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童子问 全览


  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三
  诗童子问      诗𩔖
  提要
  等谨案诗童子问十卷宋辅广撰广字汉卿号潜斋其父本河朔人南渡居秀州崇徳县初从吕祖谦逰后复从朱子讲学家所称庆源辅氏者也是编大㫖主于羽翼诗集𫝊以述平日闻于朱子之说故曰童子问卷首载大序小序采录尚书周礼论语说诗之言各为注释又备录诸儒辩说以明读诗之法书中不载经文惟录其篇目分章训诂末一卷则惟论叶韵朱彛尊经义考载是书二十卷有胡一中序言阅建阳书市购得而锓诸梓且载文公𫝊于上童子问于下此本仅十卷不载朱子集𫝊亦无一中序葢一中与集𫝊合编故卷帙加倍此则汲古阁所刋广原本故卷数减半非有所阙佚也其说多掊撃诗序颇为过当张端义贵耳集载陈善送广往考亭诗曰见说平生辅汉卿武𢑱山下吃残羮似颇病其暖暖姝姝奉一先生然各尊其所闻各行其所知谨守师𫝊分门别户南宋以后亦不仅广一人不足深异陈启源毛诗稽古编纠其注周颂潜篇不知季春荐鲔为月令之文误以为序说而辩之则诚为疏舛葢义理之学与考证之学分途久矣广作是书固不求以引经据古为长也乾隆四十一年十月恭校上
  总纂官纪昀陆锡熊孙士毅
  总校官陆费墀




  钦定四库全书
  童子问卷首      宋 辅广 撰
  诗传纲领
  大序曰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𤼵言为诗此一节言诗之自岀 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此一节言歌咏舞蹈皆出于人情之自然而一本于诗也古所谓七情喜怒哀乐爱恶欲尔今以惧字易乐字何也曰此本先儒说盖嫌喜乐二者相似而不及惧也其义精矣 情发于声声成文谓之音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此一节又言嗟叹永歌既𤼵于声因以其声播于八音谐以律吕使之相应而和故谓之音又即其音而复可得其所感之情有如是之不同也然情之所烕不同而音之所成亦异者何也曰此则主音而言也盖治世之政和故情之所感者安以乐而音之所成者亦安以乐乱世之政乖故情之所感者怨以怒而音之所成者亦怨以怒亡国之民困故情之所感者哀以思而音之所成者亦哀以思亡国不言政而言民者国亡则无政也亡国之情哀以思如黍离之诗近之则其播之于音也亦哀以思可知矣故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此一节又结上三节而言诗之用广大深切非教之所能及也先王以是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此一节又言文武周公成王以风雅颂之正经为教而后有此效验始于夫妇父子君臣之三纲而终极于天下之风俗也有学者请于先生曰先王以是经夫妇𫝊曰先王谓文武周公成王窃谓二南雅颂固多周公时所作然遂谓周公为先王则恐读者不能无疑先生曰此无甚害盖周公实行王事制礼乐若止言成王则失其实矣 故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此一节则言凡诗声音之节制作之体有此六义而教诗与学诗者皆当先辨而识之也此一条盖三百篇之纲领管辖者风雅颂者声乐部分之名而三百篇之节奏实统于是而无所遗故谓之纲领赋比兴者所以制作风雅颂之体而三百篇之体制实出于是而不能外故谓之管辖声音之节谓风雅颂也故先生因论诗乐而有说曰古者风雅颂名既不同其声想亦各别也制作之体谓赋比兴也盖风雅颂之体皆用是三者以制作之也三经谓风雅颂盖其体之一定也三纬谓赋比兴盖其用之不一也节奏谓声音之节指归谓诗之旨意归趣也皆将不待解说而直可吟咏以得之者此古人于诗所以贵乎歌咏而程伯淳所以浑不曾章解句析只优游玩味吟哦上下便使人有得处也人才是讲说意味便短终不能尽诗人委曲之意绿衣虽以比妾而实则又因绿衣以兴起其辞也故曰兼于兴关雎虽以雎鸠起兴实则又以挚而有别比后妃之德也故曰兼于比诗之此𩔖亦多独举此二者以例其馀耳 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主文而谲諌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故曰风此一节则解风之一字有此二义也上以风化下谓正风也然变风亦间有如此者下以风刺上则止谓变风耳风虽有此二义不同然皆有取于风之被物彼此无心而能有所动故皆曰风也 至于王道衰礼义废政教失国异政家殊俗而变风变雅作矣此一节则又言风雅之有变也夫王道盛礼义眀风俗同而正雅作又焉得有十三国之风与大小雅之变哉然正变之说诗之本经初无明文可以考据但其说有合乎理故今且从之所谓其可疑者则具于本篇云者盖指楚茨以下至车辖十篇之𩔖而言之也 国史明乎得失之节伤人伦之废哀刑政之苛吟咏情性以风其上达于事变而怀其旧俗者也此一节则言作诗之人耳此义虽失然其文势血脉固当及此也先生辨其误明矣然所谓说者欲盖其失乃云国史䌷绎诗人之情性而歌咏之以风其上则不唯文理不通者何也曰序但云吟咏情性以风其上其意只是言作诗之人耳初不曾言䌷绎诗人之情性也今乃云然故以为文理不通又小序中多有陈古刺今之说亦恐因此所谓达于事变怀其旧俗者而失之或曰程子谓得失之迹刺美之义则国史明之矣史氏得诗必载其事然后其义可知今小序之首是也此正如左氏传所载卫人为之赋硕人国人为之赋黄鸟之𩔖此便是国史之事曰不然此特左氏因记其事而引诗以为之证耳岂有吟咏情性以风其上之事哉 故变风发乎情止乎礼义发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礼义先王之泽也此一节则又言变风之亦有止乎礼义者盖由先王之泽入人之深且乆故也不及雅者变风如此则变雅从可知矣小序以诸淫奔之诗为刺奔者皆缘泥此节而失之故先生以为此言大概有如此者其放逸而不止于礼义者固已多矣其说可谓公平正大可以一洗千载之固矣 是以一国之事繋一人之本谓之风此一节再释风之名义然只及前说上截意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废兴也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此一节则释雅之名义与大小雅之别形者体而象之之谓者谓言天下之事以体象四方之风俗而以见王政之所由废兴也正雅则可见王政之兴变雅则可见王政之废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此一节释颂之名义颂容古字通故颂为形容之义颂皆天子所制郊庙之乐歌亦非诸侯之所敢作此鲁之有颂所以为僭而夫子载之以示讥也是谓四始诗之至也此二句乃总结上三节而赞其为诗之极至也史记之言所以记圣经之序本如此诗之所以为诗者至是无馀蕴矣后世虽有作者其孰能加于此乎与夫邵子之说皆是释诗之至也一句夫诗之作所由来逺矣见于经者则始于虞廷之赓歌至夫子而删取夫三百篇者乃诗之极致故诗至于是则无复馀蕴后之作者虽连篇累牍固不为不多矣然学之者果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乎用之者果可以正得失动天地厚人伦美教化者乎而后之人读之者又果可以达于政而专对四方乎至于风云之状月露之形则固无益于事矣若夫哀淫愁怨导欲增悲形之于言叹播之于声乐则又非徒无益也邵子之言其警切于人亦深切矣
  书舜典帝曰夔命汝典乐教胄子直而温寛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舜所说四德即洪范之三徳而皋陶之九徳也直即正直也寛即柔也刚简即刚也直寛刚简徳性之美也不温不栗或虐或傲过也五声所以协歌之上下解声依永也十二律又旋相为宫以节其声之上下解律和声也声依永律和声然后播之于金石丝竹匏土革木以为乐而八音和谐伦序秩然不相凌夺而神人无不交感以和焉此古者作乐之本也
  周礼大师教六诗曰风曰赋曰比曰兴曰雅曰颂以六德为之本以六律为之音以六徳为之本本犹根也中和性情之正也祗敬庸常又所以存守其中和也孝友则为仁之本根也故太师之教世子以六诗必以是六徳为之本焉人傥无是六徳则虽强聒以六诗无益也此即舜之命夔以乐教胄子必因其直寛刚简而使之无过之意以六律为之声此即舜之所谓律和声之意不言吕者言律足以该之也故先生以为其为教之本末犹舜之意本在德性末谓声音
  礼记王制天子五年一巡狩命大师陈诗以观民风论语孔子曰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此一节孔子自言其正诗之事风雅颂者声乐部分之名也雅颂各得其所则乐正可知不及风者按汉书但以为当时王官失职雅颂相错而已不及其风则十五国风或自无错杂者尔马迁所谓古诗本三千馀篇固𫝊闻之误至谓三百篇皆可施于礼义则亦未深考尔 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此一节见夫子以诗教人之事集解云诗以理情性书以道政事礼以谨节文皆切于日用之实愚谓诗书是博文之事执礼是约礼之事孔子之教人不过此二者故常言之 尝独立鲤趋而过庭子曰学诗乎对曰未也不学诗无以言鲤退而学诗集解云事理通逹而心气和平故能言 子曰兴于诗此以下至虽多亦奚以为是夫子言人不可以不学诗与学诗者之效验诗虽本于人情其言易晓然全在讽咏必讽咏之然后诗与已意优柔浸渍相与乳入故曰有以感人而入于其心若诵而习焉不能使其志意悠然兴起于善则不善读诗者也虽多亦奚以为论语集解后又改作兴起其好善恶恶之心其说尤为精密 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逺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集解云可以兴谓感发志意可以观谓考见得失可以群谓和而不流可以怨谓怨而不怒迩之事父逺之事君谓人伦之道诗无不备二者举重而言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谓其绪馀又足以资多识学诗之法此章尽之读是经者所宜尽心也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或问思无邪如何是直指全体先生曰诗三百篇皆无邪思然但逐事无邪耳唯此一言举全体言之因曰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此亦无邪思也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此亦无邪思也为子而赋凯风亦无邪思也为臣而赋北门亦无邪思也但不曽说破耳唯思无邪一句便分明说破或曰如淫奔之诗如何先生曰淫奔之诗固邪矣然反之则非邪也故集注说其善者可以感发人之善心恶者可以惩创人之逸志○思无邪如正风雅颂等诗可以起人善心如变风等诗极有不好者亦可以使人知戒惧不敢做大段 -- 𠭊 or 假 ?好诗是士大夫作那一等不好诗只是闾巷小人作前辈多说是作诗者之思不是如此其间多有淫奔不好底诗不成也是无邪思上蔡举数诗只说得个可以怨一句意思狭甚若要尽得可以兴以下数句须是思无邪一语包得甚阔吕伯恭做读诗记首载谢氏一段 -- 𠭊 or 假 ?说话这一部诗便被此壊尽意思夫善者可以感发得人之善心恶者可以惩创得人之逸志今使人读好底诗固是知劝若读不好底便悚然戒惧知得此心本不欲如此其所以如此者是此心之失所以读书者使人心无邪也此是诗之功用如此 南容三复白圭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此一节依例当删去葢已见抑诗中矣 子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逹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程子曰今人不会读书如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逹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须是未读诗时不逹于政不能专对既读诗后便逹于政能专对四方始是读诗 子贡曰贫而无謟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此下二节又见孔门弟子善于学诗不泥章句而又能得其言外之意如此集解云子贡因论学而知诗子夏因论诗而知学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子夏以文学称故其读诗深得其文义曲折之意所以能因诗以知学学者能如子贡因论学而知诗子夏因论诗而知学则诗之益于人也大矣人虽不可以不学诗而学之者又不可泥乎章句入于穿凿而失之固也
  咸丘䝉问曰诗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舜既为天子矣敢问瞽𥉡之非臣如何孟子曰是诗也非是之谓也劳于王事而不得养父母也曰此莫非王事我独贤劳也故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如以辞而已矣云汉之诗曰周馀黎民靡有孑遗信斯言也是周无遗民也程子曰诗为解一字不行却迁就他说如有周不显自是作文当如此此解不以文害辞也先生曰以已之意迎诗人之志其至与否迟与速不敢有一毫自必之心而惟彼之听焉则庶乎其得之矣此解不以辞害志也此乃读书之妙法不但说诗而巳若如近世学者心中先主一见更不问是非却要将经之所言来凑合其所见有不合者则强行穿凿牵拽来凑之如此则终不能得经之正意矣可不戒哉
  程子曰诗者言之述也言之不足而长言之咏歌之所由兴也其发于诚感之深至于不知手之舞足之蹈故其入于人也亦深古之人幼而闻歌诵之声长而识美刺之意故人之学由诗而兴后世老师宿儒尚不知诗之义后学岂能兴起乎诗者言之述也便是诗言志与在心为志发言为诗言之不足故长言之便是歌永言与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此咏歌之所由兴也縁其初发于至诚感动之深切以至于不知手之舞足之蹈故学诗而歌咏之者其感而入之也亦深甚至于厚人伦移风俗动天地感鬼神也古之人幼而闻歌诵之声则熏聒于耳者其声音节奏固已渐渍习熟而无所扞格矣及长而识美刺之意则于义理㫖趣又与其心嘿契而深入故人之学由诗而兴者自然之效也后世学诗者泥于章句汨于训诂虽老师宿儒往往堕于穿凿固滞之域而终不足以知诗之义怎生责得学者乂何望其兴起乎 又曰兴于诗者吟咏情性涵畅道德之中而歆动之有吾与㸃也之气象涵沈浸也畅纾快也歆者慕乐之意动则动荡而鼓舞之也诗之作本于吟咏情性故读之者亦当吟咏其情性使其心意沈浸纾快于道徳之中有所慕乐而动荡鼓舞之直与曾㸃浴沂风雩之气象一般方能有益 又曰学者不可不看诗便使人长一格诗之善者本出于情性之正今人之学不见长进者只为情性不治而然读诗则能兴起自家本然之情性自然便使人长进得一格正如服药治病服后便须有效验始得
  张子曰置心平易然后可以言诗涵泳从容则忽不自知而自解頥矣若以文害辞以辞害意则几何而不为髙叟之固哉横渠发置心平易始知诗之说真有益于学者读诗者须是涵泳从容忽不自知而自然解頥然后为至才有一毫穿凿迁就之意便不得至于以文害辞以辞害意则必为髙叟之固矣故横渠又曰今之言诗者字为之训句为之解未有全得一篇之意者 又曰求诗者贵平易不要崎岖求合盖诗人之情性温厚平易老成今以崎岖求之其心先狭隘无由可见温厚平易老成此六字说尽诗人之情性温厚谓和而不流怨而不怒平易谓所言者大抵是眼前事老成谓忧深思逺达于人情事物之变此等意思唯平心易气以逆之则可以有得一才渉乎崎岖艰险则吾心先狭窄阻隘无由可见矣 又曰诗人之志至平易故无艰险之言大率所言皆目前事而义理存乎其中以平易求之则思远以广愈艰险则愈浅近矣艰险与平易正相反虽云目前事若无义理在其间是特浅妄鄙俚之言耳唯所言皆目前事而却有义理存乎其中此其所以为诗也然人能言到此亦甚难以平易求之则无所窒碍故其意思既广且逺若用意愈艰险则说愈凿而愈入于浅近矣向之说者大抵多有此病盖用意过当则便违了他平正底道理而入于私意虽自以为深逺而实则浅近也
  上蔡谢氏曰学诗须先学得六义体面而讽味以得之谢氏六义之说诚得古人之用而发先儒之所未发又得先生举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起来其幸学者多矣体面犹言体制体段言六义各有个体面学诗不可不先理㑹得程子亦曰学诗而不分六义岂知诗之体也先生又尝语学者曰六字之㫖极为明白使读诗者知是此义便作此义推求极为省力今人说诗空有无限义理而无一㸃意者只为不晓此耳又曰读诗全在讽咏之功讽咏得熟则六义将自分明须使篇篇有个下落使得读诗者尤不可不知此说古诗即今之歌曲今之歌曲往往能使人感动至学诗却无感动兴起处只为泥章句故也明道先生善言诗未尝章解句释但优游玩味吟哦上下便使人有得处如曰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思之切矣百尔君子不知德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归于正也今人学诗所以无感动兴起处只为不曾讽咏却只泥章句故也惟明道先生不泥章句但优游玩味吟哦上下故便能使人有得处思之切而不归乎正便入哀伤淫佚去也转却一两字㸃掇他念过亦谓讽诵之耳
  小序
  周南关雎后妃之德也序以关雎之诗为述后妃之徳固未有害而不知推后妃之徳以本于文王则亦未能尽此诗之义况乎以化行国中三分天下而亦皆以为后妃之所致则大害乎理至先生而始明其失其惠后学多矣若曾氏之说虽能有疑乎此而终为小序所拘牵不敢明辨其失故但泛论其义如此云自非先生拈出而发明之则亦孰知其为不可易之论哉风之始也据关雎之乱以为风始只是说国风篇章之始而小序此句则又有风化所由始之意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故用之乡人焉用之邦国焉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此句与序下一句意同下而用之乡人上而用之邦国以明非独天子用之而举天下亦无不用也风风也教也风以动之教以化之以象言则曰风风刺一义亦在其中然则关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风故系之周公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鹊巢驺虞之德诸侯之风也先王之所以教故系之召公苏氏之说云文王之风谓之周南召南何也文王之治国也所以为国者属之周公所以交于诸侯者属之召公诗曰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国百里言其治外也召南有召公之诗而周南无周公之诗周公在内近于文王虽有徳而不见则其诗不作召公在外远于文王功业明著则诗作于下此理之最明者也此其为说似可采而诗𫝊不取者岂以其后说伤于巧欤至于程子所谓周南召南如乾坤乾统坤坤承乾则其义正大宏阔有以起发开广人之志意此其所以舍彼而取此也以先王为太王王季者孔氏之说也此葢自周公成王言之则先王即文王明矣周南召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先生发基宇之义先儒皆所未及程子说正是此意先生又尝有说曰须是自闺门衽席之微积累到薰蒸洋溢天下无一民一物不被其化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不然则为王莽矣扬雄在当时不曾说到此后世论治者皆欠这一意是以关雎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贤才而无伤善之心焉是关雎之义也此序缪戾甚明而先儒皆有所牵制而曲为之说虽程夫子犹有所不免先生前所谓必为之委曲迁就穿凿而附合之寜使经文缭戾破碎不成文理而终不忍明以小序为出于汉儒者此𩔖是矣其取鲁诗之说而辨之者盖欲以见齐鲁韩氏与毛传并行之时其说各自不同虽毛氏之说优于三家是以独𫝊然亦岂能尽得诗之义而无失审择而取之可也何必曲为之说以徇之哉 葛覃后妃之本也后妃在父母家则志在于女功之事躬俭节用服浣濯之衣尊敬师傅则可以归安父母化天下以妇道也所谓在父母家者一句东莱先生固已辨之至先生而极其详焉其曰非所谓庸行之谨者尤足以针其膏盲矣至于浅拙之病则汉之经师大率多有之 卷耳后妃之志也又当辅佐君子求贤审官知臣下之勤劳内有进贤之志而无险诐私谒之心朝夕思念至于忧勤也志谓思念君子之志也刘氏亦尝疑后妃本不与外事假令思念进贤为社禝计亦何至朝夕忧勤也先生又谓其辞亲昵非后妃之所得施于使臣者尤为明白易知而先儒为序说拘牵都不之觉甚则又为之穿凿以附合之此先生之所由叹也且我之一字前后衡决不相承应亦非作文之体其说尤为精确故先生尝言东坡㑹做文字晓得文字意脉所以解经多得其指以是知解经者亦不可不理㑹得作文之法 樛木后妃逮下也言能逮下而无嫉妒之心焉有忌妒之心则必无逮下之意大率小序辞简者多得诗意繁者或反失之盖㑹意与穿凿之不同故也夫后妃以礼逮下而无嫉妒不平之心妾媵以忠报上而有颂祷不足之意所谓上下交而其志同矣 螽斯后妃子孙众多也言若螽斯不妒忌则子孙众多也序者不达比诗之体故遂以不妒忌者归之螽斯此其浅拙之病或者欲盖其失乃读螽斯句绝而以不妒忌者属之下句则又不辞矣故先生正其失 桃夭后妃之所致也不妒忌则男女以正婚姻以时国无鳏民也男女以正婚姻以时则国内自无鳏民可知矣既非所以正男女之位者易家人卦之彖曰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夫男主外女主内化理之不可易者今乃以文王之化形于外者为后妃之所致则非所以正男女之位矣至于此诗又专以为不妒忌之功则其意思愈更浅狭而其为说愈见疏陋矣 兔𦊨后妃之化也关雎之化行则莫不好德贤人众多也关雎之化行一句亦有专主后妃之意夫文王之化始于闺门之内而周南之国乃有如桃夭兔罝二诗所赋之事此正大学所谓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其机如此也后世此理不明为人上者自蹷其机而不见先王之妙用顾以诗书所言为迂缓而不达于事情呜呼殆哉芣苢后妃之美也和平则妇人乐有子矣据首章说化行俗美室家和平则是文王之化行而天下之俗美故致夫妇和平之效如此则此序首句专以为后妃之美者亦恐非是而先生无说者岂以上两篇例自可见而后篇序下又有可以正前篇之误之说故于此有不必言之者欤又于周南后总说中亦自明言之矣 汉广德广所及也文王之道被于南国美化行乎江汉之域无思犯礼求而不可得也如序说则汉之广矣一句乃是比文王徳广所及岂不大缪矣哉无思犯礼是言诗人之思求而不可得是言游女之操先生辨苏氏之说于此其失明矣 汝坟道化行也文王之化行乎汝坟之国妇人能闵其君子犹勉之以正也专以末章为说周南诸序惟此正得诗意 麟之趾关雎之应也关雎之化行则天下无犯非礼虽衰世之公子皆信厚如麟趾之时也序惟首句得之馀说亦皆未善关雎之化行亦有专美后妃之意天下无犯非礼诗中初无此事衰世之公子其意盖指纣之世言之却不及周家兴起之势信厚二字亦未当麟之趾无信意如麟趾之时亦无文理程子已辩之矣
  召南鹊巢夫人之德也国君积行累功以致爵位夫人起家而居有之德如鸤鸠乃可以配焉此序但首句得之馀亦皆凿说国君积行累功以致爵位是就维鹊冇巢一句上说夫人起家而居有之徳如鸤鸠乃可以配焉是就维鸠居之一句上说既以此诗为兴体则不必如此执泥若如此说则亦是兴而兼比也鸠性拙养子均一亦有专静纯一之意但诗人之意非必如此耳所谓不言所美之人世远而不可知之说甚平实正所以反小序诸说之弊 采蘩夫人不失职也夫人可以奉祭祀则不失职矣此序平夫人之职固非一端而奉祭祀为大 草虫大夫妻能以礼自防也此恐亦是夫人之诗者盖以对周南卷耳后妃而言未必及大夫妻也若采𬞟诗则有宗室牖下一句可证为大夫妻岂序者因是而牵连言之欤至于以礼自防乃生于首章草虫阜螽异种相从之说盖不知诗意但感时物之变云耳不必有此意也此亦求奇之过文王之化既行虽江汉之游女其髙标逺韵犹能使见之者生敬悦之心而不敢萌求之之意岂大夫之妻而尚须以礼自防为美哉其说陋矣况夫人乎 采𬞟大夫妻能循法度也能循法度则可以承先祖共祭祀矣此序平循法度非敬以存心者不能甘棠美召伯也召伯之教明于南国序者亦欠推本文王意周
  公之集二南其实皆所以明文王之徳化也以是言之则苏氏谓召南有召公之诗周南无周公诗之说其意狭矣 行露召伯听讼也衰乱之俗微贞性之教兴强暴之男不能侵陵贞女也序首句亦未是诗所谓狱讼者乃假设之辞序者不晓遂以为召伯听讼所致也夫方伯之循竹侯国亦未必屑听其讼且孔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夫召公亦岂以听讼为能哉 羔羊鹊巢之功致也召南之国化文王之政在位皆节俭正直德如羔羊也序之首句亦有归功夫人之意与桃夭序首句相类亦未为当下文乃得之而徳如羔羊一句则又为凿说明矣殷其靁劝以义也召南之大夫远行从政不遑宁
  处其室家能闵其勤劳劝以义也序者不足以知诗人情性之正为美故必以劝以义者美之然诗中初不见有此意也摽有梅男女及时也召南之国被文王之化男女得以及时也先生谓序之末句未安者盖诗意政以前日之乱故过时而未行耳岂曰得以及时乎以郑风丰与东门之𫮃二诗参而观之则风俗之醇漓人情之邪正皆可见矣 小星惠及下也夫人无妒忌之行惠及贱妾进御于君知其命有贵贱能尽其心矣江有汜美媵也勤而无怨嫡能悔过也文王之时江沱之间有嫡不以其媵备数媵遇劳而无怨嫡亦自悔也诗中固无勤劳不怨之意然此诗乃媵自作其所谓美媵者亦非 野有死麇恶无礼也天下大乱强暴相陵遂成淫风被文王之化虽当乱世犹恶无礼也毛郑以无礼为聘币之礼夫恶不仁者不使不仁者加其身安于礼者不使无礼者犯乎已观此女子贞洁自守如是则二南之化可知矣 何彼秾矣美王姬也虽则王姬亦下嫁于诸侯车服不系其夫下王后一等犹执妇道以成肃雍之德也此诗时世不可考故序亦但言美王姬而已使其他诗皆如此但说其诗之文意而不强以归诸其人则亦庶几矣此序虽立文不善然大意皆得之 驺虞鹊巢之应也鹊巢之化行人伦既正朝廷既治天下纯被文王之化则庶类蕃殖蒐田以时仁如驺虞则王道成也此序唯始末二句得诗之大指其中语言亦不甚的切杨氏方说得所以为王道成之义明白信其序之有所传矣其载欧阳氏陈氏之说者以见古人于诗其说不一盖不专主于毛氏也况其说虽异于毛氏然其义亦自可通故因而存之先生又尝语学者曰以周南麟趾诗于嗟麟兮一句例之可见驺虞只是兽名若解作驺虞之官亦无甚意思也
  邶柏舟言仁而不遇也卫顷公之时仁人不遇小人在侧此段辩说可谓详明首两句便断尽说诗之义先生之说诗不过如此而已于其可以思而得者则从而为之说于其不可强而推者则阙之而已此不惟说诗之法如此凡说经皆当然也至于诗文明白直指其事与夫证验的切见于书史两条此则小序所据以为说而得之者也若因此而遂欲篇篇必求其时世名氏以为说则凿空妄语无所不至此则小序故为欺罔而失之者也自今乃不然以下两说固已尽小序之失第一说则见序者之缪妄本欲炫已之多知而不知反启人之不信真足以中其膏盲而破千古之惑大率小序之失大半由此故曰以此推之十得八九其后一说则不唯足以正序者之失而又足以正人心矫薄俗而明夫诗之教所谓温柔敦厚者其所以辅圣经幸学者之功大矣学者宜于此尽心焉其可溺于旧闻迷而不知反也哉馀见桑中序下 绿衣卫庄姜伤已也妾上僭夫人失位而作是诗也但从序说以为庄姜诗耳其他则固不尽从也各具逐篇序下 燕燕卫庄姜送归妾也 日月卫庄姜伤已也遭州吁之难伤已不见答于先君以至困穷之诗也宜所当云所宜庄公既死而尚忍丑其实焉恐非庄姜之心也 终风卫庄姜伤已也遭州吁之暴见侮慢而不能正也何以知是诗有夫妇之情无母子之意曰笑则幸其笑来则幸其来不然则思望之而不能已施之夫妇则可见其厚施之母子则几于䙝矣庄姜之贤其所以处州吁者亦必自有道也何至是哉 击鼓怨州吁也卫州吁用兵暴乱使公孙文仲将而平陈与宋国人怨其勇而无礼也 凯风美孝子也卫之淫风流行虽有七子之母犹不能安其室故美七子能尽其孝道以慰其母心而成其志尔孟子既以为亲之过则序之说是矣雄雉刺卫宣公也淫乱不恤国事军旅数起大夫
  久役男女怨旷国人患之而作是诗先生谓序者必使诗无一篇不为美刺时君国政而作者如此篇及下二篇皆是也 匏有苦叶刺卫宣公也公与夫人并为淫乱 谷风刺夫妇失道也卫人化其上淫于新昏而弃其旧室夫妇离绝国俗伤败焉式微黎侯寓于卫其臣劝以归也 旄丘责卫伯
  也狄人迫逐黎侯黎侯寓于卫卫不能修方伯连率之职黎之臣子以责于卫也以伯兮为卫伯则叔兮复何指也故先生但以为卫之诸臣者得之且此诗正以欲责其君而但斥其臣可见诗人优柔不迫之意傥以为责卫伯则失了此诗好意思矣 简兮刺不用贤也卫之贤者仕于伶官皆可以承事王者也首句非是此但贤者不得志于衰世玩世不恭而思古盛王之辞未见其有所刺也末句亦不能尽此诗之意东方朔何以似之曰朔之所以自誉者皆所以自嘲其诙谐类俳优正与此诗之意相似泉水卫女思归也嫁于诸侯父母终思归宁而不得故作是诗以自见也此序全得 北门刺仕不得志也言卫之忠臣不得其志尔此诗乃仕不得志而归之于天者之辞非有所刺也首句亦非是 北风刺虐也卫国并为威虐百姓不亲莫不相携持而去焉北风雨雪皆幽阴之气而诗中又有欲去之意故序遂以为刺虐而不察夫卫国之所以亡初非有威虐之事也故先生但以为比其国家将亡气象愁惨者得之 静女刺时也卫君无道夫人无德序但因毛郑之说而属之于卫君耳其为卫宏所作此亦一证 新台刺卫宣公也纳伋之妻作新台于河上而要之国人恶之而作是诗也二子乘舟思伋寿也卫宣公之二子争相为死国人伤而思之作是诗也伋寿争死国人伤之而宣公曾不之恤秉彛之心不知从何处去汉武帝杀戾园而犹有思台望子之作宣公之不仁则又甚矣
