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演义 全览


  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三
  诗演义       诗类
  提要
  等谨案诗演义十五卷明梁寅撰寅字孟敬新喻人元末屡举不第辟集庆路儒学训导居二年以亲老辞归洪武初征天下名儒考定礼乐寅与焉书成赐金币将授官以老病辞退居石门事迹具明史儒林传是书推演朱子诗传之义故以演义为名前有自序云此书为幼学而作博稽训诂以启其塞根之义理以达其义隠也使之显略也使之详今考其书大抵浅显易见切近不支元儒之学主于笃实犹胜虚谈髙论横生臆解者也朱彝尊经义考载此书作八卷注曰未见此本至小雅苕之华篇止以下皆阙而已有一十五卷则八卷之说殊为未确葢彝尊未睹此本但据传闻录之卷数讹异其亦有由矣乾隆四十六年十一月恭校上
  总纂官纪昀陆锡熊孙士毅
  总 校 官  陆 费 墀












  诗演义原序
  诗以温柔敦厚而垂教者也其为言也既平易而易知及讽咏之也又足以感人心而易入然初学诵之亦有难者焉其所以难者训诂则必欲其明也义理则必欲其正也诗之所由作者所当究而其不可知者为多也吾夫子删诗之时未有注释也至汉儒以经相传授注释益众矣而无所前闻多为臆度故谬误相袭朱子诗传独觉夫千载之失而有以正之至于字义尤必有据凡其穿凿附㑹者悉弃而不取故曰训诂之必明也汉儒之释经于正理或昧迨程朱之言既行驳杂之论乃黜今之读经者宜壹遵程朱难复互异故曰义理之必正也古人之歌诗如今之歌曲或颂或规唯取大意诗之事实多所未究以今观之其作者为何人所指为何事勿问之可也故曰其不可知者为多也传之或简略者盖章解句释非君子之所尚也然幼学之士读经而懵于传读传而违于经非加之意何以究通故余之所论者为幼学虑也故博稽训诂以启其塞根之义理以达其意于其隠也阐而使之显于其略也推而使之详其间与传抵牾盖或时有焉而以求其是也君子观之恕其僭逾正其疵谬则耄言之或传也非至幸者乎洪武十六年岁在癸亥孟夏之月临江后学梁寅序











  凡例
  诗演义之作本以申朱子集传之义非敢违异间有他说可取必先用传义而他说附之其后
  诗传于每篇之后各揭篇名云篇凡几章章凡几句盖因其旧今于各篇之首先揭篇名旧序是者用之其非者皆以诗传大意为篇之小序
  诗中鸟兽草木之名吾夫子以为可资多识今以韵会遍考而详注之其中虽未必一一可信姑并存之以广异闻
  凡诗经之正音叶音一依诗传今不重出间有难字直音其下以便初学
  传中或引先儒格言或朱子自立论精粹者于演义中仍全段引之庶读者可入心熟记
  传以一章之训诂聚为一处凡者也等字多省之初学者或难于成诵今于一章之后引经一句或二句先释字义后明一句之㫖凡者也等字不厌其多庶成章而便于诵
  凡诗之语句有重出者传既释之于前则后之重出者但云义见某篇初学者或检寻费力今于重出之句皆仍注释之但详略或异
  明道先生言诗未尝章解句释其谈诗不下一字训诂只转却一两字点掇念过便教人省悟传中有略处盖程子之意然经有语句难解处亦须详解虽非善言诗亦初学之便
  凡诗精微处言及性命之㫖德行之要必详说之一依程朱之言或有师其意不师其辞下语恐差卓识之士必有以正其失者






  钦定四库全书
  诗演义卷一
  明 梁寅 撰
  国风周南
  国风者何也曰以其为侯国民间之歌谣诵之者足以使人感动如风之能动于物也始于周南召南何也曰周南召南风之正者也文王为西伯三分天下有其二教化逺及风俗丕变身修家齐国治而天下渐平此风之所以为正也其以周召言之何也曰文王分命周公召公为二伯自陕以东周公主之自陕以西召公主之故其诗得之东南者属之周公得之西南者属之召公也召南有召公之诗而周南之诗不及于周公何也曰周公者文王之子佐治于内者也故以其功为文王之功统于尊也召公者同姓之臣佐治于外者也故功在于民民称而美之此甘棠之诗所以作也其皆以南言之何也曰文王都丰天下归之者荆扬雍豫徐梁凡六州地皆在国都之南故王化自北而南也诗美文王之化而关雎言后妃鹊巢言夫人何也曰古者天子治外王后治内天下之治正家为先故美文王而以后妃言之所以明齐家之效也
  关雎
  旧序曰美后妃之德也传曰乃深以见文王之德也盖文王之兴虽由内助大姒者固圣女然妻道无成岂得专美故此篇者乃宫中之人于大姒始至美其贤德以见相成之道而亦以见王化之基也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诗之六义风雅颂曰三经赋比兴曰三纬几兴者先托于物而后言所咏之事也雎鸠者水鸟如凫鹥之状谓之王雎有定偶而常并游毛传以为挚而有别挚者情之深至故不见其四处别者能有分别故不见其乘居水之大者北方曰河南方曰江洲则江河皆有之盖水中可居之地也雎鸠之鸣在于河洲雌雄相应关关其和故宫人因大姒之至以之起兴言淑善之女得配君子其德性之美亦若雎鸠也窈窕者德之深密异于轻薄一云窈窕者幽闲也好逑谓夫妇相称为匹偶之善者也常人之夫妇恩胜则亏义义胜则少恩以窈窕之淑女为君子之善匹则同德相好恩义兼存其为生民之父母如天地为万物之父母此肃雍之化所以为不可及者欤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荇菜一名接余根生水底茎如钗股上青下白叶色紫赤圆径寸馀浮于水面其茎细而乱生故以参差言之也左右流之言或左或右流转而求之也寤寐求之言或寤或寐无时而忘也思服常在怀抱也悠哉悠哉思之长也辗转反侧卧不安席也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采者择而取之也芼者熟而荐之也内则注云芼谓菜酿疏云用菜杂肉为羮也琴瑟友之小者友之言相亲爱也钟鼓乐之大者乐之言欢爱之至也
  葛覃
  后妃既成𫄨绤而自赋其事也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
  三章皆赋也赋者分布之义诗之为赋谓敷布其事而直言之也初夏之时葛蔓覃延遍于谷中萋萋然茂盛而黄鸟飞翔集丛木之上喈喈其和声采葛斯时亦云乐矣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𫄨为绤服之无斁
  刈之乃煮之煮之乃理之精者谓之𫄨粗者谓之绤服之无斁斁者厌也传曰亲执其劳而知其成之不易所以诚心爱之虽极垢敝而不忍厌弃也
  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浣我衣害浣害否归宁父母
  师氏女师也古者贵家之女必以妇之贤淑者为之师称之曰姆教以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女既嫁则姆随之为姆者妇人五十无子出而不复嫁者也此章言𫄨绤成矣后妃乃告师氏使之告于君子将归问父母之安宁也私者䙝服也则将烦撋之以去其旧染之污焉衣者礼服也礼服无姤污则濯浣之焉问于师何者所当浣何者不必浣见其敬也传曰已贵而能勤已富而能俭已长而敬不弛于师傅已嫁而孝不衰于父母是皆德之厚而人所难也
  卷耳
  后妃以君子不在因采卷耳而思念之故自赋其事以见其志也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
  四章皆赋也卷耳一谓之枲耳即今之苍耳草叶似鼠耳丛生如盘今人曲糵中多用之卷耳之采必有所用乃妇人之职也采之未盈顷欹之筐而思念君子寘之大道之傍乃情思之发也
  陟彼崔嵬我马虺𬯎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崔嵬者山高不可越也虺𬯎者马病不能进也于此则且酌金罍之酒以消其忧庶不至永念盖欲往从之而知其不可是其发乎情者竟能止于礼义也
  陟彼高冈我马𤣥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我马𤣥黄𤣥马而黄也马病极故色变兕觥以野牛角为酒杯也永伤者怀之深则悲矣
  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石山戴土曰砠马瘏仆痡马与人俱病也义不可往从君子故托言仆马之病既不能往从将如之何哉惟嗟叹以纾其愤懑而已
  樛木
  后妃能逮下无嫉妒之心故众妾作是诗以称愿之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三章皆兴也葛藟二物本草云藟一名千秋蔂一名蔂无蔓延木上叶似蒲萄而小托兴于木之下曲而葛藟上萦以美后妃有逮下之德宜享福禄而安其身也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
  葛藟萦系于木而曰荒之者盖芘覆之意将者扶助也以贵而居贱之上安荣长久是福禄扶助之也
  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成就也
  螽斯
  后妃不妒忌子孙众多故众妾以是为比焉
  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
  三章皆比也凡比者以彼之物而比此之人也螽斯蝗属长而青且小以其至冬而终故曰螽斯者语辞如云鸒斯鹿斯也螽能以股相切作声一生九十九子或云生八十一子言螽斯之羽诜诜和集宜其子孙振振然盛多尔者指螽斯而言非谓后妃也后妃不妒忌德之厚也其子孙众多福之盛也有是德则有是福矣
  螽斯羽薨薨兮宜尔子孙绳绳兮
  薨薨群飞声绳绳不绝之意
  螽斯羽揖揖兮宜尔子孙蛰蛰兮
  揖揖言其多而若会聚也蛰蛰言其聚而若蛰藏也
  桃夭
  文王之化自家而国男女以正昏姻以时故诗人美之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三章皆兴也周礼仲春令会男女桃之有华正昏姻时也故以之起兴言是子之嫁必宜其室家矣男以女为室女以男为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桃实则蕡然而多也桃叶则蓁蓁而盛也于是之时亦可昏姻又不独有华之时为宜也贵及时而已家人者一家之人言无不和顺也
  兔罝
  文王之世贤才众多虽罝兔之野人亦皆可用是诗所以美之也
  肃肃兔罝椓之丁丁赳赳武夫公侯干城
  兔罝乃实事因之以起兴也罝者兔网也椓椓通击也击小木钉地以设罝也兔之罝则肃肃然其整木之击则丁丁然其声故因曰此赳赳然武勇之夫岂非公侯之干城乎盾谓之干垒谓之城皆捍外而卫内者夫五兵之用虽盛时有所不免而武勇之士唯明君能以义而用之是则赳赳之武夫宜不弃于文王之世也
  肃肃兔罝施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
  逵者路也施者设罝也好逑善匹也谓之公侯善匹则能为之任事凡国之庶务皆可付托又优于武勇者矣
  肃肃兔罝施于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中林林中也腹心者同心同德之臣凡大谋大议皆可咨访又优于徒能任事者矣
  芣苢
  妇人无事相与采芣苢而赋之也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芣苢车前草大叶长穗好生道旁服之令人有子或曰其子治难产薄者语辞犹聊也
  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
  掇者拾也捋者取其子也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
  袺者执其衽也襭者扱其衽于带间
  汉广
  文王之化行于江汉之间有以变其淫俗其出游之女容貌端庄人望而敬故美之以是诗也
  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三章皆兴而比也江汉之俗甚好游如乐府大堤曲可见四思字皆语辞也言木之高也不可休其下女之游也不可干近之此则兴也泳者潜行水中也方者桴也连木为牌而乘之渡水也言汉水之广不可潜行以过之江水之长不可乘桴以渡之此则比也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高起也错者杂也楚即荆也小木丛生刈之以为薪也以错薪起兴而欲秣其马则恱之至所谓发乎情也以江汉为比而叹其终不可求则敬之深所谓止乎礼义也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蒌蒿生水泽中茎叶似艾其始生数寸可为菜高而干枯可刈以为薪驹谓马之一二岁者
  汝坟
  汝旁之国先被文王之化其民犹以文王之命供纣役妇人喜其君子行役而归故赋以见志也
  遵彼汝坟伐其条枚未见君子惄如调饥
  前二章赋也大防曰坟条枝也枚干也惄者饥意调重也言君子未归之时循汝水之坟伐其树枝及干以为薪其思望之切惄然如重饥有所不能堪忍也
  遵彼汝坟伐其条肄既见君子不我遐弃
  木斩而复生曰肄既见君子而曰不我遐弃知其前时之未归非夫妇之恩薄也迫于王事有所不得已焉尔
  鲂鱼赪尾王室如毁虽则如毁父母孔迩
  比也鲂鱼身广而薄少力细鳞赪者赤也鱼劳则尾赤鲂鱼白赪尾比其夫之劳于役也王室如毁言纣之酷暴也父母迩言文王如父母望之甚近故虽劳不怨也或谓父母在家甚近不可懈于王事而贻亲之忧亦通
  麟之趾
  文王后妃德脩于身子孙宗族无不仁厚故诗人托兴于麟以美之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
  三章皆兴也麟者毛虫之长麇身牛尾蹄圆如马蹄一角在鼻上角端有肉其色黄王者至仁则出趾者足也振振仁厚貌麟之足不践生草不履生虫盖物中之秀异者也人之与物其形之成皆天地之气也然为人者气正而通为物者气偏而塞故人则有知觉有德性物则知觉虽有德性乃昧为麟者德性独能与人同其为王者之瑞宜也诗人以麟之趾兴公之子言麟性仁厚故其趾亦仁厚文王后妃仁厚故其子亦仁厚于嗟者叹美之辞叹息之深也赞美之至言公子之仁厚是即麟矣何必麟之出于郊然后为王者之瑞哉
  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定者额也有额而不以抵触则额亦仁厚也公姓者公之孙也孙者子之所生故礼称子孙曰子姓
  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麟之角端有肉正义曰有角示威有肉示不用角之不用亦不以抵触则角亦仁厚也公族者有服之亲也五服之亲谓同高祖以下按麟趾之诗乃家齐之效子至亲也孙疏于子矣族又疏于孙矣而皆化于善焉推之以治国而国治又推之以平天下而天下平所谓一视而同仁笃近而举逺其惟文王乎召南
  召公奭初封于召在雍州之境其封于燕者又灭殷之后所封也周公治陕以东其南为江汉之地汉广之诗可见也召公治陕以西其南为岷沱之地江有沱之诗可见也
  鹊巢
  诸侯承文王之化能修身齐家夫人亦承后妃之化能率其妾媵是诗美之犹周南之关雎也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
  三章皆兴也鹊为巢知太岁所在故背太岁向太乙巢取木杪之枝不取其堕地者故谓之乾鹊鸠性拙不能为巢有居鹊巢中者如鹁鸠是也之子者此女也指诸侯之夫人方来嫁者也御者迎也诸侯之女嫁诸侯于其送其迎车皆百两既出尊贵妾媵众多故以鹊巢鸠居起兴而美之
  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
  方之言并也故并两舟为方舟此言鸠与鹊并居巢中也将送也
  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盈满也谓妾媵之多也成者成其礼也
  采蘩
  南国被文王之化诸侯夫人能尽诚敬以奉祭祀故家人叙其事以美之也
  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矦之事
  三章皆赋也蘩白蒿言于沼沚采之盖采之于其傍地非水莱也夫人亲采蘩以见其敬公侯之事谓祭祀也
  于以采蘩于涧之中于以用之公侯之宫
  涧中亦谓水旁宫者宗庙也
  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旋归
  被与髲同又谓之髢盖今之假髻也僮僮竦敬也祁祁舒迟也祭仪曰及祭之后陶陶遂遂如将复入然不欲遽去爱敬之无已也一曰蘩者白蒿可以生蚕曰宫曰在公乃公桑蚕室亦或然尔
  草虫
  诸侯大夫行役在外妇人感物思其君子故赋也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三章皆赋也草虫阜螽二物相似皆蝗属喓喓声也趯趯跃之状也虫鸣于秋寒气将至故因之伤感诗盖未见时作言思之而忧必待既见而后喜降者下也喜而其心释然也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
  蕨初生无叶可食又曰鳖者初生时似鳖脚故以名之也采蕨为蔬又因以望君子之归也惙惙忧貌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薇类于蕨者一云野菜类豌豆叶者亦谓之薇我心则夷言忧之消释而心气和平也
  采𬞟
  大夫妻能奉祭祀故其家人叙其事以美之也
  于以采𬞟南涧之滨于以采藻于彼行潦
  三章皆赋也𬞟者水上浮萍又谓之藻至秋而叶紫色五月有花白色故谓之白𬞟藻者聚藻茎如钗股叶如蓬蒿生不出水𬞟藻皆非美菜而采以供祭者不敢用䙝味而贵多品交神明之义也𬞟生水上而取之涧滨藻生清水而取之行潦叶韵尔
  于以盛之维筐及筥于以湘之维锜及釡
  盛贮也以竹织器方者曰筐圆者曰筥湘烹也以铁铸器无足曰釜有足曰锜
  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谁其尸之有齐季女
  奠之以𬞟藻荐之也宗室大宗庙中之室也礼有大宗小宗大宗百世不迁小宗五世则迁凡小宗之祭必于大宗家庙也牖下者室西南隅所谓奥也凡庙制门堂皆南向而室中设祭则太祖东向故西南隅曰奥为最尊之所神位在北牖下而南向者谓之昭在南牖下而北向者谓之穆齐者敬也礼主妇主荐豆少而能敬见其质美而亦化之然与
  甘棠
  召伯循行南国以布政或舍甘棠之下后人思其德故爱其树而不忍伤也
  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
  三章皆赋也蔽芾茂盛也甘棠杜梨也白者为棠赤者为杜草木疏云棠今棠梨也梨可食故名甘棠翦者翦其枝叶伐者伐其条干茇舍止也大臣宣君上之德布岂弟之政因树木之存有无穷之思非文王之臣孰能至于此
  蔽芾甘棠勿翦勿败召伯所憩 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说
  勿败折之则非特勿伐勿拜屈之则非特勿败爱惜之愈久而愈至也茇之为止憩之为息说之为舍其义皆同言暂止于此犹爱其树而不能忘则其德泽之在人心岂不与树俱存而俱久乎睹其树思其人懐其惠其爱慕之至乃斯民良心之自然有不容于已者也
  行露
  南国遵召伯之教服文王之化淫俗既革贞女赋诗以见志焉
  厌浥行露岂不夙夜谓行多露
  赋也女子而早夜独行或为强暴所侵陵故曰露之厌浥也岂不欲早夜而行乎但恐多露之沾濡耳
  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虽速我狱室家不足
  兴也雀鼠皆害人之物故以为强暴之喻若曰雀本无角也而乃穿我屋乎尔求为室家之礼无有也而何为召致我于狱乎尔致我于狱而礼未尝有安能从女乎
  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讼虽速我讼亦不女从
  召致于讼亦不从之志操之坚也
  羔羊
  南国之人美其大夫衣服有常而从容自得也
  羔羊之皮素丝五紽退食自公委蛇委蛇
  三章皆赋也羔羊小羊也以羊皮为裘大夫燕居之服也五紽者裘五处之缝也严氏曰以丝素为组𬘓于五处紽缝而饰之组者以五彩丝为之薄阔为组似绳为𬘓退食自公退朝而食于家自公门出也委蛇委蛇言其从容顺礼也
  羔羊之革素丝五緎委蛇委蛇自公退食
  緎者缝之界域也
  羔羊之缝素丝五总委蛇委蛇退食自公
  五总义与五紽五緎同
  殷其靁
  妇人以夫从役而思念之且美其德而冀其必归也
  殷其靁在南山之阳何斯违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三章皆兴也殷者靁声初动殷殷然也雷冬而声收春而声发故感气候之变而念其君子言雷之休息动作各以时矣何此行役之人久去于此而不敢少暇乎振振信厚也言其信厚则不失期也归哉归哉必归之辞也
  殷其靁在南山之侧何斯违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莫敢遑息不得暇而休息也
  殷其靁在南山之下何斯违斯莫或遑处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莫或遑处不得暇而归处也
  摽有梅
  贤女以贞信自守欲及时而嫁故作是诗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三章皆赋也摽有梅言梅实之落也其实七言在树者止存其七见时之过也求我求者男之求我者女自言也阳先乎阴男先乎女故女欲嫁及时而必待男之求庶士谓庶人之为士者迨吉及吉日成昏也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梅止于三时又过矣迨今不待吉而成婚也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塈者取也顷筐取之则落之尽时又愈过矣迨其谓之但相告谓而约可定也或曰女欲婚之亟果可以为美俗乎曰周礼仲春令㑹男女其过时也则奔者不禁今贤女惟恐过时故其言如此然犹必待男求必待媒妁视彼奔者岂不谓贤乎
  小星
  南国夫人承后妃之化能不妒忌以惠其下是诗乃妾媵所作也
  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小星因所见以起兴也嘒本作暳星之微光也三五言其稀盖初昏与将旦时也肃肃齐遫也众妾进御于君不敢当夕见星而往见星而还其夜行而在于公所寔以命之贱而不同于贵者故以进御为夫人之惠而不敢以为怨也
  嘒彼小星维参与昴肃肃宵征抱衾与裯寔命不犹参昴西方白虎宿参三星谓之参者以三相参也昴六星昴之言留也言阳气之稽留也襌被曰裯
  江有汜
  是时贵女之嫁有不与媵妾偕行者既而自悔乃迎媵以归故媵作是诗而后妃夫人能不妒忌固有以化其下者矣
  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不我以其后也悔
  三章皆兴也汜者江水分流而复入于江江大而汜小也之子谓正嫡我者媵妾自谓也能左右之曰以古者诸侯一娶九女正嫡一人馀皆媵妾嫡妾同时而行者礼也不与妾行非礼也复悔而迎之则嫡亦可谓贤矣
  江有渚之子归不我与不我与其后也处
  渚者小洲水分流而成也不我与亦谓不与皆行也其后也处悔而迎之乃与同处也
  江有沱之子归不我过不我过其啸也歌
  沱亦江之别流禹贡言岷山导江东别为沱是也不我过谓不过我之居而挟与俱行也啸者蹙口出声以舒愤懑之气也歌者既偕行则欢乐而歌也
  野有死麇
  贞女不为强暴所污故诗美之
  野有死麇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兴也或曰赋也麇獐也似鹿而小无角而有牙古今注獐有牙不能噬鹿有角不能触女子当春而有所怀思为美士所诱固其常也而贤女独有以自守故诗人将称其贤而先以常情言之其曰兴则因所见以起兴曰赋则实以白茅包死麇而遗此女也
  林有朴𣙙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朴𣙙木之小者纯束谓以茅展开而约束之也史云锦绣千纯凡锦与帛一段为一纯也有女如玉言此女美如玉也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此章述女子拒其人之辞乃赋也舒而脱脱言姑徐徐而来也无感我帨言勿动其拭手之巾也无使尨也吠言勿令犬之惊吠也传曰甚言其不相及其凛然不可犯之意盖可见矣由是论之拒绝其人而为和婉之辞几所谓怨而不怒者方之激烈之人尤为难也
  何彼秾矣
  王姬下嫁于诸侯有肃雍之德此诗所以美之也
  何彼秾矣唐棣之华曷不肃雍王姬之车
  三章皆兴也秾者华多之貌唐棣谓之栘似白杨凡草木之华先合后开此华独先开后合王姬有肃雍之德则不挟贵以骄其夫家故望其车而知其德也传曰此乃东迁以后之诗而文王太姒之教久而不衰亦可见矣
  何彼秾矣华如桃李平王之孙齐侯之子
  平王即平王宜臼齐侯即襄公诸儿
  其钓维何维丝伊缗齐侯之子平王之孙
  丝之合而为纶犹男女之合而为昏故以钓之缗起兴也此诗属之召南疑不可知
  驺虞
  诸侯春田诗人美其仁心也
  彼茁者葭壹发五豝于嗟乎驺虞
  二章皆赋也葭芦苇也豝牡豕也驺虞者仁兽白质黑文尾长于身不食生物惟食自死之肉言彼生而蕃盛者葭也发矢而中五者豝也然射止五豝而已不欲暴殄而多杀故嗟叹言之曰其仁心自然是即所谓驺虞矣
  彼茁者蓬壹发五豵于嗟乎驺虞
  蓬者蒿也豵者一岁小豕也序以麟趾为关雎之应驺虞为鹊巢之应是王道之成也










  诗演义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诗演义卷二
  明 梁寅 撰
  邶国风
  武王克商分纣城为三自朝歌而北谓之邶南谓之鄘东谓之卫邶鄘不详其始封意皆小国为卫之附庸卫则武王弟康叔之国也其后邶鄘皆入卫而其诗皆为卫事而冠以旧国之名岂以卫地之广其诗之多而分属二国欤邶以下凡十三国其诗善恶杂见盖皆衰世之作故谓之变风云
  柏舟
  妇人不得于其夫而自作是诗或曰庄姜作之也
  汎彼柏舟亦汎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比也妇人见河中之舟汎汎无定故以自比言我之心耿耿其明夜不能寐遂成隐忧人饮酒则忘忧矣我非无酒可以敖游宴乐但以幽忧之深虽饮酒而忧不能忘尔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诉逢彼之怒
  赋也茹度也我心非镜何能茹度人之妍媸言不知何以见怒也岂无兄弟而不可依据言虽同气之亲亦不我知也故以中心之事往告诉之反遭其怒矣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赋也石可转而心不可转席可卷而心不可卷言所守之定也威仪棣棣然闲习不可选择言无所差失也
  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寐辟有摽
  赋也群小谓众妾觏闵见病也受侮见陵也辟擗同拊心也摽拊心貌其拊心者自伤悼也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比也居诸语辞日当常明月则有亏犹正嫡当尊众妾则卑今妾反胜嫡是日月更迭而亏矣我心忧伤如衣不浣之衣思之之深恨不能奋飞而去是亦无可奈何之辞也
  绿衣
  旧序云庄公惑于嬖妾夫人庄姜贤而失位自作是诗也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四章皆比也绿者苍胜黄乃间色也问色贱而反以为衣则贵矣黄者中央土之色乃正色也正色贵而以为衣之里则贱矣妾贵而嫡贱何异于此哉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上衣下裳衣贵裳贱绿贱而为衣黄贵而为裳益失所矣曷维其忘言其忧何时而忘也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女指庄公也绿方为丝女又理而织之则成衣矣妾方处贱女乃嬖而进之则上僭矣其若之何哉亦思古人善处此者而以自励使无过而已訧者过也
  𫄨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𫄨绤暑服寒则弃之譬己之过时而不见答也思古人之先得我心亦安于所遇之辞也
  燕燕
  庄姜无子以陈女戴妫之子完为己子庄公卒而完立嬖人之子州吁弑之戴妫乃大归于陈庄姜送之而作此诗也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逺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兴也燕之类有三汉燕声多而稍小越燕紫胸胡燕胸斑黑而声大其来去有时丧偶则独飞独处故因以起兴重言之者方言若是亦爱重之意也差池者羽之不齐也逺送至野望而涕泣同心同处不忍别也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逺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飞而上曰颉飞而下曰颃禽经云燕相背而飞相向而宿故飞有上下之异伫立者望而立之久也
  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逺送于野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下上其音者飞而上下故音亦上下
  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
  戴妫而曰仲氏称其字重之也以恩相信曰任只者语己之辞言戴妫以恩相信其心则诚实而渊深其性则温和而婉顺其守身则又能善且谨焉而又勉我以思念先君勿至怨怒两俱贤而交相爱者如此
  日月
  庄姜不见答于庄公呼日月以自诉也
  日居月诸照临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处胡能有定宁不我顾
  赋也毛氏曰日居月诸犹言日乎月乎居诸皆语助也呼日月而言既无不照矣而我之抑郁何独不能照之耶之人者此人谓庄公也逝者发语辞不古处不以古道相处而夫妇之恩薄也胡能有定言其心何回惑而不定也宁不我顾不顾念于我也
  日居月诸下土是冒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胡能有定宁不我报
  冒包覆也日月无不照而独不照我之情是人也何其不相好而心之无定乃不见答乎
  日居月诸出自东方乃如之人兮德音无良胡能有定俾也可忘
  日每旦出东月至望出东皆有常也而君之于我何不常乎德音无良者由其德非善故发于音闻亦不善也俾也可忘言独使我为可忘者耶不可忘而忘之此其所以无良也
  日居月诸东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胡能有定报我不述
  报我不述述循也其报答我者不循义理也
  终风
  庄公狂荡暴疾故庄姜以终日暴风比之不忍斥言其恶也
  终风且暴顾我则笑谑浪笑傲中心是悼
  四章皆比也风之终日所不堪也而又加暴愈不堪也人之狂荡所可恶也而又益甚愈可恶也顾我而笑非相好也慢侮而已矣故又曰谑浪笑傲如是者奈之何哉惟自伤悼尔传曰庄公暴慢无常而庄姜正静自守所以忤其意而不见答也
  终风且霾惠然肯来莫往莫来悠悠我思
  霾说文云风雨土也盖风扬尘而昼冥晦也惠然肯来来之速也莫往莫来有不来之时也然其思之非以其不来而思之也以其狂惑无常而忧思尔
  终风且曀不日有曀寤言不寐愿言则嚏
  终风且曀风而阴也不日有曀言既阴矣不旋日而又阴也人之狂惑不开悟者盖如是寤言不寐者忧思之深故既寤而不复寐也愿言则嚏徐氏曰嚏者脑鼻中气壅塞遇喷嚏则气乃舒
  曀曀其阴虺虺其雷寤言不寐愿言则怀
  曀曀阴之貌虺虺雷初发之声怀者思也
  击鼓
  卫人从军者自述之诗也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四章皆赋也兵以鼓进故闻鼓声则莫不踊跃传曰一鼓作气又曰援桴鼓之则忘其身士之奋发而前鼓使之然也土国执土功于国中也城漕筑城于漕邑也或役土功或筑城或从军三事并兴而从军尤难也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孙子仲军帅之姓字也将帅非人师久于外不与同归是以忧心忡忡然也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于是而居处者师之次止有所畏也于是而丧失其马无以御敌也丧马而求之林下见其失伍离次也士卒之失志如此将之罪也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此思念其室家之辞也言在家之时与妻临别相与期约我之死生不可知也契阔而不得即归也既与子有成言矣且当别之时执子之手而期以偕老夫妇之恩岂薄哉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于嗟叹辞洵者信也信者伸其志也夫既有偕老之约于是叹息而言今之竟尔契阔知我之不可以生矣在家而有信誓知我之志不得以伸矣王者之师用之以制故出必有功体之以情故劳而无怨今观此诗士失伍离次不以其制矣思室家而志不遂不悉其情矣兹所以为变风乎
  凯风
  卫有七子之母不能安其室其子作诗自责以感悟之也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
  比也凯恺同乐也风者天地之怒气南风而谓之凯风则和煦而不怒能长养万物者也棘者多刺之小木故子以自比而棘心又其稚弱未成者言子之幼且非材也夭夭盛长貌劬劳言育子之难也
  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棘可为薪比子之成人也称母之圣善而自言子之不善唯自责而已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
  兴也寒泉在浚邑之下洁清而泓渟不滥流于外也母有七子乃不能安处而反自劳苦乎母以淫风流行不能慎守必托以何有何无而出入不常故子以母之劳苦为辞而深责已之不能孝养也
  𪾢睆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言黄鹂之鸣能以好音悦人意为子者乃不能慰悦其母心何哉七子者观其自责之辞皆贤子也言母之劳苦非不能供养言母之不悦非不能顺亲母也知鬻子之勤而不能以母道自重其子之贤乃能微辞以谏不显亲之恶盖将喻母于道斯可谓孝矣
  雄雉
  妇人以夫之从役于外而作也
  雄雉于飞泄泄其羽我之怀矣自诒伊阻
  兴也雉野鸡也妇人见雄雉之飞其羽泄泄然舒缓自得因谓我所思者乃从役于外自遗阻隔夫之从役必不得已而行谓之自遗阻隔者言其得已而不已乃忧思之辞也亦以见衰世之使人不以其道也
  雄雉于飞下上其音展矣君子实劳我心
  雄雉或下其音或上其音与雌相随飞鸣自得曰展曰实皆诚也诚矣君子敬之至也诚劳我心爱之深也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逺曷云能来
  赋也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时之久也悠悠然思之不已思之长也思之长者发乎情也知其不即至止乎礼义也
  百尔君子不知德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百犹言凡百也凡百者总计也总计君子者皆当知德行不知德行言岂不知德行乎君子者苟能不忮害则与人无怨尤又能不贪求则不为欲所累将何为而不善乎此又见其夫之贤知其终不犯患也
  匏有苦叶
  刺淫乱之诗也
  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揭
  比也陆佃云瓠长而瘦上匏短颈大腹瓠甘而匏苦佩匏可以渡水但今有叶未可以佩渡处方深亦非佩匏之时也以衣涉水由带以上曰厉褰裳渡水由膝以下曰揭水深则厉不必褰水浅则揭不必厉言渡水者当量深浅之宜也淫乱之人唯知纵欲不知循理譬之水不可渡而必欲渡衣不必厉而厉裳不必褰而褰也
  有弥济盈有鷕雉鸣济盈不濡轨雉鸣求其牡
  弥者水之盛满也鷕者雌雉之声也水盈而不可渡则不渡可也雌鸣而无其雄则独处可也今不可渡而渡乃曰水不濡车轨非所求而求乃曰雉可与兽合人之非匹偶而妄求亦若是乎
  雍雍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
  赋也昏礼纳采用雁而亲迎以昏归妻以冰泮今言雁鸣于野而雍雍然则纳采之礼未行也日初出于旦则非亲迎之时也冰之未泮妻亦未可以归也彼淫乱者岂能顾礼哉
  招招舟子人涉卬否人涉卬否卬须我友
  比也招招者招呼之非一人卬者我也言我而讹转为卬也舟子招人以渡而我独不从者我必待我之友而同济也男女非配偶而妄求者何不若是哉
  谷风
  妇人为夫所弃而作也
  习习谷风以阴以雨黾勉同心不宜有怒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德音莫违及尔同死
  比也习习谷风言东风之和煦也葑菲严氏曰葑萝卜也菲土瓜也尔雅注以葑为芜菁亦萝卜下体根也首以谷风阴雨为比言阴阳和而雨泽降犹夫妇和而家道成我之黾勉勤力与尔同心不宜怒我而见弃又以葑菲下体为比言采葑菲者不可以根之替遂见弃捐但我之徳音能蒙怜恤不相背负则可偕老而同死也
  行道迟迟中心有违不逺伊迩薄送我畿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宴尔新昏如兄如弟
  赋而比也妇既见弃矣其行迟迟若有违背不忍遽去而夫之送我不过门限故又以菜为比荼苦菜荠甘菜荼虽苦而甘如荠喻弃妇之苦有甚于荼也夫之宴乐新昏情如兄弟厚于新而薄于旧何其甚乎
  泾以渭浊湜湜其沚宴尔新昏不我屑以毋逝我梁毋发我笱我躬不阅遑恤我后
  比也泾水浊而渭水清二水既合流因渭之清见泾之益浊以新人之美而见故妇之益丑亦犹是也然又曰湜湜其沚者沚水中之洲也泾水虽浊而近于洲渚者尚湜湜然而清犹故妇虽见弃尚有可取但以夫方乐新昏不以我为洁尔毋逝我梁言毋往我之鱼梁毋发我笱言毋发我之笱而取其鱼以喻毋居我之处毋行我之事也我躬不阅遑恤我后又言我身且无人阅视又何暇恤我去后哉
  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浅矣泳之游之何有何亡黾勉求之凡民有丧匍匐救之
  赋也此述其平日之勤苦水之深者或桴或舟以渡之水之浅者或泳或游以涉之泳者潜行水中游者浮水而渡也又言何者家之所有何者家之所无其无者强勉以求之至于邻里族姻或有死亡又往吊恤匍匐者手足并行言救之急也
  不我能慉反以我为仇既阻我德贾用不售昔育恐育鞠及尔颠覆既生既育比予于毒
  不我能慉不能养我也反以我为仇视我如仇雠此既阻我德我虽有善不见取也贾用不售如贾人有货无处鬻之也昔育恐育鞠昔为生理惟恐其穷尽也及尔颠覆颠仆倾覆也既生既育比予于毒生理既遂比我于毒物而弃之也
  我有㫖蓄亦以御冬宴尔新昏以我御穷有洸有溃既诒我肄不念昔者伊余来塈
  㫖蓄者蓄聚美菜也北方地寒秋蓄干菜冬无菜时食之今乐新昏是亲我于穷困之时弃我于安乐之日如冬食干菜至春夏则不食之矣有洸有溃肆其武怒也既诒我肄遗我以劳事也不念昔者伊余来塈言不念昔之来时但令安息不令劳苦士之好恶不常而恩义衰薄有如是哉
  式微
  旧序以为黎侯失国寓于卫其臣劝之归也传曰此无所考姑从序说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二章皆赋也式者发语辞微者衰也重言式微见衰之甚也既衰之甚何不归乎非为君之故何为而露处于此也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下二句盖曰非为君之一身何为而在泥涂之中然非真在泥中也亦见其污辱之甚耳
  旄丘
  黎之臣子久寓于卫而作也传意同上
  旄丘之葛兮何诞之节兮叔兮伯兮何多日也
  兴也丘之前高后下曰旄丘如旄头之形也葛蔓长而节疏阔时既久矣卫之诸臣何多日而不见救乎
  何其处也必有与也何其久也必有以也
  赋也必有与必候其所与者偕来也必有以必有他故而不得即来也
  狐裘蒙茸匪车不东叔兮伯兮靡所与同
  狐裘䝉茸客久而裘敝也匪车不东非我之车不东来告之也靡所与同先则疑其必有与至此则知其竟无与同至者矣
  琐兮尾兮流离之子叔兮伯兮褎如充耳
  琐者细碎尾者微末琐兮尾兮言久客而为人所轻贱也流离之子言其为漂荡之人也褎如充耳传曰褎多笑貌充耳塞耳也耳聋之人恒多笑以急难告卫人而若不闻唯笑而已矣夫救灾恤患者义也矧卫在西周世为方伯以大恤小尤所当急黎侯失国久寓于卫其以叔伯称之亲之至也望之切也而卫人邈然无意尚为有人心乎卫之中灭而其诗居变风之首良有以夫
  简兮
  贤者不得志而仕于伶官是诗其自嘲之辞也
  简兮简兮方将万舞日之方中在前上处
  赋也简兮简慢不恭之意或曰简者简择用之也万舞者文武二舞之总名大戴礼曰汤武以万人得天下故干舞称万舞亦是舞人盛多之称也言方将又言日方中盖舞人未集之时在前上处言在君之前而处于上自夸之意也
  硕人俣俣公庭万舞有力如虎执辔如组
  以硕人之俣俣为公庭之舞人不以为辱又自言其如虎之强勇其执马缰能如组之柔盖不唯可充舞人亦且可为仆御也言执辔者舞与御皆贱役也前曰在前上处此曰硕人又曰力如虎皆自誉而实自嘲也
  左手执龠右手秉翟赫如渥赭公言锡爵
  龠如笛而六孔或三孔翟者雉羽皆文舞所执也赫如渥赭其貌赫然而盛既厚渍而又红润也公言锡爵乃献工之礼也锡爵予之以酒也传曰以硕人而得此则亦辱矣乃反以其赉予为荣亦玩世不恭之意
  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兴也榛栗之小者苓甘草也山则有榛隰则有苓物之生也各得其所故起兴曰将谁之思乎思西方之美人也再言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深以见盛王之贤而东周以来不复有矣若人者使遇明君而用之岂无以自著也哉而乃当衰世事庸主而竟止于是惜也
  泉水
  卫女嫁于诸侯父母既终欲归不得作诗以述其意
  毖彼泉水亦流于洪有怀于卫靡日不思娈彼诸姬聊与之谋
  兴也泉水者水名也毖然而出之泉水流而合于淇因起兴曰我思卫之勤而不得归于是与娈美之诸姬谋其可归与否也
  出宿于泲饮饯于祢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问我诸姑遂及伯姊
  此下赋也泲祢皆嫁时所历之地名也言其初嫁也于泲而宿止于祢而饮饯是时有行已逺父母兄弟礼国君夫人父母在则归宁殁则使大夫宁于兄弟是则父母既殁义不可归也姑姊即诸姬也先问诸姑次及长姊以其处尊能守礼法故就之决行止
  出宿于干饮饯于言载脂载牵旋车言迈遄臻于卫不瑕有害
  干言今归时所历之地名也于干而宿止于言而饮饯载脂者以脂润其车轴载牵者理其车轴令可行也是则可即至于卫矣而又曰不瑕有害则又恐有害于义焉瑕何通不何有害犹云不无害也斯则止乎礼义者也
  我思肥泉兹之永叹思须与漕我心悠悠驾言出游以冩我忧
  肥泉卫之水名须与漕卫之二邑也驾言出游谓驾车而行也既知害义不敢归矣然其思卫之心无时而已安得驾车而行往游于彼以舒冩我心之忧乎
  北门
  贤者处乱世事暗君不得志而赋此也
  出自北门忧心殷殷终窭且贫莫知我艰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比也自北门而出将归其家也心殷殷然而忧之甚既忧其公又忧其私也贫而无以为礼曰窭窭而且贫禄之薄也莫知其艰难无所控诉也终之曰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无可奈何而归之天也
  王事适我政事一埤益我我入自外室人交遍谪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赋也王事适我言王命所为之事以付之我也政事一埤益我言其侯国之事又一切以加之我也事烦如此所以忧之自外入其室室中之人又交遍谪我盖日用窘乏故怨而责之也
  王事敦我政事一埤遗我我入自外室人交遍摧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敦广韵曰迫也盖促迫之意摧沮抑之也王事促迫之则甚于适矣室人摧抑之盖使之亲劳苦之事则甚于谪之矣
  北风
  贤者居下位而遭危乱相与去之也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赋也北风其凉风之寒也雨雪其雱雪之盛也风雪交作气象愁惨以比国家危乱而祸难将至也惠而好我携手同行邀其同心之友与之俱去以避难也邪与徐同虚徐者寛缓之意只且语辞言岂可以虚徐寛缓而行乎当亟去可也或曰贤者食君之禄见危乱而去可乎曰致乱者君之亲昵也亲昵而与君同生死者宜也若疏贱之小臣则有可去之义矣
  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喈者疾风之声
  莫赤匪狐莫黑匪乌惠而好我携手同车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所见者无非赤色之狐无非黑色之乌二者皆不祥之物人所恶见也同行也同归也同车也皆疏贱之臣犹后人之诗曰须行即骑或徒步或乘车当急去之时无不可也
  静女
  淫奔期㑹之诗也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三章皆赋也静女其姝言女子闲静而色美也俟我于城隅期㑹于城外也爱而不见失期未至也搔首以手爬其头也踟蹰行不进也盖不见而盘桓以俟其至尔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传曰彤管未详何物盖相赠以结殷勤之意尔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美人所赠人既美则物亦美也彤管有炜则犹可美之物荑非可美乃因人而美又以见爱之愈深也
  新台
  卫宣公为其子伋娶于齐闻其美而欲自娶之乃作新台于河上而要之国人恶之于是作诗刺之也
  新台有泚河水弥弥燕婉之求籧篨不鲜
  赋也新台在于河上则泚然而清鲜河水之近台则弥弥然而盛齐女之嫁本求燕安婉顺而乃得此籧篨丑疾之人乎籧篨本竹席卷以为囷人之拥肿不能俯者其状如之故因以目丑疾之人也
  新台有洒河水浼浼燕婉之求籧篨不殄
  台洒然而高峻水浼浼然而平不殄不能拒绝之也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比也设网本以求鱼而鸿反堕其中所得非所求也女本求燕婉之好而又得此戚施之人何哉戚施不能仰亦丑疾者疏云戚施面柔下人以色故不能仰
  二子乘舟
  旧说宣公纳伋之妻是为宣姜生寿及朔朔与宣姜诉伋于公公令伋之齐使贼先待于隘而杀之寿知之以告伋伋曰君命也不可以逃寿窃其节而先往贼杀之伋至曰君命杀我寿有何罪贼又杀之国人伤而赋之也
  二子乘舟汎汎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二子谓伋寿乘舟者将往齐也景当与影同国人望二子之舟其帆影汎汎然知其往而不返故思之不已而中心养养然养养犹漾漾言其心之靡定也
  二子乘舟汎汎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瑕何通不何有害疑其有害之者泉水言有害害于义也此言有害遭杀害也 太史公曰余读世家言至于宣公之子以妇见诛弟寿争死以相让此与晋太子申生不敢明骊姬之过同俱恶伤父之志然卒死亡何其悲也或父子相杀兄弟相戮亦独何哉或曰舜之见恶于瞽叟也小杖则受大杖则走公子伋知父之将杀已逃之其可也曰仁人之为心蹈恶之实固其所惧被恶之名亦其所恶朔与宣姜诉伋于宣公必诬之以不孝之名矣被不孝之名虽逃而幸生何面目以立于世哉夫达节者圣也守节者贤也失节者庸人也伋未至于圣守节斯可也故伋之死于孝寿之死于共乃义之尽而仁之至也申生之无所逃也亦然













