如此㸔所谓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是诗中一个大义不可不理㑹得也〈李闳祖录〉
又问柏舟诗静言思之不能奋飞似犹未有和平意曰也只是如此说无过当处既有可怨之事亦须还他有怨底意思终不成只如平时却与土木相似只㸔舜之号泣于旻天更有甚于此者喜怒哀乐但𤼵之不过其则耳亦岂可无圣贤处忧患只要不失其正如绿衣言我思古人实获我心这般意思却又分外好〈钱木之录〉孟子诗云忧心悄悄愠于群小孔子也肆不殄厥愠亦不殒厥问文王也○悄悄忧貌愠怒也本言卫之仁人见怒于群小孟子以为孔子之事可以当之肆𤼵语辞殒坠也问声问也本言太王事昆夷虽不能殄绝其愠怒亦不自坠其声问之美孟子以为文王之事可以当之〈集注〉
孟子曰忧心悄悄愠于群小孔子也肆不殄厥愠亦不殒厥问文王也夫肆不殄厥愠亦不愠厥问此大雅绵之八章所以言文王者如此孟子以是称文王无足怪者若忧心悄悄愠于群小此则卫邶柏舟之诗也何与孔子而孟子以此称孔子何也曰此不必疑如见毁于叔孙㡬害于桓魋皆愠于群小也辞则得诗意绝非孔子之事故孟子以此言孔子至于绵诗肆不殄厥愠之语注谓说文王以诗考之上文正说太王下文岂得便言文王如此意其间须有阙文若以为太王事则下文却有虞芮质厥成之语熹尝作诗解至此亦曽不说〈窦从周录〉所论绿衣篇意极温厚得学诗之本矣但添入外来意思太多致本文本意反不条畅此集𫝊所以于诸先生之言有不敢尽载者也〈答刘清之书〉
我思古人实获我心言古人所为恰与我相合只此便是至善前乎千百世之已往后乎千百世之未来只是此个道理孟子所谓得志行乎中国若合符节政谓是尔〈沈僴录〉
潘时举说燕燕诗云前三章但见荘姜拳拳于戴妫有不能已者及四章乃见荘姜于戴妫非是情爱之私由其有塞渊温恵之徳能自淑谨其身又能以先君之思而勉已以不忘则见戴妫平日于荘姜相劝勉以善者多矣故于其归而爱之若此无非情性之正也先生颔之〈潘时举录〉
诗有说得曲折后好㡳有只恁地平直说后自好㡳如燕燕末后一章这不要㸔上文考下章便知得是恁地意思自是髙逺自是说得那人着〈黄义刚录〉
潘时举说日月终风二篇据集传云当在燕燕之前以时举观之终风当在先日月当次之燕燕是荘公死后之诗当居最后盖详终风之辞荘公于荘姜犹有往来之时但不暴则狎荘姜不能堪耳至日月则见荘公已绝不顾庄姜而庄姜不免微怨矣以此观之则终风当先而日月当次先生云恐或如此〈潘时举录〉
论语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忮害也求贪也臧善也言能不忮不求则何为不善乎此卫风雄雉之篇孔子引之以美子路也吕氏曰贫与富交强者必忮弱者必求〈集注〉
谷风诗四章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浅矣泳之游之集传以为兴体时举疑是比体未知如何答曰若无下面四句即是比既有下四句则只是兴矣凡此类皆然非独此章也〈答潘时举〉
问昔育恐育鞠张子之说固善然推之下文及尔颠覆之云意不甚贯不若前说为顺答曰姑存异义耳然旧说亦不甚眀白也〈答吴必大〉
㸔诗义理外更好㸔他文章且如谷风他只是如此说出来然而叙得事曲折先后皆有次序而今人费尽气力去做尚做得不好〈黄义刚录〉
陈埴问式微诗以为劝耶戒耶曰亦不必如此㸔只是随他当时所作之意如此便与存在也可以见得有羁旅狼狈之君如此而方伯连帅无救恤之意如今人多被止乎礼义一句泥了只管去曲说且要平心㸔诗人之意如北门之诗只是说官卑禄薄无可如何〈钱木之录〉问简兮诗张子谓其迹如此而其中固有以过人者夫能卷而怀之是固可以为贤然以圣贤出处律之恐未可以为尽善曰古之伶官亦非甚贱其所执者犹是先王之正乐故献工之礼亦与之交酢但贤者而为此则自不得志耳〈潘时举录下同〉
问泉水篇驾言出游以写我忧注云安得出游于彼而写其忧哉恐此莫只是个思归不得故欲出游于国以写其忧否曰夫人之游亦不可轻出只是思游于彼地耳
问北风末章谓莫赤匪狐莫黑匪乌狐与乌不知诗人以比何物曰不但指一物而言当国将危乱时凡所见者无非不好㡳景象也
问静女注以此诗为淫奔期㑹之诗以静为闲雅之意不知淫奔之人方相与狎溺又何取乎闲雅曰淫奔之人不知其为可丑但见其为可爱耳以女而俟人于城隅安得谓之闲雅而此曰静女者犹日月诗所谓徳音无良也无良则不足以为徳音矣而此曰徳音亦爱之之辞也
问二子乘舟注取太史公语谓二子与申生不明骊姬之过同其意似取之未知如何曰太史公之言有所抑扬谓三人皆恶伤父之志而终于死之其情则可取虽于理未为当然视夫父子相杀兄弟相戮者则大相逺矣〈同上〉
问君子偕老象之揥也字书云揥整髻钗也是不答曰不识此物姑依旧说字书之说亦与古注不殊也或补脱中附之〈答吴必大〉
定之方中景山与京景山乃山名与商颂陟彼景山之景山同〈刘砥录〉
诗所谓星言夙驾说于桑田古人戴星而出戴星而入必是自耐劳苦方能率得人〈徐㝢录〉
定之方中匪直也人言非特人化其徳而有塞渊之美至于物被其功亦至众多之盛也〈答刘玶书〉
先生问文蔚曰干旄诗彼姝者子指谁而言对曰集传言大夫乘此车马以见贤者贤者言车中之人徳美如此我将何以告之曰此依旧是用小序说此只是傍人见此人有好善之诚曰彼姝者子何以告之盖指贤者而言也如此说方不费力今若如集传说是说断了再起觉得费力〈陈文蔚录〉
问淇奥一篇卫武公进徳成徳之序始终可见一章言切磋琢磨则学问自修之功精宻如此二章言威仪服饰之盛有诸中而形诸外者也三章言如金锡圭璧则锻链已精温纯深粹而徳器成矣前二章皆有瑟僴赫喧之词三章但言寛绰戏谑而已于此可见不事矜持而周旋自然中礼之意曰说得甚善卫武公学问之功甚不茍年九十五岁犹命群臣使进规谏至如抑诗是他自警之诗后人不知遂以为戒厉王毕竟周之卿士去圣人近气象自是不同且如刘文公谓民受天地之中以生便说得这般言语出〈同上〉
大学诗云曕彼淇奥绿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终不可喧兮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瑟兮僴兮者恂栗也赫兮喧兮者威仪也有斐君子终不可喧兮者道盛徳至善民之不能忘也○淇水名奥隈也猗猗美盛貌兴也斐文貌切以刀锯琢以椎凿皆裁物使成形质也磋以鑢锡磨以沙石皆治物使其滑泽也治骨角者既切而复磋之治玉石者既琢而复磨之皆言其治之有绪而益致其精也瑟严宻之貌僴武毅之貌赫喧宣著盛大之貎喧忘也道言也学谓讲习讨论之事自修者省察克治之功恂栗战惧也威可畏也仪可象也引诗而释之以明明明徳者之止于至善道学自修言其所以得之之由恂栗威仪言其徳容表里之盛卒乃指其实而叹美之也〈章句〉○曰复引淇奥之诗何也曰上言止于至善之地备矣然其所以求之之方与其得之之验则未之及故又引此诗以𤼵眀之也夫如切如磋言其所以讲于学者已精而益求其精也如琢如磨言其所以修于身者已宻而益求其宻也此其所以择善固执日就月将而得止于至善之由也恂栗者严敬之存乎中也威仪者光辉之著乎外也此其所以晬面盎背施于四体而为止于至善之验也盛徳至善民不能忘盖人心之所同然圣人既先得之而其充盛宣著又如此是以民皆仰之而不能忘也盛徳以身之所得而言也至善以理之所极而言也切磋琢磨求其止于是而已矣曰切磋琢磨何以为学问自修之别也曰骨角脉理可寻而切磋之功易所谓始条理之事也玉石浑全坚确而琢磨之功难所谓终条理之事也〈或问〉
论语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不切则磋无所施不琢则磨无所措故学者虽不可安于小成而不求造道之极致亦不可骛于虚逺而不察切已之实也〈集注〉
问琢磨后更有瑟僴赫喧何故为终条理之事曰那不是做工夫处是成就了气象恁地穆穆文王亦是气象也〈徐㝢录〉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前人说此诗不快畅只东坡云磋者切之至磨者琢之详自粗以及精也〈周谟录〉
诗录木瓜即春秋序绩之意亦以善卫人之情也岂以齐桓之事为尽可法哉〈读尊孟辨〉
徐容问絜矩一条曰如诗里说大夫行役无期度不得以养其父母到得使下也须教他内外无怨始得如东山出车枤杜诸诗说行役多是序其室家之情亦欲使凡在上者有所感动〈叶贺孙录同下〉
君子阳阳诗不作淫乱说如何曰有个君子于役如何别将这个做一様说由房只是人出入处古人屋于房处前有壁后无壁所以通内所谓焉得萱草言树之背盖房之北也
问硕鼠狡童之刺其君不已甚乎曰硕鼠刺君重敛盖暴取虐民民怨之极则将视君如寇仇故𤼵为怨上之辞至此若狡童诗本非是刺忽才做刺忽便费得无限杜撰说话郑忽之罪不至已甚往往如宋襄这般人大言无当有甚狡处狡童刺忽全不近傍些子若郑突却是狡诗意本不如此圣人云郑声淫盖周衰惟郑国最为淫俗故诸诗多是如此东莱将郑忽深文诋斥得可畏〈并同上〉
先生问曹叔遐狡童诗如何说对曰陈先生以此诗不是刺忽但诗人说他人之言如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惟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言狡童不与我言则已之曰又去上面添一个休字也这诗只是国人当时淫奔故其言鄙俚如此非是为君言也〈黄有开记〉
中庸诗曰衣锦尚䌹恶其文之著也故君子之道暗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诗国风卫硕人郑之丰皆作衣锦褧衣褧䌹同襌衣也尚加也古之学者为已故其立心如此尚䌹故暗然衣锦故有日章之实〈章句〉问䌹衣之制曰古注以为襌衣所以袭锦衣者又问禅与单字同异曰同沈存中谓䌹与麻同是用麻织疏布为之不知是否〈辅广录〉
衣锦尚䌹䌹襌衣也其制疏眼之物或曰䌹顷通用顷麻织疏布为之〈万人杰别录〉
园有桃似比诗
孟子诗曰不素餐兮○素空也无功而食禄谓之素餐〈集注〉