  鄘柏舟共姜自誓也卫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守义父母欲夺而嫁之誓而弗许故作是诗以绝之此篇与宣姜诸萹虽于诗皆未有考而宣公与二子之事首末犹见于春秋传至共伯之事则于传记皆无所见但味诗之言与序之说实相叶故先生取之而疑序者或有所𫝊也 墙有茨卫人刺其上也公子顽通乎君母国人疾之而不可道也 君子偕老刺卫夫人也夫人淫乱失事君子之道故陈人君之德服饰之盛宜与君子偕老也 桑中刺奔也卫之公室淫乱男女相奔至于世族在位相窃妻妾期于幽远政散民流而不可止先生之说正与东莱先生读诗记为辨自或者至明矣一节是辨刺诗之体固有不同然不应将刺人之恶乃反自为彼人之言以陷其身于所刺之中自又况至恶也一节是辨为恶之人非待吾之铺陈而自知其恶又非待吾之闵惜而有所惩创自或者至误矣一节是辨郑卫之音不得谓之雅乐及圣人删诗而录涅奔之辞与为邦而欲放郑声之意不相悖至于所谓未知其将以荐之何等之鬼神用之何等之宾客而于圣人为邦之法又岂不为阳守而阴叛之之说可谓明切的当矣自曰然至之也一节则是辨大序止乎礼义与孔子思无邪之说自曰荀至也邪一节则是辨荀卿与太史公之说而先生尝与东莱先生书曰向来所论诗序之说不知后来尊意看得如何雅郑二字雅恐便是小大雅郑恐便是郑风不应概以变风为雅又于郑风之外别求郑声也圣人删录取其善者以为法存其恶者以为戒无非教者岂必灭其籍哉看此意思甚觉通达无所窒碍气象亦自公平正大无许多回互费力处不审髙明竟以为如何也又尝语学者曰予自二十歳时读诗便觉小序无意义及去了小序只玩味诗辞却又觉道理贯彻又曰小序亦间有说得好处只是杜撰处多如前所载云云详味此众说则先生之于诗其功大矣自毛公而下先儒皆所不及也学者其可不深思而熟玩之哉 鹑之奔奔刺卫宣姜也卫人以为宣姜鹑鹊之不若也 定之方中美卫文公也卫为狄所灭东徙渡河野处漕邑齐桓公攘戎狄而封之文公徙居楚丘始建城市而营宫室得其时制百姓说之国家殷富焉 蝃𬟽止奔也卫文公能以道化其民淫奔之耻国人不齿也 相鼠刺无礼也卫文公能正其群臣而刺在位承先君之化无礼仪也 干旄美好善也卫文公臣子多好善贤者乐告以善道也此序虽无害理处然乐告以善道一句乃是毛氏说今先生既改之则此句亦未为当若云国人唯恐贤者无以答之则可矣 载驰许穆夫人作也闵其宗国顚覆自伤不能救也卫懿公为狄人所灭国人分散露于漕邑许穆夫人闵卫之亡伤许之小力不能救思归唁其兄又义不得故赋是诗也宣公宣姜之恶极矣而其子如寿如文公其女如许穆夫人宋桓夫人则皆有贤德如是是何□□法哉亦自强于为善耳以是知人能自强于善则□人不能污邪世不能乱也
  卫淇奥美武公之德也有文章又能听其规谏以礼自防故能入相于周美而作是诗也文章德之著见于外者也有文章又能听其规谏以礼自防此所以为武公也后之人有文章而不能听其规谏以礼自防则其文章非武公之文章也饰于外而非得于中者也 考盘刺庄公也不能继先公之业使贤者退而穷处郑氏牵于序而有害于义程子虽易其训诂而得忠厚和平之意然亦以牵于序而未尽其㫖序之为诗害也大矣 硕人闵庄姜也庄公惑于嬖妾使骄上僭庄姜贤而不答终以无子国人闵而忧之 氓刺时也宣公之时礼义消亡淫风大行男女无别遂相奔诱华落色衰复相弃背或乃困而自悔丧其妃耦故序其事以风焉美反正刺淫泆也此序无理甚眀先儒皆不之辨方且徇以为说何哉 竹竿卫女思归也适异国而不见答思而能以礼者也适异国而不见答亦是因诗之言而妄说然观二章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之辞则决无不见答之事也 芄兰刺惠公也骄而无礼大夫刺之 河广宋襄公母归于卫思而不止故作是诗也诗记引说苑曰宋襄公为大子请于桓公曰请使目夷立公曰何故对曰臣之舅在卫爱臣若终立则不可以往味此诗而推其母子之心盖不相逺所载似可信也不曰欲见母而曰欲见舅者恐伤其父之意也母之慈子之孝皆止于义而不敢过焉不幸处母子之变者可以观矣此说虽不是正解此时然亦学者所当知也 伯兮刺时也言君子行役为王前驱过时而不反焉此亦见作序者傅㑹史传之一失诗言为王前驱者惜其用之不得其所而序引之则但见其独劳之意故先生以为似未识其文意如此 有⿰犭? -- 狐刺时也卫之男女失时丧其妃耦焉古者国有凶荒则杀礼而多昏㑹男女之无夫家者所以育人民也既以为寡妇见鳏夫而欲嫁之则非男女尖时也刘氏发明周礼荒政之意得圣人之心矣 木𤓰美齐桓公也卫国有狄人之败出处于漕齐桓公救而封之遗之车马器服焉卫人思之欲厚报之而作是诗也
  王黍离闵宗周也周大夫行役至于宗周过故宗庙宫室尽为禾黍闵周室之顚覆彷徨不忍去而作是诗也此篇亦所谓诗文明白者故序说不误 君子于役刺平王也君子行役无期度大夫思其危难以风焉诗中只有行役无期度一句之意馀皆凿说 君子阳阳闵周也君子遭乱相招为禄仕全身远害而已此序得之盖古之乐官实掌教事如舜命夔典乐教胄子周官大司乐掌教国子可见故贤者多𨼆于乐工如简兮诗之类至春秋时如鲁大师挚诸人犹知逾河蹈海以去乱不贤者能如是乎使贤者隐于乐工而以全身远害为乐则时可知矣 扬之水刺平王也不抚其民而远屯戍于母家周人怨思焉此序亦不尽其义民之怨思岂特以上之不抚已而然哉 中谷有蓷闵周也夫妇日以衰薄凶年饥馑室家相弃尔诗中亦不见有闵周之意 兔爰闵周也桓公失信诸侯背叛构怨连祸王师伤败君子不乐其生焉 葛藟王族刺平王也周室道衰弃其九族焉笺谓王谓他人为父母兄而不自顾有闻其亲族夫平王虽衰弱何至于是哉 采葛惧谗也序与诗全不相似 大车刺周大夫也礼义陵迟男女淫奔故陈古以刺今大夫不能听男女之讼焉此则所谓虽有辞之美者亦例以为陈古而刺今者也 丘中有麻思贤也庄王不明贤人放逐国人思之而作是诗也
  郑缁衣美武公也父子并为周司徒善于其职国人宜之故美其德以明有国善善之功焉此乃周人美武公之诗非郑国之人所作也以明有国善善之功者诗亦无此意故读诗记以为后之讲师习其读而不知其义误以为称武公之好贤遂曰明有国善善之功失其㫖矣 将仲子刺庄公也不胜其母以害其弟弟叔失道而公弗制祭仲諌而公弗听小不忍以致大乱焉序只因仲子与畏兄四字生说其凿甚矣而诸儒不悟何哉 叔于田刺庄公也叔处于京缮甲治兵以出于田国人说而归之缮甲治兵是用左𫝊语然彼谓缮甲兵者将袭郑耳非谓出田也大叔于田刺庄公也叔多才而好勇不义而得众
  前篇恐是叔段初出田猎时所作后篇恐是叔假狃习其事时所作前篇之爱叔不若后篇之爱为深也大抵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习而不己未有不以凶终者然圣人所以录此二诗者有三说一见叔段之才艺亦有可取而庄公所以教而处之者不得其道二见人有才艺若无以教之则将因其才以陷于不善三见世俗之好恶有不得其真而反陷入于恶者此亦不可不察也 清人刺文公也髙克好利而不顾其君文公恶而欲远之不能使髙克将兵而御狄于竟陈其师旅翺翔河上乆而不召众散而归高克奔陈公子素恶高克进之不以礼文公退之不以道危国亡师之本故作是诗也或疑此诗是清人欲散而未散之时作亦可见诗人有先见之明然左𫝊则以为既散后作故东莱先生有辞深情危之说 羔裘刺朝也言古之君子以风其朝焉 遵大路思君子也庄公失道君子去之国人思望焉女曰鸡鸣刺不说德也陈古义以刺今不说德而好色也诗辞正是说其说德而不昵于色序者意郑国之风不宜有此故强以为陈古义以刺今其思窄狭固滞甚矣郑风虽曰淫乱而天理民彝岂容遂殄灭哉唯其郑风而有此诗此圣人之所以录之也观欧阳公于五代史载逆旅妇人事则可见矣 有女同车刺忽也郑人刺忽之不昏于齐太子忽尝有功于齐齐侯请妻之齐女贤而不取卒以无大国之助至于见逐故国人刺之读诗记所载南轩先生说盖亦疑忽初无大恶可为国人所刺者但拘于小序求其说而不得故以为国人之所以拳拳者为其立之正故怜其无助而追咎其失大国之助而怨耳至东莱先生之说则不免委曲以成就其序之误也夫为善有名而无情遂至于无助而失国则固亦可悯至以为国人刺之则亦非人情矣况是诗但称道孟姜之美而已初不及忽之事则何以知其然也山有扶苏刺忽也所美非美然此下四诗序说之误说见本篇萚兮刺忽也君弱臣强不倡而和也 狡童刺忽也不能与贤人图事权臣擅命也其论愈精其害愈甚所谓害者非止此之所言备见有女同车序下说褰裳思见正也狂童恣行国人思大国之正已也丰刺乱也昏姻之道缺阳倡而阴不和男行而女不随序说殊无情理止以上二章生说若以为昏姻之道缺而女不从男则其情之正矣然其终则何为太汲汲也故又以为刺乱耳 东门之𫮃刺乱也男女有不待礼而相奔者也 风雨思君子也乱世则思君子不改其度焉如序之说则诗人之辞无乃大晦乎 子衿刺学校废也乱世则学校不修焉教者固欲学者之来学也然彼方挑达于城中而教之者乃一日不见如三月之乆无亦情文太不协乎若风雨序但以诗中君子二字为说子衿序但以诗中青衿二字为说先生于风雨之诗则以其辞之轻挑狎昵而断以为非思贤之意于子衿之诗则以其辞之儇薄而断以为不可施之于学校今考二诗之辞意则可见矣 扬之水闵无臣也君子闵忽之无忠臣良士终以死亡而作是诗也以圣人放郑声之训观之则郑多淫奔之诗宜也而序者不足以知此义故疑圣人录此等诗之多遂因有女同车诗有齐姜二字遂定以为刺忽而于山有扶苏以下诸篇凡有可以附㑹忽事者例以为刺忽至丰与东门之𫮃则明白是妇人之辞故不得以归之于忽若风雨则以君子二字生说子衿则以青青子衿一句生说然毛传以青衿为学者所服亦无所据至此诗则又以忽之无亲臣而附㑹与之其凿空妄说盖不难晓而先生独玩诗文以为说而厘正之当矣读者尚以习熟序说之故而不肯从何哉若能姑置序说直以诗文涵咏其意思则是非便自可见矣 出其东门闵乱也公子五争兵革不息男女相弃民人思保其室家焉郑诗唯女曰鸡鸣与此诗为得夫妇之道夫子录之正以见人性之本善而先王之泽犹未泯也此诗既不可以为陈古刺今故以为闵乱而思保其室家其凿甚矣 野有蔓草思遇时也君之泽不下流民穷于兵革男女失时思不期而㑹焉泽不下流固为妄说诗既明言邂逅相遇矣不知何从而知其为思也 溱洧刺乱也兵革不息男女相弃淫风大行莫之能救焉
  齐鸡鸣思贤妃也哀公荒淫怠慢故陈贤妃贞女夙夜警戒相成之道焉以此诗为为哀公而作固无所据然以为当时贤妃所自作亦可而乃从序说以为诗人述古贤妃之辞者盖齐妃未有所闻可以当此者故也又齐风无美诗故以此诗为首 还刺荒也哀公好田猎从禽兽而无厌国人化之遂成风俗习于田猎谓之贤闲于驰逐谓之好焉此序唯以齐之哀公则无据其他皆得之 著刺时也时不亲迎也 东方之日刺衰也君臣失道男女淫奔不能以礼化也东方未明刺无节也朝廷兴居无节号令不时挈
  壶氏不能掌其职焉以为刺朝廷兴居无节号令不时是也或徇名而勉强或喜事而锐始或躁暴而不常则皆有此证若独以为挈壶氏之罪则妄矣此亦可见序者浅拙之一也南山刺襄公也鸟兽之行淫乎其妹大夫遇是恶作诗而去之襄公鸟兽之行大夫既以邪媚之兽比之则君臣之分义已绝而君子不可以一朝居也故序以为作是诗而去之 甫田大夫刺襄公也无礼义而求大功不修德而求诸侯志大心劳所以求者非其道也 卢令刺荒也襄公好田猎毕弋而不修民事百姓苦之故陈古以风焉 敝笱刺文姜也齐人恶鲁桓公微弱不能防闲文姜使至淫乱为二国患焉桓公一旦与文姜适齐而遇害耳文姜未尝得独归也故此诗为刺庄公无疑矣 载驱齐人刺襄公也无礼义故盛其车服疾驱于通道大都与文姜淫播其恶于万民焉此诗主刺文姜而襄公之恶因亦可见若直以为刺襄公则殊失诗人之意 猗嗟刺鲁庄公也齐人伤鲁庄公有威仪技艺然而不能以礼防闲其母失子之道人以为齐侯之子焉人以为齐侯之子故曰展我甥兮
  魏葛屦刺褊也魏地狭隘其民机巧趋利其君俭啬褊急而无德以将之无德以将之是以后章言但此诗未必为其君而作 汾沮洳刺俭也其君俭以能勤刺不得礼也诗中只说公路公行公族之官而已初不曾言及其君也 园有桃刺时也大夫忧其君国小而迫而俭以啬不能用其民而无德教日以侵削故作是诗也魏地虽归晋之乆然晋大国也若以为晋诗则不可谓之国小而迫此先生所以又疑魏亦尝有公路等官而以为盖不可考者欤 陟岵孝子行役思念父母也国迫而数侵削役乎大国父母兄弟离散而作是诗也此诗初不见国小数侵削之意并下篇所谓其国削小皆是序者以意测言之耳 十亩之间刺时也言其国削小民无所居焉 伐檀刺贪也在位贪鄙无功而受禄君子不得进仕尔诗专美君子之不素餐而序乃以为刺贪者正以序者必欲使变风变雅无一篇不为刺时而作故也耕于野而食其力者农夫也任其事而食其禄者士大夫也农夫不力耕士大夫不任事而空食其食此后世贫民之所以多而国家之事所以不举也魏风大抵吝啬急迫计利而不顾礼而伐檀之人其厉志乃如此可谓能自㧞于流俗而有圣贤之遗风矣 硕鼠刺重敛也国人刺其君重敛蚕食于民不修其政贪而畏人若大鼠也此诗固未必直以硕鼠比其君然亦不见有所谓不修其政贪而畏人之意
  唐蟋蟀刺晋僖公也俭不中礼故作是诗以闵之欲其及时以礼自虞乐也此晋也而谓之唐本其风俗忧深思远俭而用礼乃有尧之风焉若曰以其有尧之遗风而故谓之唐则大无义理 山有枢刺晋昭公也不能修道以正其国有财不能用有锺鼓不能以自乐有朝廷不能洒扫政荒民散将以危亡四邻谋取其国家而不知国人作诗以刺之也谓之为子而且言将坐见其死焉此岂臣子之所得施于君父哉扬之水刺晋昭公也昭公分国以封沃沃盛强昭公微弱国人将叛而归沃焉国人之归沃昭公之责也武公之并晋武公之罪也二者不相掩序诗者但见诗人之情如此而遂忘夫武公篡弑之罪则不可也 椒聊刺晋昭公也君子见沃之盛强能修其政知其蕃衍盛大子孙将有晋国焉 绸缪刺晋乱也国乱则昏姻不得其时焉若谓读是诗者足以知晋之乱则可若以为作此诗者有意于刺晋之乱则不然也杕杜刺时也君不能亲其宗族骨肉离散独居而
  无兄弟将为沃所并尔此诗之教有补于世道多矣何必曰刺其君也 羔裘刺时也晋人刺其在位不恤其民也说见本篇 鸨羽刺时也昭公之后大乱五世君子下从征役不得养其父母而作是诗也其时世固未可知至于独以为君子则亦恐不然也 无衣美晋武公也武公始并晋国其大夫为之请命乎天子之使而作是诗也以子为天子之使盖避其辞之悖慢也故诸说皆从之然命服出于天子固非使人之所得専又可以为使人之衣乎程子之说因序而误刘氏吕氏及东莱先生之说又因程子之说而失也展转相因说愈巧而理愈暗自非先生断然黜序之缪则武公之罪终不白义理之正终不明其何以正人心修人纪乎东莱先生所引乔琳及刘仁恭二事是皆衰乱之世所有则武公之所为大略可睹矣 有枤之杜刺晋武公也武公寡特兼其宗族而不求贤以自辅焉张子谓置心平易始知诗又云诗人之意至平易不必以艰险求之此固不易之论然古今说诗而多失之凿者皆牵于序说而然耳且如此诗如先生之说则可谓平易矣若古说则于章末二句必须添字凿说方得通也推此类可见 葛生刺晋献公也好攻战则国人多丧矣 采苓刺晋献公也献公好听谗焉不特刺听谗而又告之以止谗之方也
  秦车邻美秦仲也秦仲始大有车马礼乐侍御之好焉下三篇皆秦初为诸侯时国人善其君之诗其以属之秦仲襄公者特序者以意分之耳初无所据也故先生不取 驷驖美襄公也始命有田狩之事园囿之乐焉 小戎美襄公也备其兵甲以讨西戎西戎方强而征伐不休国人则矜其车甲妇人能闵其君子焉蒹葭刺襄公也未能用周礼将无以固其国焉此诗
  直据诗文而用程子溯洄溯游之说则恐是求贤而难得之意 终南戒襄公也能取周地始为诸侯受显服大夫美之故作是诗以戒劝之古人为颂祷之辞不徒颂祷而已也必有劝勉之意寓乎其间故君子谓之善颂善祷若徒颂祷而无劝戒之意则是后世之谀辞耳 黄鸟哀三良也国人刺穆公以人从死而作是诗也读黄鸟之诗见人之爱贤乃其秉彝之性也 晨风刺康公也忘穆公之业始弃其贤臣焉此序盖因权舆之诗而为之说然权舆与此诗不类详玩之可见故先生以为妇人念其君子之辞与扊扅之歌相𩔖如此则辞顺而意明若如序说则忧心钦钦下遽责其忘我之多其意无乃太阔疏乎 无衣刺用兵也秦人刺其君好攻战亟用兵而不与民同欲焉诗文何有刺意有学者问申包胥如秦乞师哀公为之赋无衣不知是作此诗还只是歌此诗先生曰赋诗在他书无所见只是国语与左传说皆左氏一手不知如何左传前面说许穆夫人赋载驰髙克赋清人皆是说作此诗到晋文公河水以后如赋鹿鸣四牡之类皆只是歌诵其诗不知如何因言左氏说多难信如晋范宣子责姜戎不与㑹姜戎曰我诸戎贽币不通言语不同不与于㑹亦无瞢焉赋青蝇而退既说言语不同又却㑹恁地说又㑹诵诗此不可晓 渭阳康公念母也康公之母晋献公之女文公遭骊姬之难未反而秦姬卒穆公纳文公康公时为太子赠送文公于渭之阳念母之不见也我见舅氏如母存焉及其即位思而作是诗也此序虽得之然其浅暗拘滞亦至易晓而先儒皆莫之辨至先生方能正之 权舆刺康公也忘先君之旧臣与贤者有始而无终也
  陈宛丘刺幽公也淫荒昏乱游荡无度焉 东门之枌疾乱也幽公淫荒风化之所行男女弃其旧业亟㑹于道路歌舞于市井尔 衡门诱僖公也愿而无立志故作是诗以诱掖其君也 东门之池刺时也疾其君之淫昏而思贤女以配君子也 东门之杨刺时也昏姻失时男女多违亲迎女犹有不至者也墓门刺佗也陈佗无良师傅以至于不义恶加于万民焉以是诗归之陈佗亦可但无所据耳序之依托傅㑹皆此类也至云恶加于万民诗中初无此意 防有鹊巢忧谗贼也宣公多信谗君子忧惧焉月出刺好色也在位不好德而说美色焉 株林
  刺灵公也淫乎夏姬驱驰而往朝夕不休息焉 泽陂刺时也言灵公君臣淫于其国男女相说忧思感伤焉
  桧羔裘大夫以道去其君也国小而迫君不用道好洁其衣服逍遥游燕而不能自强于政治故作是诗也序谓是诗乃大夫以道去其君而作虽无所据然若果尔则其所谓大夫者亦贤矣少仪曰为人臣者有亡而无疾其是之谓欤 素冠刺不能三年也 隰有苌楚疾恣也国人疾其君之淫恣而思无情欲者也 匪风思周道也国小政乱忧及祸难而思周道焉此序惟首句思周二字得之馀皆不然
  曹蜉蝣刺奢也昭公国小而迫无法以自守好奢而任小人将无所依焉不惟昭公无可考他亦皆凿说以曹国狭小故曰国小而迫以诗云衣服楚楚故以为好奢以诗云于我归处故以为无法以自守又以为任小人而将无所依皆意度之辞无一定之说也故先生直以蜉蝣之朝生莫死比其人之玩细娱而忘逺虑者得之 候人刺近小人也共公远君子而好近小人焉但以诗中三百赤芾一句合于晋文公数其罪以为乘轩者三百人故疑为共公之事也然无所考故又云未知是否 鸤鸠刺不壹也在位无君子用心之不壹也诗本美其人而序反以为刺者盖疑曹国之小无人足以当之耳其拘滞如此于曹风而载此诗正所以见圣人之意待人也洪矣 下泉思治也曹人疾共公侵刻下民不得其所忧而思明王贤伯也
  豳七月陈王业也周公遭变故陈后稷先公风化之所由致王业之艰难也诗中初无一语及遭变事董氏之说得之矣 鸱鸮周公救乱也成王未知周公之志公乃为诗以遗王名之曰鸱鸮焉 东山周公东征也周公东征三年而归劳归士大夫美之故作是诗也一章言其完也二章言其思也三章言其室家之望女也四章乐男女之得及时也君子之于人序其情而闵其劳所以说也说以使民民忘其死其惟东山乎此序惟大夫美之故作是诗之说非是馀皆得之 破斧美周公也周大夫以恶四国焉伐柯美周公也周大夫刺朝廷之不知也 九罭
  美周公也周大夫刺朝廷之不知也 狼跋美周公也周公摄政远则四国流言近则王不知周大夫美其不失其圣也
  小雅鹿鸣燕群臣嘉宾也既饮食之又实币帛筐篚以将其厚意然后忠臣嘉宾得尽其心矣详味先生之解则足以尽其用也 四牡劳使臣之来也有功而见知则说矣皇皇者华君遣使臣也送之以礼乐言远而有光华也 常棣燕兄弟也闵管蔡之失道故作常棣焉所谓鱼丽之序相矛盾者盖此序谓闵管蔡之失道则是成王时事而鱼丽序说则以鹿鸣之什皆为文武之时故也国语春秋所载皆出富辰之言则疑春秋𫝊或误也 伐木燕朋友故旧也自天子至于庶人未有不须友以成者亲亲以睦友贤不弃不遗故旧则民德归厚矣孔氏以亲亲以睦并指上常棣而言朋友通名故旧则昔日之朋友也 天保下报上也君能下下以成其政臣能归美以报其上焉先生又尝有说曰天保之序虽略得诗意而古注言鹿鸣至伐木皆君所以下其臣臣亦归美于上崇君之尊而福禄之以答其歌却说得尤分朋采薇遣戍役也文王之时西有昆夷之患北有𤞤
  狁之难以天子之命命将率遣戍役以守卫中国故歌采薇以遣之出车以劳还枤杜以勤归也惟以为文王之诗故后篇之天子王命必以为讨方可此皆牵合拘挛之病 出车劳还率也枤杜劳还役也 鱼丽美万物盛多能备礼也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始于忧勤终于逸乐故美万物盛多可以告于神明矣先生所谓此篇以下时世次第与夫序说之误固当矣其内外始终之说盖其一节之可取亦然然所谓美万物之盛多可以告于神明者亦是衍说此诗但为燕飨之乐歌与下两篇相类初不用于祭祀也 南陔孝子相戒以养也已下三篇不缀于皇皇者华之后而附于此者欲以笙诗六篇相次也 白华孝子之洁白也岂有言孝子之洁白而可歌以娱宾者乎 华黍时和岁丰宜黍稷也有其义而亡其辞先生以仪礼于笙诗六篇曰笙曰乐曰奏而不言歌故定以为有声无辞是矣其所以载于诗者先生乂意古经篇题之下必有谱焉如投壶之鼓节故得存于此而今亡之矣果若此则六篇之得存亦宜也但六篇之名与他诗读相类又似不能无辞义者不知何故东莱先生独取国语叔孙穆子聘晋伶箫咏叹鹿呜之三为证以为鹿鸣下三篇既可与箫相和而歌则南陔以下岂不可与笙相和而歌乎此亦未然伶箫但咏歌鹿鸣之三耳初不及南陔诸篇也此则适足以为此六篇无诗可歌之证耳有其义而亡其辞既不为小序注而大字与序文同则是亦序文耳而读诗记乃以为毛公之说虽未审其所据然以此观之则小序固有出于毛公者矣
  南有嘉鱼乐与贤也太平之君子至诚乐与贤者共之也 南山有台乐得贤也得贤则能为邦家立太平之基矣 由庚万物得由其道也 崇丘万物得极其髙大也 由仪万物之生各得其宜也有其义而亡其辞 蓼萧泽及四海也 湛露天子燕诸侯也彤弓天子锡有功诸侯也上二篇则所谓诗文明白序得不误者
  菁菁者莪乐育材也君子能长育人材则天下喜乐之矣此与蓼萧序皆只以诗中一两字生说故失之亦以不知正雅皆是燕飨之乐歌耳 六月宣王北伐也鹿鸣废则和乐缺矣四牡废则君臣缺矣皇皇者华废则忠信缺矣常棣废则兄弟缺矣伐木废则朋友缺矣天保废则福禄缺矣采薇废则征伐缺矣出车废则功力缺矣枤杜废则师众缺矣鱼丽废则法度缺矣南陔废则孝友缺矣白华废则廉耻缺矣华黍废则蓄积缺矣由庚废则阴阳失其道理矣南有嘉鱼废则贤者不安下不得其所矣崇丘废则万物不遂矣南山有台废则为国之基队矣由仪废则万物失其道理矣蓼萧废则恩泽乖矣湛露废则万国离矣彤弓废则诸夏衰矣菁菁者莪废则无礼仪矣小雅尽废则四夷交侵中国微矣此序历举正雅十八篇皆只以诗中一两字为说煞有谬妄至于笙诗六篇尤为凿空盖不必论但末后数句以见六月之诗所以继其后者略有意思 采芑宣王南征也 车攻宣王复古也宣王能内修政事外攘夷狄复文武之竟土修车马备器械复㑹诸侯于东都因田猎而选车徒焉此序全得诗意攘夷狄复竟土者以六月采芑言也修车马备器械复㑹诸侯于东都因田猎而选车徒者以车攻吉日言也此亦所谓诗文明白而得不误者也 吉日美宣王田也能慎微接下无不自尽以奉其上焉慎微以下非诗本意序但以诗中字为说耳若诗之本意则东莱尽之
  鸿雁美宣王也万民离散不安其居而能劳来还定安集之至于矜寡无不得其所焉先生以鸿雁而下诸诗时世多不可考者盖于诗文及其他经传皆无所据为可疑耳序者但以其次于宣王诗后故例皆以属之宣王而不疑是固未必然也然考诗之意及下篇孔氏之说则亦恐或为宣王之诗故先生于诸篇亦或以宣王为说但以其无所据故不敢质言之此阙疑之意也 庭燎美宣王也因以箴之序者但见三章有早晚之序故以为因以箴之而程子与东莱先生皆本之以为说程子曰天下之事贵乎得中而可常是之谓宜茍以意之所欲而已靡不勤于始而怠于终故其进锐者其退速宣王之于始不守法以治尽其力以勤于事固可知其不能于终也此所以方美其勤而遂以箴之也东莱先生曰宣王将朝而屡问其志虽勤然未能安定凝止跃然有喜事之心焉斯其所以不能常也而孔氏又有说曰此言美而箴之以下规诲为衰失之渐置斯干无羊于未见终善以𨼆之若此以下诸诗皆宣王之诗而此诗果为先王始勤终怠而作则上三说皆有理但先生既以此诗为未有以见其为宣王之诗故皆不取而止述诗中之意耳 沔水规宣王也此诗乃忧乱而叹人之不然耳未见其规王之意序亦知下篇有陈善纳诲之言故并以庭燎为箴沔水为规如孔氏之说恐未必然也 鹤鸣诲宣王也 祈父刺宣王也 白驹大夫刺宣王也序但以诗中有留贤之意恐非在下之人所能故于诸篇中又特以为大夫刺宣王耳 黄鸟刺宣王也 我行其野刺宣王也 斯干宣王考室也 无羊宣王考牧也
  节南山家父刺幽王也 正月大夫刺幽王也 十月之交大夫刺幽王也 雨无正大夫刺幽王也雨自上下者也众多如雨而非所以为政也此序之无理虽善凿者不能通也而先儒亦或不知觉何哉 小旻大夫刺幽王也 小宛大夫刺幽王也 小弁刺幽王也太子之傅作焉 巧言刺幽王也大夫伤于谗故作是诗也 何人斯苏公刺暴公也暴公为卿士而谗苏公焉故苏公作是诗而绝之世本谯周之言务为傅㑹而适以章其纰谬此可为后来释经者之戒 巷伯刺幽王也寺人伤于谗故作是诗也
  谷风刺幽王也天下俗薄朋友道绝焉 蓼莪刺幽王也民人劳苦孝子不得终养尔 大东刺乱也东国困于役而伤于财谭大夫作是诗以告病焉 四月大夫刺幽王也在位贪残下国构祸怨乱并兴焉北山大夫刺幽王也役使不均已劳于从事而不得养其父母焉 无将大车大夫悔将小人也荀子所引之诗大率与毛诗说异独此诗之说相合故东莱先生取以证成毛氏之说然不若先生以为兴体之简易明白也小明大夫悔仕于乱世也 鼓钟刺幽王也 楚茨刺幽王也政烦赋重田莱多荒饥馑降䘮民卒流亡祭祀不飨故君子思古焉先生尝语学者曰楚茨一诗精深宏博如何做得变雅所谓精深宏博四字记尽此诗之义诚敬之至威仪之敕鬼神之享福寿之报此其所谓精深也礼乐之备品物之丰逮及之遍施被之逺此其所谓宏博也读者更熟玩而深索之○诗序注曰田莱多荒茨棘不除也饥馑仓庾不盈也降䘮神不与福助也大抵皆反诗之言以成序之说虽失诗人之意而深得序者之㫖凡序注皆然岂为注者即作序者乎当考 信南山刺幽王也不能修成王之业疆理天下以奉禹功故君子思古焉
  甫田刺幽王也君子伤今而思古焉 大田刺幽王也言矜寡不能自存焉 瞻彼洛矣刺幽王也思古明王能爵命诸侯赏善罚恶焉 裳裳者华刺幽王也古之仕者世禄小人在位则谗谄并进弃贤者之类绝功臣之世焉 桑扈刺幽王也君臣上下动无礼文焉 鸳鸯刺幽王也思古明王交于万物有道自奉养有节焉 𫠆弁诸公刺幽王也暴戾无亲不能宴乐同姓亲睦九族孤危将亡故作是诗也 车辖大夫刺幽王也褎姒嫉妒无道并进谗巧败国徳泽不加于民周人思得贤女以配君子故作是诗也青蝇大夫刺幽王也 宾之初筵卫武公刺时也幽王荒废媟近小人饮酒无度天下化之君臣上下沈湎淫液武公既入而作是诗也
  鱼藻刺幽王也言万物失其性王居镐京将不能以自乐故君子思古之武王焉所谓意与楚茨等篇相类者亦恐正雅之篇冇错脱在此者耳 采菽刺幽王也侮慢诸侯诸侯来朝不能锡命以礼数徴㑹之而无信义君子见微而思古焉角弓父兄刺幽王也不亲九族而好谗佞骨肉相怨故作是诗也此序得之但以为幽王则未必然耳 菀柳刺幽王也暴虐无亲而刑罚不中诸侯皆不欲朝言王者之不可朝事也 都人士周人刺衣服无常也古者长民衣服不贰从容有常以齐其民则民徳归壹伤今不复见古人也 采绿刺怨旷也幽王之时多怨旷者也诗记引后汉刘瑜之言以为此乃怨旷作歌者亦一证也 黍苖刺幽王也不能膏润天下卿士不能行召伯之职焉 隰桑刺幽王也小人在位君子在野思见君子尽心以事之此序全非诗意 白华周人刺幽后也幽王取申女以为后又得褎姒而黜申后故下国化之以妾为妻以孽代宗而王弗能治周人为之作是诗也此序之误明白如此而先儒皆莫之觉虽程子亦止能正一后字作王字而已直至先生而其义始明 绵蛮微臣刺乱也大臣不用仁心遗忘微贱不肯饮食教载之故作是诗也 ⿰夸𤓰 -- 瓠叶大夫刺幽王也上弃礼而不能行虽有牲牢𩟷饩不肯用也故思古之人不以微薄废礼焉渐渐之石下国刺幽王也戎狄叛之荆舒不至乃
  命将率东征役乆病于外故作是诗也 苕之华大夫闵时也幽王之时西戎东夷交侵中国师旅并起因之以饥馑君子闵周室将亡伤已逢之故作是诗也 何草不黄下国刺幽王也四夷交侵中国背叛用兵不息视民如禽兽君子忧之故作是诗也上二篇谓小雅之终其或为幽王之诗也欤
  大雅文王文王受命作周也先生发明天理人心之说可谓明白切至矣其所谓曲折之意则详见于章句之下 大明文王有明德故天复命武王也序者之意既以章首二句为文王事又见三章言文王能昭事上帝五章言文王不显其光遂以此诗为专指文王而言都不见了周公作诗之本意故先生于此明辨之 绵文王之兴本由大王也此序虽简而却得诗意但不知为周公所作以戒成王耳 棫朴文王能官人也说见首章自此至假乐其所作之人虽无可考然其辞温雅其意渊深又皆以咏歌文王之德故先生谓疑多出于周公也 旱麓受祖也周之先祖世修后稷公刘之业大王王季申以百福千禄焉此序之误不必言而自明 思齐文王所以圣也 皇矣美周也天监代殷莫若周周世世修德莫若文王序亦非是先生已于章句下详之矣 灵台民始附也文王受命而民乐其有灵台徳以及鸟兽昆虫焉 下武继文也武王有圣德复受天命能昭先人之功焉 文王有声继伐也武王能广文王之声卒其伐功也
  生民尊祖也后稷生于姜嫄文武之功起于后稷故推以配天焉序意则若以此诗直为郊祀后稷以配天之诗故先生于章句下辨之 行苇忠厚也周家忠厚仁及草木故能内睦九族外尊事黄耇养老乞言以成其福禄焉此序之谬得先生说破读者方觉乃知传注之学固有盖于学者然亦有害于学者不可不谨择也 既醉太平也醉酒饱德人有士君子之行焉太平云者以为成王之诗故也醉酒饱德则亦随文王说而失诗之本义人有士君子之行则又牵于孟子断章而为说也 凫鹥守成也太平之君子能持盈守成神祗祖考安乐之也 假乐嘉成王也自行苇至假嘉四诗若如序说而不明其所用则皆奉上之谀辞耳非先生其孰能明之小雅下先生云大雅为受釐陈戒之辞如此四篇其受釐之辞也欤然假乐亦有戒意故先生不敢断然以为公尸答凫鹥之作但为疑辞于首章之末而又取东莱先生之说载于篇终也 公刘召康公戒成王也成王将莅政戒以民事美公刘之厚于民而献是诗也下三篇序皆明言召康公戒成王故先生以为必有所传授而从其说 泂酌召康公戒成王也言皇天亲有德飨有道也此序虽无大失然其所谓皇天亲有徳飨有道者特据诗中餴饎及濯罍四字意其为祭祀而言耳故云语意亦疏也 卷阿召康公戒成王也言求贤用吉士也 民劳召穆公刺厉王也 板凡伯刺厉王也
  荡召穆公伤周室大坏也厉王无道天下荡荡无纲纪文章故作是诗也此序之谬明白易见而先儒皆莫之辨直至苏氏始能明之序之为诗害也大矣 抑卫武公刺厉王亦以自警也所谓各以一说反复读之者谓以刺厉王与自警二说各自求之也训义之显晦疏密则先生上所言二说之得失是也意味之厚薄浅深则以为刺厉王者浅薄以为自警者深厚也此又读诗之简要直诀者盖先生之读诗不为序所惑乱但熟玩诗之所言而以意逆志则诗之㫖义自然可得学者诚不可不以此为法也 桑柔芮伯刺厉王也 云汉仍叔美宣王也宣王承厉王之烈内有拨乱之志遇灾而惧侧身修行欲销去之天下喜于王化复行百姓见忧故作是诗也此序极得诗意唯仍叔无所考耳亦当有所𫝊授也 嵩髙尹吉甫美宣王也天下复平能建国亲诸侯褎赏申伯焉 烝民尹吉甫美宣王也任贤使能周室中兴焉 韩奕尹吉甫美宣王也能锡命诸侯先生以嵩高而下三篇皆为送行之诗然则后人作诗以送行客者其殆始于此欤但嵩高烝民二诗则诗中分明说是尹吉甫作故可据若韩奕则不可考知其谁作序者特以上二篇之故并属之尹吉甫则未敢以为信也 江汉尹吉甫美宣王也能兴衰拨乱命召公平淮夷 常武召穆公美宣王也有常德以立武事因以为戒然序以韩奕江汉亦为尹吉甫所作者必无所据直以嵩高烝民例言之耳至于常武则以为召穆公所作而不例归之尹吉甫者又何哉盖此篇中有尹氏二字意以为吉甫所作则不应自称尹氏而又见江汉末章有召虎致戒之词故遂以为穆公所作耳其实无所据也 瞻卬凡伯刺幽王大坏也 召旻凡伯刺幽王大坏也是闵也闵天下无如召公之臣也瞻卬召旻二诗小序皆以为凡伯所作初无所据但以不可不知其所作之人而又前已将民劳与荡二诗为召穆公所作板为凡伯所作以刺厉王而今于江汉常武二诗又以为召穆公所作以戒宣王而此二诗言句又有相类者故并以属之凡伯耳宜乎先生以为未有据而不之信也
  周颂清庙祀文王也周公既成洛邑朝诸侯率以祀文王焉 维天之命太平告文王也序以为告太平者盖以郑笺说制法度以顺文王谓周礼六官之职故耳 维清奏象舞也序以为奏象舞者盖以郑笺谓文王造此征伐之法为周家之祥故耳 烈文成王即政诸侯助祭也天作祀先王先公也 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我将祀文王于明堂也 时迈巡守告祭柴望也执竞祀武王也 思文后稷配天也
  臣工诸侯助祭遣于庙也 噫嘻春夏祈糓于上帝也振鹭二王之后来助祭也 丰年秋冬报也 有
  瞽始作乐而合乎祖也此序首尾言乐则如序说可也 潜季冬荐鱼春献鲔也 雍禘大祖也 载见诸侯始见乎武王庙也 有客微子来见祖庙也 武奏大武也
  闵予小子嗣王朝于庙也 访落嗣王谋于庙也 敬之群臣进戒嗣王也 小毖嗣王求助也上四篇皆一时之诗序虽但各以其意为说然其为成王求助谨患而作无疑也或又疑是周公代成王作而因以为成王之戒焉盖其辞多深雅其意极回逺冇类周公之辞如小毖一篇尤与鸱鸮之诗相似 载芟春藉田而祈社稷也 良耜秋报社稷也 丝衣绎宾尸也髙子曰灵星之尸也诗中不见绎宾尸之意髙子之言尤无据 酌告成大武也言能酌先祖之道以养天下也 桓讲武类祃也桓武志也此篇据诗辞亦是颂武王之功而序以为讲武类祃之乐歌者亦或有此理故先生取之曰岂后世取其义而用之于其事也欤 赉大封于庙也赉予也言所以锡予善人也 般巡守而祀四岳河海也