  诗演义卷二
<经部,诗类,诗演义>



  钦定四库全书
  诗演义卷三
  明 梁寅 撰
  鄘国风
  柏舟
  旧说卫世子共伯蚤死妻共姜守义父母欲夺而嫁之共姜作此以自誓焉
  汎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他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兴也因柏舟在中河而托兴以言已志彼髧然两髦之下垂者实我之仪匹也两髦者剪髪夹囟子事父母之饰亲死然后去之盖指共伯也囟说文云甾盖也内则云男角女羁严氏云夹囟曰角两髦也午达曰羁三髻也之死矢靡它言虽至于死誓无他适也母也天只不谅人只传曰母之于我覆育之恩如天广大而何其不谅我之心乎不及父者疑独母在或非父意耳
  汎彼柏舟在彼河侧髧彼两髦实维我特之死矢靡慝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特亦匹也我行其野云求尔新特注妇谓夫为特靡慝不为邪也
  墙有茨
  旧说宣公卒惠公幼其庶兄顽烝于宣姜国人作是诗以刺之
  墙有茨不可埽也中冓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
  兴也墙有蒺藜其子三角而刺人不可埽去之也宫中之事不可言言之则丑恶也中冓颜师古曰舍之交积材木盖阃内隐奥处也
  墙有茨不可襄也中冓之言不可详也所可详也言之长也
  襄除去之也言之长者语长难竟且不必言也
  墙有茨不可束也中冓之言不可读也所可读也言之辱也
  束者束䌸而去之也不可读者丑恶不可诵言也
  君子偕老
  旧序曰刺卫夫人也公子顽烝于宣姜传以为于此诗未有考鹑之奔奔亦然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三章皆赋也君子偕老言妇之与其君子宜偕老而终身故夫死称未亡人言亦待死尔不当再嫁也副笄六珈副之言覆也乃后夫人之首饰盖编髪为之所以覆其首若今之步摇是也笄所以卷髪曰笄者其端刻为鸡也六珈者既笄而又加饰钱氏曰今之步摇加饰以珠少者止于六多者至于三十六也委委佗佗雍容自得之貌如山安重也如河𢎞广也象服法度之服也子之不淑云如之何言夫人虽有是服饰之盛而无善可称亦如之何哉是不称其服也
  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髪如云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扬且之皙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玼玉色鲜洁也翟后服之名周官司服一曰揄狄一曰阙狄注狄翟同揄翟画之阙翟缺而不画玼兮玼兮其之翟也言如玉色之鲜洁者乃夫人之翟衣也髢今之头髲也鬒髪如云不屑髢也言髪黑如云则不待于髢也玉之瑱也充耳谓之瑱以𬘘悬玉也象之揥也疏云以象骨为搔首又所以摘髪今之象骨鎞也扬且以下传曰扬眉上广也且语辞皙白也如天如帝言其服饰容貌之美见者惊犹鬼神也
  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绉𫄨是绁袢也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瑳亦玉色之鲜也展者展衣也展襢通旧注展衣以丹縠为之乃后妃以礼见君及賔客之服也蒙彼绉𫄨蒙覆也绉𫄨𫄨之蹙蹙者暑服也绁袢束缚之意以展衣䝉绉𫄨而为之绁袢以自敛饬也或曰蒙谓加𫄨绤于䙝衣之上表而出之也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清者视清明扬者眉上广言额角丰满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展诚也媛美女也言诚如是人乃邦之美女犹云国色也 首章言不淑既讥其失行矣后二章惟极言其美而其恶不言可知此诗人忠厚之意也
  桑中
  卫俗淫乱世族在位相窃妻妾而期会迎送如是也
  爰采唐矣沬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兮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三章皆赋也唐谓之蒙菜男子言采唐于沬乡而思美女之为孟姜者盖以其期我要我而又送我其情之厚如此乐记曰桑间濮上之音亡国之音也桑中即桑间
  爰采麦矣沬之北矣云谁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弋即姒姓夏之后
  爰采葑矣沬之东矣云谁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葑蔓菁也
  宫者
  鹑之奔奔
  刺宣姜与公子顽非匹耦而相从也
  鹑之奔奔鹊之强强人之无良我以为兄
  兴也鹑䳺鹑也陆佃云鹑无常居而有常匹奔奔无常居之意也鹊亦有常匹者强强行不越畿界也顽与宣姜非耦相从亦鹑鹊之不若故其言如此曰我以为兄者托为惠公之言也
  鹊之强强鹑之奔奔人之无良我以为君
  君者小君谓宣姜也
  定之方中
  卫为狄所灭文公徙居楚丘营立宫室国人悦之故美之如是
  定之方中作于楚宫揆之以日作于楚室树之榛栗椅桐梓漆爰伐琴瑟
  三章皆赋也定者营室星也夏正十月此星昏而正中可营宫室楚宫者楚丘之宫也揆之以日揆度也树八尺之臬度日出入之景以定东西又参日中之景以正南北也树之榛栗椅桐梓漆凡宫室之成必于旁植木以护居备用榛似栗二者皆可供笾实椅亦桐属即梧桐也又名青桐子可食单曰桐者其种甚多可作琴瑟者白桐也以其子压油者冈桐也梓者楸也又谓之槚陆佃云人呼梓为木王木莫良于梓也漆者其液黏而黑可饰器物爰伐琴瑟言椅桐梓漆皆中琴瑟之材也合而言之六木皆中用故宜
  升彼虚矣以望楚矣望楚与堂景山与京降观于桑卜云其吉终焉允臧
  言其营造之始升于故城以望楚丘之地又望其旁
  之地曰堂       正方面又测景于高
  丘以定基          之卜而得吉
  乃知其终        山名也商颂陟彼
  景山是也今按     景当与影同若云影
  山不成文理以景    良是盖卫地乃商之故都曰景山与京者承上文言望景山与京邑以审方面也
  灵雨既零命彼倌人星言夙驾说于桑田匪直也人秉心塞渊騋牝三千
  灵雨既零言时雨既降也时雨而曰灵雨灵者善也犹曰膏雨甘雨也命彼倌人令主驾之人整其驾也星言夙驾出之早也说于桑田言舍止于桑田盖劝农与蚕二事也匪直也人秉心塞渊騋牝三千言非但此人持心诚实而渊深能勤于当务如此而其致马之富亦至三千匹之多矣军国之需以马为先故言騋牝之多騋者马七尺以上也心之塞渊乃万事之本但言马而他事可知矣春秋传言文公务材训农通商惠工敬教劝学授方任能其事无不立可见
  蝃𬟽
  刺淫奔之诗
  蝃𬟽在东莫之敢指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
  比也传曰蝃𬟽虹也日与雨交倏然成质乃阴阳之气不当交而交者盖天地之淫气也在东者暮虹也虹随日所映故朝西暮东诗诂曰蝃𬟽阴气所为也阳气下而阴气应则为云而雨阴气起而阳不应则为虹其能截雨者阳不应故无雨也莫之敢指者以比淫奔之恶不可道也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言女子嫁而逺亲戚当自守妇道也
  朝𬯀于西崇朝其雨女子有行逺兄弟父母
  𬯀升也虹朝见于西如自下而升也崇朝终朝也虹既见则雨终朝而止矣
  乃如之人也懐昏姻也大无信也不知命也
  赋也乃如之人也之此也言此淫奔之妇也懐昏姻者思念男女之欲也大无信者女子以不自失为信故记曰信妇德也不知命者命即天理言其悖理也
  相鼠
  刺人之无礼也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兴也人之外无礼仪则内无实德而人心亡矣虽生何为乎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止容止也亦各止其所之意如足容重手容恭皆是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体者身也礼器曰礼也者犹体也体不备君子谓之不成人故言鼠必有体以兴人必有礼遄死急死也
  干旄
  卫大夫往见在下之贤者国人见而美之也自蝃𬟽至此旧序皆以为文公时诗传以为或然也
  孑孑干旄在浚之郊素丝纰之良马四之彼姝者子何以畀之
  三章皆赋也孑孑干旄言大夫之旗干以旄牛尾注之其首孑孑然而特出也在浚之郊出而在浚之邑外也





  孑孑干旟在浚之都素丝组之良马五之彼姝者子何以予之
  旟者州里所建鸟隼之旗也上设旌旄其下系斿斿下属縿而画以鸟隼取其急疾之意也都者大邑组丝绳也疏云薄阔者为组似绳者为𬘓然考经中凡言组皆似绳者马之驾车非四则六此言五马亦见其多而已不必泥也
  孑孑干旌在浚之城素丝祝之良马六之彼姝者子何以告之
  干旌者析鸟羽于旗干之首也城即都也祝属也一云织也汉书天子驾六马此言良马六之盖夸辞也告之言告以善道也前二章言畀之予之他非所望也其所望者唯在于善道尔
  载驰
  宣姜之女为许穆公夫人闵卫之亡驰驱而归将以唁卫侯于漕邑许大夫追而告之以不可夫人竟不得归故赋此以言其意也
  载驰载驱归唁卫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则忧
  四章皆赋也载驰载驱行之疾也归唁卫侯吊生曰唁卫侯戴公也言至于漕时以狄人入卫戴公野处漕邑也大夫䟦涉跋草涉水而来也我心则忧知其言不可归故忧之也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视尔不臧我思不逺既不我嘉不能旋济视尔不臧我思不閟
  大夫既至果不以我归为善然我不能即反于卫则不能渡归卫之水矣然视尔不谓我善而我之所思终不能逺而忘之也终不能閟绝而遂已也
  陟彼阿丘言采其虻女子善懐亦各有行许人尤之众稚且狂
  既不得归卫矣于是烦郁愤懑无以消遣乃升偏高之丘以采其虻虻者药中之贝母以疗郁结之疾者我虽女子所懐者当理故曰善懐亦各有行犹言亦各有志也许人见尤乃少不更事而狂妄耳许大夫爱人以德非稚也非狂也特以其见阻故谓稚狂耳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归途而行于野中见芃芃之麦自伤许国𥚹小欲告诉于大国而无由控者待而告之也谁因者无可因之人以往告也谁极者无人能至于大邦也大夫君子者敬之之辞其阻己之行虽若可恨然其所执者义故敬之而不敢以为恨也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传曰尔之所以处我者百方亦不如使我得自尽其心也夫人之欲归者情也其不可归者义也不可归而竟不敢归以义而制情也范氏曰先王制礼父母殁则不得归宁虽国灭君死不得往赴焉义重于亡故也
  卫国风
  淇奥
  卫人美武公之诗也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三章皆兴也淇奥淇水之隈也猗然竹之美盛也有匪君子匪斐通文章著见之貌君子武公也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传曰治骨角者既切以刀斧复磋以鑢铴治玉石者既琢以槌凿复磨以沙石言德之脩饬有进而无已也切磋琢磨德益修矣又言其充积而发见瑟兮僩兮赫兮咺兮皆发见于外者瑟矜庄貌僩威严貌赫显盛也咺疑与烜通光辉也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言盛德之发见者接于人人自得之观感而不忘之也大学以切磋琢磨为学问自脩知行之兼尽也以瑟僩赫咺为恂栗威仪和顺积中而英华发外也以终不可谖为盛德至善之不能忘德泽之在人心者虽千载犹一日也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㑹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传曰青青坚刚美盛之貌充耳者以纩悬填琇莹者美石似玉盖天子玉瑱诸侯则以美石为之也会弁如星郑氏曰会者弁之缝中言际会之处也如星者以玉饰弁之缝如星之明也以竹之坚刚茂盛兴其服饰之尊严盖有君子之德而文以君子之服斯之谓称其服者也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斐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寛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说文箦床栈也竹密比如箦言其盛也如金如锡炼之精也如圭如璧琢之成也以竹之至盛兴其德之成就者如此寛兮绰兮寛宏也广大之意绰缓也从容之意广大从容见其德之自然而非勉强者矣猗重较兮言其在车之时其有容可知也猗与輢通车上两旁植木也较者木横輢上谓之重较者诗诂云轼者车前横木在舆之上高三尺三寸较在轼上又高二尺二寸较轼通高五尺五寸人立车上则凭较有所敬则俯而凭轼较在轼上若两较然故云重较也善戏谑兮不为虐兮谓盛德之君子言无非礼虽戏谑之言亦不为暴虐盖言之当理则不为暴虐侮慢之言则为暴矣夫德既盛矣其善戏谑者亦君子之言也非常人之戏谑者也
  考盘
  美贤者隐处之诗也
  考盘在涧硕人之寛独寐寤言永矢弗谖
  三章皆赋也盘与盘通考盘者以为成其盘桓隐处之室固可也以为考击盘器以节歌如鼓盆拊缶亦可也在涧者其居在山涧之旁也如前说则与在涧为合而以盘为室义颇牵强如后说则考击盘器义颇分明而下云在涧文不相蒙传所以两存其说也硕人之寛言硕大之人心广体胖能陶陶而乐不戚戚而悲也独寐寤言永矢弗谖盖谓人不我知独处一室倦而寐寐而寤寤而言自誓不忘于此乐其遁世无闷者盖如此
  考盘在阿硕人之薖独寐寤歌永矢弗过
  在阿者所居在冈阜曲处也薖亦寛大之意弗过者言安常守分知止知足不慕乎其外而有过于此也
  考盘在陆硕人之轴独寐寤宿永矢弗告
  在陆者居在高平之地也轴持轮者也轮圆转而轴不动故以为盘桓不行之喻弗告者不以此乐告人也盖吾心之乐乃自有其乐而难以告人非有所秘也非不欲人之知也
  硕人
  按春秋传庄姜美而无子卫人为之赋硕人或曰宫中之人赋之也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四章皆赋也硕人其颀言庄姜颀然而长也衣锦褧衣锦衣有文采而加以褧衣之质素也东宫谓齐太子妻之姊妹曰姨姊妹之夫曰私邢侯谭公皆庄姜姊妹之夫互言之也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手如柔荑手之柔滑而白如茅之始生者也肤如凝脂礼疏云肤者革外薄皮也革者肤内厚皮也其肤如脂之凝亦言其白也领如蝤蛴木虫之白而长者其颈似之也齿如瓠犀瓠中之子嫩则白故齿之洁白整齐似之也螓首蛾眉螓如蝉而小其额广而方正如之蚕蛾之眉细而长曲美人之眉亦如之巧笑倩兮倩好口辅也美目盼兮目之黑白分明也
  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
  敖敖亦言其长也说于农郊言自齐来嫁于卫舍止近郊也四牡有骄驾车者皆壮健之马也朱幩镳镳幩者马衔外铁以朱纒之而镳镳然盛美也翟茀以朝翟者以雉羽饰车也茀者车前后之蔽也大夫夙退无使君劳言朝见者宜早退无使君劳于政不得与夫人相亲也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自齐至卫皆望河水以行而见其洋洋之势闻其活活之声施罛濊濊捕鱼于河也鳣鲔发发巨鱼之多也葭菼揭揭生物之盛也庶姜孽孽媵妾之美且众也庶士有朅媵臣之多而壮也以大国之女配大国之君而述其来之所见亦如韩奕言川泽麋鹿也
  
  淫妇为人所弃而自叙其事以道其悔恨之意也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赋也首二句言氓之蚩蚩然无知而抱布以来易丝也氓者民也乃鄙贱之称以其弃已故鄙其人也尔雅葛纻麻曰布匪来贸丝来即我谋言其来非特为贸丝也乃来就我以谋昏姻尔送子涉淇至于顿丘送之逺也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心虽悦之而不遂往有要难之意故言其无媒也将子无怒秋以为期言请子无怒待秋而成昏也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垝垣毁墙也复关男子所居地名也后两言复关则指其人言之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令其人卜之筮之而所谓体者乃卜筮之辞皆无凶咎之言也以尔车来以我贿迁盖一心归之故今其以车来而载我之财贿以往也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比而兴也上二句言已之容貌未衰如桑叶之尚润泽也于嗟鸠兮无食桑葚葚桑之实也俗云鸠食葚多则致醉以兴下句女无与士耽也盖曰男恋于女犹可解说女恋于男不可解说矣此甚言女之失行人所共恶尔其实则非礼苟合男女同罪不可谓士之耽恋为无害也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首二句言桑既黄则落以比己之容貌不免于衰也自我徂尔三岁食贫言自我来尔家其初三岁甚贫苦盖为夫妇非止于三岁但三岁辛勤以为生计其后则不贫矣淇水汤汤渐车帷裳渐渍也帷裳车之饰一曰童容即襜帷也言见弃而归乘车渡淇水而湿其襜帷也末四句怨辞爽差失也罔极其心之不常也言今之仳离非已之过乃士之二三其心也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赋也言初来三岁为尔家之妇不遑安于室而劳苦早起夜眠无一朝之暇至于生计已遂乃以暴怒加我至见弃而归兄弟但以我之始误不知彼之无道故不见恤唯咥然而笑静思其故非敢怨于兄弟唯自伤悼而已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畔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及尔偕老老使我怨及所欲也公羊传我所欲曰及言其初欲与之偕老今至于老乃见弃而使我怨乎淇则有岸隰则有畔言川泽高下其判甚明以兴下句之约信明也总角之宴言笑晏晏言自少而总角之时与尔和乐也信誓旦旦不思其反旦旦明也反复也践言也始相好时信誓甚明今乃不思践言也不思其反亦已焉哉既不践言而弃绝则亦已矣无可奈何之辞也尝谓国风淫乱之诗固多男女之自道而亦当时才子为之耳然其诗非能刺之也乃以邪淫之心为邪淫之语如今之传奇述其离合悲欢如亲问答岂亦讥刺乎乃所以道人邪淫者也其道人邪淫如桑中之类是也以正义而刺之如墙有茨之类是也今氓之诗备见弃绝之情其意深其辞婉如日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曰淇则有岸隰则有畔信誓旦旦不思其反此岂妇人所能道者耶朱子谓淫奔之诗多为男女自道之辞而非讥刺固足以破旧哾之谬矣而谓才子所作乃导人以邪淫则未及言也故于此发之
  竹竿
  卫女嫁于诸侯思归宁而不得也
  籊籊竹竿以钓于淇岂不尔思逺莫致之
  四章皆赋也籊籊竹之长而其尾杀也思以长竿钓淇水盖忆未嫁之时在家之乐而义不得归故切于懐然亦已焉而莫之致矣
  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逺兄弟父母
  思懐故地泉源则在左淇水则在右记之虽不忘而无复重即其地盖以女子既有行则逺其兄弟父母乃礼之当然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佩玉之傩
  巧笑则瑳然而见齿佩玉则傩然而有度追忆在卫而出游之时其女伴相与如是也
  淇水悠悠桧楫松舟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言安得具舟楫而游于淇水以忘我忧乎或谓追忆昔时出游淇上如第三章之意亦通
  芄兰
  传曰此诗不知所谓辅氏以为讥刺在位之人也
  芄兰之支童子佩觿虽则佩觿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以芄兰之枝兴童子之佩觿芄兰一名萝摩草蔓生断之有白汁可啖觿以象骨为之如锥可以解结乃成人之佩而童子佩之讥之也虽则佩觿能不我知言其虽佩成人之佩而其才能不足以见知于我也未二句言其雍容而自遂又悸然而下垂言其虽有贵者之饰而实无所能也
  芄兰之叶童子佩韘虽则佩韘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以芄兰之叶兴童子之佩韘韘以象骨为之射则著右手大指以钩弦开体谓之决又谓之沓能射则佩之以童子而佩亦讥之也能不我甲言其才能不足以长于我也
  河广
  宣姜之女为宋桓公夫人生襄公而出归于卫襄公即位夫人思之而义不可往故赋此诗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逺跂予望之
  赋也卫在河北宋在河南故言谁谓河广乎但一舟如苇叶之小可以渡之矣谁谓宋逺乎但一跂足而望可以见之矣地非逺也往非难也心有所思而义不可越是以形之于言也
  谁谓河广曾不容刀谁谓宋逺曾不崇朝
  刀即舠也舟之小者崇朝终朝也
  伯兮
  妇人以夫久従征役而作也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
  赋也妇人以字称其夫而谓其武勇为邦国之桀乃执丈二之殳为天子之前驱焉以贤者而执贱役不以为耻而妇亦不羞其卑于以见夫妇之俱贤也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自伯东行髪如飞蓬之乱非无膏以泽髪也非不能沐髪以去垢也第以夫不在家无心以为容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比也望天之将雨而杲杲然日出望夫之即归而竟未得归故愿言思伯虽至于首疾亦所甘心也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赋也谖与萱同谓之忘忧草妇人忧夫之不归故言安得忘忧之草树之北堂可以忘忧乎心痗思之切而至于心病也
  有狐
  国乱民散丧其妃耦有寡妇见鳏夫而欲嫁之也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比也有狐绥绥然而求匹言鳏夫似之也忧其无裳欲嫁之也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
  厉岸之危处也又以衣涉水由带以上曰厉无带者渡深浅必以带束衣也
  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上衣下裳皆服也
  木瓜
  此诗盖感人之恩欲厚报之者也传曰疑亦男女相赠答之辞旧注以为齐桓公恤卫之患故作诗以美之或然而未有据也
  投我以木𤓰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三章皆比也木𤓰木桃木李物之贱而轻者琼琚琼瑶琼玖物之贵而重者投我者轻而报之重非徒曰报其恩施而已也乃欲以结永久之好尔琼者美玉琚佩玉之名以其居两旁之中故曰琚瑶亦玉之美者玖者石之次玉而黑色也














  诗演义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
  诗演义卷四
  明 梁寅 撰
  王国风
  周平王徙居东都王城而王室遂卑与诸侯无异故其诗不为雅而为风其王号未替故不曰周而曰王
  黍离
  周既东迁大夫行役过故宗庙宫室尽为禾黍闵周室之颠覆彷徨不忍去故赋之
  彼黍离离彼稷之苖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三章皆赋而兴也彼黍离离彼稷之苖黍之苖似芦高丈馀穂黑色实圆重或曰即粟也严氏曰黍有二种黏者为秫可以酿酒不黏者为黍如稻之有粳糯也考之经传或黏或不黏或高而实黑或低而实黄皆谓之黍稷一名穄其苗穂亦似芦为五榖之长月今章句云稷秋种夏熟历四时备阴阳榖之贵者行迈靡靡中心摇摇因黍稷起兴言其行之迟迟心无所定也知我者谓我心忧其知我者忠臣之心也故以我为忧国而伤感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其不知我者薄情之人也故谓彷徨不去将何所求乎悠悠苍天此何人哉怨之之深也韩子曰不知造物者意竟何如无乃都不省记任其死生寿夭耶此言悠悠苍天者其意亦然
  彼黍离离彼稷之穂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穂黍之抽籼也稷穂下垂故以兴心之如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壹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实者黍之实既坚好也噎者忧之深而不能喘息如人之食不下咽也初见稷之苗再见稷之穂终见稷之实大夫行役往来非一历时月之乆也初至则心不定再至则心如醉后至则心如噎感之益深而悲之益甚也
  君子于役
  大夫乆役于外其室家思而赋之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赋也首二句言夫之行役不知归期曷至哉鸡栖于埘言当何时而至哉鸡之栖于埘亦有其时也况于行役而可无归期乎日之夕矣羊牛下来言非但鸡之栖也当日之夕羊牛亦知归矣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言行之乆当归不归安得而不思之乎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君子于役苟无饥渴
  不日不月言不可计以日月也曷其有佸何时能㑹也桀者钉木以为鸡栖也羊牛下括言牛羊归至于栈也苟无饥渴愿夫在外不至饥渴也
  君子阳阳
  旧序曰君子遭乱相招为禄仕全身逺害而已
  君子阳阳左执簧右招我由房其乐只且
  赋也阳阳与洋洋同得志之貌执簧执笙竽也由房自房而出也其乐只且以伶官之贱事为乐亦犹简兮以伶官为荣乃玩世不恭之意也只且语辞
  君子陶陶左执翿右招我由敖其乐只且
  陶陶和乐也执翿舞者执羽旄之属由敖就舞位也
  扬之水
  平王以申国近楚数被侵伐遣圻内之民戍之故戍者怨思而作此诗也
  扬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申懐哉懐哉曷月予还归哉
  三章皆兴也扬水之弱不流束薪以兴家之人不能与我同戍申懐哉懐哉思之甚切也曷月还归言归期未卜也
  扬之水不流束楚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甫懐哉懐哉曷月予还归哉
  甫者吕侯之国申甫相近必昏姻之国故并戍之也
  扬之水不流束蒲彼其之子不与我戍许懐哉懐哉曷月予还归哉
  许亦与申相近故并戍之以平王之母申女也故遣兵戍申然幽王为申侯所杀而不能复仇是知有母而不知有父恶得为子哉矧诸侯有难方伯之责圻内之民専卫王室而使之逺戍亦非也其诗所以列于变风也
  中谷有蓷
  凶饥之年室家相弃妇人述其悲叹之意也
  中谷有蓷暵其干矣有女仳离嘅其叹矣嘅其叹矣遇人之艰难矣
  三章皆兴也蓷益母草也暵日气能干物也中谷固幽阴之处而草因日暴至于干死百榖之不收可见矣仳离别离也因饥馑而夫妇不相保至于分离则嘅然叹息重言嘅叹者叹息复叹息悲之甚也艰难者家之窘穷无所假贷是以至于仳离也
  中谷有蓷暵其脩矣有女仳离条其啸矣条其啸矣遇人之不淑矣
  脩者脯也草之干死如脯也啸蹙口出声也条然以啸其声之长也不淑者古人谓死丧饥馑皆曰不淑
  中谷有蓷暵其湿矣有女仳离啜其泣矣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暵其湿矣言草生湿地亦因旱燥而死或曰草死而腐亦湿也啜然而泣悲哀之甚也何嗟及矣葢其心必有所悔者至此则亦无如之何也
  兔爰
  周室衰㣲诸侯背畔君子不乐其生而作是诗也
  有兔爰爰雉离于罗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逢此百罹尚寐无吪
  比也爰爰者缓也兔性阴狡以比小人雉性耿介以比君子壊朝廷者小人也而祸患之来小人以巧计幸免如兔之脱于祸患而寛缓自得君子无辜而以忠直受祸如雉之陷身于网罗也我生之初尚无为言我生之时犹及见承平无事之日也我生之后逢此百罹罹者忧也言衰乱之时百忧交集也尚寐无吪吪者动也言庶几寐而不动以俟死而已
  有兔爰爰雉离于罦我生之初尚无造我生之后逢此百忧尚寐无觉
  罦即翻车网可以掩兔尚寐无觉言长眠而无觉亦愿死之辞
  有兔爰爰雉离于罿我生之初尚无庸我生之后逢此百凶尚寐无聪
  罿亦网也无庸言此时无用忧祸难也无聪无所闻也丧败之事所不忍闻虽生而犹死也
  葛藟
  世衰民散有去其乡里家族而流离失所者作此诗以自叹其穷也若一渉尤人语便伤忠厚谓流离之时不能保聚而依托于人亦非必真以彼为父母兄弟也
  绵绵葛藟在河之浒终逺兄弟谓他人父谓他人父亦莫我顾
  兴也绵绵葛藟而在河之滨其滋蔓固得所也而我乃离乡里违宗族而谓他人为父何耶虽谓他人为父人亦莫我顾盼是可叹也
  绵绵葛藟在河之涘终逺兄弟谓他人母谓他人母亦莫我有
  亦莫我有见如不见也
  绵绵葛藟在河之漘终逺兄弟谓他人昆谓他人昆亦莫我闻
  河之漘尔雅曰夷上洒下曰漘郭璞云涯也上平坦而下水深也亦莫我闻虽与之言闻如不闻也
  采葛
  淫奔之诗也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赋也葛可为布萧可焫以降神艾干之可以炙其采者淫奔而托此以行也一日不见其始如三月其中如三秋其后如三岁思之愈切而愿见之速也
  大车
  周室既衰大夫犹有能以刑政治其私邑故淫奔者畏而赋之也
  大车槛槛毳衣如菼岂不尔思畏子不敢
  三章皆兴也大车亦乘车以其为大夫所乘故曰大车尔槛槛车声也毳衣毳冕之服也如菼者衣绘而裳绣五色皆备其青者如葭菼之色也岂不尔思尔指所与私者而言畏子不敢子者君爵尊其大夫故以子称之畏大夫而不敢奔虽不能如二南之化俗而其政令之行亦可谓严而有礼矣
  大车啍啍毳衣如𫞩岂不尔思畏子不奔
  啍啍重迟之貌𫞩者玉之赤色五色备则有王氏曰如菼者衣之色如𫞩者裳之色奔谓妄从人也
  榖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曒日
  生不得同居死当与同葬此见其思之切而㑹之难然不敢犯刑禁亦不敢怨大夫又以见羞恶之心有不可泯者如曒日信誓之明也
  丘中有麻
  妇人望所与私之人而作
  丘中有麻彼留子嗟彼留子嗟将其来施施
  三章皆赋也丘中有麻以麻之盛长而可以蔽人也子嗟者男子之字疑其留于麻中也将其来施施愿其施施然而来也
  丘中有麦彼留子国彼留子国将其来食
  子国亦男子之字来食就我而食也
  丘中有李彼留之子彼留之子贻我佩玖
  之子此人也佩玖冀其以是为赠也
  郑国风
  郑者宣王弟友所封之国本在西都畿内咸林之地平王东迁武公佐王得虢桧之地乃徙居之施旧号于新邑焉
  缁衣
  郑桓公友暨子武公并为周司徒善于其职周人爱之故羙之者如是
  缁衣之宜兮敝予又改为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三章皆赋也缁衣者卿大夫居私朝之服宜者称也贤而有徳称其服也馆者所居之私第也粲米之精凿者为王之司徒自有常禄惟其爱之至故欲为之制衣又欲馈之粮食以表其好贤之情也
  缁衣之好兮敝子又改造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缁衣之席兮敝予又改作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程子曰席有安舒之义按此诗言致敬于贤者唯衣与食春秋传曰衣食所安不敢専也必以分人矧大臣之贤邦赖以治民依以安衣食之奉必精羙而丰厚也宜哉故记曰好贤如缁衣又曰于缁衣见好贤之至以为敬贤之道固当如是也
  将仲子兮
  莆田郑氏曰此淫奔者之辞
  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𣏌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懐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三章皆赋也将仲子将者请也仲子男子之字也无逾我里言莫过我之里也里者二十五家所居也无折我树𣏌莫折我所树之𣏌也𣏌如桞可为车毂又可郁屈为杯棬其曰折𣏌者恐男女相期为先至者折枝以为信如后世绾结菖蒲之意也岂敢爱之言非敢爱惜𣏌树也畏我父母言不正而从人父母所恶故畏之也仲可懐情欲之感也父母可畏羞恶之心也淫女而能若是犹贤于纵欲而忘反者与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懐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懐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墙者古者树墙下以桑园者圃之籓也夫墙既逺于园而里又逺于 墙 人之言犹不足恤诸兄之言则甚于外人父母之言又甚于诸兄其侵陵者愈迫近则畏惧之心愈加谨是女者比之野有死麇之意亦近之母乃悼其前行之失而知自悔者耶夫子编诗与淫奔诸诗异类葢亦嘉其志也
  叔于田
  郑庄公弟共叔段不义而得众国人爱而羙之也
  叔于田巷无居人岂无居人不如叔也洵羙且仁三章皆赋也言叔段往田猎则里巷之中若无人焉非真无人也不如叔之信羙且仁也
  叔于狩巷无饮酒岂无饮酒不如叔也洵羙且好冬猎曰狩言围守而取之也
  叔适野巷无服马岂无服马不如叔也洵羙且武巷无服马言无有乘马者武言其勇也夫逐禽走马宴饮固贵公子之常事叔段因此以聚结徒众欲倾其兄故其党褒称之者如是
  大叔于田
  苏氏曰二诗皆曰叔于田故后篇加大以别之
  叔于田乘乘马执辔如组两骖如舞叔在薮火烈具举襢裼暴虎献于公所将叔无狃戒其伤女
  三章皆赋也执辔如组言其御马便习执辔在手如组之柔也两骖如舞言骖马谐和中节如舞之有容仪也叔在薮火烈且举山谷之间有草木而无水谓之薮乃禽兽之所聚也火烈者火之炽盛葢焚林而田也襢裼暴虎言叔自裸襢而徒手搏虎也末句又言请叔无狃恃其勇而轻进恐为虎所伤也
  叔于田乘乘黄两服上襄两骖雁行叔在薮火烈具扬叔善射忌又良御忌抑磬控忌抑纵送忌
  乘黄者四马皆黄也两服者当衡下夹辕两马曰服襄者驾也两服稍向前故曰上襄两骖稍次于服后故曰雁行两抑字发语辞四忌字助语辞骋马曰磬止马曰控舍㧞曰纵从禽曰送总言叔之善射善御也
  叔于田乘乘鸨两服齐首两骖如手叔在薮火烈具阜叔马慢忌叔发罕忌抑释掤忌抑鬯弓忌
  鸨马之骊白杂毛者今之乌骢也齐首者两服头相并如手者两骖在傍如人之两手也具阜火之盛也马慢令马慢行也发罕箭下轻发也掤者矢之筒葢释掤谓启筒葢以出矢也鬯与韔同弓之囊也射毕则纳弓于囊也三章皆羙叔段田猎骑射之精也或疑非必为叔段安知其不为他公子乎
  清人
  郑文公恶高克使将清邑之兵御敌于河上乆而不召师散而归克奔陈郑人为之赋此诗也
  清人在彭驷介旁旁二矛重英河上乎翺翔
  三章皆赋也清人在彭言清邑之人为军士者从高克在河上之彭邑也驷介旁旁四马被甲而旁旁然驰驱也二矛重英酋矛长二丈夷矛长二丈四尺并建于车上其朱羽为饰者重累而见也河上乎翺翔游戏而无所为也
  清人在消驷介麃麃二矛重乔河上乎逍遥
  消亦河上地名麃麃武貌乔者矛上勾以县英英尽唯勾存也逍遥亦翺翔
  清人在轴驷介陶陶左旋右抽中军作好
  轴亦地名陶陶乐而自适也左旋右抽言在车左者旋车在车右者抽刄中军作好言军中惟游戏为乐而已 胡氏曰克有不臣之罪诛之可也爱惜其才以礼驭之亦可也乌可假以兵权委之境上坐观其离散而莫恤乎春秋书曰郑弃其师罪之深矣
  羔裘
  羙其大夫之诗也
  羔裘如濡洵直且侯彼其之子舎命不渝
  三章皆赋也羔裘者大夫之服如濡润泽也洵直且侯言服此羔裘者情直而美也彼其之子言彼人也舍命不渝言其止于命分不变其心也
  羔裘豹饰孔武有力彼其之子邦之司直
  豹饰以豹皮为饰也孔武有力甚武而勇也邦之司直乃主张直道之臣也
  羔裘晏兮三英粲兮彼其之子邦之彦兮
  晏者服此裘而安然处也粲者裘上之饰烂然而鲜明但三英之制未有考耳
  遵大路
  淫妇留其所与私者之辞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袪兮无我恶兮不寁故也
  赋也男子遵大路而去妇人留之曰㧛其袪不实说也言与我故旧不可速去寁者速辞夫之意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手兮无我魗兮不寁好也
  无我魗无以我为丑也好情好也
  女曰鸡鸣
  贤夫妇相警戒之诗也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翺将翔弋凫与雁
  女曰鸡鸣妇之警其夫也士曰昧旦夫若以不止于鸡鸣矣子兴视夜妇又语其夫起而视夜之何如明星有烂夫出视之言启明之星烂然天果将明矣将翺将翔夫遂翺翔而往也弋凫与雁弋取凫雁而归也以生丝系矢而射谓之弋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弋言加之则射而中矣与子宜之言当烹之而调和得宜也宜言饮酒则以之饮宴琴瑟在御莫不静好言鼓琴瑟以为乐也射者男子之所有事而士无故不去琴瑟此言弋凫雁又言琴瑟葢皆丈夫之事也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妇爱其夫不徒饮酒相乐又欲其亲贤友善故知子能致贤者之来又能顺之好之则以杂佩报答而敦其好焉君子无故玉不去身故问遗必以佩玉也
  有女同车
  男悦女之诗也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翺将翔佩玉琼琚彼羙孟姜洵羙且都
  赋也舜华女之颜色似之也翺翔言其出逰而从容自得也女有佩玉又言姓字见其为贵富之女也洵美且都信羙而又闲雅也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翺将翔佩玉将将彼羙孟姜徳音不忘
  舜英舜华之英也将将佩玉声
  山有扶苏
  淫女戏其所私者之辞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兴也扶苏小木子都羙士也狂者狂子也且语辞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桥乔同游龙水红草也又名马蓼生水泽中叶大而赤白色高丈馀子充亦羙士狡童狡狯之小儿也
  萚兮
  淫女之辞也
  萚兮萚兮风其吹女叔兮伯兮倡予和女
  兴也萚者木之稿叶也叔伯男子之字也萚兮萚兮则风其吹女矣叔兮伯兮女若能倡之以求于我则当和之以应于女矣
  萚兮萚兮风其漂女叔兮伯兮倡予要女
  要者成也成其欢好也
  狡童
  淫女见绝而戏其人之辞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飡兮赋也彼狡童之不与我言是弃绝我也然岂以尔弃绝我而不能飡乎言悦已者众尔之不至亦不忧也
  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不与我食不与我同饮食也不能息不能安寝也
  褰裳
  淫奔之辞
  子恵思我褰裳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赋也言子恵然而思我则我当褰裳而渉溱以从于子若不思我岂无他人之可从而必于子思念无常真狂童也哉且者语辞
  子恵思我褰裳渉洧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溱洧皆郑水然二水一出桂阳一出颍阳东南其相去稍逺以此观之知淫奔之诗多时人所作若以为其人之自作则岂有既渉溱而又渉洧者乎
  