蟋蟀自做起㡳诗山有诗自做到㡳诗皆人所自作〈黄升卿录〉
辚辚车声与诗有车邻邻字同〈楚辞集注〉
谇谏也诗曰谇予不顾今诗作讯讯告也〈同上〉
问豳诗本风而周礼龠章氏祈年于田祖则吹豳雅蜡祭息老物则吹豳颂不知就豳诗观之其孰为雅孰为颂曰先儒因此说而谓风中自有雅自有颂虽程子亦谓然似都壊了诗之六义然有三说焉一说谓豳之诗吹之其调可以为风可以为雅可以为颂一说谓楚茨大田甫田是豳之雅噫嘻载芟丰年诸篇是豳之颂谓其言田之事如七月也如王介甫则谓豳之诗自有雅颂今皆亡矣数说皆通恐其或然未敢必也〈杨道夫录〉七月一诗而备三体乃郑氏不逹周礼龠章之义而生此凿说不足据信今考周礼不遗馀力而反信此何耶〈答徐彦章〉
问东莱吕氏曰十月而曰改岁三正之通于民俗尚矣周特举而迭用之耳据七月诗如七月流火之类是用夏正一之日觱𤼵之类是周正即不见其用商正而吕氏以为举而迭用之何也曰周历夏商其未有天下之时固用夏商之正朔其国僻逺无纯臣之义又自有私纪其时月者故三正皆曽用之也〈无纯臣语恐记误○潘时举录〉鹈鴂即诗所谓七月鸣鵙者盖鴂鵙声相近又其声恶阴气至则先鸣而草死也〈楚辞集注〉
孟子曰民事不可缓也诗云昼尔于茅宵尔索绹亟其乘屋其始播百榖○于往取也绹绞也亟急也乘升也播布也言农事至重人君不可以为缓而忽之故引诗言治屋之急如此者盖以来春将复始播百榖而不暇为此也〈集注〉
问跻彼公堂称彼兕觥民何以得升君之堂曰周初国小君民相亲其礼乐法制未必尽备而民事之艰难君固尽得以知之成王之时礼乐备法制立然但知为君之尊而未必知为国之初此等意思也故周公特作此诗使之因是以知民事也〈潘时举录〉
因论鸱鸮诗遂问周公使管叔监殷岂非以爱兄之心胜故不敢疑之耶曰若说不敢疑则已是有可疑者矣盖周公以管叔是吾之兄事同一体今既克商使之监殷又何疑焉非是不敢疑乃是即无可疑之事也不知他自差异乃造出一件事周公为之奈何哉董铢云孟子所谓周公之过不亦宜乎者正谓此也曰然〈同上〉吴必大问周公作鸱鸮之诗以遗成王其辞艰苦深奥不知成王当时何故便理㑹得曰当时事变在眼前故读其诗者便知其用意所在自今读之既不及见当时事所以谓其诗难晓然成王虽得此诗亦只是未敢诮公其心未必能遂无疑及至风雷之变启金縢之书然后释然开悟先生却问必大曰成王何以知有金縢后去启之必大曰此二公赞之也又问二公何故许时不说若雷不响风不起时又如何曰闻之吕大著云此见二公工夫处二公在里面调䕶非一日矣但他人不得而知尔曰伯恭爱说一般如此道理必大却请问其说毕竟如何曰是时周公握了大权成王自是转动周公未得便假无风雷之变周公亦须别有道理〈吴必大录〉或问鸱鸮诗既取我子无毁我室解者以为武庚既杀戒管蔡不可复乱我王室不知是如此否毕竟当初是管蔡挟武庚为乱武庚是纣子岂有父为人所杀而其子安然视之不报仇者曰诗人之言只得如此不成归怨管蔡周公爱兄只得如此说自是人情是如此不知当初何故忽然使管蔡去监他做出一场大疏脱如此合天下之力以诛纣了却使出自家屋里人自做出这一场大疏脱这个是周公之过无可疑者然当初周公使管蔡者想见那时是好在必不疑他后来有这様事管蔡必是后来被武庚与商之顽民每日将酒去灌啖他乘醉以语言离间之曰你是兄却出来在此周公是弟反执大权以临天下管蔡呆想得被这㡬个唆动了所以流言说公将不利于孺子这个都是武庚与商之顽民教他所以使得这管蔡如此后来周公所以做酒诰丁宁如此必是当日因酒做出许多事其中间想煞有说话而今书𫝊只载得个大概其巾更有㡬多机变曲折在〈沈僴录〉
鸱鸮鸱鸮既取我子毋毁我室当时也是被他害得猛如常棣一诗便是后来制礼作乐时作这是先被他害所以当天下平定后更作此语故其辞独哀切不似诸诗和平〈黄义刚录〉
诗辞多是出于当时乡谈鄙俚之语杂而为之如鸱鸮诗云拮据将荼之语皆此类也又云此诗乃周公为之不知其义如何然周公所言多聱牙难考如书巾周公之言便难读如立政君奭之篇是也〈黄冇闲记〉
余正甫云宵行自是夜光之虫夜行于地熠耀言其光耳非萤也〈叶贺孙录〉
陈淳问破斧诗𫝊云被坚执锐皆圣人之徒似未可谓圣人之徒曰不是圣人之徒时便是贼徒又曰如破斧诗却是一个好话头而今却只去理㑹那圣人之徒便是不晓〈黄义刚录下同〉
破斧诗须看周公东征四国是皇见得周公用心始得这个却是个好话头
先生谓陈淳曰公当初说破斧诗熹不合截得紧了不知更有甚疑对曰当初只是疑被坚执锐是粗人如何谓圣人之徒曰有粗㡳圣人之徒亦有读书识理㡳盗贼之徒〈并同上〉
破斧诗㸔圣人这般心下诗人直是形容得出这是答东山之诗古人做事茍利国家虽杀身为之而不辞如今人个个计较利害㸔你四国如何不安也得不宁也得只且护了我斨我斧莫待缺壊了此诗说出极分眀毛注却云四国是管蔡商奄诗里多少处说四国如正是四国之类犹言四海他却不照这例自恁地说〈叶贺孙录〉中庸诗云伐柯伐柯其则不逺执柯以伐柯睨而视之犹以为逺○柯斧柄也则法也睨邪视也言人执柯伐木以为柯者彼柯长短之法在此柯耳然犹有彼此之别故伐者视之犹以为逺也〈章句〉
九罭诗分眀是东人愿其东故致愿留之意公归岂无所乎汝但暂寓信宿耳公归将不复来乎汝但暂寓信处耳是以有衮衣兮是以两字如今都不说盖本谓缘公暂至于此是以此间有披衣之人无以我公归兮无使我心悲兮其为东人愿留之诗岂不甚眀白止縁序有刺朝廷不知之句故后之说诗者悉委曲附㑹之费多少词语到㡳鹘突熹尝谓死后千百年须有人知此意自㸔来直是尽见得圣人之心〈叶贺孙录〉
寛厚温柔诗教也若如今人说九罭之诗乃责其君之辞何处讨寛厚温柔之意〈同上〉
狼䟦其胡载疐其尾此兴是反说亦有些意义略似程子之说但程子说得深如云狼性贪之类公孙硕肤如言幸敌营及北狩之意言公之被毁非四国之流言乃公自逊此大美耳此古人善于辞命处〈吴必大录〉
狼性不能平行每行首尾一俯一仰首至地则尾举向上胡举向上则尾疐至地故曰狼䟦其胡载疐其尾〈沈僴录〉
问公孙硕肤注以为此乃诗人之意言此非四国之所为乃公自逊其大美而不居耳盖不使谗邪之口得以加乎公之忠圣此可见其爱公之深敬公之至云云㸔来诗人此意也回互委曲却太伤巧得来不好曰自是作诗之体当如此诗人只得如此说如春秋公孙于齐不成说昭公出奔圣人也只得如此书自是体当如此〈同上〉
问公孙硕肤集传之说如何曰鲁昭公分眀是为季氏所逐春秋却书云公孙于齐如其自出云尔是此意〈吴必大录〉
变风中固多好诗虽其间有没意思者然亦须得其命辞遣意处方可观后人硬自做个道理鲜说于其造意下语处元不及究只后代文集中诗亦多不解其辞意乐府中罗敷行罗敷即使君之妇使君即罗敷之夫其曰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正相戏之辞其曰夫婿从东来千骑居上头观其气象即使君也后人亦错解了须得其辞意方见其好笑处〈同上〉
苏氏陈灵以后未尝无诗之说似可取而有病盖先儒所谓无诗者固非谓诗不复作也但谓夫子不取耳康节先生云自从删后更无诗者亦是此意苏氏非之亦不察之甚矣故熹于集传中引苏氏之说而系之曰愚谓伯乐之所不顾则谓之无马可矣夫子之所不取则谓之无诗可矣正𤼵眀先儒之意也大抵二苏识论皆失之太快无先儒淳实气象不奈咀嚼所长固不废然亦不可不知其失也十五国风次序恐未必有意而先儒及近世诸先生皆言之故集传中不敢提起盖诡随非所安而辨论非所敢也欧阳公本末论甚佳熹亦收在后语中矣似此等且当阙之而先其所急乃为得耳〈答范念徳书〉
诗传遗说卷四
谨案卷四第十二页前二行公侯好仇原本仇讹逑今改
第三十页后三行君固尽得以知之原本固讹得今改
<经部,诗类,诗传遗说>
钦定四库全书
诗传遗说卷五 宋 朱鉴 编
雅
吕伯恭读诗记引郑氏诗谱曰小雅十六篇大雅十八篇为正经孔颖逹曰凡书非正经者谓之传未知此传在何书也案楚辞屈原离骚谓之经自宋玉九辩以下皆谓之传以此例考之则六月以下小雅之传也民劳以下大雅之传也孔氏谓凡非正经者谓之传异矣又谓未知此传在何书则非也〈楚辞辨证〉
问先生诗集传分诗之经诗之传何也曰此得之于吕伯恭风雅之正则为经风雅之变则为传如屈平之作离骚骚即经也如后人作反骚与夫所谓九辩之类则为传耳〈周谟录〉
问二雅所以分曰小雅是所系者小大雅是所系者大呦呦鹿鸣其义小文王在上于昭于天其义大问变雅曰亦只是变用他腔调尔〈余大雅录〉
问大雅小雅或谓言政事及道故谓之大雅止言政事故谓之小雅窃恐不可如此分别答曰如此分别固非是然但谓不可分别则二雅之名又何以辩耶〈答熊梦兆〉伊川有诗解数篇说到小雅以后极好盖是王公大人好生地做都是识道理人言语故他里面说得尽有道理好子细看非如国风或出于妇人小夫之口但可观其大概也〈董铢录〉
小雅恐是燕礼用之大雅须飨礼方用小雅施之君臣之间大雅则止人君可歌〈呉必大录〉
大雅非圣贤不能为其间平易明白正大光明〈同上〉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 王者之迹熄谓平王东迁而政教号令不及于天下也诗亡谓黍离降为国风而雅亡也春秋鲁史记之名孔子因而笔削之始于鲁隠公之元年实平王之四十九年也
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这道理紧要在王者之迹熄一句上盖王者之政存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故雅之诗作于上自王者之迹熄则礼乐征伐不自天子出故雅之诗不复作于上而诗降而为国风是以孔子作春秋以定天下之邪正为百王之大法也〈吕徳昭录〉
沈僴问诗亡然后春秋作先儒谓自东迁之后黍离降为国风而雅亡矣恐是孔子删诗之时降之曰亦是他当时自如此要识此时便如周南召南当初在镐丰之时其诗为二南后来在洛邑之时其诗为黍离只是自二南进而为二雅自二雅退而为王风二南之于二雅便如登山到得黍离时节便是下坡了〈陈文蔚录〉
大雅气象闳阔小雅所陈虽各止一事然说得亦自精切至到尝观左传以工歌宵雅之三为重近因除夜课孙辈诵之见其诗果为恳至鹿鸣之诗则见其賔主相好之诚所谓德音孔昭以燕乐嘉賔之心情意恳切而不失义理之正四牡之诗注云无公义非忠臣也无私恩非孝子也如云王事靡盬又云不遑将母皆是人情少不得㡳皇皇者华首章言每怀靡及其后便须咨询谋度看此三诗虽不用小序意义自明白〈呉必大录〉