  鲁颂𬳶颂僖公也僖公能遵伯禽之法俭以足用寛以爱民务农重糓牧于坰野鲁人尊之于是季孙行父请命于周而史克作是颂务农重榖诗中固无此意季孙行父事亦无所考有駜颂僖公君臣之有道也 泮水颂僖公能修泮宫也此诗与下閟宫皆言淮夷且其文辞亦相类疑序说或别有所据云 閟宫颂僖公能复周公之宇也
  商颂那祀成汤也微子至于戴公其间礼乐废坏有正考甫者得商颂十二篇于周之大师以那为首 烈祖祀中宗也 𤣥鸟祀高宗也 长发大禘也 殷武祀高宗也
  朱子辨说辅氏述曰先儒以诗序为孔子作故读诗记载苏氏曰诗序诚出于孔氏也则不若是详矣孔子删诗而取三百五篇今其亡者六焉亡诗之序未尝详也夫诗序之非孔子作盖不待此而可知也然此亦是一验又云释文载沉重云按大序是子夏毛公合作卜商意有未尽毛更足成之隋经籍志亦云先儒相承谓毛诗序子夏所创毛公及卫敬仲宏更加润色至于以为国史作者则见于大序与王氏说然皆是臆度悬断无所据依故先生直据后汉儒林传之说而断以为卫宏作又因郑氏之说以为宏特増广而润色之又取近世诸儒之说以为序之首句为毛公所分而其下推说云云为后人所益者皆曲尽人情事理至于首句之已有妄说者则非先生阅理之明考义之精不能及也至论诗序本自为一编别附经后又以尚有齐鲁韩氏之说并传于世故读者亦有知其出于后人之手而不尽信亦得其情又论毛公引以入经乃不缀篇后而超冠篇端不为注文而直作经字不为疑辞而遂为决辞云者则可见古人于经则尊信而不敢易视于已说则谦虚推托不敢自决而有待于后人者自有深意若毛公之作则出于率易不思遂启后人穿凿迁就之失以至于上诬圣经而其罪有不可逭者矣呜呼可不戒哉可不谨哉或曰子之责夫毛公者当矣而晦翁先生又生于数千年后乃尽废诸儒之说而遂断小序为不足据者何哉予应之曰不然先生之学始于致知格物而至于意诚心正其于解释经义工夫至矣必尽取诸儒之说一一细研穷一言之善无有或遗一字之差无有能遁其诵圣人之言都一似自已言语一般盖其学已到至处能破千古疑使圣人之经复明于后世然细考其说则其端绪又皆本于先儒之所尝疑而未䆒者则亦未尝自为臆说也学者顾第弗深考耳观其终既已明知小序之出于汉儒而又以其间容或真有传授证验而不可废者故既颇采以附传中而复并为一编以还其旧因以论其得失云之说则其意之谨重不茍亦可见矣岂可与先儒之穿凿迁就者同日语哉先生又尝曰予自二十岁时读诗便觉小序无意思及去了小序只玩味诗辞却又觉得道理贯彻当初亦尝质问诸乡先生皆云序不可废而某之疑终不能释后到三十岁断然知小序之出于汉儒所作其为缪戾有不可胜言吕伯恭不合只因序讲解便有许多牵强处某尝与之言终不肯信从读诗记中虽多说序然有说不行处亦废之某因作诗传遂成诗序辨说一册其他缪戾辨之颇详又曰小序亦间有说得好处只是杜撰处多不知先儒何故不虚心子细看这道理便只恁说却后人又只依他那个说去亦不看诗是有此意无若说不去处又须穿凿说将去
  师友粹言
  读诗法
  读诗正在吟咏讽诵观其委曲折旋之意正如自家作此诗相似自然足以感发人之善心今公门读诗只将两三句包了如作时文相似中间委曲周旋之意尽不曾理㑹得济得甚事若如此看只一日便可看尽何须逐日只睚得数章而又不曾透彻只是自将已意去包笼他且如人入城郭须是入那城里去㸔他街坊里巷屋庐台榭车马人物一一㸔过方是今公门只是外面望见城是如此便说我都知得了且如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贠须是见得他周旋曲折所以感发人之善心底意真个有不知手之舞足之蹈始得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女曰鸡鸣鸡既鸣矣可以兴矣士曰尚旦也子起视夜则明星尚烂然也不成又去睡于是将翺将翔而弋凫与雁观他意思如此之好真个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再三嗟叹
  大凡读书先晓得文义了只是常常熟读如㸔诗必须得着意去理训解但只平平地涵泳自好因举池之竭矣不自云频泉之竭矣不自云中四句吟咏者久之诗可以兴须是反复熟读使书与心相乳入自然有感发处
  诗且逐篇旋读方能旋通训诂岂有不读而自能尽通训诂之理乎读之多玩之久方能渐有感发岂有读一二遍而便有感发之理乎古之学诗者固有待于声音之助然今已亡之无可奈何只得熟读而从容讽味之耳若疑郑卫之不可为法即且令学者不必深究而于正当说道理处子细消详反复玩味不费工夫也
  先生问林武子㸔诗到何处对曰至大雅先生大声曰公前日方㸔节南山如何恁地快恁地不得而今人㸔文字敏底一揭开板便晓但于意味却不曾得而今便只管㸔时也只是恁地但百遍自是强五十遍时二百遍自是强一百遍时题彼脊令载飞载鸣我日斯迈而月斯征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这个㸔时也只是恁地但里面意思却有说不得底解不得底意思却在说不得底里面
  先生问潘子善㸔诗如何曰方㸔得关雎一篇未有疑处先生云未要去讨疑处只熟㸔某注得训诂字字分明只玩索涵泳方有所得若要立议论往往里面曲折未晓仿佛见得便自虚说耳恐未济事此是三百篇之首可更为熟㸔
  林武子说诗先生曰不消恁地求之太深它当初只是平说横㸔也好竖㸔也好今若是要讨路子去里面寻却又怕迫窄了
  㸔诗理义外更好㸔他文章且如谷风他只是如此说出来然而叙得事曲折先后皆有次序而今人费尽气力去做尚做得不好
  诗有说得曲折后好底有只恁地平直说后自好底如燕燕末后一二章这不要㸔上文考下章便知得是恁地意他自是说得那人著
  读诗之法既先识得他外面一个皮壳子了又须识得它里面体骨髓方好如公㸔诗只是识得个模象如此他里好处全不曾见得自家此心都不曾与他相粘所以干燥无汁浆如人开沟而无水如此读得何益
  读诗之法只是熟读涵泳自然和气从胸中流出其妙处不可得而言不待安排措置无自立说只恁地平读着意思自足须打叠得这心光荡荡地不立一个字只管虚心读他少间推来推去自得那个诗之道理所以说以此洗心便是这道理尽洗去公那心里物事使浑然都是道理
  横渠曰读诗先须识取六义而优游涵泳以得之此是读诗之要法看来书只是要读读得熟时道理自见切忌先布置立说
  因问学者每日诵诗每篇读得几遍答曰也不曾记只是觉得熟便止先生曰便是不得这个须是熟读文义都晓得了却涵泳读取百来遍方得意思方自见怪见公等每日说得来干燥元来不曾熟读不曾见得那好处读到精熟处意思自说不得如人下禾种子既下得种子须是讨水来灌养它讨粪培拥它与他锄耘方好正是下工夫养它处今只下得个种子了便休都无耘治培养底工夫所以意思都不生如人相见才了便散去都不曾交一谈如此何益与自家都不相入都恁地干燥这个贪多不得读得这一篇恨不得常熟读此篇如无那第二篇方好而今只是贪多读第一篇了又要读第二篇读第二篇了又要读第三篇恁地不成读书便是大不敬读书须是除了那走作底心论乐出乎诗
  来教谓诗本为乐而作故令学者必以声求之则知其不茍作矣此论善矣然愚意有不能无疑者盖以虞书考之则诗之作本为言志而已方其诗也未有歌也及其歌也未有乐也以诗依永以律和声则乐乃为诗而作非诗为乐而作也三代之时礼乐用于朝廷而下达于闾巷学者讽诵其言以求其志咏其声执其器舞蹈其节以涵养其心则声乐之所助于诗为多然犹曰兴于诗成于乐其求之固有序矣是以凡圣贤之言诗主于声者少发于义者多仲尼所谓思无邪孟子所谓以意逆之诚以诗之作本乎其志之所存然后诗可得而言也得其志而不得其声者有之矣未有不得其志而能通其声者也就使得之止其钟鼓铿锵而已岂圣人乐云乐云之意哉况今去孔孟之时千有馀年古乐散亡无复可考而欲以声求诗则未知古乐之遗声今皆可以推而得之乎三百五篇皆可协之音律而被之弦歌已乎诚既得之则所助于诗多矣然恐亦未得为诗之本也况未必可得则今之所讲得无画饼之讥乎故愚尝窃以为诗出乎志者也然则志者诗之本乐者其末也末虽亡而不害本之存患学者不能平心和气从容讽咏以求之情性之中耳有得乎此然后可得而言顾所得之浅深如何耳有舜文之徳然后声为律身为度箫韶二南之声不患其不足此虽未易言然其理盖不诬也不审以为如何
  詹卿家令乐工以俗乐谱吹风雅篇章初闻吹二南诗尚可听后吹文王诗都不成模様因言古者风雅颂名既不同其声想亦各别
  诗古之乐也亦如今之歌曲音各不同故邶鄘卫各有所系若大雅小雅则亦如今之宫调商调也作歌曲者亦按其腔调而作尔大雅小雅亦古之作乐体格按大雅体格作大雅按小雅体格作小雅非是做成诗后旋想度其辞为大雅小雅也大率国风是民庶所作雅是朝廷之诗颂是宗庙之诗
  论韵
  诗之音是自然如此这个与天通古人音韵后人分得密后隔开了离骚注中𤼵两个例在前朕皇考曰伯庸惟庚寅吾以降又重之以修能纫秋兰以为佩后人不晓却谓只此两韵如此某有楚辞协韵作某人名刻在漳州
  问先生说诗率皆协韵得非诗本乐章播诸声歌自然协韵方谐律吕其音节本如是耶曰固是如此然古人文章亦多是协韵因举王制及老子叶韵处数假又曰周颂多不叶韵疑自有和篇底相叶清庙之瑟朱弦而疏越一倡而三叹叹即和声也李守约云吴才老自有诗谱专理㑹叶韵字论孟集注中有吴氏者即才老也
  问诗叶韵有何据而言曰叶韵乃吴才老所作某又续添减之盖古人作诗皆押韵与今人歌曲一般今人信口读之全失古人咏歌之意
  吴才老补音补韵其说甚详然亦有推不去者某煞寻得当时不曾记今皆忘之矣如外御其侮烝也无戎才老无寻处却云务字古人读做蒙不知戎汝二字古人通用是叶音汝也如南仲太祖太师皇父整我六师以修我戎亦是叶音汝也下民有严叶不敢怠遑才老欲音严为庄云避汉讳却无道理某后来读楚辞天问见一严字乃押从常字去乃知是叶韵读作昻也天问才老岂不读往往无甚意义只恁地打过去也
  或问吴氏协韵何所据曰他皆有据泉州有其书每一字多者引十馀证少者两三证他说元初更多后删去姑存此耳然犹有不尽因言商颂天命降监下民有严不僭不滥不敢迨遑吴氏云严字恐是庄字汉人避讳改作严字某后来因读楚词天问见严字都押入刚字方字去又此间鄊音严作户刚反乃知严字自与皇字合然吴氏岂不曾看楚辞想是偶然失之又如常棣伐木诗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每有良朋烝也无戎吴氏复疑侮当作雺以叶戎字某却疑古人训戎为汝如以佐戎辟戎虽尔辟则戎女音或通后来读常武诗云南仲太祖太师皇父整我六师以修我戎则戎与汝叶明矣因言古之谣谚皆押韵如夏谚之类又如散文亦有押韵者如曲礼安民哉叶音兹则与上面思辞二字叶矣又如将上堂声必扬将入戸视必下下叶䕶礼运孔子闲居亦多押韵庄子中尤多至于易彖辞爻辞皆韵语也吴才老这诗叶韵成或云好则好只是都蛮了这一部诗也
  协韵恐当以头一韵为准且如华字叶音敷如有女同车是第一句颜如舜华是第二句当读作敷字然后与下文佩玉琼琚洵美且都皆叶至如何彼秾矣唐棣之华是第一韵则当依本音读而下文王姬之车却当作尺奢反如此方是今只从吴才老旧说不能又创得此例然楚辞纷余既有此盛美兮又重之以修能能音耐然后与下文纫秋兰以为佩叶若能字只从本音则佩字遂无音如此又未可以头一韵为定
  雅论
  诗中头项多一项是音韵一项是诂训名物一项是文体逐一根究然后讨得些道理则殊不济事须是通悟底方㸔得
  或问先生分诗之经诗之传何也曰此得之吕伯恭风雅之正为经风雅之变为传如屈平之作离骚则经也如后人反骚与夫九辨之类则传耳
  先生与吴伯丰书云诗传中有音未备者以经统舛其次者此类皆失之不详今当添入然印本已定不容増减矣不免别作补脱一卷附之辨说之后然此间亦无精力辨得只烦伯丰为编集其例如后 周南樛木乐只音止二字合附本字之下鄘载驰无我有尤尤过也三字合附众人字下无以我为有过虽尔八字合附大夫君子字之下也王中谷有蓷遇人之不淑矣淑善也三字合移在叹矣字之下以上略见条例馀皆依此且用草纸写之恐有已添者却删也又黎黒也古语𥠖元犹秦言黔首桑柔篇第二章注中略已言之孟子首篇亦尝有解今若天保篇中未解可采用其说著于补脱卷中却删去桑柔篇注或但略言之亦可也更详之
  诗传中或云姑从且从其说之类皆是未有所考或问申包胥如秦乞师哀公为之赋无衣不知是作此诗是还只是歌此诗曰赋诗在他书无所见只是国语与左传说皆是左氏一手不知如何左传前面说许穆夫人赋载驰高克赋清人皆是说作此诗到晋文公赋河水以后如赋鹿鸣四牡之类皆只是歌颂其诗不知如何因言左氏说多难信如晋范宣子责姜戎不与㑹姜戎贽币不通言语不同不与于㑹亦无懵焉赋青蝇而退既说言语不同又却㑹恁地说又㑹诵诗此不可晓
  论大序
  诗大序亦只是后人做其间亦有病如国史之类
  论小序
  敬之问诗书之序曰古本是自别作一处如易大传班固叙传皆在后京师旧本扬子注其叙亦在后
  答吕伯恭书云向来所论诗序之说不知后来尊意如何雅郑二字雅恐便是大小雅郑恐便是郑风不应既以变风为雅又于郑风之外别求郑声也圣人删录取其善者以为法存其恶者以为戒无非教者岂非灭其籍哉㸔此意思甚觉通达无所窒碍气象亦自公平正大无许多回互费力处
  问诗集传多不解诗序何也先生曰余自二十岁读诗便觉小序无意义及去了小序只玩味诗词却又觉得道理贯彻当初亦质问诸乡先生皆云序不可废而某之疑终不能释后到三十岁断然知小序出于汉儒所作其为缪戾不可胜言吕伯恭不合只因序讲解便有许牵强处某常与之言终不肯信从读诗记虽多说序然有说不行处亦废之某因作诗传遂成诗序辨说一册其他缪戾辨之颇详
  小序亦间有说得好处只是杜撰处不知先儒何故不虚心予细㸔这道理便只恁说却后人又只依他那个说亦不看诗是有此意无此意若不说去去处又须穿凿说将去又诗人当时多有倡和之辞如是者有数十篇序中都说从别处去且如蟋蟀一篇本其风俗勤俭终岁勤劳不得少休及岁之莫方且相与燕乐而又遽相戒曰日月其除无已太康职思其居盖谓今虽不可以不为乐不已过于乐乎其忧思深逺固如此至山有枢一诗特以和答其意而解其忧耳故说山则有枢矣隰则有榆矣子有衣裳弗曳弗娄子有车马弗驰弗驱宛其死矣则他人藉之以为乐耳所以解劝他及时为乐也而序者则曰刺晋僖公俭不中礼盖风俗之变必由上以及下今谓君之德俭反过乎礼而民之俗犹知用礼则必无是理也至山有枢则以为刺晋昭公又大不然矣若鱼藻则天子燕诸侯而诸侯美天子之诗也采菽则天子所以答鱼藻矣至鹿鸣则燕享宾客也序颇得其意四牡则劳使臣也而诗序下文则妄矣皇皇者华则遣使臣之诗也序固得其意伐木则燕朋友故旧之诗也人君以鹿鸣以下五诗燕其臣故臣受其赐者则歌天保之诗以答其上天保之序虽略得此意而古注言鹿鸣至伐木皆君所以下其臣臣亦归美于王崇之尊福禄之厚以答其歌却说得尤分明又如行苇自是祭毕而燕父兄耆老之诗首章言开燕设席之初而殷勤笃厚之意已见于言语之外二章言侍御献酬饮食歌乐之盛三章言既燕而射以为欢乐末章祝颂其既饮此酒皆得享夫长寿今序者不知本㫖见其勿践勿履则便谓仁及草木见戚戚兄弟便为亲睦九族见黄耇便谓养老见祈黄耇便谓乞言见介尔景福便谓成其福禄碎碎细细殊无伦理其失为尤甚也既醉则父兄所以答行苇之诗也凫鹥则祭之明日绎而宾尸之诗也古者宗庙之祭皆有尸既祭之明日则暖其祭食以燕为尸之人故有此诗而假乐则公尸所以答凫鹥也今序皆失之又曰诗即今之乐章虽有倡和之意祇是乐工代歌亦非是君臣自歌也
  小序汉儒所作可信处绝少大序好处多然亦有不满人意处
  论六义
  六义次序孔氏得之但六字之㫖极为明白只因郑氏不晓周礼龠章之文妄以七月一诗分为三体故诸儒多从其说牵合附㑹紊乱顚错费尽安排只符合得郑氏曲解周礼一章而于诗之文义意㫖了无所益故鄙意不敢从之只且明白依文解义既免得纷纭枉费心力而六义都有用处不为虚设盖使读诗者知此义便作此义推求极为省力今人说诗空有无限道理而无一点意味只为不晓此耳周礼以六诗教国子亦是明此义例以求诗意庶其易晓若如今说则是未通经时无所助于发明既通经后徒然增此赘说教国子者何必以是为先而诗之为义又岂止六而已耶龠章之豳雅豳颂恐大田良耜诸篇当之不然则是别有一等而亡之矣王氏说又不即是以此七月一篇吹成三曲词同而音异耳若如郑说即两章为豳风犹或可成音节至于四章半为豳雅三章半为豳颂不知成何等曲操也
  读诗全在讽咏之功讽咏得熟则六义将自分明须使篇篇有个下落始得
  诗之兴全无巴鼻后来古诗犹有此体如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人生天地间忽如逺行客又如高山有涯林木有枝忧来无端人莫知之青青河畔草绵绵思逺道皆是此体
  至于问孔子东山小鲁一节先生曰此一章如诗之有比兴者但比之他物而不说其事之如何兴则引物以发其意而终说破其事也如孔子登东山而小鲁至游于圣人之门难为言此兴也观水有术必观其澜至容光必照焉此比也流水之为物也不盈科不行至不成章不达此又是兴而比者如鹤鸣九皋之类兴者如他人有心予忖度之上引毚兔柔木之类是也
  潘时举问柏舟诗汎彼柏舟亦汎其流注作比义㸔来与闗雎之意无异彼何以为兴答曰他下面便说淑女见得是兴此诗才说柏舟下便更无贴义见得其义是比此虽较切然兴却意较深远也有兴而不甚深远这又系人才之高下有做得好底拙底

  童子问卷首
<经部,诗类,诗童子问>



  钦定四库全书
  童子问卷一       宋 辅广 撰国风一诗而谓之风先生所解已尽其义先儒皆未曾及也于以考俗尚之美恶而知政治之得失则变风中诸不好底诗亦不废者宜矣故先生以十三国为变风赤领在乐官以时存肄备观省垂鉴戒也先生尝答东莱先生书云雅郑二字雅恐便是小大雅郑恐便是郑风不应概以变风为雅又于郑风之外别求郑声也圣人删录取其善者以为法存其恶者以为戒无非教者岂必灭其籍哉㸔此意思甚觉通达无所窒碍气象亦自公平正人无许多回互费力处
  周南一之一自周至国也解周南二字自周国至居其地解周国所在之地及太王始居岐周自传子至有天下解周至文王徙丰武王迁镐自武王至取法焉解周公相成王制作礼乐采二南之诗被之管弦以为房中之乐及推之于乡党邦国以为后世法自盖至天子也解二南之所以得名然则二南盖周公之所集也自岐周至五里解岐周丰镐之地今所在之处先生凡解古地名所在必以今之州县言之使人易晓最为可法南方诸侯之国江沱汝汉之间者指江有沱汝坟汉广而言也所以著明先王风俗之盛而使天下后世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者皆得以取法焉者所以破小序于二南之诗一以后妃为主之固详见诗序辨说所载南丰曾氏之说其所取小序二南之说则亦详解于小序说中矣有学者问镐至丰邑止二十五里武王何故自丰至镐先生曰此只以后来事推之可见秦始皇营朝宫渭南史以为咸阳人多先王之宫庭小故作之想得迁镐之意亦是如此周得天下诸侯尽来朝觐丰之故宫不足以容之耳又曰旧尝见横渠诗传中说周之太王辟国已甚大其所有地皆是中国与夷狄夹界所空不耕之地今亦不复见此书矣意者周之兴与元魏相似初自极北起来渐渐强大到得后来中原无主故遂被他取了又有问关中形势周用以兴到得后来秦又用以兴曰此亦在人做当春秋时秦亦为齐晋所轭不得伸到战国时六国又皆以夷狄摈之使不得与中国㑹盟及孝公因此发愤致得商鞅而用之遂以强大后来又得惠文武昭襄皆是㑹底故相继做起来其间若有一二君昏庸则依旧做坏了以此见得形胜也须是要人相副又曰周南诗大纲领只在戒谨恐惧关关雎鸠便从这里做起后面只是渐渐推得阔
  关雎
  一章读关雎诗须先要见得是谁作淑女好逑是指谁而言方可玩诵其意味故先生既断淑女好逑以为太姒而遂以此诗为宫中之人所作又尝语学者曰关雎之诗㸔得来是妾媵做所以形容得寤寐反侧之事外人无缘做得到此其取毛𫝊摰与至通之说如何曰书西伯戡黎篇大命不摰摰亦训至盖其情意相与深至而却未尝相狎故有乐不淫之意先儒以摰作猛𬷮字说谓关雎为鹗如此则岂有和乐之意又礼部韵以摰为握持以握持二字说挚亦可见其自敛守之意但亦不见和乐意也又先生尝与学者书云近见陈君举周礼说关雎义从郑氏似好更可思之陈氏说云尝读关雎知三代之上后妃极天下之选矣后妃母仪天下而慊慊然有不足配至尊之意当是时夫人嫔若干人世妇若干人女御若干人各以其职奉上所以共賔祭蕃子姓之官备矣方恻然遐想幽深侧陋之间而有遗贤宜配君子则日夜不寐展转叹息庶几得之吾当推琴瑟钟鼔之奉与之偕乐而后慊愚按序说所谓乐得淑女以配君子者即郑氏意而程子已辨之矣然先生卒不改其说以从之者盖如陈氏之说则不过是一事后妃之徳殆不止此以是言关雎则其义狭矣故不若从毛氏匡氏之说为广且逺也故先生又尝语学者曰不妒忌是后妃之一节关雎是论全体匡衡之善说诗后世鲜有及之者何也曰一是汉时去古未逺犹有师承传授二是诂训未备读诗者只玩味经文故见得古人正意出三是人心尚淳朴未曾穿凿得在与后世之学者正相反读诗记载杨氏体㑹之说亦好而先生不取者读诗固要体㑹然若如此体会却觉得细碎不尽关雎之义又不见诗人广大深逺之意
  二章此皆是兴而兼比首章以关雎起兴因以关雎摰而有别为比二章三章以荇菜起兴亦以荇菜为比但先儒皆取于荇菜之洁净柔顺而集传不言只言其不可不求之意者何也岂非所谓不可不求者正以其洁净与柔顺之故乎故先生尝语学者曰如雎鸠是摰而有别之物荇菜是洁净之物于起兴犹不甚相逺其他亦有全不相类者只借他物以起吾意耳与关雎又不同也以此观之则以荇菜为比者正取其洁净柔顺也辗转反侧四字之训极为精切亦可见古人下字之不茍也
  三章以友为亲爱之意者盖以兄交弟之友言也故曰仁人之于兄弟亲爱之而已乐则和平之极者盖极其乐之意而言也首章是言初见太姒时事次章则本其未得而言末章则据今已得而言此譬如今人求贤取友既得而喜则追言未得之忧思而又言今得之和乐是乃人情也先生发此人此徳世不常有求之不得则无以配君子而成其内治之美故其忧思之深不能自已有如此者与夫幸而得之则有以配君子而成其内治故其喜乐尊奉之意不能自已又如此云深得诗人言外之意先儒皆所未及也其与诗记所谓未得之也如之何其勿忧既得之也如之何其勿喜之说又为深切详尽矣章句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盖言为此诗者得其性情之正故论语集注亦只说作诗者之性情而此兼言后妃之性情者盖并首章而言之也声气之和指其发于言以至播于八音以成乐而言也首章既见后妃性情之正之一端次章三章又见诗人性情之正之全体言全体者始于忧思而终于欢乐也独其声气之和不可得而闻虽若可恨者盖古之学诗者始虽讽诵其言以求其志然又必咏其声执其器舞蹈其节以涵养其心则声乐之所助于诗者为多但今古乐散亡其声音节奏既不可考故若可恨然学者姑即其辞玩其理以养心焉则亦可以得学诗之夲㫖者先生尝有说曰凡圣贤之言诗主于声者少而发其义者多仲尼所谓思无邪孟子所谓以意逆志者诚以诗之所以作本乎其志之所存然后诗可得而言也然则志者诗之本而乐者其末也末虽亡不害本之存患学者不能平心和气从容讽咏以求之情性之中耳以此观之则所谓学诗之本者可知矣匡衡之言如何曰妃匹犹言匹偶也生民之始者有夫妇而后有父子也万福之原者人有生而后有福也婚姻之礼正则品物遂而天命全者品物犹言人物也婚姻之礼正则人皆得以遂其生而全其天命之性也此孔子论诗所以断自关雎始也太上者指在上者而言谓君人者也后者天子之后夫人者诸侯之夫人也后夫人之行与天地不相侔则无以奉其祖先神灵之统而经理万物之宜理万物之宜所以配坤徳也自上世以来三代之兴废未有不由乎此者如传所谓夏之兴也以涂山其亡也以末喜殷之兴也以有娀其亡也以妲己周之兴也以姜嫄其亡也以褎姒是也详味其说字字句句皆有着落不泥于章句训𧮪而深得夫诗人之意可谓善说诗矣后之学诗者皆所不能及也
  葛覃
  一章先儒皆以首章为感时兴念而以后二章为终言其情之所欲觉无意味故先生以此诗为后妃既成𫄨绤而赋其事首章为追言其初时之事乃为得之盖人情于事之既成而追念其始时之事者宜也故次章则遂言其采治之以为布故服之而无厌斁末章则又言既已服之则思欲归安其父母者亦宜也今咏此章则见后妃之心志和易深长既望其终而不忘其始之意
  二章今咏此章则见后妃之亲为𫄨绤而服之无厌既勤且俭之意凡人之于物易厌而不甚顾惜者以其得之之茍而不知其用力之劳而成就之难也唯其身亲为之则知其成之不易所以心诚爱之虽极其垢弊而不忍厌弃也此意自陈少南发之至先生而极其详焉
  三章今咏此章则见后妃之尊敬师傅而孝念父母之意且薄污薄浣者不为甚饰之辞害浣害否者又见其不茍之意于其薄污薄浣者略施其功而不为过甚之饰于其害浣害否者各随其宜而无杂施之茍则尤见其勤俭之徳也
  章句勤俭孝敬固妇人之懿徳又能不以势之贵富时之久逺而有所变迁焉则尤见其徳厚有常而人所难及也夫后妃之徳固不一端而足小序以是为本则亦可矣故曰庶几近之
  卷耳
  一章葛覃卷耳二诗皆是赋体但葛覃则直叙其事巻耳则是托言而已或谓巻耳可作曲蘖而酒醴又妇人之职故后妃托言采之而下二章因言酌酒以自解其说似亦可取不然则后妃何为而采此邪但先儒拘扵序说则非是故先生正之断以为文王则一诗之义自明又谓后妃以君子不在而思念之故赋此诗托言方采卷耳未满顷筐而心适念其君子故不能复采而寘之大道之傍更不消添字说得而后妃贞静专一之意皆可见于言外矣
  二章姑且也维以欲其也曰且曰欲其亦可见其托言之意
  四章马病不能进犹可资于人也仆病不能行则断不能往矣此亦甚之之辞至于云何吁矣则忧之极惟有愁叹而已非酒可得而解也
  章句诗之义既明白如此故疑其当文王朝天子㑹诸侯征伐须宻崇国之时及羑里拘囚之日而作然无所考亦不敢决也先生又尝答学者问因曰此诗后三章只是承首章之意欲登高望逺而往从之则仆马皆病而不得往故欲酌酒以自解其忧伤耳大意与草虫诗相似又张平子四愁诗云我所思兮在泰山欲往从之梁父艰亦暗合此意耳
  樛木
  一章此诗虽是兴体然亦兼比意与关雎同故郑氏以为木枝以下埀之故故葛藟得累而蔓之喻后妃能以恵下逮众妾故众妾得上附而事之也但先儒皆以君子为指人君而言故张子曰室家安和故其君子无所忧患而东莱先生亦主其说然觉得语意隔蓦众妾方乐后妃之逮下未及美后妃而遂言人君似非人情故先生止以为指后妃如小君内子之说者得之所谓置心平易始知诗者于此见矣三章曰累曰荒曰营曰绥曰将曰成亦皆有浅深累繋也荒则奄之也萦旋则奄之周也绥安也将则扶助之也成则有终久之意其美夫人也无夸辞其祷夫人也无侈说此又可见众妾性情之正也
  螽斯
  一章此诗先儒皆以下两句为说后妃如此则是兴体非比也且众妾而以尔汝施于后妃亦非礼矣故先生止以尔为指螽斯而言者得之如此方是比体直言彼物以比此物而已更不必言此物也若后妃有不妒忌之徳则宜有多子孙之福气理事皆当然也
  三章诜诜振振薨薨䋲䋲揖揖蛰蛰不惟音韵之谐而其意亦相同也
  章句潘子善问螽只是春秋所书之螽窃疑斯字只是语辞恐不可便把螽斯为名先生曰诗中固有以斯为语者如鹿斯之奔湛湛露斯之类是也然七月诗乃云斯螽动股则恐螽斯即便是名也
  桃夭
  一章仲春之月天地之气既如此其融和而草木之花又如此其秾盛先王于此时而令㑹男女以成婚姻宜矣此亦奉天时之大者也文王之化自家及国至于男女以正婚姻以时则中庸所谓诚则著著则明明则动动则变变则化之事也文王之化始于家故天下亦先有此应宜者和顺之意须要体切之妇人之贤莫大于宜家使一家之人相与和顺而无一毫乖戾之心始可谓之宜矣
  三章自华而实自实而叶咏叹之无已也
  章句文王之化自家及国至于桃夭而天下之女子皆有以和顺其家则天下之人莫不好徳而贤才众多亦其必然之势也故次之以兔
  兔
  一章肃肃整饬貌恐亦有严敬之意盖兔罝亦擒捕杀戮之事属阴故因其事以起兴而美其武貌也赳赳武貌是𦂳敏强立之义捍外卫内武夫之事也文王之时固多贤者此特言武夫者见其无所不备也且文王于武事尚矣观此及棫朴所谓六师及之者亦可见当时俗尚之万一夫三分天下有其二虽是徳化之盛而天下归之然遏密侵阮伐崇勘黎之役其于武事大略可观矣先生集传旧本以此诗之称公侯为文王未尝称王之一验凡雅颂称王者皆追王后所作后除去不知何故当考二章叹美之无已好善之诚也
  三章好仇亲于干城腹心重于好仇
  芣苢
  一章采采二字解见卷耳吴伯丰尝问芣苢薄言有之𫝊以有为藏然其下章方言曰掇曰捋曰袺曰襭而首章乃先言藏非其序也某恐其只是得之之意先生虽答之云首章兼举始终而言后章乃细述其次序诗中亦有此例而今卒改从之者盖当时答语毕竟有硬说底意思先生晚年深以硬说为非凡于所解诸书有改动者皆所以惩此弊也毛氏以芣苢为宜怀任陆玑以为治难产而先生独取陆玑之说者盖以今医治难产者用其子故也毛氏以为宜懐任者亦只是陆玑之意非谓其能治人之无子也化行俗美室家和平使为妇人者相与采此以备难产则其乐有子之意可见矣薄犹少略也虽薄言采之而采之多以至于袺与襭焉其形于歌咏意简而辞复如此则又可见其和平之意矣
  三章曰采曰有则始求而既得之辞曰掇曰捋则正采而拾取其子之辞曰袺曰襭则既采而携以归之辞
  汉广
  一章女者未嫁之称未嫁而出游亦非礼故先生引大堤之曲以见江汉之俗其女好游甚当诗人必以游女为言者出游之女犹如此况于闺阃之内乎自丰镐而南即今兴元府京西湖北等路皆江汉之所经由也此章是其始见之时知其容貌之端庄性情之静一非复如前日之可求也后四句则因以江汉为比而反复咏歌之耳
  二章首章既言高风雅致之不可求故此章遂以错薪起兴而言其游将归则愿为之饲秣其马此可见其好悦之至矣欧阳氏谓此为悦慕之辞犹古人言虽为执鞭所忻慕焉者是也先生谓以错薪起兴而欲秣其马则悦之至以江汉为比而叹其终不可求则敬之深真是写得诗人之意思出悦之至而敬之深则可见其性情之正也悦而不敬则便放泆矣或以归为嫁则大失诗意
  三章三章之末皆终之以不可求之意所谓言之详辞之复所以见其敬慕有不能自已之意也
  汝坟
  一章先儒多以二章既见君子为想其事而预言之先生独不然乃以首章为追赋二章为真得见其君子之辞者盖必如是然后其辞实其事顺岂有未见之时而遽述其既见之事邪且末章之意亦是既见而勉之之辞
  三章未见君子惄如调饥思望之情也既见君子不我遐弃喜幸之意也虽则如毁父母孔迩慰勉之辞也未见而思既见而喜发乎情也终勉之以正止乎礼义也此可见其情性之正矣且以纣之无道天下离心而汝坟之民尚以文王之命服纣之役则文王之徳孚于人心者可见矣不惟此也至于妇人亦知以文王为父母而勉其君子以尊君亲上之意则文王之化为不可及矣父母孔迩两说孰优曰俵例当以前说为正然后说亦可通但添字多耳
  麟趾
  一章上二句是兴下一句亦有比意振振毛传以为信厚然诗内初无信意故先生从程子以为仁厚麟趾不践生草不履生虫有仁厚意也文王身修家齐后妃又有贤徳而子孙宗族皆化而为善则文王虽不王而不害其为有王者之道也有王者之道则有王者之瑞故以麟之趾为兴所谓言之不足故有嗟叹之言是乃麟也何必麇身牛尾而马蹄然后为王者之瑞者熟读而深咏之真能得诗人之意哉二章姓之为言生也生谓生出之生公孙皆自公出也
  三章一章言公子二章言公姓三章言公族自近而逺自狭而广也
  周南之国张子谓今之言诗者字为之训句为之释未有全得一篇之意者而先生于诗非止全得一篇之意者至于此论则又全得周公集此二南之㫖句句有事实意味可玩无一毫穿凿牵合之私熟读之自见与大学中庸二解同功是岂拘于序说者所能及哉
  召南一之二
  鹊巢
  一章诸侯之女嫁于诸侯而其家人以鸠居鹊巢兴其来居有其家且迎送之车至于百两之盛皆喜而宜之之辞也则其有徳为可知矣专静纯一妇人之庸徳也后妃唯有幽闲贞静之徳故既得之也则琴瑟钟鼓以乐之夫人唯有专静纯一之徳故其来归也则百两之车以迎之此诗之意如周南之有关雎者说得最好便见周公当时集此二南诗意盖欲人知夫治国平天下之道自修身齐家始也然杨氏亦尝发此义曰鹊巢言夫人之徳犹关雎之言后妃也盖自天子至于诸侯大夫刑于家邦无二道也其说皆本于程子程子说见召南后
  三章迎而后送送而后成礼亦其序也
  章句潘子善问召南之有鹊巢犹周南之有关雎然关雎言窈窕淑女则是明言后妃之徳也鹊巢三章皆不言夫人之徳如何先生曰鸠为物其性专静于此可借以见夫人之徳也
  采蘩
  一章此诗是家人叙夫人诚敬以奉祭祀之事而美之故言于何所而采蘩乎于沼于沚而采之也于何事而用之乎于公侯之祭而用之也其敬事之意自见于言外然则夫人必亲采其蘩乎曰尝有学者问于先生曰采𬞟蘩以供祭祀采枲耳以备酒浆后妃夫人恐未必亲为之先生曰诗人且如此说后说如何曰以末章观之只是主祭祀而言但或者因蘩可以生蚕或为此说以比周南之葛覃亦有意思故先生取而载之
  二章于涧之中则尤可见非必夫人之自采矣但沼沚与涧皆是有蘩之所耳