  淫奔之诗
  子之丰兮俟我乎巷兮悔子不送兮
  四章皆赋也淫乱之俗昏姻不以礼女自择男子而嫁之曰子之丰者言男之丰满也俟乎巷男子先求之也悔不送先疑之而后恱之故悔其不送之也
  子之昌兮俟我乎堂兮悔予不将兮
  子之昌者男子之盛壮也俟乎堂者男先求之至女之堂也将亦送也此二章皆言来昏之始女愆期也
  衣锦褧衣裳锦褧裳叔兮伯兮驾予与行
  锦衣锦裳服之羙于中者褧衣褧裳服之袭于外者女自言衣服羙而且备其嫁易矣叔兮伯兮字呼其男子爱之故敬之也驾予与行言以其车来与之偕行葢令其亲迎也
  裳锦褧裳衣锦褧衣叔兮伯兮驾予与归
  与归者与之偕归后二章又言亲迎礼成也
  东门之𫮃
  男慕女之辞也
  东门之𫮃茹藘在坂其室则迩其人甚逺
  赋也东门之𫮃言城之东门有𫮃除其地而平坦者也茹藘茜草可染绛者坂陂也又泽之障曰坂门之傍有𫮃𫮃之外有坂坂之上有草识女之所居也室迩人逺叹见之难也
  东门之栗有践家室岂不尔思子不我即
  门之傍有栗树栗树之下有成行列之家室亦识女之所居也子不我即言思慕之切恨其不来就我也
  风雨
  淫奔之女见所期之人而心恱也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赋也凄凄寒凉之气喈喈鸡鸣之声风且雨凄凄然也鸡犹守时而鸣喈喈然也既见君子云胡不夷者夷平也当此风雨晦冥之时而见所期之人我心云何不平耶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潇潇风雨声胶胶犹喈喈也瘳病也言未见君子积思至病至此而愈也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晦昏也已止也胡不喜者至此而恱徴于色也
  子衿
  亦淫奔之诗也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寜不嗣音
  三章皆赋也青青纯缘色也礼父母在衣纯以青衿领也悠悠思之长也言子衣青青之衿我之思悠悠矣嗣续也音问也言我纵不往女曽不传声问我盖责其忘已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寜不来
  佩玉佩也士佩瓀珉而青组绶不来者言不一来也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挑轻狷貌达放恣也一日三月者言思之甚也
  扬之水
  淫者相谓也
  扬之水不流束楚终鲜兄弟维子与女无信人之言人实迋女
  兴也兄弟婚姻之称予女男女自相谓也迋诳也诫以无信人言谓他人实欺诳女耳
  扬之水不流束薪终鲜兄弟维予二人无信人之言人实不信
  人实不信以他人之言皆无实之言也
  出其东门
  人见淫奔之女而言其安分自乐无外慕之意也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赋也有女如云盖淫荡之女结伴逰戏美而且多也匪我思存言己之存想不在于是也缟衣綦巾聊乐我员缟衣者衣之黒白色綦巾者艾色之巾乃女服之贫陋者员与云同语辞也梁鸿见其妻孟光服作事之服喜曰真梁鸿妻也此人者不以美色为恱而以陋妻为恱亦可谓有志操者矣
  出其𬮱都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𬮱者曲城又曰城内重门也都者城上之䑓即今之当门䑓也荼茅华轻白可爱茹藘可染绛故以名衣服之色聊可与娱言夫妇相娱乐也
  野有蔓草
  男女相遇于草野之诗也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赋而兴也清扬婉兮眉目之间婉然而美也邂逅相遇不期而㑹也适我愿兮遂所愿欲也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与子偕臧言各得所欲也曰子者为女恱男之辞
  溱洧
  此诗亦叙淫奔者之辞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𬣙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二章皆赋而兴也溱与洧方涣涣兮言水当春水解而散流也士与女方秉蕳兮蕳即兰也生泽畔似泽兰员茎白华紫萼八月华又名香水兰泽兰则方茎兰之泽可作膏涂髪郑俗以上已采兰水上以祓除不祥故士女皆秉持之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语辞盖女邀士以往士乐从也洵𬣙且乐言洧水之外信寛大而可乐也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言士女错杂相与谑浪且以勺药为赠而结厚恩情也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𬣙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将当作相
  浏其清矣言二水深而且清也殷其盈矣言士女之集水滨者众而盛也 传曰郑卫之乐皆为淫声然卫诗二十有九而淫奔之诗才四之一郑诗二十有一而淫奔之诗已不翅七之五卫犹为男恱女之辞而郑皆女惑男之语卫人犹多刺讥惩创之意而郑人㡬于荡然无复羞愧悔悟之萌是则郑声之淫有甚于卫也

  诗演义卷四
<经部,诗类,诗演义>



  钦定四库全书
  诗演义卷五
  明 梁寅 撰
  齐国风
  周武王封太公望于齐通工商之业便鱼盐之利故为大国汉志曰太公以齐地负海舄卤少五榖而人民寡迺劝以女工通鱼盐而人物辐凑管仲又设轻重之权以富国故齐人织作冰䊵绮绣纯丽之物号为冠带衣履天下至田齐时临淄海岱之间为一都㑹其中具五民百工皆备焉
  鸡鸣
  旧序曰思贤妃也哀公荒淫怠慢故陈贤妃贞女夙夜警戒相成之道焉 传曰此序得之但云哀公未有所考
  鸡既鸣矣朝既盈矣匪鸡则鸣苍蝇之声
  三章皆赋也传曰古之贤妃御于君所将旦必告君曰鸡既鸣矣㑹朝之臣既已盈矣欲令君早起而视朝也然实非鸡鸣也乃苍蝇之声耳其必存警畏不留于逸欲如此此所以为相成之道也
  东方明矣朝既昌矣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
  此再告也谓东方既明朝既昌盛所当即起然非天明乃月明耳
  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㑹且归矣无庶予子憎
  此三告也虫飞而薨薨然有声天未明也岂不欲与子同梦而安寝哉然群臣朝者俟候之久将散而归君起视朝宁早毋晏毋以予之故并以子为憎也
  
  猎者相遇而称誉之辞也
  子之还兮遭我乎峱之间兮并驱从两肩兮揖我谓我儇兮
  三章皆赋也子之还兮褒羙田猎所遇之人言其便捷也峱齐地山名肩与𧲨同三岁豕揖我谓我儇兮儇亦便利也曰还者羙所遇之人曰儇者所遇之人羙自已其文相称誉旧序所谓习于田猎谓之贤闲于驰逐谓之好葢俗之不羙皆上之所化也
  子之茂兮遭我乎峱之道兮并驱从两牡兮揖我谓我好兮
  茂者年壮力强如木之茂也两牡者两兽也
  子之昌兮遭我乎峱之阳兮并驱从两狼兮揖我谓我臧兮
  昌者气力之盛也狼似犬锐头白颊高前广后臧者言其善搏兽耳非有善道也
  
  刺不亲迎也
  俟我于著乎而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琼华乎而三章皆赋也女之嫁者言婿俟我于著著者门屏之间也充耳者以纩县瑱所谓𬘘也尚之以琼华言加之以似玉之石即瑱也乎而语辞吕氏曰昏礼婿亲迎既奠雁御轮乃先归俟于门外妇至则揖以入时齐俗不亲迎女至婿门始见其俟已也
  俟我于庭乎而充耳以青乎而尚之以琼莹乎而庭在大门之内寝门之外琼莹亦似玉之石吕氏曰此昏礼所谓婿道妇入及寝门揖入之时也
  俟我于堂乎而充耳以黄乎而尚之以琼英乎而充耳以素以青以黄皆羙石之色吕氏曰此昏礼所谓升自两阶之时也
  东方之日
  淫奔之诗
  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兴也彼姝者子言女之羙也履我即兮随我而相就也
  东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闼兮在我闼兮履我发兮闼即门也履我发兮言其行去也言淫奔之女日出则蹑我之迹而来月出则蹑我之迹而去
  东方未明
  刺其君兴居无节号令不时也
  东方未明颠倒衣裳颠之倒之自公召之
  赋也以君之严急故东方未明而起太早乃颠倒其衣裳其如是者以君来召不可不早去也
  东方未晞颠倒裳衣倒之颠之自公令之
  晞者明之始升也又日月之光气也
  折柳樊圃狂夫瞿瞿不能晨夜不夙则莫
  比也柳者柔脆之木折而挿之以樊其蔬圃非难越者也而狂夫犹瞿瞿然不敢越之以比晨夜之限甚明君乃不能知不失之早则失之莫何耶
  南山
  齐襄公通于文姜是诗所以刺之也
  南山崔崔雄狐绥绥鲁道有荡齐子由归既曰归止曷又懐止
  比也南山崔崔然而高比襄公之居君位也雄狐绥绥然而求匹比其有淫泆之心也齐子者文姜既由鲁道以嫁矣又何必懐思之乎
  葛屦五两冠緌双止鲁道有荡齐子庸止既曰庸止曷又从止
  冠緌者冠必有缨缨必有緌葢结缨颔下以固冠其结之馀者散而下垂谓之緌葛屦必两冠緌必双以比夫妇有定偶不可乱也文姜既用鲁道以嫁襄公又何从而通之乎
  艺麻如之何横从其亩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既曰告止曷又鞠止
  兴也种麻者将如何哉必先从横耕治其田亩可也取妻者将如何哉必先禀之于父母可也鲁桓以父母之命取妻矣又曷为使文姜得穷极其欲哉
  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既曰得止曷又极止
  析薪者破析其薪也既曰归止既曰庸止既曰告止既曰得止言其始之幸得其正也曷又懐止曷又从止曷又鞠止曷又极止惜其终之肆行纵欲莫之正也传曰前二章刺齐襄后二章刺文姜葢懐之从之齐襄之罪也穷极其欲者文姜之恶也
  甫田
  此诗戒时人厌小而务大忽近而图逺徒劳无功也
  无田甫田维莠骄骄无思逺人劳心忉忉
  三章皆赋也言无佃大田也佃大田而力不给则其草骄骄然而张王矣无思逺人言思逺人而人不至则心忉忉然而徒劳矣
  无田甫田维莠桀桀无思逺人劳心怛怛
  桀桀犹骄骄怛怛犹忉忉
  婉兮娈兮总角丱兮未㡬见兮突而弁兮
  言观于少小之子婉娈可爱长髪之时两髻如角及其既冠突然而弁是则小之可大近之可逺但在于循序而进不急近功尔
  卢令
  此与还之诗大意略同所以羙田猎之人也
  卢令令其人羙且仁 卢重环其人羙且鬈 卢重镅其人羙且偲
  赋也卢田犬也如曰韩卢是也令令犬颔下环声也重环者环之中又贯一环所谓子母环也重镅者环之中又贯二环也说文鬈髪好也偲强力也猎人而谓之羙其人非真仁人也亦犹邪人而自以为正人小人而自以为君子尔
  敝笱
  刺文姜也庄公之时文姜屡往㑹齐襄也
  敝笱在梁其鱼鲂鳏齐子归止其从如云 敝笱在梁其鱼鲂𫚈齐子归止其从如雨 敝笱在梁其鱼唯唯齐子归止其从如水
  三章皆比也敝笱不能制大鱼故鲂鳏及𫚈皆唯唯自纵庄公不能防闲其母故姜氏车马仆从哆然逺行屡㑹齐襄而无所愧耻也 按孔丛子云卫人钓于河得鳏鱼其大盈车故诗注云鳏大鱼也
  载驱
  刺文姜也
  载驱薄薄簟茀朱鞹鲁道有荡齐子发夕
  四章皆赋也薄薄疾驱之声也簟者竹席茀者妇车之蔽朱者以漆和朱而饰车也鞹皮去毛者发夕离所宿之处也
  四骊济济乖辔弥弥鲁道有荡齐子岂弟
  四骊者四马同黒色也济济众且羙也弥弥辔埀而柔也岂弟乐易也言姜氏车马之羙人徒之多而从容自得其心欢愉无耻甚矣
  汶水汤汤行人彭彭鲁道有荡齐子翺翔
  汶水则汤汤然而盛行人则彭彭然而多齐子之行则翱翔自纵翱翔者犹曰招摇市过之见之者以为耻而已则不知耻也
  汶水滔滔行人儦儦鲁道有荡齐子游翺
  游遨犹翱翔也按凡讥刺之诗若此篇者最为分明姜氏之恶彰彰诗人深刺之春秋屡书之姜氏既无耻而庄公以国君之尊不能防闲其母何哉观敝笱载驰二诗不待猗嗟之刺而庄公之责不得以辞矣
  猗嗟
  旧序曰刺鲁庄公也庄公有威仪技艺而不能防闲其母失子之道故齐人刺之
  猗嗟昌兮颀而长兮抑若扬兮羙目扬兮巧趋跄兮射则臧兮
  三章皆赋也猗嗟昌兮叹羙其盛也颀而长兮貌颀然而长也抑若扬兮或抑而俯或扬而仰皆有威仪也羙目扬兮于目之动而见其羙也巧趋跄兮进退中规矩也射则臧兮射之精也传曰极道其威仪技艺之羙而云刺不能防闲其母者若曰惜乎其独少此耳
  猗嗟名兮羙目清兮仪既成兮终日射侯不出正兮展我甥兮
  名者有羙誉也清者目清明也仪既成兮言行礼至于卒事皆不失仪也终日射侯不出正兮射无不中也侯者张布而射之也正者射之的也或曰正本作鴊射之正象鸟之捷黠者礼注云画布曰正栖皮曰鹄鹄亦小鸟也展我甥兮言诚为齐之甥也
  猗嗟娈兮清扬婉兮舞则选兮射则贯兮四矢反兮以御乱兮
  娈者状貎之羙也清者目之明扬者眉之羙婉亦好貎舞则选兮选者数也言舞之善而为人所称数也射则贯兮中而又能贯革也四矢反兮中皆复得其故处也 或问子可以制母乎赵匡曰夫死从子通乎其下况国君乎若庄公者哀痛以思父诚敬以事母威刑以驭下车马仆从莫不俟命夫人徒往乎夫人之往也则公哀敬之不至威命之不行耳
  魏国风
  传曰魏国本舜禹故都其地狭隘而民贫俗俭葢有圣贤之遗风焉周初以封同姓后为晋献公所灭而取其地苏氏曰魏地入晋久矣其诗疑皆为晋而作故列于唐风之前犹邶鄘之于卫也今按公路公行公族皆晋官苏氏说然矣而诗中不言晋事者如葛屦汾沮洳或以讥刺其地之大夫非刺晋君也若以为魏故国之诗则国风多春秋时诗不应西周之诗独存魏风也
  葛屦
  刺褊而俭也
  纠纠葛屦可以履霜掺掺女手可以缝裳要之襋之好人服之
  兴也纠纠然寒凉之葛屦而可以履霜以兴使始嫁之女缝裳也古礼取妇三月始庙见既庙见然后执妇功此称女者葢嫁而未庙见者也掺掺女手言纎纎之女手也要之使缝裳腰也襋之使缝衣领也
  好人提提宛然左辟佩其象揥维是褊心是以为刺赋也好人谓主妇也提提安舒也宛然左辟凡辞让必辟而居左言有威仪也象揥以象骨为摘髪之箆言此见其为贵家也以贵家而使女缝裳其心褊急是以刺之也
  汾沮洳
  刺贵者之俭不中礼也
  彼汾沮洳言采其莫彼其之子羙无度羙无度殊异乎公路
  三章皆兴也汾水名沮洳者下湿之地莫者野菜似柳叶厚且长有毛刺可为羮彼其之子指采莫者羙无度言其美不可量也虽云美无度然身亲贱事俭啬之过殊不类乎贵人也公路掌公之路车者然意其为贵者之羙称耳未必真为是官公行公族亦然
  彼汾一方言采其桑彼其之子羙如英羙如英殊异乎公行
  汾一方言在汾水之傍也采桑葢以供蚕者羙如英如花之萼也公行掌兵车之行列者
  彼汾一曲言采其藚彼其之子羙如玉羙如玉殊异乎公族
  藚似车前草谓之水舄寸寸有节
  园有桃
  自言其心之忧而人莫知之之辞
  园有桃其实之殽心之忧矣我歌且谣不知我者谓我士也骄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葢亦勿思
  兴也园中有桃实可充殽而人未知之以兴我心之忧人亦莫能知也歌谣者忧之无奈以散其忧也其不知我者谓我乃士无所事而骄乐故歌且谣葢不知者皆小民也为士而忧乃忧国而彼小民者宜其不知也彼人是哉子曰何其葢曰彼之为政者是矣而子乃忧其不然独何为哉其谁知之葢亦勿思传曰彼之非我特未之思尔诚思之则将不睱非我而自忧矣
  园有棘其实之食心之忧矣聊以行国不知我者谓我士也罔极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葢亦勿思
  棘者小棘丛生其实亦可食聊以行国言游行国中可冩其忧也士也罔极言士之放浪游戏无穷极也
  陟岵
  孝子役思念父母也
  陟彼岵兮瞻望父兮父曰嗟予子行役夙夜无已尚慎旃哉由来无止
  三章皆赋也行役之时去家既逺乃登山之无草木者以望父之所在父曰嗟予子行役此下四句皆托为父之言也想父之在家必曰嗟我子之行役自蚤至夜无有止息劳苦甚矣尚愿慎之苟无罪犯尚可以归来而不止留于外也
  陟彼屺兮瞻望母兮母曰嗟予季行役夙夜无寐尚慎旃哉由来无弃
  屺山之有草木者弃谓弃亲而归
  陟彼冈兮瞻望兄兮兄曰嗟予弟行役夙夜必偕尚慎旃哉由来无死
  冈山脊也必偕者与其侪辈同作同止不得自如也
  十亩之间
  贤者不乐仕思与其友归于农圃也
  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 十亩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行与子逝兮
  赋也十亩场圃之地也闲闲泄泄皆自得之意行者将也此葢位卑禄薄之人虽有去意而未能即去故言将还也
  伐檀
  羙君子隠居之志也
  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㕓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三章皆兴而赋也伐檀将以为车而置之河干乃不为用以兴君子有道而不仕也不稼不穑以下四句托为君子之自言葢曰于稼也而不种于穑也而不收何以有禾三百㕓之多于狩猎也而不身亲之何以瞻而庭有县兽貆者貉也彼君子兮不素餐兮又诗人称羙之辞言彼君子者诚能不素餐矣素餐者无功而食禄也
  坎坎伐辐兮置之河之侧兮河水清且直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亿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特兮彼君子兮不素食兮
  伐辐者伐木以为车之辐也清且直者水清而又不潆回也亿十万也特者三岁兽
  坎坎伐轮兮置之河之漘兮河水清且沦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囷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鹑兮彼君子兮不素飧兮
  伐轮伐木以为车之轮也沦者小风水成文如轮之转也囷圆仓鹑鹌鹑也熟食曰飧
  硕鼠
  民困于贪残之政而思去之也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三章皆比也硕鼠之食粟比有司之重敛三歳贯女言岁岁恣其求取不敢违拒故习贯以为常也莫我肯顾不顾念我之贫困也乐土者无苛政之处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徳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直犹伸也得以伸我之困也
  硕鼠硕鼠无食我苖三岁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莫我肯劳不能慰劳我也谁之永号无复号呼以诉苦也













  诗演义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诗演义卷六
  明 梁寅 撰
  唐国风
  周成王以帝尧旧都封弟叔虞为唐侯南有晋水至子燮乃改国号曰晋后徙居曲沃又徙居绛其地土瘠民贫勤俭质朴忧深思逺有尧之遗风其诗不谓之晋而谓之唐仍始封之旧号也
  蟋蟀
  唐俗勤俭其民间终岁劳苦不敢少休及岁晚务闲乃敢相与为乐故赋是诗也
  蟋蟀在堂岁聿其莫今我不乐日月其除无已大康职思其居好乐无荒良士瞿瞿
  三章皆赋也蟋蟀促织也聿遂也日月其除除除去也言日月将舍我而去也无已大康职思其居言方燕乐而又遽相戒曰今不已过于乐乎盍亦顾念职之所居者其可也好乐无荒良士瞿瞿瞿瞿者却顾之貌言虽好乐而不至荒耽当若彼良士之长虑却顾乃不至于危亡也
  蟋蟀在堂岁聿其逝今我不乐岁月其迈无已大康职思其外好乐无荒良士蹶蹶
  逝迈皆去也职思其外言不徒思其职之当为又当思诸馀之事而豫备之也蹶蹶动而敏于事也
  蟋蟀在堂役车其休今我不乐日月其慆无已大康职思其忧好乐无荒良士休休
  役车其休歳晚则役车皆休息也役车者谓之栈车其制卑小庶人行役所用与乘车不同日月其慆慆者过也言日月虚过也职思其忧人能思当忧之事则不至于忧也休休安闲也其瞿瞿也其蹶蹶也始而勤也其休休也终于逸也
  山有枢
  此诗葢以答前篇之意而解忧也
  山有枢音欧又音樗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曳弗娄子有车马弗驰弗驱宛其死矣他人是愉
  三章皆兴也山则有枢隰则有榆以兴富贵之家则有车马也枢刺榆也榆白榆也弗曳弗娄曳拖也娄亦曳也弗驰弗驱走马者驰也䇿马者驱也宛坐见貌它人是愉言它人以其所有以为愉悦也
  山有栲隰有杻子有廷内弗洒弗埽子有锺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
  栲山枢也树类漆杻似棣官园种之名曰万歳叶似杏而尖其色白皮正赤其理多曲少直其材可为弓弩干及车辋洒扫廷内挝锺考鼓必大燕者为之俭啬者不设燕故廷内不洒扫锺鼓不考击也保者居而有之也
  山有漆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乐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
  劝之以酒食欢宴也故曰且以喜乐言可消忧也又曰且以永日言宴乐则不觉日之长也他人入室其所有皆他人之物也
  扬之水
  晋昭公封其叔父成师于曲沃是为桓叔其后沃盛强而晋微弱国人将叛而归之此诗者国人所作也
  扬之水白石凿凿素衣朱襮从子于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三章皆比也扬之水水之散流而缓弱也以比晋之衰白石凿凿石之巉岩而高也以比沃之盛素衣朱襮襮领縁也是乃诸侯之服言桓叔将为诸侯故国人将从之于沃也从之而既见云何而不欢乐乎
  扬之水白石皓皓素衣朱绣从子于鹄既见君子云何其忧
  朱绣以朱而绣其领云何其忧无所忧也
  扬之水白石𥻘𥻘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
  𥻘𥻘水清而石见分明也有命谓将受命于王以为诸侯也不敢以告人欲其事之成故为之隠也
  椒聊
  旧序谓君子见沃之盛强能修其政知其蕃衍盛大子孙将有晋国传曰未见其必为沃而作也
  椒聊之实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硕大无朋椒聊且逺条且
  二章皆兴而比也椒树似茱萸其实味辛而香烈聊语助也盈升椒实之多盈于十合之升也硕大无朋言其盛大无与比也且语辞逺条条之逺则实益多也此赞羙之辞
  椒聊之实蕃衍盈掬彼其之子硕大且笃椒聊且逺条且
  两手捧之曰掬
  绸缪
  国乱民贫男女有失其时而后得遂昏姻之礼者人为赋之焉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三章皆兴也绸缪束薪三星在天言束薪者必纒绵之𦂳然后可负荷而建辰之月心之三星又昏见于天之东以兴今夕何夕而乃见此良人乎子兮子兮指妇言之也如此良人何言何以当此贤夫也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刍者草也隅者东南隅也子兮子兮指夫妇言之也如此邂逅何言何以有此良㑹也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楚者荆属亦以为薪也子兮子兮指夫言之也如此粲者何言何以当此贤妇也
  枤杜
  此无兄弟者自伤其孤特而求助于人之辞
  有枤之杜其叶湑湑独行踽踽岂无他人不如我同父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
  二章皆兴也有特生之杜本孤立也而其叶湑湑然蕃盛以兴人之孤立者不可无助也我之独行踽踽然岂无他人乎然不如我同气之兄弟也既无兄弟矣嗟行路之人何不比辅于我乎见人之无兄弟所当闵者何不助我乎佽者助也
  有枤之杜其叶菁菁独行睘睘岂无他人不如我同姓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
  睘睘犹踽踽言无所依也
  羔裘
  传曰此诗不知所谓
  羔裘豹祛自我人居居岂无他人维子之故 羔裘豹袖自我人究究岂无他人维子之好
  赋也羔裘而以豹饰其袖乃卿大夫之服也居居究究尔雅曰恶也毛郑亦然传以为未详今观二章下二句疑为羙其大夫之辞言岂无他人之可从乎维子与我为故旧也维子与我相亲好也若然则居居究究乃羙辞非恶也
  鸨羽
  民从征役不得养其父母故作此诗
  肃肃鸨羽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能艺稷黍父母何怗悠悠苍天曷其有所
  三章皆比也鸨似雁而大无后趾疏云鸨连趾性不树止树止则为苦栩者柞栎也其子为皂斗其壳可染皂苞丛生也鸨性不木栖今乃集于丛生之栩以比民性恶劳苦今乃乆从征役也王事靡盬盬攻致也言靡盬者事不完也谓之王事侯国之民供天子之役也曷其有所言何时使我有定所也
  肃肃鸨翼集于苞棘王事靡盬不能艺黍稷父母何食悠悠苍天曷其有极
  苞棘者丛生之棘尤非所安者曷其有极言无已也
  肃肃鸨行集于苞桑王事靡盬不能艺稻粱父母何尝悠悠苍天曷其有常
  鸨行言其成行列也稻者南方稻米水生而色白粱似粟而大尔雅翼云今人多种粟少种粱以其损地力而收少有常复常所也
  无衣
  史记云曲沃武公伐晋灭之尽以其宝赂釐王王以武公为晋君列于诸侯此诗葢述其请命之意也
  岂曰无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 岂曰无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
  赋也七者侯伯七命之服也六者天子之卿六命之服也言不得七命之服则但得六命之服比于天子之卿亦可也唐之方镇请旌节于朝曰旌节吾自有之但重长安本色耳武公之意亦然故曰我岂无二章六章之服乎但不如天子命服之为重也安且吉谓无后患安且燠谓安荣如挟纩也请命天子而曰岂无衣又曰不如子之衣其辞悖慢甚矣夫篡逆者必诛而至贪货赂不加天讨反锡命之乾纲之弗举王灵之不振谁之咎与
  有枤之杜
  为此诗者有好贤之心而恐不足以致之也
  有枤之杜生于道左彼君子兮噬肯适我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比也枤杜生于道左本可以䕃行人而其䕃薄少我虽有好贤之心而力寡薄彼君子者安肯适我乎噬发语辞夫贤者非为饮食而至也而人之好贤者非饮食无以寓其诚敬故曰中心好之曷饮食之其好贤若是是亦可谓贤者矣
  有枤之杜生于道周彼君子兮噬肯来游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道周者道之周绕而曲处也
  葛生
  妇人以其夫乆从征役而不归思而赋之也
  葛生蒙楚蘝蔓于野予羙亡此谁与独处
  兴也蘝草也似栝楼叶盛而细言葛之生则蒙蔽于荆楚矣蘝之盛则延蔓于野中矣彼物各有依托而予之所羙者独不在是则谁能相与而块然独处乎
  葛生蒙棘蘝蔓于域予羙亡此谁与独息
  域地之界限也独息独居止也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羙亡此谁与独旦
  赋也以角为枕粲然而鲜羙以锦为衾烂然其文乎何夫之不在而独处至旦乎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夏日永冬夜永独居忧思于是为甚生不得同居以相娱死犹愿同葬以毕志此以见妇人之从一而终无他心也其居其室皆谓坟墓也
  采苓
  刺聴谗之诗
  采苓采苓首阳之巅人之为言苟亦无信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兴也苓药草也其为苓者非为苍耳为甘草为茯苓为朽木之菌皆曰苓也采苓者必求之于僻逺之地故因之起兴以为凡聴人言必加审察不可轻信舍旃舍旃苟亦无然谓姑舍置之未可遽以为然也人之为言胡得焉谓泛泛之言未必皆得其实也
  采苦采苦首阳之下人之为言苟亦无与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苦者苦菜也苟亦无与不可轻于许与也
  采葑采葑首阳之东人之为言苟亦无从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葑蔓菁也
  秦国风
  秦本伯益之后有中潏者居西戎七世孙曰非子为周孝王养焉而蕃息王封为附庸而邑之秦宣王时非子曽孙秦仲为大夫讨西戎不克而见杀及犬戎杀幽王仲之孙襄公以兵送平王东迁于洛邑有功王封为诸侯曰能逐犬戎即有岐丰之地襄公遂有周西都地八百里至𤣥孙徳公乃徙于雍 愚尝论之曰平王之封秦襄可也而使之逐戎即有岐丰之则非也丰镐者周所兴之地先王之宗庙在是非可弃者而王乃弃之一失也天子之封诸侯也有其制诸侯有功而宠锡之也有其典今子以八百里大地违王制而悖典礼二失也西都之地阻山带河其民重厚而质直雄勇而刚毅乃不能保有其民以四征不靖三失也平王诚能有少康之志总率东诸侯以讨犬戎彼秦者固当尽力何患乎戎翟戎翟既逐据形胜之地以控制六合而夷夏咸服矣平王不能然而周由是以衰秦由是以兴呜呼是三失者岂小失也哉
  车邻
  是时秦君始有车马及寺人之官将见者必先使寺人通之国人创见而夸羙之也
  有车邻邻有马白颠未见君子寺人之令
  赋也邻与辚同邻邻众车之声也白颠白额马君子谓秦君寺人之令欲见君者必使内小臣通之也
  阪有漆隰有栗既见君子并坐鼓瑟今者不乐逝者其耋
  兴也山坡曰阪有漆有栗无所取义但以秦地所有随见而发兴也鼓瑟劝之为乐也八十曰耋逝者其耋言日月之逝而老将至也
  阪有桑隰有杨既见君子并坐鼓簧今者不乐逝者其亡
  簧者笙中金叶也
  驷驖
  羙秦君田狩之辞
  驷驖孔阜六辔在手公之媚子从公于狩
  三章皆赋也说文驖马赤黒色六辔者谓两服两骖各两辔而骖马两辔纳之于觖故在手者六辔也媚子君所爱之人也
  奉时辰牡辰牡孔硕公曰左之舍㧞则获
  奉时辰牡言虞人奉是当时之兽以待射也物之可食四时异宜故曰辰牡公曰左之射必中其左然后为中杀也舍㧞则获发矢无不中也㧞谓箭括箭之筑弦处也
  游于北园驷马既闲𬨎车鸾镳载猃歇骄猃音敛去声骄音枵春秋传曰郑有原圃秦有具囿北园岂即具囿欤四马既闲马皆闲习也𬨎车鸾镳𬨎轻也□马衔铁也衔外有铃声和如鸾故曰鸾镳载猃歇骄猃也歇也骄也皆田犬之名歇一作猲骄一作獢猃长喙者歇骄短喙者以车载犬葢行逺必休其足力也
  小戎
  襄公承天子之命率其国人以征西戎故役者之家人先夸车甲之盛而后及其私情葢以义兴师虽妇人亦知勇于赴敌而无所怨矣
  小戎俴收五楘梁辀㳺环胁驱阴靷沃续文茵畅毂驾我骐馵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三章皆赋也兵车曰小戎俴浅也收轸也轸者车上前后两端横木所以收敛所载大车之内前轸至后轸其深八尺兵车轸四尺四寸比大车为浅故曰俴收也五楘梁辀楘者文章历录然之貌梁辀盖从前轸以前屈曲而上至衡则向下钩之衡横于辀下而辀形穹窿上曲如屋之梁又以革五处束之其文章历录然也辀长一丈四尺四寸亦谓之辕㳺环胁驱㳺环者靷环也以皮为环当两服马之背㳺移前郤引两骖马之外辔贯其中而执之所以制骖马使不得外出也胁驱亦以皮为之前系于衡之两端后系于轸之两端当服马胁之外所以驱骖马使不得内入也阴靷鋈续阴者揜軓也軓在轼前而以板横侧揜之以其阴映此軓故曰阴也靷者以皮二条前系骖马之颈后系阴板之上有续靷处消白金沃灌其环也黄公绍曰兵车乘车之轮其崇六尺六寸轨居轮之中实得其半孔疏以轨为辙非也文茵畅毂文茵如虎皮褥是也毂者车轮之中外持辐内受轴者大车之毂一尺有半兵车之毂三尺二寸故曰畅毂畅者长也驾我骐馵骐者马苍艾色文如博棋𮩴者马左足白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羙其夫之辞也在其板屋乱我心曲西戎之俗以板为屋想夫之逺征在于板屋乱我心思之委曲也
  四牡孔阜六辔在手骐駵是中䯄骊是骖龙盾之合鋈以觼軜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骐駵是中以赤马黒鬛者为两服也䯄骊是骖以马之黄与黑者为两骖也龙盾之合盾即干所以捍身者画为龙文以二合载车上备缺壊也鋈以觼軜觼乃环之有舌者軜者骖内辔也置觼于轼前以系軜故曰觼軜亦鋈白金以为饰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言未知归在何时何念之切也
  俴驷孔群厹矛鋈𬭚𮐃伐有苑虎韔镂𭙶交韔二弓竹闭绲縢言念君子载寝载兴厌厌良人秩秩徳音俴驷孔群四马皆以浅薄之金为甲孔群甚和也厹矛鋈𬭚厹矛三隅矛也以白金沃矛之下端平底𬭚者平底也𮐃伐有苑伐者盾之别名苑者文貌乃画杂羽之文于盾上也虎韔镂𭙶镂金以饰马当胸带也交韔二弓颠倒安置于韔中也竹闭绲縢闭者弓檠也以竹为之绲者绳也縢者约也以绳约其闭于弛弓之里檠弓体使正也载寝载兴思之无已寝兴弗释也厌厌安也秩秩有序也末二句皆义其夫之情统观三章所云虽为妇人所自言然其言制器之详密岂妇人能之葢亦工于言者设为妇人之辞耳
  兼葭
  此君子有所思念而作也
  兼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赋也又疑当为兴兼葭既苍苍而老色白露既寒而为露此晚秋时也所谓伊人犹言彼人指所思者也在水一方望之隔水也溯洄者逆流也逆流而上则道路阻修溯游者顺流也顺流而下又在于水中言见其人之难也此诗虽不知何所指然其辞可诵后人之诗多摹此意固不必求其为何人而作也
  兼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湄者水草交也跻者﨑岖而难升也小渚曰坻
  兼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采采浥露而光采也右者不相值而出其右也沚亦小渚
  终南
  秦人羙其君之辞
  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颜如渥丹其君也哉
  二章皆兴也言终南山果何所有乎有木曰条者焉又有曰梅者焉条者郭璞曰山楸也因二木而人往言秦君至此山之下以锦为衣以狐为裘而其颜如渥丹则称其为君也哉渥丹者容色红润也
  终南何有有纪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绣裳佩玉将将寿考不忘
  纪者山之廉角也堂者山之寛平处也黻衣者衣之文如亚又如两已相戾乃画之者而裳则绣之者佩玉将将美其仪也寿考不忘愿其寿也
  黄鸟
  秦穆公卒遗令以人从死康公徇父之乱命于是从死者众而子车氏之三良与焉国人哀而赋之也
  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三章皆兴也子车奄息子车氏之子名奄息也百夫之特杰出于百夫之上也临其穴惴惴其栗迫而纳之圹中是以惴惴然恐惧也殱杀也人百其身谓可赎则虽百人赎一人亦可葢深痛惜之也
  交交黄鸟止于桑谁从穆公子车仲行维此仲行百夫之防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仲行亦名也百夫之防一人可以防御百人也
  交交黄鸟止于楚谁从穆公子车针虎维此针虎百夫之御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针虎亦名也防御犹防也夫秦之以人从死始于武公戎狄之俗也穆公慕圣贤者而亦若是乎康公从父之乱命父子之罪固均也时无明王又无贤伯莫之能讨观诗之所刺世之变能不悲乎
  晨风
  妇人以夫而赋也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三章皆兴也晨风鹯也又谓之鹞陆玑云黄色燕领击鸠鸽燕雀食之向风摇摇而飞疾鴥者疾飞貌钦钦忧而不忘也传曰此与扊扅之歌同意秦俗然也
  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苞栎者发生之栎六驳者梓榆也
  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苞棣者发生之棣也棣有二曰唐棣者赤棣也一名栘论语言唐棣之华是也曰常棣者白棣也一名玉李诗言常棣之华及维常之华是也檖赤罗也其文细密如罗子似梨小酢可食
  无衣
  秦民好攻战故于平居而赋以见志也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赋也民于平居而相语若将征行岂可曰无衣乎我之有袍与尔同衣之天子有命而兴师则当修我之戈矛与尔同讨仇雠也仇雠若西戎是也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㦸与子偕作泽者里衣近肤而垢泽也㦸著车上㦸长丈六尺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传曰秦人之俗大抵尚气概先勇力忘生轻死故其见于诗者如此然岐丰之地文王以兴二南之化如彼其忠厚也秦人用之未几而一变其俗已悍然有招八州而朝同列之气矣何哉雍州土厚水深其民厚重质直无郑卫骄惰浮靡之习以善导之则易以兴起而笃于仁义以猛驱之其果敢之资亦足以强兵力农而成富强之业也
  渭阳
  秦康公送舅氏晋文公也舅序曰康公之母晋献公之女文公遭骊姬之难未反而秦姬卒穆公纳文公康公时为太子赠送文公于渭之阳作是诗也
  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路车乘黄
  文公方归晋恐有拒之者故穆公既以兵送之康公亦赠以车马所以资助之也
  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赠之琼瑰玉佩
  赠以玉佩见悠悠之思非虚言所以表其相厚之实意也母既殁矣而敬其舅氏礼意兼重此所以念母也此所以为孝也
  权舆
  秦君待贤之礼始勤而终怠故贤者赋此
  于我乎厦屋渠渠今也每食无馀于嗟乎不承权舆赋也厦屋渠渠居之安乐也乃勤于始也每食无馀食之不足也乃怠于终也不承权舆言不能继其始也造衡自权始造车自舆始故凡事之始曰权舆
  于我乎每食四簋今也每食不饱于嗟乎不承权舆毎食四簋言饮食丰厚也前日每食无馀此日毎食不饱惟其无馀是以不饱此与楚王戊醴酒不设同再嗟叹言之当时之养贤者能不愧乎