潘时举问鹿鸣四牡皇皇者华三诗仪礼皆以为上下通用之乐不知如君劳使臣谓王事靡盬之类庶人安得而用之曰乡饮酒亦用而大学始教宵雅肄三观其始也正谓习此盖入学之始须教他便知有君臣之义始得又曰上下常用之乐小雅如鹿鸣以下三篇及南有嘉鱼鱼丽南山有台三篇风则是关雎卷耳采𬞟等篇皆是然不知当初何故独取此数篇也〈潘时举录〉
潘时举说棠棣诗答曰虽有兄弟不如友生未必其人实以兄弟为不如友生也犹言䘮乱既平之后乃谓兄弟反不如友生乎盖疑而问之辞也〈同上〉
中庸诗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耽冝尔室家乐尔妻孥子曰父母其顺矣乎 鼓瑟琴和也翕亦合也耽亦乐也孥子孙也夫子诵此诗而赞之曰人能和于妻子冝于兄弟如此则父母其安乐之矣〈章句〉圣人之言自是精粗轻重得冝吕伯恭棠棣诗章说圣人之言大小髙下皆冝而左右前后不相悖此句说得极好〈董铢录〉
问伐木大意皆自言待朋友之不可不加厚之意所以感𤼵之也曰然又问酾酒𤣥缩酌用茅是此意否曰恐茅乃以酹酒古人刍狗乃酹酒之物则茅之缩酒乃今以醡酒也想古人不肯用缩帛故以茅缩酒也〈道夫别录〉神之听之终和且平先生曰若能尽其道于朋友虽鬼神亦必听之相之而锡之以和平之福〈吕徳昭录〉
古人缩酒用茅非谓祭时以缩酌求神也看礼记特牲篇缩酌用茅注谓泲之以茅缩去滓也诗伐木有酒湑我注云湑莤之也王有酒则泲莤之与左传缩酒同义谓以茅泲之而去其糟也如今人或以器或以布帛去酒之滓然〈刘砥录〉
问天保上三章天以福锡人君四章乃言其先君先亦锡尔以福五章言民亦遍为尔德则福莫大于此矣故卒章事言之曰然〈杨道夫别录〉
潘时举说天保诗云第一章第三章皆人臣颂祝其君之言然辞繁而不杀者以其爱君之心无已也至四章则以祭祀王公为言五章则以遍为尔徳为言盖谓人君之德必上无愧于祖考下无愧于斯民然后福禄愈逺而愈新也故末章终之以无不尔或承先生颔之董铢云蓼萧诗云令德寿岂亦是此意盖人君必有此德而可以称是福也曰然〈潘时举录〉
何福不除义如除戎器之除〈呉必大录〉
问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无不尔或承是继承自相接续之谓如何曰松柏非是叶不凋但旧叶凋时新叶已生木犀亦然〈吕徳昭录〉
又说采薇诗云采薇首章略言征夫之出盖以𤞤狁不可不征故舎其室家而不遑宁处至二章则既出而不能不念其家三章则竭力致死而无还心盖不复念其家矣至四章五章则惟勉于王事而欲成其战伐之功也卒章则其事成之后极陈其劳苦忧伤之情而念之也其序恐如此曰雅者正也乃王公大人所作之诗皆有次序而文意不茍极可玩味风则或出于妇人小子之口故但可观其大略耳〈同上〉
采薇采薇薇亦阳止薇亦刚止盖薇之生也挺直〈周僴别录〉问采薇小人所腓传曰腓犹庇也又引程子曰腓随动也如足之腓足动则随而动也必大案易咸传曰腓足肚行则先动足乃举之非如腓之自动也易本义亦曰欲行则先自动由程子前说观之则腓为随足以动之物由后二说观之则腓为先足而动明矣不当引之以解此诗之义不若犹庇之云得之生民诗牛羊腓字之传亦以腓为庇若施于此语与上文君子所依意义亦相类也答曰此非大义所系今详两说诚不合当删去然版本已定只于补脱中说破可也又百卉具腓又有他训不知此字竟是何义也〈答呉必大〉
潘时举问畏此简书简书有二说一说简书戒命也邻国有急则以简书相戒命一说策命临遣之词曰后说为长当以后说在前前说只据左氏简书同恶相恤之谓然此是天子成命不得谓之邻国也又问胡不斾斾东莱以为初出军时旌旗未展惟卷而建之〈引左氏建〉故曰此旗何不斾斾而飞乎盖以命下之初我方忧心悄悄而仆夫憔悴亦若人意之不舒也曰此说精巧然胡不斾斾一句语势似不如此胡不犹言遐不作人言岂不斾斾乎但我自忧心悄悄而仆夫又况瘁耳如此却自平○伯恭说诗太巧诗正怕如此㸔古人意思自寛平何尝如此纎细拘迫铢曰先生诗传旧取此诗与闗雎论非天下之至静不足以配天下之至健处今皆削之岂亦以其太精巧耶曰正为后来㸔得如此故削去铢曰闗雎诗引康衡说甚好曰吕氏引但不如此详便见古人㸔文字亦寛博如此〈董铢录〉
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始扵忧勤终扵逸乐这四句尽说得好〈杨道夫录〉
或说鱼丽诗云罶笱也者寡妇之器也寡妇得鱼而不为富强所夺则是太平之象而可告功于神明也此因小序而失之固为无礼然専以笱为寡妇之器似亦未然盖聚石为梁必有笱以承其阙空乃可得鱼凡取鱼者皆然非但寡妇也但笱易成而易用虽寡妇亦能置之故以为寡妇之笱他人则取鱼之器尚多不専用笱耳非他人不得用笱而唯寡妇得用亦非谓寡妇只得用笱而不得更以他物取鱼也谷风小弁之诗皆曰无逝我梁无𤼵我笱岂寡妇之作也哉〈文集偶读谩记〉
潘时举问南有嘉鱼诗中汕汕字曰是以木叶捕鱼今所谓鱼花园是也
南山有枸枸是檵枸子建阳谓之皆拱子味甘而解酒毒
大学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只语助辞言能絜矩而以民心为己心则是爱民如子而民爱之如父母矣〈章句〉所谓民之父母者何也君子有絜矩之道故能以己之好恶知民之好恶又能以民之好恶为己之好恶也夫好其所好而与之聚之恶其所恶而不以施焉则上之爱下犹父母之爱其子矣彼民之亲其上岂不亦犹子之爱其父母哉〈或问〉
潘时举说蓼萧湛露二诗先生曰文义也只如此却更湏要讽咏实见他至诚和乐之意乃好〈潘时举录〉
克己如誓不与贼俱生克伐怨欲不行如薄伐𤞤狁至于太原但逐出境而已〈沈僴录〉
潘时举说采芑诗先生曰宣王南征蛮荆想不甚费力不曽大段战鬬故只极称其军容之盛而已〈潘时举录〉潘时举说车攻吉日二诗先生曰好田猎之事古人亦多刺之然宣王之田乃是因此见得其车马之盛纪律之严所以为中兴之势者在此其所谓田异乎寻常之田矣〈同上〉
石鼓有说成王时又有说宣王时然其辞有似车攻甫田诗辞恐是宣王时未可知〈吕德明录〉
孟子诗云不失其驰舎矢如破 言御者不失其驰驱之法而射者𤼵矢皆中而力〈集注〉
潘时举说庭燎诗至庭燎有辉先生曰辉火气也天欲明而见其烟光相杂此是呉材老之说此一字极有功也〈潘时举录〉
问斯干言兄及弟矣式相好矣无相犹矣横渠说兄弟冝相好不要相学指何而言曰不要相学不好处如兄能友其弟弟却不能恭其兄兄岂可学弟之不恭遂亦不友为兄者但当尽其友可也为弟能恭其兄兄乃不友其弟者为弟者岂可亦学兄之不友而遂忘其恭故为弟者但当知尽其恭而已又曰看诗夲意犹字当作相圗谋说〈徐㝢录〉
丰其屋天际翔也似是说如翚斯飞様言其屋之大蔽障阔〈㬊渊录〉
潘时举说斯干诗至载弄之瓦处先生曰瓦纺砖也瓦纺时所用之物旧见人画列女传漆室乃手执一物如今银子様者意其为纺砖也然未可必〈潘时举录〉
大学诗云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有国者不可以不慎辟则为天下僇矣○节截然髙大貌师尹周大师尹氏也具俱也辟偏也言在上者人所瞻仰不可不谨若不能絜矩而好恶徇于一已之偏则身弑国亡为天下之大戮矣〈章句〉此所引节南山之诗何也曰言在尊位者人所观仰不可不谨若人恣已徇私不与天下同其好恶则为天下僇如桀纣幽厉也〈或问〉潘时举说节南山诗至秉国之均先生曰均本当从金所谓如泥之在钧者不知钧是何物时举曰恐只是为瓦器者所谓车盘是也盖运得愈急则其成器愈快恐此即是钧也曰秉国之均只是此义今集传训平者此物亦惟平乃能运也〈潘时举录〉
林夔孙问节南山答曰自古小人其初只是他自窃国柄少间又有不奈何又引得别人来一齐不好了如尹氏大师却只是他一个不好少间到那琐琐姻娅处是几个人不好了〈黄义刚录〉
濳虽伏矣便觉有善有恶须用察相在尔室只教是存养工夫〈余大雅录〉
古人说话皆有源流如小旻诗中云国虽靡止或圣或否民虽靡膴或哲或谋或肃或艾却合洪范五事此人往往曽𫝊箕子之学而曽读洪范也〈精舎朋友杂记〉
论语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战战恐惧兢兢戒谨临渊恐坠履冰恐陷也〈集注〉
潘时举问小弁诗古今说者皆以为此诗之意与舜怨慕之意同窃以为只我罪伊何一句与舜于我何㦲之意同至后而君子秉心维其忍之与君子不恵不舒究之分明是怨其亲却与舜怨慕之意似不同曰作小弁者自是未到得舜地位盖亦常人之情耳只我罪伊何上面说何辜扵天亦一似自以为无罪相似未可与舜同日而语也问小弁末章莫髙匪山莫浚匪泉君子无易由言耳属于垣集传作赋体疑莫是以上两句兴下两句耶曰此只是赋盖以为莫髙如山莫浚如泉而君子亦不可易其言亦恐有人闻之也又曰㸔小雅虽未毕且并㸔大雅小雅后数篇大概相似只消兼㸔因言诗人所见极大如巧言诗奕奕寝庙君子作之秩秩大猷圣人莫之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跃跃毚兔遇犬获之此一章夲意只是恶巧言谗譛之人却以奕奕寝庙与秩秩大猷起兴盖以其大者兴其小者便见其所见极大形于言者无非理义之极致也时举云此亦是先王之泽未泯礼义根扵其心故其形于言者自无非义理先生颔之〈潘时举录〉
东有启明西有长庚庚续也启明金星长庚水星金在日西故日将出则东见水在日东故日将没则西见〈袭盖卿录〉
北斗七星在紫宫南其杓所建周于十二辰之舎以定十有二月斟酌元气运平四时者也诗曰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楚辞集注〉
楚茨一诗精深宏博如何做得变雅〈李闳祖录〉
问楚茨诗言先祖是皇神保是飨诗传谓神保是鬼神之嘉号引楚辞语思灵保兮贤姱但诗中既说先祖是皇又说神保是飨似语意重复如何曰近见洪庆善说灵保是巫今诗中不说巫当便是尸却是向来解错了此两字〈陈文蔚录〉