  三章此章又极言以形容其诚敬之有终始也熟玩之如画出个贤妇人来其意态精神皆可见采蘩以供祭是未齐以前事也被之僮僮夙夜在公是正当祭时事也被之祁祁薄言还归是既祭毕时事也夫锐始而怠终者常人之情也事有始终敬无间断此夫人之所以为贤也还当音旋陆氏音见泉水
  草虫
  一章草虫之鸣阜螽之跃薇蕨之生皆时物之变也南国诸侯大夫行役于外而其妻在家感时物之变如此而思念其君子且曰使我得见君子则其心乃自降下矣此可见其情性之正是皆文王风化之所及也
  二章蕨薇皆是山之所有登山采蕨亦皆托言也凡诗中所言采掇之事往往多是托言决矣三章降而后说说而后夷亦其序也
  采𬞟
  一章此诗与采蘩正相类但采蘩是美诸侯夫人此诗是美大夫妻以言奠于宗室而知之也此章则言其采𬞟藻以供祭葅毛氏谓教成祭之牲用鱼芼用𬞟藻者其说见礼记昏义𬞟藻薄物也涧潦逺而洁处也必亲采之严敬之至也
  二章所用有常器每事必躬亲先后有次序皆严敬者之所为也严敬则自然整饬如此知粗熟而淹以为菹者祭祀之礼主妇主荐豆而实以菹醢故也
  三章首章言未祭之前采𬞟藻之事次章言既得𬞟藻而治以为菹之事三章言正祭之时献豆菹之事东莱先生言采之盛之湘之奠之所为者非一端所历者非一所烦而不厌久而不懈循其序而有常积其诚而益厚者亦说得好但此诗意尤在有齐季女一句上惟敬故无间断少而能敬非质之美而教之豫者不能非文王之化所从来者逺曷能如此哉采蘩见其始终之敬采𬞟见其少而能敬
  甘棠
  一章左传解此章止曰思其人犹爱其树辞甚简而深得其意可以玩味先生必以召伯循行南国以布文王之政为言者盖亦推其本而言之也有文王之君则有召伯之臣矣有文王之政则有召伯之教矣
  三章始则不忍翦伐之既则不忍败折之既则又不忍抑屈之爱之愈乆而愈深也思其人而爱其树则其爱之之意广矣又至于愈久而愈深则其爱之之意逺矣召公之徳其浃洽于人心者如此而文王之化从可知矣
  行露
  一章先生谓南国之人遵召伯之教服文王之化有以革其前日淫乱之俗故女子有能以礼自守而不为强暴所污者自述己意作此诗以绝其人其说当矣下两章所谓女者即指其人而言也但此章虽是赋体而托言畏多露之沾濡故不敢早晚独行以见其恐惧戒谨以礼自守之意
  二章此章如先生之说则是女子真曾为人所诬而坐狱矣夫使强暴之人犹得诬贞女而致之于狱则何以为文王之化召公之教哉愚以首章推之恐后二章虽为兴体亦皆是托言盖其贞女自言谁谓雀无角何能穿我之屋谁谓女于我无求为室家之礼何能召致我于狱盖雀虽无角而或能穿我之屋女于我虽无室家之礼而或能召致我于狱皆恐其或然而不敢忽之辞尤见其恐惧戒谨之意后两句则又决绝之辞曰政使女真能召致我于狱然女之求为室家之礼既有所不足则我亦终不女从也三章前章室家不足责之以礼也此章亦不女从断之以义也贞女之志守礼执义如此则被化而成徳者深矣牡齿谓齿之大者
  羔羊
  一章羔裘大夫燕居之服者毛氏谓大夫羔裘以居紽盖以丝饰裘之名者毛氏谓古者素丝以英裘其说皆当有所本然论语孔氏缁衣羔裘乃用黒羊皮何也岂用黒羊皮故以素丝饰之耶羔裘素饰可见其节俭退公委蛇可见其正直故集传谓南国化文王之政在位皆节俭正直故诗人美其衣服有常而从容自得如此也所谓美其衣服有常而从容自得如此则所包者广尽可玩味若南轩先生之说谓重言委蛇为舒㤗而有馀裕止赋其退食之际则在公之正直可知其说益详而其味益短至于王氏出公入私出私入公之说则太急迫矣
  殷其靁
  一章此诗明白只涵咏便自见念其劳美其徳兾其早毕事以还归无棘欲无怨辞可谓得其情性之正矣妇人而能如此文王之化深矣
  摽有梅
  一章先生之说当矣此乃女子自言其心事之实而已无隠情无慝志非文王之化其能臻此哉东莱先生曰其辞汲汲如将失之岂习乱而喜始治者邪或谓若以此诗为女子自作恐不足以为风之正经先生曰以为女子自作亦不害盖里巷之诗但如此已为不失正矣
  三章其辞虽若汲汲然必待夫士之求也孟子曰丈夫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父母之心人皆有之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读此诗者要当以是观之惧时之过者情也待士之求者礼也发乎情止乎礼义盖不独变风为然矣
  小星
  一章此诗乃贱妾勤其事躬其劳而安于命分之辞也大抵人情纾则乐易乐易则天理明窘则懑乱懑乱则人欲炽南国夫人承后妃之化能不妒忌以惠其下故其众妾之情纾平乐易理明欲消皆能勤其事躬其劳知其命分之当然而安之无逸志无怨言也此岂勉强矫揉之所能哉
  二章夙夜在公勤于事也抱衾与裯躬其劳也此诗虽是兴体但时取在东在公与昴与裯两字相应又是一格
  章句程子曰贱妾得御于君是其僭恣可行而分限得逾之时乃能谨于抱衾与裯而知命之不犹则教化至矣观此说亦好而先生不取者盖程子只说得贱妾情意不好处不若吕氏之说为寛广也然先生又尝答潘恭叔问目有曰小星兼取程子说甚善
  江有汜
  一章先儒皆从序说而先生独以为媵有待年于国而嫡不与之俱行者盖以三章皆以之子归为言而知之也以谓挟已而偕行盖指往嫁时言也
  三章过谓过我而与俱正指往嫁时言也其啸也歌总言其始终也不我以不我与不我过者欲也其后也悔其后也处其啸也歌者理也从欲者躁急而褊狭复礼者安舒而和乐从欲而悔循理而乐则得其性情之正矣
  章句二诗相次其有意矣
  野有死麇
  一章以为诗人因所见以兴其事而美之则是以白茅包死麇而兴吉士之诱女子也盖曰野有死麇则白茅包之矣有女懐春则吉士诱之矣犹言有美质则必有来求之者也若以为赋则皆是言其实事但作兴体则意味长故先生定以为兴体而附或者之说于后后章同毛郑氏皆以诱为道东莱先生亦谓仪礼射礼先有诱射皆谓以礼道之古人固有此训诂然此皆是避诱字为挑诱之诱故为此说先生不解者但轻㸔过去耳所谓不以文害辞也
  二章以上三句兴下一句此在兴体中又是一格但言有女如玉而不言所以求之者䝉上章意也三章旧说舒而脱脱兮作女子之容仪舒缓下两句方为女子之言今先生定此章为𫐠女子拒之之辞故并以此句为女子之言云姑徐徐而来耳味其言严整峻厉如此则其不可犯之容色意思皆可见矣此诗之意都在此章不必于前章死字白字懐春字诱字上巧生意见才如此便害了此诗本㫖
  何彼秾矣
  一章此诗虽不可知其的在何王之世然为王姬下嫁齐侯而有肃敬雍和之徳则无可疑矣敬与和妇徳之首东莱先生曰不言王姬而曰王姬之车者不敢指切之也二南多言后妃夫人大夫妻之美而此诗乃美王姬下嫁而作故取而附之或近或逺皆所以见文王大姒之教也
  二章虽以桃李二物兴男女二人然主于美王姬故先言之
  三章一章专美王姬二章三章并美其公子其或先或后盖反复歌咏之非有他义也
  驺虞
  一章蒐田乃有国者之常礼南国诸侯举行其礼而诗人述其事以美之彼茁者葭言其草木之茂也一发五豝言其鸟兽之多也于嗟乎驺虞咏叹其仁心之自然也夫草木之茂禽兽之多盖必时和岁丰封殖蕃育之所致推而溯之则可见时君之仁及乎物者周矣且驰骋田猎易得令人心狂纵今也一发而已行其礼而不逞其欲此诗人所以咏叹其仁心自然不由勉强者也夫天壤之间和气充塞物生茂盛而诸侯于田猎之际又能体文王之徳真若驺虞自然之仁焉则周家之王道岂不成全于此哉章句周南见其化之入人者深召南见其泽之及物者广则文王意诚心正之功转移动化始于家邦终于四海者无以复加矣此义至先生而始明
  召南之国先生发明二南之义本于文王其有功于诗者多矣自甘棠而下皆言国君因方伯布文王之教而能修之家以及其国而何彼秾矣一诗独述王姬之美又非文王时事故以为不可晓且以为当阙所疑而不敢凿说以求必通此解经之法也正变之风虽经无明文然无害于义故姑从之孔子之诲伯鱼但使之学二南而不言二南之义今得先生说得二篇之义明白尤觉孔子之言有意味可玩程子曰孔子云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而今人读了二南诗果便不面墙而立方是善读诗故先生尝训一学者曰公读二南了还能不正墙面而立否意思都不曾相粘济得甚事此又读诗者之所当知也仪礼之说见古人于二南用之如此其广且切而程子之说则又所以述二南之用也
  邶一之三邶鄘地既入卫其诗皆为卫事而犹繋其故国之名先儒辨说虽多而先生初说亦疑其为声之异今但以为不可考者盖此等既不繋诗之大义又他无所考不若阙之为得也至于风雅先儒皆分正变正者皆是美诗至于变则刺诗多而美诗少亦有全无美者分得亦有意思故先生从之
  柏舟
  一章耿耿小明忧之貌者盖人有所忧则其心耿耿然唯于忧之一路分明耳其他固有所不及也古人下字不茍如此唯其心耿耿然故不能寐也如有隠忧言如有所隠痛而忧其隠痛处便是小明也微我无酒以遨以游言其忧之深而非酒与游之可解也酒可忘忧其说本此
  二章告兄弟而逢其怒乃其所遭之实事故言我心不如镜之度物故不知兄弟有不可据依而往告之反遭其怒也内既不得于其夫外又不得于兄弟其情之无聊亦甚矣
  三章此章又承上章文势而言心之不可转不可卷言其有常也威仪之不可选言其皆善也唯其存诸中者有常而不可移故形于外者皆善而不可拣也在易蹇之象曰君子以反身修徳困之象曰君子以致命遂志是诗盖兼得之棣棣富而闲习之貌者富谓富盛也富盛则全备而无欠阙闲习则从容而不生疏非徳盛而仁熟者其孰能之
  四章此章又终言其忧且历言其所忧之事以至于拊心有摽则其忧极矣
  五章此章方述其常理而以日月为比以见已之所遭非理之常故其心之忧烦冤愦眊如衣不浣之衣然又恨其不能如鸟之奋翼而飞去也盖亦可谓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于命矣首章以柏舟为比比其可用乘载也末章以日月为比比其当明而亏当尊而卑也所谓辞气卑顺柔弱全篇固然而末后两章尤可见先生尝有说曰读诗须当讽味㸔他诗人之意是在甚处如柏舟妇人不得于其夫宜其怨之深矣而其言曰静言思之不能奋飞其辞气忠厚恻怛怨而不过如此所谓止乎礼义而中喜怒哀乐之节者所以虽为变风而继二南之后者以此臣之不得于其君子之不得于其父弟之不得于其兄朋友之不相信处之皆当以此为法如屈原不忍其愤怀沙赴水此贤者过之也贾谊云历九州而相其君兮何必怀此都也则又失之逺矣读诗须令如此㸔所以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怨是诗中一个大义不可不理㑹得也
  绿衣
  一章间色为衣而正色反为里贱妄尊显而正嫡反幽微悖理乱常如此自是可忧况庄姜之贤而亲遭其事乎忧之不能自已情性之正也若诗记所载南轩先生之说则推之太过矣既已悖理乱常则此等事固应有之但不必言也
  二章是诗必庄姜始罹其事而为之此章则所罹者又甚矣
  三章彼之所为自违悖而我之所为则欲其无过而已此其所以为贤也
  四章先生尝说我思古人实获我心二句曰言古人所为恰与我相合只此便是至善前乎千百世之已往后为千百世之未来只是此个道理孟子所谓得志行乎中国若合符节正谓此也夫徇已而行不知取法于古人者陋也徒知取法于古而不能自得于心者固也庄姜之居困始则思法古人以求无过既又因古人之事而知其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者可不谓之贤乎哉
  燕燕
  三章泣涕如雨初别时也伫立以泣已别而久立以泣也实劳我心既去而思之不忘也四章以恩爱相信嫡妾相与之情于是为至塞实不虚妄也渊深不浅露也二者其本也温和惠顺又终竟如此而无作辍焉则是得其情性之常也淑又妇人之美徳而慎则持身之谨也有是众徳而又谨于持身其贤为可知矣观其以先君之思勉其夫人则非全备众徳者不能也先生尝曰戴妫不以庄公为已死而勉庄姜以思之可见温和惠顺而能终也亦绿他之心塞实渊深所禀之厚故能如此又曰不知古人文字之美辞气温和义理精宻如何直到得恁地秦汉以后都无此等语也又曰譬如画工传神一般直是写得他精神出又曰诗有说得折曲后好底有只恁地平直说后自好底如此诗末后一二章虽不㸔上文考下章便知得是恁地自是高逺自是说得别人著
  章句潘子善说燕燕诗云前三章但见庄姜拳拳于戴妫有不能已者及四章乃见庄姜于戴妫非是情爱之私由其塞渊温惠之徳能自淑谨其身又能以先君之思勉已以不忘则见戴妫平日于庄姜相劝勉以善者多矣故于其归而爱之若此无非情性之正也先生颔之
  日月
  一章呼日月而诉之者欲其照临已心也古处谓以古道相处此范氏之说当矣而长乐王氏又以为不以古夫妇之道处我则意益狭矣观绿衣之诗所谓我思古人则于此叹庄公不以古道处已者宜也自处以古人为法而望人以古道处已庄姜之处已望人皆有则矣
  四章呼日月而但云照临下土尊之之辞也呼父母而遂言畜我不卒亲之之辞也一章云宁不我顾言不相顾盼也二章言宁不我报言不相酬答也三章云俾也可忘则蒙上句胡字言何独使我为可忘者邪辞虽缓而意则切矣四章言报我不述则又言庄公虽有时相报答而都不循乎义理也上三章虽为庄公所弃而犹有望之之意焉是其性情之厚也卒章虽幸其见答而又以不循义理为言则又见性情之正也
  章句潘子善问曰据先生注云日月终风当在燕燕之前以时举观之终风当在先日月当次之燕燕是庄公死后之诗当居最后盖详终风之辞庄公于庄姜犹有往来之时但狂荡暴疾则俾庄姜不能堪耳至日月则见庄公已绝不顾庄姜而庄姜不免微怨矣以此观之则终风当先而日月当次先生曰恐或如此
  终风
  一章终风且暴言其性㬥也顾我则笑言其无常也谑浪笑敖言其戏侮无度也中心是悼不敢言故心伤之也不敢言者畏其不测也心伤之者亲爱之而已也大凡狂暴之人未有不无常而无度者二章终风且霾言其狂惑也惠然肯来者幸之之辞也莫往莫来则又见其不常也悠悠我思思之长也盖不独忧其目前也
  三章狂惑而不闻则不复有惠然肯来时也闻而复蔽则又不复有莫往莫来时也下章皆承上二章之意而言寤则忧而不能寐思之则感伤气闭而成疾其忧危甚矣
  四章终言其狂惑愈深而未已则无望其能感悟也忧思之深而不能去怀焉忠厚之辞也
  击鼓
  一章击鼓其镗踊跃用兵指其时事而言也而州吁阻兵安忍之意固可见矣土国城漕言其役民之不一也我独南行又言以己之事而视彼二者尤可忧危也
  二章于是遂言其南行之事不我以归者虽与其帅同往将不得与其帅同归也
  三章又承上章末句而言其所以不归之意以见其将失伍离次惟有偷生之心而无死敌之志也五章末章所以见前章之意盖念其室家因言其始也约誓如此而今不复可遂矣自决之辞也
  凯风
  一章以凯风直比其母以棘心直比其子之幼时下更不言所比之事故曰母氏劬劳则是言其母之病苦而已然七子之作此诗非徒为是言也必其心之诚实见其母之恩真若凯风之生养万物而已身幼少之时真若棘心之夭夭然难长而未成然后真知其母之病苦而自责其不能成母之善志也先生谓本其始而言以起其自责之端者得其情寔矣
  二章母之不善在他人见之则可自其子观之则只见其母圣善而七子之中自无令人而已不然则不足以感悟其母以成其善志也其曰圣善过为归美之辞耳此唯子可以施之于母臣而事君如此则未安也韩退之作羑里操云臣罪当诛兮天王圣眀虽程子亦以此言为得文王之心而先生尝云㸔得文王之心不解如此盖圣人之处患难其乐天知命尊君亲上之意固自不能无岂有纣如是无道而乃强以为圣明者哉
  四章三章以无情兴有情四章以无知兴有知愚幼时尝谓凯风七子有大舜负罪引慝之意而大舜无凯风七子引咎自责之辞此其所以异也今㸔得亦未然书既言负罪引慝则安知其无引咎自责之辞又七子之所以婉辞几諌其言亦自有不可已者
  雄雉
  一章我之懐矣指其夫也自贻伊阻不以怨人也
  二章言诚又言实所以甚言其君子之劳我心言有尽而意无穷也
  三章思之长而又念其道逺而不可以遽来思之切也
  四章不知徳行之不与鄂不靴靴之不同忮害者嫉人之有贪求者愧已之无然忮害而不贪求贪求而不忮害则其为患犹未至甚惟贪求而又忮害则其为患有不可胜言然贪求者必忮害忮害者必贪求人不知学往往有此病而征役于外则尤所当戒先生谓忧其逺行之犯患兾其善处而得全者得其情矣
  匏有
  一章匏未可用而渡处方深则势必不免于涉既涉则当量其浅深而或厉或掲焉以比男女之婚姻亦当量度礼义而行也凡事不度可否而率意妄行者未有不阶于恶者也淫乱之人是矣二章济盈而不濡轨雉鸣而求其牡皆反常逆理之人夫唯不度其礼义而妄行则必至于反常逆理而无所顾矣
  三章此章铺陈婚姻之常理以刺淫乱者之不然
  四章此章则以人之济渡有从有不从以比男女当待配偶而行而刺其人不能然也章句此诗意虽正而体制异于诸作若有不敢正言之意一章言为事当有所度量二章言茍不能度量则必至于反常而逆理三章则诏之以婚姻常理四章则言人当有可有不可以刺淫乱之人乱常逆理而无有不可也
  谷风
  一章此章统言夫妇之常理东风阳倡阴和故多雨上四句以阴阳和而雨泽降以比夫妇和而家道成既为夫妇虽或少有所失犹当黾勉以同心不宜至于有怒下四句又以采葑采菲者不以下体之恶而弃其茎叶之美以比为夫妇者不可以颜色之衰而弃其徳音之善其于物理人情可谓察之精矣二章此章方陈其见弃之初迟疑顾恋不忍弃去之情而故夫恩义之薄送我曾不出其门而遂已故我之苦有甚于荼焉而故夫方且弃旧怜新曾不我恤是其心犹有望之之意焉厚之至也三章此章又以泾渭为比已色虽衰而徳犹可取但故夫乐于新昏而不以我为洁而与之尔既言已欲戒新昏以勿居我之所勿行我之事而又自思我身犹不为夫所容更何暇恤我已去之后哉所谓知其不能禁而绝意之辞者得其情矣不忍遂弃其家事者仁也知其不能禁而绝意焉者知也四章此章以方舟泳游兴其勤劳家事不计有无而黾勉以求济又能周恤其邻里鄊党焉即二章之所谓徳音下章之所谓我徳也妇人无外事以勤家睦邻为徳而已此章可见其勤而不怨梁笱方舟皆水中物承上章泾渭而及之
  五章此章承上章言我于家事勤劳如此而故夫不我屑以之故盖彼既不能养我则自然反以我为雠既却拒我之善而不纳故虽尽力其家事而曾不见取如贾之不见售也又追念昔时相与为生之艰苦如此而今既遂其生养矣乃反比我于毒而轻弃绝之乎其意益悲切矣乌喙大黄以之治病而已病去则弗顾之矣比予于毒谓此此虽赋体然既有贾用弗售比予于毒两句则亦兼乎比矣或问昔育恐育鞠张子之说固善然推之下文及尔顚覆之云意不甚实不若前说为顺先生曰此姑存异义耳然旧说亦不甚明白也
  六章此章又承上章之意以㫖蓄御冬兴其夫但以我御其穷而已又因言其夫之见待无礼全不念我昔者初来之时非所谓有终无敝也求二章又可见其怨而不怒
  章句观此一诗比物连类因事兴辞条理秩然有序勤而不怨怨而不怒玩而味之可谓贤妇人矣而见弃于夫者亦独何哉先生又尝有说曰㸔诗义理外更好㸔他文章且如谷风他只是如此说出来然而叙得事曲折先后皆有次序而今人费尽气力去做后尚做得不好
  式微
  一章式微式微胡不归羞恶之心义之端也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忠敬之诚仁之至也二章毛郑以中露泥中为卫邑名后人多袭其说而不考二邑之所在又不见于他传故王氏不取而先生从之沾濡陷溺之说盖得之矣
  旄丘
  一章本责卫君而但斥其臣望之虽切而其辞益缓真可见其温柔寛厚之情也
  二章知其不来而乃意其有所待而与之俱又意其有他故而不得遂曲尽人情如此其亦异乎逆诈亿不信者矣
  三章靡所与同言其心不与我同耳此所谓微讽之切
  四章褎如充耳责之也自缓而疑自疑而讽自讽而责是皆性情之正也
  章句式微旄丘二诗诗中虽无黎侯字固未必为黎之臣子所作然详玩二篇辞意则其出于一人必矣大凡人当患难之际其自处也多溺于茍贱卑辱而不校其责人也多流于褊急深刻而无已今观式微之自处与旄丘之责人两尽其道其贤于人一等矣
  简兮
  一章先儒皆以简为简择之简先生用张子说而以为简易不恭之意者得之按此诗乃仕于伶官者所自作此章既自以为简易次章又自以为硕人只此便可见其为不恭也当明显之处公然为此而不以为辱亦是不恭之意与次章所谓公庭万舞同先生谓其若自誉而实自嘲者深得其㫖也王氏以为于至近易明之地而不能察所以刺者失其㫖矣
  二章有力如虎力也执辔如组艺也力与艺皆才也此章意皆与首章同
  三章赫如渥赭又言其容色之盛也此章不特自誉其才而且以其赉予之亲洽为荣尤见其玩世不恭之意前已言其轻意肆志之心又言其玩世不恭之意何也曰意唯轻之是以玩之志唯肆焉故不恭也知其世之不可与有为故轻玩之心生焉于其所不足为而姑为之于其所不足夸而反夸之是皆不恭之意也
  四章不得志于衰世之下国而逺思乎盛际之显王则其思也甚矣其意也逺矣其志也大矣犹曰彼既不可得而见则是区区者又何足以凂我哉此乃不恭之情实也
  章句定为四章以韵可见毛郑不晓叶韵故以为三章
  泉水
  一章读首章四句便见卫女思归之心盖与泉水日流于卫而不息此是兴体中说得好者极好玩味凡人之情营私背公故不询不谋惟恐人之或知也故书曰弗询之谋勿庸言其必私也卫女思归博谋于诸姬而无所隠则其情之正大可知矣
  二章卫女思归之情方切而遽自曰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则知先王之礼亦只在人情之中特纵情肆欲者之不察耳此卫女之所以即诸姑伯姊而与之谋其可否也
  三章如此则其至卫也疾矣情之切也然岂不害于义理乎畏乎义也
  四章不瑕有害疑其不可而不敢遂之辞也驾言出游以写我忧得其理而安于分之辞也思归宁者思之正也谋及侄娣谋之正也恐害义理之正卒于不归事之正也始终一出于正虽贤士犹且难之况妇人乎
  章句观杨氏之说则知圣人以诗为教之意深矣
  北门
  一章以出自北门比已之处乱世事暗君故其心殷殷然忧自知其终窭且贫而莫知我艰终者已焉之辞盖自以为无复有望也故叹之曰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此盖知其无可奈何而归之天也是亦所谓发乎情止乎礼义者矣
  二章贫窭之甚勤劳之至室家之责其困于内外极矣而犹曰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此其所以为忠臣也
  三章摧谓摧折阻抑之又甚于谪也
  章句杨氏之说其论君臣之道备矣而卫之忠臣则处其变而不失其道者可以为万世臣子之法也
  北风
  一章恵而好我携手同行不忘故旧之仁也其虚其邪既亟只且见几而作之智也
  三章国家将亡观其气象愁惨如比风雨雪之寒凉自所见者无非赤狐乌鸦不祥之物亦非有先见者不能然也作此诗者其贤可知矣
  静女
  一章观此章所言则为淫奔期㑹之诗明矣以女子而侍人于幽僻之地期之者不见而至于掻首踟蹰此岂男女之正情哉
  二章毛郑既为静女二字所惑又不知彤管为何物遂创为古者后妃必有女史彤管之法初无所据且并引银环金环之事为说可谓支离其为缪妄本不难见而后人拘于序说卒不敢以为非则序之为诗害也大矣
  三章先生惟不泥静女其姝一句又以匪女之为美之女音汝以为指荑而言然后此诗之意明白矣如是说诗可谓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意者也
  新台
  一章宣公之纳子妇禽兽之行也国人恶之宜矣但言宣姜燕婉之求而乃得此恶疾之人而已其辞盖隠而显也不少言得之多也今人语犹然
  二章不殄则恶之又甚矣
  三章又兴以明上两章之意
  章句诗虽不明以为宣公之事然以下篇类观之则亦可以知其为指是事也故先生亦用序说宣姜之诗凡四篇新台有茨君子偕老鹑之奔奔故先生言诸篇放此
  二子乘舟
  一章二子乘舟渡河如齐国人知其有往而无返也故汎汎然见其影之去而忧思之深心中漾漾然不知所定也
  二章不瑕有害字义虽与泉水同然泉水所谓害者害于义也此所谓害者害其身而已故先生谓此则见其不归而疑之之辞盖不忍正言其死且为君讳也
  章句二子处此亦不得为是而夫子取此诗者所以著宣公志行之恶而其祸至于如是之酷以为万世戒尔故先生尝谓太史公欠此意然其言有抑扬可以感发人故取之非便以二子所处为是也












  童子问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童子问卷二      宋 辅广 撰
  鄘一之四
  柏舟
  一章实维我匹一定而决不可易也之死矢靡他虽死而誓不敢易也母也天只爱而尊之之辞不谅人只何其不谅我之心也常人之情人不已知而至于自辨说则必有不平之气忿厉之辞而共姜之言曰母也天只不谅人只其意愈切其辞愈缓可谓𤼵乎情止乎礼义矣夫母之欲嫁共姜想亦不过是惑于爱而虑其终耳今味共姜自誓之言其至诚贞固之意如此则母之惑可解而虑可释矣二章靡他言其不敢有他而已靡慝则又言其不屑于为恶也
  章句范氏曰衰乱之世淫风大行共姜得礼之正而能守义故以首鄘国也
  墙有茨
  一章所可道也言之丑也言其事不可道说所可道说者但可云言之丑而已言之长言之辱皆同二章言之长犹今人言其说甚长也此尤可见诗人忠厚之意
  三章辱深于丑
  章句杨氏之说盖不独为此篇𤼵凡圣人所录淫乱之诗其意皆如此即先生所谓恶者可以惩创人之逸志者也此与下篇皆刺诗之正体
  君子偕老
  一章能与君子偕老则厚此服饰之盛而雍容自得安重寛广乃为宜称今宣姜之不淑如是则虽有是服亦将如之何哉徳不称其服则虽有其服不足贵也
  二章其者指宣姜而言玼兮玭兮其之翟也言服之美也鬒髪如云不屑髢也言质之美也足乎已者无待于外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言饰之美也扬且之晰也言色之美也服饰容貌之美盛如天如帝然是岂可以徒居哉
  三章䝉彼绉𫄨是绁袢也所以敛饬之意固存而宣姜之淫肆则自若也情文之不协甚矣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惜之之意有言不能尽者也
  章句凡人之责人辞愈多则气愈暴气愈暴则辞愈厉此则志不帅气而气反动其志者也君子之责人则辞愈多而气愈缓气愈缓而辞愈和此则发乎情止乎礼义也且心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如此诗之词益婉而意益深则心不至于失其正矣东莱先生责之问之惜之三字说尽诗意极好玩味
  桑中
  一章观墙有茨君子偕老诗谓之刺可矣此诗则分明是淫乱者所自作不知何从而知其为刺也只为先儒以为圣人不应取此等诗以著于经故特为此说其原始于毛公至卫宏作序遂因而断以为刺奔后世皆从之而不复玩诗之辞以求其真是非先生孰能正之
  章句诬上只是欺谩其上之人大抵行私者皆有此心桑中之诗虽肆言无忌然诬上行私之心自在此皆縁民情流荡无所限节之故民情所以如此则又因政散之故上之人茍有政事则何至于此小序以为刺奔固仍毛𫝊而失之至下云云者却得诗意又引乐记之语亦是而后之说诗者反取其所失而弃其所得其无特见甚矣
  鹑之奔奔
  一章若曰为恵公之言以刺之则恐于下章为君之说不通只从毛氏之说云兄为君之兄亦得二章诗人疾恶宣姜至矣而犹不敢不以为小君也彼谓狡童硕鼠为称其君者何哉章句恶恶如恶恶臭先逺言之后切言之皆性情之正也人道尽谓无人道无人道故为夷狄禽兽人道以人言天理以理言其实一也杨氏𤼵明此说其可为世之戒
  定之方中
  一章定之方中作于楚宫得其时也揆之以日作于楚室得其制也古人之营宫室上顺天时下正方面不敢茍也如此树之榛栗务其实也椅桐梓漆为有用也不求近功如此则𫝊之永久宜也独言琴瑟者举其重者也古人所重在琴瑟
  二章揆之以日既正其方面也望楚与堂景山与京又览其形势也降观于桑察其土宜也人事尽矣然后卜之则始之吉而终之臧宜矣程子曰既度其可然后卜以决之卜洛亦然古人之为皆如是也人谋臧则龟筮从矣
  三章此章乃要其后日之终而言观其始之经营其国者如此其备继之勤劳于民者如是其勤则其终之善与富亦宜矣程子曰此章叙其勤劳以致殷富苏氏曰富强之业必深厚者为之非轻扬浅薄之者之所能致
  蝃𬟽
  一章以蝃𬟽在东人莫敢指比夫淫奔之恶人不可道盖人所丑恶也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郑氏谓妇人生而有适人之道何忧乎不嫁而为淫奔之过乎意婉而辞缓故先儒多从之而先生独不取者盖如此说则不惟全不用本文而添字太多且于此诗嫉恶之意亦不类故只以为况女子有行又当逺其父母兄弟其可不顾此而冒行乎其辞意为正大而明白也
  二章朝𬯀于西崇朝其雨见淫慝之气害阴阳之和以比淫奔之恶害人道之正盖理所不容也三章男女之欲人所不能无也要当有以制之无以制之则失其贞信之节而有害于天理之正道即是理理即是命以道制欲则能顺命去其人欲则能循乎天理矣
  相䑕
  三章每章章末虽是甚疾之之辞然礼者天理之节文人事之仪则也人而无礼则无以自立虽或不死亦何为哉故记曰人有礼则生无礼则死是亦实理也首章言威仪次章言容止末章方言礼自浅以至深以皮兴仪以齿兴止以体兴礼亦有轻重也
  章句蝃𬟽相䑕二诗皆文公之化行而人心去邪反止见国人之淫奔在位之无礼为可恶而作故其辞意比他诗特为严厉然亦未尝不止于礼义也东莱先生曰疾恶不深则迁善不力
  干旄
  一章旧说谓贤者称卫大夫之美而言我将何以畀之哉盖心诚爱之而自谦恐无以副其意也其说似亦可通而先生必改之者盖绎诗之辞意而知其必不如此也既曰彼姝者子则非是指卫大夫明矣夫卫大夫乘此车马建此旌旄往见贤者于浚邑之郊而观之者言彼其所见之贤将何以与之而答其礼义之勤则其诚意之足以感人者可见矣况于所见之贤者又岂有不乐告之以善道哉章句蝃𬟽相鼠恶不仁之诗也干旄好仁之诗也好仁者固优于恶不仁者矣卫俗由乱而治故其序如此
  载驰
  一章据此诗所言则是许穆夫人既已驰驱而归欲唁卫侯于漕邑而许之大夫乃奔走跋涉追之于路而告之以不可归之义夫许大夫何不告而止之于欲行之时乎想其许穆夫人伤宗国之亡不能为怀既请于穆公而穆公许之故遂行焉既而许之大夫及国人皆以为不可遂请于穆公而穆公亦以为然故使其大夫追而止之耳观夫人见其大夫之至亦知其必将以不可归之义来告而心以为忧则夫人之行亦固知其于义有不可者矣特以恻怛之情有不能自止者故为是仓卒之行焉要之其初必竟是犯不义但能闻义而自克为可取耳
  二章使许穆夫人知人以己为不善而竟为之则是从欲者也知人以己为不善而遂已之则是忘情者也知人以己为不善虽不复为而情终不能自已则是𤼵乎情而止乎礼义者也
  三章女子善怀亦各有道亦所谓道并行而不相悖者也许人尤之众稚且狂讥其不能察己之情耳
  四章大夫君子无我有尤欲其察己之情而恕之也以君子称许国之众人则亦非真谓其稚且狂也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道其情之至者不能自已之实也亦吾不与祭如不祭之意既不我嘉不能旋反以礼自克者也视尔不臧我思不逺良心又有不能自已者也仁义之道所以为人极也徒知夫礼有不可归之义而不知人心冇不能自已之仁此许人之尤其夫人而夫人指以为稚且狂者也大夫君子无我冇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盖欲其察我之情而怜我之志耳
  章句二章章八句重叠四句只是一意此又是一格范氏𤼵义重于亡一句为教甚有力卫一之五
  淇奥
  一章观大学𫝊曽子所以解此诗首章后六句之说字义明白而㫖意详备愈读愈有意味此方可谓之善说诗盖后之说诗者详于训诂则或略于㫖意泥于㫖意则或遗于训诂惟曽子则于字义㫖意两皆极其至也若程伯子之未尝章解句释与夫并不下一字训诂则又非遗其训诂也盖已得其训𧮪而只涵咏吟哦使人自晓其㫖意耳此则又与孔子解鸱鸮与烝民之诗同用也
  三章首章以绿竹始生之美盛兴武公道学自修之进益逐言其威仪之盛而盛徳至善民不能忘则固已极其始终而言之矣次章则以绿竹之坚刚茂盛以兴其服饰之盛以见其徳之称故复以首章之末四句咏叹之末章则又以绿竹之至盛兴其徳之成就如金锡之精纯圭壁之温润而又寛广而自如和易而中节则其徳之成就可知矣寛广而自如则无勉强矫拂之意和易而中节则有从容自得之意非盛徳者不知此味也二章言其服饰二章言其车舆凡人戏谑易流于虐善戏谑兮不为虐兮非有徳而以礼自防者不能也