  诗演义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诗演义卷七
  明 梁寅 撰
  陈国风
  陈帝舜之后周武王时虞阏父为周陶正武王赖其利器用与其神明之后以元女大姬妻其子满而封之于陈都宛丘之侧与黄帝帝尧之后共为三恪云
  宛丘
  刺游荡之人也
  子之荡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三章皆赋也言游荡之子在于宛丘之上维其逍遥自得有以快情而无威仪可瞻望也
  坎其击鼓宛丘之下无冬无夏值其鹭羽
  鹭羽舞者所执也鼓之舞之所谓巫风也故说诗者以为大姬妇人尊贵好乐巫觋歌舞之事其民化之是则其所由来者固乆矣
  坎其击缶宛丘之道无冬无夏值其鹭翿
  缶瓦盎也乃盛酒之器击之以节乐翿者翳也舞者持以自蔽也
  东门之枌
  男女㑹聚歌舞而赋其事以相乐也
  东门之枌宛丘之栩子仲之子婆娑其下
  三章皆赋也枌白榆也皂斗也子仲之子子仲氏之女明言其氏葢亦贵女而乃为女巫舞于枌榆之下可耻也
  榖旦于差南方之原不绩其麻市也婆娑
  榖旦于差择吉日也弃妇之业而舞于市纵恣之甚
  榖旦于逝越以鬷迈视尔如荍贻我握椒
  越以鬷迈鬷者众也于是以众人俱行也荍名芘芣又名蜀葵花似五铢钱粉红有紫纹视尔如荍羙其色也贻一握之椒感其意也
  衡门
  隠居自乐而无求者之辞
  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洋洋可以乐饥
  赋也衡门者横木为门居之小者衡门之下而可以栖迟则不必高广之厦然后安泌水之洋洋可以玩乐而忘饥则不必肥甘之奉然后饱果何待于外而何求于人哉泌者泉水也
  岂其食鱼必河之鲂岂其取妻必齐之姜 岂其食鱼必河之鲤岂其取妻必宋之子
  比也齐女姜姓宋女子姓言日食而无饥斯可矣而必河之鲂必河之鲤则唯羙味之耆非安分者也取妻而为养斯可矣而必齐之姜必宋之子则唯羙色之好非尚徳者也人而若此未免于厌贫贱贪富贵而贤者之心岂如是哉
  东门之池
  男女㑹遇之诗也
  东门之池可以沤麻彼羙淑姬可与晤歌 东门之池可以沤纻彼羙淑姬可与晤语 东门之池可以沤菅彼羙淑姬可与晤言
  兴也麻纻可绩以为布菅似茅而柔韧可以为索及织屦见人以三物浸于城下之池故因以起兴思与淑女㑹遇也或曰此但为男悦女之辞非必㑹遇也
  东门之扬
  男女期㑹有负约而不至者故赋此
  东门之杨其叶牂牂昏以为期明星煌煌 东门之杨其叶肺肺昏以为期明星晰晰
  兴也杨柳枝杨起者牂牂肺肺叶之盛也明星者启明星也常先日而出昏以为期而至于将旦葢女之负约也
  墓门
  刺不良之人也
  墓门有棘斧以斯之夫也不良国人知之知而不已谁昔然矣
  兴也墓门凶僻之地而荆棘生焉以兴其人之不良国人皆知之既皆知之而不能改悔则其稔恶也葢自昔而然矣斯人也葢所谓末如之何者也
  墓门有梅有鸮萃止夫也不良歌以讯之讯予不顾颠倒思予
  鸮者鸱鸮恶声之鸟歌以讯之言不良之人歌其恶而讯问庶知愧也讯之而不我顾则必至颠倒狼狈于斯之时当思我之言矣其曰夫也不良序以为刺陈佗未知然否今但取其惩恶尔不必求其人也
  防有鹊巢
  男女有私而忧或间之之辞
  防有鹊巢卭有㫖苕谁侜予羙心焉忉忉
  兴也防者人所筑以捍水卭者丘也亦或地名㫖者羙也苕者苕饶也蔓生茎如劳豆而细叶如蒺蔾嫩可生食以鹊巢㫖苕起兴言谁侜张予所羙之人乎乃使我心忉忉然而忧也侜张者犹诳言也
  中唐有甓卭有㫖鹝谁侜予美心焉惕惕
  庙中路谓之唐甓砖之类鹝小草杂色如绶惕惕恐惧意
  月出
  男女相悦而相念之辞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佼人美人也僚好貎窈幽逺也纠愁结也悄忧也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劳心慅兮
  三章皆兴也懰犹僚也懮受忧思也慅犹悄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天绍纠𦂳之意惨亦犹悄也
  株林
  刺灵公也淫乎夏姬驱驰朝夕不休息焉
  胡为乎株林从夏南匪适株林从夏南
  二章皆赋也株林夏氏邑也夏南夏姬子徴舒字也两曰从夏南者盖淫乎夏姬不可言也故以从其子言之诗人忠厚如此
  驾我乘马说于株野乘我乘驹朝食于株
  我国人我君也说舎也言我君或说舎焉或朝食焉往来不息可忧之甚矣
  泽陂
  刺诗也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三章皆兴也蒲质柔荷色美兴男女之相悦也此有美之一人不能以礼自防使君子见而伤风俗之败目泗鼻涕一时俱下如滂沱然也
  彼泽之陂有蒲与蕳有美一人硕大且卷寤寐无为中心悁悁蕳见郑风卷好貌悁悁犹悒悒也
  彼泽之陂有蒲䓧蓞有美一人硕大且俨寤寐无为辗转伏枕䓧蓞荷华之未发者俨矜荘貎辗转伏枕言久以不能寝见忧思之无已也桧国风
  桧妘姓之国祝融之后郑桓公灭之迁国于是今郑州其地也 苏氏曰桧诗皆为郑作如𨚍鄘为卫也
  羔裘
  舅说桧君好洁其衣服逍遥游宴不能自强于政治故诗人忧之此臆度尔诗言羔裘如膏则曰洁其衣服诗言逍遥翺翔则曰逍遥游宴非有所据也以为郑人作之或者为怀贤之诗与
  羔裘逍遥狐裘以朝岂不尔思劳心忉忉
  三章皆赋也玉藻云羔裘豹饰缁衣以裼之狐白裘锦衣以裼之皆贵者之盛服也衣狐裘以朝君狐裘又美于羔裘也忉忉忧劳也其曰岂不尔思亦若怀仰而不得见之意耳
  羔裘翺翔狐裘在堂岂不尔思我心忧伤
  翺翔犹逍遥亦有从容自得之意
  羔裘如膏日出有曜岂不尔思中心是悼
  如膏有曜言裘之鲜美如脂之渍而光曜也
  素冠
  贤者病丧礼之废苟有能行丧礼者则愿见之也
  庶见素冠兮棘人栾栾兮劳心博博
  三章皆赋也庶冀也幸也又庶㡬也言有居丧素冠之人则庶㡬见之棘者急也其与亟革字异而义同记曰丧事欲其总总尔盖居丧者有急遽之状无雍容之意故曰棘人也栾栾瘠貎博博忧劳貎似不见其

  而礼之废深欲得见复古之君
  子也庶见素衣兮我心伤悲兮聊与子
  同归兮素衣谓缞服也与子同归犹言微斯人吾谁与归也庶见素韠兮我心蕴结兮聊与子如一兮韠蔽膝也韠本以皮此言素韠则亦为衰之布而已蔽膝之制如一巾下广二尺上广一尺盖古者以席卑巫前临俎豆为此以备濡渍也冠衣韠皆备丧礼之备可知与子如一言彼此
  之心如

  一也隰有苌楚政烦赋
  重人不堪其苦叹不如草木之无知而无忧也旧序以为疾其君之淫恣者盖误隰有苌楚猗傩其枝夭之沃沃乐子之无知三章皆赋也隰者地之下湿遽苌楚铫弋也今谓之羊桃叶如桃而光尖长而狭花赤紫色子如小麦猗傩柔弱夭少好貎沃沃光泽也子指苌楚也政烦 赋重君与有司之失也而托草木以为言其辞微婉不斥其固
  忠厚之意亦免祸之道也隰有苌楚猗傩其华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家民之困于徴敛以有家也人而至于忧劳盖伤夫俗之薄
  隰有苌楚猗傩其实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室
  室即家也
  匪风
  周室衰微贤人忧叹而作是诗也
  匪风发兮匪车偈兮顾瞻周道中心怛兮
  赋也偈车疾之貎周道适周之路也言常时见风之骤发车之疾驱则中心惊怛不能自安今非风之骤发也非车之疾驱也但适周之路在于目中昔也使国朝王皆由此道今也王室衰微莫能往朝木必有本水必有源本源之思阗其无人是以不免于怛伤悲闵之意形于顾瞻之间斯人之贤可知矣匪风
  飘兮匪车嘌兮顾瞻周道中心吊兮嘌者
  车摇而不安也或曰车声也吊伤悼也谁能
  烹鱼溉之釡鬵谁将西归怀之好音兴也
  釡即镬也鬵即甑也托兴于烹鱼言但有尊王室之人则思见之故曰谁能烹鱼乎我则为之溉釡与鬵矣谁能西归乎我则怀之以好音矣怀者犹曰怀诸侯怀逺人言怀来之也好音美言也以美言奖劝其人使其尊王之心不至于怠也曹国风
  曹乃武王弟振铎之所封在兖州陶丘之北今曹州即其地也
  蜉蝣
  时人有玩细娱而忘逺虑者故以蜉蝣为比而作诗以刺之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爱矣于我归处
  三章皆比也蜉蝣一名渠略有甲之虫朝生莫死似蜣螂而小身狭而长有角丛生粪土中甲下有翅能飞蜣螂者转粪土为久与此异也衣裳楚楚言其人之衣裳鲜洁如蜉蝣之羽也于我归处言其美服奢丽终至窭贫故为我之累归我则当有以处之也旧序以为刺其君其言归我似为亲属耳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于我归息
  采采言服之华采如蜉蝣之翼息止也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爱矣于我归说
  掘阅未详或曰以其出于粪土而鲜洁可观也麻衣如雪布精好而白也说读曰税言税驾而舎止也
  候人
  曹君逺君子而近小人故刺之
  彼候人兮何戈与祋彼其之子三百赤芾
  兴也候人者道路迎送宾客之官然此曰候人者非専为迎送乃多其徒众而逸游驱驰尔戈如㦸而横安刃故有两刃其柄长六尺六寸盖戈㦸皆有枝兵而戈乃单枝㦸则双枝也祋即殳也柄长丈二而无刃其茎八棱主以击人者彼其之子其者语辞之子指小人也三百赤芾芾与韨同即蔽膝赤芾之人至于三百之多言恶徒众也春秋传晋文公入曹数其不用僖负羁而乘轩者三百人故旧序以此诗为刺曹共公亦或然也
  维鹈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称其服
  鹈似凫而小其膏可以莹刃一名淘河食鱼不濡其翼言饱而在渔梁其翼不湿也不称其服无徳而服饰华羙为不称也
  维鹈在梁不濡其咮彼其之子不遂其媾
  咮喙也不遂其媾如此之人不称君之恩宠也
  荟兮蔚兮南山朝𬯀婉兮娈兮季女斯饥
  比也荟蔚草木盛貌朝𬯀云气当晓而升腾也草木深暗山云蔽翳皆以譬小人众多而气势翕聚也婉娈少好貌季女少好不免饥馁譬贤人之屏弃也
  鸤鸠
  诗人羙君子用心之専壹旧序以为刺诗者误也
  鸤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
  四章皆兴也鸤鸠之名多曰鴶鵴曰戴胜曰布榖以为戴胜者头上毛花如幡胜故月令注以为织纴之鸟谓当春而劝妇织纴也以为布谷者言其劝农布种也在桑者月令云戴胜降于桑其子七言其子多母饲之朝从上下莫从下上平均如一也其仪一心如结言君子之咸仪専壹于外无所差失有其心存于内而诚敬无间也如结者如固结而不解也因鸤鸠起兴以羙君子之徳凡徳之形于外莫非有诸中者以为之本也
  鸤鸠在桑其子在梅淑人君子其带伊丝其带伊丝其弁伊骐
  子在梅者母在桑而子每章异木子自飞去母常不移其带伊丝带谓大带即绅之下垂者伊语辞也其弁伊骐皮弁而青黑如骐马之色也此言君子容饰之盛异于不称其服者矣
  鸤鸠在桑其子在棘淑人君子其仪不忒其仪不忒正是四国
  棘者有刺之木不忒者言威仪中适也正是四国有威仪者必有徳足以化民故能正四方之国也
  鸤鸠在桑其子在榛淑人君子正是国人正是国人胡不万年
  榛木名实如小栗国人四国之人也胡不万年祝辞也君子能以徳而正人之不正则宜享遐寿也
  下泉
  旧序曰思治也是时王室衰㣲天下无王小国困敝故曹之贤者悲忧感叹思周之盛王也
  冽彼下泉浸彼苞稂忾我寤叹念彼周京
  四章皆兴而比也冽水之清而寒者下泉泉之流而下者浸彼苞稂苞丛生也稂者童粱乃莠属言寒泉下流尚能润物故因之起兴以见王灵不振而泽不及下也忾我寤叹忾太息也寤者寐觉而有言也念彼周京思念周之京师而愿见明王之兴也
  冽彼下泉浸彼苞萧忾我寤叹念彼京周
  萧者蒿也茎麄科生可作烛有香气祭祀爇之京周即周京
  冽彼下泉浸彼苞蓍忾我寤叹念彼京师
  蓍筮草史记云蓍千岁则一本百茎
  芃芃黍苖阴雨膏之四国有王郇伯劳之
  芃芃羙盛也膏润也四国有王言四方之国皆知尊王也郇伯文王之弟封郇而伯爵也劳之言能劳来诸侯之来朝者也此诗先曰苞稂无用之物也次曰苞萧苞蓍则有用矣终以黍言之则民食所赖其用尤切若曰黍苖之盛而得时雨之润则成熟可望四国知有王而邭伯能劳来之则王道可行矣传言邭侯为周伯而伤今无其人考之经传周之盛时郇侯未尝为方伯无事可见葢郇伯乃王朝大夫如凡伯原伯当作诗之时王臣有郇伯者称贤故诗人望其能兴王室也此以见其思治之切也









  诗演义卷七
<经部,诗类,诗演义>



  钦定四库全书
  诗演义卷八
  明 梁寅 撰
  豳国风
  周之先世后稷封邰至公刘立国于豳之谷故称豳国成王立年幼周公以冢宰摄政乃述后稷公刘之化以戒王谓之豳风而凡周公它所作及为周公而作者亦附之其后
  七月
  周公作是诗以训成王欲其念先公之风化知衣食之艰难曰七月者取篇首二字名之也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无衣无褐何以卒岁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同我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
  八章皆赋也七月者斗建申之月夏之七月也谓之斗建申以北斗之柄指于申也流火者心星为大火乃东方之宿以六月之昏加于地之南方至七月之昏下而西流矣九月授衣以是月之末霜降始寒而蚕绩之功亦成故授人以衣也一之日觱发谓斗建子一阳之月而风寒也变月言日者言是月之日也风寒而曰觱发者羌人吹觱栗以惊马风之骤起而寒如觱栗之发声也二之日栗烈斗建丑二阳之月而气寒也气寒而谓之栗烈者阴气惨烈无风亦寒使人震栗也无衣无褐衣者缯纩与布为之褐者毛布也何以卒岁谓岁晚极寒无衣褐则无以终此岁也三之日夏之正月也于耜于者往也耜者耕器也其端铸铁为之所以起土者也谓之往修田器者言自邑居而往就田庐为之也四之日夏之二月也举趾者举足而耕也时天气已暖故东作兴矣同我妇子馌彼南亩曰我者自家之老者言之也以饭饷耕者曰馌少者皆在田故老者与妇及子而饷之田畯至喜古者有田官谓之畯者即农人之俊者也称曰田大夫又曰司穑其至而喜喜其治田早而用力齐也此章前段言衣之始后段言食之始二章至五章终前段之意六章至八章终后段之意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春日迟迟采蘩祁祁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
  春日载阳载始也阳温和也仓庚黄鸟也女执懿筐国中之女执懿美之筐以采桑也微行者小迳也采蘩祁祁蘩白蒿也祁祁人多也蘩初生而嫩可以生蚕葢蚕生未齐未可食桑故以此啖之也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葢女之嫁人乃归其家然心悲者以离父母也公子者男子之美称不必为豳公之子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蚕月条桑取彼斧斨以伐逺扬猗彼女桑七月鸣鵙八月载绩载𤣥载黄我朱孔阳为公子裳
  八月萑苇于八月取芦荻共来岁蚕事之用也蚕月条桑于治蚕之月落桑之枝而将取其叶也取彼斧斨以伐逺扬斧者隋銎斨者方銎隋銎者受柯之孔匾方銎者受柯之孔方逺扬桑之逺枝扬起者葢小枝以刀落之逺枝必大故须用斧也猗彼女桑猗者取叶而存条也女桑为小桑故惟取叶而已七月鸣鵙鵙者博劳亦曰伯劳应阴气而鸣乃恶鸟也以夏至来冬至去故史传曰伯赵氏司至也八月载绩绩者缉麻也载𤣥载黄我朱孔阳言蚕绩功成为缯为布皆以染之或𤣥或黄而朱色尤甚鲜明也为公子裳上衣下裳皆可为之但言裳者取韵叶尔
  四月秀葽五月鸣蜩八月其获十月陨萚一之日于貉取彼狐狸为公子裘二之日其同载缵武功言私其豵献豜于公
  四月秀葽未知葽为何草或云狗尾草或云即逺志皆不可知五月鸣蜩蜩即蝉也八月其获禾之早者以八月而获也十月陨萚夏之十月木落叶也一之日于貉建子之月农功闲暇可以田狩而往取狐貉也二之日其同建丑之月家户同出以继续武功也其曰武功者功犹事也古人因田猎以习武事也言私其豵献豜于公豵为一岁豕则小故私有之豜为三岁豕则大故献于公勤以赡生忠以爱上豳俗之厚如此
  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穹窒熏鼠塞向墐户嗟我妇子曰为改岁入此室处
  斯螽莎鸡蟋蟀一物而异名也又曰络纬曰促织以将寒而鸣乃劝女工故以名之也其始生而动股稍出而振羽散处而在野渐凉而在宇将寒而入床下亦随时而易处也言完室备寒在于九月而必自五月言之者以五月一阴生乃寒气之始萌也烁石之暑不始于春暮而始于冬至一阳之生水酒之寒不始于秋晚而始于夏至一阴之生故言寒气自五月而始如易言履霜坚冰其来以渐欲人辨之于早而虑之于微也穹窒熏鼠其髙者如瓦漏墙缺则补塞之其下者如鼠穴在地则熏去而填之也塞向墐戸室之向明者障蔽之戸之以蓬荜者泥涂之九月乃纳禾稼之时也民固少暇矣而完室庐者亦不可缓也纳禾稼虑饥也完室庐虑寒也饥寒之切身谋生之不易为民之上者知下之情而形之辞其忧民之忧葢如此嗟我妇子曰为改岁入此室处为家长者嗟叹言之妇子赖我者也我既忧勤妇子有赖岁云莫矣可以入室而安处矣其始于忧勤终于逸乐亦莫非民之情而上能言之其劝勉之意亦见矣
  六月食郁及薁七月亨葵及菽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七月食𤓰八月断壶九月菽苴采荼薪樗食我农夫
  食郁及薁郁者棣属陵氏云棣似郁李而小葢果实也薁蘡薁也说文云草名葢野草可为菜者亨葵及菽葵菜名有紫茎白茎二种常倾叶向日不令照其根尔雅翼云葵为百菜之王味尤甘滑菽豆也七月禾黍未熟贫家煮食可充饥八月剥枣剥击也尔雅云棘实谓之枣故枣字累两束也十月获稻水田晚稻以十月熟也为此春酒以介眉寿至冬而酿酒已成春而可饮故以奉亲饮賔古人饮酒必曰为寿祝愿之辞也食𤓰者𤓰有数种皆秋而可食断壶者瓠如壶形故名壶而断截烹之菽苴谓收拾麻子也采荼采野生之苦菜也薪樗以樗乃恶木故伐之为薪也凡求菜果亲庖厨皆妇人之事故曰食我农夫曰我者设为妇人之自言也
  九月筑场圃十月纳禾稼黍稷重穋禾麻菽麦嗟我农夫我稼既同上入执宫功昼尔于茅宵尔索绹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
  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圃同地物生之时则耕锄为圃以种菜茹物成之后则筑之使坚以为禾场禾稼者百谷之总名黍稷重穋则谷之有四种也黍即粟也稷谓之穄
  二之日凿冰冲冲三之日纳于凌阴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九月肃霜十月涤场朋酒斯向曰杀羔羊跻彼公堂称彼兕觥万寿无疆
  
  肃霜初寒之时也涤场谷皆收藏而荡涤其场也酒两尊曰朋酒羊之小而肥嫩曰羔羊跻升也言升国君之堂举兕觥之酒所以致敬于上也万寿无疆祝君之寿也上之爱下也切下之敬上也至豳之君民相与者如此然民贱而君尊也以牲酒奉君不为䙝乎盖先公之世国土未广人民未众故君民之分虽殊而上下之情交尽如一家父子然其淳朴之俗又可见也
  鸱鸮
  成王立而尚㓜周公以叔父位冢宰而摄政使管叔霍叔蔡叔监殷三叔乃流言于国曰公将不利于孺子公于是避居东都作鸱鸮之诗以遗王而王之疑公犹未释既逾二年因雷风之变而成王启金縢之匮见周公册书愿以身代武王死王乃大悟方知三叔之言为诬谤遂自迎周公以归然后东征以讨武庚及三叔观金縢之书知鸱鸮之诗为周公亲作无疑也
  䲭鸮䲭鸮既取我子无毁我室恩斯勤斯鬻子之闵斯四章皆比也而此章首言虑患之意鸱鸮恶鸟以比武庚管蔡言我者周公以比自已言室者以比王室也当公遭谤之时避居东都管蔡包蔵祸心欲危王室而成王惑于其言公于此时忧虑之至然非忧虑其一身也虑王室之不靖也虑天下之未宁也故为此诗以贻王庶王之感悟其托为鸟言盖曰䲭鸮䲭鸮尔既取我子而食之矣母再毁我之室也我之于子恩爱之至勤劳之甚所以鬻养乎子者良可怜闵若巢室之毁尚何望哉虑患之至而形之辞者如是其切圣人之情见矣斯语辞也
  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今汝下民或敢侮予
  此章言豫防之意其为巢者以备风雨也故及天未阴雨之时取桑根之皮以纒绵巢之牖户使之完固今尔在下之民有敢侮予者乎下民亦比管蔡也
  予手拮据予所捋荼予所蓄租予口卒瘏曰予未有室家
  此章言劳苦之意拮据手口并作也捋荼者捋取萑苕之属以藉巢也蓄者积也租者聚也积聚草木以成巢也卒瘏尽病也其劳苦如此葢曰家室之未就况能鬻子乎武王之存周公之宣力固多武王既殁成王尚幼周公身任天下之重其勤劳王家何异鸟之营巢哉
  予羽谯谯予尾翛翛予室翘翘风雨所漂摇予维音哓哓
  此章言危惧之意羽之谯谯则脱而杀矣尾之翛翛则劳而敝矣室之翘翘则又髙而且危也风雨之漂摇则危而欲堕也予维音哓哓则哀鸣可怜而莫有救之者也公之去位天子孤立王室将危天下将变心之忧危若蹈虎尾其辞之哀如此而王心犹未悟则知公之心闵公之诚惟天而已矣风雷之变升感应之自然者乎
  东山
  旧序曰周公东征三年而归劳归士大夫美之故作是诗也 按此序得之其曰大夫作亦或然也传以为周公自作则未见其实又按书金縢言周公因流言避居东都二年成王因风雷之变迎公以归然后东征讨管蔡其首尾又三年也传于东山不言避居东都葢朱子初以居东二年即东征后又言其不然而传于鸱鸮东山二篇之中未及添改耳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我东曰归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蜎蜎者蠋烝在桑野敦彼独宿亦在车下
  四章皆赋而其中有兴焉每章之首四句皆同者言其征行之久归途之艰重复其辞以深致意与他篇不同葢又一体也我东曰归我心西悲葢曰身在东西方言归心向西而先念家公役虽完而私计多缺是以悲也制彼裳衣勿士行枚言家人当为闲居之衣自今以后可以无用行阵而不必御枚也士与事同蜎蜎者蠋烝在桑野此则兴也道中见桑上之虫蜎蜎然而动而我敦然独宿犹在车之下初启行而家尚逺为可怜也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果裸之实亦施于字伊威在室蟏蛸在户町畽鹿场熠耀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懐也
  此在道而想其家之寥阗也果裸之实亦施于宇果木生者裸亦果而蔓生者裸延入宇下言其多而不得食之也伊威在室蟏蛸在户伊威虫名谓之鼠妇室不扫则有之蟏蛸小蜘蛛也户无人出入则结网当之以畽飞虫町畽鹿场熠耀宵行町畽者舎傍隙地无人在舎故鹿以为场也宵行亦虫名夜行喉下有光故以名之熠耀言其光也不可畏也言岂不可畏也伊可懐也言不能不思也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东自东零雨其濛鹳鸣于垤妇叹于室洒扫穹室我征聿至有敦瓜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见于今三年
  此将至家及已到家之辞也鹳鸣于垤鹳似鹤而好水将阴雨则鸣垤者土髙如冢蚁知阴雨故将阴雨则蚁迁于垤以避水鹳就食之故其鸣于垤乃将雨之候也妇叹于室闵其夫在道之苦也洒扫穹室我征聿至妇以夫将归故洒扫其室穹者髙仰之处窒者卑下之所皆既洁净于是其夫忽然而至有敦爪苦烝在栗薪夫归而见瓜在栗薪之上敦者聚而多苦则不可食系于薪则人之所弃而不取也自我不见于今三年言不见此苦瓜已三年矣伤去家之久见土物而喜也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仓庚于飞熠耀其羽之子于归皇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
  此言军士未娶者归娶而喜也仓庚于飞熠耀其羽言仲春暄和仓庚飞而羽鲜明因之起兴以言昏姻之乐也之子于归皇驳其马之子指女子之嫁者而言于归归于夫家也其马有黄白而曰皇者有駵白而曰驳者言从卫之盛也駵赤马而黒尾此曰駵白乃赤而无白也亲结其缡九十其仪缡帨巾也女嫁而母成之为之施衿结帨而资装之多或九或十也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作诗者有以曲尽人情矣男女人之大欲而死亡人之大恶也今东征而归得免其所恶而遂其所欲上之人知其情故因其所欲言而不能者乃代之言焉葢说以使民者如是矣
  破斧
  旧序曰周大夫以美周公也
  既破我斧又缺我斨周公东征四国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将
  三章皆赋也大夫美周公而以我斧我斨言之托为军士之自言也葢军士知公之心公平正大其兴师讨罪乃为天下非为一身然军士不能自言也故大夫代之言此诗者葢有以通上下之情矣隋銎曰斧方銎曰斨銎者斧之孔以受柄者也斧斨破缺者圣人之兵未至于多杀而血刃之甚也葢但言军士之久役而劳苦耳四国是皇言周公之征唯欲安靖四方之国非为暴者耳皇荀子注云正也言欲使四方皆归于正也旧序以四国为管蔡商奄误矣哀我人斯亦孔之将言公之哀我民其徳惠甚大也
  既破我斧又缺我锜周公东征四国是吪哀我人斯亦孔之嘉
  锜凿属亦军中所用者吪化也言欲四方皆化恶为善也亦孔之嘉言公之哀我民者意甚嘉美也
  既破我斧又缺我𨱇周公东征四国是遒哀我人斯亦孔之休
  𨱇亦凿属或曰独头斧也遒敛而固之也说文迫也楚辞云遒白露而为霜此葢欲四国速就于善之意亦孔之休亦言意甚美也
  伐柯
  传曰此诗以比东人欲见周公之难也今详诗意疑为归士新昏之辞
  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
  二章皆比东征之士归而新昏喜而赋是诗以伐柯为比葢曰欲修斧柄者若之何而成乎非以斧修之而取则于手中之柄则不可成也欲取妻者若之何而谐乎非媒妁善言而通二家之意则不可谐也
  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我觏之子笾豆有践
  前章言匪斧不克未见取则之意此言取则不逺比昏之不可无媒所以藉之者甚切也之子指妻而言也既见妻之至于是列笾豆以宴乐葢为酒食以召乡党僚友乃昏礼之常也笾者竹为之以盛果实豆者木为之以盛肴食践者成行列也妻之既见宴之礼盛皆自喜之辞也
  九罭
  周公居东之时东人喜得见之故作此诗 今按居东者非东征也乃先遭谤之时避居东都也此诗四章言无以我公归为成王迎公以归亦明矣
  九罭之鱼鳟鲂我觏之子衮衣绣裳
  此章至三章皆兴也九罭九囊之网也尔虽云緵罟谓之九罭丝者丝数之多至八十缕葢网之细密者鳟鲂皆大鱼也鳟似鳝而鳞细目中赤色一道横贯其瞳俗呼赤眼鳟食螺蛘多独行鲂即鳊也细鳞缩项阔腹广而方故曰鲂厚而匾故曰鳊网得美鱼人以为喜故以兴得见周公而喜也之子谓周公也伐柯以之子为妇人此以为周公者古人语质如六君子或以称王者或妇人穪夫尊卑不嫌同辞也衮衣绣裳上公九章之服也一曰龙二曰山三曰华虫雉也四曰火五曰宗彛虎蜼也五者皆绘之于衣六曰藻七曰粉米八曰黼九曰黻四者皆绣之于裳天子之龙一身一降上公但有降龙以龙首卷然故谓之衮也
  鸿飞遵渚公归无所于女信处
  因鸿飞起兴言公去而不留也公归无所言公之归也复为冢宰岂无其所乎再宿曰信言公于女之地不过再宿而去矣
  鸿飞遵陆公归不复于女信宿
  不复言去则不复来也
  是以有衮衣兮无以我公归兮无使我心悲兮
  此章赋也言公遭谤避位而来此是以得见此衮衣之贵王今悔悟迎公以归愿留于此毋遽以公归而使我悲也公固不可复留也但以见东人惓惓之意尔
  狼跋
  周公遭大变而不失其常周大夫以是美之也
  狼跋共胡载疐其尾公孙硕肤赤舄几几
  二章皆兴也狼似犬锐头白颊髙前广后其性贪狠䟦者躐也胡者老狼颔下有垂皮也疐者跲也老狼进而躐其胡退而跲其尾故托兴以见周公遭难而进退两难也公孙硕肤言公当大任即诛管蔡非力不能但谦恭自不敢恐惧避位是自让其大美而不居也赤舄者冕服之舄也几几者安闲之貌舄所以践履者言公虽谦恭恐惧而其心安然不失常度所谓素患难行乎患难无入而不自得圣人道隆徳盛安命乐天若舜之困于瞽叟孔子之厄于陈蔡其所处一也
  狼疐其尾载跋其胡公孙硕肤徳音不瑕
  徳音犹令闻也瑕疵病也其处已也夔夔然存恭畏之心其遇变也荡荡然无顾虑之意审于进退从容有常由仁义而无可疵是之谓徳音不瑕也