问楚茨以下四篇先生谓即豳雅反复读之其辞气与七月载芟良耜等篇大抵相类无可疑然又以为述公卿有田禄者力扵农事以奉其宗庙之祭则恐未然盖周自后稷以农事肇祀其祥未尝不惓惓于此今以为豳风豳颂者皆是也而孟子亦曰礼曰诸侯耕助以供粢盛粢盛不㓗不敢以祭古之人未有不先于民而后致力于神者恐不必専指公卿言之答曰此诸篇在小雅而非天子之诗故止得以公卿言之盖皆畿内诸侯矣〈答呉必大〉
又问瞻彼洛矣传以为诸侯美天子之诗今考其间有以作六师之言则其为天子之事审矣然二章三章祈颂之语则不过保其家室家邦而已气象颇狭反若天子所以告诸侯者何也答曰家室家邦亦趁韵耳天子以天下为家虽言家室何害又凡言万年者多是臣祝君之辞〈同上〉
叶贺孙问瞻彼洛矣洛水或云两处曰只是这一洛有统言之有说小地名东西京千里东京六百里西京四百里〈此洛只就洛邑言之非指闗洛○叶贺孙录〉
又问韎韐有奭韎韐毛郑以为祭服王氏以为戎服曰只是戎服左传云有韎韦之跗注是也又曰诗多有酬酢应答之篇瞻彼洛矣是臣归羙其君君子指君也当时朝㑹于洛水之上而臣祝其君如此裳裳者华又是君报其臣桑扈鸳鸯皆然〈同上〉
李子方问列女传引诗辰彼硕女作展彼硕女曰然且云向来煞寻得〈李闳祖录〉
杨至问髙山仰止景行行止礼记引夫子之言曰诗之好仁如此郷道而行云云其意安在曰古人止恁地学将去有时到了也不定今日便算时日讨功效又问诗之正意髙山景行字当重㸔夫子之言则仰字行字当重㸔曰不是髙山景行又仰个甚么又行个甚么髙山景行便是那仁〈杨至录〉
缗蛮黄鸟止于丘隅物亦各寻个善处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廖徳明录〉
大学诗云缗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缗诗作绵缗蛮鸟声丘隅岑蔚之处子曰以下孔子说诗之辞言人当知所当止之处也〈章句〉引绵蛮之诗而系以孔子之言孔子何以有是言也曰此夫子说诗之辞也盖曰鸟于其所止之时犹知其当止之处岂可人为万物之灵而反不如鸟之能知所止之乎其所以发明人当知止之义亦深切矣〈或问〉大学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言周国虽旧至于文王能新其徳以及于民而始受天命也〈章句〉○言周之有邦自后稷以来至扵文王圣徳日新而民亦丕变故天命之以有天下是其邦虽旧而命则新也盖民之视效在君而天之视听在民君徳既新则民徳必新民徳既新则天命之新亦不旋日矣〈或问〉
其命维新是新民之极和天命也新〈余大雅录〉
孟子诗云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文王之谓也○言周虽后稷以来旧为诸侯其受天命而有天下则自文王始也〈集注〉
问横渠言诗书言帝天之命主于民心曰皆此理也民心之所向即天心之所存也〈万人杰录〉
在帝左右察天理而左右也古注亦如此左氏传天子所右寡人亦右之所左亦左之之意〈同上〉
大学诗云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穆穆深逺之意于叹美辞缉继续也熙光明也敬止言其无不敬而安所止也引此而言圣人之止无非至善五者乃其目之大者也学者于此究其精微之蕴而又推类以尽其馀则扵天下之事皆有以知其所止而无疑矣〈章句〉曰子之说诗既以敬止之止为语助之辞而于此书又以为所止之义何也曰古人引诗断章或姑借其辞以明已意未必皆取本文之义也〈或问〉于缉熙敬止缉熙是工夫敬止是功效一杀处〈徐㝢录〉孟子诗云商之孙子其丽不亿上帝既命侯于周服侯服于周天命靡常殷士肤敏祼将于京○孟子引此诗及孔子之言以言文王之事丽数也十万曰亿侯维也商士商孙子之臣也肤大也敏逹也祼宗庙之祭以郁鬯之酒灌地而降神也将助也言商之孙子众多其数不但十万而已上帝既命周以天下则凡此商之孙子皆臣服于周矣所以然者以天命不常归于有徳故也是以商士之肤大而敏达者皆执祼献之礼助王祭事于周之京师也孔子因读此诗而言有仁者则虽有十万之众不能当之〈集注〉
大学诗云殷之未䘮师克配上帝仪监于殷峻命不易道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师众也配对也配上帝言其为天下君而对乎上帝也监视也峻诗作骏大也不易言难保也〈章句〉○曰得众得国失众失国何也曰言能絜矩则民父母之而得众得国矣不能絜矩则为天下僇而失众失国矣〈或问〉
殷之未䘮师克配上帝纣未作不好时便与天相配是甚细事〈叶贺孙录〉
马节之问无遏尔躬一章答曰无自遏绝于尔躬如家自毁国自伐〈袭盖卿录〉
中庸无声无臭夲是说天道彼其所引诗诗中自说须是仪刑文王然后万邦作孚诗人初不在无声无臭上也中庸引之以结中庸之义〈余大雅录〉
旧尝见横渠诗传中说周至太王辟国已甚大其所有地皆是中国与夷狄夹界所空不耕之地今亦不复见此书矣意者周之兴与元魏相似初自极北起来渐渐强大到得后来中原无主故遂被他取了〈辅广录〉
孟子诗云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来胥宇当是时也内无怨女外无旷夫○大王公刘九世孙古公大王之本号后乃追尊为大王也亶父大王名也来朝走马避狄人之难也率循也浒水厓也岐下岐山之下也姜女大王之妃也胥相也宇居也旷空也无怨旷者是大王好色而能推已之心以及民也〈集注〉
荼恐是蓼属故诗人与堇并称堇乃乌头非先苦而后甘也又云荼毒盖荼有毒今人用以药溪鱼荼是其类则宜亦有毒而不得为苦苣矣如荠如饴乃诗人甚言周原之美旧室之悲如易之载鬼诗之童羖非荼实能甘也〈答呉斗南〉
爰契我龟乃刀刻龟也古人符契亦是以刀刻木而合之今之蛮洞犹有此俗有警急调𤼵便知日期去处逺近亦契之意也〈蔡念成述季燔所闻〉
虞芮质厥成文王蹶厥生蹶动也生是兴起之意当一日之间虞芮质成而来归者四十馀国其势张盛一时见之如忽然跳起也又曰分鹿说如今人言军势益张〈黄义刚录〉
问蹶厥生是如何曰是作地跳起来当时虞芮质成时一日之间来归者四十馀国其忽然涌盛如此故文王作地跳起此亦是诗人说他又问东莱说是文王自动其中意其何以生得虞芮之感如此遂归功于四臣先生曰虽说得巧只是经意不如此熹不曽如此巧说若要把做文王自说须说曰予有疏附先后之臣方得跳起之说虽小著文王亦不奈何是诗人恁地说着了〈吕徳明录〉
文王蹶厥生一节㸔那绵一诗自古公亶父积累至文王肆不殄厥愠亦不殒厥问时其势已盛至虞芮质成来归者四十馀国其势又盛故诗人言文王兴起之势如此所以兴起者予曰文王有此四臣以辅助但止平说㸔来无甚滋味却不是穿凿〈同上〉
诗人只见他恁地重三叠两说将谓是无伦理次序不知他一〈阙〉不〈阙〉乱下文蔚曰今日偶㸔棫朴一篇凡有五章前三章是说人归附文王之徳后二章乃言文王有作人之功及纲纪四方之徳致得人归附者在此一篇之意次第甚明白然遐不作人却是说他鼓舞作兴底事功夫细宻处又在后一章如曰勉勉我王纲纪四方四方便都在他线索内牵着都动文蔚曰勉勉即是纯亦不已否曰然如追琢其章金玉其相是那工夫到后文章真个是盛美资质真个是坚实〈陈文蔚录〉
倬彼云汉则为章于天矣周王寿考则何不作人乎〈遐之为言何也〉此等语言自有个血脉流通处但涵泳乆之自然见得条畅浃洽不必多引外来道理言语却壅滞却诗人活底意思也周王既是寿考岂不作成人材此事已自分明更著个倬彼云汉为章于天唤起来便愈见活泼泼地此六义所谓兴也兴乃兴起之义凡言兴者皆当以此例观之易以言下尽意而立象以尽意盖亦如此〈答何镐书〉
遐不作人古注并诸家皆作逺字甚无道理礼记注训胡字最好〈周谟录〉
问棫朴追琢其章金玉其相传曰追琢其章所以美其文金玉其相所以美其质然不知所美之人为谁答曰追琢金玉以兴我王之勉勉尔〈答呉必大〉
追琢其章金玉其相须是有金玉之质方始琢磨得出若是泥土之质假饶你如何去装饰只是个不好物事〈叶贺孙录〉
中庸诗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鸢鸱类戾止也察著也子思引此诗以明化育流行上下昭著莫非此理之用〈章句〉○道之流行发见于天地之间无所不在在上则鸢之飞而戾扵天者此也在下则鱼之跃而出于渊者此也其在人则日用之间人伦之际夫妇之所知所䏻而圣人之所不知不能者亦此也此其流行发见于上下之间可谓著矣〈或问〉
问鸢飞戾天上面更有天在鱼跃于渊下面更有地在如何曰此是谢显道语熹亦自理㑹不得㸔他意思只是道不可执着说道上面更有天在下面更有地在不止于此也〈邵浩别录〉
或问鸢飞鱼跃之说曰此盖是分明见得道体发见处察者著也非察察之察也诗中之意夲不为此中庸只是借此两句形容道体〈周谟录〉
观文王雍雍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斁亦保便可见敬只是如此〈余大雅录〉
潘时举说皇矣诗先生谓此诗称文王徳处是从无然畔援无然歆羡上说起后面却又说不识不知顺帝之则见得文王先有这个工夫此心无一毫之私故见于伐崇伐密皆是道理合着恁地初非圣人之私怒也对曰无然畔援无然歆羡乃是说文王生知之资得于天之所命自然无畔援歆羡之意后面不识不知顺帝之则乃是文王做工夫处曰然〈潘时举录〉
孟子诗云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遏徂莒以笃周祜以对于天下此文王之勇也○赫赫然怒貌爰于也旅众也遏诗作按止也徂往也莒诗作旅徂旅谓密人侵阮徂共之众也笃厚也祜福也对答也以答天下仰望之心也此文王之大勇也〈集注〉
周人咏文王伐崇伐密事皆以帝谓文王言之若曰此盖天意云耳文王既戡黎又伐崇伐密已做得事势如此只是尚不肯伐纣故曰至徳〈呉必大录〉