  考盘
  一章诗记引孔丛子孔子曰于考盘见遁世之士而无闷于世此亦深得诗意独寐寤言而犹自誓其不忘此乐非安之者不能然也
  二章退而穷处逼反甚矣而能寛大自乐若将终身焉盖无入而不自得也
  三章弗告言自得其乐难以告人也
  硕人
  一章此章言其族类之贵
  二章此章言其颜色之美
  三章此章言其始至而国人翕然乐得以为君之配
  四章此章又言齐国广大民物富饶而夫人之来又士女佼好礼仪盛备夫荘姜族类之贵颜色之美国人既皆愿得以为其君之配而齐国地土之广大民物之富饶又足以相依而荘姜之来又士女佼好礼仪盛备无一不善如此是则人之所同好也而荘公乃独不之好焉夫好好色恶恶臭人之常情也而荘公之于女色乃不好其所当好是与海上逐臭之夫何异此人心之所以危而可畏也观邶风燕燕等篇则荘姜之徳行文章皆未易及而此诗不之言何也曰此但指其人所易见者以刺荘公之昏惑而不知耳荘姜之美则固不止此也
  章句此诗据左𫝊为卫人所作固为得之但二章形容其色容之美国人岂能详知如此或恐宫中之人所作如关雎之述后妃未可知也
  
  一章旧说此章意谓人之于不善其初亦必未敢决然为之须有迟回顾藉之意今观先生之说然后知其不然妇人既已失身从人则凡若此者皆其狡计耳若原其初心而善之则是亦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之类其不智甚矣读先生之说令人惕然知戒不敢有一毫自恕之意也
  二章此章可见古人之尚卜筮然使其知易为君子谋不为小人谋则亦不敢求之筮矣三章士犹可说女不可说者自妇人愧悔而言则然然士之战战兢兢如临深履薄则岂容有所耽惑哉
  四章女也不爽此但言其誓约之言不差耳岂不悔其初之失哉然终不说破是亦狡者之所为也虽云曲不在已殊不知始既如此则其终固宜然也
  五章三歳之说恐非实奔后三歳遂至于背弃也观下章所谓老使我怨则必不止于三歳明矣此但言其初之勤劳耳
  六章静言思之躬自悼矣反是不思亦已焉哉皆悔恨之极也大凡人之处事须当思其反不然鲜有不陷于凶咎者欲心一纵则必不能思其反耳
  章句谷风与氓二诗皆怨然谷风虽怨而责之其辞直盖其初以正也氓之诗则怨而悔之耳其辞隠盖其初之不正也尝谓二诗皆出于卫之妇人其文词序次虽后世工文之士所不能及然考其行则一贤一否如是其不同所谓有言者不必有徳岂不信哉
  竹竿
  一章岂不尔思者言固不能不思也逺莫致之者以义有不可故托以逺而不能致耳二章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安之之辞
  三章虽知其不可归而思之终不能已也
  四章此诗固是卫女思归宁而不可得然其所以不可得归之事则不可知也然玩其辞意则和缓闲雅而其末章又与载驰相类则想亦是于义有不可归但未必有国灭君死之事耳
  芄兰
  一章观诗辞所谓不我知不我甲之言则亦必须是讥刺其在上之人童孺无知才能不足以知我长我而徒尔舒缓而垂带悸然也但未必是刺其君耳
  章句墙有茨𫝊谓宣公卒恵公幼而杜预又谓恵公即位时方十五六则小序以此诗属之恵公亦可但他无所见而诗文又不明言其所以故先王直断以为不知所谓不敢强断此阙疑之义若必为刺卫恵公则便至有依托凿空之失也
  河广
  二章但言渄河之广而不可渡非宋之逺而不可见以极其情思焉而终不明言其义之不得往也此意最可玩范氏以为知礼而畏义者得之矣
  章句范氏为襄公处者得其义矣所谓先王之化犹有存焉即大序所谓止乎礼义先王之泽也必如此等诗方可当之
  伯兮
  一章先言其君子之才之美如是而后言方执殳而为王前驱则是惜其用之不得其所也二章此其真情也
  三章冀其归而复不归则其忧思为尤甚
  四章一章言其夫之才美而用之不得其冝二章言已非无物以为容但以君子行役无所主而为之三章则望其归而不归忧思甘于首疾四章则不肯求物以忘其忧而但愿言思伯虽至于心病而不辞其叙述皆有次第至于宁不求忘忧之草而但愿言思伯虽至于心痗而不辞则忧之极也章句范氏之说诚足以诏万世人君而知此义则知谨重于用兵矣至于所谓治世之诗则述其君上悯恤之情乱世之诗则录其室家怨思之苦以为人情不出乎此者又深得圣人录诗之意
  有狐
  一章寡妇见鳏夫欲嫁之且比之以狐则必非得已也故序以为丧其妃耦焉而先生以国乱而民散言之
  木瓜
  一章有学者请于先生曰某于木𤓰诗反复讽咏但见其有忠厚之意而不见其有䙝慢之情小序以为美齐桓恐非居后而揣度者所能及或者其有所𫝊也窃意桓公既殁之后卫文公伐齐杀长立幼卫人感桓公之恵而责文公之无恩故为是诗以风其上不然则家语所谓吾于木𤓰见苞苴之礼行亦岂凿空而为此言乎先生以为不然曰若以此诗为卫人欲报齐桓之诗则齐桓之恵何止于木𤓰而卫人实未尝有一物报之也愚谓以此言之则小序之说则亦傅㑹之失实无所据而先生疑以为男女相赠答之辞如静女之类者则亦以卫风多淫乱之诗而疑其或然耳至于家语所载夫子之说乃王肃所纂集固难尽信而其言亦又无甚意味且于小序之作未知其孰为先后也又乌可据以为说哉尝试思之静女之诗其为男女相赠答于诗文可见至此诗则全不见有男女之辞若只据诗文以为寻常相问遗之意似亦通先施之者虽薄而后报之者常过厚是亦忠厚之情也且与家语之说亦不相戾卫国郑卫之俗淫靡非独习俗之弊盖亦风土所致张子𤼵此说可谓能通天地人矣
  王一之六
  黍离
  一章人忧则行自迟而心无所定国家颠覆风景变异在臣子固不能无忧故曰知我者谓我心忧然衰世之俗亦有薄情轻脱不以为事者故曰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呼天而问其所以致此者果何人哉怨之深也此诗忧怨之得其正者也
  章句久而不忘者天理之有常也暴集旋涸者人欲之无定也情得其正则自然久而不忘矣
  君子于役
  一章知其归期则思有所止也知其所在则思有所向也今也不知其期则不知其几时可归也曷至哉则不知其今在何所也如之何勿思睹物兴思虽欲自己而有所不能也
  二章可以日月计则思犹有节也知其会期则思犹有止也不日不月则不可计以日月也曷其有佸则不知其何时可以来会也茍无饥渴则不敢必其归而但幸其不至于饥渴而已其忧思之情益甚矣
  君子阳阳
  一章先生谓此诗疑亦前篇妇人所作者盖两篇之首皆以君子为言而又相聨属之故此固亦不害于义然亦安知其非偶然而然也故又取或者之说以为序说亦通宜更详之盖欲仍旧也
  扬之水
  一章彼其之子是戍人指其室家而言则不与我戍申云者盖言不得同其室家以往耳懐哉懐哉言其思念不一而足也曷月予还归哉言不知何日可以还归以安其室家也兴取之不二字如小星之例此在兴体之中又别是一例不然则又是比体
  章句忘亲逆理以贼人之秉彝非法枉道以使民之劳役此民之所以怨思也欲其悉力致死以报其上难矣哉所谓民至愚而神于此可见先王之所以畏而敬之也此正平王之诗故曰诗亡然后春秋作其不以此也哉
  中谷有蓷
  三章叹则悲叹而已啸则悲而恨焉泣则悲而至于伤矣方其叹且恨之时而曰遇人之艰难遇人之不淑而无怨怼过甚之辞固见其厚矣及其至于伤而泣也则亦曰何嗟及矣而已殆有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于命之意此尤见其厚也岂非先王之泽哉
  章句范氏之说真得读诗之㫖使读诗者能如此则诗之为教于人大矣但其本说以为诗人举一物失所而知王政之恶一女见弃而知人民之困则不可故先生今改以为读诗者如此盖谓读此诗而知其如此则可若以为诗人作此诗而先有此意则不可也
  免
  一章玩每章之末一句则为君子不乐其生而作无可疑者至于周室衰㣲诸侯背叛亦东迁以后所有之实事故先生取以为说所谓小人幸免君子被祸者虽无所据但以章首二句为比则当如此说又观君子不乐其生之意则亦容有此事也或以为兴者毛氏说也然与其他兴体又似不同故先生谓若以为兴则当以免爰兴无为雉离兴百罹则其说亦简易可通不然则只当作比体
  三章无吪无觉无聪皆死也义无轻重但趁韵耳
  章句世治则天下之人欣欣然皆有生意在位者则强于为善在下者则敏于用力世乱则天下之人疾首蹙頞皆无生意在位者则忧思怠情而常恐有一朝之患在下者则放僻邪侈茍免幸获而无所不至矣惟豪杰之士则不拘于此然天下岂能皆若人哉
  葛藟
  一章世治则人皆安上重迁各亲其亲者其本性然也世乱则人多流离失所疏其所亲亲其所疏者夫岂其性之所欲哉不得已也使民不得已而倒行逆施如此卒至于穷困而无所告焉则其责必有任之者矣
  三章顾亲于有有重于闻诗曰顾我复我至于亦莫我闻则漠然而全不相领略矣夫亲乃天属也其可强为之哉
  采葛
  三章采葛采萧采艾其为托言明矣至于思念之情流而不止如此则以为淫奔之辞者宜矣
  大车
  一章汉广之逰女端庄静一人见而知其不可求野冇死麇之女子贞洁自守而自必人之不可近此所以二南之化也岂有淫奔之心必待于冇所畏而不敢也今观此诗则世变之愈可知矣二章不明言其大夫而但言车服而已亦可见其畏之意如菼王氏以为衣之色如𫞩以为言裳之色亦好
  三章世变虽下而大夫能使人如此亦可谓贤也已矣始则不敢奔而已终则没其身不得遂其志刑政之效亦可见矣
  丘中有麻
  三章三章所谓望之之情益厚冀其有以赠己则厚于望其就我而食望其就我而食则厚于望其施施然而来也先生所谓语意不庄非望贤之意者甚当只以后篇缁衣之诗观之可见
  王国读诗者可以怨则诗人固无忿怼过甚之辞然予读王风则见其怨诗尤为和平此可见周人之风俗也
  郑一之七
  缁衣
  一章缁衣之宜兮此美武公之徳称其服也敝予又改为兮欲其服之常新也还予授子之粲兮欲其粟之常继也既欲其服之常新𤼵乎情性形于歌咏如此则其好善之诚心于是为至矣章句好贤之至谓𤼵得尽做得彻
  将仲子
  一章此虽为淫奔之诗然其心犹有所畏未至于荡然而无忌也故列于郑诗之首以见其为风之始变也欤
  叔于田
  一章仁者徳之首故称之或者之说亦为可疑但段之为人如此意其气类与群小合故郑国之细民悦而歌之如此
  二章洵美且好犹言好而又好也
  三章因其服马故称其武
  大叔于田
  一章章末两句郑人爱叔之情也
  二章章末四句美叔之才艺也
  三章章末四句幸其毕事而将休且喜其无伤以终首章之意也
  清人
  三章出军行师聚大众于一所日夕戒惧犹恐或失古者出师以丧礼处之所以顺阴气之揪敛致杀伐之沉摰也今其师出之久且无事而不得归士卒则相与游戏将军则习为容好其势必至于溃散而后已耳阴常揪敛阳常涣散投石超距蓄其勇以求泄也左旋右抽习其事而将肆也
  章句胡氏之说人君御臣之常道也何事权谋委曲哉
  羔裘
  一章舎命不渝所包者阔命有二有指理而言者有指气而言者此盖兼之以理而言则居其理而不变以气而言则居其分而不逾理可以兼气故集𫝊止以理言之
  三章首章言其能舎命而下渝次章言其为邦之司直末章乃以为邦之彦而结之然则为臣之道主于正直不阿而已虽孔子之在朝亦以便便訚訚侃侃为常至于柔行巽入委曲以就事则亦固有时而当用要之其出于不得已而已
  遵大路
  二章无我恶兮不寁故也犹假义以责之至无我魗兮不寁好也则真情见而辞益哀矣
  女曰鸡鸣
  一章观诗人所述贤夫妇之辞则郑国之俗虽曰淫乱然在下之人夫妇之间犹知礼义勤生业不昵于宴私相安于和乐而人能赞助其君子亲贤乐善以辅成其徳此可以观先王之泽而民之性善矣二章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此两句好看盖家道和夫妇睦则凡其器用自然觉得安静而和好况乎琴瑟本以为和乐之具哉
  三章一意而三叠之以见其情之不能自已也夫勤劳以成业和乐以宜家此妇人之贤徳然情犹未已也则无所爱于服饰之玩而欲其君子之亲贤乐善以辅成其徳是又加于人一等矣
  有女同车
  一章有女同车颜如舜华言其容色之美也将翺将翔佩玉琼琚言其仪饰之盛也彼美孟姜洵美且都又极称道其好乐之情也郑诗惟此篇为男悦女之辞
  二章所谓徳音是亦日月诗之徳音类是也世衰道降徇情肆欲所美非美者多矣
  山有扶苏
  章句山有扶苏以下四诗虽皆为淫女戏谑之辞然其指意亦不同山有扶苏已得而其欲未餍之辞萚兮未得而亟欲得之辞狡童则已绝而又欲别图之辞褰裳则未绝而防其欲绝之辞也序并以此四诗为刺忽诚无情理
  萚兮
  一章倡予和女亟辞也
  二章尔能倡予则子将成女之志视前章所谓和女者其情益急矣
  狡童
  一章以狡童二字言之则知其下两句是反而戏之之辞若以为真不能餐与息则不应谓之狡童也下篇褰裳亦此意
  二章男子之淫泆非狂则狡也
  褰裳
  二章妇人从一而终者也狡童褰裳二诗则其纵欲而贼理也甚矣
  
  四章不送不将始之难也与行与归终则易矣始之难必有以也终之易则惟恐其失之矣夫亲迎之礼在六礼之后岂有亲迎者已在乎堂而反不行者况郑风之淫乱乎必如先生之说则于情始协理
  东门之𫮃
  二章其室则迩其人甚逺思而未得见之辞岂不尔思子不我即则又思之切而冀其亟来就已之辞与丰之意大略相似
  风雨
  三章喜甚于瘳瘳甚于夷云胡不喜言云如之何而不喜也葢喜剧之辞
  子衿
  三章此淫女望其所与私者既无音问又不见其来而极其怨思之辞也
  扬之水
  一章悠扬缓弱之水不足以流束楚故以兴兄弟之寡少维予与女而已此淫女为人所离间而自解于其所私之辞
  出其东门
  一章出其东门有女如云目之所睹若可美也虽则如云匪我思存反之于心而知其非所当慕乐也缟衣綦巾聊乐我员则安分自乐而不徇俗以忘已也大序所谓𤼵乎情止乎礼义先王之泽者于此可以观矣
  二章聊乐我员自乐其乐也聊可与娱夫妇同乐其乐也
  野有蔓草
  二章适我愿兮与子偕臧则与前篇之聊乐我员聊可与娱者异矣大抵乐于理者和易安徐乐于欲者沈溺荡肆
  溱洧
  一章郑风二十一篇而淫奔之诗凡十有四故集𫝊以为七之五然诸篇皆有所属主一人一女而言唯溱洧之诗则见其国俗淫荡盖无人不如此也故居其末以见郑俗之不美焉
  二章郑俗之土地寛平人物繁丽情意骀荡风俗淫泆读是诗者可以尽得之诗可以观讵不信然郑国郑诗之淫甚于卫诗此义至先生而始明虽云可以观然先儒皆不之及者为小序所乱故也
  齐一之八齐地东并海西濒河故有鱼盐之利谓之便者盖以鱼盐之利为民之便也所谓通工商之业者据汉书地理志言太公以齐地负海舄卤少五谷而人民寡迺劝以女工之业通鱼监之利而人物辐凑管仲人设轻重之权以富国故齐人织作冰䊵绮绣纯丽之物号为冠带衣履天下以是言之则所谓工者女工为多然至田齐时临淄海岱之间为一都㑹其中具五民服䖍以五民为士农商工贾则或百工皆具焉
  鸡鸣
  一章古者以鸡鸣为夙兴之节
  二章一章疑于耳也二章疑于目也古之贤妃进御于君当其夙兴之时心常恐晚故于耳日闻见之际疑其似者而以为真玩绎其辞则其战兢警惕真有临深履薄之意至诚所感则其君焉有留于宴昵之私者哉
  三章前两章但述贤妃儆畏之诚至末章方极其情意以致戒诗人其亦善于形容讽谏者哉非诚意有以感之于先则亦岂能使其君听信之也
  
  三章古者四时各有田猎所以奉顺天时𤼵纾民气而以之习武事备礼典也然田猎不以时或耽乐于此则先王必以为戒故大禹有禽荒之训孟子谓从兽无厌谓之荒而老子亦曰驰骋田猎令人心𤼵狂今齐以游畋成俗互相称誉其便捷轻利以为美则是其心狂荡荒肆而失其是非之正矣此岂一朝一夕之所能致而亦岂一朝一夕之所能反哉读是诗者当知上之道民固不可不谨好恶于其始而至于习俗之成则其所以反之者尤不可以有亟心也
  
  三章此诗嫁者明著其婿俟已之所固若不满其不行亲迎之礼者然下二句又却甚美不见有讥刺之意此岂嫁者喜幸之辞而录之者因以见其时俗不亲迎之失欤
  东方之日
  二章东方之日东方之月恐是因其时以起兴言彼淫奔之女旦则蹑我之迹而来暮则蹑我之迹而去也如此则又似赋体盖亦赋而兴也
  东方未明
  三章兴居有节号令有时然后能常不然则始虽若豫而勤终则必至于怠而失之莫矣此诗人之所忧也且昼夜昏明之限乃天造地设人所当知所当守也今乃不失之早则失之莫颠倒错缪如此则其他越礼乱常之事不言而可知矣此诗人之所以刺也
  南山
  四章既曰归止既曰庸止既曰告止既曰得止言其始之幸得其正也曷又怀止曷又从止曷又鞠止曷又极止惜其终之肆行纵欲而莫之正也
  章句首二章刺齐襄后二章刺鲁桓者二君平分其罪可也
  甫田
  一章厌小而务大田甫田者也妄作者之所为也忽近而图逺思逺人者也妄想者之所冀也妄作则事不遂妄想则心徒劳
  三章末章又以其事之易见而人所共知者为比以晓之小之可大迩之可逺理固然也厌小务大忽近圗逺则欲之亟也循其理之自然而计获之心不萌则忽然而造其极有不自知者徇其欲之所为则躁亟之意纷然而终不能有所达矣故循理者有美成之功而徇欲者无幸成之事
  卢令
  一章仁与郑诗叔于田所谓仁者同
  三章仁则羙其徳也鬈与偲则美其貌也
  敝笱
  三章如云盛也如雨多也如水与之俱流而不止也鲂鳏鲂𫚈但言其大耳唯唯则言其出入之自如也荘公有哀敬之心以感其母有威严之命以制其下则亦何至于是哉
  载驱
  四章首章言文姜疾驱其车离于所宿之舍而来㑹襄公也二章言其四马之美六辔之柔而其人则无忌惮羞愧之意也三章四章则又言行道之人甚众而彼乃翺翔逰遨于其间无耻之甚也人而无羞恶之心则亦何所不至哉
  猗嗟
  一章猗嗟昌兮总叹其昌盛也颀而长兮言其身之长也抑若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兮所以甚言其美也虽抑之而犹若扬而况于扬之乎美目扬兮言其目之美也巧趋跄兮言其仪矩之整也射则臧兮言其武艺之精也容止之美固美也至于射则又善则可见其才之称也射者男子之事故三章皆言射以终之二章仪言文也射则武也以展我甥兮为诗人征辞者极当
  三章舞则备文武矣射可御乱则又武之盛也
  章句赵子之说义理之正圣贤复生不可易也东莱先生之说亦深得诗人之意魏一之九魏虽舜禹故都以其地之狭隘而氏贫俗俭故有圣贤之遗风然则世之以土地宏阔民富俗侈而陷溺其良心者多矣夫子所谓以约失之者鲜盖不特指人之一身而言也苏氏之说更以先生之说证之则魏风皆为晋而作明矣而先生又以为恐魏亦尝冇此官故但以为不可考者盖谨重阙疑之意且七篇之诗皆不主晋一君之事而言如邶鄘之于卫故不敢断以为晋诗然魏国绝无事见于𫝊记而其君之名谥亦复不𫝊故小序亦无由傅㑹属之某公某人某事而只据诗文大略为说故其说亦无甚大舛
  葛屦
  一章纠纠葛屦本非可以履霜然自俭啬者言之则亦可用以履霜矣以兴掺掺女手本未可以缝裳然自褊急者言之则亦可使之缝裳矣夫人之情俭啬者必褊急褊急而不已则较计琐屑务省而不适宜谋利而不顾礼将无所不至矣所以不但使女缝裳而又使之治其要襋而遂服之也今乡俗新妇始来一月不出房盖亦古之遗风也夫茍可以用而无不用者褊者之所为也
  二章此章则刺其内外表里之不相副自其外而观之则其进止之安舒逊让之有节服饰之贵盛宜若无可刺者矣然其心之褊迫急促如前章之云是以不能不刺之也
  章句俭本非恶徳故葛屦汾沮洳二诗虽有所刺而必先言其美好也
  汾沮洳
  三章沮洳一方一曲皆言其小也魏之俗吝啬褊急不中礼节故虽公路公行公族之官而或自采莫采桑采藚于汾水之侧故因以起兴言若而人者美则美矣然其所为俭不中礼屑为卑下之事殊不似夫贵人也所谓美无度如英如玉者亦犹葛屦末章之首所言耳夫俭以能勤而不顾礼则茍可以得者无不为也采莫采桑诗人特举其一事耳然则作此诗者盖生乎其时而不溺其习者而葛屦之女尤为难得也
  园有桃
  一章汾沮洳园有桃二诗虽是兴体然皆因其实事以起兴以世族而自采莫以园桃而为之食其吝啬褊急甚矣国小而无政气象迫促日趍于危亡凡有心思者莫不知其可忧也而当时之人溺于流俗恬不之觉反以其流者为是忧者为骄此园有桃诗之所以作也盖意思促迫者才见人稍自寛纾便以为骄然其所以如此者特未之思耳人心盖有真是非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居褊急之时则以忧出而歌谣者为骄处礼废之世则以事君而尽礼者为谄○黍离之忧忧王室之已覆也园有桃之忧忧魏国之将亡也忧其已覆而不我知则亦已矣忧其将亡而不我知则欲其思之者亦宜也二章歌谣之不足而聊以出逰于国以写其忧正以其无可告语者故耳罔极则不止以为骄也重言人不知为不思者其情深切而犹欲其反思以得其是非之正也
  陟岵
  一章行旅之人登陟髙处可以眺望则必有思慕乡里亲旧之心昔狄仁杰登泰行山望白云而思其亲之在下者是也
  三章既思其父又思其母又思其凡既想像其念己之言又想像其祝己之言曰庶几其谨之哉则斯人也必能以其亲之心为心亦可谓贤矣
  十亩之间
  一章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君子仕止之常法也使贤者不乐仕于其朝则其政乱国危可知矣夫以埸圃之采桑者为自得而思与其友归焉则其不乐仕之意可见矣
  伐檀
  一章不稼不穑则不可以得粒食不狩不猎则不可以得鲜食人之所食虽多而此二者为大故举而言之所谓甘心穷饿而不悔者诗中虽无此意然观其志之所存如此而诗人又以为真能不素餐者则必当有此事矣
  硕鼠
  一章三歳贯女莫我肯顾谓三歳之久与女相贯习而女莫肯顾念我也所谓民困于贪残之政故托言硕鼠害已而去之者深得诗人之意若如序说则过矣○三歳贯女则民之于上至矣莫我肯顾则上之于民甚矣于是而决去焉非民之罪也逝将去女云者则是将去而犹有不忍之意也不然尚何言之有
  三章首章冀得其所次章冀适其宜末章则冀其得免于永号而已其情亦可哀已读硕鼠之诗固当知民之情不可以久隳而又当知民之情亦未敢有过求也
  章句寛裕者其流长急迫者其意短魏以地狭而褊急如此其何以𫝊世至于长久哉故变风作于平桓之世而国遂灭于恵王之十七年止五六十年间耳诗人之意固忧之矣自桓元年至恵王十七年计五十八年












  童子问卷二
<经部,诗类,诗童子问>



  钦定四库全书
  童子问卷三      宋 辅广 撰
  唐一之十河东民俗勤俭长老相𫝊至今犹然至于地瘠民贫则未有考前汉志但言其土地平易有盐铁之饶于兖州又言其利蒲鱼畜宜六扰谷宜四种而俱不及豆何邪
  蟋蟀
  一章夫百日之蜡一日之泽固所不免也然乐胜则流是以所当虑也况唐风之忧深思逺则方乐而戒其勿过者宜矣蟋蟀在堂歳聿其莫今我不乐日月其除时之不可不乐也无已太康职思其居心为之宰而不流于乐也好乐无荒良士瞿瞿君子之善为乐者也○今我不乐日月其除张而不弛文武不能也无已太康职思其居弛而不张文武不为也好乐无荒良士瞿瞿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二章人无逺虑必有近忧故当思虑在事外也思之虽周而为之不敏则亦无益矣
  三章庶人之役车犹休矣则君子可无一日之乐乎职思其居谓所居之职也职思其外谓所职之外也职思其忧谓思之极而至于忧也瞿瞿顾虑周旋之貌未见于为也蹶蹶则见于为矣蹶蹶动而敏于事之貌未见其安也安则瞿瞿蹶蹶之效也始则瞿瞿然而思中则蹶蹶然而为终则休休然而安必如是始可以乐而谓之良士尔○方乐而已虞其过虽乐而不忘其忧瞿瞿然虑之周也蹶蹶然为之敏也休休然居之安也如是而乐则不至于流荡而忘返矣○且歳聿其逝则不止于歳聿其莫矣役车其休则不止于歳聿其逝矣日月其迈则不止于日月其除矣日月其慆则不止于日月其迈矣职思其外则不止于职思其居矣职思其忧则不止于职思其外矣蹶蹶则不止于瞿瞿矣休休则又瞿瞿蹶蹶之效也其意皆自近而逺自浅而深是则所谓忧深而思逺者也
  山有枢
  一章以此诗为答前篇之意而寛其忧则句句有着落有意味此义盖自先生𤼵之然亦因天𠈃为报上之诗故并既醉假乐诸篇皆得其正也
  三章蟋蟀但言不可不及时以自乐而遂相戒以为不已过于乐乎盍亦职思其居思其外思其忧无至于好乐无荒必若良士之周于虑敏于事而后可以休休而安闲也则是初未必敢为乐也故国人又作山有枢之诗以答其意而寛其忧然其所谓乐者亦不过衣服车马家庭洒扫饮食喜乐极而至于钟鼓琴瑟之事而已岂或至于纵情极欲流而不反者哉且以为不可不及时如此不然则一旦宛然而死而他人取以为已乐矣故先生以为忧愈深而意愈蹙者得之彼其纵情肆欲极其乐而忘返者又岂虞夫死而他人得以享之哉今既忧愈深而意愈蹙则其所谓及时以自乐者亦必无过甚之事也观于唐风之所谓乐或不及而失于蹙然愈于过而流于奢者多矣永日犹言以永今朝也其事迫矣他人入室亦然
  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水
  一章晋昭侯非有大无道之事以自绝于民也特以其㣲弱不振日就萎薾故国人以为不足恃赖而相与离叛惟沃之强是归焉以是知君人者盖不必淫刑酷罚厚赋重敛为足以失民心而委靡不振气象奄奄日就危亡则人心亦因以离散而不可收拾也故古之兴王非唯深仁厚泽有以渗漉民心而威灵气焰又有以兴起人气天下之犬人心之众固非奄奄欲尽之气所能统属也昭侯之㣲弱如此而曲沃乃以其近亲而强大如彼况当其时而唐之先君如虞叔之泽犹未斩也则国人叛而归焉其势又易矣但武公之所以倾晋者不遗馀力而正救辅翼之义不闻焉是则可罪焉耳
  二章既以彼为君子又谓得见之则无不乐无有忧则其情亦不可得而遏矣宜其有闻而为之隠也
  三章民为桓叔隐而欲其事之成此可见其情之大可畏也大禹之训曰予临兆民凛乎若朽索之驭六马为人上者奈何弗敬其㫖深哉
  椒聊
  一章诗中但言彼其之子而已何以知其必为沃也然其意则若指沃而言者故序但取其意而断以为为沃又因以为刺昭公而先生则直据其辞而解之使是诗固为沃而作则吾之说固不悖使其别有所指则吾之说亦无可议焉此亦集传之例盖亦辞意俱到如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水诗方敢断其必然若但有其意而辞无可证者则不敢县断也若是诗果为沃而作则比之扬之水又甚矣椒聊且逺条且颂祷之辞同也
  章句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水椒聊二诗述当时民情弃旧君而乐桓叔也如此则其俗之薄甚矣圣人何取焉夫民罔常懐怀于有仁民之去就繋上之人如何耳上则无道而责民之我弃不可也是以古之圣人临乎民上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焉凡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而已故圣人录此二诗以见民无常怀而在上者不可不强于自治也
  绸缪
  一章婚姻礼之常也及其时行其礼虽曰可嘉然亦常事耳何至喜之甚而自庆如此也惟其失时之久而一旦得遂其礼故喜幸之辞至于不能自胜也诵绸缪之诗则足以知民之情而为人上者其可不使之得其常哉
  枤杜
  一章读是诗者见人生世间之不可独居无与而他人又不如同气之为亲也盖有棠棣之遗意庶几于大序所谓厚人伦者其曰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者不得已而求助之辞盖亦因上岂无他人不如我同父二句而言之耳比亲辅而已佽则有助意也
  羔裘
  章句先生但以居居究究四字不可晓故以为未有在位不恤其民之意又曰此诗不知所谓不敢强解此正得阙疑之意然曰羔裘豹袪则是指其卿大夫也明矣岂无他人维子之故则其欲去而不忍之意亦可见矣近世诸儒皆据尔雅有居居究究恶也之训故多从毛郑之说然先生尝谓尔雅乃是集诸儒训诂以成书其间盖亦不能无误者如此则居居究究之训亦未可据也
  鸨羽
  一章王事靡盬者或是勤王之事或是敌王之忾皆不可知天子不恤侯国侯国不恤其民使民久从征役不得耕耨父母饥饿无所恃赖则其穷亦甚矣然但呼天而告之犹冀有时而得所也虽唐风之厚然其情之危亦岌岌然矣唯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故王道必使斯民养生送死仰事俯育之无憾不然则亦何所不至哉
  无衣
  一章安谓不陧杌吉谓无后患此特以利害言耳非诚知义命之所在也请命于天子而敢自谓岂曰无衣不如子之所命则其辞之悖慢无礼亦甚矣大率意得志满者其辞多如此
  二章以弑君篡国而敢求侯伯七命之服既又自贬而欲比于天子之卿则其无忌惮可知矣
  有枤之杜
  二章好贤而自恐不足以致之则凡可以致之者必无不用也中心好之而自恐其不得饮食之则凡可以养之者必无所吝也好贤之心如此则在彼之贤安有不至而在我之势又何患于寡弱哉
  葛
  五章前三章人情之常也后二章唐风之厚也大序所谓𤼵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礼义先王之泽也者是诗可以当之矣夫角枕之粲锦衾之烂是其嫁之未久也而遽曰百歳之后者亦见其忧思之深逺也
  采苓
  一章先生初以此诗为兴云采有听取之意故以采苓起兴而今正以为比且曰子欲采苓于首阳之巅乎盖以采苓比听言也夫人之所以来其谗者由我之不察而遽听其言故也若人以其言而告我我无遽听姑置舍之徐察而审听焉则谗者无所得而止矣不然凡有言者不审而遽听之则谗日益进反是而一切拒绝之则忠言又不复可闻矣二者胥失之也故谗谮之人不畏人之不听而畏人之能审今虽不听彼将浸润而入之则异日或不能不听矣惟能审察而真有以见其情伪之所以然则不惟不敢进而亦无自而进矣此止谗之法也
  秦一之十一平王嘉秦襄公以兵送己而东封之为诸侯正也而曰能遂犬戎即有岐丰之地则非也夫岐丰乃周所兴王之地大王文武之故都也周之子孙不能自强于政治故有犬戎之侵迫修徳改度使诸侯畏服如文武之时率天下而征一犬戎何难之有且周之封国固有制度矣今乃谓之曰能逐犬戎即有其地是徒知犬戎之难逐而不知王畿之可重先王之制度不可渝也其后襄公果逐犬戎而尽有周西都畿内八百里之地如此则安得不启诸侯之相并以拓圉而致秦之强盛以卒代周也欤
  车邻
  一章古人相见之际必为之摈相以诏其礼介绍以𫝊其命是岂圣人固为多事以美观听哉盖皆理之当然而理之不可不然者故曰直情而径行夷狄之道也今观车邻之诗以秦君有寺人而夸美之则人之情亦可见矣
  二章未见秦君而睹其车马之盛寺人之令而夸美之矣则其既见秦君也则相与并坐鼔瑟而又叹以为茍今时而不作乐则逝者其耋矣盖国家方兴礼仪初备而人情喜乐故至如此与唐风所言则异矣东莱先生所谓简易相亲之俗悲壮感慨之气者秦俗固亦有之而诗人之正意则不为此也故先生亦不取
  驷驖
  三章驷驖孔阜言其马之盛也六辔在手言其御之善也公之媚子从公于狩言公有所亲爱之人随公以田猎疑即指御者而言也奉时辰牡辰牡孔硕虞夫奉翼夫兽以待公之射礼仪之备也公曰左之舎拔则获射御之精也逰于北园因出狩而逰观也四马既闲车马皆闲习也𬨎车鸾镳载猃歇骄虽田犬而亦处之得宜也此皆昔无而今有故历叙其事而夸美之也秦本保于西戎自非子为附庸而邑之秦遂入于中国自襄公为诸侯尽有周西都畿内岐丰之地然后始备中国之礼仪侍御而诗人美之然观其所美者如此则其所缺者亦多矣观春秋每夷狄之及后来战国亦皆摈之使不得与中国之会盟而始皇卒以杀伐为强而并天下则其大略亦可睹矣
  小戎
  三章一章主言车二章主言马三章主言兵器所谓妇人必其卿大夫为将帅之妻也盖君子良人温其如玉厌厌秩秩皆非士卒所能当也极其忧思情也无所怨刺义也二者并行而不相背此诗所谓板屋者可见是伐西戎时事故先生于序下虽以为时世无所据而未可知然于诗之首章下复以襄公为说也小戎之诗备言车甲之盛盖国人之矜辞是固秦风也若妇人之能闵其君子则非秦风矣聂政好侠而其姊不难于杀身今秦国之人方相与矜其车甲悍然有从事于战斗之意而一妇人独能忧闵其君子征讨之劳则斯焉取斯今观其言曰言念君子温其知玉又曰厌厌良人秩秩徳音则其夫盖盛徳之士也夫以盛徳之士而下从征伐则秦之尚军功绌文学之弊已兆于斯矣
  蒹葭
  三章此诗实不可晓先儒但据序说为解耳苏氏之说以蒹葭得霜而适用以比秦必用周礼以成国似矣如此则是比体非兴也然后二章则又解不去至以伊人为周礼则太疏阔矣东莱先生又引𡥉公之事为证则其意益巧而忘其诗之本义为何如耳
  终南