  诗演义卷八



  钦定四库全书
  诗演义卷九
  明 梁寅撰
  小雅一
  雅者正乐之歌也雅有小大而又各有正变正小雅燕飨之乐也正大雅㑹朝之乐受釐陈戒之辞也雅多周公制作时所定及其变则事未必同而各以其声附之也
  鹿鸣之什
  雅无诸国之分以十篇为一卷谓之什犹军法以十人为什也
  鹿鸣
  燕飨宾客之诗也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三章皆兴也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呦呦者声之和也苹者陆生之草谓之𬞟蒿青白色茎似筋始生而嫩人可生食亦可蒸食鹿之或群或友其鸣也呦呦然而和其食也悦香美蒿故感物起兴而言燕飨之乐也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我者主人自称也嘉宾者或本国之臣或诸侯之使本国之臣必公卿之当敬者诸侯之使则敬其使所以敬其君故皆谓之嘉宾焉瑟二十五弦笙十三簧皆燕礼所用之乐也吹笙鼓簧承筐是将簧者笙中金叶必鼓动之声乃出故曰鼓簧承者奉也筐者竹器所以盛币帛将者奉而进之也夫礼乐相须乐以致和礼以示敬故娱之以乐必将之以礼敬者礼之本币帛者礼之文也以币帛为礼饮则以酬宾送酒食则以侑宾劝饱而敬因以见矣人之好我示我周行周行者大道也主之敬宾也岂徒敬之乎将以咨诹善道也宾之爱主也岂徒爱之乎故当告之以善道也当旅酬之时极言论之美灿然有文以相接欢然有情以交孚主必以忠告望宾宾不以私惠为徳此古人之燕飨所以尽礼而非徒事于饮食者乎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徳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㫖酒嘉宾式燕以敖
  蒿葭也或曰青蒿或曰蓬蒿徳音孔昭言其有徳而闻誉甚著也视民不恌视与示同示民以重厚之徳而不偷薄也君子是则是效言凡为君子者皆当则效之也欲则效之则不唯言语之益固能取人之善以为已之善矣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㫖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芩草名茎如钗股叶如竹筱蔓生泽中湛者乐之久也燕乐嘉宾之心言非止养其体娱其外所以致其殷勤之厚而欲其教示之无已也葢礼乐之不备恭敬之无实则贤者有不屑何以闻善道而成其徳者哉故虽有君臣之分而必通上下之情以宾相待谦恭忘势得其欢心贤者乐留然后上下交孚而治道可成也
  四牡
  旧序曰劳使臣之来也国语曰彰使臣之勤也
  四牡𬴂𬴂周道倭迟岂不懐归王事靡盬我心伤悲前一章赋也四牡𬴂𬴂使臣所乘四马皆牡而非牝可见其车马之美也周道倭迟言大路之回逺也王事靡盬言王事未完也盬者坚固以事未完故谓之靡盬下三句之意葢曰为使而在外岂不思归乎但以王事不坚固故心悲而不敢自便其私耳夫劳使臣者锡之以燕奏之以乐其诗乃朝之贤者所作故虽主于君言之而必设为使臣之自言所以感发其忠勤之心而风之以义也若夫使臣之自处则其敢以为劳而又岂敢思归乎君子不以私害公不以家事辞王事所思者唯尽吾之职分而已矣
  四牡𬴂𬴂啴啴骆马岂不懐归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啴啴骆马言马之白身黑鬛者啴啴然众盛也不遑启处言王事当勤不暇于跪而坐安而处启训跪者古人席地而坐皆两膝跪也跪亦作跽启与跽音同疑亦通用
  翩翩者鵻载飞载下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遑将父此与下章皆兴也鵻鹁鸠也苞栩丛生之栩也栩者栗属其实谓之皂斗其壳壳可生食者也通志又云柞木也使臣在道见鸠飞而上或集于丛生之栩因以起兴言我之劳于王事不得归而养父将者养也忠孝难两尽能忠于王事则孝亦无愧若莅官不敬则在家供养亦非孝矣不遑将父作诗者体使臣之情言之耳而使之心岂然乎
  翩翩者鵻载飞载止集于苞杞王事靡盬不遑将母杞大木也孔丛子曰杞梓连抱旧注以为枸檵乃小木非是
  驾彼四骆载骤骎骎岂不懐归是用作歌将母来谂此赋也四马皆骆而驾之以驰骤言行之疾也将母来谂谂告也以养母之情来告于上也
  皇皇者华
  旧序曰君遣使臣也 传曰君之使臣固欲其宣上徳达下情而臣之受命亦唯恐无以副君之意故先王遣使臣美其行道之勤而述其心之所懐葢亦因以为戒然其词婉而不迫诗之忠厚亦可见矣
  皇皇者华于彼原隰𬳽𬳽征夫每懐靡及
  首章兴也使臣见皇皇然草木之光华遍于原隰之髙下因以起兴曰我之征夫为首为从𬳽𬳽众盛其行疾速不敢濡滞将何如哉葢君之徳泽所当宣布民之疾苦所当询访日夕思之唯恐不及何敢以怠惰而旷职乎朝之贤臣代王之言所以劝勉使臣而寓戒饬之意者至矣为使臣者可以无思乎
  我马维驹六辔如濡载驰载驱周爰咨诹
  此下四章皆赋也六辔如濡辔用丝而鲜泽也载驰载驱行之不息也周者所历之遍诹谋度询名异义同必咨于周唯恐有缺是乃使臣之大务前之所谓每懐靡及者以是尔
  我马维骐六辔如丝载驰载驱周爰咨谋
  骐者马之苍艾色也六辔用丝而又曰如丝者如一丝之柔也
  我马维骆六辔沃若载驰载驱周爰咨度
  沃若亦言辔之光泽也咨度者量度事之可否也知兴利除害之类必度其可否乃以上闻也
  我马维骃六辔既均载驰载驱周爰咨询
  骃者马之阴白杂黒毛也均者辔之调适也
  常棣
  旧序曰燕兄弟也闵管蔡之失道故作是诗国语以为周文公亦其明验
  常棣之华鄂不靴靴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兴也常棣白棣也谓之王李华鄂相承甚力子如李而小又如樱桃若唐棣者乃赤棣与此异也常棣华鄂相承故以兴兄弟宜辑睦以为周公作是诗者葢公既诛管蔡与康叔曹叔诸弟燕饮戒勉之和睦其以凡民兄弟言者亦所以戒众人圣人之言上下皆通也
  死丧之威兄弟孔懐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赋也言死丧者人之所畏恶或弃而不顾惟兄弟至亲能相爱念于死丧之际独能致力也原隰裒矣言死于原隰之间而积尸裒聚也兄弟求矣言他人莫之恤唯兄弟能求其尸以之归而葬之也于是时也乃见同气之亲为所当厚彼视兄弟如雠仇亲其所疏而疏其所亲者亦独何哉
  眷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
  兴也脊令亦作鹡鸰又名□渠飞则鸣行则摇有急难之意故以起兴言当急难之时唯兄弟能相救助虽有良朋交情之厚或有不及也况者发语辞永叹者长叹息也徒长叹息不能救助也朋友人伦之一以义言之急难亦所当救岂容坐视但言兄弟之情尤切故谓朋友不如兄弟耳我之所施者疏其所亲亲其所疏固不可也若兄弟之亲既举而朋友之义亦敦斯得之矣
  兄弟䦧于墙外御其侮每有良朋烝也无戎
  此下五章皆赋也䦧于墙言斗狠于家内也外御其侮言外人侵侮则兄弟虽相怨亦必相助不至反助外人也烝也无戎烝发语辞戎助也言良朋虽厚善而外人侵侮亦无有能相助者也夫以兄弟而斗狠乃常人而非贤者也然外人侵侮犹能共御之于以见仁义之心不容于泯也若厚善之朋见其受侮不能救助则亦面朋尔
  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当急难之时独赖兄弟之力不得朋友之助及安宁之日每饮食燕乐又薄于兄弟而厚于友生矣此章葢深责待兄弟之薄者也
  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
  傧尔笾豆谓陈设其笾豆也饮酒之饫谓饮而至于厌饫也兄弟既具无不在也和乐且孺欢乐之至如孺子之爱慕父母也此章又勉人兄弟之当厚也
  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湛
  翕者合聚也湛与耽同言乐之久也言妻子和合则如鼓瑟琴欢欣无间兄弟之和合亦当如妻子然奚可待兄弟不如妻子乎
  宜尔室家乐尔妻帑是究是图亶其然乎
  帑子孙也是究是图言当究度而图谋之也亶其然乎为此言者岂不信然乎夫有妇则宜其室妇有夫则宜其家妻帑之乐葢如是而兄弟之当和可以不如妻帑哉试以是而究之图之则妻帑之与兄弟孰重孰轻孰厚孰薄母偏于爱乃理之宜篇末二章又言不可厚于妻子而薄于兄弟也
  伐木
  燕朋友故旧之乐歌也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生相彼鸟矣犹求友声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听之终和且平
  三章皆兴也伐木与鸟鸣无相关特取其声之相应也自幽谷而迁乔木者鸟当冰雪之时则隠伏愁惨至迁乔之时则和鸣欢悦故以起兴也鸟集于木嘤嘤和鸣为求友况以人而不如鸟乎其求友生非徒然也闻善相告闻过相规渐涵滋益以成其徳友之力也友既得矣徳既成矣则可以合造化可以通神明故动静云为有神相之而和顺平康诸福毕至矣然曰终和且平者君子之为善非有意于求福也积善之久而福自应之故以终言之始虽不急近利而终获共福也
  伐木许许酾酒有藇既有肥羜以速诸父宁适不来微我弗顾于粲洒埽陈馈八簋既有肥牡以速诸舅宁适不来微我有咎
  许许亦伐木声也酾酒者或以筐或以草泲之而去其糟也肥羜未成羊也速诸父请召朋友之同姓而尊者也宁适不来微我弗顾言宁使彼有故而不来无使其怪我弗顾念之也于粲洒埽叹息言我之庭宇鲜明由能洒埽之也陈馈八簋言陈列馈食至于八簋见馔之盛也肥牡牡羊之肥者诸舅朋友之异姓而尊者也然肥羜肥牡皆为盛礼无厚薄之异诸父诸舅皆当尊敬无亲疏之殊但先后为异尔微我有咎咎自外至者言为诸舅所责也
  伐木于坂酾酒有衍笾豆有践兄弟无逺民之失徳干糇以愆有酒醑我无酒酤我坎坎鼓我蹲蹲舞我迨我暇矣饮此湑矣
  坂者山坡不平之处也衍者言酒之多也有践成行列也无逺皆在也民之失徳干糇以愆徳犹报徳之徳言人之获罪亲友而不以为徳者由干糇之薄不以分人是以贻诮责于人也故以是为戒有酒则我即醑之无酒则我即酤之醑者泲之也酤者买也言我之燕宾不计有无惟欲尽礼鼓之舞之以极其欢所以免诮责也其曰醑其曰酤曰鼓曰舞皆以我言之见其燕饮之礼出于诚心而殷勤欢洽非勉强为之也迨我暇矣饮此湑矣言得暇即饮亦后人行乐及时之意也
  天保
  旧序曰下报上也 传曰君燕其臣而臣之受赐者歌舞诗以答其君也
  天保定尔亦孔之固俾尔单厚何福不除俾尔多益以莫不庶
  六章皆赋也天保定尔言天之保定君上也称君曰尔者古人尚质其贵贱多同辞后世弥文尊卑乃异称也亦孔之固言保之者甚坚固也单厚者诸福之集尽厚而不薄也何福不除言福之集者除旧而生新也曰单厚曰多益又曰莫不庶臣之祝愿其君无它也唯多福一事而累言之尔下章亦然
  天保定尔俾尔戬谷罄无不宜受天百禄降尔遐福维日不足
  戬谷言有福祥而又有禄也禄而谓之百禄言得禄之多遐福而又曰日不足言福之久速其来无间断也
  天保定尔以莫不兴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増
  山阜冈陵言福之多积也川之方至言福之无间而又益加也
  吉蠲为饎是用孝享禴祠烝尝于公先王君曰卜尔万寿无疆
  前三章极言福之盛大众多至此及下章又言所以致福之由也其致福者徳而已而此言祭祀者孝之大也孝之大者徳之首也吉蠲为饎吉者诹日择士也乃命卜筮所以诹日受命泽宫所以择士蠲者齐戒具脩也散齐七日致齐三日所以齐戒视牲视宰涤濯以具脩饎者酒食也五齐三酒则酒无不备荐腥荐熟则食无不共孝享言是乃孝子享献之礼也春祭曰祠祠者辞也春物方生未可以用主于以辞告神也夏祭曰禴禴者薄物夏物稍成禴祭为宜也秋祭曰尝尝者荐新也物成而主于荐新也冬祭曰烝烝者众也冬无毕备皆用以祭也于公先王先公自后稷以下先王自大王以下也君曰卜尔万寿无疆君者通指先公先王也卜犹卜尔百福之卜言以福予之也礼于祭之终尸传神意以告孝子所谓嘏辞也神以福予子孙使之寿葢福以寿为先必寿乃能享诸福也
  神之吊矣诒尔多福民之质矣日用饮食群黎百姓遍为尔徳
  君徳之要在于事神治民而已上章言事神矣故此章又言治民也神之吊矣诒尔多福吊至也诒遗也言神之至则遗尔以福葢诚敬之至则神格神之既格则福降福之降者乃诚敬之效也治民者在于以徳化民也故曰民之质矣日用饮食化民之道使其易浇诡之俗返淳朴之风是之谓质也民之能质则日用饮食而不思分外如尧之民但知作息耕凿而已此熙熙皥皥之民所以异于胶胶扰扰之习也夫民俗之善吾君之所化也而其皆归于善则吾君之徳益彰矣故又曰群黎百姓遍为尔徳是则民之则而象之者乃所以助其为徳也夫幽明无二理神人同一心幽而感神则福无不集明而感人则徳无不著君之感神人也奚有出于此心之外哉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此章取譬非一皆以见福之盛□而悠久也恒者月之弦也月之上弦必至盈满日之初出必至明盛盛南山之寿必不亏骞而崩壊松柏之茂必能相继而常青仰观于天俯察于地取譬之多而颂祷之至也
  采薇
  遣戍役之诗也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𤞤狁之故不遑启居𤞤狁之故
  前四章皆兴也薇有二一曰似蕨而差大有芒而味苦一曰乃山中之菜茎叶皆如小豆而蔓生味如小豆藿可作美即野豌豆之苗也以今观之似蕨者苦不可食以豆叶者为是也作生出也止语辞也岁亦莫止葢方采薇时预言归期当在岁莫也靡室靡家言久戍于外离其室家也不遑启居言不暇跪坐而安居也𤞤狁者周时北狄之号即汉之匈奴也再言𤞤狁之故见其强盛可忧也其去家之逺也以是其勤劳之甚也亦以是君遣戍役而设为戍役之自言葢君能忧士卒之忧则士卒亦忧君之忧矣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柔者言薇之始生柔嫩可食也烈烈言忧思之甚如日气之烈也载饥载渴以心之烦闷比饥渴也我戍未定靡使归聘未定者或在此或在彼也归聘者归问家之消息也我身无定处家人不知无人可归问我不知家人心之悬悬音问两绝上能知下之情者如是人心孰不感奋乎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刚者薇已盛也阳者十月纯阴用事嫌于无阳故谓之阳月也忧心孔疚我行不来言我之忧至于甚病以久役而不得来归也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见常棣之华鄂相承因起兴言君子之车甚众盛君子以位言葢指将帅也路者戎车也岂敢定居一月三捷言维将帅是从岂敢以为劳而思暇逸乎庶几一月之中至于三战三捷也
  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𤞤狁孔𣗥
  此与卒章皆赋也骙骙壮健也腓随动也葢腓为足肚足动则腓亦动矣言戎车者将帅所依乘而士卒随之犹腓之随足而动也象弭鱼服以象牙为弓弰而鱼皮为弓鞬矢服也鱼者兽名东海有之似猪而背有班文腹下纯青其肉虽干每海水将潮及天阴则毛皆起虽千里之外可知潮候也岂不日戒乃临事而惧也𤞤狁孔𣗥敌患甚急也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渇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此言戍满回归也昔我之去则杨柳依依离其亲属心固悲也今我之归道遇雪寒心亦悲也其往其归饥渴不免心之伤悲孰知之乎上之遣戍役闵其勤劳叙其情思非不知其心之哀也但设为戍卒之士言故曰莫之知耳
  出车
  劳还率也
  我出我车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召彼仆夫谓之载矣王事多难维其𣗥矣
  六章皆赋也劳将帅之还而曰天子者盖朝之大夫为帅也其曰我者亦为将帅之自言也言初行之时出车郊外乃天子之命不敢违也召彼仆夫谓之载矣盖将帅命其从人使之夙驾也维其棘矣言急也无事之时君言不宿于家亦不可缓也况多难之时乎
  我出我车于彼郊矣设此旐矣□彼旄矣彼旟旐斯胡不斾斾忧心悄悄仆夫况瘁
  首章言将帅先出车急趋君命也此章言军士毕集见军容之盛也郊在牧内郊近而牧逺将帅之车在前所以率先众军也龟蛇曰旐县鄙所建龟有甲象其捍难蛇见人避之象其逺害也旄者以旄牛尾结之而著于竿头如今之幢也又旄头骑名作先驱又昴星曰旄头胡星也建旄以象之鸟隼曰旟州里所建以革而画鸟隼于縿隼急疾故象之以进士众也此陈设者旐彼建立者旄又言在彼者旟在此者旐见其帜之多也胡不斾斾言岂不斾斾然而飞扬乎彼此并建则各司其局斾斾飞扬则勇猛奋进悄悄忧也况卒病也军既勇猛又言忧且病者将帅以责任为忧徒众以征进为病乃临事而惧之意也
  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车彭彭旗旐央央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𤞤狁于襄
  南仲此时大将也先曰方后曰朔方同地也古诗语质不嫌重复襄者除也
  昔我往矣黍稷方华今我来思雨雪载途王事多难不遑启居岂不懐归畏此简书
  黍稷方华而未结实乃盛暑时也既雨雪而冻释为泥涂则盛寒矣来思之思语辞也经历寒暑不得休暇岂不思归乎但畏此简书恐遭罪责是以不敢归尔简书者以木版书文方行则檄文相迫擅归则移文加罪皆可畏也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我心则降赫赫南仲薄伐西戎
  此家人思念之辞也草虫喓喓然而鸣阜螽趯趯然而跃感时物之变念征行之逺未见夫则忡忡而忧既见之则释然而喜我心则降言忧之释也薄伐西戎葢西戎与北狄同为害故并伐之此兵志所谓其次伐郊者也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执讯获丑薄言还归赫赫南仲𤞤狁于夷
  盛暑盛寒惨酷之象也春日暄和欢愉之时也故于寒暑言征行之苦于暄和言战胜之乐春日则迟迟而暄妍卉木则萋萋而发舒仓庚则喈喈而和鸣采蘩则祁祁而众多于斯时也战胜而归执其所获之丑虏讯其侵害之罪状其欢欣之情为何如哉葢以南仲有赫赫之威名是以强狄终于平定也西戎言薄伐略震惧之也𤞤狁于夷言必使之降伏也
  枤杜
  劳还役也
  有枤之杜有睆其实王事靡盬继嗣我日日月阳止女心伤止征夫遑止
  四章皆赋也有枤之杜谓特生之杜梨也葢杜即甘棠牝者曰杜又白为棠赤为杜牝言其树赤白言其华杜梨言其子也子涩而酢睆者子睆然如人之目也继嗣我日不得归而日复一日相继无已也日月阳止十月也阳无可尽之理九月卦为剥月终阳已尽十月之初阳即生一日长一线积之逾月阳一乃成而卦为复故十月嫌于无阳谓之阳月也女心伤悲者十月当归而犹未得归望之不至是以悲也征夫遑止遑者暇也止语辞也言以未暇故不得归暇即归矣
  有枤之杜其叶萋萋王事靡盬我心伤悲卉木萋止女心悲止征夫归止
  其叶萋萋然而盛春夏之时也又言卉木萋止则叶之已衰矣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王事靡盬忧我父母檀车幝幝四牡痯痯征夫不逺
  杞者山菜也采之亦在春暮夏初忧我父母设为征夫之自言也檀车木之坚者今则幝幝而敝矣四牡马之壮者今则痯痯而病矣二者皆言其在外之久也征夫不逺言归而近也
  匪载匪来忧心孔疚期逝不至而多为恤卜筮偕止㑹言近止征夫迩止
  匪载匪来言不装载而来也忧心孔疚妇人言忧之甚而至于病也期逝不至所期已过而犹不至也而多为恤徒増多其忧念也卜筮偕止凡卜筮不相袭卜则不筮筮则不卜今望归之切故卜而又筮相袭并作也㑹言近止卜者筮者辞相㑹合皆言归之近也夫兵者凶器战者危事寡人之妻孤人之子忧人父母故王者之师虽无不克而劳还之际备言师旅之艰危室家之忧思所以感人心而风以义者葢如是
  南陔
  此笙诗也有声无辞其曰无辞者非本有而亡之葢但有其声如礼记投壶所传鲁鼓薛鼓及今人笛谱之类故无诗歌之辞也其名篇之义未详白华以下五篇亦然
  白华
  笙诗也
  华黍
  笙诗也
  鱼丽
  燕飨通用之乐歌也
  鱼丽于罶鲿鲨君子有酒旨且多
  赋也丽音离历也又音利附也罶者为笱而承梁之空以取鱼者也鲿者黄颊鱼也燕领鱼身形厚而长鱼之大而有力解飞者鲨谓之𬶍形狭而长常张口吹沙君子指主人也宾称酒之美且多岂诚以饮食为悦哉主人敬宾宾美主人亦在于礼尔
  鱼丽于罶鲂鳢君子有酒多且㫖
  鲂鳊鱼也鳢鲩鱼也尔雅翼云鱼圆而长有七班㸃象北斗夜则仰首向北而拱有自然之礼故曰鳢本草注一名鲖鱼今黒鲤鱼也按鳢之释名各异姑皆存之它物名异者仿此
  鱼丽于罶鰋鲤君子有酒㫖且有
  鰋鲇也鲇腹平著地故得鰋之名说文鲤鳣也本草云鲤三十六鳞鱼之贵者
  物其多矣维其嘉矣 物其㫖矣维其偕矣 物其有矣维其时矣
  此三章意相足者也物患不能多而既多矣多患不能嘉而既嘉矣嘉患不能㫖而既㫖矣嘉者物之美也㫖者味之美也㫖患不能偕而既偕矣偕患不能有而既有矣偕者物物皆美也有者皆美而无一之或缺也有患不能时而既时矣时者物之当时也
  由庚
  笙诗也
  南有嘉鱼
  燕飨通用之乐也
  南有嘉鱼烝然罩罩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
  四章皆兴也此诗类于赋而曰兴者因荐嘉鱼而起兴以见主之敬宾也嘉鱼者鲤质而鳟鲫肌出沔南之丙穴惟南有之非北方所产故曰南有嘉鱼烝者发语辞罩者以篧取鱼葢编细竹为之曰罩罩者非一之辞也嘉宾式燕以乐乐者乐也常人之乐乐乎饮食君子之乐乐其有礼谓之嘉宾固异于常人矣
  南有嘉鱼烝然汕汕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衎
  汕汕鱼之得所而乐也衎亦乐也
  南有樛木甘瓠累之君子有酒嘉宾式燕绥之
  以甘瓠累樛木起兴言主人设燕则嘉宾乐而安之绥者安也
  翩翩者鵻烝然来思君子有酒嘉宾式燕又思
  以鵻来起兴言燕而又燕礼意殷勤益厚而不薄也思语辞
  南山有台
  燕飨通用之乐也
  南山有台北山有莱乐只君子邦家之基乐只君子万寿无期五章皆兴也台夫须一曰莎草莱草名叶香可食只之言是也人君得是有徳君子使我国家致太平之盛得万寿之福所以乐之也道达上人尊宾之意如此
  南山有桑北山有杨乐只君子邦家之光乐只君子万寿无疆
  光明也政教明有荣曜也
  南山有𣏌北山有李乐只君子民之父母乐只君子徳音不已
  杞树如樗一名狗骨是有徳君子且为民之父母称颂曷有止乎已止也
  南山有栲北山有杻乐止君子遐不眉寿乐只君子徳音是茂
  栲山樗杻檍也眉寿秀眉也遐逺也逺不眉寿言其近眉寿也茂盛也
  南山有枸北山有楰乐只君子遐不黄耇乐只君子保艾尔后
  枸枳枸树高大如白杨有子著枝端大如指长数寸啖之甘美如饴八月熟今官园种之谓之木蜜□鼠梓树叶木理如楸山楸之异者亦曰苦楸黄黄发老人髪白复黄耇老人面冻梨色如浮垢艾养保安也
  由仪
  笙诗也
  蓼萧
  诸侯朝于天子天子与之燕以示慈恵故歌此诗
  蓼彼萧斯零露湑兮既见君子我心写兮燕笑语兮是以有誉处兮
  四章皆兴也蓼彼萧斯长大之蒿草也斯者语辞湑者萧上露湿也君子指诸侯也既见而心得以输写君臣之情义交孚可见矣燕笑语者于燕饮而笑语又见其谦以接下而欢乐无间也有誉处者誉善声也处安乐也乃赞美而称愿之辞
  蓼彼萧斯零露瀼瀼既见君子为龙为光其徳不爽寿考不忘
  瀼瀼露多也为龙为光龙者宠也美诸侯之徳是以承恩宠也光者徳之光辉也其徳不爽言徳之内充故所行无过差也寿考不忘言有徳有寿可敬而不可忘也
  蓼彼萧斯零露泥泥既见君子孔燕岂弟宜兄宜弟令徳寿岂
  泥泥露湿也孔燕岂弟甚安而乐易也宜兄宜弟美其和于兄弟亦因以戒之也令徳寿岂褒其有美徳故寿而且乐也
  蓼彼萧斯零露浓浓既见君子鞗革冲冲和鸾
  雍雍万福攸同
  鞗革辔首皮下垂者冲冲垂儿铃在轼上曰和在马衔铁之上曰鸾雍雍声也
  湛露
  亦天子燕诸侯之诗也
  湛湛露斯匪阳不晞厌厌夜饮不醉无归
  四章皆兴也湛湛露盛也匪阳不晞露非日不干也厌厌夜饮饮至夜而安且久也不醉无归劝客饮而尽醉也或曰饮卜其昼未卜其夜乃言厌厌夜饮何也曰酒戒夜饮以礼而防乱也夜饮至醉敬客而尽欢也防乱所以正已尽欢所以待人也
  湛湛露斯在彼丰草厌厌夜饮在宗载考
  宗者宗室如路寝是也盖私燕非正燕故于宗室亲爱之意也考者成也所以成其礼也
  湛湛露斯在彼杞棘显允君子莫不令徳
  杞棘皆小木也前二章言夜饮疑于私惠而不归徳也后二章皆以徳言然后知君臣之相与无非礼义也显允者明而且信也曰莫不令徳见宾客众多而皆贤也
  其桐其椅其实离离岂弟君子莫不令仪
  别以桐椅起兴贵其有实也称宾为君子贵其有徳也上章所谓显允美其明信所谓令徳美其心得言徳之蕴于中者然也此章曰岂弟者美其乐易曰令仪者美其仪容言徳之形于外者然也