问取之而燕民恱则取之古之人有行之者武王是也取之而燕民不恱则勿取古之人有行之者文王是也窃疑文王大圣人于君臣之义尊卑之䓁岂不洞见而容有革商之念㦲曰此等处难说孔子谓可与立未可与权到那时事势自是要住不得后来人把文王说得忒恁地却做一个道行㸔着不做声不做气如此形容文王都没情理以诗书考之全不是如此如诗自从大王王季说来如云至于大王实始翦商如下武之诗文王有声之诗都说文王出做事且如伐崇一节是做甚么这又不是一项小小侵掠乃是大征伐询尔仇方同尔兄弟以尔钩援与尔临冲以伐崇墉此见大段动众岐山之下与崇相去自是多少里因甚如此这般处要做文王无意出做事都不得又如说侵自阮疆陟我髙冈无矢我陵我陵我阿无饮我泉我泉我池这㸔见都自据有其土地这自是大段施张了或云纣命文王得専征伐纣不得已命之文王不得已受之横渠云不以声色为政不以革命有中国黙顺帝则而天下归焉其为文王乎若如此说恰似内无绝臣之义外亦不属扵商这也未必如此只是事势自是不可已只当商之季七颠八倒上下崩颓忽于岐山下突出许多人也是谁当得文王之事惟孟子识之故七篇之中所以告列国之君莫非勉之以王道〈叶贺孙录〉
孟子诗云经始灵䑓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经始勿亟庶民子来王在灵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鸟鹤鹤王在灵沼于牣鱼跃文王以民力为䑓为沼而民欢乐之谓其䑓曰灵台谓其沼曰灵沼乐其有麋鹿鱼鳖古之人与民偕乐故能乐也○此引诗而释之以明贤者而后乐此之意经量度也灵台文王䑓名也营谋为也攻治也不日不终日也亟速也言文王戒以勿亟也子来如子来趋父事也灵囿灵沼台下有囿囿中有沼也麀牝鹿也伏安其所不惊动也濯濯肥泽貌鹤鹤洁白貌于叹美辞牣满也孟子言文王虽用民力而民反欢乐之既加以美名而又乐其所有盖由文王䏻爱其民故民乐其乐而文王亦得以享其乐也〈集注〉
问于论鼓钟于乐辟雍注云辟雍天子之学也不知辟雍従来是天子之学还是文王始为之及周有天下遂以为天子之学亦如皋门应门始立于大王而后遂以为天子之门邪答曰见不得〈答潘时举〉
问下武三后在天解云在天言其既没而其精神上合于天此是如何曰便是又有此理刘砺云恐只是此理上合于天耳曰既有此理便有此气或曰想是圣人禀徳清明纯粹之气故其死也其气上合于天曰也是如此这事又㣲妙难说要人自㸔得世间道理有正当易见者又有变化无常不可窥测者如此方㸔得这个道理活如云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如此若说文王真个在上帝之左右真个有个上帝如世间所塑之像者固不可然圣人如此说便是有此理〈沈僴录〉
徐㝢问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使文王更在十三四年将终事纣乎抑为武王牧野之举乎曰㸔文王亦不是安坐不做事底人如诗中言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丰文王烝哉云云武功皆是文王做来诗载武王武功却少但卒其伐功耳观文王一时气势如此度必不终竟休了一似果实文王待他十分黄熟自落下来武王却似生擘破一般〈徐㝢录〉
帝王之兴受命之祥如河圗洛书元鸟生民之诗固有是理非以为先恨学者推之过详流入䜟纬而后人举从而废之亦过矣〈叶贺孙录〉
生民诗是叙事诗只得恁地盖是叙那事要尽下武文王有声等诗却有反复歌咏㡳意思〈黄义刚录〉
生民等诗也可见祭祀次第此与仪礼正相合〈同上〉潘时举说生民诗至履帝武敏歆攸介攸止○先生曰敏字当为绝句盖作母鄙反叶上韵耳履巨迹之事有此理且如契之生诗中亦云天命𤣥鸟降而生商盖以为稷契皆天生之尔非有人道之感不可以常理论也汉髙祖之生亦类此此等不可以言尽当意㑹之可也〈潘时举录〉
问履帝武敏曰此亦不知其如何但诗中有此语自欧公不信祥瑞故后人才见说诗瑞者皆辟之若如后世所谓祥瑞固多是伪妄然岂可因后世之伪妄而并真实者皆以为无乎鳯鸟不至河不出圗孔子之言不成亦以为非〈辅广录〉
先生如达是首生之子也故曰元子〈楚辞集注〉
潘时举说既醉诗以为古人祝颂多以寿考及子孙众多为言如华封祝尧以为愿圣人寿愿圣人多男子亦是此意曰此两事孰有大于此者乎对曰观行苇及既醉二诗见古之人君尽其诚敬于祭祀之时极其恩义于燕饮之际凡父兄耆老所以祝望之者如此则其获福也宜矣此所谓祸福无不自已求之者也先生颔之〈潘时举录〉
潘时举问釐尔女士曰女之有士行者铢曰荆公作向后册云唯昔先王釐厥士女士女与女士义自不同苏子由曽论及曰恐他只是倒用了一字耳〈董铢录〉
潘时举说假乐诗先生曰此诗末章即承上章之意故上章云四方之纲而下章即继之曰之纲之纪盖张之为纲理之为纪下面百辟卿士至于庶民皆是赖君以为纲所谓不解于位者盖欲纲常张而不弛也〈同上〉问大徳者必受命答曰董仲舒䇿引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之诗云为政而宜于民者固当受禄于天其说甚好假乐诗干禄百福处止云子孙千亿穆穆皇皇宜君宜王不愆不忘率由旧章但愿其子孙之多与子孙之贤而已又云孔子不受命尧舜不能及其子孙皆非常理也〈万人杰别录〉
嘉乐诗下章不说其他但愿其子孙之多且贤耳此意甚好然此亦其理之常若尧舜之子不肖则又非常理也〈辅广录〉
中庸诗曰嘉乐君子宪宪令徳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祐命之自天申之○嘉诗作假当依此作嘉宪当依诗作显申重也〈章句〉
干禄百福子孙千亿是愿其子孙之众多穆穆皇皇宜君宜王不愆不忘率由旧章是愿其子孙之贤〈杨道夫录〉孟子昔者公刘好货诗云乃积乃仓乃裹糇粮于橐于囊思戢用光弓矢斯张干戈戚爰方启行故居者有积仓行者有裹粮也然后可以爰方启行○公刘后稷之曽孙也积露积也糇干粮也无底曰橐有㡳曰囊皆所以盛糇粮也戢安集也言思安集其民人以光大其国家也戚斧也钺也爰于也启行言往迁于豳也言公刘之民富足如此是公刘好货而能推己之心以及民也〈集注〉
公刘诗鞞琫容刀注云容刀如言容臭言鞞琫之中容此刀也容臭如今香囊也既富既繁既顺迺宣者公刘始初草创而人之从之己如此其盛是以居邑由是而成也君之宗之者只是公刘自为群臣之宗主耳吕氏以为立君立宗〈董铢录〉
潘时举问第二章说既庶既繁既顺迺宣而第四章方言居邑之成不知未成邑之时何以得民居之繁庶也曰公刘始于草创而人之从之者也若是其盛是以居邑由是而成也又问第四章君之宗之处曰东莱以为为之立君立宗恐未必是如此只是公刘自为群臣之君宗耳盖此章言其一时燕飨未说及立宗事也又问彻田为粮处曰彻通也乃是横渠说然以孟子考之只曰八家皆私百𠭇同养公田又春秋传云公田不治则非民私田不治则非吏似又与横渠之说不同盖未必是计亩而分也又问此诗与豳七月诗皆言公刘得民之盛想周家自后稷以来至公刘始稍盛耳曰自后稷之后至于不窋盖已失其官守故云文武之先不窋至于公刘乃始复修其业故周室由是而兴也〈潘时举录下同〉又说民劳诗窃谓每章上四句是刺厉王下六句是戒其同列如此是否曰皆只是戒其同列然铺叙如此便自可见故熹以为古人非是直作一诗以刺其王只陈其政事之失自可以为戒矣时举因谓第二章末谓无弃尔劳以为王休盖以为王者之休莫大于得人惟群臣无弃其功然后可以为王之休美至第三章后二句谓敬慎威仪以近有徳盖为既䏻拒绝小人必须自反于己能自反于己又不可以不亲有徳之人不然则虽欲绝去小人未必有以服其心也后二章无俾正败无俾正反尤见诗人忧虑之深盖正败则惟败壊吾之正道而正反则全然反乎正矣其忧虑之意盖一章切于一章也先生颔之
又说板诗张子谓天体物而不遗犹仁体事而无不在也天体物而不遗是指理而言仁体事而无不在是指人而言否曰体事而无不在是指心而言也天下一切事皆此心发见尔先生因言读书穷理当体之于身凡平日所讲贯穷究者不知逐日常见得在吾心目间否不然则随文逐义赶趁期限不见恱处恐终无益〈并同上〉孟子诗云天之方蹶无然泄泄泄泄犹沓沓也事君无义进退无礼言则非先王之道者犹沓沓也○蹶颠覆之意泄泄怠缓恱从之貌言天欲颠覆周室群臣无得泄泄然不急救正之○沓沓即泄泄之意盖孟子时人语如此〈集注〉
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旦明祇一意这个岂是人自如此皆有来此则才有少肆意他便见又曰这里若有此此违他理便恰似天知得一般所以说日监在兹又说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杨道夫问渝是如何曰渝变也如迅雷风烈必变之变渝未至于怒亦大概相似〈杨道夫录〉
又言昨来所论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此意莫祇是言人之所以为人者皆天之所为故虽起居动作之顷而所谓天者未尝不在也曰公说天体物不遗既说得是则所谓仁体事而无不在者亦不过如此今所以理㑹不透祇是以天与仁为有二也今须将圣贤言仁处就自家身上思量乆之自见〈同上〉
潘时举说荡诗云首章前四句有怨天之辞后四句乃解前四句谓天之降命夲无不善惟人不以善道自终故天命亦不克终如疾威而多邪僻也此章之意既如此故自次章以下托文王言纣之辞而皆就人君身上说使知其非天之过如女兴是力尔徳不明与天不湎尔以酒匪上帝不时之类皆自𤼵明首章之意大略如此未知是否先生颔之〈潘时举录〉
中庸诗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夫微之显诚之不可揜如此夫○格来也矧况也射厌也言厌怠而不敬也思语辞诚者真实无妄之谓阴阳合散无非实者故其𤼵见之不可揜如此〈章句〉
诗云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相视也屋漏室西北隅也〈同上〉
孟子诗云谁能执热逝不以濯○逝语辞也言谁能执持热物而不以水自濯其手乎〈集注下同〉
诗云其何能淑载胥及溺○淑善也载则也胥相也言今之所为其何能善则相引以陷于乱亡而已