  二章秦人见其君名位衣服之盛再三夸美之以至颂祷其安且久也此亦可见君臣之彛常有不容已者其或怨刺之作则必有大不得已者焉 其君也哉其戒劝之者至矣寿考不忘则又不特欲戒之于今日也
  黄鸟
  一章诗言三良惴栗之貌国人嗟怨之辞愿赎之意则穆公之从欲杀人不顾后嗣忍害贤者之罪皆可见矣
  章句以为穆公遗命如此而三子自杀以从之者盖孔氏之说故读诗记载东坡和陶渊明三良诗曰此生太山重忽作鸿毛遗三子死一言所死良已㣲贤哉晏平仲事君不以私我岂大马哉从君求盖惟杀身固有道大节要不亏君为社稷死我则同其归顾命有治乱臣子得从违魏颗真𡥉爱三良安足希仕宦岂不荣有时纒忧悲所以靖节翁服此黔娄衣
  晨风
  章句解见诗序辨说
  无衣
  一章岂曰无衣无子同袍慷慨相亲之意也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致果敌慨忾之气也读是诗者可见秦俗之勇悍而乐于战斗如此诗可以观讵不信然
  章句先生𤼵秦人厚重质直之义与夫强悍果敢之资及周秦之所以导之者不同而皆易于有成先儒之所未及也至谓后世之定都立国当监乎此者盖又有感于艺祖皇帝之圣训焉亦尝疑之尧与文武皆圣人也然尧之风历三代而尚有遗于晋至文武之风则一变为秦而不复有遗者何哉盖尧之时风气方开纯朴未散譬之人则孩提之时也至文武时则其人壮大矣今人于孩提之时教之则虽老大有不忘者至于年日益壮虽强䀨之旋得旋失终不能久而不忘也
  渭阳
  二章读是诗者见其情意周至言有尽而意无穷良心之𤼵固如是也
  权舆
  一章于我乎夏屋渠渠道其始之待我厚也今也每食无馀道其今之待我薄也于嗟乎不承权舆于是而嗟叹之以为不能继其始而已无已甚之辞也读是诗者则知可以怨之义矣
  二章夏屋渠渠无不致其备也每食无馀无一致其备也每食四簋无不极其至也每食不饱无一极其至也其进锐者其退速惟有恒者然后可久也
  章句先生引穆生之事为证者推原诗人之心盖本于此不然则其所计者不过区区于安居𫗦歠之事而已恐非贤者之志也
  陈一之十二读诗记载苏氏说曰陈之变风其原出于大姬盖列国之风皆有所自起方周之盛时王泽充塞其善者笃于善不善者以礼自将亦不至于恶其后周徳既衰诸侯各因其旧俗而増之善者因善以入于恶而不善者日以益甚故晋以尧之遗风为俭不中礼陈以大姬之馀俗为逰荡无度亦理势然也此说似好而先生不取者岂以大姬之事不可与尧并言欤抑陈自大姬时风俗固已如此也欤
  宛丘
  一章逰荡以为乐情也威仪之可望礼也溺于情者必不足于礼故诗人讥之曰洵有情兮而无望兮其讽切之者深矣
  三章后两章但再述其事以见其逰荡之无时耳寒暑而不休则无时而止矣○乐固人之所喜也然必一张一弛时出而用之然后可以和悦其心志舒散其气血傥作乐无时则适足以陷堙心耳果何意味邪
  东门之枌
  三章夫民劳则思思则善心生逸则淫淫则忘善忘善则恶心生理势之必然也陈国之地广平乂以大姬之化故其俗逰荡无度已见于宛丘之诗其逸甚矣故继以东门之枌男女聚㑹歌舞妇人弃其所业相与慕悦各有所赠以交情好动其淫欲者亦其势之必然也○好乐不已则使人气荡而志昏此淫乱之所自起也又曰男女杂处而无间淫乱必生
  衡门
  三章此诗以为隠居自乐而无求者之辞则辞顺理明甚易而实是若以为诱掖僖公之诗则缭戾破碎不成文理甚难而实非也夫逐物徇外乃人之常情今玩其辞意安愉恬淡非乐内者有所不能也
  东门之池
  三章序以诗中淑姬二字故生其说正如静女之诗由静女二字而生说也殊不知彼美淑姬云者乃男悦女之辞彼自以为美自以为淑耳非真有贤淑之徳也
  东门之扬
  二章自宛丘而为东门之枌自东门之枌而为东门之池东门之扬盖俗之流而势之下也有国者之于导民可不谨哉
  墓门
  一章人之为恶初动于隐微之中犹有惧人之知之心至于公然形肆于外则已无所忌惮矣然犹幸其为人所规正刺讥而有改也今其为恶至于国人皆知之而犹不自改自畴昔而已然则非一日之积矣盖不可得而救药之也
  二章人之为恶或有出于不自知者则赖人告教然后得以改之今至于歌其恶以告之而更无所顾则是顽然而不觉也宜若无是心矣及其颠沛然后思予则其秉彛犹在也但至此则悔之无及矣
  防有鹊巢
  二章逰荡歌舞陈之俗也其流为淫邪者宜矣故陈风之末大抵皆淫乱之诗此诗正与郑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水意相似侜即迋也忉忉忧心多端之貌惕惕忧惧不宁之貎
  月出
  三章窈纠懮受夭绍皆方言不可深解大抵是人心忧思牢结而难解之意然有浅深至于纠𦂳则甚矣
  株林
  二章首章犹为之隐也至末章则不容隐矣但惜其驹马之被污而已 诗人虽为灵公隐而灵公则自不以为耻也驰驱乘马而朝食于株则其无耻甚矣
  泽陂
  三章男女相说至于忧思感伤如月出泽陂之诗则其末流之害当何如哉男有男之业女有女之事今也相与慕悦忧伤至于寤寐无为尽废其事业焉是亦可忧也已情思之流其弊必至于此陈国东莱先生之说所谓正风之所以为正者举其正者以劝之也变风之所以为变者举其不正者以戒之也此数语可谓善说诗而得诗人之意矣此正晦翁先生之意也而其于诸诗则牵于序说终不敢废而委曲穿凿以就之是亦安于习闻之病耳○陈风十篇男女淫泆之诗居其大半此则逰荡无度好乐荒淫之所召也
  桧一之十三
  羔裘
  一章心无二用志于大者必遗于小溺于小者则亦无暇于大矣桧君好洁其衣服逍遥逰宴如此则不能自强于政治也宜矣然彼方冥行而不觉而诗人则为之忧劳伤悼若不能以一朝居夫人之心其初本同而末流之弊相去如此辽绝岂不哀哉
  三章劳心忉忉思之也我心忧伤悲之也中心是悼则知其不复可救也羔裘如膏日出有曜其君之服饰非不美也岂不尔思中心是悼则其所阙者盖可见矣
  素冠
  一章首章言庶见素冠兮而继之以棘人栾栾兮盖言情与服之相称也不然服于外而忘于内则亦何以为哉
  三章素衣素冠不祥之服也常情之所厌见也桧国之俗不能行三年之丧则不复见此既祥之衣冠矣而当时贤者庶几见之而不可得则至于忧劳如此是其心必有大不安者也幸而得见之则又为之爱慕而欲与同归为一焉是又必有大慊于其心者也此秉彛之心也先王之制丧服亦以是心而已岂强民而为之哉
  章句子夏闵子骞之事毛𫝊所载如此与礼记不同先生并取宰予之事言之而不加一辞焉然熟读而详玩之则自有所𤼵而可以得情性之正矣
  隰有苌楚
  三章人之有知所以为万物之灵也有家有室所以异于物也今也政繁赋重不堪其苦反叹不如物之无知无家焉则不乐其生甚矣何为使之至此极哉为人上者宜有所觉矣
  匪风
  三章王政不纲周室陵迟诸侯放恣无复知有尊王之义者而诗人顾瞻周道为之忧伤闻有归周之人则为之叹慕慰勉而不能自已如此熟读而详玩之则足以见夫君臣之彝矣
  蜉蝣
  一章人心之体上下四方无不包括古往今来无不通贯可谓大矣今也玩细娱忘逺虑至如蜉蝣之朝生暮死而不自知则亦不灵甚矣此诗人所以忧之而欲其于我归处也所以欲其于我归处者盖思有以警诲之耳 衣裳楚楚乃是言蜉蝣之羽耳故以为比体若以蜉蝣之羽兴衣裳楚楚则是兴体也
  𠉀人
  一章此章是赋而通作兴者字误也当改称小人以彼其之子者外之也诸侯之制大夫五人而已而曹国之小赤芾而乘轩者至三百之众此末章所以有荟蔚朝𬯀之比也其谓是欤盖疑辞不敢质言也
  二章命服人之所荣者也徳或不称则人视之禽兽然耳
  四章一章言候人而荷戈与祋者宜矣彼小人而三百赤芾何哉问之也二章三章则以维鹈在梁不濡其翼咮以兴彼小人者不称其服宠惜之也末章方言小人之盛而贤者不得其所此盖当时君子之辞也所谓贤者其指僖负羁欤使晋文公以是为曹之罪而伐之则其贤而失所亦可知矣
  鸤鸠
  一章陈氏引曽子之言以为说不惟解得此诗之意出又正得曾子所言之本㫖内外无二理见其内可以觇知其外也
  三章观大学𫝊所言则此诗所指之君子必大贤以上人也中庸曰君子笃恭而天下平四章鸤鸠之诗然不知其何所指然必是美其人之贤无疑也曹小国而有贤如此又见何地而不生才也有贤如此而国以不振者繋上之人能用与不能用也观僖负羁之事则亦可见矣一章本其存于心者而言二章以其见于外者而言三章四章以其著于效者而言善有诸已则自无不彰也正是国人胡不万年国人祝颂之辞好徳之常性也
  下泉
  四章冽彼下泉浸彼苞稂则衰茶之意可见芃芃黍苖阴雨膏之则生生之意可见何诗人之善于形容也夫王室陵迟则小国困弊可知小国困弊则王室陵迟可叹天下之势常相关也芃芃黍苗阴雨膏之天之生物终无已也四国有王郇伯劳之天子爱诸侯终无已也今乃不然是固君子之所忧思也章句匪风下泉二诗虽皆思周道之诗然匪风作于东迁之前其意尚觊乎周道之复兴故曰谁将西归懐之好音若下泉则作于齐桓之后不复有觊望之意矣直嘅叹想慕之而已程子因解剥卦而及匪风下泉二诗居变风之终之说可谓得圣人之意矣陈氏所谓以示循环之理以言乱之可治变之可正尤足以补程子之说故先生并载之
  豳一之十五
  七月
  一章此诗乃周公以成王未知稼穑之艰难故述后稷公刘风化之所由使瞽蒙朝夕讽诵以教之则固不可以易视也夫周公之朝夕教谕成王不先于道徳性命之大者乃独举此耕桑之事为言何哉盖当是时道术未裂事外无道道外无事固未有言道于事之外者况此乃周之先公开国风化之本而而民生衣食之源为人上而欲致知格物则固无先于此者矣使天下之风俗皆如是诗之所陈则君人之道复有加于此者乎无衣无祸何以卒歳见其虑事之豫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见其趋事之速同我妇子馌彼南畞见其家人之心一田畯至喜见其上下之志通
  二章旧说以女心伤悲为感春阳之气而然则失之亵以殆及公子同归为欲与公之女同归则人失之僭且于下为公子裳为公子裘有碍故先生不取而以为是时公子犹娶于国中而贵家大族连姻公室者亦无不力于蚕桑之务故其许嫁之女预以将及公子同归为忧而逺其父母为悲也不唯见当时风俗之厚而上下之情交相忠爱至于如此而入于下文皆可通也周公作此诗所以体其民之意至纤至悉至于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体之至此则其馀固无不尽也夫后稷先公之世去周公亦逺矣而能体其民如此则当时之民痒疴疾痛周公又岂有不体之者乎所谓唯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而圣人之心能合天下为一体通古今为一息者周公之谓矣
  三章前章但言蚕事之始时物人情如此之美而已此章遂始终夫蚕事而言之以终首章前段无衣之意盖自今年八月则蓄雈苇以预拟来歳曲薄之用及来歳既蚕则采桑者大小毕取无复有遗遂并及麻绩之事而皆染治之以共公上且以为公子之裳先生所谓劳于其事而不自爱以奉其上盖至诚惨怛之意上以是施之而下以报之者可谓得其㫖矣此诗本言稼穑之难难而先及于蚕绩而又详焉者盖每歳治蚕在先故古语必云衣食先衣而后食亦其理之常也
  四章此章又自四月纯阳之月说起以至十二月大寒之候取⿰犭? -- 狐狸之皮以为公子裳而助布帛之用以终首章前段无褐之意因并及竭力以冬狩大  兽公之小兽私之以见其民奉上无已之情二之日其同载缵武功虽先公风化之使然抑以见武事之不可废人情自有所不能已者故曰天生五材民并用之谁能去兵
  五章虫之㣲者非鸣则无以知其有故首章举其动股振羽之鸣焉下皆因之则不必更言也十月涤场则所收毕入于仓窖矣故穹窒熏鼠以杜其耗焉此章又所以终首章前段御寒之意张子所谓见老者之爱深得其㫖盖人老则虑事周为计密
  六章衣裘具而居室完则𡥉弟之心自然有不容己者故果蔬酒殽则以供老疾奉賔祭祀瓜⿰夸𤓰 -- 瓠苴荼则以给自己之食至于薪樗则所均用者故终言之先生所谓见少长之义丰俭之节者得其㫖矣七章为圃筑场今犹如此黍稷重樛禾麻菽麦则凡一歳所种者先后小大皆举之矣故后摠言之曰我稼既同同谓毕聚也嗟我妇子叹其为生之弱也食我农夫怜其自养之薄也嗟我农夫叹其奉上之忠也其曰我者亲之爱之重之之辞上入执宫功观上之一字恐当从范氏董氏说以为公宫官府之役于其田亩则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于其居室则曰上入执宫功然后索绹以乘屋周人之忠君亲上𤼵于真诚如此固不待使之而然也七月之民其事则不外于农桑其心则不忘乎君上治天下而未能使斯民至于如此则皆茍道也吕氏以此章为终始农事以极忧勤艰难之意者得之
  八章此诗前三章皆以暑退将寒为言故以七月流火一句为始至四章则以四月秀葽纯阳之月为始五章则以五月斯螽动股为始六章则以六月食郁及薁为始而迄乎九月菽苴七章则遂以九月筑场圃为始而继以十月纳禾稼八章则以十二月正月二月为始而终于九月十月周正之歳终焉其所举时月虽苦参差不齐而细观之则亦有次序如此取冰亦歳时之常故及之以见豳民不惟竭力于其家之事至于凡公室之役亦无不尽诚体恤而劝趋之也左氏载申丰所论古者藏冰之事世多疑于诬今得苏氏释之其义始明而胡氏又以为此乃圣人辅相燮调之一事而不専恃此以为治然后其说完备无复可疑者以介眉寿祝其亲也万寿无疆祝其君也周之先公自后稷以来以农桑教氏而使民给足于衣食然未尝以为恵也周之民亦自力于农桑之事以乐其生至于歳终休暇之时则杀羊为酒祝其君之寿以致其尊君亲上之诚亦未尝以为是足以报其上也上以诚爱下下以诚事上而两不知其所以然此所谓皥皡如也张子之言明白平易可谓善说诗矣
  章句此诗専言寒暑之𠉀以为斯民农桑之节故周世逆暑迎寒之际皆用之者宜也王氏之说简易平直超然有得乎此诗之㫖与其平日于诗字解句释穿凿牵强之说如出二人之手仰观星日霜露之变俯察昆虫草木之化以知天时以授民事则合天地人为一矣女服事乎内男服事乎外则男女之职举矣上以诚爱下下以忠利上则上下之志通矣父父子子夫夫妇妇养老而慈幼食力而助弱则人伦正而民志定辑睦之风成而友助之义得矣其祭祀也时其燕飨也节则奉先享上之礼行矣 愚尝谓虞夏之际洪水之害始除民得平土而居鲜食难食既奏而民始可以得食桑土既蚕而民始可以得衣又得后稷公刘有以教导而辅翼之其于蚕绩耕稼之事使之早戒预备则民皆得其所以生而尊君亲上之心自生养老慈幼之礼自行食力用节而奢侈之意未萌诚实相与而机械之事未作此是民生最好底时节故周公述其事而作诗以戒成王意欲使成周之俗如此方始慊快今观雅颂大田良耜诸诗及后来刑措四十年而不用则亦既得之矣非圣人其孰能与于此哉
  鸱鸮
  一章成王之疑不释则周之为周未可知也故此诗辞意哀切至为禽鸟之语以感切之不啻如慈母之诰教子弟而蕲其悔悟仁之至义之尽也
  二章先生引孔子之言释此章盖示读诗者以是法学者不可不深长思也后之说诗者动累数百言然何尝得其意㫖血脉如此
  三章拮据手口共作之貌捋荼蓄租则其所作之事也先言手之拮据终言口之卒瘏亦言之法四章首章言武庚既败管蔡不可复毁我王室二章便言已之深爱王室先事为备以防祸乱之意疑当时流言必以为周公平日勤劳皆是自为已谋故今摄政而欲不利于孺子耳故周公言此以晓成王也三章则遂言已之劳苦以至于口手尽敝者以王室新造而未集之故四章方言情急而不得不作诗以喻王之意此诗固是周公赤心血诚然流言自以周公为已谋而周公自以王室为已之室家无所避也此又可见其正大之情
  东山
  二章此章言其思乃陈后山所谓归近不可忍之情
  三章周公作此诗所以述归士之情而此章又述其归士室家之情非通天下为一已者孰能之四章仓庚于飞熠耀其羽虽以见婚姻之时又以言时物之美好也之子于归皇驳其马亦言人情之所同喜也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又见其礼仪之备举也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乐新厌旧人之情也今其言乃如此则人情之美又可知矣始归而以得免死伤为幸归近而不胜感念之切室家之望女男女之及时此皆人之至情而周公体悉之而无遗此所谓唯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也东山之诗万世君臣用民之常法也上之人若有如是之心则下之人自无涣散之事矣
  章句周公之诗七月述后稷公刘衣食斯民之事以告成王见君人之道也鸱鸮述已之勤劳以悟成王见为人臣之义也东山述归士之意以慰劳之见用民之宜也三诗诚足以为万世法非周公其孰能为之
  破斧
  一章周公之东征其不知者以为自为也其知者则以为二叔之罪不可不讨也乃诗人则又推言周公之心盖欲使四方无敢不一于正则哀我人斯之故夫周公不东征则管蔡之流言不止成王之疑心不释四方之国必将至于复乱而斯民必有不得其生者矣先生尝曰破斧诗须看那周公东征四国是皇见得周公之用心始得人陈安卿问被坚执锐是麄人如何谓之圣人之徒先生曰有麄底圣人之徒亦有读书说义理底盗贼之徒
  三章东山之诗周公能得归士之心也破斧之诗归士能得周公之心也所谓上下交而其志同者也
  章句范氏之说辞意和平而义理明顺真可玩味
  伐柯
  二章伐柯之诗最难晓所幸我觏之子一句与九罭之诗同而二篇又相属故可以推求其意此诗但言其心事耳故不及于周公然既言其平日欲见公之难又言其今日得见公之易则其心慰满浃洽而无一毫不足之意可见使其所闻或过于所见所见或歉于所闻则乌得喜之如是哉
  九罭
  四章伐柯喜其得见之辞九罭愿其久留之辞东人之爱公可见其有加而无已也使天下之人爱戴之如此则何为而不成宜乎制礼作乐而卒成周家太平之治也
  狼跋
  一章公孙硕肤之说自程子开端至先生方尽其义
  二章赤舄几几形容其气象之安重也徳音不瑕直言其令闻之无疵也程子之说非亲到周公田地岂能言此哉
  章句狼跋之诗首章先生之说足以尽作诗者之情末章程子之说足以尽周公之徳篇末范氏之说足以尽圣贤处穷通之道自有诗以来无人说得到此
  豳国文中子之说深得孔子录诗之意荀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所不及也豳雅颂之说郑氏固缪今当从或者之说而先生之说与王氏之说相近若大田良耜诸篇或以音节不同而居雅颂之中则固可从矣
  童子问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卷
  童子问卷四       宋 辅广 撰小雅二定正小雅为燕飨之乐歌正大雅为会朝之乐歌比之大序政有小大之说更为明切其所谓欢欣和说以尽群下之情恭敬齐庄以发先王之徳者尤足以发明二雅之意至于其变则不可以例言但以其声之有合故以附焉而已先儒拘于序说而不复深思详考故皆有所不及直至先生而此义始明
  鹿鸣之什二之一
  鹿鸣
  一章呦呦鹿鸣食野之苹鹿之真情也故以兴我有嘉賔鼓瑟吹笙已之真情也吹笙鼓簧承筐是将又以见其真情之不能自已者也如此而人之好我者则必非矫伪而然矣示我周行则所求者非小慧曲艺也先生发明先王制为燕飨之礼以通上下之情之说真得圣人之意读诗者知此然后知正小雅之为用也大矣 私惠不归徳君子不自留者何也曰此言人若以私意为惠而不归本于徳义则君子不肯自留处也今其所望于群臣嘉宾者唯在于示我以大道则群臣嘉宾之受其燕飨也决非以其私意而不顾徳以自留处也故曰此其所以和乐而不淫也欤
  二章此章承上章之意而言嘉宾之徳音甚明足以示民使不偷薄而君子亦当知所则效因以见其无待于言说而所以示我者固已深切矣我有㫖酒嘉宾式燕以敖又言不独以是燕飨于此而又使之以是敖游焉盖其情益厚矣
  三章此章再言乐之以乐以见其所以和乐之意永乆无斁有㫖酒以宴乐其心则又不止于养口体为观听之美而已其所以望于嘉宾教示之意益深至而无穷矣
  章句先生谓此诗本为燕群臣嘉宾而作其后乃推而用之乡人者得之而学记谓大学始教霄雅肄三者则凡入大学之始便当习此三诗则又可见其所用之广矣林武子问宵雅肄三官其始也先生曰圣人教人合下便是要用他便要用贤者举能者以教不能者所以公卿大夫在下也思各举其职不似而今州县上下都恁地了使穷困之民无所告诉圣贤生斯世若是见似而今都无理㑹时他岂不为恻然思有以救之孔子三月无君则皇皇如也但不可枉尺直寻以利言之天生一人便湏管得天地间事如人家有四五子父母养他岂不要他使但其间有不㑹底则㑹底岂可不出来为他担当家事韩退之说盖畏天命而悲人穷也这也说得来好说得圣贤之心出○范氏说破君子岂为饮食币帛而恱之意甚好然则先王之制礼所以殷勤如是者亦非以为媚贤之具也各自尽其道而已矣
  四牡
  一章悲伤言其情思者最可玩其私恩虽不能不怀归而其公义则又念王事之不可不坚固如此而悲伤则得其正矣臣劳于事而不敢言君探其情而代之言古之劳诗皆如此详见七月诗章句二章我心伤悲亦述其私恩之不能忘处不遑启处又述其公义之不可已也此所谓天理人情之至也
  四章上两章既述其私恩公义矣故三章四章又述其托物起兴而自道其不遑养亲之情五章三章四章既述其不得养亲之情矣故此章又言其以是情而告之于上此所谓臣下不敢自言而君上则探其情而为之言者详于私恩而略于公义盖君之劳臣当然也君之于臣能体悉之知此则臣之所以报上者又当如何哉古之人于事君之际得以展布四体尽其职分而死生以之者岂特其臣之忠而已人君之所以感之者固无不尽其道也是诗载以骆马为言而毛氏以啴啴为马劳而喘息之貌陆氏又谓今之骆马最耐劳苦李氏谓以骆马而犹喘息则其劳可知其说似亦可取盖骆马诚耐劳苦西北人皆云然念及其马之劳则体其臣者悉矣
  章句劳使臣之来甚协诗意或已国使臣之归或诸侯使臣之来皆可用也
  皇皇者华
  一章使臣之受命亦惟恐其无以副君之意此其所以每怀靡及也茍存此意则诹谋度询必咨于周自然不容己也葢亦因以为戒者便是叔孙穆子所谓君教使臣之意夫欲以为教戒而不遂直言之乃设言其使臣之情自如此此所谓婉而不迫也诗之忠厚其可见矣
  二章夫每怀靡及者心也咨谋度询必咨于周者事也首章述其心后四章但言其事者有是心则必有是事也程子所谓咨访使臣之大务者盖人君正以其耳目不得亲与四逺之民相接故遣使臣于外以宣已意而通下情则为之使者又岂可不务广询博访以副其君之意哉故后四章但述此意而无他辞也
  章句叔孙穆子真可谓得诗之大意大凡读诗者必湏能如此然后于诗有受用之益程子之说已尽使臣之务范氏之说又是馀意夫君臣一体已不能咨诹善道则君亦安能听用已言哉
  常棣
  一章诗记所载诸家常棣之说皆兼比体惟集传之说乃是兴体只是以岂不靴靴兴起莫如兄弟一句耳
  二章二章至四章虽是周公处管蔡之变故以死丧急难鬬阋之事为言然兄弟真切之情亦惟于此际而后见得分晓若于安平之时观之则人或以为朋友与兄弟等耳先王之制朋友之服视兄弟故特言之
  三章脊令在原但以兴兄弟急难一句耳每有良朋况也永叹与下章毎有良朋烝也无戎皆言朋友之情诚有不及兄弟者也
  四章死䘮相恤急难相救固足以见兄弟之情矣至于方且斗阋于内而忽有外侮则同心而禁御之则尤见其情之不容己者朋友于此则岂能如兄弟之相助乎
  五章上三章既已极道兄弟之义以感发其真情此一章则略道其不然之事以动其羞恶之心盖人情固有如是之不美者矣然亦由不能是䆒是图但惟目前是计而非真实知其所以然者自君子视之则失其本心甚矣于此而犹不知愧耻则亦不足以为人矣
  七章二章至四章言急难危殆之时惟兄弟为能相救六章七章又言燕乐和平之际无兄弟则亦无与共享而久安之反复而言则兄弟之情相与切至而不可解者自见矣
  八章傧尔笾豆饮酒之饫然兄弟不具则虽和乐而无亲慕之意妻子好合如鼓瑟琴然兄弟不翕则虽和乐而无不厌之诚然则兄弟之具翕是乃所以宜尔室家乐尔妻孥也此理固当是䆒是图而信其然矣然亦当通此一章之意而反复穷极之则信乎兄弟之情为切至而有非朋友之可比也乎疑辞也不自以为然而使之友求诸心以见其真情实理之所在周公亦可谓善教人者也又观周公之言如此则其所以诛管蔡者是岂得已者乎所谓处圣人之不幸也总论一章之㫖苏冝久言常棣诗一章言兄弟之大略二章言其死亡以相收三章言其患难以相救四章言其不幸而兄弟有阋墙犹能外御其侮一节轻于一节而其所以著兄弟之义者愈重到得䘮乱既平便谓兄弟不如友生其于所厚者薄则亦不足道也六章七章就他逸乐时良心发处指出谓酒食备而兄弟冇不具则无以共其乐妻子合而兄弟有不翕则无以久其乐盖居患难则人情不期而自相亲故天理常易复处逸乐则多为物欲所转移故天理常隐而难寻所以卒章有是究是图亶其然乎之说反复玩味真能使人孝友之心油然而生也先生曰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那两章正是遏人欲而存天理湏是恁地看
  章句自死䘮而急难自急难而小忿所谓言之虽若益轻以约也然所以著夫兄弟之义者则自厚而至于薄虽薄而犹有不能自已者焉则所谓益深且切矣此诗㫖义至晦庵与东莱二先生而始明考究推说殆无馀蕴矣至于意味之渊永则又在夫学者熟玩而自得之
  伐木
  一章东莱先生以此诗为兴兼比赋者亦是而先生只以为兴者盖以三章章首皆言伐木以起兴故也一章以伐木之丁丁兴鸟鸣之嘤嘤二章三章但言伐木者承首章而省文也此又是兴诗中一例○相彼鸟矣犹求友声矧伊人矣不求友生此意正如大学传所说绵蛮诗云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之意○集传说神之听之终和且平止以为笃朋友之效其说虽曰易直然却觉得太快诗记取张子程子说张子曰神之听之终和且平此为求友生程子曰和谓相好平谓不变神之听之谓可质于神明此说却似长盖嘤嘤谓声之和而下句终和之和正应此字既言人不可以无友故又质之神明云终当和平以求友自助盖人惟处心和平然后能求友以自助也观下两章所言皆只一意便见和乐不变之意
  二章微我弗顾言无使我恩爱之不至而不顾念夫朋友也微我有咎言无使我恩爱之不至而于朋友之义有过失也夫朋友之隙常生于逓相责望故此诗之意但欲尽其在我者而不问其彼之于我如何是诚处朋友之要道也先生引夫子之言而赞其能先施可谓得其㫖矣盖朋友以义合者也故当尽先施之道
  三章此章盖极道其和乐而不变之意民之失德干糇以愆曰民则自上言下之辞言细民之相失或以薄乎饮食而不以相分之故故我之于朋友当不计有无但及闲暇则饮酒以相乐也盖前章既言其厚故此章又以薄者言之且干糇之愆亦微过耳于微过而犹不敢不谨则其大者可知矣
  天保
  一章此章言天之安定我君亦甚坚固也使我君无不极其单厚其于福祉无不见其除旧而生新也使我君多见其悠久之益以莫不庶便见其盛大之意终篇不过是此二意也
  二章此章又言天使我君无不尽善云为动作左右前后无不适宜而亦既受天之百禄矣而天之所以申命其悠久之福者方且维日不足也罄无不宜受天百禄者已然之事也降尔遐福维日不足方来之事也
  三章此章则又益加咏叹其前章之意故既以山阜冈陵之高大以比其兴盛之极又以川之方至而比其増长之未可量度也
  四章此章又言非特群臣之情上天之保如此至于吉蠲以祭于宗庙而祖宗之神所以见嘏者亦以万寿无疆而期之也大抵此诗六章皆只言其盛大悠久两意然世固有盛大而不能悠久者则所谓盛大亦无足称焉故此章以下多只言其寿考久长之意而已
  五章章首二句只是接上章意说如二章之天保定尔俾尔戬榖也民之质矣日用饮食则言在下之民由而不知之意以见其君之德存神过化民皆由之而不知但质实无伪日用饮食而已凡动静作止无不在其君德化之中其所为者盖莫非君之德也正如洪范五皇极所谓凡厥庶民于汝极锡汝保极之意郑氏所谓则而象之先生所谓犹助尔为徳之意皆在其中矣 臣不足以报君之德也虽竭诚尽敬凡力之所能为者皆其分之所当为也岂足以报君之德也哉唯天畀君以无疆之福禄而民为君之所化耕田凿井日用饮食而不知帝力于我何有乃可以慰吾心耳
  六章此章则又言其进盛悠久相继无穷之意而已无不尔或承是言其子孙承继之意夫人心自以为足则已矣故天保之臣祝其君以福禄言有尽而意无尽也
  章句臣之于君其心苟未至于天保之忠爱其诚皆未为极致也为臣者固不可不以此自勉而为君者亦不可不以此自反盖君臣一体其理固未尝不相关也
  采薇
  一章薇之作是始出戌时也歳之莫是来歳归时也此章言其始行之情故云靡室靡家不遑启居知其为𤞤狁之故则上之遣我者出于不得已而我之义亦有所不容已也此所谓风之以义毒民不由其上则人怀敌忾之心矣程子此言万世用兵之定法顺之则吉悖之则凶
  二章此章则言其在路之情故曰忧心烈烈载饥载渇凡人在道路时饥渴固有所不免故卒章言其归路之情亦曰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戍未定靡使归聘言我行犹未至戍所则固无人可使归问其室家之讯也戍者勤苦之情大概最切者有四一则有舍其室家之悲二则有不遑启居之劳三则有载饥载渴之苦四则有不得其家音信之忧故此诗于首两章备道此四事以慰之
  三章薇自作而柔自柔而刚亦其叙也曰归曰归歳亦阳止亦谓来歳之十月于归期为近也此章则言其既至戍所则当勉于王事无茍安息寇敌之来当竭力致死而无复有回顾之意盖秋冬之交亦夷狄侵犯疆圉之时也忧心孔疚切于仁也我行不来安于义也情与理并行而不相悖也一章则述其事之由以定其志二章则言其忧之甚以极其情三章则又言其忧之至于病而方且欲竭力致死于敌而无复有还归之心是亦风之以义也
  四章军中之所系属者将帅之车也故此章以常棣之华兴君子之车而又承上章之意而言戎车既驾而四牡壮盛矣则何敢以定居乎唯冀其一月之间三战而三捷耳其视三章之末更有兴起踊跃之意首章二章皆所以设言其情三章四章又所以设言其义既言其情又言其义则体之者切而风之者深矣夫所谓风之者亦非是当时之人初无此意而上之人特为此以风励之也此亦皆戍卒之本情但圣人能通其志耳上之人能通其志如此则下之人亦皆以上之心为心可知矣
  五章此章又承上章所兴之意而赋此戎车既为君子之所依乘又为小人之所芘倚而其行列之整治器械之精好又如此则岂可不日相与警戒乎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则见上下一心三军同力岂不日戒𤞤狁孔棘则又见其备豫不虞不以我之强盛而忽彼之可防也○吴伯丰问采薇小人所腓传曰腓犹芘也又引程子曰腓随动也如足之腓足动则随而动也某按易咸传曰腓足肚行则先动足乃举之非如腓之自动也易本义亦曰欲行则先自动由程子前说观之则腓为随足以动之物由后二说观之则腓为先足而动明矣不当引之以解此诗之义不若犹庇之云得之生民诗牛羊腓字之传亦以腓为庇若施于此诗与上文君子所依意义亦相类也先生曰此非诗之大义所系今详两说诚不合当删去然板本已定只得于补说中说破可也又百卉其腓又有他训不知此字竟是何义
  六章昔我往矣杨柳依依则始去之时二月也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则来年得归之十二月也路之长远身之饥渴是亦劳苦之甚而伤悲之极也莫知我哀此句尤切夫上之人既已述其情之如此则其知之可谓尽矣而犹曰莫知我哀可见其体悉之心无有穷极也且于其遣戍之初而遽言及此则亦不忧上之人不我知矣
  出车
  一章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则所以承乎上者严且重矣召彼仆夫谓之载矣王事多难维其棘矣则所以饬乎下者厉且敏矣
  二章详味此章有严凝肃杀之气训斾斾作飞扬之貌恐不若程子作垂垂之貌凡旗帜立则垂垂行则飞扬旗帜则垂垂而整严将帅则幽忧而悲栗虽仆夫亦为之恐惧而憔悴古者出师之法大抵如此东莱先生之说已得之然其所以然者却非是有畏懦之意但兵阴事也必如此然后与阴气合而严重方整为谋必深图功必成不然轻佻率易殆同儿戏耳乌能有所为哉
  三章此章方言大将传天子之命以令军众而三军之众亦方知其所以出师之意在于城朔方以拒𤞤狁矣理直义明故车马为之壮盛旗帜为之鲜明而大将南仲之威名亦随之而显赫虽未临乎朔方而逆知𤞤狁之难于是而可除矣有前章之戒惧然后有此章之奋扬所谓静翕而动辟自然之理也四章此章则言既归而在涂之时述其往来之所遇以见其历时既乆启处不遑之情且曰当此之际非不思归也畏此简书而有所不敢耳简书只作䇿命临遣之辞为当要之当时将帅如南仲之贤亦非必有所畏而后勉为之意然军众偏裨谅非一人其间岂无有此心者故备述之此尤可见其体悉之详也