  诗演义卷九



  钦定四库全书
  诗演义卷十
  明 梁寅 撰
  小雅二
  彤弓之什
  彤弓
  天子燕有功诸侯而锡以弓矢也
  彤弓弨兮受言藏之我有嘉宾中心贶之锺鼓既设一朝飨之
  三章皆赋也晋文侯有功于平王王赉之以彤弓一彤矢百卢弓一卢矢百彤者朱漆也卢者黒漆也彤弓贵于卢弓故此诗独以彤弓言之弨者弛弦而弓反也受言藏之谓弓人新造弓成以献于王王受而藏之以待有功者不敢轻予人也我有嘉宾我者亲之之辞嘉宾者尊之之辞中心贶之言中心实欲予之非迫于不得已也锺鼓既设言待以盛礼则有盛乐锺鼓乐器之大者也一朝飨之言其速也功臣来朝以献其功即燕之赐之报功之速不至迁延敬之至也夫天子之赖于方伯连帅有如藩垣所以捍外而卫内者也其敌王所忾奏捷献俘王之嘉美其功优加赏赉所以激劝群臣者在是所以感悦人心者在是贤王之懐诸侯何其至哉
  彤弓弨兮受言载之我有嘉宾中心喜之锺鼓既设一朝右之
  载者如曰车载曰载书皆承之也言受弓而载之府库也喜之者喜其贤而有功也右之者尊崇其功也
  彤弓弨兮受言櫜之我有嘉宾中心好之锺鼓既设一朝酬之
  櫜谓韬藏之也酬者如饮酒而有酬爵也燕礼主人献宾宾酢主人主人又酌以自饮而遂酌以饮宾谓之酬诸侯有功必赏赉之如饮而酬答也
  菁菁者莪
  燕宾客之诗也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四章皆兴也菁菁草之茂盛也莪者莪蒿也生田泽渐洳之处叶似邪蒿而细科茎可生食颇似蒌蒿一曰莪即蘩也始生为莪长大为蒿中阿阿中也大陵曰阿又曲阜曰阿君子指宾客也乐且有仪言其人乐易且有威仪也一曰乐者主人乐之也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既见君子我心则喜
  中沚沚中也小渚曰沚言可以止息其上也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见君子锡我百朋
  中陵陵中也亦大阜而髙峻者锡我百朋言见君子而喜如获重货也古者以龟贝为货两龟为朋五贝亦为朋百朋言所得之多也
  汎汎杨舟载沈载浮既见君子我心则休
  因见杨木之舟沈浮无定故以起兴言未见君子则心如饥渴不能自己今既见之则豁然以喜心始定息故曰我心则休传以此章为比疑只兴也
  六月
  旧序曰宣王北伐也传曰厉王之时𤞤狁内侵逼近京邑宣王即位命尹吉甫帅师伐之有功而归故歌以美之
  六月栖栖戎车既饬四牡骙骙载是常服𤞤狁孔炽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国
  六章皆赋也六月建未之月也周之建子为正月则夏之四月为六月诗以夏正言者葢朝贺用周正而纪事仍用夏正也司马法冬夏不兴师而盛夏六月兴师者敌加于已不得已而应之难拘常制也栖栖犹皇皇言去之亟不得安处也戎车既饬兵车已整饬也四牡骙骙马强壮而行不息也载是常服以戎事之常服而载之车上所谓辎重也吉甫为大将而曰王于出征者奉王命以行犹亲征也以匡王国言逐去𤞤狁所以匡正天子之国也
  比物四骊闲之维则维此六月既成我服我服既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
  比物比合四马而力之强弱均齐也四骊者四马皆黒色也凡吉事毛马而颁之凡戎事物马而颁之毛马齐其色物马齐其力今四马强壮既均又能同色见马之多矣闲之维则言车马闲习合于法则又见训练之有素矣既成我服诗作于朝廷而设为军士之自言故曰我服也于三十里古者出师日行三十里而止恐行逺力倦遇敌则难战也王于出征以佐天子言奉王命以出征非以成已之功名乃以佐天子而安国家也
  四牡脩广其大有颙薄伐𤞤狁以奏肤公有严有翼共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定王国
  四牡而曰脩广非一车四马之长大也葢言车马众盛犹曰地自某至某凡几里也颙大貌肤公大功也功作公古通用有严有翼严者军之整也翼者敬其事也共武之服言军伍整肃所以共武事而不敢骄怠也以定王国将帅严明军士用命故戎狄畏服而国家平定矣
  𤞤狁匪茹整居焦获侵镐及方至于泾阳织文鸟章白斾央央元戎十乘以先启行
  茹度也言𤞤狁不自量度乃敢侵侮中国也整居言其整然以居不畏避也焦也获也镐也方也泾阳也皆𤞤狁所历之地名镐乃千里之镐非镐京方即朔方也织读作帜凡旗帜非一色故曰文鸟章鸟隼之旟也白斾大将之旗也白则央央然而鲜明虽逺可见故独言之元戎大将也十乘将之副车也先启行者非轻敌而深入也军容既盛威声既扬师行有律敌自畏避曷尝穷兵黩武必草薙而禽狝之也哉兹所以为王者之兵也
  戎车既安如轾如轩四牡既佶既佶且闲薄伐𤞤狁至于大原文武吉甫万邦为宪
  戎车既安言兵车皆坚固可以安行而无倾仆之患也如轾如轩轾者车之覆而前也轩者车之却而后也观车之法从后视之如轾从前视之如轩然后调适也佶马壮健也闲马调习也车善马良狄自畏避至于大原不出疆境非将之得人安能若是故美之于终文武吉甫言其兼文武之才也文以附众武以威敌万邦向慕以为法则周室中兴由辅佐之贤也
  吉甫燕喜既多受祉来归自镐我行永久饮御诸友炰鳖鲙鲤侯谁在矣张仲孝友
  末章乃归而饮至之辞也其直称吉甫葢作诗者亦同僚之贤也燕喜者有功而归天子所嘉策勲行赏喜之极也既多受祉如易所谓锡马蕃庶昼日三接其所受福祉固不少也我行永久为从军者之自言悼前之久劳而喜今之安息也饮御者大燕以饮劳仆御曰诸友者从军之僚友亦皆与燕也炰鳖烹而熟之也鲙鲤生而细切之以为脍也但言二物馔之丰厚可知矣侯谁在矣张仲孝友侯者维也言与燕者非唯介胄之夫而并及孝友之士葢功成而燕文武具在凡有征伐贤者献谋勇者效力而孝友之行所以化强暴之习尤大臣所当重此吉甫所以兼资文武而为宪万邦也
  采芑
  旧序云宣王南征也传曰蛮荆背叛王命方叔南征军行采芑而食赋其事以起兴言其车马之美军容之盛也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菑亩方叔莅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方叔率止乘其四骐四骐翼翼路车有奭簟笰鱼服钩膺鞗革
  前三章兴也芑菜名似苦菜茎青白色摘其叶有白汁肥可生食亦可蒸食之即今之苦荬菜也毛氏曰毛芑菜也丰芑草也糜芑谷也王氏皆以为榖者非矣新田者田之开荒已三岁也葢一岁曰菑始除草也二岁曰畬渐和柔也三岁曰新田已成田而尚新也采芑而或于彼或于此人多而散采之也方叔莅止莅临也止语词其车三千车多则步卒之多可知也车一乘则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又二十五人将重车在后凡百人车三千乘则行者三十万人也然未必实有此数大言之尔师干之试师众也干捍也试肄习也古者用车战以步卒捍卫兵车故必步卒习熟而行有纪律乃可取胜也率止将帅所以统率士众也四骐四马皆苍艾色也翼翼马调习而顺序也路车有奭言戎路奭然而赤色也簟笰鱼服簟者竹席笰者车之蔽鱼者兽名服者弓衣以竹席为车蔽以兽皮为弓衣言车上装束之美也钩膺马娄颔有钩而在膺有樊有缨樊者马大带缨者鞅也鞗革御者所执以丝曰辔以革曰鞗此又言马上装束之美也观是诗三句换韵又为一体史记载秦碑亦三句换韵葢仿此为之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中乡方叔莅止其车三千旗旐央央方叔率止约軧错衡八鸾玱玱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玱葱珩
  中乡谓民居之间其田尤肥美约軧以皮约束其车毂也错衡错者文也衡者车轭也谓辕端横木驾四马者有以文饰之也八鸾者铃在镳曰鸾马口两傍各一四马故八也玱玱声之和也命服者赤芾葱珩乃三命之服也葱珩者佩首横玉曰珩其王苍色如葱也
  □彼飞隼其飞戾天亦集爰止方叔莅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方叔率止钲人伐鼓陈师鞠旅显允方叔伐鼓渊渊振旅阗阗
  ⿰彼飞隼□飞之疾也隼即鹘也以其击鸟必中而有凖故谓之隼其飞戾天亦集爰止言隼飞至天亦有时而集止以兴师之奋扬战胜而还也兵以鼓进以金退钲鼓各有人而曰钲人伐鼓者互文也二千五百人为师五百人为旅陈者列陈也鞠者告戒也师亦告戒旅亦列阵而曰陈师鞠旅亦互文也显允明而信也君子莫不贵于明信而大将尤以是为贵葢明则听不惑信则赏罚尽公也伐鼓渊渊振旅阗阗战罢而还之时也振者收也收其军而归也王氏曰渊渊深也师众则鼓逺故其声阗阗众盛阗阗犹骈阗也
  蠢尔蛮荆大邦为仇方叔元老克壮其犹方叔率止执讯获丑戎车啴啴啴啴焞焞如霆如雷显允方叔征伐𤞤狁蛮荆来威
  蛮荆即楚也楚之先出自高阳自夏商以来世世强盛雄于江汉之间王道衰而先叛明王兴而后至以武丁之贤犹不臣服至于用师矧宣王承衰乱之后其敢与天子为雠亦势然也方叔宣王之旧臣故云元老克壮其犹言其年虽老而谋则壮也执讯获丑葢战胜而以所执获讯问其罪也啴啴焞焞众而且盛也如霆如雷威之可畏也蛮荆来威葢方叔以元老尝与北伐威名久著故蛮荆虽强而不容不服也
  车攻
  旧序曰宣王复古也王能内修政事外攘夷狄复文武之境土修车马备器械复㑹诸侯于东都因田猎而选车徒焉
  我车既攻我马既同四牡庞庞驾言徂东
  八章皆赋也传谓当合八章为四章亦宜也我车既攻车新造而坚致也我马既同马多而选择均齐也传曰宗庙齐毫尚纯也戎事齐力尚强也田猎齐足尚疾也此为田猎而行言马之既同则足固齐然又曰四牡庞庞则力亦可齐矣又曰四黄既驾则色亦可齐矣庞庞者马之充实也徂东往洛邑也
  田车既好四牡孔阜东有甫草驾言行狩
  既好即车之既攻也孔阜即马之既同也甫草甫田也地多茂草兽之所聚故往狩于此或曰淫于原兽圣人所戒而宣王狩于东都诗人美之何也曰天理人欲同行异情暴君之淫于原兽者人欲也贤君之因时讲武者天理也古之圣王寓军政于四时之田岂不曰兵凶战危无事而兴则骇民之视听寓军政于田猎则严其部伍慎其进退旌旗为目钲鼓为耳号令必明赏罚必信以逐兽之法为逐敌之法以擒兽之能为擒敌之能阅历既多胆气益壮一旦遇战则勇于赴斗击强寇如搏猛兽有不战战必胜矣矧岁必三田一为干豆二为宾客三充君庖乃义之当然又安得而已乎
  之子于苗选徒嚣嚣建旐设旄搏兽于敖
  之子指有司也夏田曰苗言为苗稼除害也然此言苗者乃四时之田通言之耳选徒嚣嚣选数也嚣嚣声众也数车徒者其声嚣嚣则车徒之众可知且车徒不谨而惟数者有声又见其静治也龟蛇之旐既建旄头之旗亦设军容严肃士气奋扬田狩既然则征战亦然矣敖亦地名
  驾彼四牡四牡奕奕赤芾金舄㑹同有绎
  前言四牡天子之车马也此言四牡诸侯之车马也奕奕其行连络而有次序也赤芾则必赤舄而舄又饰之以金诸侯之服也诸侯时见曰㑹殷见曰同绎者陈列聨属之儿宣王南征北伐蛮夷畏服疆域复先王之旧侯邦无涣散之心大驾一出而车马众盛师旅精强宜五等之侯同轨毕至下逮春秋之世晋文胜楚而河阳之狩侯邦咸㑹中国复盛矧宣王以文武之子孙隆文武之基业赫然中兴讵不宜哉
  决拾既佽弓矢既调射夫既同助我举柴
  决所以开弦拾所以遂弦佽谓皆便利也弓调则知其强弱矢调则知其轻重之参亭传曰决以象骨为之著于右手大指所以钩弦开体也拾以皮为之著于左臂以遂弦故亦名遂决拾之便利弓矢之调适言将射而预备之也射夫既同言择善射者为一朋使之从事葢猎兽以射为先既射而兽或未毙然后以利刃从事也柴说文作㧘谓之刃批颊傍也举柴者葢亦兽既毙而举之曰助我者自天子言之贤君使其臣如借勉其竭力也
  四黄既驾两骖不倚不失其驰舎矢如破
  田必射御皆善故此又以射御并言之马或言四牡或言四骊或言四黄美其辞而已四黄既以驾车而骖马在于两傍不至偏倚则车良马调御之者进退如意矣不失其驰言不失其驰驱之法也五射田逐禽左葢田车必当禽之左乃使射之也舎矢如破言御之以法故射之必中世之诡遇获禽者有矣而射御皆善尤可贵也如破者如习射而破的言其巧而力兽之中者即毙所谓上杀者也
  萧萧马鸣悠悠斾旌徒御不惊大庖不盈
  此言田毕而归也马归而喜故其鸣萧萧春秋传言班马之声是也悠悠斾旌见斾旌之去而飞扬也徒御不惊喜士众之无所伤损也而遇逸材之兽或至伤人言不惊则无所伤矣大庖不盈大庖者君之庖也田者一为干豆以供祭祀二为宾客以待燕享三为充君之庖以给王之日膳是则田之获禽固非徒以奉一人而已况猎较则诸侯大夫士庶无不遍及宜从行者美王之徳而以为大庖不盈岂非礼义之达于蒐狩者如是乎
  之子于征有闻无声允矣君子展也大成
  之子谓有司也作诗者本以美天子而不敢斥言故指言有司于征者言往而田猎也有闻无声言有御军之令闻而无斗争之嚣声也又曰信矣其人之君子诚哉其事之大成皆称美有司之辞也
  吉日
  旧序曰美宣王田也传曰田猎将用马力故以吉日祭马祖而祷之
  吉日维戊既伯既祷田车既好四牡孔阜升彼大阜从其群丑
  四章皆赋也记曰外事用刚日内事用柔日田猎祭马祖外事也故择吉日而用戊下章言庚午田则戊为戊辰也伯者马祖也葢谓天驷房星之神以田用马力故祭之祷者祈也田车既好言车之坚牢也四牡孔阜言马之盛壮也车牢马徤于是升髙历险以从兽群丑言兽之众也东莱吕氏曰伯与祃同若然当读作去声
  吉日庚午既差我马兽之所同麀鹿麌麌漆沮之从天子之所
  差我马言择之而齐其足力也漆沮二水名近西都而兽多之处葢常田之所也天子之所言天子在彼则徒众当往从之也
  瞻彼中原其祁孔有儦儦俟俟或群或友悉率左右以燕天子
  中原原中也祁多也言多而又言甚有亦重复言之耳趋则儦儦行则俟俟三者为群二者为友兽多如是固当尽率左右以燕天子矣燕安也言娱其心志而使之安也
  既张我弓既挟我矢发彼小豝殪此大兕以御宾客且以酌醴
  我弓我矢徒御者之自言也发者发矢也殪者死也豕二岁曰豝小则易制故发矢即毙兕野牛重千斤皮坚厚一角而长三尺馀善抵触大而难制故必众力乃能杀之也得兽则可以进之宾客御者进也可以宴而酌醴醴者酒一宿即成而甜者也 按车攻所谓田者在甫草之地因以㑹诸侯因以讲武事其事大故言之详美之至吉日所谓田者在漆沮之地乃从以徒属乃王以娱乐其事小故言之略而亦不极其称美也吉日言既伯既祷而车攻不言者田于近地尚祭祷其逺田东都亦必祭祷可知也
  鸿雁
  旧序云美宣王也万民离散不安其居而能劳来还定安集之至于鳏寡无不得其所焉
  鸿雁于飞肃肃其羽之子于征劬劳于野爰及矜人哀此鳏寡
  前二章兴也鸿雁离乡土而飞者故因见其飞而起兴肃肃者言其飞成行而不乱也之子指流民而言也传以为流民自相谓亦或时之贤者喜流民之归而作是诗以述其劬劳之意也爰及矜人言上之恩及于可怜之人也贫者固可矜而鳏夫寡妇尤为可哀哀者甚矜闵之也传曰亦未有以见其为宣王之诗后三篇仿此
  鸿雁于飞集于中泽之子于垣百堵皆作虽则劬劳其究安宅
  中泽泽中也雁集泽中止息之得所也之子于垣言流民归而筑室也百堵皆作用力之齐而竞劝不怠也其究安宅究终也言今虽劬劳而终获安居亦劝勉之意
  鸿雁于飞哀鸣嗸嗸维此哲人谓我劬劳维彼愚人谓我宣骄
  比也言鸿雁与前二章同而此以为比者以其民之自歌有类于雁之哀鸣也嗸嗸众口俱鸣之状即民之筑室而歌以纾其忧苦尔哲人之知我者谓我为劬劳而歌也愚人之不知我者谓我宣骄焉然其歌者非谓歌此诗也葢小民群聚为鄙俗之歌而不成文理者乃其常态是之谓民谣者也
  庭燎
  传曰王将起视朝不安于寝而问夜之早晚也
  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鸾声将将三章皆赋也庭燎者大烛也周官司烜氏掌之以物百枚或木或苇井而束之纒之以布灌之以油树之门内以照人众礼注云庭燎之差天子百公五十侯伯子男三十故齐桓庭燎之百为僭矣王问夜如何哉答之曰夜未央央者中也庭燎有光辉诸侯之朝者至闻其鸾声将将然矣王之不安于寝者如此则其能敬礼群臣无逸欲之私可见矣
  夜如何其夜未艾庭燎晰晰君子至止鸾声哕哕夜未艾更将阑而天未明之时也晰晰小明也哕哕闻其徐行声有节也
  夜如何其夜乡晨庭燎有辉君子至止言观其旗乡晨者昩爽也又谓之黎明辉火气也天后明而见其烟光相杂礼凡朝君辨色始入观其旗则色可辨矣
  沔水
  忧乱之诗也
  沔彼流水朝宗于海□彼飞隼载飞载止嗟我兄弟邦人诸友莫肯念乱谁无父母
  三章皆兴也沔者水流满也禹贡曰江汉朝宗于海言水之趋海如诸侯之朝宗于天子也□彼飞隼□者□然而疾飞也载飞载止言其有时而飞有时而止也以水流隼飞起兴言乱之作也谋之兄弟谋之邦人谋之诸友莫有能念乱者将若之何哉祸乱起于细微而其甚大也忧及于父母矣谁无父母乎思患豫防则亲可以安忧及父母则罪在于子可不虑乎
  沔彼流水其流汤汤□彼飞隼载飞载扬念彼不迹载起载行心之忧矣不可弭忘
  其流汤汤水流之盛也载飞载扬鸟飞之不止也以此兴忧思之无已不迹者不循礼法之人也祸乱之作常由于小人而贻君子之忧故起而彷徨不忘于心弭者止也忧之不止思所以靖乱而未得其道也
  □彼飞隼率彼中陵民之讹言宁莫之惩我友敬矣谗言其兴
  隼飞而循于中陵葢求安息之地也民为讹伪之言将以致乱宁可不豫思惩戒乎敬者忽之反也忽之则谗言兴起而乱将作能敬则谗言虽兴而不行乱自止矣
  鹤鸣
  此陈善纳诲之词也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萚他山之石可以为错
  二章皆比也鹤长喙长颈朱顶青脚素翼头尾黒其声髙亮淮南子云鸡知将旦鹤知夜半九皋者九折之泽也葢泽中水溢出所为坎从外数至九喻深逺也萚落叶也错磨石也鹤鸣幽处而声无不闻言诚之不可揜也莫见乎隠莫显乎微所以必慎其独也鱼之深潜而有时游泳言理之无定在也执中无权是犹执一所以当随时而处中也檀为美材而下维落叶言爱当知其恶也之其所亲爱而辟焉故必成所偏也石虽麄厉而可以磨砻言憎当知其善也小人不可大受而可小知故虽一长亦当取之也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谷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谷一名楮恶木也此章与上章意同











  诗演义卷十
<经部,诗类,诗演义>



  钦定四库全书
  诗演义卷十一
  明 梁寅 撰
  祈父之什
  祈父
  军士怨于久役而作也 传曰旧序以为刺宣王之诗观之诗文未见其必为宣王也
  祈父予王之爪牙胡转予于恤靡所止居
  三章皆赋也祈父司马也掌封圻之兵甲故以是称之其意曰我乃王左右爪牙勇士䕶卫王宫我之职也何为使我逺征而转我于忧恤之地不得安居乎
  祈父予王之爪士胡转予于恤靡所底止
  爪士者爪牙之士
  祈父亶不聪胡转予于恤有母之尸饔
  亶不聪言役使卫士又不令早还是诚不聪而无抚恤之恩也有母之尸饔尸主也饔熟食也言母不得子之养自为饭食躬任薪水之劳也
  白驹
  惜贤者之去而留之不得也
  皎皎白驹食我场苗絷之维之以永今朝所谓伊人于焉逍遥
  四章皆赋也皎皎白驹言贤者所乘之驹洁白可爱也食我场苗葢欲留贤者故托言驹食其苗而维之也以永今朝愿其留而延于今日也所谓伊人于焉逍遥伊人此人也言此人庶几于此逍遥而不去也
  皎皎白驹食我场藿絷之维之以永今夕所谓伊人于焉嘉客
  藿豆叶也于焉嘉客庶几此地有此嘉客也
  皎皎白驹贲然来思尔公尔侯逸豫无期慎尔优游勉尔遁思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母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我行其野
  民适异国依其昏姻而不见收恤故作此诗
  我行其野蔽芾其樗昏姻之故言就尔居尔不我畜复我邦家
  三章皆赋也言行于野中求休息之地而樗乃恶木徒蔽芾而茂盛不足依也昏姻者妇之父与婿之父交相称者也然亦凡亲戚之通称也来就尔居本欲相依而不见收恤见恩义之薄也
  我行其野言采其蓫昏姻之故言就尔宿尔不我畜言归思复
  蓫者恶菜谓之牛蘈又名羊蹄菜贫窭缺食欲采之
  我行其野言采其葍不思旧姻求我新特诚不以富亦祗以异
  其亦恶菜大叶白华其根正白凶岁可以御饥求尔新特特者匹也旧姻则疏新姻则亲人之常情诚不以富亦祗以异言实不以彼之富而厌我之贫然亦祗以其新之异于故耳
  斯干
  是诗乃筑室既成而燕饮以落之因歌其事一正义曰宣王考室也考成也徳行民富庙寝成而与群臣燕乐之
  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兄及弟矣式相好矣无相犹矣
  九章皆赋也秩秩斯干言此室之成秩秩然有序而在于此水之涯也幽幽南山言此室面终南之山居之幽幽然而安静也如竹苞矣如松茂矣言室之安固如竹之丛生如松之茂盛当落成之时兄弟皆在故言兄弟者当和顺而相好勿乖逆而相谋犹者谋也相图谋而加侵害也张子曰犹似也葢人情望报施者薄则报亦薄兄弟如是则不能相好矣此于义亦通
  姒续妣祖筑室百堵西南其户爰居爰处爰笑爰语营室以宗庙为先故言为夫祖妣之祭是以筑室之多至于百堵曰妣祖取韵叶也堵者垣之五版也版长六七尺五版谓之堵五堵谓之雉西南其户随方向而开户也居处笑语室成而安之乐之也
  约之阁阁椓之槖槖风雨攸除鸟鼠攸去君子攸芋约之阁阁以绳束其版而端直也一曰阁阁者上下相承也椓之槖槖杵之声也筑室牢密故风雨不震凌鸟鼠不侵害芋者尊大也居之安则尊且大也
  如跂斯翼如矢斯𣗥如鸟斯革如翚斯飞君子攸跻如跂斯翼其大势严正如人之立而翼然也如矢斯棘其廉隅整饬如箭之去急而直也如鸟斯革其栋宇峻起如鸟之惊飞而易其所止如翚斯飞其甍檐华彩如雉之轩翔而羽翼鲜明也跻者升也君子升斯堂以听事也
  殖殖其庭有觉其楹哙哙其正哕哕其冥君子攸宁殖殖其庭言前庭殖殖然平正也有觉其楹言其大柱对立所谓两楹也哙哙其正向明之处快快然而显敞也哕哕其冥奥窔之间哕哕然而深邃也
  下莞上簟乃安斯寝乃寝乃兴乃占我梦吉梦维何维熊维罴维虺维蛇
  莞者小蒲丛生水中而茎圆可以为席篦者以竹箟为席也维熊维罴熊猛兽山居冬蛰当心有白脂罴似熊而大长头髙脚猛憨多力有黄赤二色维虺维蛇虺似蛇而小首大如擘指所谓蝮也蛇当纡曲而行大者丈馀
  大人占之维熊维罴男子之祥维虺维蛇女子之祥大人者大卜之属占梦之官也祥者先兆也熊罴阳物故为生男之兆虺蛇阴物故为生女之兆
  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其泣喤喤朱芾斯皇室家君王
  寝之床衣之裳贵重之也弄之璋璋者半圭贵者所执也其泣喤喤男子声大亦贵之相也朱芾斯皇芾蔽膝也天子纯朱诸侯黄朱祝愿其有是服也室家君王愿其有室有家宜君宜王也
  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无非无仪唯酒食是议无父母诒罹
  寝之地则不如男子之寝床也衣之裼以被藉小儿所谓褓也弄之瓦纺砖也纺而用砖女子之事也无非无过恶也无仪不为男子之仪也妇人无外事若代男子行礼虽贤亦非贤矣唯酒食是议妇人唯主中馈而计量饮食也无父母诒罹诒遗也罹忧也越礼逾分以蹈于罪乃遗父母之忧也
  无羊
  美人君牧养之蕃盛也
  谁谓尔无羊三百维群谁谓尔无牛九十其犉尔羊来思其角濈濈尔牛来思其耳湿湿
  四章皆赋也羊之大者群三百牛之犉者总九十者问国君之富数畜以对牛羊之多如此富可知矣犉者黄牛黒唇也角濈濈聚也耳湿湿泽也
  或降于阿或饮于池或寝或讹尔牧来思何蓑何笠或负其糇三十维物尔牲则具
  牛羊之众或降于山之阿或饮于池之泉或寝而不惊或动而啮草讹者动也牧人之来也何蓑笠以备雨负干粮以充饥而牛羊之多凡同色者必有三十然亦见其多而已非必拘拘于三十之数也
  尔牧来思以薪以蒸以雌以雄尔羊来思矜矜兢兢不骞不崩麾之以肱毕来既升
  柴之大者曰薪小者曰蒸言牧人兼采樵也以雌以雄又言其取禽也矜矜相骄也兢兢争向前也不骞不腾跃也不崩不散奔也麾之以肱毕来既升言不假棰楚但以手麾之使来则毕来使升则既升也
  牧人乃梦众维鱼矣旐维旟矣大人占之众维鱼矣实维丰年旐维旟矣室家臻臻
  古者有占梦之官则必有占梦之书故虽牧人之贱梦必占之众维鱼矣言先梦人众而后乃是鱼也旐维旟矣言梦郊野所建之旐而后乃为州里所建之旟也以人鱼言之人为阳类鱼为阴类阴阳调和时雨乃降故梦人为鱼其应为丰年之兆也以旐旟言之乡所统人少旟所统人多以少为多则子孙蕃盛故梦旐为旟其应为室家之臻臻也
  节南山
  家父作是诗刺王用尹氏以致乱也
  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忧心如惔不敢戏谈国既卒斩何用不监
  兴也节彼南山山节然而髙大也维石岩岩石岩岩然多而且峻也见山与石因以起兴而刺尹氏也赫赫师尹民具尔瞻师尹者大师尹氏也言赫赫然之师尹乃民所瞻仰而不能尽其道何哉忧心如惔不敢戏谈言我心之忧如火之热不敢出言惟恐得罪也国既卒斩何用不监言国之将亡如草木终于斩绝而尹氏不以既往之事为监戒也
  即彼南山有实其猗赫赫师尹不平谓何天方荐瘥丧乱𢎞多民言无嘉憯莫惩嗟
  兴也有实其猗言草木之实猗猗然而盛也不平谓何言尹氏秉钧持衡当平其政而心乃颇僻任用非人其政不平谓之何哉天方荐瘥丧乱𢎞多荐与荐同荐瘥者艰疾重叠而至乃天之所降是以丧乱大多也民言无嘉憯莫惩嗟言民之兴谤无嘉美之言在民上者乃莫能惩戒而嗟叹憯伤痛也
  尹氏大师维周之氐秉国之均四方是维天子是毗俾民不迷不吊昊天不宜空我师
  此下皆赋也维周之氐氐与柢同谓本根也言尹氏专王政犹树之根柢也其秉国之均平乃四方人心所维系天子赖之以毗使民知向善不至迷惑乃职之当然也今则不然其政颇僻不为天所吊闵矣是宜悔罪改过不宜使我众民至于空穷也
  弗躬弗亲庶民弗信弗问弗仕勿罔君子式夷式已无小人殆琐琐姻亚则无膴仕
  弗躬弗亲庶民弗信言尹氏弗躬亲庶政故不为民所信服也弗问弗仕勿罔君子仕与事同言所任之人不诲问不谙事岂可欺罔君子而自以为能乎式夷式已无小人殆式用也夷若芟夷之夷己罢去也言彼小人者当芟除之罢去之不可信任使国之危殆也琐琐姻亚则无膴仕两婿相谓曰娅膴谓厚禄也言琐琐然鄙细之姻娅皆非其才不可使之居显位而食厚禄也
  昊天不佣降此鞠讻昊天不惠降此大戾君子如届俾民心阕君子如夷恶怒是违
  昊天不佣降此鞠讻佣均直也又曰齐也天未尝不均齐也而王任非人不敢归咎故言天不均齐也讻与凶同谓祸乱也昊天不惠降此大戾思顺也戾乖也天不顺人之欲使小人得政乃乖戾之大者也君子如届俾民心阕届至也阕息也言有位之君子能公忠之至则使下民可以息其愁怨矣君子如夷恶怒是违言能平其心以为政则民之憎怒其上者皆违去矣
  不吊昊天乱靡有定式月斯生俾民不宁忧心如酲谁秉国成不自为政卒劳百姓
  言不为天所吊闵故祸乱未有定时且乱之逐月而生使民不安故我心之忧如宿酲不解是谁秉国之宪而至此乎不自为政而委任群小竟至于劳苦百姓当国者之责也
  驾彼四牡四牡项领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骋
  言居国之中而虑祸及身思驾四牡出避于外马之项领已就车驾然竟无所之我瞻四方无非乱政葢京师天下之本其治其乱由内至外由近及逺是以天下至大而蹙蹙居内无可往之地虽车之已驾将安所驰骋乎
  方茂尔恶相尔矛矣既夷既怿如相酬矣
  言尔之肆恶方益茂盛我相尔之气势如矛之髙矛者钩兵建之车上长或丈六尺或二丈是刃器之立为最髙也小人得志自处至髙不思危仆其象如此既夷者自谓安平也既怿者乐而无忧也如相酬者如饮而酬酢以相欢也
  昊天不平我王不宁不惩其心覆怨其正
  言邪人之势盛正人之道衰乃昊天之不平也奖邪弃正者王之失不敢斥言故归之天尔王之不宁亦其自取而曰我王不宁我者亲之之辞亦忠臣爱君之心也彼人之心不自惩戒而反怨恶贤人之正已葢惮于自责轻于责人小人之常也
  家父作诵以究王讻式讹尔心以畜万邦
  家父周大夫也诗专责尹氏而末章始曰以究王讻乃端本清源之意也式讹尔心则劝勉王及尹氏言君臣若皆变易其心弃恶从善斯可以惠养万邦之民矣已旧序言此诗刺幽王然考之春秋隠公三年三月平王崩四月尹氏卒公羊传以称尹氏为讥世卿则尹氏专政在平王之末年故家父作诗刺之桓公八年家父聘鲁是家父仕于平王与尹氏同朝其刺尹氏而兼刺平王明甚以为刺幽王者误矣
  正月
  大夫所作也
  正月繁霜我心忧伤民之讹言亦孔之将念我独兮忧心京京哀我小心癙忧以痒
  赋也正月繁霜传以为夏正四月乃正阳之月时不当有霜今乃有之而且繁寒暑失节是以忧伤也民之讹言谓讹伪之言惑乱民心为害甚大众人不以为忧而我独忧之中心京京然言忧之大也哀我小心畏惧之甚也癙忧以痒幽忧不已至于成疾也痒者疾也谓之幽忧者忧在于心而人不知也
  父母生我胡俾我愈不自我先不自我后好言自口莠言自口忧心愈愈是以有悔
  赋也当乱日而自伤言父母生我何以使我当是时而至于病乎愈瘦通病之甚而将死也乱不在我之先不在我之后而我适当之因言人之好言自口出莠言亦自口出莠言者如害苗之草秽恶不择能败人之事也忧心愈愈忧之益甚也是以有侮我之好言众所憎恶故见侮慢也
  忧心惸惸念我无禄民之无辜并其臣仆哀我人斯于何从禄瞻乌爰止于谁之屋
  赋也言忧心惸惸然念我安所得禄乎民之无罪方且皆为俘虏而作他人之臣仆哀我诸人又何从而得禄乎国将亡矣未知得之者为谁如瞻乌于将集之时未知其上于何人之屋也
  瞻彼中林侯薪侯蒸民今方殆视天梦梦既克有定靡人弗胜有皇上帝伊谁云憎
  赋也观之林中木大者为薪小者为蒸甚易见也而民今方危殆天乃梦梦然莫知其意乱之定乎未定乎皆不可知也但天之未定则人胜天天之既定天亦胜人人之胜天也善或受祸恶或受福及天之胜也则善必获福恶必罹祸矣靡人弗胜言不问何人皆不能胜天也皇皇然之上帝果谁憎乎但为善者爱之佑之而又福之为恶者憎之亏之而又祸之其爱其憎皆非有私于其间也
  谓山葢卑为冈为陵民之讹言宁莫之惩召彼故老讯之占梦具曰予圣谁知乌之雌雄
  谓山之卑则为冈为陵其髙显然不可诳人以为卑也而民间讹伪之言乃以无为有以非为是何其诳惑人之甚乎然为是言者莫能惩戒而自止者何也贤者为世道忧故召老成而问焉又召占梦之人而讯焉亦皆莫能知之也今之在官者皆谓之圣譬如乌之黑色其为雌为雄熟能知之乎曰予圣者非真为圣也亦见其妄自尊大尔
  谓天葢髙不敢不局谓地葢厚不敢不蹐维号斯言有伦有脊哀今之人胡为虺蜴
  赋也衰乱之世常忧祸及必深自䕶抑每事谨畏故天虽云髙不敢不局局者身之俯惟恐触乎天也地虽云厚不敢不蹐蹐者接迹轻步惟恐地之陷也我之号呼以此言喻诸人有伦礼而非妄如脊梁而正直然人之不听我言者何哉葢凡今之人如虺如蜴为可哀也虺即蝮蛇蜴者蝘蜓又曰蜥蜴
  瞻彼阪田有菀其特天之扤我如不我克彼求我则如不我得执我仇仇亦不我力
  兴也阪田者崎岖墝埆之地特者特生之苗也言不美之地而苗之特生菀然而盛以兴生乱世而不得志也天之扤我如不我克扤动摇也居处不安乃天之动摇我惟恐不我胜也彼求我则如不我得彼者指当时权臣也言初之求我以为法则惟恐不能得执我仇仇亦不我力言久而弃我则禁持困苦我如仇雠然不复能用力而奖助矣葢权臣之进退人才始而援引欲其助己也终而摈弃恶其异己也求之甚难弃之甚易邪则易亲正则难合往往如是
  心之忧矣如或结之今兹之正胡然厉矣燎之方扬宁或灭之赫赫宗周褒姒烕之
  赋也言我心之忧如或遇结而不能解以今此之政悖谬乃乱亡之渐何其暴厉之甚哉譬火之燎原势焰方盛莫之能灭然未有不灭者观之于前赫赫然宗周之盛一褒姒足以烕之矣烕亦灭也传之后说以此诗为东迁后作葢有监戒意无忧惧之情乃道已然之事也此说疑得之
  终其永懐又窘阴雨其车既载乃弃尔辅载输尔载将伯助予
  比也终其永懐言我长思其终也又窘阴雨如车之遇雨而窘困也其车既载言装车方行也乃弃尔辅者缚杖于辐以防辅车者欲行而弃之则不可行矣载输尔载道阻车仆败其所载也将伯助予言请人相救则缓不及事也此章设譬言我思后患彼不虞难至弃正土危而求救则无及矣
  无弃尔辅贠于尔辐屡顾尔仆不输尔载终逾绝险曾是不意
  比也贠者益也车行而不弃其辅则有以益其辐矣又顾尔之仆戒其防险如是则不败所载可以度险矣而曽不以是为意乎此又譬能用贤人且能戒饬则国家治安矣
  鱼在于沼亦匪克乐潜虽伏矣亦孔之照忧心惨惨念国之为虐
  比也沼之水少非鱼之所乐其潜伏也欲其不见而水少则不免于见照者分明也已欲防患而无处可避故忧虑之深至于惨惨念国政之暴虐乃至此也
  彼有㫖酒又有嘉殽洽比其邻昏姻孔云念我独兮忧心殷殷
  赋也言小人得志有㫖酒嘉殽以亲洽其邻而昏姻亦独宴乐我独忧心至于疾痛也殷殷然痛也
  佌佌彼有屋蔌蔌方有谷民今之无禄夭夭是椓哿矣富人哀此惸独
  赋也佌佌然之小人则既有屋矣蔌蔌然窭贫之子亦方且有禄矣而我之当有禄者反不得禄何哉不敢归咎于上曰天夭是椓言夭降夭祸而椓丧我也当此之时富人犹可惸独鳏寡甚可哀矣哿者可也惸独者惸惸然独处夫无妻而妻无夫者也
  十月之交
  周大夫作之以刺幽王也
  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丑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
  八章皆赋也十月以夏正言之也九月已尽初交十月遇朔而日食葢日常在朔春秋每书日食必言朔其不言朔者左氏以为官失之也官失之者谓史官缺之也亦孔之丑言日食之灾甚于月食故甚可恶也日月之食者朔而日月之合则月揜日而日为之食望而日月之对则月亢日而月为之食彼月而微此日而微微犹亏也谓食之也葢是时日月之食皆见故甚可哀以殃败之将至也
  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四国无政不用其良彼月而食则维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
  日月告凶言皆食则为灾也不用其行失其常度也日月之行皆有常度然王者修徳任贤则天灾可弭月常避日故当食不食今王不修徳任用非人故日月当食而必食是则虽有常度而实非常之变故曰不用其常也四国无政言无善政及于四方之国也不用其良言无善政者以其不用良士也月食维其常阴亢阳而不胜犹可言也日食之不臧阴胜阳而揜之不可言也春秋书日食而不书月食葢亦此意
  烨烨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髙岸为谷深谷为陵哀今之人胡㦧莫惩
  烨烨然电光之引雷非冬宜有也而今乃有之是则非安宁之时也非令善之候也百川沸腾则大水为灾山冢崒崩则陵谷易处冢者髙丘也哀今之人何当此惨痛而莫之惩戒乎今之人指当时任事者
  皇父卿士畨维司徒家伯冢宰仲允膳夫棸子内史蹶维趣马楀维师氏艳妻煽方处
  曰皇父者为卿士葢六卿之外更为都官以总六官之事也曰畨者为司徒使之掌邦教也曰家伯者使之为宰葢如周官小宰与宰夫职卑而权重者也曰仲允者为膳夫掌王之饮食也曰棸子者为内史掌爵禄废置杀生予夺之法也曰蹶者为趣马掌马政也曰楀者为师氏掌司朝得失之事也此数人者皆王之幸臣而所谓艳妻者即褒姒其势焰烜赫如火之煽方处于内与诸幸臣相为表里以斵丧王室呜呼文武成康之天下败于一妇人乃至此夫
  抑此皇父岂曰不时胡为我作不即我谋彻我墙屋田卒污莱曰予不戕礼则然矣
  是时任事之臣皇父乃罪之魁也故专责之言其妄动大役岂曰使民不以时乎何使我动作而又自专不就我谋彻除我之墙屋迫我以迁徙污秽我之田畴使我弃故业乃曰非我戕害汝此礼之当然尔
  皇父孔圣作都于向择三有事亶侯多藏不憗遗一老俾守我王择有车马以居徂向
  皇父自以为圣骋其聪明营向以为都乃于三卿之中择其富者与之偕往亶侯多蔵言与同往者信维富有之家也不憗遗一老俾守我王憗者心不欲而自强之辞言皇父挟诸臣以偕徙不强留一老臣以守卫天子也择有车马以居徂向言凡有车马者使徙其家以往于向也
  黾勉从事不敢告劳无罪无辜䜛口嚣嚣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噂沓背憎职竞由人
  作诗者葢同僚之人故勉强从事不敢辞劳自言已无有罪辜但畏谗口之多构成其罪民之灾非天有私怒而降之也皆由群邪相聚噂噂沓沓面则佞而为悦背则憎而为谗其专为此者乃人也非天也噂聚也沓重复之意
  悠悠我里亦孔之痗四方有羡我独居忧民莫不逸我独不敢休天命不彻我不敢效我友自逸
  悠悠长久之意痗者病也言我里与于迁徙是以甚病也四方有羡我独居忧言四方皆安乐有馀而我独忧苦也民莫不逸我独不敢休民者亦指邪党也众莫不暇逸而我独不敢休息彼皆偷安我以忠勤故异心也天命不彻彻者通也我不敢效我友自逸见其心在王室不肯诡随我友亦指皇父之党也
  雨无正
  饥馑之后群臣离散不去者作诗以留去者旧序以为正大夫刺幽王亦未有所考
  浩浩昊天不骏其徳降丧饥馑斩伐四国旻天疾威弗虑弗图舎彼有罪既伏其辜若此无罪沦胥以铺七章皆赋也韩诗篇首多二句曰雨无其极伤我稼穑今当从之葢饥馑之年夏旱而秋涝故雨之不止多伤稼穑也按篇首增雨无其极几伤稼穑于韵既叶而一章之中前六句一韵后六句亦一韵于文体亦宜传以为下章十句増之则长短不同此过疑已首章十二句次章十句三章以下皆八句长短不同又为一体何不可乎下言浩浩然之昊天若无闻知不能大其徳惠以救生民乃降此饥馑以斩伐四国之命又言昊天疾灭而暴虐下民不思虑不图谋使民死亡舎者置也沦胥者相与俱陷也铺者遍也舎彼有罪以下四句葢曰饥馑之灾止及有罪之人其伏罪而死可矣若此无罪之人亦陷于死亡而灾遍及何其甚哉
  周宗既灭靡所止戾正大夫离居莫知我勚三事大夫莫肯夙夜邦君诸侯莫肯朝夕庶曰式臧覆出为恶时周未灭也而以为既灭言其心然也其危如是将何所止而何所定乎正大夫朝之长官也而舎王以去孰知吾心之劳苦乎三事为三公之属大夫为六卿之副与夫邦君诸侯皆不可去者而乃莫肯夙夜尽心朝夕从事庶几曰改而用善何反去而为恶乎
  如何昊天辟言不信如彼行迈则靡所臻凡百君子各敬尔身胡不相畏不畏于天
  呼天而曰天将如之何我言乃法度之言尔乃不信则如人之行迈将何所至哉凡百君子指众人之去者各敬尔身言皆为王官不守其职是不敬其身也理者天之所出循理守职所以畏天若弃厥职则是不循理而不畏天矣
  戎成不退饥成不遂曾我𥊍御憯憯日瘁凡百君子莫肯用讯听言则答譛言则退
  戎成不退言兵乱既成不可遏退也饥成不遂言凶饥已成事不遂意也葢凶饥之甚则民无恒心其势必至为乱二者常相因也我𥊍御之臣将何如哉在王左右欲去不可唯憯憯伤痛日以惟悴尔凡百有位之君子各行己志莫肯讯问于人商度可否但闻人言以口答之心则不然或谮之于王即思去矣
  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维躬是瘁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处休
  贤人之言不肯妄出必思而后言而王竟不听故曰哀哉不能言者其言不轻出而身反憔悴何也佞人之言不循义理惟巧辨取悦而王乃悦焉故曰可矣能言者其言之如流而身乃处休美之地何也葢刺王不听正言而惑于谗佞也
  维曰于仕孔棘且始云不可使得罪于天子亦云可使怨及朋友
  人皆曰往仕而不知仕之𣗥且殆棘者艰难也殆者危险也王于臣之邪正不能分辨故臣之不忠者君子欲进言以为不可使则王方宠小人反罪君子欲进言以为可使是乃以不肖为贤以贤为不肖朋友必诮责之矣此仕之所以为难也
  谓尔迁于王都曰予未有室家鼠思泣血无言不疾昔尔出居谁从作尔室
  留者语徙者曰尔之辞于王都固不可也而尔乃曰未有室家不得已而去然我静思去之不可尔乃若不听故至于泣血泣血者泪下而但不哭其泪如血之流也无言不疾葢言之深切乃痛言之也且尔谓王都无室家则尔于昔之言去谁为尔作室居于彼乎此葢去者从諌而复留故喻之使安处王都也