诗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夷好是懿徳孔子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故有物必有则民之秉夷也故好是懿徳○蒸诗作烝众也物事也则法也夷诗作彝常也懿美也有物必有法如有耳目则有聦明之徳有父子则有慈孝之心是民所秉执之常性也故人之情无不好此懿徳者以此观之则人性之善可见〈并同上〉天生蒸民有物有则盖视有当视之则听有当听之则如是而视如是而听便是不如是而视不如是而听便不是谓如视逺惟明听徳惟聦能视逺谓之明不能视逺不谓之明能听徳谓之聦不能听徳不谓之聦视听是物聦明是则推至于口之于味鼻之于臭莫不各有当然之则所谓穷理穷此而已〈精舎朋友杂记〉
郭友仁问圣门说知性佛氏亦言知性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则若如公所见及佛氏之说只有物无则了所以与圣门有差〈郭友仁录〉
问蒸民诗解云仲山甫盖以冢宰兼太保何以知之曰其言式是百辟则是为宰相可知其曰保兹天子王躬是保则是为太保可知此正召康公之旧职〈辅广录〉问巧言令色鲜矣仁记言辞欲巧诗言令仪令色者何也曰㸔文字不当如此记言辞欲巧是非要人机巧盖欲其辞之委曲耳如语言夫子为卫君乎答曰吾将问之入曰伯夷叔齐何人也之类是也诗言令色与此不同诗人所谓令色者仲山甫之正道自然如此非是做作恁地何不㸔取上文上文云仲山甫之徳令仪令色此徳之形于外者如此与鲜矣仁者不干事〈窦从周录〉问子曰巧言令色诗取令仪令色何也答曰论语与诗人之义各异当玩绎其上下文意以求之不可只如此摘出一两字㸔也〈答呉必大〉
夫子所谓逊以出之辞欲巧者亦其一事也仲山甫之徳柔嘉维则令仪令色则大贤成徳之行而进乎此者夫子之逞颜色怡怡如也乃圣人动容周旋中礼之事又非仲山甫之所及矣至于小人讦以为直色厉内荏则虽与巧言令色者不同然考其矫情饰伪之心实巧言令色之尤者故圣人恶之上蔡引此数条而不肯明言其所以然者将使学者深求而自得之也然令学者反求之于冥漠不可知之中失之愈逺言仁录中所解亦少〈文集偶读谩记〉
烝民诗仲山甫之徳柔嘉维则诗传中用东莱吕氏说文蔚举似及此先生曰记得他甚主张那柔字文蔚曰他后面一章云柔亦不茹刚亦不吐此言仲山甫之徳刚柔不偏也而二章首举仲山甫之徳独以柔嘉维则蔽之嵩髙称申伯番番终论其徳亦曰柔恵且直然则入徳之方其可知矣曰如此则乾卦用不得了人之资禀自有柔徳胜者自有刚徳胜者如本朝范文正公富郑公辈是以刚徳胜范忠宣范淳夫赵清献苏子容辈是以柔徳胜只是他柔却是柔但其中自有骨子不是一向如此柔去便是人㸔文字要得言外之意若以仲山甫柔嘉维则必要以此为入徳之方则不可人之进徳须用刚健不〈阙陈文蔚录〉
又论既明且哲以保其身曰只是上文肃肃王命仲山甫将之邦国若否仲山甫明之便是明哲所谓明哲者只是晓天下事理顺理而行自然灾害不及其身可以保其禄位今人以邪心读诗谓明哲是见㡬知微先去占取便宜如杨子云说明哲煌煌旁烛无疆逊于不虞以保天命便是占便宜㡳说话所以他一生被这㡬句误然明哲保身亦只是常法若到那舎生取义处又不如此论〈同上〉
召旻第六章集传作赋体窃疑是比体未知如何答曰作比为是〈答潘时举书〉
古之圣贤遇灾而惧严恭祇畏以正厥事犹不敢庶㡬其万一故曰瞻卬昊天曷恵其宁〈张氏中庸辨〉
诗传遗说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诗传遗说卷六 宋 朱鉴 编
颂
或疑清庙诗是祀文王之乐歌然初不显颂文王之徳止言助祭诸侯既敬且和与夫与祭执事之人能执行文王之徳者何也时举应之曰文王之徳不可名言凡一时在位之人所以能敬且和与执行文王之徳者即文王盛徳之所在也必于其不可容言之中而见其不可掩之实则诗人之意得矣读此诗者想当时闻其歌者真若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又何待多著言语委曲形容而后足云哉妄意如此答曰此说是〈答潘时举书〉
对越在天便是显处骏奔走在庙便是承处〈吕徳明录〉中庸诗云维天之命于穆不已盖曰天之所以为天也於乎不显文王之徳之纯盖曰文王之所以为文也纯亦不已○于叹辞穆深逺也不显犹言岂不显也纯纯一不杂也程子曰天道不已文王纯于天道亦不已纯则无二无杂不已则无间断先后〈章句〉
维天之命于穆不己不其忠乎此是不待尽而忠也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不其恕乎此是不待推而恕也〈辅广录〉
陈淳问康王如何无诗曰熹窃以为昊天有成命之类便是康王诗而今人只是要解那成王做成王业后便不可晓且如左传分明说作成王诗后韦昭又且费尽气力要解从那王业上去不知怎生地〈黄义刚录〉
问我将诗云惟天其右之既右享之今所解都作左右之右与旧不同曰周礼有享右祭祀之文如诗中此例亦多如既右烈考亦右文母之类如我将所云作保祐说更难方说维羊维牛如何便说保祐到伊嘏文王既右享之也说不得右助之右问振鹭诗不是正祭之乐歌乃献助祭之臣未审何如曰㸔此文意都无告神之语恐是献助祭之臣古者祭祀每一受胙主与賔尸皆有献酬之礼既毕然后亚献毕复受胙如此礼意甚好有接续意思到唐时尚然今并受胙于诸献既毕之后主与賔尸意思皆隔了古者一祭之中所以多事如季氏祭逮暗而祭日不足继之以烛虽有强力之容肃敬之心皆倦怠矣有司跛倚以临祭其为不敬大矣他日祭子路与室事交乎戸堂事交乎阶质明而始行事晏朝而退孔子闻之曰谁谓由也而不知礼乎古人祭祀是大段有节奏〈叶贺孙录〉
问我将之诗乃祀文王于明堂之乐章诗传以谓物成形于帝人成形于父故季秋祀帝于明堂而以父配之取其成物之时也此乃周公以义起之非古礼也不知周公以后将以文王配耶以时王之父配耶曰诸儒正持此二议至今不决㸔来只得以文王配且周公所制之礼不知在武王之时在成王之时若在成王则文王乃其祖也亦自可见又问继周者何如曰只得以有功之祖配之〈沈僴录〉
论语三家者以雍彻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彻祭毕而收其爼也天子宗庙之祭则歌雍以彻是时三家僭而用之相助也辟公诸侯也穆穆深逺之意天子之容也此雍诗之词孔子引之言三家之堂非有此事亦何取于此义而歌之乎讥其无知妄作以取僭窃之罪〈集注〉
天子宗庙之祭歌雍诗以彻其爼今三家亦歌此以祭圣人但举雍诗之辞以讥之曰汝之祭亦有诸侯之助乎亦有天子穆穆深逺之容乎既无此事奚用此义此见三家全懵然不晓义理而妄为僭窃之事〈郑南外录〉周颂陟降庭止传注训庭为直而说之云文王之进退其臣皆由直道诸儒祖之无敢违者而颜监于康衡传所引独释之曰言若有神明临其朝廷也盖康衡时未行毛说颜监又精史学而不梏于専经之陋故其言独能如此无所阿随而得经之夲指也余旧读诗而爱颜说然尚疑其无据及读楚辞乃有登降堂只之文于是益信陟降庭止之为古语其义审如颜说而无疑也颜注汉书时有𤼵明于经指多若此类如训棐为匪尤为明切足证孔安国张平子之谬其视韦昭之徒専守毛郑而不能一出已见者相去逺矣〈楚辞辨证〉
问泰伯知大王有取天下之志而王季又有圣子故逊去曰泰伯惟是不要大王有天下或问大王有翦商之志果如此否曰诗里分明说实始翦商又问恐诗是推本得天下之由如此曰若推本说不应下实始翦商㸔左氏云泰伯不从是以不嗣这甚分明这事也难说也无所据只是将孔子称泰伯可谓至徳也已矣是与称文王一般〈叶贺孙录〉
侯国三军亦只是三郊之众大国三郊次国二郊小国一郊蔡季通说车一乘下止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此是轻车用马驰者更有二十三人将重车在后用牛载糗粮戈甲衣装见七书如鲁颂公徒三万已具其说〈黄义刚录〉
问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僖公安有此事而鲁颂言之何也曰此是愿颂之辞曰孟子以为周公之事何也曰此是孟子读诗不子细又问或谓鲁颂非三百篇之数夫子姑附于此耳曰思无邪一言正出鲁颂〈呉必大录〉
孟子鲁颂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周公方且膺之○膺击也荆楚本号也舒国名近楚者也惩艾也案今此诗为僖公之颂而孟子以周公言之亦断章取义也〈集注〉商颂简奥〈李闳祖录〉
问商颂或以为宋人所作如何曰宋襄公一伐楚其事可考安得所谓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者曰恐是宋人作之追述往事以祀其先代若是商时所作商尚质不应篇章反多于周颂曰周颂虽简然文气平易商颂虽长其文气自古〈呉必大录〉
问那绥我思成集传郑氏所引礼记之说程子则曰此特孝子平日思亲之心耳若齐则不容有思有思非齐也必大窃谓人心不容无思齐之日特齐其不齐者尔若思其居处之类乃其致诚意以交乎神者盖未害其为齐也未知是否答曰郑氏所引者常法也程子之义则益精矣〈答呉必大〉
汤孙奏假绥我思成当只作祖考说〈刘砥录〉
汤降不迟降生也如维岳降神之降降于卿士却作降汜说〈同上〉
汤降不迟圣敬日跻谓天之生汤恰好当合生时节汤之脩徳又无一日间断〈呉必大录〉
陈淳问𤣥鸟诗吞卵事亦有此否曰当时恁地说必是有此今不可以闻见不及定其为必无〈黄义刚录〉
景贠维河一句上下文皆可晓却不知此句说甚么又如三寿作朋三寿不知是如何欧阳公亦尝用三寿字想此等语皆是当时有此说话人都晓得至于今不可晓〈同上〉
诗所谓四方之极于皇极之义为尤切〈皇极辨〉
逸诗