  五章前章既言其归途之事故此章又述其室家之情是诗凡言我者皆是设为将帅之言唯我心则降一句则又是设为将帅室家之言虽家室之人皆以为薄伐西戎不劳馀力则王者之师有征而无战可知也
  六章此章又述其归而成功之事以待之以见其自始及终而已皆有以体悉其忧乐之情也夫行师之道始出则尚严肃既归则尚和乐故出则有誓而归曰凯还凯乐也读此诗前三章则如秋霜之肃后三章则如春风之和如此然后谓之王者之师且曰𤞤狁于夷而已则固不贵乎略地屠城舆尸喋血之事也
  枤杜
  一章征夫在外思室家之心为切故于其还也历道其室家想望之情以慰劳之日月阳止亦谓来年十月将尽时也述其室家之情不直言其思之切而必曰王事靡盬焉则虽其室家亦知义也二章王事靡盬者公义也我心伤悲者私情也虽其室家亦情义并行而不相悖也
  三章虽托于登山采𣏌以望其君子然又念其以王事诒父母之忧则非独以室家之情而已也四章征夫不逺料想之辞也征夫迩止决定之辞也归期近而思愈切者人情也期逝不至然后忧伤孔疚焉行者过期而不至则居者之忧百端矣
  章句郑王范氏所发之意皆得诗人之㫖但劳帅劳役体悉其情无所不至而略不及论功行赏之事者何哉盖古者竭诚尽瘁以勤王之事者人臣之义也君臣各行其事而已下不以赏而望乎上上不以赏而夸乎下此君臣相与之至情也岂后世所能及哉
  白华之什二之二雅颂以十篇为什亦未知果谁所定也
  鱼丽
  六章六章后三章乃重叹前三章多㫖有三字耳集传谓有犹多恐未密多则繁多而已有则无所不备言有则多不足道也时谓各得其时无所不有而不因其时则有所谓穿掘萌芽郁养强熟之害矣㫖即嘉也有即偕也三字实相湏自有次第
  章句仪礼此诗本与由庚相间不应越在南陔之上故先生以为毛公移之郑氏又于六月之序又特仍之以成其私说故今悉正之
  南有嘉鱼
  一章鱼丽尚可谓之赋体此诗则只是兴以此例鱼丽故亦以为兴也
  三章所谓兴之取义者似比又有全不取义者诗中兴体固有此两様但此二章相比故于此发之也
  四章虽起兴不同然只是一意以见至诚乐宾之意有加无已而已惟其重复言之则自是意思深长读者但寛着意思讽咏之便自可见
  南山有台
  二章二章首章邦家之基美其可以为邦家之基本所谓治生乎君子贤者为国之桢干也次章言邦家之光美其可以为邦家之显荣所谓儒者在朝则美政在位则美俗也既足以为邦家之基本与显荣故因祝其寿之无期限而无疆界者也
  三章此章则言其为民父母盖既为邦家之基本显荣则民皆赖之以生育也故曰民之父母是民皆以父母称之也民以父母称之故又愿其德音之不已焉
  五章后二章言遐不眉寿遐不黄耇与首章次章末句相应万寿无期万寿无疆者愿之之辞也遐不眉寿遐不黄耇者必之之辞也徳音是茂言不但不已而已而又愈益茂盛也保艾尔后则不但为今日计而又愿其安养其后世之子孙也人君得贤则基图巩固故曰邦家之基有光华故曰邦家之光爱利及民故曰民之父母燕及后世故曰保艾尔后
  蓼萧
  一章诸侯来朝天子天子见之而得以输写其心而无所留隠相与燕饮语笑和悦则上下皆可以保有其声誉与和乐也茍上之于下也有所疑而不敢尽其情下之于上也有所畏而不敢申其意则是上下不交否之时也祸端乱萌皆由于此尚何能保有其安乐于长久乎
  二章使天子以得见诸侯为宠光则诸侯之徳之美可知矣故因以戒之曰使其德常如此而不至于有爽差焉则诸侯当享寿考而上之人亦永不忘之矣
  三章孔虽训甚犹言甚也言既见君子相与厚为燕饮以嘉其乐易之德则又推言能以是乐易之德而宜其兄弟焉则其令德将既寿而且乐矣总论一章之旨一章燕笑语兮是以有誉处兮通上下而言之天子与诸侯皆然也下三章则专美诸侯二章三章则又因以劝戒而警教之也
  四章此章则但美其车马之饰而极言其万福攸同以见其期望之意无有穷已焉
  湛露
  一章厌厌二字具安久足三义安故久久故足不醉无归极其宴私亲厚之意也毛氏谓不醉而出是不亲也醉而不出是渫宗也孔氏亦引伏生书传曰既侍其宗然后得燕燕私者何而与族人饮饮而不醉是不亲醉而不出是不敬故于夜饮而歌此诗也
  二章燕于路寝之中所以示亲亲之意载考谓成其礼既云成其礼则必无过当之事矣三章莫不令德言与燕之诸侯无不有是德也
  四章莫不令仪言与燕之诸侯无不有是仪也显允明信也岂弟乐易也明信者固宜其有德矣乐易者则恐其或略于威仪也乐易君子而威仪无不令焉此其所以为成德也既醉则情或佚矣在宗则仪可略矣然莫不令仪此其所以为成礼也不醉无归见其情之厚也在宗载考见其情之亲也莫不令徳见其德之存乎中者善也莫不令仪见其仪之见于外者善也厚而不亲则上之待下者犹未至也德虽令而仪有阙焉则臣之持身犹不足也
  彤弓之什二之三
  彤弓
  一章守之者不重则得之者亦轻予之而不诚则其感之也亦浅𢌿之而不速则其视之也亦玩而不以为恩也然其所以重所以诚所以速者非惧其得之轻感之浅视之玩也尽吾之理而已 苏氏谓其赐之也行之以飨礼恐当附见于大饮宾曰飨之下
  三章大抵此诗首章已尽其意下两章只是咏叹以加重焉耳櫜重于载载重于藏好诚于喜喜诚于贶酬厚于右右尊于飨
  菁菁者莪
  一章集传旧以为此诗四章皆为比以菁莪比君子容貌威仪之盛而言我既见之则喜乐而有礼仪也今改首章云菁菁者莪则在彼中阿矣既见君子则我心喜乐而有礼仪矣如此则是兴体也至章末又云或曰以菁菁者莪比君子容貌威仪之盛也下章放此则以或者之说为比体明矣今于注字之首失改比字作兴而于或曰下少比也二字当改定也二章三章放此四章则方是比也 既见君子则我心喜乐而有礼仪夫见贤而乐礼或不足则爱心虽至而敬心不至也乐且有仪则爱敬之心两尽矣二章我心则喜则又独言其乐之之意也
  三章锡我百朋又言见之而喜如得重货之多则其喜也又非强于外以徇夫人也
  四章此章又追言其未见之时心之不定既见之后则休休然而安定矣其意味益深长也
  六月
  一章戎事之常服以韎韦为弁为衣则又非暑月之所宜也故下遂云𤞤狁孔炽我是用急耳匡有救正之意王国王畿也
  二章此章王氏解谓上章言四牡骙骙矣故此章又追本其比物而闲之之事以美之上章既言载是常服矣故此章又追本其成服之时以美之此亦得其㫖义也然马之有馀教之有素则军实之强可知矣六月成服行止有度则军制之严又可知矣以佐天子则不止于正王畿而已
  三章此章车马之盛足以薄伐𤞤狁而奏肤公矣薄伐则不穷追逺讨也肤功则其功之成反大也秦皇汉武志于殄灭夷虏然其所成者竟何如也兵阴事也用之当以严敬为主不严则不整不敬则不肃将帅皆严敬以共武事此王国之所以定也定则不止于匡矣有车马为之用则足以却𤞤狁以成大功以严敬为之主则足以共武事而定王国吉甫之行师真足以继南仲之轨迹矣宜宣王之中兴也四章此章方明言𤞤狁深入为寇之患而遂言其旗帜之鲜明前锋之锐进则𤞤狁固在其彍中而有不足与之敌矣 泾阳泾水之北大凡南为阳北为阴今谓北为阳者孔氏谓水北曰阳五章此章则言其车之适调而安稳马之壮健而闲习逐出𤞤狁至于太原而已则吉甫之文武兼资徳威并用进止有度纵舍有法可谓全才矣万邦安得不以之为法哉
  六章此章因毛传创为使文武之臣征伐与孝友之臣处内之言而王氏陈氏范氏遂因以为说王氏意狭范氏意广而东莱先生诗记大书范说而附注王氏遂引酒诰太史友内史友之文证张仲之为宣王之友其说益精然考之经文章首言吉甫而中间云饮御诸友则张仲为吉甫之友明矣末言侯谁在矣张仲孝友亦但言吉甫之友张仲得与此燕耳初不见张仲之在外在内也故集传但以为言其所与燕者之贤所以贤吉甫而善是燕耳俱不取王范之说夫吉甫以天子之师出逐𤞤狁有功而归相与宴饮其与宴者固不一也后篇谓方叔尝与伐𤞤狁者亦岂得而不与焉而诗人乃独举夫孝友张仲之为贤则又可见吉甫之文而不专以武功为美矣然此但为吉甫既归而私自与朋友燕饮而已非宣王燕之也
  采芑
  二章首章其车三千师干之试云者其车马之众盛与师众之所以捍御夫敌者又练习也二章其车三千旗旐央央云者则言其车马之众盛旗帜之鲜明也先言莅止而后言率止者始则临之终则率之以行也首章乘其四骐以下言方叔所乘之戎路其饰甚备二章约𬨂错衡以下又言车马之盛命服之美所以见天子付托之重锡命之蕃而方叔之威仪整暇如此可以决其有成也其与后世以一勇之夫为民之司命者异矣
  三章上二章但言其车马服饰之盛美而已故此章又以鸟之急疾兴其猛鸷又以亦集爰止兴其进退有节也其进退之有节者盖以将战而誓众有法既战而鼓声不暴战罢振旅而入则又齐一而无先后也
  四章此章则言其成功方叔虽老而谋则壮可以继尚父矣但言来威而不言其抗拒盖不惟政事之脩器械之备竟土之复有以慑蛮荆之心而方叔之声名气焰有以震服之也
  车攻
  二章车以坚致为善马以齐同为盛首章既言其攻与同矣故二章但言其善与盛也三章选徒嚣嚣言其众且肃也既选其车徒矣则建设其旗旄焉见其序且整也方选徒以猎而遽曰搏兽于敖言其士众之勇而气大事小也徒手曰搏
  四章车马之联络布散诸侯之陈列联属皆言其来之众且盛也
  五章此章专言射夫田猎以射为主也射夫言诸侯猎则诸侯皆射也助我举柴不惟见其获之多又见其王师自足以办事而诸侯但助之而已
  六章驰与驾叶又是一例此章兼射御言之于猎尤见射御之精也首章云既同则齐其足矣而此又曰四黄与车攻比物四骊同义可见其马之有馀也
  七章萧萧马鸣悠悠斾旌见其整暇无始终之异也徒御不惊见其卒事而不惊扰也大庖不盈见其循理守法而不从欲以取也夫力足以多取而不尽用焉此所以为王者之事也
  八章闻师之猎而不闻其声则可见其师律之严肃大凡行军用师要须如此方可不然皆茍道也章末二句乃美宣王也大成言其事之有始有终也
  章句所谓以五章以下考之恐当作四章章八句者据韵而言耳若作四章则毎四句为一节当如先生之说
  吉日
  四章一章言祭祷马祖以为田猎之备也二章言择取其地以为田猎之所也三章言相与悉力以共田猎之事为天子之乐也四章言既猎而以其所得之兽供俎实使天子得与宾客燕饮也东莱先生所谓可见上下之情综理之周者此诗备之矣
  章句东莱先生之说固善而先生又改动数字尤切王赋谓车马之出军实谓军器之数师律谓进退之度上下之情诸侯及左右之人相率以共其事而天子又与之燕饮以为乐也综理之周谓祭祷必讲猎地必择车马有备射御有法终事严整颁禽之均酌醴之厚无一不至也
  鸿雁
  一章之子于征劬劳于野此民之流离者自相谓曰是子之行病苦于草野之中爰及矜人哀此鳏寡又言其所与行者无非可怜之人而就其中又惟鳏寡之可哀也
  三章二章可见其还定安集之意然自其始之流离以及命之得其所止而筑室以居其病苦亦甚矣故此章以鸿鳫哀鸣自比而作此诗以歌其意其情亦可伤也已其曰维此哲人谓我劬劳维彼愚人谓我宣骄者先生之说已得其意盖非明知者真能体恤我前日之情则亦焉能知其病苦之实哉若但见其今日之安定则必以我之此歌为闲暇而宣骄矣
  庭燎
  三章此诗止言王将起祖朝不安于寝而问夜之早晚何如耳下二章只是一意直至辨色视朝之时而止计只是一时事未必有今昨之不同也
  沔水
  一章莫肯念乱所谓安其危而利其菑乐其所以亡者故告以谁无父母乎乱离则忧及于父母矣是岂可不以为虑哉其警之者切矣
  二章不循道理则危乱之由也载起载行则忧思之深也
  三章衰乱之世讹言繁兴使人无所适从而卒归于危亡祸败此所以叹其宁莫之惩也我友敬矣谗言其兴此必有所指而言其兴则是无自而兴也先生所谓始忧于人而卒反诸己者深得其意凡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此自脩之事也
  鹤鸣
  一章序者以为诲王董氏亦曰此诗其师傅所作盖于诗文得之故先生亦以为陈善纳诲之辞然不正言其事而必比物而为言者正所谓风刺上者皆不主于政事而主于文词不以正諌而托意以諌也 鹤鸣于九皋而声闻于野言诚之不可揜也所以风王之诚身也鱼濳在渊而或在于渚言理之无定在也所以风王之明善也园有树檀而其下维萚言爱当知其恶也他山之石而可以为错言憎当知其善所以风王力去私欲之蔽也夫必能去私欲之蔽然后可以明善而诚身此其序则由大以至小也二章修省畏避而动心忍性则义理生焉动心忍性而増益预防则道德成焉
  彤弓之什疑脱两句具见在者言也
  祈父之什二之四
  祈父
  三章上两章言我乃王之爪牙汝何转我于忧恤之地使我无所止居如此则是自戕其上之卫末章言汝乃驱吾从戎而使吾亲不免薪水之劳如此则是不体其下之情其言之序亦先公而后私也不戕其上之卫则上得以安必体夫下之情则下不忘其死勾践无忌之事其用兵犹有古之遗法自秦而下不复如此矣
  章句东莱先生引太子晋之辞以证宣王有可刺者得之然先生则以诗文无所考而终不敢必此以下诸篇为宣王之诗也此亦阙疑之意
  白驹
  二章上二章为贤者之欲去而设计以留之故絷维其马以永其朝夕庶几其得以从容游息而为嘉客于此也意亦切矣
  三章此章则又原贤者欲去之意而反其说以留之谓贤者之所以欲去者不过欲优游自适而已若一旦肯贲然而来则当以尔为公以尔为侯而逸豫无有期限也何必过为优游决其去意而不肯留哉集传谓爱之切而不知其好爵之不足縻留之苦而不恤其志之不得遂者可谓得诗人之情矣贲然来思犹今言光访宠贲之意此一章有四尔字而旧说以尔公尔侯为指其在上之人慎尔勉尔为指贤者此岂文字之体邪又云勉之使遁去则尤非是观上下章眷留之意如此而忽于此又勉之使去岂人情哉
  四章此章则贤者既去而好贤之诚终无已也夫见贤而好之固人之情也至于贤者已去而眷恋之情犹不已且祝其无贵重其音声以有远我之心焉夫然后见其好贤之诚也
  黄鸟
  一章始言不以善道相与则其望之犹厚也
  二章东莱先生曰不可与明言其昏惑不足以知人之休戚缓急也先生失解此字
  三章不可与处则又甚矣东莱先生曰不可与明则不可与处也首言复我邦族而已中言复我诸兄末言复我诸父人情困苦之极则愈益思其亲者焉天下只是一个风其风如此则天下莫不然矣虽或彼善于此要无以大相逺也乱世之民心无固志耳剽意料舍此就彼而终困焉者多矣观此诗者可以戒矣
  我行其野
  三章常人之情有不得已来依亲旧而不见收恤则怨怒形于色辞苛责痛诋无所不至而此诗但言尔不我畜则复我邦家而已至其末章则又原其情实而归之忠厚焉此情性之正而诗之所谓可以怨者于此可见矣
  章句孝友睦姻任恤人之道也故先王脩之以为教使人各自尽以相生相养于天地之间而异于物其仁天下至矣今观黄鸟我行其野二诗所刺则其民之泮涣离散不相管顾如此其亦何异于夷狄禽兽也哉
  斯干
  一章此诗九章皆筑室既成饮燕以落之而致其颂祷之辞也首及夫兄弟相好者恐亦与蓼萧三章之意同天子诸侯继世而立多与兄弟相疑忌所以祝其相好而无相谋也兄弟同体则当同心相谋则彼此异心矣
  二章大凡人之为居室未有不欲为子孙计而使之继嗣其祖妣之业者也西南其戸者举西南以见东北也爰笑爰语则所谓歌于斯者也
  三章风雨攸除鸟鼠攸去宫室既成之初所免者莫先于此
  四章其言有序而又善于形容如此
  六章莞簟安寝承上章之末攸宁而言也其寝既安然后有梦可占
  七章详占梦之意则先王致察于天人之际可谓密矣惜乎其法之不传也然后世之人情性不治昼之所为犹且昏惑瞀乱而不自知觉则其见于梦寐者率多纷纭乖戾未必与天地之气相流通其间纵有徴兆之可验者亦湏迂回隐约必待其既验而后可知极有未易遽晓者想古占法虽存亦未必能尽也
  九章先生释无非无仪之义可谓尽矣与易之辞孟母之说吻合无间此乃万世不易之法后之君子其亦谨思之哉○一章则言其宫之面势而祷其兄弟之相好也二章则言其宫之寛广而祷其祖妣之是嗣也三章则言其宫之成而祷其君子所居以为尊大也四章则言其堂之美而祷其君子所跻升以聴事也五章则言其室之美而祷其君子所休息以安身也六章以至九章则祷其身安梦兆于是而生男则室家君王于是而生女则无遗父母之忧也颂祷之辞始于兄弟之和睦而终于儿女之贤善家道之成无逾于此者矣
  章句若以仪礼之下管新宫当之则此诗非宣王之诗矣
  无羊
  一章孔氏谓周礼牧人掌牧六牲谓牛马羊豕犬鸡此诗惟言牛羊者马则用于祭者少豕犬鸡则比牛羊为卑故特举牛羊此亦有理但马为国之大用必别自有闲牧以养之未必以用于祭者少而不及之也
  二章此章所言可尽也
  三章一章言其牧事有成而牛羊众多且安善也二章言牛羊之自适牧人得以持雨具赍饮食以自备而牛羊之众无所不有也三章则又言牧人得以馀力取薪蒸搏禽兽以自养而其羊之驯扰不假棰楚而惟牧人之听也盖错综其辞以为文耳言羊而不言牛羊躁而难制牛顺而易驯羊如此则牛可知矣
  四章牧人亦须既安然后有梦可占如或者之说则犹有义理之可寻也东莱先生曰以斯干无羊之卒章观之所愿乎上者子孙昌盛所愿乎下者歳熟民滋皆不愿乎其外也彼秦汉好大喜功之主肯以是为可愿哉此说亦好而先生不取何也曰秦皇汉武好大喜功固为不是但此二诗各因其事而愿故正此耳非谓所愿者止当如此东莱之说乃推言诗外之意也
  章句先生自鸿雁以下皆以经传及诗文无可据者故不敢从序以为宣王之诗然于诗之义则皆说得明白的当无可疑者使后之学诗者随所读而得其义以为法戒足矣正不必辨其为何王之诗也节南山以下皆然
  节南山
  一章以南山积石之高峻兴师尹位望之尊崇以见望既重则责亦深固不可以冒处而窃据也忧心如惔忧之甚也不敢戏谈畏其威也戏谈犹且不敢而况敢正言其失直指其非乎小人而居高位纵欲戕理以致祸乱其终未有不厉威肆虐以箝人之口者然国既终将斩绝矣汝何用而不察哉盖事已至此而在尹氏则又有不得而不言者也
  二章有实其猗先生以为诸说皆不甚通者盖与不平之意不相似耳然郑氏之意太凿而或者之说似可通故苏氏亦云草木山之实也山之生物平均如一凡草木之生于上者无不猗猗其长也如此则与不平之意相近矣夫人心不平则其所施为固无一当于理者然其害止于其身其家而已若夫在上而为政乃不能平其心焉则其害之所及者广矣所谓下之荣悴劳逸有大相绝者亦只是一事而已夫天怒而重之以𢎞大之䘮乱人劳而谤讟并兴于时则是上为天所绝下为民所弃而尹氏曽不惩创咨嗟求所以自改是则所谓安危利菑而乐其所以亡者其亦不仁甚矣
  三章此又承上二章而明言尹氏维周之本则其所系者重矣秉国之平则其用心不可偏矣所宜公平其心以维持四方而不倾毗辅天子而以正使民皆晓然知其所以示我者而无所迷惑则是其宜也今乃不平其心一切反是则必不见愍恤于上天矣其可久窃其位而不去使天降祸乱而并我众皆底于空穷哉
  四章小人而滥居要职躐处高位其智识既不能以照察几微其才力又不能以综理事务则其势必至于分委姻娅之人以任政而小人因得以并进矣凿空妄说诞慢相欺必至于以其未尝问未尝仕者欺其君而政荒事废召祸致灾无所不至当是之时是宜反躬自责而私欲昏蔽迷惑不反不至于危殆其国家则不已者此小人之常态也若能平其心视所任之人有不当者则已之琐琐姻娅之人悉皆屏去而无使污缙绅而盗名器焉则何至于危殆其国家也哉
  五章鞠凶大戾不过如二章所言天怒人怨之事也然其所以销去之者亦在夫人而已矣故君子如届俾民心阕君子如夷恶怒是违不啻如反掌之易初言天而后止言人者天人一理人心恱则天意解矣先生发明有以见君臣隐讳之义有以见天人合一之理之说先儒所不及施之变雅刺诗皆可通也
  六章使王用尹氏如上章所谓用其至平其心则是为天所愍吊也若不能然则是不见愍于上天矣既不见愍则乱未有所止祸患式与歳月滋长而使民卒未得宁心也是故君子忧之如病酒然谁秉国成不自为政卒劳百姓则复言上章之意以责尹氏也不自为政者乱之始也使百姓受其劳弊者乱之终也
  七章事既如此无可救药故此章有洁身而去之意然视四方则皆昏乱蹙蹙然无可往之所如此则马虽健而亦将何所骋哉本根病则枝叶皆瘁王国如此则四方宁有可居之地哉
  八章此章则言其一时风俗人情乖戾不顾义理喜怒任意倏忽变迁不可保任如此此君子所以无适而可也
  九章不惩其心覆怨其正自古小人处祸乱之常态凡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之则君子已乱之要术也
  十章东莱先生谓篇终矣故穷其乱本而归之王心焉此说当矣故直至此章方说个王字盖言至此则王亦不得不任其责前章虽当讥尹氏之用小人而不及王然王之所以用尹氏者亦不能逃其责矣
  正月
  一章正月而繁霜则灾之降于天者甚矣讹言而孔将则乱之起于人者深矣天灾人祸杂然并见而当时君臣上下恬然不以为忧是皆所谓安其危而利其菑者也唯作此诗之大夫独以为忧故曰念我独兮忧心京京而又自哀我之忧所以如是大者政缘其小心畏慎是以幽忧而至于病也二章父母之生我何为而使我至于如此之病乎天灾人乱并见层出不从我之先不从我之后而我乃适丁其时也好言自口莠言自口者重言讹言之害也夫言心声也言出于心则有根源合义理今言之好丑皆不出于心而但出于口则虚伪反复诪张诡幻变乱是非惑众罔上其为害岂有既哉我是以忧心愈甚而反见侵侮也夫君子之处乱世彼以为是而已以为非彼以为乐而已以为忧动与众违此所以反见侵侮也
  三章惸惸独忧之意也并其臣仆言并为其臣仆也民指在下之民人则并上下而言之瞻乌爰止于谁之屋其辞哀其义切矣
  四章靡人不胜正是申包胥之意故疑其出于此有皇上帝伊谁云憎言天岂有所憎者乎福善祸淫固皆自然之理而人自取耳
  五章故老旧臣可以决事理之是非者也占梦之官可以决徴兆吉凶者也今也不平心据实而言而但皆自以为圣人而已耳谁能别其言之果是果非乎
  六章其所号呼而为此言者又皆有伦理而可考也则亦异乎讹伪不根无可考证者之为矣哀今之人胡为肆毒以害人而使之至此乎所谓此者即上文所言跼蹐而不敢自安者也
  七章无所归咎故归之天亦穷极而呼天之意也求之甚艰者勉强以徇名也弃之甚易者其气象识趣皆与已不相类则自然不能用也
  八章我之忧心方此纒结而不可解而王之为政胡然而愈见暴虐也至此则无可为矣于是推其祸乱之本而言灭周者必褒姒也详玩燎之方扬宁或灭之赫赫宗周褒姒烕之四句则既惜而又伤之意可见矣
  十章八章既言周之必灭故下两章以将车为比而反复譬晓之九章则不善将车而至于败者也十章则言能反其道则将车逾险盖有不难者矣而王曽不以是为意何哉
  十一章此章则自伤处此乱世为生困蹙虽欲潜伏亦有不可免者但惨惨然忧国之为虐耳十二章此章则又言彼得志之小人惟与其姻亲邻里喣濡以相乐而我独忧心至于疾痛然彼之所以自乐者亦岂真能长保其乐哉
  十三章此章则言王所用之小人本不当有屋以居而彼乃有屋矣本不当有禄以饱而今方有禄矣斯民之无禄者是则将谁咎哉亦天祸椓䘮之而使然耳深味哿矣富人哀此惸独两句是诚然矣诗人其真有文王之心哉故孟子引之以言文王之事
  十月之交
  八章一章二章言纯阴之月而有日食之变以吉凶之徴究其末势则民为可哀而已三章又言雷电非时山崩水溢之变并见层出上之人曽不恐惧修省以惩止之四章则推言变异之由本于小人用事于外而褒姒蛊惑王心于内五章六章则专望皇父盖皇父以宰属而总六官之事位虽卑而权则重在七子中最用事者也五章则责其遽然迁徙已家而废其居业六章则责其作都于向唯富人是取而不恤王室七章则自言已虽黾勉以从皇父之事而方以无罪遭谗因言所以致下民之灾孽者皆谗口之人所为大抵昏乱之世乃谗口得志之时也八章则言已所居之里为皇父所病而被害尤酷因自归于命而安之耳此诗乃是皇父所迁而破坏其居业之人所作虽未必是大夫然必是有位之君子也有学者问诗十月之交集传云日月之合东西同度南北同道曰天有黄道有赤道天正如一圆合黄道是那合底盖相合底缝在天之中赤道一半在黄道之内一半在黄道之外东西两处与黄道相交度只是将天横分为许多度数会时是日月在那黄道赤道十字路头相交更率撞着望时是月与日正相向如一个在子一个在午皆同一度谓如月在毕十一度日亦在毕十一度虽同此一度却南北相向日所以蚀于朔者月常在下日常在上既是相㑹被月在下面遮了日故日蚀望时月所以蚀固是阴敢与阳亢后如此然历家又谓之暗虚盖火日外影其中实暗到望时恰当着其中暗处故月蚀
  雨无正
  一章浩浩昊天不骏其徳者言天本广大而乃不大其徳惠何也旻天疾威弗虑弗圗者言天之幽逺不可测识故降此暴虐而曽不思虑图谋也舍彼有罪既伏其辜若此无罪沦胥以铺此即上四句所言之事实也言有罪而伏辜者勿论可也若其无罪而亦相与陷于死亡则非理矣此皆心有所疑无所归咎而诉天之辞也
  二章所谓将有异姓之祸其兆已见者指何而言曰仰观于天则降此疾威不分善恶斩伐无馀俯察夫人则三事大夫邦君诸侯其视王如路人藐然无君臣之义事势如此庶几王之改而为善乃覆出为恶而不悛此岂非灭亡之兆乎靡所止戾乃指人而言言今周宗既灭则天下之人无所定止故下即言正大夫离居也正大夫既离散而去则我虽为王而劳勚谁复知之哉我即作此诗之贽御自我也三章法度之言听而行之则绩效随见有所底止今既不听法度之言则如猖狂妄行者亦将何所底至哉常人之情无特操者见王所为如此则皆从风而靡于此而能战兢以自持其身者盖不易得也彼正大夫离散而去者岂一一能自靖而各尽其心者哉故戒之曰凡百君子各敬尔身岂可因王之为恶而遽自放逸以弃其身哉人惟一心而已能敬其身则能敬人能敬天矣诗人发此意至为深切学者不可不深体而力行也
  四章听言则答谮言则退则皆不敬其身者听言则答面从者也谮言则退畏罪者也面从者不尽其情畏罪者唯知有己皆不能敬也𥊍有狎习之意自谦之辞也
  五章上章既责诸臣故此下两章则又体其情而言之此章言彼其所以离散而去者盖亦有不得已者盖言之忠者则非但出诸口适以病其身至于巧言如流顺从而不逆者乃使其身得处于休逸之地则彼其所以离散而去者是岂得已哉其志亦可哀也已矣
  六章此章则又言人皆曰往仕而不知仕之急且危也何者直道而尽言者则得罪于其君巧言以徇人者则见怨于其友盖朋友以相切磋为道若枉直以从君则朋友必见弃绝矣以是言之则当时之仕又岂易为哉忠言获罪而巧言处休直道见抑而枉道见容皆乱世之常事也
  七章此章则又尽言已意以告诸离居者使之复反于王都彼既不从则又言其痛切之情为可念者而犹尽言以诘之而庶其或见听可谓既能尽人之情而又能尽已之志也然则此𥊍御之臣盖亦非常人矣
  章句刘氏之说虽似有理然韩诗之序亦失诗意而所添两句又与诗例乖舛不合故先生宁从阙疑之例而不敢从也
  童子问卷四
<经部,诗类,诗童子问>



  钦定四库全书卷
  童子问卷五      宋 辅广 撰
  小旻之什二之五
  小旻
  一章昏乱之世君臣上下谋犹邪僻无有沮止之者故无所归咎而归之天也夫为国者固不可以无谋犹也然观其于谋之善者则不从其不善者则反用之则我已甚病矣不待其谋之败而祸之来也二章小人为谋潝潝然面相和訿訿然背相诋是虽常态然其所以为此者则有二故焉一则幸其不成而欲以自解一则恐其或成而彼有所利是其为虑亦已深矣然其昏蔽之极是非莫辨于谋之善者则违之其不善者则从之则亦终归于败乱而已故我但视其谋犹则知尔之胡能有定也三章卜筮亦国家之大法或有所疑则敬以卜之一卜则已不敢数也若再三烦凟则在我者已不诚矣何能有所感哉故以为我龟既厌而不复告以所图之吉凶也洪范曰谋及卜筮夫谋贵乎博故谋及卿士谋及庶人今乃以谋夫孔多是用不集者盖彼之所谓谋不过尽众人之情而主之者则一人而已而此之所谓谋夫则是各主其谋故是非相夺莫知适从所以其谋终亦无所成就也发言盈庭谁敢执其咎此乱世为谋之常态上无聴言之明则人人得以肆其说而已亦终莫能决其是非故无肯任其成败之责者夫事固贵谋谋又贵成谋唯行之然后底于成若不行不迈而坐谋所适则其谋虽多而亦何能有得于道路之实哉
  四章夫为谋而以先民为法则不至于杜撰以大道为常则不流于邪僻故其所谋者无非逺大之规而不为目前之计今其所聴接所争竞者皆迩近浅末之言而已则是其不以先民为法大道为常故也如此则何异于将欲作室而与行道之人谋之故人人得为异论而终不能有成也
  五章一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天下岂有无才之世哉故告之以国论虽未定而人民之中有圣与否者焉人民虽不多而有哲谋肃乂者焉但患玉不能用之耳王不能用则虽有是五者之才皆将如泉流之不反而相与沦䧟于败故以是戒王庶其能爱䕶而扶持之无使至于此极也由是观之则作是诗之大夫其心量之广大志虑之深长学问之博洽皆可见矣观此章及弟三章则其有得于箕子之学盖深矣
  六章荀卿子乐王鲋皆以此章为畏小人而发是古之传经者已有此说矣而集解不取者盖此诗专为刺王惑于邪谋不能断以从善而作初不为小人而赋也且小人之祸固不可不防闲畏慎然亦何至于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哉易曰君子待小人不恶而严此君子待小人之正法也至于祸患之来亦岂如此战兢所能免哉
  小宛
  一章兄弟相戒以免祸则发言而首及于父母者宜矣
  二章时人方化上所为昏乱于酒则此兄弟相戒而首及于此者亦宜也酗酒者必昏肆唯肃敬通明之人则虽醉而能温恭自持以胜彼昏不知者则一于醉而日甚矣彼昏不知正与通明者相反也昏乱于酒则必自丧其威仪故相戒各自敬谨我身之威仪天命不又盖言不可恃天命之常如此㑹有祸乱生也人能敬我身之威仪则能敬天矣天岂在外哉此义精矣
  三章善道人皆可行不似者可教而似同一秉彛故也兄弟相戒以免祸而上念其父母下虑及其子则其意可谓恳至矣
  四章以脊令之载飞载鸣兴兄弟之各有所进之道虽或不同然俱求无忝辱于父母可也先生尝因人读诗而务快不子细戒之曰今人看文字敏底一掲开版便晓但于意味却不曾得而今便只管看时也只是恁地但百遍自是强五十遍时二百遍自是强一百遍时题彼脊令载飞载鸣我日斯迈而月斯征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这个看时也只是恁地但里面意思却有说不得底解不得底意思却在说不得的意思里面
  五章填寡自谓也王既不恤鳏独则如我之病寡宜岸宜狱矣故握粟出卜以求自善之道贫窭如是而犹不忘所以自善之道然后为君子也
  六章温温恭人惴惴小心皆指他人言也战战兢兢则自谓也言今处乱世温柔恭敬之人则如集于木而恐坠也惴惴小心之人则如临于谷而恐陨也我其可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哉此意犹陶侃言天禹圣人犹惜寸阴如我軰正当惜分阴耳
  章句一章言思念父母以发相戒之端二章言时俗所习以致相戒之意三章则相戒相勉以教其子四章则欲各自努力以无遗父母之羞其意可谓恳至矣五章则又言王不恤贫困鳏寡如我之病困孤独当今之世或不免于罗织之祸故握粟出卜以求自善之道六章又言当世贤者尚且兢畏如此况我则又当何如哉
  小弁
  一章鸒多群飞提提安闲貌故以兴民莫不善而我独于忧也何辜于天我罪伊何正与舜之号泣于旻天于父母之不我爱于我何哉之意同云如之何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之辞此诗之所谓可以怨也
  二章大道本平易而将鞠为茂草以兴人心本无事而今忧思如捣维忧用老维忧能老人非特能老人也又能使人病故又继之以疢如疾首头痛最叵忍疢如疾首则其病甚矣
  三章此章自怨之意允切言天之生我其时何所在乎意者必在于凶恶之处故其所遭如此也四章菀彼柳斯鸣蜩嘒嘒有漼者渊雈苇淠淠见物之大者无所不容以兴今王乃不能容其子使如舟之流于水中而无所届何哉
  五章鹿斯之奔维足伎伎雉之朝雊尚求其雌以见夫物无不顾其亲者以兴已独见弃逐如病木之悴而无枝何哉其意又切于前章矣苏氏乃谓今王独弃后而逐太子兀然如坏木之无枝岂有为人子而以禽兽兴其父而又为不如草木哉其害理甚矣且与首章怨慕之辞不类盖此以上皆自怨之辞也
  七章六章七章始㣲有及其亲之意然皆以君子称之亦不过言其忍心信谗视我之不如投兔死人于我之不如伐木析薪而已虽怨而不忘于慕也
  八章此章则总其始终言之申后之黜宜臼之逐虽主于褒姒伯服之谗意者幽王之昏暴必先尝泄此意于言语之间故其左右得以附㑹而成之自古如是多矣东莱先生以为推本其乱之所由生言语以为阶者是也无逝我梁以下四句则事已决后绝意之辞耳
  章句观平王之终则固亦非上智之资也而此诗乃有大舜怨慕之意何哉曰人方在困苦中情欲无所肆易得收敛近道出言或与圣人合者有之孟子论越人与其兄闗弓事甚好此亦不过凡人之情耳但凡人之情暂而圣贤之心则常乆而不息耳详味孟子之说可谓善说诗耳
  巧言
  一章此章则遭谗被祸而号天求免之辞也
  二章此章则推原其祸乱之始萌也夫谗譛之始萌王惟一喜一怒之正足以绝之惜乎王之不能也