  诗演义卷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诗演义卷十二
  明 梁寅 撰
  小旻之什
  小旻
  王惑于邪谋不䏻断以从善故大夫作是诗以刺之
  旻天疾威敷于下土谋犹回遹何曰斯沮谋臧不从不臧覆用我视谋猷亦孔之卭
  六章皆赋也旻天者言天之幽逺疾威者其威疾速而可畏也敷于下土天威布于下土也谋犹回遹回则邪而不正遹则辟而不中何曰斯沮言邪辟之谋害政败事何曰而止乎谋之善者不从其不善者反用我视今之谋猷亦甚病矣
  潝潝訿訿亦孔之哀谋之其臧则具是违谋之不臧则具是依我视谋猷伊于胡底
  潝潝相和也訿訿相诋也小人为谋利之所在则潝潝而相和见利必争则訿訿而相诋不为国计惟徇己私是亦可哀也谋之善者皆违背谋之不善皆依随我视今之谋猷何能至成功乎
  我龟既厌不我告犹谋夫孔多是用不集发言盈庭谁敢执其咎如匪行迈谋是用不得于道
  凡谋事必先断于心既断之而众或疑焉乃询之于卜然卜不可以再三也再三则龟厌之而不告矣且谋事当询之老成不必人众也故谋夫之多事反不集盖 盈庭徒乱人意无一人敢任其咎者是犹有所行迈不能勇往唯坐以谋之何由得其道乎
  哀哉为犹匪先民是程匪大犹是经维迩言是聴维迩言是争如彼筑室于道谋是用不溃于成
  哀哉王之为谋者不得其道也匪先民是程则不以圣贤为法匪大犹是经则不以大道为常维迩言是聴则所悦者浅近维迩言是争则与同列相争者亦浅近若是则譬之作舎道傍三年不成矣溃者遂也聴行道之言则不能遂也
  国虽靡止或圣或否民虽靡膴或哲或谋或肃或艾如彼泉流无沦胥以败
  止者定也膴者大也多也言国论虽无定也而有圣者有否者圣者心之通明也否者昏塞也民虽不多也而有哲者有谋者有肃者有艾者哲者有谋见也谋者善计虑也肃者能敬慎也艾者有治才也肃艾哲谋圣乃洪范五徳之用能用是人则治功可成否则如泉流之深惟相牵引以至䧟没而败亡矣
  不敢暴虎不敢冯河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暴虎以手搏虎也冯河无能而渉河也人知其一莫知其他言徒搏徒渉人知其不可矣丧国亡家之由则未必知之也故谋事者必战战而恐惧兢兢而戒谨如临深渊惟恐坠如履薄冰惟恐䧟夫子之行三军必曰临事而惧好谋而成呜呼岂独行三军而已哉 旧序于此诸篇皆云刺幽王传于雨无正之篇以为或东迁后作如旻言王惑于邪谋而不断尔幽王无道其颠倒悖乱奚但不断哉东迁后诸王多无谋不断诸诗或作于其时未可例以为刺幽王也
  小宛
  大夫遭时之乱兄弟相戒以免祸也
  宛彼鸣鸠翰飞戾天我心忧伤念昔先人明发不寐有懐二人
  兴也宛然而小者班鸠也而其翰之飞则戾乎天矣因鸠之飞以起兴言心之忧伤而思昔先人当将旦之时所懐者尤在于父母也念先人者恐亏行以辱其先懐二人者或父母殁而唯恐无以显其亲也
  人之齐圣饮酒温克彼昏不知壹醉日富各敬尔仪天命不又
  人之丧徳多因耽酒故言肃敬通明者其饮酒必温克温者和也克者胜也以徳将之则温恭和粹不至   理而不胜欲也彼昏然不知者唯专壹于
      富犹甚也又言但当各敬尔之威仪天命  不可再至矣
  中原有菽庶民采之螟蛉有子蜾蠃负之教诲尔子式榖似之
  兴也原中有豆则庶民采之矣螟蛉之虫有子则蜾蠃负之以化为己之子矣托兴于二物而言教子当以善也螟蛉者桑上小青虫也蜾蠃者细腰蜂也取桑虫负之于木孔中七日而化为其子榖者善也似者如也蜂之于子必煦妪飬之在穴有声类于教诲故凡人之生子当教以善道是亦可以似己之善矣按诗诂云细腰蜂者每破其房或见其卵与它虫同处或见其子己去而它虫存空壳或见它虫成阙子盖翳螉生子如小粟米寄着它虫之身而它虫不壊至变成阙其子出而食之蛹尽而子去阙解阙新寄云蜾蠃自有细卵寄螟蛉之身其螟蛉不生不死久则尽阙蜂子长大乃窍而出其取小蜘蛛置穴中亦然又如苍蝇亦寄卵于蚕之身久之其卵为蝇阙 而出
  题彼脊令载飞载鸣我曰斯迈而月斯征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
  脊令飞则鸣行则摇有兄弟相恤之义故兄弟者交相勉譬之行道我则日斯迈尔则月斯征各宜力毋至怠惰其为善其治生无不若是以早而兴以夜而寐各求无忝辱于先人而已
  交交桑扈率场啄粟哀我填寡宜岸宜狱握粟出卜自何能榖
  兴也桑扈一名窃脂俗呼曰青觜桑扈之鸣促民飬蚕其鸟肉食而循场以啄粟者饥故也托之起兴言患难之时无人救援也哀我填寡填与瘨同谓患难寡谓少得力宜岸宜狱岸本作犴乡亭之狱也其宜者有时而宜此祸当豫防之故握粟而询之人自何能榖言灾之不期而至无道可免也
  温温恭人如集于木惴惴小心如临于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赋也温温恭人温温然恭敬之人也惴惴小心惴惴然戒谨恐惧也曰如集于木又曰如临于谷又曰如履薄冰取譬非一皆温恭惴栗之貌也
  小弁
  幽王太子宜臼被废而作也 旧序以为太子之傅作之又或当时贤者作之托为太子之自言亦未可知也
  弁彼鸒斯归飞提提民莫不榖我独于罹何辜于天我罪伊何心之忧矣云如之何
  此至八章皆兴也弁彼鸒斯弁者飞拊翼之貌鸒鸟名一名卑居斯语辞如下文曰柳斯曰鹿斯它篇曰螽斯曰萧斯皆语辞也归飞提提言鸒之飞而归者提提然群飞而安闲也盖鸒即稚鸟小而多群因之起兴言鸒之群飞自得如民皆善而得所我何独罹于忧患哉何辜于天我罪伊何怨慕之辞也心之忧矣云如之何则又无可奈何而安之也
  踧踧周道鞠为茂草我心忧伤惄焉如𢷬假寐永叹维忧用老心之忧矣疢如疾首
  言王之迷乱国将倾危故踧踧然周道之平易且将尽为茂草矣惄焉之如捣与惄如调饥之意同言如不食而饥也𢷬者撞也心不安之甚也假寐不脱衣冠而寐也惟忧用老盖太子既废故忧年老而罔知后之如何也疢如疾首忧之甚而头痛也
  维桑与梓必恭敬止靡瞻匪父靡依匪母不属于毛不离于里天之生我我辰安在
  桑与梓皆父母所植为子者必恭敬之故子之所瞻者父也所依倚者母也而父母不我爱者何哉子者父母之枝叶也生之膝下一体而分岂不属于父母之毛岂不离于父母之里乎毛者肤体之气离者附也又分也里者腹内也我辰安在言我之禀命何以如是乎
  菀彼柳斯鸣蜩嘒嘒有漼者渊萑苇淠淠譬彼舟流不知所届心之忧矣不遑假寐
  菀彼柳斯柳之茂也而鸣蜩在其上则嘒嘒然其和有漼者渊水之深也而萑苇生其傍则淠淠然其宻彼物各得所而我独无定止譬舟之自流莫知所至故忧之日甚昔犹假寐今则假寐亦不能矣
  鹿斯之奔维足伎伎雉之朝雊尚求其雌譬彼壊木疾用无枝心之忧矣寜莫之知
  观鹿之奔伎伎然舒缓恋其群也雉鸣于日出之时求其雌也彼物者各得其乐而我何独不然乎譬彼壊烂之木其疾病者以无枝也我心之忧孰知之乎
  相彼投兔尚或先之行有死人尚或墐之君子秉心维其忍之心之忧矣涕既陨之
  被逐之兔以穷投人人尚有怜之而先脱之者矣死人在道无与 人尚有哀之而为之埋蔵者矣如是者盖恻隠之心有所不忍也今王以偏爱废长立少其秉心何如是之忍乎忧之之深惟陨涕而已
  君子信谗如或酬之君子不惠不舒究之伐木掎矣析薪杝矣舎彼有罪予之佗矣
  赋而兴也王之信谗如酒之酬爵得即饮之王不惠爱于我惟加谴怒不复舒徐以究察之因以伐木析薪起兴言伐木者见其难仆则以他木倚其颠然后仆之易析薪者见其错节则徐寻其木理然后解之易杝者观其木理不妄施斧也王今不能然乃舎彼之有罪而以罪加之我乎佗者加也
  莫髙匪山莫浚匪泉君子无易由言耳属于垣无逝我梁无发我笱我躬不阅遑恤我后
  赋而比也莫髙于山而人尚有登之者莫深于水而人尚有渉之者君子出言不可轻易虽在深宫之中亦有耳属于垣而闻之者矣是时太子废矣而犹惧后祸故尚愿王之谨言盖犹有望王之意而庶全父子之恩也无逝我梁以下乃谷风之辞盖曰毋居我之处毋用我之器而又曰我身且莫能知况能恤我去后之事乎谷风作于西周之世故此诗引之弃妇之望于夫屏子之望于父其情一也
  巧言
  大夫伤于谗无所控告而作也
  悠悠昊天曰父母且无罪无辜乱如此怃昊天已威予慎无罪昊天泰怃予慎无辜
  赋也被谗者呼天而诉之曰昊天悠悠而广大乃民为之父母且者语辞也盖欲诉之于王而不敢斥言故诉之天曰予之无罪无辜而乱乃如此其大乎怃者大也昊天已威言天甚可畏也予诚无罪天庶其鉴之乎昊天泰怃言天甚广大也予诚无辜天庶其容之乎
  乱之初生僭始既涵乱之又生君子信谗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君子如祉乱庶遄已
  僭始者不信之端也不信者诬罔也涵容也言乱之初生由谗人以不信之言进之王而王涵容之不责其妄及乱之又生则由谗人恣为谤毁而王遂深信之矣君子指王也王于谗言若闻之即怒乱可即止矣遄沮谓急也若王于贤人必加之福禄则小人亦知尊敬而乱亦即可以已矣史云明主爱一嚬一笑故怒一谗人则众贤皆安矣奖一贤人则群邪皆逺矣能如是乱何由而生乎
  君子屡盟乱是用长君子信盗乱是用暴盗言孔甘乱是用餤匪其止共维王之卭
  盟者刑牲㰱血要质鬼神盖忠信薄而人心疑是以为此也此曰君子以位言之其屡盟则无信无信则兴戎故乱益长谗人谓之盗以其能窃权乱国与盗同也谗者以甘言啖人如食之美故乱是用餤餤者进也又言其惟能谗毁非能共职者王若聴之必至为国之病卭者病也
  奕奕寝庙君子作之秩秩大猷圣人莫之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跃跃毚兔遇犬获之
  奕奕然寝庙之大君子之所作也秩秩然王道之大先圣之所定也大猷如礼乐法度皆是莫者定也出寝庙大猷起兴言它人之心或正或邪或得或失予能忖度之忖度犹揣量也又言毚狡之兔虽善走遇犬能得之以比谗人之情吾能洞晓勿谓人不知
  荏染柔木君子树之往来行言心焉数之蛇蛇硕言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颜之厚矣
  荏染柔木言柔弱之木而至于茂盛乃君子之所树以兴行道之言我能明之于心而数其得失也蛇蛇硕言者安舒之言其言甚大巧言之善者也而出之于口吾能知其善矣巧言如簧者谗人之言巧好如簧音之邪者也而彼之厚颜不自愧耻吾亦知之矣
  彼何人斯居河之麋无拳无勇职为乱阶既微且□尔勇伊何为犹将多尔居徒几何
  赋也彼何人斯指谗人也虽知其人而若不知者谗人可畏故言之河之麋者水草之交也其居此地见其为鄙贱之人而徼幸得志者也无拳无勇职为乱阶言既无拳力又非勇敢乃専为祸乱之阶梯也既微且□尔勇伊何微者肝疡□者肿足若此之人亦何勇之有哉为犹将多尔居徒几何言为谗邪之谋虽将多而尔之居处卑贱虽有徒众亦几何人哉其居贱地也无拳勇也疡且□也非有徒众也而能肆其谗邪伤害君子此必无忌惮之小人故疾之而又畏之也
  何人斯
  旧序曰苏公刺暴公也暴公为卿士而谮苏公焉故苏公作是诗而绝之 传曰诗中但有暴字不言苏姓序言未知何据
  彼何人斯其心孔艰胡逝我梁不入我门伊谁云从维暴之云
  八章皆赋也彼何人斯盖虽知其人而若不知者言彼果何人乎其为心甚艰险何以过我门外之桥梁而不入我之门乎其过我门者从何人哉盖从暴公以行也诗以刺暴公而但言从行者亦微辞也
  二人从行谁为此祸胡逝我梁不入唁我始者不如今云不我可
  不斥暴公而归咎其从者言从之者二人不知其我者谁也吊生曰唁不入唁我者不吊其失职也又言始者与我相善不如今之况憎乃不以我为可何也
  彼何人斯胡逝我陈我闻其声不见其身不愧于人不畏于天
  陈者堂下至门之径也盖过门而迫近于堂矣但闻其声不见其身有 之心无敬畏之意故大言过之也谗毁善人人之所憎也而不愧于人天之所恶也而不畏于天可谓无忌惮者矣
  彼何人斯其为飘风胡不自北胡不自南胡逝我梁祗搅我心
  飘风暴风也言其往来倏忽使人不觉也自北自南其往来或从他处犹可也乃过我门而不入何能不怨而恕之耶
  尔之安行亦不遑舎尔之亟行遑脂尔车壹者之来云何其盱
  谓尔安然而徐行乎则常如急遽而不暇休息也尔果急迫而不暇乎则又能休息而脂其车轴也诚能一过于我则我心亦少慰矣云何不至而使我瞻望乎盱者张目望之也
  尔还而入我心易也还而不入否难知也壹者之来俾我祗也
  尔还而过我则我心和易若还而不入则尔心固莫知矣何不一来而安我心乎祗者安也
  伯氏吹埙仲氏吹篪及尔如贯谅不我知出此三物以诅尔斯
  乐器以土为之而捧以吹之者埙也以竹为之而吹者篪也埙大如鹅子又如秤锤上平底而六孔篪长一尺四寸围三寸七孔又一孔上出凡八孔伯仲兄弟也同僚亦如兄弟故当和顺如埙篪之相应和及尔如贯者又如绳之贯物必相连属我之心如是而尔乃不相顾是诚不知我也苟谓我心不然则请出犬豕鸡三物而㰱血以盟诅也
  为鬼为蜮则不可得有䩄面目视人罔极作此好歌以极反侧
  蜮谓之短狐江淮水中有之能含沙射水中人影其人辄病而不见其形也言尔为鬼为蜮则不得而见矣然尔乃人也岂终不可见哉䩄者见人惶愧之意尔之见人未免惶愧相见之日无穷极何可如是哉故作此好歌以究极尔反侧之情反言其相背侧言其不正也
  巷伯
  时有遭谗而被宫刑为巷伯者作此诗
  萋兮斐兮成是贝锦彼谮人者亦已大甚
  比也萋兮斐兮如织成小文也贝锦织锦而成贝文也贝者海中介虫背有文采如锦言人本无罪而谗者巧言饰成其罪如织锦而成文也
  哆兮侈兮成是南箕彼谮人者谁适与谋
  谗人之言无所畏忌哆然侈然而张其口如南箕之状箕四星二为舌而广二为踵而狭有箕之象故张口者如之谁适与谋适者主也言不知谁为谋主也
  缉缉翩翩谋欲谮人慎尔言也谓尔不信
  赋也言之缉缉则相续而不已翩翩则不谨于是戒之曰当慎尔之言毋数谮毁人谮毁过甚而不信尔言矣
  捷捷幡幡谋欲谮言岂不尔受既其女迁
  言之捷捷者辩巧也幡幡者反复也然王之未察则固聴受之矣或其既察则又将加罪于尔矣
  骄人好好劳人草草苍天苍天视彼骄人矜此劳人骄人者邪人也劳人者正人也邪人而曰好好常欢乐也正人而曰草草常忧苦也于是呼天而诉之曰天监此邪人之欢乐何不悯此正人之劳苦乎
  彼谮人者谁适与谋取彼谮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
  谗人者投之豺虎不食也投之北方寒凉之地不受也唯当投之昊天觊天诛之尔此深疾之之辞
  杨园之道猗于亩丘寺人孟子作为此诗凡百君子敬而聴之
  兴也杨园者杨树在园之樊篱也园之外有道道卑而园髙云猗于亩丘者猗之言加也丘即园也以丘之髙而加于道之卑也因之以起兴自言其作此诗者凡诸君子皆当敬聴人虽贱而言有益不可忽也杨氏曰寺人微者而亲近于王亦遭谗谮则踈逺可知也盖孟子本寺人而遭谗非谗而后尽刑杨氏之言或然
  谷风
  朋友相怨之诗也
  习习谷风维风及雨将恐将惧维予与女将安将乐女转弃予
  三章皆兴也东风习习然而和调则雨亦随之矣我与尔当患难之时且恐且惧同心同力今且安且乐矣乃易心改常而相弃何其不念畴昔乎
  习习谷风维风及颓将恐将惧寘予于懐将安将乐弃予如遗
  颓风风之焚轮者盖暴风从上而下也寘予于懐亲之爱之以寘懐抱间也弃予如遗忘之不复存省也
  习习谷风维山崔嵬无草不死无木不萎忘我大徳思我小怨
  风骤而广被山峻而难越草死而不发木萎而未萌乃时方艰难之象也当此之时我固有徳于尔矣今乃忘我之大徳思我之小怨何哉
  蓼莪
  人民劳苦孝子不得终飬而作此诗也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比也蓼蓼者言莪之长大也莪生田泽渐濡之处叶似邪蒿而细茎可生食颇似蒌蒿蒿者蓬蒿也以莪为比言子㓜时父母爱之如莪之美也以蒿为比言子既长父母不得其飬如蒿之贱也然此乃子之自责非真不贤也又言父母鞠子之劳而不得其养以死故哀痛之甚曾子曰树欲静而风不停子欲养而亲不逮为子者以是而思之能无悲乎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蔚者牡菣也三月生七月华八月为角似小豆角锐而长其茎虽可食不如莪之尤美劳瘁犹劬劳也
  瓶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
  罍酒尊也其文象云雷瓶资罍中之酒故瓶之既尽罍无酒注之乃罍之耻也父母赖子之养故子不能飬使父母乏甘㫖乃子之耻也鲜民犹鳏民也鳏民无家父母缺飬自言生不如死伤痛之甚也既失其飬矣故出则皇皇心衔忧恤入则不见二亲如无所归也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徳昊天罔极
  赋也父母之于子既生之则鞠之谓乳哺也又拊循之谓爱惜也又畜飬之谓饲之以食也又长之育之谓常加保䕶也又顾之复之谓行坐与俱也出入又腹之谓抱之于懐也父母之恩勤如是譬天之生物大徳无穷将何以报之乎
  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榖我独何害
  南山则烈烈而髙大也飘风则发发而迅疾也民莫不善而我何独䝉患害乎观此言则其不得终养亦以役使不均而久劳于外与
  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榖我独不卒
  律律犹崒嵂弗弗犹嘘拂不卒伤不得终飬也
  大东
  旧序曰东国困于役伤于财谭大夫作此以告病也
  有饛簋飧有救棘匕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视眷言顾之澘焉出涕
  饛者盛食之满也簋者黍 器外
  熟食也有救棘匕救曲      者取
  之具盖以柞木为匕柄曲    之起也周道者适周之路也路如砥之
  以履行贱如小人所以瞻视
   出涕困于徭役而
  小东大东杼柚其空纠纠葛屦可以履霜佻佻公子行彼周行既往既来使我心疚
  小东大东东方小大六国也杼柚其空言民供布袖之受经今已皆空无以应上之求也
      意以葛屦履霜见资之乏而行之苦也 轻薄不耐劳苦也公子贵人而行周行无骑乘 来于道使我心疚之也
  有冽氿泉无浸获薪契契寤叹哀我惮人薪是获薪尚可载也哀我惮人亦可息也
  也有冽氿泉泉侧出而烈者也无浸获薪不可以泉而浸薪也薪无
  之理过劳之则病矣     苦寝之既寤而叹者哀我之劳也又曰薪
  民既劳则宜使
  东人之子职劳不来西人之子粲粲衣服舟人之子熊罴是裘私人之子百僚是试
  赋也东人之子皆贫故専放    之西人之
  子皆富故衣服粲粲无不    操舟者贱人也而以熊罴之皮为裘其私人之子皂隶也而试职百僚以得禄以东人之困苦视西人之得意能无怨愤乎
  或以其酒不以其浆鞙鞙佩璲不以其长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跂彼织女终日七襄
   东人遗之以酒西人轻视之不如水浆也鞙鞙   佩玉也东人遗之以佩玉西人亦轻之不   维天之有河汉能监照而光耀跂望织女星终日更七次庶能成文章以报我言困穷之甚所轻贱惟应天能悯我也襄者驾也从旦至暮更辰而织女毎辰一移因谓之七襄也
  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睆彼牵牛不以服箱东有启明西有长庚有救天毕载施之行
  赋也织女星取织为义织则有文故又言文章则有辞故又言报章然织女虽七襄终不能成报章也又言睆然而明者牵牛星也牛本可驾车而牵牛徒有其名不能服车箱也启明长庚皆金星启明在东先日而出长庚在西后日而出盖金水二星常附日而行但金大水小故独言金星尔天毕星如掩兔之毕而有曲柄救者曲貌载施之行言徒在众星之行列也织女牵牛既无益于我启明长庚天毕又皆不能照我人不见悯惟赖于天言至于是天亦无如我何矣
  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维南有箕载翕其舌维北有斗西柄之揭
  箕四星前二星阔后二星狭如箕之状斗七星四星为三星为柄南之有箕不可以簸扬糠秕北之有斗不可以挹酌酒浆犹但见其不相助而已然又谓箕之翕其舌则反若有所吞噬斗柄之西揭则反若挹取于东是非惟不能助我又若助西人之肆害矣此篇叙   言王政之失而言天之不见悯是盖怨而   如是人众胜天惟当安受以待之之定而
  四月
  遭乱自伤之诗
  四月维夏六月徂暑先祖匪人胡寜忍予
  兴也四月  夏正言之今之四月六月穷困归咎亦常人之情尔
  秋日凄凄百卉具腓乱离瘼矣奚其适归
  秋气惨凄百草皆病以兴遭乱困悴而无所家语作奚
  冬日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榖我独何害
  冬之日则寒气栗烈风之飘则寒声奋发当是之时得意者莫不善言其乐也而我之矣意者何独病乎
  山有嘉卉侯栗侯梅废为残贼莫知其尤
  卉者草木之总名也惟栗惟梅各遂其生而我之废弃乃为人所残贼孰为尤乎尤者罪自外至也虽知其人亦言莫知乃惧祸之意
  相彼泉水载清载浊我日构祸曷云能榖
  观泉水有时而清有时而浊其浊者可以复清也而我之祸患构结日复一日何时而能善乎榖之为善安乐之意
  滔滔江汉南国之纪尽瘁以仕宁莫我有
  言江汉之水滔滔不息为南国之纪纪者网上之绳网大而纪小总之为网周之为纪周者周其四围也南国以江汉二水为界谓江汉在外而经界包络之也我为王臣尽其劳瘁亦犹江汉之包络南土而王不我知视有如无废弃不恤若之何哉
  匪鹑匪鸢翰飞戾天匪鳣匪鲔潜逃于渊
  鹑者雕也鸢似鸱而小亦鸷鸟鳣鲔皆大鱼也言鹑之与鸢则飞而至于天矣我非鹑鸢何能至天乎鳣之与鲔则深入于渊矣我非鳣鲔何能入渊乎皆言无避祸之意
  山有蕨薇隰有𣏌桋君子作歌维以告哀
  兴也蕨薇相似蕨美可食薇有芒味苦𣏌谓之枸檵桋谓之赤𣗥托兴于蕨薇𣏌桋言物各得所而我独不然故作歌以告于朋友见悲哀之意也















  诗演义卷十二
<经部,诗类,诗演义>



  钦定四库全书
  诗演义卷十三
  明 梁寅 撰
  北山之什
  北山
  大夫行役而作也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偕偕士子朝夕从事王事靡盬忧我父母
  六章皆赋也𣏌者枸𣏌也春可羮而微苦偕偕强壮貌又并行也大夫而曰士子谦辞也朝夕从事亦已劳矣然王事不坚固有不得已者但欲归不得忧父母之缺飬尔夫忠孝非一道既从王事者忠也而孝亦在是矣若食君之禄不能共职虽云能孝而忠之未尽即孝之未尽记曰莅官不敬非孝也是则臣之尽忠即所以为孝矣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
  溥广大也率循也极天下之广皆王之土也循四海之濵皆王之臣也大臣之秉朝政者心不均平何独以我为贤而独从事乎王政不平权臣擅命奸谀得志享有利禄正直见踈独当勤苦大率多如是
  四牡彭彭王事傍傍嘉我未老鲜我方将旅力方刚经营四方
  四马则彭彭然不得息也王事则傍傍然不能已也鲜者少有也将者能壮也旅与膂同有力也嘉我之未老而少有其比且方强壮膂力之刚足任经营盖权臣之踈忌贤者而挤之于外往往褒之于君前而实摈弃之也
  或燕燕居息或尽瘁事国或息偃在床或不已于行此下三章极言不均之失燕燕息偃乐之甚也尽瘁不已苦之甚也
  或不知叫号或惨惨劬劳或栖迟偃仰或王事鞅掌不知叫号深居也惨惨劬劳忧苦也栖迟偃仰自适也王事鞅掌失容也
  或湛乐饮酒或惨惨畏咎或出入风议或靡事不为湛乐饮酒淫酗也惨惨畏咎恐惧也出入风议见聴信也靡事不为无少暇也
  无将大车
  行役劳苦忧思而作也
  无将大车祗自尘兮无思百忧祗自疷兮
  三章皆兴也大车者平地任载之车驾牛者也盖曰彼乘车者驷马髙盖从容安适而以牛牵车则负重致逺徒在尘中而劳困我之行役亦徒困苦故曰无思百忧之多端则病愈甚矣
  无将大车维尘冥冥无思百忧不出于颎
  冥冥者尘之多而昏也颎者心之小明也言百忧之多且勿思之思之不置则憧憧往来常在于心无时而已是之谓不出于颎若是则必为幽忧之疾不如不思之为愈也
  无将大车维尘雍兮无思百忧祗自重兮
  雍者尘之拥蔽也重者积累之意言思之重复而不止是乃不正之思牵引无穷当忘之可也
  小明
  大夫西征未得归而赋之也
  明明上天照临下土我征徂西至于艽野二月初吉载离寒暑心之忧矣其毒太苦念彼共人涕零如雨岂不怀归畏此罪罟
  五章皆赋也首言天道甚明无不照临而不能之劳苦至于艽野言西行至艽野之地见其法月初吉载离寒暑者则也以夏正二月朔日历寒兴暑见其久也心之忧矣其毒大苦言心受害甚苦也念彼共人涕零如雨共人者僚友也僚友之处者得以自安而我独久役是以涕泣也是诗亦以役使不均而不敢深怨他人故其辞如是岂不怀归畏此罪罟言获罪则如入罔罗之中也
  昔我往矣曰月方除曷云其还岁聿云莫念我独兮我事孔庶心之忧矣惮我不暇念彼共人眷眷怀顾岂不怀归畏此谴怒
  日月方除者除旧而更新也其行以二月朔是日与月俱更也我事孔庶以一人而任众事之多也惮我不暇惮者劳也以众事劳我而不得休息也眷眷怀顾言僚友皆安处而我眷眷焉怀之顾之盖歆羡其无忧也谴怒者罪责也
  昔我往矣日月方奥曷云其还政事愈蹙岁聿云莫采萧获菽心之忧矣自诒伊戚念彼共人兴言出宿岂不怀归畏此反复
  日月方奥言是月是日时方和暖也政事愈蹙事之未集则使人督促故益以蹙急也采萧获菽萧者蒿也以之代薪菽者豆也以之给食见其窘乏也自贻伊戚言时不可仕而仕足自遗此忧戚也兴言出宿言起而出宿于外也畏此反复言朝廷之刑赏无定也
  嗟尔君子无恒安处靖共尔位正直是与神之听之式榖以女
  风喻其僚友也嗟叹而言尔在位之君子无以安处为常也靖共尔位言尔之居位当安靖国家而恪共其职也正直是与言唯当以正直行之不可偏私也神之聴之式榖以女言能靖共正直则神亦听顺于尔而以榖禄与尔矣盖忠勤而膺福禄乃理之自然鬼神者害盈而福谦故顺道而吉从逆而凶为人臣者所当致思也
  嗟尔君子无恒安息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
  安息者避事而休息于家也好是正直既能好正直则必恶偏私矣介景皆大也介尔景福者犹曰大其大福也
  鼓钟
  王氏曰幽王鼓钟淮水之上为流连之乐久而忘反闻者忧伤而思古之君子也
  鼓钟将将淮水汤汤忧心且伤淑人君子怀允不忘四章皆赋也鼓钟之音将将然于淮水之上水亦汤汤然而沸腾钟声与涛相应而皆无已时故闻者忧而伤之懐古之善人君子而信不能忘也
  鼔钟喈喈淮水湝湝忧心且悲淑人君子其德不回喈喈犹将将湝湝犹汤汤回者邪也
  鼓钟伐鼛淮有三洲忧心且妯淑人君子其德不犹鼛者大鼔故曰伐鼛言用力击之也鼛长一丈二尺所以役众欲其声大而逺闻也宴乐用之荒淫甚矣淮有三洲水落而洲出见其久也忧心且妯妯者动也为之心动而伤感也其徳不犹言今人之德不如古人也
  鼓钟钦钦鼓瑟鼓琴笙磬同音以雅以南以龠不僭钦钦钟声也鼓瑟鼓琴瑟与琴并奏也笙磬同音笙以竹磬以石本难谐和言同音则谐和矣以雅以南乐奏二雅二南也以龠不僭言用龠舞而不僭乱也有乐必有舞其乐也因先王之乐其舞亦先王之舞然非用之宗庙朝廷则亦流连之乐荒亡之行而已周之西都去淮上甚逺幽王虽无道未尝巡游不应逺至淮上且流连之久序说恐未必然也
  楚茨
  公卿有田禄者力于农事以奉宗庙之祭此诗所以述其事也 传曰自此篇至车辖凡十篇似出一手词气和平称述详雅无风刺之意旧序以其在变雅中故皆以为伤今思古窃恐正雅之篇有错脱在此者序皆失之
  楚楚者茨言抽其棘自昔何为我蓺黍稷我黍与与我稷翼翼我仓既盈我庾维亿以为酒食以飨以祀以妥以侑以介景福
  六章皆赋也楚楚者茨言抽其棘言其田本皆荒芜有楚楚然茂盛之蒺藜今用力开垦乃抽除其棘棘者艻也即蒺藜也自昔何为我蓺黍稷言其初开垦者将何为哉我于是而蓺黍稷而我黍与与我稷翼翼言其皆茂盛也我仓既盈我庾维亿言蔵之仓中者既满又积之空屋之下者曰庾其数之多至于十万也以为酒食以享以祀言祭先祖也以妥以侑妥安也侑劝也凡祭必有尸如祀先则筮族人之子为尸男子以象祖女子以象妣至则奏乐迎之使处神坐主人主妇拜以安之既安之而奠荐祝入又劝之以饮食欲其醉饱也以介景福介大也又助也景亦大也
  济济跄跄絜尔牛羊以往烝尝或剥或亨或肆或将祝祭于祊祀事孔明先祖是皇神保是飨孝孙有庆报以介福万寿无疆
  济济跄跄言进退升降之有仪也絜尔牛羊所用之牲皆肥腯而无瘦疾也以往烝尝烝冬祭礼最盛尝秋祭礼次于烝不言春祠夏禴其时物未备故但以其备者言之也或剥或亨亨作烹古通用剥者解剥之烹者煮也或肆或将先陈列于前至于礼行而奉以进之也祝祭于祊祊者求神于庙门之傍礼䟽云祊有二义一正祭时既祭于庙又求神于庙门内二是明日绎祭时设馔于庙门外西室房氏曰祭之正日索祭谓之祊明日又祭谓之绎盖祊者未知神所在故祭之正坐又索之门外孝子事死如生唯恐神之未飨既求之内又求之外今日既祭明日又祭庶其享之心之切诚之至也祀事孔明言祭于祊者见其祀事之甚明而礼无不尽也先祖是皇皇者大也君也所以尊之也神保是飨神保者尸之嘉号犹楚辞之称灵保是飨者言其必享所以亲之也孝孙有庆言神享其祭乃福庆之所集也报以介福祭者人之感乎神福者神之报乎人万寿无疆然后能享其福也
  执爨踖踖为俎孔硕或燔或炙君妇莫莫为豆孔庶为賔为客献酬交错礼仪卒度笑语卒获神保是格报以介福万寿攸酢
  执爨踖踖言当祭时在神厨之中皆踖踖然敬之至也为爼孔硕爼所以载牲体者硕大也或燔或炙燔者烧肉炙者炙肝皆以从献也君妇莫莫为主妇者莫莫然清静而敬至也为豆孔庶豆所以盛庶羞内羞爼之大者主人献之豆之多者主妇献之也为賔为客賔客一耳互言之者便文也献酬交错主人饮賔曰献賔饮主人曰酢主人又自饮而饮賔曰酬交错者往来之礼仪卒度言行礼至终皆合法度也笑语卒获虽笑语而得其宜也神保是格格者至也万寿攸酢亦报也
  我孔熯矣式礼莫愆工祝致告徂赉孝孙苾芬孝祀神嗜饮食卜尔百福如几如式既齐既稷既匡既敕永锡尔极时万时亿
  我孔熯矣熯者竭也干也乃竭力之意式礼莫愆行礼无过差也工祝致告善其事曰工 人善其事则曰工祝致告者传神意以告主也徂赉孝孙徂往也赉予也言自兹以往予尔以多福也苾芬孝祀神嗜饮食言尔之享祀芳洁故神嗜之而歆享也卜尔百福如几如式卜者予也礼来者之心也言予尔以福如卜之赴人意也如几者其来如期如式者其多如法既齐者整齐既稷者疾速礼以整齐而疾速为敬也既匡者端正既敕者戒谨能端正而戒谨则无一事之敢忽也永钖尔极时万时亿钖予也极至也孝子之齐稷匡敕为庄敬之至则神之报以福者亦盛多之至矣神之福者有曰多福矣有曰百福矣今又曰时万焉曰时亿焉乃多之极也
  礼仪既备钟鼓既戒孝孙徂位工祝致告神具醉止皇尸载起鼓钟送尸神保聿归诸宰君妇废彻不迟诸父兄弟备言燕私
  礼仪既备奠荐之后礼备而将终也钟鼓既戒乐之已阕也孝孙徂位祭毕而主人往阼阶下西面之位也工祝致告祝传尸意告利成于主人言孝子之利养成毕也神具醉止言神享其祭故皆醉也言具者若祖若妣非一人之辞也皇尸载起皇者大而尊也敬尸所以敬祖考故美其称鼔钟送尸尸出入则乐奏肆夏也神保聿归聿者遂也鬼神无形与声故尸以象之言其醉也其起也其归也见尸如见亲之生存也诸宰君妇废彻不迟凡彻祭器诸宰当亲之君妇当莅之不迟者以疾为敬也诸父兄弟备言燕私诸父者伯父叔父也兄弟者亲兄弟及群从兄弟也賔客则归其爼尊之也诸父兄弟则皆与之燕以尽私恩所以亲之也
  乐具入奏以绥后禄尔殽既将莫怨具庆既醉既饱小大稽首神嗜饮食使君寿考孔惠孔时维其尽之子子孙孙勿替引之
  乐具入奏以绥后禄具者备也祭既乐备故祭毕而燕乐亦备也当祭之时神锡以福禄矣故以燕之受禄为后禄而乐之具奏所以安乐之也尔殽既将莫怨具庆将者进也殽之既进丰厚嘉美其与燕者无有怨尤莫不欢庆既醉既饱小大稽首小大皆拜以谢也神嗜饮食使君寿考称美其祭之获福且寿也其曰君者公卿有田禄故称君也孔惠孔时维其尽之甚顺则不拂神意甚时则不至怠慢此礼之所以无不尽也子子孙孙勿替引之替者废也引者引而伸之也愿其子孙不至废礼而继缵行之又劝勉之至也此章言公卿致力于民者尽故致力于神者详盖先能力田以致丰富然后能奉祭以致诚敬也
  信南山
  为力农奉祭而作也
  信彼南山维禹甸之畇畇原隰曽孙田之我疆我理南东其亩
  六章皆赋也信彼南山言诚哉终南山之下有利之美也维禹甸之言地之垦辟自禹而始故之人得以播种必言禹者归功前圣不忘本也畇畇原隰言髙平之原下湿之隰无不垦治畇畇而齐也曽孙田之曽孙主祭者之称也自孙以下皆称焉我疆我理疆者为之大界理者定其沟涂言我者疆之理之皆由于已见其有禄位而能勤于农事也南东其亩言顺其亩言顺其地势水势之所宜或南其亩或东其亩也一亩者径一歩长百歩折而方之则东西南北各一歩也程子曰古者百亩止当今之四十一亩今之百亩当古之二百五十亩
  上天同云雨雪雰雰益之以霡霂既优既渥既霑既足生我百榖
  同云者将雪而云同一色也益之以霡霂者既雪而又小雨则土壤浸润也优者有馀渥者浃洽霑者霑渍足者无欠皆浸润之意
  疆埸翼翼黍稷彧彧曽孙之穑以为酒食畀我尸賔寿考万年
  疆界也埸畔也翼翼整饬也彧彧茂盛也畀我尸賔以酒食献于祭祀之尸与助祭之賔也
  中田有庐疆埸有𤓰是剥是菹献之皇祖曽孙寿考受天之祜
  中田有庐盖一井之田中百亩为公田 中以二十亩为八家之庐舎古者市井之民即耕稼之民故一亩半为庐在田耕作之时居之二亩半为宅在邑收获之后居之疆埸有𤓰于田畔种𤓰也是剥是菹以𤓰剥削之而淹以为菹菹者酢菜也曰寿考曰受祜皆祀颂之辞
  祭以清酒从以骍牡享于祖考执其鸾刀以启其毛取其血膋
  清酒者清洁之酒骍牡牲之赤色而为牡也骍者周所尚牡者礼所重也鸾刀者刀之有环其声如车上之鸾铃也启其毛以告纯也取其血以告杀也取其膋以升臭也膋者肠间脂祭礼先以郁鬯之酒灌地以降神也所谓求神于阴也既迎牲主人亲执鸾刀以启毛取膋合之黍稷实之于萧而燔之使臭阳逹于墙屋所谓求神于阳也盖魂者阳也神也气也魄者阴也精也形也人死魂气归于天体魄降于地祭求诸阴阳者以此然阴阳皆有神故又曰魂阳神也魄阴神也又曰魂者阳之灵魄者阴之灵
  是烝是享苾苾芬芬祀事孔明先祖是皇报以介福万寿无疆
  不言三时之祭而独言烝以冬祭之礼尤盛也
  甫田
  公卿力农以奉方社田祖之祭也
  倬彼甫田岁取十千我取其陈食我农人自古有年今适南亩或耘或耔黍稷薿薿攸介攸止烝我髦士四章皆赋也倬彼甫田岁取十千倬者大而明也大田曰甫田非如南方水田丘有大小盖谓一成之田尔十千者万亩之入也一成之田地方十里为田九万亩而以万亩为公田也我取其陈食我农人取其陈粟以自昔多丰年故陈陈相因也或耘或耔耘者除草耔者雍本盖后稷为田一亩三畎广尺深尺而播种于其中苗叶于上稍耨垅草因壝其土以附苖根垅尽畎平则根深而耐风与旱也攸介攸止烝我髦士介者大也言于大众聚止之处进其髦士而劳之盖古者士出于农故农家之子有俊秀者则劳之且将进之使入学以为邦家之用也
  以我齐明与我牺羊以社以方我田既臧农夫之庆琴瑟击鼓以御田祖以祈甘雨以介我稷黍以榖我士女齐明之齐与粢同曲礼稷曰明粢牲有牛羊豕三者此牺羊则牺即牛与豕也以社以方社者祭后土以勾龙配仲春仲秋凡二祭也方者秋祭四方报成 也我田既臧农夫之庆言我之公田所以善而获黍稷之多者皆赖农夫之福庆也公田已之所有而归功于民见上下之交相亲爱也以介我稷黍介者助也稷黍之多乃神之助也以榖我士女榖飬也
  曾孙来止以其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攘其左右尝其㫖否禾易长亩终善且有曽孙不怒农夫克敏曽孙而言止语辞也以其妇子馌彼南亩馌者野馈也以饭饷农也田畯至喜言田官至而喜农之勤也攘其左右尝其㫖否田畯攘取所饷之食尝其孰 恶也禾易长亩终善且有易者治也既耘且耔其长竟亩知其终之收成可必也曽孙不怒农夫克敏言上爱其下下忠于上故上之不怒者视民如子也下之克敏者如子趋父之事也
  曾孙之稼如茨如梁曾孙之庾如坻如京乃求千斯仓乃求万斯箱黍稷稻粱农夫之庆报以介福万寿无疆如茨如梁言稼穑之多如茅之覆屋而宻比如桥之拱起而穹隆如坻如京言仓庾之盈如洲隝之广大如丘陵之坡陀乃求干斯仓乃求万斯箱曰乃求者今未能如是也愿其将来如是尔千斯仓以仓贮之则仓以千计也万斯箱以车箱载之则箱以万计也前曰我田既臧农夫之庆又曰黍稷稻粱农夫之庆其赖民之力惟其藏之于心者深是以形之于辞者数也万寿无疆此公卿愿民之寿也古者祝颂之辞上下通称无尊卑之异
  大田
  此诗为农夫之词以颂美其上若以答前篇之意也
  大田多稼既种既戒既备乃事以我覃耜俶载南亩播厥百榖既庭且硕曾孙是若
  四章皆赋也大田与甫田无异义既种者于今岁之冬而具来岁之种也既戒者戒来岁之事如脩田器粪田畴是也既备乃事以我覃耜言事既豫办则以覃耜而耕覃者利也器用利则功易就也俶载南亩播厥百榖俶载者始事也播者种之也榖言百者言种之多尔非拘拘于百也既庭且硕曾孙是若庭者直上苖之秀也硕者丛大苗之茂也若顺也有以顺曾孙之意也
  既方既皂既坚既好不稂不莠去其螟螣及其蟊贼无害我田稚田祖有神秉畀炎火
  既方既皂方者房也稃甲始生而未合之时也皂者已为榖而但有其房未至坚实也不稂不莠稂者童粱莠者似苖而无实皆害苖之草也去其螟螣及其蟊贼四者皆害苗之虫也食心曰螟食叶曰螣食根曰蟊食节曰贼无害我田稚稚者幼禾也禾未实则恐虫为害既实则无虫矣田祖有神秉畀炎火言田祖有神则为我秉执此虫付之炎火之中而杀之也语意与恶谗人而欲投畀豺虎相似
  有渰萋萋兴雨祁祁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彼有不获稚此有不敛穧彼有遗秉此有滞穗伊寡妇之利
  有渰萋萋渰者云兴之貌萋萋云之盛也兴雨祁祁雨祁祁然徐而且久也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民喜雨之辞先公田后私田忠爱其上也彼有不获稚稚者㓜禾后熟年丰稼多其后熟者弃而不获之也此有不敛穧穧者束也或既刚之不及敛束亦弃之者也彼有遗秉秉者把也既束之矣而或遗之不及担负亦不以为意也此有滞穗穗之脱落则留滞田中也凡此四者皆不取非暴殄天物也寡妇不耕令得以取之以惠及鳏寡之意也
  曾孙来止以其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来方禋祀以其骍黑与其黍稷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田畯既督农事矣而曾孙亦且来视之当时公卿之留意农事者如此来方禋祀禋者精意以享也曾孙之来非止观稼盖方将行禋祀之礼曰社曰四方曰田祖皆当禋祀者也以其骍黑盖祭之用骍虽周人所尚而用牲之多则杂色亦可非必皆骍也故黑牲亦用之以介景福农夫以是祝主祭之君也
  瞻彼洛矣
  天子㑹诸侯于东都以讲武事诸侯美天子而作是诗也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至止福禄如茨韎韐有奭以作六师
  三章皆赋也洛水在东都之旁泱泱者水之深广也洛邑为天下之中于是而朝㑹则四方之道里既均而侯邦之治乱易察也故天子至是所以慰遐迩之望而系海内之心焉福禄如茨言福禄之多如茅茨之积也韎韐有奭以作六师韎韐戎服也韎者以蒨草染皮为赤蒨亦作茜又谓之茅蒐韐者合赤皮为之谓之韠盖蔽膝而缺四角奭者赤之色也天子至是以起六军故见士之韎韐有奭则知将用师于四方也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至止鞞琫有珌君子万年保其家室
  鞞者佩刀之鞞今之刀鞘也琫者刀鞘之上饰谓饰其首也珌者刀鞘之下饰谓饰其足也此亦戎服之饰说诗者以此句连上文君子至止遂谓天子亦戎服恐误盖言天子至是而士皆戎服也夫天子讨而不伐有征无战在衰世之主或躬亲戎服盛世之主岂必如是乎保其家室言王之张皇六师则四海寜壹而王室常安也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至止福禄既同君子万年保其家邦
  福禄既同言天子与臣庶同其福禄也家邦国家也
  裳裳者华
  天子美诸侯之辞也
  裳裳者华其叶湑兮我觏之子我心写兮我心写兮是以有誉处兮
  前三章兴也裳裳者华重氏云古本作常常谓常棣也华即萼也其叶湑兮叶茂盛貌我觏之子我心写兮言见此子则心舒写也是以有誉处兮言有声誉而安处美其徳之辞也
  裳裳者华芸其黄矣我觏之子维其有章矣维其有章矣是以有庆矣
  芸其黄矣言芸芸然而黄也老子曰万物芸芸各归其根有章者有文章也惟其内之徳美故外有文章而亦且获其福庆矣
  裳裳者华或黄或白我觏之子乘其四骆乘其四骆六辔沃若
  或黄或白华有黄白二种也言其车马之盛以其有徳而称是车马也
  左之左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维其有之是以似之
  言其才全徳备以左之则无所不宜而事事皆善也以右之则无所不有而事事无缺也此所谓取诸左右逢其原也所以然者惟其有之于内是以形之于外者无不似其所有也有之于内即所谓君子深造之以道而自得之者也