论语唐棣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逺而○唐棣郁李也偏晋书作翩然则反亦当与翻同言华之摇动也而语助也此逸诗也于六义属兴上两句无意义但以起下两句之辞耳其所谓尔亦不知其何所指也〈集注〉问唐棣之华偏其反而曰此自是一篇诗与今常棣之诗别常音裳尔雅棣栘似白杨江东呼夫栘常棣棣子如樱桃可食自是两般物此逸诗不知当时人思个甚㡳东坡谓思贤而不得之诗㸔来未必是思贤但夫子大概止是取下面两句云人但不思思则何逺之有初不与上面说权处是一段唐棣之华而下自是一假縁汉儒合上文为一章故误认偏其反而为反经合道所以错了晋书有一处引偏字作翩反作平声言其华有翩反飞动之意今无此诗不可考据故不可立为定说〈窦从周录〉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此是诗人说得不甚分明子夏疑其以质为饰恐倒了故问素质也绚饰也有如是之质然后加之以文饰孔子对以绘事后素子夏悟其意便曰礼后乎此便是杨先生所谓甘受和白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学礼之意〈周谟录〉
素以为绚兮不知是何诗若以为今硕人诗则章句不合且此一句最有理亦不应删去〈同上〉
诗乐
小雅○传曰大学始教宵雅肄三官其始也○宵之言小也肄习也习小雅之三谓鹿鸣四牡皇皇者华也此皆君臣宴乐相劳苦之诗为始学者习之所以劝之以官具取上下相和厚○今案乡饮酒及燕礼皆歌此三篇笙入乐南陔白华华黍间歌鱼丽笙由庚歌南有嘉鱼笙崇丘歌南山有台笙由仪六笙诗本无词声亦不传
呦〈清黄〉呦〈南〉鹿〈㽔〉鸣〈姑〉食〈南〉野〈姑〉之〈太〉苹〈黄〉我〈㽔〉有〈林〉嘉〈应〉賔〈南〉鼓〈林〉瑟〈南〉吹〈清黄〉笙〈林〉吹〈㽔〉笙〈林〉鼓〈南〉簧〈姑〉承〈应〉筐〈清黄〉是〈姑〉将〈南〉人〈林〉之〈南〉好〈黄〉我〈姑〉示〈林〉我〈南〉周〈清太〉行〈清黄〉 呦〈黄〉呦〈姑〉鹿〈㽔〉鸣〈姑〉食〈林〉野〈南〉之〈清太〉蒿〈清黄〉我〈林〉有〈南〉嘉〈应〉賔〈清黄〉徳〈南〉音〈㽔〉孔 昭〈林〉视〈姑〉民〈南〉不〈清黄〉恌〈姑〉君〈应〉子〈清黄〉是〈姑〉则〈㽔〉是〈姑〉效〈南〉我〈林〉有〈南〉旨〈黄〉酒〈姑〉嘉〈林〉賔〈南〉式〈应〉燕〈南〉以〈清太〉敖〈清黄〉 呦〈黄〉呦〈姑〉鹿〈太〉鸣〈黄〉食〈太〉野〈黄〉之〈㽔〉芩〈姑〉我〈㽔〉有〈南〉嘉〈应〉賔〈南〉鼓〈林〉瑟〈南〉鼓〈清黄〉琴〈林〉鼓〈㽔〉瑟〈林〉鼓〈南〉琴〈姑〉和〈应〉乐〈清黄〉且〈姑〉湛〈南〉我〈林〉有〈南〉旨〈黄〉酒〈姑〉以〈林〉燕〈南〉乐〈黄〉嘉〈应〉賔〈南〉之〈清太〉心〈清黄〉鹿鸣三章章八句黄锺清宫〈俗呼正宫〉
四〈黄〉牡〈姑〉𬴂〈㽔〉𬴂〈姑〉周〈太〉道〈黄〉倭〈㽔〉迟〈姑〉岂〈林〉不〈南〉懐〈应〉归〈清黄〉王〈㽔〉事〈姑〉靡〈林〉盬〈南〉我〈林〉心〈黄〉伤〈应〉悲〈清黄〉 四〈黄〉牡〈姑〉𬴂〈林〉𬴂〈南〉啴〈应〉啴〈南〉骆〈清太〉马〈清黄〉岂〈㽔〉不〈林〉懐〈应〉归〈南〉王〈㽔〉事〈姑〉靡〈太〉盬〈黄〉不〈林〉遑〈姑〉启〈太〉处〈黄〉 翩〈清黄〉翩〈姑〉者 鵻〈南〉载〈姑〉飞〈应〉载〈林〉下〈南〉集〈㽔〉于〈南〉苞〈㽔〉栩〈林〉王〈太〉事〈黄〉靡〈㽔〉盬〈姑〉不〈林〉遑〈南〉将〈清太〉父〈清黄〉 翩〈清黄〉翩〈姑〉者〈㽔〉鵻〈姑〉载〈林〉飞〈应〉载〈林〉止〈南〉集〈林〉于〈南〉苞〈㽔〉𣏌〈姑〉王〈㽔〉事〈姑〉靡〈林〉盬〈南〉不〈黄〉遑〈㽔〉将〈太〉母〈黄〉 驾〈黄〉彼〈太〉四〈黄〉骆〈姑〉载〈林〉骤〈南〉骎〈清黄〉骎〈林〉岂〈林〉不〈南〉懐〈应〉归〈黄〉是〈太〉用〈黄〉作〈㽔〉歌〈姑〉将〈应〉母〈黄〉来〈清太〉谂〈清黄〉
四牡五章章五句黄锺清宫〈俗呼正宫〉
皇〈黄〉皇〈南〉者〈林〉华〈南〉于〈林〉彼〈姑〉原〈林〉隰〈南〉𬳽〈㽔〉𬳽〈林〉征〈㽔〉夫〈姑〉每〈应〉懐〈南〉靡〈清太〉及〈清黄〉 我〈黄〉马〈姑〉维〈㽔〉驹〈姑〉六〈清黄〉辔〈姑〉如〈林〉濡〈南〉载〈林〉驰〈南〉载〈黄〉驱〈姑〉周〈㽔〉爰〈姑〉咨〈太〉诹〈黄〉 我〈清黄〉马〈林〉维〈应〉骐〈清黄〉六〈林〉辔〈南〉如〈㽔〉丝〈姑〉载〈林〉驰〈南〉载〈㽔〉驱〈林〉周〈应〉爰〈黄〉咨〈清太〉谋〈清黄〉 我〈清黄〉马〈林〉维〈应〉骆〈南〉六〈㽔〉辔〈姑〉沃〈林〉若〈南〉载〈㽔〉驰〈南〉载〈㽔〉驱〈林〉周〈黄〉爰〈姑〉咨〈太〉度〈黄〉 我〈黄〉马〈南〉维〈应〉骃〈清黄〉六〈清黄〉辔〈姑〉既〈林〉均〈南〉载〈林〉驰〈南〉载〈黄〉驱〈姑〉周〈应〉爰〈南〉咨〈清太〉询〈清黄〉
皇皇者华五章章四句黄锺清宫〈俗呼正宫〉
鱼〈清黄〉丽〈姑〉于〈㽔〉罶〈姑〉鲿〈太〉鲨〈黄〉君〈㽔〉子〈林〉有〈应〉酒〈南〉□〈林〉且〈南〉多〈清黄〉 鱼〈黄〉丽〈姑〉于〈太〉罶〈清黄〉鲂〈㽔〉鳢〈姑〉君〈㽔〉子〈林〉有〈㽔〉酒〈姑〉多〈㽔〉且〈林〉㫖〈黄〉 鱼〈清黄〉丽〈清太〉于〈应〉罶〈清黄〉鰋〈林〉鲤〈南〉君〈㽔〉子〈姑〉有〈林〉酒〈南〉□〈林〉且〈南〉有〈清黄〉 物〈清黄〉其〈姑〉多〈应〉矣〈南〉维〈㽔〉其〈姑〉嘉〈林〉矣〈南〉 物〈㽔〉其〈林〉□〈㽔〉矣〈姑〉维〈南〉其〈㽔〉偕〈姑〉矣〈林〉 物〈黄〉其〈太〉有〈黄〉矣〈姑〉维〈应〉其〈南〉时〈太〉矣〈清黄〉
鱼丽六章三章章四句三章章二句黄锺清宫〈俗呼正宫〉
南〈清黄〉有〈林〉嘉〈应〉鱼〈南〉烝〈应〉然〈南〉罩〈姑〉罩〈南〉君〈林〉子〈南〉有〈㽔〉酒〈姑〉嘉〈应〉賔〈清黄〉式〈林〉燕〈南〉以〈清太〉乐〈清黄〉 南〈凊黄〉有〈南〉嘉〈㽔〉鱼〈姑〉烝〈㽔〉然〈姑〉汕〈林〉汕〈南〉君〈林〉子〈南〉有〈黄〉酒〈姑〉嘉〈黄〉賔〈姑〉式〈太〉燕〈黄〉以〈南〉衎〈清黄〉 南〈清黄〉有〈清太〉樛〈应〉木〈南〉甘〈清黄〉瓠〈林〉累〈林〉之〈清黄〉君〈黄〉子〈太〉有〈黄〉酒〈姑〉嘉〈清太〉賔〈清黄〉式〈应〉燕〈南〉绥〈清太〉之〈清〉 翩〈黄〉翩〈太〉者〈黄〉鵻〈姑〉烝〈林〉然〈南〉来〈㽔〉思〈姑〉君〈清黄〉子〈姑〉有〈林〉酒〈南〉嘉〈㽔〉賔〈姑〉式〈太〉燕〈黄〉又〈南〉思〈清黄〉南有嘉鱼四章章四句黄锺清宫〈俗呼正宫〉
南〈清黄〉山〈清太〉有〈应〉台〈南〉北〈应〉山〈南〉有〈清太〉莱〈凊黄〉乐〈应〉只〈清黄〉君〈应〉子〈南〉邦〈林〉家〈南〉之〈清黄〉基〈林〉乐〈㽔〉只〈林〉君〈南〉子〈姑〉万〈黄〉寿〈姑〉无〈太〉期〈黄〉 南〈黄〉山〈姑〉有〈㽔〉桑〈姑〉北〈黄〉山〈姑〉有〈太〉杨〈黄〉乐〈㽔〉只〈林〉君〈应〉子〈南〉邦〈林〉家〈南〉之〈黄〉光〈林〉乐〈应〉只〈清黄〉君〈㽔〉子〈姑〉万〈林〉寿〈南〉无〈清太〉疆〈清黄〉 南〈清黄〉山〈林〉有〈应〉𣏌〈南〉北〈林〉山〈南〉有〈清太〉李〈清黄〉乐〈应〉只〈清黄〉君〈应〉子〈南〉民〈南〉之〈㽔〉父〈姑〉母〈林〉乐〈㽔〉只〈林〉君〈㽔〉子〈姑〉徳〈㽔〉音〈姑〉不〈太〉已〈黄〉南〈黄〉山〈太〉有〈黄〉栲〈姑〉北〈南〉山〈㽔〉有〈姑〉杻〈林〉乐〈㽔〉只〈林〉君〈应〉子〈南〉遐〈林〉不〈南〉睂〈清太〉寿〈清黄〉乐〈应〉只〈清黄〉君〈㽔〉子〈姑〉徳〈应〉音〈南〉是〈林〉茂〈清黄〉 南〈清黄〉山〈姑〉有〈㽔〉枸〈姑〉北〈应〉山〈黄〉有〈清太〉楰〈清黄〉乐〈应〉只〈清黄〉君〈应〉子〈南〉遐〈南〉不〈㽔〉黄〈姑〉耇〈林〉乐〈㽔〉只〈林〉君〈㽔〉子〈姑〉保〈清黄〉艾〈南〉尔〈林〉后〈清黄〉
南山有台五章章六句黄锺清宫〈俗呼正宫〉
周南国风 传曰周南召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故用之郷人焉用之邦国焉 郷饮酒及郷射礼合乐周南闗雎葛覃卷耳召南鹊巢采蘩采𬞟燕乐亦云遂歌郷乐亦即此六篇也郑氏云合乐谓歌乐与众声皆作周南召南国风篇也王后国君夫人房中之乐歌也闗雎言后妃之徳葛覃言后妃之职卷耳言后妃之志鹊巢言国君夫人之徳采蘩言国君夫人不失职采𬞟言卿大夫之妻能修其法度夫妇之道生民之本王政之端此六篇者其教之原也故国君与其臣下及四方之賔燕用之合乐也郷乐者风也小雅为诸侯之乐大雅颂为天子之乐
闗〈清黄〉闗〈南〉雎〈林〉鸠〈南〉在〈黄〉河〈姑〉之〈太〉洲〈黄〉窈〈林〉窕〈南〉淑〈清黄〉女〈姑〉君〈清黄〉子〈林〉好〈南〉逑〈清黄〉 参〈清黄〉差〈南〉荇〈林〉菜〈南〉左〈林〉右〈南〉流〈无〉之〈清黄〉窈〈仲〉窕〈林〉淑〈无〉女〈姑〉寤〈太〉寐〈姑〉求〈太〉之〈黄〉求 之〈南〉不〈林〉得〈南〉寤〈姑〉寐〈仲〉思〈南〉服〈林〉悠〈姑〉哉〈仲〉悠〈姑〉哉〈太〉辗〈清黄〉转〈南〉反〈无〉侧〈清黄〉 参〈清黄〉差〈无〉荇〈南〉菜〈林〉左〈清太〉右〈林〉采〈南〉之〈清黄〉窈〈姑〉窕〈仲〉淑〈林〉女〈南〉琴〈林〉瑟〈姑〉友〈太〉之〈姑〉参〈太〉差〈黄〉荇〈姑〉菜〈林〉左〈林〉右〈姑〉芼〈林〉之〈南〉窈〈清黄〉窕〈南〉淑〈林〉女〈清太〉锺〈黄〉鼓〈南〉乐〈无〉之〈清黄〉
闗雎三章一章四句二章章八句无射清商〈俗呼越调〉
葛〈黄〉之〈太〉覃〈姑〉兮〈太〉施〈太〉于〈姑〉中〈太〉谷〈黄〉维〈仲〉叶〈南〉萋〈无〉萋〈太〉黄〈南〉鸟〈无〉于〈南〉飞〈林〉集〈仲〉于〈林〉灌〈无〉木〈太〉其〈清黄〉鸣〈南〉喈〈无〉喈〈清黄〉 葛〈凊黄〉之〈清太〉覃〈林〉兮〈清黄〉施〈林〉于〈南〉中〈无〉谷〈清黄〉维〈林〉叶〈南〉莫〈南〉莫〈南〉是〈黄〉刈〈姑〉是〈太〉濩〈姑〉为〈林〉𫄨〈姑〉为〈太〉绤〈姑〉服〈太〉之〈姑〉无〈太〉斁〈黄〉 言〈清黄〉告〈姑〉师〈南〉氏〈林〉言〈林〉告〈姑〉言〈太〉归〈黄〉薄〈黄〉污〈姑〉我〈太〉私〈姑〉薄〈姑〉浣〈仲〉我〈林〉衣〈南〉害〈南〉浣〈林〉害〈无〉否〈太〉归〈凊黄〉宁〈南〉父〈林〉母〈黄〉葛覃三章章六句无射清商〈俗呼越调〉