  诗演义卷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诗演义卷十四
  明 梁寅 撰
  桑扈之什
  桑扈
  天子燕诸侯之诗也
  交交桑扈有莺其羽君子乐胥受天之祜
  兴也交交者飞往来貌桑扈名窃脂也桑扈以其春鸣桑间劝蚕事也有莺其羽言羽之鲜明莺然有文彩也胥者语辞祜者福也言诸侯来朝者有乐易之徳是以膺福庆于天也
  交交桑扈有莺其领君子乐胥万邦之屏
  领者颈也屏者蔽也大邦为方伯乃小国之屏蔽也
  之屏之翰百辟为宪不戢不难受福不那
  赋也翰者干也当墙两邉而障土者也筑墙必以版夹土而干者版之所依也百辟为宪诸侯以为法也不戢不难戢者敛束也难者以为难而畏慎也敛束则不敢纵畏慎则不敢忽受福不那那者多也此二句之意盖曰大邦为人之法者岂不自敛束乎岂不以为难而畏慎乎能如是则其受福也岂不众多乎有是徳则宜有是福矣
  兕觥其觩㫖酒思柔彼交匪敖万福来求
  赋也兕觥以野牛角为爵也觩者上曲貌㫖酒思柔思者语辞柔者和也酒以和柔为美也彼交匪敖万福来求人于交际谦而不敖非为求福也而福自求我矣江海之长于百川者以其能下也此谦而受益者也乔木之少枝叶者以其上竦也此满而招损者也天子戒诸侯而欲其以谦受福见忠厚之心矣
  鸳鸯
  诸侯以答桑扈也
  鸳鸯于飞毕之罗之君子万年福禄宜之
  四章皆兴也鸳鸯匹鸟也毕者小罔而长柄罗亦罔也君子万年祝王之寿
  鸳鸯在梁戢其左翼君子万年宜其遐福
  梁者渔梁石之绝水者戢者敛也二鸟并栖敛其左翼以相依于内舒其右翼以防患于外也遐福者福之久逺也
  乘马在厩摧之秣之君子万年福禄艾之
  乘马者驾车之马也一车四马谓之一乘摧之摧与锉同谓斩刍也秣之以刍食马也艾者飬也安也
  乘马在廏秣之摧之君子万年福禄绥之
  绥安也享福禄而康寜也
  𫠆弁
  燕兄弟亲戚之诗也
  有𫠆者弁实维伊何尔酒既㫖尔殽既嘉岂伊异人兄弟匪他茑与女萝施于松柏未见君子忧心奕奕既见君子庶几说怿
  赋而兴又比也有𫠆者弁实维伊何𫠆者举首之貌弁者冠也以皮为之曰皮弁言戴弁而𫠆然者为何人乎若设问而下乃答之也尔酒既㫖尔殽既嘉尔者歌工指主人也岂伊异人兄弟匪他言戴弁者非他人乃兄弟骨肉之亲也茑与女萝施于松柏此则兴而比也施者延也茑谓之寄生草叶似当卢子如覆盆子赤黒甜美陶𢎞景云生桑上者名桑寄生亦有生杨及枫上者各随树名之女萝兔丝也陆佃云在木上者为女萝在草者为兔丝传云在草者黄赤如金此言骨肉之纒绵依附如茑与女萝蔓延松柏之上当相厚而不可薄也忧心奕奕心忧无所薄也未见而忧既见而喜天伦之厚出于至情非矫为也
  有𫠆者弁实维何期尔酒既㫖尔殽既时岂伊异人兄弟具来茑与女萝施于松上未见君子忧心怲怲既见君子庶几有臧
  赋而兴又比也何期犹伊何也尔殽既时言为时物也怲怲忧之盛满也庶几有臧臧者善也犹言彼此相得也
  有𫠆者弁实维在首尔酒既㫖尔殽既阜岂伊异人兄弟甥舅如彼雨雪先集维霰死丧无曰无几相见乐酒今夕君子维宴
  赋而兴又比也阜犹多也甥舅者诸母姑姊妹妻族也谓我为舅者我谓之甥谓我为甥者我谓之舅雪霰者将大雨雪必先㣲温雪自上下遇温气而抟谓之霰久而寒胜则大雪矣霰集则将雪之候以比老至则将死之徴也死丧无日无几相见言人之既老死期将至相见能几也
  车辖
  燕乐新昏之诗也
  间关车之辖兮思娈季女逝兮匪饥匪渴徳音来括虽无好友式燕且喜
  赋也间关设车辖声也辖与辖同以金为之所以键轮无事则脱行则设之思娈季女逝兮言思彼娈美之季女而以车往迎之也匪饥匪渴徳音来括言非为饥也非为渴也但悦女之徳音是以迎之尔括者㑹合也虽无好友式燕且喜言昏礼从宜虽无嘉賔亦当设宴以尽欢也
  依彼平林有集维鷮辰彼硕女令徳来教式燕且誉好尔无射
  兴也依彼平林有集维鷮言依于平林而集止者乃雉也辰彼硕女令徳来教辰者时也言以时而行如彼硕女者欲其以令徳来教诸妇尔式燕且誉好尔无射言与燕乐且有令誉而好之无有厌斁也
  虽无㫖酒式饮庶几虽无嘉殽式食庶几虽无徳与女式歌且舞
  酒以为人合欢而已故虽无美酒但有酒而饮亦庶几可以合欢矣殽所以飬贤故虽无嘉殽但有殽可以为馔庶几可使贤者淹留矣虽无徳与汝式歌且舞言有敬賔之心则无徳而有歌有舞为賔者亦可以欢乐矣
  陟彼髙冈析其柞薪析其柞薪其叶湑兮鲜我觏尔我心写兮
  兴也析薪必以斧而柞薪文理盘错非利斧无以析之柞之叶湑然而盛是未能析之也鲜我觏尔鲜少也女之少有而我得见之不至如析柞薪之难我心固已舒写矣
  髙山仰止景行行止四牡𬴂𬴂六辔如琴觏尔新昏以慰我心
  兴也髙山仰止山之至髙则可瞻仰也景行行止行路之大则可遵而行之也四牡𬴂𬴂马之众多而行速也六辔如琴辔之柔然而调和也马服御良行亲迎之礼见娈美之女斯足以慰恱我心矣
  青蝇
  刺聴谗也
  营营青蝇止于樊岂弟君子无信谗言
  三章皆兴而比也营营往来之貌樊者篱也青蝇污秽之物能变乱白黑故以比谗邪小人而因之以起兴言岂弟之君子一以其言

  营营青蝇止于棘谗人罔极交乱四国
  𣗥蔓之有刺者罔极者其谗巧无穷极也四国者四方之国也
  营营青蝇止于榛谗人罔极构我二人
  榛者小树又与蓁同则蔓草也构我二人有为而

  賔之初筵
  韩氏序曰卫武公饮酒悔过而作也
  賔之初筵左右秩秩笾豆有楚殽核维旅酒既和㫖饮酒孔偕钟鼓既设举酬逸逸大侯既抗弓矢斯张射夫既同献尔发功发彼有的以祈尔爵
  五章皆赋也賔之初筵左右秩秩初筵初即席也秩秩有序也笾豆有楚殽核维旅笾者织竹为之面径尺柄亦尺容四升豆者旋木为之制与笾同亦容四升楚者行列貌殽者豆实脯醢之类核者笾实枣栗之类旅者陈列之多也酒既和㫖饮酒孔偕言酒味和美饮者齐一不乱也钟鼔既设举酬逸逸言设钟鼓者大射乐人宿县厥明将射乃迁于下以避射位也举者主人举酒献賔酬者賔既酢主人主人又酌以酬賔也逸逸者礼行有序也大侯既抗弓矢斯张大侯者君之侯也抗者张也天子熊侯白质诸侯麋侯赤质大夫布侯画以虎豹士布侯画以鹿豕天子侯身一丈其中三分居一白质画熊其外丹地画以云气周官梓人为侯广与崇方参分其广而鹄居一焉鹄者所射处也倍中以为躬倍躬以为左右舌下舌半上舌其制身夹中个夹身中即鹄也身即躬也个即左右舌也侯上广下狭象人之张臂八尺张足六尺凡射张侯而不系左下网中掩束之至将射司马命弟子脱束遂系左下网也大侯张而弓矢亦张节也射夫既同比其耦也凡射择善射者二人为一耦三耦之外各自取匹为众耦献尔发功谓奏尔发矢之功盖以中者白之于君也发彼有的以祈尔爵言发矢而欲中的乃求罚其不中者祈求也爵者丰上之觯其受四升
  龠舞笙鼔乐既和奏烝衎烈祖以洽百礼百礼既至有壬有林锡尔纯嘏子孙其湛其湛曰乐各奏尔能賔载手仇室人入又酌彼康爵以奏尔时
  龠舞者文舞也武舞用干戚文武用羽龠也烝衎烈祖言乐进以娱乐于烈祖而礼亦无不备也洽者合也百礼者礼仪之多也百礼既至言多而尽善也有壬者大之至有林者盛之至锡尔纯嘏尔者指主祭之人纯嘏大福也子孙其湛言大福之集其身既乐而子孙亦乐也各奏尔能言子孙各酌而献尸尸酢而卒爵也賔载手仇室人入又仇作㪺挹也酌也賔以酒载之于觞手自酌之而室人复加爵也室人有室中之事者又者又酌也酌彼康爵以奏尔时康者安也酒所以安体也奏进也以时物进之也
  賔之初筵温温其恭其未醉止威仪反反曰既醉止威仪幡幡舎其坐迁屡舞仙仙其未醉止威仪抑抑曰既醉止威仪怭怭是曰既醉不知其秩
  设燕之初皆温温然而恭敬其威仪则反反而顾礼及其既醉也幡幡然轻举于是有舎其坐席迁易无常至于仙仙然而屡舞矣抑抑者慎宻犹反反也怭怭者媟慢犹幡幡也是则既醉之后颠倒悖谬固莫知礼之秩序矣
  賔既醉止载号载呶乱我笾豆屡舞僛僛是曰既醉不知其邮侧弁之俄屡舞傞傞既醉而出并受其福醉而不出是谓伐徳饮酒孔嘉维其令仪
  既醉则呼号讙呶至于乱其笾豆而舞僛僛然矣僛僛倾侧之状邮与尤通言过失也醉者它人视之丑态可耻而其人不自知其过也倾侧其弁俄而不正屡舞傞傞不能自止皆醉之丑态也若既醉而出乃将之以徳可以并受其福矣醉而不出则乐酒无厌而自戕伐其徳矣惟能饮不乱性乃为有其令仪也
  凡此饮酒或醉或否既立之监或佐之史彼醉不臧不醉反耻式勿从谓无俾大怠匪言勿言匪由勿语由醉之言俾出童羖三爵不识矧敢多又
  饮酒失礼则莅以官法故立之监以紏之立之史以佐之燕礼所谓司正是也式勿从谓式勿者戒其不可如此也从谓者当从而明告之也告之之辞盖曰尔之非所当言者勿言非所当从者勿语醉而妄言罚尔使出童羖矣童羖羊之无角者然羊必有角使出所无之物以恐之也又言饮者过三爵即昏然无所记忆矧敢又多饮乎武公之戒饮即文王诰教殷民之意盖其爱人以徳欲使人皆免于酒祸也
  鱼藻
  天子燕诸侯而诸侯美天子之诗也
  鱼在在藻有颁其首王在在镐岂乐饮酒
  三章皆兴也藻者水草有颁其首鱼之大头也其意盖曰鱼之所在在于藻也而其首颁然于水上则乐而自适矣王之所在在于镐也而与同宴能岂曰乐则君臣俱相得矣岂恺通说文云康也
  鱼在在藻有莘其尾王在在镐饮酒乐岂
  莘者尾长貌岂乐乐岂无异义
  鱼在在藻依于其蒲王在在镐有那其居
  有那其居言得其所而安也
  采菽
  天子所以答鱼藻也
  采菽采菽筐之筥之君子来朝何锡予之虽无予之路车乘马又何予之𤣥衮及黼
  兴也君子诸侯也何锡予之见其爱敬殷勤惟恐无以副其意也路车乘马金路以赐同姓象路以赐异姓也又何予之见其赠予之意犹以为未尽也𤣥衮及黼𤣥衣而画以衮龙及绣黼之裳也王者亲礼诸侯而赏赉优厚有如此
  觱沸槛泉言采其芹君子来朝言观其旗其旗淠淠鸾声嘒嘒载骖载驷君子所届
  觱沸者泉涌出之貌槛作槛槛泉泉之正出者言观其旗望其旗而喜其至也淠淠旗之飞动也嘒嘒车上鸾铃之声也载骖载驷马之驾车者两傍为骖并其中为驷也
  赤芾在股邪幅在下彼交匪纾天子所予乐只君子天子命之乐只君子福禄申之
  赤芾在股以赤皮为蔽膝而掩其股也邪幅在下即今之行縢以之纒束其胫也彼交匪纾天子所予言诸侯上交天子急于述职不敢纾缓宜天子之所予也天子命之赐以命服也福禄申之言福禄稠叠也
  维柞之枝其叶蓬蓬乐只君子殿天子之邦乐只君子万福攸同平平左右亦是率从
  兴也柞之枝叶蓬蓬然而茂以兴诸侯之贤赖之以镇安邦国也平平左右言诸侯之从行者平平然辩治皆有才干也
  汎汎杨舟绋纚维之乐只君子天子葵之乐只君子福禄膍之优哉游哉亦是戾矣
  绋谓之繂纚谓之筰皆以竹篾为大索以系舟者维繋也天子葵之葵度也度量诸侯之贤者而倚赖之也福禄膍之言厚之以福禄也优哉游哉闲暇之意戾者至也闲暇来朝非㑹同也
  角弓
  刺王不亲九族宠信谗佞致宗族之相怨也
  骍骍角弓翩其反矣兄弟婚姻无胥逺矣
  兴也凡造弓以檿柘为干辅之以角束之以筋粘之以胶然后丝纒之而加之以漆焉曰角弓者弓之坚固尤在于角也骍骍者调和也翩其反矣弓之弛也凡弓张之则内向弛之则外反故以兴兄弟但宜亲而不宜踈逺
  尔之逺矣民胥然矣尔之教矣民胥效矣
  赋也上之所行下之所效为善为恶莫不皆然故讽王曰尔逺于兄弟昏姻下民莫不如是矣尔教民以薄情下民莫不仿效矣
  此令兄弟绰绰有裕不令兄弟交相为愈
  此令善之兄弟能相好相让故绰绰然有馀裕彼不善之兄弟乃相嫉相竞故弟谗兄则兄病兄谗弟则弟病是之谓交相为愈也
  民之无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让至于已斯亡
  无良者不善也相怨一方各执一偏以为言也如兄但见弟之非而不知己之非于弟亦然故其受爵也相嫉而不相让则彼失其爵而我亦且失之矣
  老马反为驹不顾其后如食宜饇如酌孔取
  比也老马惫矣而反自以为驹则是不能量力不知后之不胜任也又如食之多则宜饱矣而犹食之不已如酌之多则宜止矣而犹取之无足以喻其贪也
  毋教猱升木如涂涂附君子有徽猷小人与属
  比也猱者猕猴本善升木而又教之则其捷速愈甚矣涂者以泥涂墙壁泥之已竟而又以泥附之则不胜其重矣以比小人本薄于骨肉而王又教之其薄情益甚也为人上者民所视效故君子有美道而逺谗间之言施亲戚之恩则小人者咸附属于君子而薄俗可革矣
  雨雪瀌瀌见𬀪曰消莫肯下遗式居娄骄
  比也雪之瀌瀌然而盛及见日则消矣以比谗邪之言倘遇明者当自消沮今王信谗不自贬下而遗弃之乃居然自若长其骄慢若之何哉
  雨雪浮浮见𬀪曰流如蛮如髦我是用忧
  比也雪之浮浮然著于草木之上见日则如水之流矣而王之信谗悻戾冥顽如南方之蛮如西夷之髦为善人者安得而不忧之乎
  菀柳
  王者暴虐诸侯不朝而作此诗也
  有菀者柳不尚息焉上帝甚蹈无自昵焉俾予靖之后予极焉
  三章皆兴也言柳之菀然而盛岂不庶几止息其下乎因以起兴言天子在上诸侯岂不欲朝事之但以王甚威灵朝之则反逢其怒也上帝甚蹈传据战国䇿作上帝甚神不敢斥言王故以帝之威灵言之若作上帝甚蹈则蹈当为蹈厉之蹈乃暴厉之意也无自昵焉言不可亲近之也俾予靖之后予极焉言使我安靖王室而往朝之后必反责备于我矣极者犹穷也加之罪而使之穷困也
  有菀者柳不尚愒焉上帝甚蹈无自瘵焉俾予靖之后予迈焉
  愒亦息也瘵者病也言朝王则反为病迈者过也求之太过而责之深也
  有鸟髙飞亦傅于天彼人之心于何其臻曷予靖之居以凶矜
  鸟飞而近天过于髙也言彼人者不敢斥王故为隠辞言其心过髙所求无厌将何所至乎又言我何能安靖之设欲安靖之则徒受其凶暴之害也居犹言徒然也矜者骄肆也








  诗演义卷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诗演义卷十五
  明 梁寅 撰
  都人士之什
  都人士
  乱离之后人不复见昔日都邑之盛人物仪容之美故作是诗以称美之也
  彼都人士狐裘黄黄其容不改出言有章行归于周万民所望
  五章皆赋也彼都人士盛时都邑之士也狐裘黄黄服之盛也其容不改有常度也出言有章非法不道也行归于周行必忠信也万民所望为民所视效也
  彼都人士台笠缁撮彼君子女绸直如髪我不见兮我心不说
  台笠缁撮以草为笠而缁布为冠以撮其髻也彼君子女都人贵家之女绸直如髪为假髻而稠宻正直如己之美髪也
  彼都人士充耳琇实彼君子女谓之尹吉我不见兮我心苑结
  充耳琇实以美石为瑱带之耳上也谓之尹吉人以为如尹氏吉氏之女也盖尹氏吉氏乃当时贵族如晋言王谢唐言崔卢也周有姞姓国吉氏恐即姞氏苑结言忧思郁结也
  彼都人士垂带而厉彼君子女卷髪如趸我不见兮言从之迈
  垂带而厉带之下垂也谓之厉者大带而有縁饰也卷髪如趸言鬓傍短髪不可敛者曲上卷然以为饰也旧注云趸者螫虫其末楗然如妇人髪末上曲言从之迈谓得见则从之以行矣爱慕之甚也
  匪伊垂之带则有馀匪伊卷之发则有旟我不见兮云何盱矣
  言带之下垂非故欲垂之也盖其带自有馀耳发之卷然而上曲非故欲曲之也盖其发之如旟而扬起而自上曲耳盱者张目逺望惟其爱之至是以望之切也然爱其士女以士行之善也非徒爱其服饰之盛也以女徳之美也非徒爱其容貌之丽也是岂国风男女私相恱慕之比乎
  采绿
  妇人思其君子而作也
  终朝采绿不盈一掬予发曲局薄言归沐
  四章皆赋也终朝自旦至食时也绿者生刍也本草云蓝草也可以染予发局曲发不膏沐则卷曲蓬松犹言首如飞蓬也言归沐则思其君子不复采绿矣然此亦人伦之常性情之正非比于淫昵之私也
  终朝采蓝不盈一襜五日为期六日不詹
  襜蔽膝也有前无后曰襜褕者前后俱有其出也以五日为期至六日而不见其归怪其过期也
  之子于狩言韔其弓之子于钓言纶之绳
  君子之归而欲往狩耶我则为之韔其弓韔者弓衣也既射而藏弓也欲往钓耶我则为之纶其绳纶者理丝也合丝以为绳也亲爱君子以顺为正盖如此
  其钓维何维鲂及𫚈维鲂及𫚈薄言观者
  钓之所得非必皆鲂𫚈美言之尔
  黍苗
  宣王封申伯于谢命召穆公往营城邑其从行之徒作是诗也
  芃芃黍苖阴雨膏之悠悠南行召伯劳之
  兴也芃芃然黍苖之盛则唯阴雨能膏润之民徒众逺行而劳苦则唯召伯能慰劳之王道之盛大臣之贤徒众乐从无怨无恶于是可见
  我任我辇我车我牛我行既集盖云归哉
  此下皆赋也任者负重也辇者以人挽车也车者以大车载物也牛者以驾大车也既集功已就也
  我徒我御我师我旅我行既集盖云归处
  徒者歩行御者乘车师者二千五百人旅者五百人归处者城毕则可以归而安处也
  肃肃谢功召伯营之烈烈征师召伯成之
  肃肃严正也功者工役也言肃肃然谢邑之城乃召伯之所营也营谓董治其事也烈烈威武也言烈烈然征行之师旅乃召伯之所成也成谓御众之有法也前二章言在道之时此章则言城之既毕也
  原隰既平泉流既清召伯有成王心则宁
  言筑城之后又能治其水土也原隰既平土之治也泉流既清水之治也土之治如垦辟其荒芜疆理其田亩是已水之治如陂池之修筑水利之䟽通是已召伯之有成功者治军御众则恩威并用体国经野则规度咸宜故申伯居之安是即王心之安也申伯为王之元舅亲亲之恩所宜优渥召伯既承王命恪共其事徒众之称美者乃所以著召伯之忠勤而见天子之所倚重也
  隰桑
  喜见君子之诗也
  隰桑有阿其叶有难既见君子其乐如何
  前三章兴也下湿之地宜桑故其叶婀娜而美盛阿也难也皆言其条垂之状
  隰桑有阿其叶有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沃者叶之润泽也
  隰桑有阿其叶有幽既见君子德音孔胶
  幽者叶茂而黒色也徳音孔胶声闻之美常胶固之而不陨坠也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赋也遐之言何也言我之爱慕君子但藏之于心何不以告其人乎盖藏之于心则无时而忘思之固结愈久不替若徒悦人以言则外之所敬有不如中之所存者矣
  白华
  幽王娶申女以为后又得褒姒而黜申后故申后作此诗也
  白华菅兮白茅束兮之子之逺俾我独兮
  比也菅似茅而滑泽柔韧宜为索山间人谓之芒其华白菅之可取以用则以白茅束之见二物之相须为用也之子指幽王我者申后自谓言菅之与茅皆微物犹相须为用何王之逺弃我使我独居无聊乎
  英英白云露彼菅茅天歩艰难之子不犹
  言英英然轻明之白云犹能泽润于物如露而浥菅茅之上今而国家中衰天运改常犹人之歩履艰难王乃不能图谋善道而徇欲悖理何哉
  滮池北流浸彼稻田啸歌伤懐念彼硕人
  滮池流水潴而为池者也北流者凡水出山之阴者多流于北也流水能溉田以飬稻而王乃逺弃我故或啸以舒其愤懑或歌以宣其抑郁而懐抱之伤损乃为思念硕人而然也硕人者尊大之人亦谓幽王
  樵彼桑薪卬烘于煁维彼硕人实劳我心
  桑乃薪之美者而樵采以归乃不以烹饪煁者无釡之灶卬者我也烘者燎也我以桑薪燎之是为徒费可惜也王有正后而黜之故以是为比实劳我心思念之切而劳苦也
  鼓钟于宫声闻于外念子懆懆视我迈迈
  言我之黜人所共知如鼓钟于宫而人皆闻声矣念王之心懆懆忧劳而王之视我邈然不顾迈迈者行而不顾之意
  有鹙在梁有鹤在林维彼硕人实劳我心
  鹙者秃莺也鲁都赋曰绿鹤葱鹙盖鹙之色青如葱也陆佃曰鹙状如鹤而性贪恶鹙鹤皆以鱼为食而鹙在渔梁则近以饱鹤在林中则逺以饥如褒姒亲爱而正后踈逺也
  鸳鸯在梁戢其左翼之子无良二三其德
  笺云鸳鸯戢左翼者右掩左也凡鸟宿右翼掩左为雄左翼掩右为雌阴阳相下之义也夫妇者亦以礼义相下而成家道此章言鸳鸯并宿雄服下雌今幽王尊嬖黜正由执徳之不一惟欲是徇故曰二三其徳
  有扁斯石履之卑兮之子之逺俾我疷兮
  扁者卑也疷者病也言石之卑下则履之者亦卑下矣以比褎姒之不正则王宠爱之者亦不正矣故王之弃我使我心忧而至于病也此诗亦未必申后自作盖当时贤者作之尔
  黄鸟
  人有微贱劳苦而思有所托者作是诗也
  绵蛮黄鸟止于丘阿道之云逺我劳如何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三章皆比也黄鸟之鸣止于丘阿得其所也而我之不得其所欲依所亲则道途甚逺未免劳苦将如何哉若得其饮食教诲而又得其日相亲近载之后车则诚得其所矣然不可必也则亦徒想而已
  绵蛮黄鸟止于丘隅岂敢惮行畏不能趍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畏不能趍歩之艰难不能疾行也
  绵蛮黄鸟止于丘侧岂敢惮行畏不能极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极者至也
  瓠叶
  燕饮之诗也
  幡幡瓠叶采之亨之君子有酒酌言尝之
  四章皆赋也主人与客饮而客赋此诗言瓠叶非所以待賔而采之亨之以为食乃物之贱而礼之薄也然曰君子有酒则美其主人之辞盖物虽薄而情厚也
  有兔斯首炮之燔之君子有酒酌言献之
  免以首言盖一兔为一头犹一鱼为一尾也物连毛包裹而烧之曰炮以物薄之火上曰燔献之谓初筵酌酒以献賔也
  有兔斯首燔之炙之君子有酒酌言酢之
  以火炕之曰炙谓以物贯之举于火上以炙之也酢者报也賔既卒爵酌以酢主人所以答之也
  有免斯首燔之炮之君子有酒酌言酬之
  酬者主人既卒酢爵又酌而自饮然后酌以进于賔谓之酬其先自饮者所以导賔之饮也
  渐渐之石
  将帅出征经历险逺不堪劳苦而作此诗也
  渐渐之石维其高矣山川悠逺维其劳矣武人东征不遑朝矣
  兴也渐渐之石盖行越险阻见石之与岩因以起兴而言其劳苦也武人盖作诗者自谓不遑朝矣言早起即行无少暇也
  渐渐之石维其卒矣山川悠逺曷其没矣武人东征不遑出矣
  兴也卒者其石卒然髙大也曷其没矣言何时行尽险阻也不遑出矣言深入未能出也
  有豕白蹢烝渉波矣月离于毕俾滂沱矣武人东征不遑他矣
  赋也豕本好负涂今其足皆白乃雨多而常行水中也烝渉波矣群行而渉波也月离于毕离者月所宿也洪范云星有好风星有好雨好风者箕星好雨者毕星故月宿于毕而雨矣征行而遇多雨其道途之苦可知不遑他者不暇他事也
  苕之华
  诗人自以逢周之衰如苕之附物而生虽荣不久也
  苕之华芸其黄矣心之忧矣维其伤矣
  比也苕者陵苕也一曰凌霄一曰紫葳又名鼠尾蔓如劳豆而细叶如蒺藜而青绿色可生食如小豆藿其华有黄赤二色一曰黄白二种芸其黄矣言苕如芸草之死而萎黄也苕之引蔓附于髙木今乃萎黄譬己之依附于人不能久是以忧而且伤也
  苕之华其叶青青知我如此不如无生
  比也青青叶青而盛也生者人之所欲乃言不如无生者穷苦憔悴则生不如死也
  牂羊坟首三星在罶人可以食鲜可以饱
  赋也牂羊坟首牝羊身瘦而头大也三星在罶言竹篾为笱本以取鱼今水清而笱中无鱼惟见星而已饥馑之年食物艰得故可以仅给少能充饱衰乱之世穷悴之民愁苦无聊一至于此悲夫
  何草不黄
  周室衰危征役不息行者苦之也
  何草不黄何日不行何人不将经营四方
  兴也言草本青也今则无不黄矣人本欲逸也今则无日不行矣将者行也亦犹将车之将言负重而劳苦也所以劳苦共王事而经营四方尔
  何草不𤣥何人不矜哀我征夫独为匪民
  兴也𤣥者赤黒色草自青而黄黄而𤣥衰悴之甚也何人不鳏言常在羇旅如无妻也独为匪民言我独非王之民乎何使我劳困至此也
  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哀我征夫朝夕不暇
  赋也虎兕在旷野其性之所乐也征夫而在旷野岂其所乐乎朝夕不暇宜其劳苦而形之言也
  有芃者狐率彼幽草有栈之车行彼周道
  兴也芃者尾长貌幽草者草深幽而茂也栈车者役车也栈本作輚埤仓云卧车也盖其制卑小仅可卧其中如今之眠轿也或曰栈车者编竹为舆也周道大道也狐在于幽草则乐栈车行大道则苦是行役者不如狐之乐也


  诗演义卷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