采〈清黄〉采〈姑〉卷〈林〉耳〈南〉不〈林〉盈〈姑〉顷〈林〉筐〈南〉嗟〈仲〉我〈林〉懐〈无〉人〈太〉寘〈黄〉彼〈姑〉周〈太〉行〈黄〉 陟〈清黄〉彼〈无〉崔〈南〉嵬〈林〉我〈林〉马〈姑〉虺〈南〉𬯎〈林〉我〈仲〉姑〈林〉酌〈南〉彼〈无〉金〈姑〉罍〈太〉维〈清太〉以〈林〉不〈南〉永〈无〉懐〈清黄〉 陟〈黄〉彼〈姑〉髙〈南〉冈〈林〉我 马〈林〉𤣥〈姑〉黄〈南〉我〈林〉姑〈姑〉酌〈太〉彼〈姑〉兕〈黄〉觥〈姑〉维〈凊黄〉以〈林〉不〈南〉永〈无〉伤〈清黄〉 陟〈清黄〉彼〈南〉砠〈清黄〉矣〈林〉我〈黄〉马〈太〉瘏〈黄〉矣〈黄〉我〈仲〉仆〈姑〉痡〈林〉矣〈南〉云〈清黄〉何〈南〉吁〈无〉矣〈凊黄〉
卷耳四章章四句无射清商〈俗呼越调〉
维〈黄〉鹊〈姑〉有〈仲〉巢〈林〉维〈清黄〉鸠〈无〉居〈南〉之〈林〉之〈仲〉子〈林〉于〈无〉归〈太〉百〈清黄〉两〈林〉御〈南〉之〈清黄〉 维〈黄〉鹊〈林〉有〈南〉巢〈林〉维〈林〉鸠〈姑〉方〈太〉之〈黄〉之〈林〉子〈黄〉于〈林〉归〈姑〉百〈太〉两〈黄〉将〈太〉之〈黄〉 维〈凊黄〉鹊〈无〉有〈南〉巢〈林〉维〈南〉鸠〈林〉盈〈南〉之〈清黄〉之〈凊黄〉子〈南〉于〈姑〉归〈林〉百〈清太〉两〈林〉成〈南〉之〈清黄〉
鹊巢三章章四句无射清商〈俗呼越调〉
于〈清黄〉以〈南〉采〈林〉蘩〈南〉于〈林〉沼〈姑〉于〈太〉沚〈姑〉于〈黄〉以〈姑〉用〈太〉之〈姑〉公〈清黄〉侯〈南〉之〈无〉事〈黄〉 于〈清黄〉以〈林〉采〈黄〉蘩〈南〉于〈太〉涧〈黄〉之〈太〉中〈姑〉于〈姑〉以〈南〉用〈林〉之〈南〉公〈清黄〉侯〈南〉之〈清太〉宫〈清黄〉 被〈清黄〉之〈清太〉僮〈南〉僮〈林〉夙〈清太〉夜〈林〉在〈南〉公〈清黄〉被〈黄〉之〈姑〉祁〈太〉祁〈姑〉薄〈林〉言〈南〉还〈无〉归〈清黄〉
采蘩三章章四句无射清商〈俗呼越调〉
于〈黄〉以〈南〉采〈林〉𬞟〈南〉南〈姑〉涧〈林〉之〈南〉濵〈林〉于〈林〉以〈姑〉采〈仲〉藻〈林〉于〈黄〉彼〈姑〉行〈太〉潦〈黄〉 于〈黄〉以〈姑〉盛〈太〉之〈姑〉维〈清黄〉筐〈南〉及〈林〉筥〈南〉于〈林〉以〈姑〉湘〈仲〉之〈林〉维〈林〉锜〈南〉及〈无〉釜〈黄〉 于〈清黄〉以〈南〉奠〈黄〉之〈姑〉宗〈林〉室〈姑〉牖〈太〉下〈黄〉谁〈仲〉其〈南〉尸〈无〉之〈林〉有〈凊黄〉齐〈南〉季〈无〉女〈黄〉
采𬞟三章章四句无射清商〈俗呼越调〉
右风雅十二诗谱 大戴礼云凡雅二十六篇其八篇可歌歌鹿鸣狸首鹊巢采蘩采𬞟伐檀白驹驺虞八篇废不可歌七篇闲歌史辟史义史见史童史谤史賔十声睿挟晋志云汉末杜夔传旧雅乐四曲一曰鹿鸣二曰驺虞三曰伐檀四曰文王皆古声辞 今案大戴礼颇有阙误其篇目都数皆不可考至汉末年止存三篇而加文王又不知其何自来也其后改作新辞旧典遂废至唐开元乡饮酒礼其所奏乐乃有此十二篇之目而其声今亦莫得闻矣此谱乃赵彦肃所传曰即开元遗声也古声亡灭已乆不知当时工师何所考而为此也窃疑古乐有唱有叹唱者𤼵歌句也和者继其声也诗词之外应更有叠字散声以叹𤼵其趣故汉晋之间旧曲既失其传则其词虽存而世莫能补为此故也若但如此谱直以一声叶一字则古诗篇篇可歌无复乐崩之叹矣夫岂然哉又其以清声为调似亦非古法然古声既不可考则姑存此以见声歌之仿佛俟知乐者考其得失云〈以上见仪礼经传通解学礼〉
乐律中所载十二诗谱乃赵子敬所传云是唐开元间郷饮酒所歌也但却以黄锺清为宫此便不可盖黄锺管九寸最长若以黄锺为宫则馀律皆顺若以其他律为宫便有相陵处今且只以黄锺言之自第九宫后四宫则或为角或为羽或为商或为徴若以为角则是民陵其君矣若以为商则是臣陵其君矣徴为事羽为物皆可类推乐记曰五者皆乱迭相陵谓之慢如此则国之灭亡无日矣故制黄锺四清声用之清声短其律之半是黄锺清长四寸半也若后四宫用黄锺为角徴商羽则以四清声代之不可用黄锺本律以避陵慢故汉志有云黄锺不复为他律所役其他律亦皆有清声若遇相陵则以清声避之不然则否惟是黄锺则不复为他律所用然沈存中续笔谈说云唯君臣民不可相陵事物则不必避〈先生一日又说古人亦有时用黄锺清为宫前说恐未是辅广录〉或问大序言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析卫为邶鄘卫先生曰诗古之乐也亦如今之歌曲音名不同卫有卫音鄘有鄘音邶有邶音故诗有鄘音者系之鄘有邶音者系之邶若大雅小雅则如今之商调宫调作歌曲者亦案其腔调而作尔大雅小雅亦古之作乐之体格案大雅体格作大雅案小雅体格作小雅非是做成诗后旋相度其辞目为大雅小雅也大率国风是民庶所作雅是朝廷之诗颂是宗庙之诗〈周谟录〉
或问诗言志声依永律和声之说曰古人作诗只是说他心下所存事说出来人便将他诗求歌其声之清浊长短各依他作诗之语言却将律来调和其声今人却又先安排下腔调了然后做言语去合腔了岂不是倒了却是永依声也古人是以乐去就他诗后世是以诗去就他乐如何解兴起得人〈陈埴录〉
声发出于口成文而节宣和畅谓之音乃合于音调如今之唱曲合宫调宫之类〈游儆录〉
古人歌诗须皆有散声添合方可歌若只四字做句如何可歌〈杨与立编语略〉
因言今日到詹元善处见其教乐又以管吹习古诗二南七月之属其歌调却只用太常谱然亦只做得今乐若古乐必不恁地美人听他在临安录得谱子大凡压入音律只以首尾二字章首一字是某调章尾即以某调终之如闗雎闗字令作无射调结尾亦着作无射声应之葛覃葛字合作黄锺调结尾亦着作黄锺声应之如七月流火三章皆七字起七字则是清声某调末亦清声某调结之如五月斯螽动股二之日凿冰冲冲五字二字皆是浊声黄锺调末以浊声结之元善理㑹事都不要理㑹个是只信口胡乱说事事唤做曽经理㑹来如宫商角徴羽固是就喉舌唇齿上分他便道只此便了元不知道喉舌唇齿上亦各自有宫商角徴羽何者盖自有个疾徐髙下〈叶贺孙录〉
詹卿家令乐工以俗乐谱吹风雅篇章初闻吹二南诗尚可听后吹文王诗则其声都不成模様因言古者风雅颂名既不同其声想亦各别
叶韵
问诗用叶韵得非诗本乐章播诸声歌自然叶韵方谐律吕其音节本如是耶曰固是如此然古人文章亦多是叶韵因举王制及老子叶韵处数段又曰周颂多不叶韵疑自有和㡳篇相叶清庙之瑟朱而䟽越一唱而三叹叹即和声也〈精舎朋友杂记〉
问诗叶韵曰古人文自是有叶今泉州有诗谱绍兴有韵谱皆呉才老做陆徳明释文中亦有此类甚多〈杨与立编语略〉
陈埴问叶韵之义曰只要音韵相叶好吟哦讽诵易见道理亦无甚要紧今且要将七分工夫理㑹义理三二分工夫理㑹这般去处若只管留心此处而于诗之义却见不得亦何益也又曰叶韵多用呉才老本或自以意补入〈钱木之录〉
又曰古人情意温厚寛和道得言语自恁地好当时叶韵只是要便于讽咏而已到得后来一向于字韵上严切却无意思汉不如周魏晋不如汉唐不如魏晋本朝又不如唐如元微之刘禹锡之徒和诗犹自有韵相重处本朝和诗便定不要一字相同不知却愈壊了诗〈同上〉问诗集传叶韵有何所据而言曰叶韵乃呉才老所作熹又续添减之盖旧日人作诗皆押韵与今人歌曲一般今日信口读之全失古人咏歌之意〈周谟录〉
或问呉氏协韵何所据曰他皆有据泉州有其书毎一字多者引十馀证少者亦两三证他说元初更多后删去姑存此耳然犹有未尽因言商颂天命降监下民有严不僭不滥不敢怠遑呉氏曰严字恐是荘字汉人避讳改作严字熹后来因读楚辞天问见严字都押入刚字方字韵去又此间郷音严作荘刚反乃知严字自与遑字叶然呉氏岂不曽㸔楚辞想是偶然失之又如伐木诗兄弟䦧于墙外御其侮每有良朋烝也无戎呉氏复疑侮当作雺以叶戎字熹却疑古人训戎为汝如以佐戎辟戎虽小子则戎女音或通后来读常武诗有云南仲大祖大师皇父整我六师以修我戎则戎与汝叶明矣因言古之谣谚皆押韵如夏谚之类又如散文亦有押韵者如曲礼安民㦲协音兹则与上面思辞二字叶矣又如将上堂声必将入户视必下下叶音护礼运孔子闲居亦多押韵荘子中尤多至于易之彖辞爻辞则皆韵语也〈又云礼记五至三处皆叶 辅广录〉
㸔诗须并叶韵读便见得他语自整齐又更略知叶韵所由来甚善〈董铢录〉
叶韵恐当以头一韵为凖且如华字叶音旉如有女同车是第一句则第二句颜如舜华当读作旉字然后与下文佩玉琼琚洵美且都皆叶至如何彼秾矣唐棣之华是第一韵则当依本音读而下文王姬之车却当作尺奢反如此方是今只従呉才老旧说不能又创得此例然楚辞纷余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能音耐然后与下文纫秋兰以为佩叶若能字只从本音则佩字遂无音如此则又未可以头一韵为定也〈李闳祖录〉古音能孥代叶又乃代盖于篇首𤼵此一端以见篇内凡韵皆叶非谓独此字为然而他韵皆不必协也故洪本载欧阳公苏子容孙莘老本于多艰夕替下注徐云古之字音多与今异如臭亦音香艿亦音仍他皆放此盖古今失传不可详究如艰与替之类亦应叶但失其传耳夫骚韵于俗音不叶者多而三家之本独于此字立说则是他字皆可类推而独此为末何也黄长睿乃谓或韵或否为楚声其考之亦不详矣近世呉棫才老始究其说作补音补韵援据根原甚精且博而余故友黄子厚及古田蒋全甫祖其遗说亦各有所论著今皆已附于注矣读者详之〈楚辞辨证下同〉
北斗字旧音斗为主以诗考之行苇主醹斗者为韵卷阿厚主为韵此类甚多但不知此非叶韵而旧音特出此字其说果何为耳
余始读诗得呉氏补音见其疑于殷武三章严遑之韵亦不能晓及读此篇见其以严叶亡乃得其例余于呉氏书多所刋补皆此类今见诗集传〈并同上〉
知子之来之〈来音扐〉杂佩以赠之〈赠入声〉此例甚多作字音佐保字音补往近王舅近音既说文作□误写作近〈呉必大录〉
字之反切其字母同者便可互用如戎汝是也逝字从折故可与害字叶韵〈同上〉
诗音韵是自然如此这个与天通古人音韵寛后人分得密后隔开了离骚注中𤼵两个例在前朕皇考曰伯庸庚寅吾以降〈洪〉又重之以修能〈耐〉纫秋兰以为佩后人不晓却谓只此两韵如此喜有楚辞叶韵作黄子和名字刻在漳州〈李闳祖录〉
因说诗音韵间有不可晓处如今所在方言亦自有音韵与古今合去处子𦫵因问今阳字却与唐字通清字却与青字分之类亦自不可晓曰古人韵踈后世韵方严宻见某人好考古字却说青字音自是亲如此类极多〈钱木之录〉
因说叶韵毛诗下民有严字音昂见又中庸奏格无言奏音族见反族平声音所鬃反毛诗作鬷字〈精舎朋友杂记〉鸿飞遵渚公归无所鸿飞遵陆公归不复飞归协句腰亦用韵诗中亦有此体〈李闳祖录〉
诗传遗说卷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