  三章此章则䆒极其祸乱之极挚也夫既不能用其喜怒以已乱则疑信不决故君臣或用盟誓以自固而谗人益得以行其意则乱是用长矣指谗为盗疾之之辞也巧为言以入于王心使王不觉而以暴虐加人则是诚可谓盗矣至于嗜其言而甚甘焉则乱之益进未有穷已也匪其止共维王之卭此必指其实事以晓王耳夫谗谄之人必须自力于其职以市信于王然后其说始得以蛊惑王心而使不自觉焉故言此以晓之曰斯人也非真能共其职业也适足以为王之病而已
  四章奕奕寝庙君子作之秩秩大猷圣人莫之以此二事兴他人有心而予则忖度之跃跃毚兔遇犬获之者又以比谗人之情伪遇己则得之也跃跃有跳梁恣肆之意谗者方且跳梁恣肆以害人自谓人莫得而知己也一旦遇智者临之则其情伪显露有不可得而隠者诚有似乎毚兔之跃跃而忽遇犬焉则无所逃矣
  五章往来行道之言或往或来之不一也然我之心皆能辨之如数一二然彼安徐硕大之言则出于口宜矣若夫巧言如簧则彼虽不以为愧然我视之则其颜亦甚厚矣若其颜之不厚则必有羞恶愧耻之色形焉
  六章末章言此谗人居之卑人之㣲疾之多徒众之几何者东莱先生以为非特贱其人且言其本亦易驱除特王不悟耳者是也此亦终二章之意此诗四章五章言谗言之本不难辨也六章言谗人之本不难除也故先生于何人斯后言巧言一篇刺聴者是也
  何人斯
  一章彼何人斯其心孔艰责之也而不为已甚之辞胡逝我梁不入我门疑之也而犹有望之之意伊谁云从维暴之云始明言之而其情既不得而遁然亦无忿怼之辞也可谓忠厚矣
  二章虽已明知其人之譛已而犹为不知之辞曰二人从行谁人譛我而为我之祸乃今逝我之梁而不入唁我乎大抵谗人者自是无面目以见人然其所以自解者则必曰我之所以不见此人者以此人之不足见也故诘之曰尔始者与我亲厚之时岂尝如今不以我为可乎
  三章知其逝我梁逝我陈是闻其声而不入见我是不见其身故因其实而言之又以见踪迹之诡秘也不愧于人不畏于天承上章而言尔之反复诡诞以欺人如此是以人为可欺也人或可欺而天其可欺乎尔独不畏于天而譛我如是也古之责人往往至天而极如雨无正所谓胡不相畏不畏于天亦是意也
  四章其为飘风言其儇利便捷耳此则谗人之态也故巷伯诗亦云捷捷幡幡谋欲譛言也言彼若自北自南而往则我亦已矣今乃近逝我梁而不入见我焉则适所以搅乱我心而已虽不彼是而犹不能忘仁者之心也
  五章平时安行犹不暇息此所以比之为飘风也
  六章一者之来云何其盱一者之来俾我祇也君子以人道望人者也此意最宜玩
  七章伯氏吹埙仲氏吹篪及尔如贯言始者相亲爱之情也谅不我知出此三物以诅尔斯此又逆其情而言之谗者之谗人人或责之而自文其过不过有二说焉不以为其人实有是事则必以为我本无心但实是不相知耳以人为实可罪则二章之所责是也以为实不相知则此章之所责是也八章卒章则尽言以责之序所谓绝之者是也始以鬼蜮言之而终则曰人也既又作好歌以究极其反侧之情庶几其或悔悟焉则仁恕之意亦未尝不行乎其间也其与小丈夫之力诋痛拒者固异矣章句王氏之说深得夫仁人君子之心读之三复令人惕然而有发焉不忠于君不义于友则斁败彛伦故谓之大故不然则犹未可绝也
  巷伯
  二章首二章皆比体意亦相类但亦已太甚则言其用意之惨而太甚也谁适与谋则言其为谋之巧而甚閟也
  四章慎尔言也谓尔不信自譛者而言也岂不尔受既其女迁自聴者而言也皆所必至之理故以之忠告于为譛者庶乎其知所畏而不敢肆耳
  五章视彼骄人庶乎有以抑遏沮止之也矜此劳人庶乎有以扶持慰安之也
  六章首二句若以为衍文则得章句之体然再著此两句于此则尤可见其嫉谗之意好贤恶恶秉彛之良心大学所谓人之性者是也如缁衣巷伯二诗则其好恶诚实表里无一毫之异也七章譛始于㣲者进而尝之也君若受之则譛者之气益壮而心益大末流之祸岂止及其大臣而已哉虽王后太子或有所不免故堲谗必折其萌芽辨于㣲小可也然非明且逺者不能焉
  谷风
  一章朋友居五典之一而馀四者实赖以携持焉其义大矣然常人之情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安乐者则不知其义或乃倏欢而骤弃焉此谷风之诗所以作也
  二章维予与女喣濡之私意也弃予如遗反复之薄情也寘予于懐维予与汝之甚也弃予如遗女转弃予之甚也夫喣濡之私情则非天理之公反复之薄情则非天理之厚夫朋友相与自有一定之分诚信相与忧乐如一固不必有喣濡之私意亦岂可有反复之薄情也东莱先生之说误以前二章皆为比故专以维风及雨维风及颓为义其引叔向之言亦不切
  三章大徳谓朋友之义出于天者小怨谓怼语忿色生于人者为朋友者为夫生于人之小怨而弃夫出于天之大徳则亦不思甚矣忘大徳思小怨必是当时人有如是实事故末章因风以为比而明言之以戒其不可如是也或以为兴者拘于例耳然不若以为比之是也上二章自为兴下一章自为比亦何害诗记所载吕氏之说在末章注内却正以此章为比体也
  蓼莪
  一章首二章自毛氏而下诸儒皆误以为兴体故其说缭戾而不明集𫝊正以为比其义方明白且是说得匪莪伊蒿一句出大凡为人子者惟不得尽己之意以报父母则其哀苦之情尤为切至此足以观天理矣
  三章王氏泥序中民人劳苦一句乃以瓶喻民罍喻君故其说尤为缭戾睽绝集传以为比体而以瓶罍之相资比其父母与子之相依瓶之罄则为罍之耻父母不得其所则为子之责如此方与前二章之意相属而又起得下两句唯其如是故孤寡之民不得终养其亲则虽生不如死也下四句又所以实上二句无父则无所怗无母则无所恃出则中心衔恤入则如无所归此乃生不如死之实也玩此四句真能道孝子之情非身履而亲历之不知其味也
  四章此章则赋父母之恩末乃叹其如天之无穷无物可以为报之意故尝为之说曰臣之于君其忠有尽子之于亲其孝无穷
  六章后两章则分明是兴体我独何为而遭此害也哉我独何为而不得终养也哉此两句最宜玩盖末后方及其所以不得终养之意
  章句先生载王裒一事以见诗之感人如此必如是然后为善读诗也以至于解頥手舞足蹈皆实有是理但患人不善读耳
  大东
  一章首二句兴也而苏氏解云思昔先王之世诸侯富足其簋之飧餯然其鼎之七救然如此说却似赋体了盖兴则是托物兴辞其辞固有相因而可推者然亦有全不相因者故集解于兴体往往不甚推说只以为托物兴辞而已若一一推说其义则必入于穿凿矣然此篇本言东国困于役而伤于财则首述其往昔富盛之事亦宜也岂其兴而兼赋体者欤周道只道路之道与下章周行一意故集解以为东方之赋役莫不由是而西输于周是即指道路而言也然以上四句平直履视之义观之则又似指周之王道而言岂本意只是指道路而言而其中亦含此意邪思而反顾焉哀而出涕焉则伤今思古之意亦自可见矣
  二章纠纠葛屦可以履霜举其甚者言之也以葛屦履霜则冬裘之不备可知矣既往既来则言其来往之不一也周道一也方其盛时君子履之而小人视焉及其衰也公子行之而人心病焉时移事变而人心所感不同如此伤于财则衣食不足耳故首章追言昔日食之有馀此章言今日衣之不足亦宜也
  三章上两章既言伤于财故此章推本其困于役而言之耳此虽兴体然所谓其辞相因而可推者也
  四章粲粲衣服熊罴是裘皆形容东人杼柚之空而言也赋役不均言贫富不同劳役有异也群小得志言衣服之华百僚是试也
  五章侯邦供王赋役固其职也然为王者当有以体恤之不敢易视而轻用之可也观禹贡之底慎财赋无逸之惟正之供则必不至于易视而轻用之矣今也东国财力俱困而馈西人以酒则视之曽不如浆与之以鞙然之佩则视之曽不以为长易视之如此则轻用之必矣此东国之所以怨病而诉之于天也
  七章二章三章以下文意奇逸其辞虽若阔踈而意脉实相连属作此诗者非唯怨得其正其亦老于文墨者欤
  四月
  一章月令六月昏大火中火昏中则暑退夫六月暑正盛而云退者盛则退也徂训往往则退义三章此章亦兴也而先生但连上二章为说云夏则暑秋则病冬则冽言祸乱日进无时而息如此说则却似赋体其不解所以为兴者盖此章之说已见于蓼莪篇矣三章并举三时而独不及春者春日和煦发生之始在四时之中独为嘉美故也
  四章废为残贼先儒皆以为指民而言云王暴而剥下下无完民焉而先生独以废为变指在位而言何也曰若以为民则为字与贼字说不行矣先生之说却与序说在位贪残一句相应是谁之过欤意盖指王也
  六章上章则专言其身此章则并言王之不我有江汉为南国之纪则是江汉之有南国也王不我有则是自绝于下矣
  七章此章本亦与体但有所托之物而无所兴之辞故不可谓之兴又有四个匪字故亦不可谓之比而只得以为赋也
  八章维以告哀而已无他事也则其情切矣
  北山之什二之六
  北山
  一章此诗行役之大夫所作以言上之役使不均也然首章则自言其年壮力强故朝夕从事于此又言其所以如此者盖以王事不可不勤然以是故而不免遗父母之忧耳未及乎上之不均也士子虽作诗者自言然行役者非一人盖兼举之矣
  二章此章则承上章而言我虽不敢不勤于王事然土之广臣之众而使我独劳何哉虽略及夫上之不均与已之独劳然不斥王而但言大夫不曰独劳而乃曰独贤则其言犹忠厚而未敢怨也三章此章又承上句独贤之意而言上之所以使我者得无善我之未老而方壮其膂力足以经营四方乎此意尤忠厚而有尽力尽瘁之诚也
  四章此章而下则方言其不均之实然亦不过以其劳逸者对言之使上之人自察耳但言之重辞之复则其望于上者亦切矣诗可以怨谓此类也
  六章燕安也重言之见安之甚也或燕安而自居于休息或尽瘁而力为国事或息偃在床以自逸或不已于行以自苦或深居而不接人声或忧惨而自极劬劳或栖迟于家而偃仰自适或烦劳于国而仪容不整或耽乐饮酒以自乐或惨惨畏咎以自忧或出入风议而亲近从容或靡事不为而踈逺劳勚
  无将大车
  一章夫行役者进而有王事之期程唯恐其有不及之悔退而有家事之多端唯恐其冇意外之虞所可忧者固不一而足也故曰百忧戒之以无思者言姑置之勿以为念可也不然适所以自病而已矣二章人心忧则拘而定故在忧中耿耿然不能逸而出也
  小明
  一章明明上天照临下土则宜无不察也故呼而诉之我征徂西至于艽野言其所渉之逺也二月初吉载离寒暑言其所历之乆也行之逺时之乆故其心之忧如中药之毒而甚苦也共人即靖共尔位之寮友也寮友不一而足有出者有处者宜也已之征役固劳苦矣然以其所谓罪罟谴怒蹙急反复者观之则寮友之处者亦岂冇乐事哉此所以思之而涕零如雨又自言我亦岂不怀归而相与共事哉正以畏不测之罪而不敢归尔罪罟言其以罪而加人如罔罟之取物而物有不及知者也不言思其室家而欲归乃言思其寮友者善为辞也然室家之思固亦在其中矣先儒泥序中悔仕二字遂以共人为隠居之人且曰念彼不仕之友闲居自乐欲似之而不得故涕零如雨其意蹙疾全无意味且与下两章不协殊失此诗之㫖
  二章二月初吉是日月始除旧而生新也曷云其还言未知何时而可还也念我独兮我事孔庶所谓身独而事众也心之忧矣惮我不暇所谓勤劳而不暇也眷眷懐顾言已之于寮友勤厚眷眷然懐思而顾念之也谴怒则明言其罪责之及耳
  三章日月方奥亦谓二月朔也政事日益蹙急危乱之世大率如此此行役之大夫所以不得而还也采萧获菽则歳莫之事也心之忧矣自贻伊戚此句方见其悔仕之意念彼共人兴言出宿言其念之而至于夜不安寝也反复不常则好恶无定而刑罪必有滥及者矣
  四章上三章则极其自伤悼之意故下二章又因以戒其寮友之处者曰汝今虽得免于出外征行之劳然亦不可自以安处为常盖人固有当劳之时不可一向懐安也至于靖共尔位正直是与神之聴之式榖以女则又皆忠告之辞寮友之义盖不徒懐思眷眷而已也
  五章居乱朝事暗主与回邪之人共处易得随风而靡恶直丑正故戒之以正直是与好是正直则神明所佑而祸禄至焉不必求之于人也
  鼓钟
  一章懐允不忘言其伤今思古而信不能忘也
  二章悲甚于伤乐所以象徳其徳不回则言古之君子乐与徳称也
  三章伐鼛举乐器之大者言之以见其乐之盛也妯甚于悲谓常动而不息也其徳不犹言与今之君子不相似也将将喈喈伐鼛言其乐之盛也汤汤湝湝三洲言其时之乆也且伤且悲且妯言其忧之甚也乐之甚作之乆也而民心之忧益甚焉则与古之王者忧民之忧乐民之乐者异矣
  四章末章则又极言其乐之盛以见乐虽是而人则非焉苏氏之说深得诗人之意
  章句此诗使其诚是刺幽王为流连之乐于淮上则集解所说已极分明但无明据故先生例以为未敢信其为必然耳
  楚茨
  一章集𫝊以此诗为述公卿有田禄者力于农事以奉宗庙之祭其不以为公卿自作者盖以此诗多庆辞如景福万寿之类非所以自言也此章首四句推本而言以见其不忘所自也王氏以为我仓既盈则无所藏之而露积为庾其数至亿者是也然此亦甚言之以见有馀之意耳黍稷酒食之资既有黍稷则自然思祭其祖先此乃人心之不能已者顺而行之固大福之所集也
  二章古之祭祀用人甚多此言济济跄跄者谓凡与祭之人皆有容仪也孔氏云周礼祭祀之联事司徒奉牛司马奉羊各有司也此说太拘凡此固亦在其中然不专指是而言也长乐刘氏谓絜者在涤而刍之此亦絜之之一端耳以往蒸尝之时矣此说是也先曰蒸者先其盛者且趁韵也剥亨肆将各有其人皆䝉济济跄跄一句○王氏云凡祭祼鬯则求诸阴焫萧则求诸阳索祭祀于祊则求诸阴阳之间盖魂无不之神无不在求之之备如此祀事所以孔明也者是矣集𫝊又以为明字兼备着两义者尤善○先祖是皇皇大也集传又曰君也者如府君之谓所以尊之也神保是飨者既飨其诚意又飨其饮食也
  三章毛氏曰㸑饔㸑廪㸑也孔氏曰祭祀之礼饔㸑以煮肉廪㸑以炊米少牢云饔㸑在门东南北上廪㸑在饔㸑之北此亦所当知孔氏又曰虽执㸑之人无不踖踖然敬慎是也执㸑者犹敬则他可知矣为俎为硕者言其俎所载之牲体甚大也所谓奉牲以告曰谓其博硕肥腯者是也燔炙者皆所以从献也主妇献尸则兄弟执燔从故继言君妇莫莫毛氏以莫莫为清静而敬至者甚善盖莫莫有冲漠之意唯清静而敬之至者方有此意思曰君妇者君即主也又所以尊称之也豆所以盛内羞庶羞皆主妇所荐者故继言为豆孔庶孔氏曰有司彻云宰夫羞房中之羞司士羞庶羞注云房中之羞其笾则糗饵粉糍其豆则酏食糁食庶羞羊臐豕膮皆有胾醢房中之羞即内羞也此正大夫宾尸之礼也如是则其豆亦甚多矣为俎为豆为賔为客四为字只一意皆有为之之意故先生解为賔为客云筮而戒之使与祭者是也上既言从献则是已献尸矣此又言助祭之賔客故遂言献酬交错要其终而言无所不逮也礼仪卒度言其礼仪尽合法度也笑语卒获言其于旅而语之时其笑语无不得其宜也此神保之所以来格介福之所以来报万寿之所以来酢也东莱吕氏曰坊记子云七日戒三日齐承一人焉以为尸过之者趋走以教敬也醴酒在室醍酒在堂澄酒在下示民不淫也尸饮三众宾饮一示民有上下也因其酒肉聚其宗族以教民睦也故堂上观乎室堂下观乎上诗云礼仪卒度笑语卒获味坊之言则三代之之祭祀洋洋乎其可识矣
  四章徂赉孝孙郑氏以为徂往也赉予也所以重释上句致告之义如言以其所致告者往而予孝孙也集传失解此二字自苾芬孝祀以下皆嘏辞孔氏独以永锡尔极时万时亿为嘏辞之略者是也礼容庄敬解既齐既稷既匡既饬二句故报尔以众善之极解永锡尔极一句使尔无一事而不得乎此各随其事而报之以其类解时万时亿一句唯礼容之庄则见于事者齐整而匡正唯礼容之敬则存于中者敏疾而戒谨无一事而不得乎此便是众善之极各随其事而报之以其类又所以解上句无一事而不得乎此也
  五章礼仪既备言其礼之无不举也锺鼔既戒言其乐之无不奏也如此则祭事已毕矣故主人退往阼阶下西面元居之位而祝遂传尸意告利成于主人于是神醉而尸起送尸而神归家宰之众皆彻去其馔主妇彻去其豆笾或送以与賔客或留以宴同姓孔氏曰九嫔赞后彻豆笾故知为妇彻豆笾而已又曰特牲少牢礼皆曰祝执其俎以出此是归賔客之俎也又特牲曰祝命彻胙俎豆笾设于东序下所以留同姓宴也郑氏尊賔客而亲骨肉之说其义味甚长
  六章孔氏曰上章既云备言燕私故此章即陈燕私之事是也无有怨者谓旅酬无有不逮之人賔客无有不送之俎亲戚无有不与之宴也自神嗜饮食以下皆与燕者之庆辞也无所不尽董氏以为内尽志外尽物者得之○此诗一章言黍稷既成为酒食以祭祖考二章言絜牛羊以为牲求阴阳以备着三章言俎豆有硕多之实主妇有静敬之徳賔客之贤献酬之礼四章言行礼之乆筋力虽竭而式礼莫愆祝致神意以虾予主人之事五章言礼乐备举祭事既毕而祝𫝊尸意告利成于主人然后神醉而尸起送尸而神归归賔客之俎留同姓而燕之事六章言燕私之事而并载燕者之庆辞也
  章句此诗先儒皆以为天子祭祀之事者岂其见诗中庆祝之词太侈如万寿之类乎然少牢嘏词固曰眉寿万年者此正大夫之礼也吕氏之说徳盛政脩亦以为天子事耳然公卿固亦有家事而国之政事亦无不与闻也故集传取而载之吴伯丰问楚茨以下四篇先生即谓豳雅反复读之其辞气与七月载芟良耜等篇大抵相类断无可疑然又有以为述公卿有田禄者力于农事以奉其宗庙之祭则恐未然盖闻自后稷以农事肇祀其诗未尝不惓惓于此今以为豳风豳颂者皆是也而孟子亦曰礼曰诸侯耕助以供粢盛粢盛不洁不敢以祭古之人未有不先成民而后致力于神者恐不必专指公卿言之先生答曰此诸篇在小雅而非天子之诗故止得以公卿言之盖皆畿内诸侯矣
  信南山
  一章先生谓此诗大指与楚茨略同此即其章首四句之意则此诗亦是诗人述公卿有田禄者力于农事以奉宗庙之祭也
  三章首章言我之得以垦辟夫田者禹之功也二章言我之得以生长夫榖者天之赐也此章首句则重言首章之意二句则重言二章之意可见其不忘所自也第三句方言此乃曽孙之穑郑氏谓敛获曰穑是也曽孙既有此穯则以为酒食奉祭祀以尽我之孝心又皆不忘其本之意也其曰畀尸賔者邱氏曰与尸谓献熟食并酌齐献尸是也与賔谓助祭之賔酌齐献尸尸因酌以酢賔并祭末燕同姓于寝是也此乃祭祀始终用酒食之事长乐刘氏以为阴阳和万物遂而人心欢恱以奉宗庙则神降之福故寿考万年者固是矣至于逺不忘乎大禹甸治之功近不忘乎上天饶洽之赐与夫孝奉宗庙之祭是又皆可以膺受多福而不忝也
  四章观此章以瓜菹献皇祖之事尤可见其为臣下之诗非天子之事也
  五章此章方言祭祀之礼有酒有牲则祭礼备
  六章若以烝为冬祭之烝则其义亦如楚茨二章董氏说上章既言有酒有牲以享于祖考故此章于是言以是牲酒为冬祭之烝而饮食苾芬祀事备着先祖于是既大且尊而降福无强也
  甫田
  一章楚茨信南山二诗皆是述公卿有田禄者力于农事以奉其宗庙之祭故首皆推言昔人垦辟之功而我得以耕治以奉祭祀之意甫田之诗乃𫐠公卿有田禄者力于农事以奉方社田祖之祭故首言有年之多与蓄积之富以见于神不可不报之意王氏谓亩大抵以南为正故每曰南亩不知何所据而云亩固有南北东西矣但南乃阳明之方故多言之如所谓东南其亩而不言西北其义亦然言农夫而终之以髦士所以重农也东莱引管子之说为证是矣
  二章二章便言祭社方乐田祖祈甘雨以大稷黍而善士女三章则言其耔耘之敏四章则言其收成之富东莱先生谓此诗后二章皆述前二章之意者亦善三章所言述首章今适南亩之事四章所言述二章归功农夫之事
  三章妇子来馌则见农夫俱在田以力事此田畯之官所以喜也不然则不歉而将训督之矣先生虽不解田畯为何人而郑氏谓即司啬而先生于二章已言田祖先啬也则田祖田畯司啬一也取其左右之馈以尝其㫖否者㫖则幸而喜矣否则惨然为之不乐也不曰取而曰攘者以公卿之贵而食农夫之粗粝彼必有所不敢献者故攘而取之以见上下相亲如家人父子之无间也○禾之易治竟亩如一则人力到而无卤莽之失故知其终当善而且多也曽孙不怒不曰喜而曰不怒者避上田畯至喜之句也农夫之力尽田官之职举禾易竟亩而终善且有此曾孙之所以喜也曾孙既以是为喜则必当有以慰劳之故农夫所以益敏于其事而不敢恃以自安矣此其所以自古有年也
  四章夫以时敛散补助不足而劳来劝相以致农夫之敏者固赖乎上之人而火耕水耘沾体涂足劳苦自竭以致禾稼之登者则实农夫之力也归美于彼而欲报之厚宜矣若夫用其力享其奉而曰予不戕礼则然矣则是末世薄俗之所为古无是事也
  大田
  一章楚茨信南山为述公卿之事故首原其田亩垦辟之功自古有年之事大田为农夫之自言故止及其一歳耕种之事而已○既备乃事凡事豫则立也播厥百榖见其种之多也农夫以百榖庭硕为顺曾孙之欲则上之意孚于下而下之意顺乎上矣
  二章既方既皂既坚既好自禾之秀而言以至于成实也其察之宻矣又必无稂莠以分其土力无虫蝗以戕其根株然后害不及其稚禾稚禾犹且不害则其庭硕者可知矣然稂莠则人力足以除之虫蝗则非人力所及也故愿田祖之神持此四虫付之炎火之中也
  三章既无稂莠之害又无虫蝗之害则其不可无者雨而已故此章又言其望云与雨先公田而后私田如此则成有年矣鳏寡孤独圣人虽不欲有此等人然亦不能使其无也但发政施仁则先及之而已雨我公田尊君之义也伊寡妇之利及众之仁也民之获也彼此皆有所遗弃焉以见其有馀也然亦非徒弃之也盖将以为寡妇之利耳
  四章甫田之曽孙来止以其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春省耕之时也大田之曽孙来止以其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秋省敛之时也以其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所以慰上之心也以享以祀以介景福所以锡上之福也始焉竭力以慰上之心终则至诚以锡上之福民之爱君者如此则知君之所以爱民为何如哉首章自言已之于农事预备于往岁而享成功于今岁以顺上之心末章言君之于祭祀既以为今岁之报又以为来岁之祈故愿其受福于无穷也
  章句上之欲报其下者如此则是君以民为体也下之欲报其上者如此则是民以君为心也上下之情相类以为一则君之徳固厚而民之徳亦厚也
  瞻彼洛矣
  一章瞻彼洛矣维水泱泱此则言天子之所在也君子至止福禄如茨此则言天子所在福禄厚集也韎韐有奭以作六师此则指言天子之所事也后两章则皆颂祷之辞
  章句吴伯丰问瞻彼洛矣传以为诸侯美天子之诗今考其间有以作六师之言则其为天子之事审矣然二章三章祈颂之语则不过保其家邦家室而已气象颇狭反若天子所以告诸侯者何也先生曰家室家邦亦趁韵耳天子以天下为家虽言家室何害又凡言万年者多是臣祝君之辞
  裳裳者华
  一章为诸侯而使天子见之悦乐如此是宜有誉处矣先生正以此章与蓼萧首章文势相似故知其为天子美诸侯之诗以答瞻彼洛矣也
  二章文章则徳之弸中而彪外者徳之彰著如此则固宜其有福庆也
  三章此章美其车焉威仪之盛
  桑扈之什二之七
  桑扈
  一章先生定以为天子燕诸侯之诗当矣四章虽皆颂祷之辞然亦寓期望戒励之意二章为诸侯者外有文章内复和乐固天子之所喜也则愿其承上天之祜福为万邦之屏翰宜矣三章此章又言不独为万邦之屏翰其所统之诸侯又皆以其所为为法则其徳亦盛矣方且戢且敛而不敢自恃其难其慎而不敢少忽则其受福又岂不多乎哉百辟为宪有期之之意不戢不难有戒之之意
  四章此章又言其饮燕之时交际之间略不敢少有傲慢之意则其福禄之来又有不待于求而得之者矣彼交匪敖亦有戒意
  鸳鸯
  四章和平之诗其辞明且易怨刺之诗其辞晦而艰鸳鸯之诗乃下祷上之辞故尤更明易上之祷下犹且述其徳桑扈是也下之祷上则亦无此意但极其颂祷之情而已鸳鸯是也若不敢有拟议其徳者敬之至也
  𫠆弁
  一章赋而兴又比者何也曰有𫠆者弁本但言与宴者其弁𫠆然耳只是赋体又贴一句实维伊何则是以兴起下二句岂伊异人兄弟匪他也此则兴体至于茑与女萝施于松柏则又为比体也尔酒尔殽之尔只是指酒殽而言犹曰此酒此殽也岂伊异人兄弟匪他则言当极其亲厚之意耳以茑萝施于松柏比兄弟亲戚纒绵依附之意则其体之也切矣未见而忧既见而喜则其与之也深矣二章何期犹伊何也本郑笺下又有期辞也三字○以时为善何也曰物得其时则善矣与维其时矣之时同
  三章后六句见君子亲亲而惜之之辞也
  车辖
  一章虽无好友朋友亦以义合者
  二章辰彼硕女令徳来教言硕女适及其时而以美徳来配已而教诲之也式燕且誉好尔无射言以令徳之硕女而与之燕则有誉矣宜乎悦慕之无厌也
  五章表记之言虽非诗之本㫖然读者能如此则能有益于已矣时过而学者可常常涵咏此数语以自警 此诗一章言其望之甚切故得之甚喜也二章言得之有誉故好之无厌也三章则自谦之辞言我虽无以予女而女则宜有以相乐也四章则言我心倾写于女以见诚之至也五章则举其始终而言之上四句言其始下二句言其终前已极言之矣故此但言其略耳
  青蝇
  三章一章则直以青蝇之声比谗言而戒王以勿聴也二章三章则以青蝇止于𣗥榛以兴谗人之罔极而交乱四国及我二人也交乱四国推言其终也构我二人指言其实也此诗三章具比兴二体其义甚明白可观
  賔之初筵
  一章宾之初筵左右秩秩言其坐次之有序也笾豆有楚殽核维旅言其陈列之整洁也楚作济楚之楚者胜酒既和㫖饮酒孔偕言其饮者之齐一也酒不调美则有饮者有不饮者锺鼓既设言其乐之备也锺鼔举其大者举酬逸逸言其进止之安徐也举酬谓旅酬时安徐则有序矣大侯既抗弓矢斯张言其射之有节也射夫既同献尔发功言其善射者之多也发彼有的以祈尔爵言其射之命中以辞爵辞养也 苏氏云先王将祭必大射以择士将射必先行宴礼既安宾然后改县以避射既旅然后张侯及弓既偶然后拾发求胜以爵不胜者甚得此章之次序
  二章毛氏谓龠舞笙鼔者谓秉龠而舞与笙鼔相应长乐刘氏曰言文舞则武舞见矣言笙鼔则八音举矣因射而饮者饮在射先因祭而饮者饮在祭后上二章皆言凡饮之初礼乐之盛如此则必不至于乱也
  三章温温其恭威仪友反抑抑始乎治也幡幡怭怭屡迁屡舞终乎乱也才饮酒稍不谨必至乎此四章抑抑与反反相类反反自反也抑抑自抑也自反反顾其礼法也自抑抑遏其纵恣也僛僛比仙仙则甚矣侧弁之俄屡舞傞傞则又甚也不知其邮亦甚于不知其秩既醉而出并受其福醉而不出是谓伐徳饮酒孔嘉维其令仪此自悔之辞也辞虽若缓而自讼之意深矣惟有徳而为已者知之五章相与饮酒固必有醉者有不醉者不能齐也既立司正以监察之则彼醉者披猖狂纵不善之状自不能知而反使不醉者见之为之羞愧耳欲其不至于昏醉而但告之使勿太怠者何也曰凡溺于酒者其病根只在一怠字上稍自谨饬者便不至若是汉人谓无事故饮者亦此意也无事则怠矣匪言勿言匪由勿语应前章号呼讙呶而云也言自言也语与人语也茍不可从则岂可语人哉俾出童羖则既示之罚矣三爵不识矧敢多又又所以丁宁而戒之也既已昏矣其可又饮哉彼昏不知一醉日富此小宛之所深戒也
  鱼藻
  三章此诗与鸳鸯相类辞虽简而意则切矣不颂其徳者徳盛而非言之所能尽亦尊敬之至而不敢加以形容也但美其乐饮安居其位则非盛徳其孰能之
  采菽
  一章车马命服衮冕九章所以锡予之者既已极其盛矣而意犹以为薄则可见其好之无已也四章夫诸侯以时而来朝固天子之所予也而其左右之臣亦率而至则尤天子之所喜也有一臣焉不以为然则已之徳必有所慊而诸侯之心亦将有不可得者矣
  五章天子葵之言天子能揆度诸侯之心而知其底蕴也○此诗首章之意至矣言其宠锡之厚而心犹以为不足也二章则言其始来之时见其车旗而喜其至三章则言其始见天子时恭敬齐遫而为天子之所予四章则言其徳足以镇天子之邦为万福之所聚而又喜其左右之臣相从而至五章则申言之而又叹其至也优游自适而无勉强不得已之意一有勉强之心则殆矣
  角弓
  一章兄弟昏姻亲也亲则宜近胡可相逺哉
  二章王位在徳元风俗之枢机也故尔逺则民然尔教则民效其应甚速不可不谨也逺字承上章而言
  三章王化不善则民之不善者先靡○交相病言交相谗害也集𫝊以为指谗己之人者言其病已者也
  四章此章又言人之所以至于相怨者之由以晓之盖人之所以相怨者盖由各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其一方而不相知有耳集解所谓以责人之心责己爱己之心爱人使彼己之间交见而无蔽者即大学絜矩之道也况兄弟亲戚之间至于相怨相谗以自取爵位而不知相逊正使得之终亦必亡而已矣此章始则诏之以相怨之由终则戒之以不逊之祸其晓之也切矣
  五章老马反为驹不顾其后此必指当时实事而言盖时有谗己以取其爵位而不度其已之不胜任者如食宜饇以比其贪黩之无厌如酌孔取以比其攫取之太甚
  六章毋教猱升木如涂涂附以应前第三章之意君子有徽猷小人与属以应前第二章之意夫君者民之表上者下之倡民之善恶亦惟其上之所道耳罪不在于民也望于上者切而责于人者恕诗人之情当乎理矣
  七章末后两章分明是比谗者人必见其为污下而不屑焉然后乃肯遗弃之若或领略而容受之则彼益自居以骄肆矣
  八章要荒无礼义之教亲亲之恩薄动则相残贼也夫以中国而为要荒之俗此君子之所以忧也
  菀柳
  一章前二章只是比体以人愿息于柳阴以比人愿庇于王者耳若以为兴则不尚息焉无自昵焉两句意思各别然以为兴体亦可视其君如上帝则民之情本知所尊也然王甚威神使民畏之而不敢近则是王自绝于民矣使我朝王则王室其可定乎然其后必求我而无已将反有所不堪者焉则又不可不虑此其所以不肯来朝也然亦岂得已哉先儒泥序文诸侯皆不欲朝一句遂以此诗为诸侯相戒之辞故陈氏谓且俾我安之以待其改恶从善而后我至焉然诗但云后予极焉初无待其改恶从善之意且不朝王亦非可安者也先生之说当矣况又有齐威王事可验乎
  三章曷予靖之先生之说与上两章俾予靖之之意相应如东莱先生之说虽亦可通但居字说得太重似入于凿且凶矜二字轻重不协曷予靖之亦不甚通此章则分明是兴体也
  都人士之什二之八
  都人士
  一章以周为镐京则行字当如字读夫容则徳之符也言则徳之发也容言如是则其徳可知不必又及其行而后为万民所仰望也惟其容言为万民所仰望是以我不见兮则其心不说而菀结也○衣冠仪容世治则有常而驯雅世乱则屡变而妖怪如新室之时诸于绣镼之类真可以骇人之耳目矣或曰先生以是诗为乱离之后人不复见昔日都邑之盛人物容仪之美而作此以叹惜之如此则东迁之后诗也曰厉王流死于彘之后都邑岂能如旧哉何必东迁之后乎故先生但以周为镐京也二章绸直如髪若如郑氏说以为言其性情之密致操行之正直有如发焉则与都人士台笠缁撮者不类若如四章五章之例以为言其髪之美则如字又说不通或云首章既言都人士之言容故此章但言其冠笠而已若君子女则前章所未言也故此章宜言其徳焉三章谓之尹吉者但言以其有礼法耳似亦可通
  五章后二章但言其带与发者以见此犹不可得而见则况于言与徳乎
  采绿
  一章予髪曲局不为容也薄言归沐恐君子之或归也好饰者妇人之性
  二章五日为期六日不詹设言其近者以见迟久而弗归者不可堪也
  三章狩而韔弓钓而纶绳本非妇人之事望之切思之深设言其如此以见其欲无往而不与之俱是虽夫妇之正情然使其形于言焉则怨旷甚矣
  四章此章承上章末句而言亦喜幸之词也
  黍苗
  一章此章乃从召伯南行者所作首章则以阴雨之膏润黍苗以兴召伯之能无劳众士也二章下二章则喜归之辞我行既集谓我所行之事既成集也哉始也
  四章三章处居也第四章则述召伯经营成集之初烈烈征师召伯成之者言其师旅之所以得如是烈烈然威武者皆召伯有以成之也然则兵岂能自为强弱哉顾上之人所以御之者如何耳五章此章又重言营谢之功水土悉得其平治者皆召伯成之而天子之心亦得以自安也召伯之出为营谢耳然谢功既成而上则有以安夫天子报功之心下则有以成夫师旅威武之势则其经画之方保绥之徳非有大过人者能如是乎
  隰桑
  章以此诗辞意与菁莪相类则菁莪亦为兴体明矣
  三章徳音孔胶谓君子之徳音足以感人使之甚胶固而不可解也
  四章上章既言徳音孔胶故此遂言诚爱之意惟其徳音之感人者胶固而不忘故其诚爱之深发之迟存之乆而至于如此也
  白华
  四章一章言㣲物犹必相须为用而叹王之逺我而使我独兮者何也二章则言时运艰难王之不圗而于我不若白云之露㣲物三章则叹王之尊大而反不若小水细流尚能灌溉于物四章方以桑薪为比而自叹以嫡后之尊而反见卑贱也
  八章一章则言夫妇之常理二章则言时运之使然三章始言其体尊势大而反不如小水之尚能溉物四章然后自叹以其嫡后之尊而反见卑贱其言亦可谓有序矣五章又疑已虽念王而王不顾已何哉六章始以鹙比褒姒而叹王之举措取舍之非宜七章则遂言王之二三其徳曽不若鸳鸯之有常八章方极其意而谓王不自爱重宠嬖贱妾以轻贱其身所以使我忧之而成病其言有序而不乱其怨有则而不流即其言以观其人则申后其亦贤矣哉
  绵蛮
  三章㣲贱之臣奔走行役道逺而劳甚至为鸟言以自比而求所托焉固仁人君子所宜动心者也如是而能饮食教诲而又载之以车则所谓中流之一壶也其感徳当何如哉然未知其果有哀而收之者乎若如序说则𥚹狭甚矣非诗之教也
  瓠叶
  四章物虽薄必与賔客共之此人道之当然也且曰献曰酢曰酬而不废礼焉尤见其敦厚之意
  渐渐之石
  三章不遑朝矣犹可言也至于不遑出不遑他则其情危而可哀甚矣方采薇出车之诗作时岂容有此事哉世之治也固未尝无征伐之师也然行者之劳未尝自言而上之人则汲汲然以言其劳之可念世之乱也上之人未尝念其劳而言及之而行者则自言其劳苦而不置焉夫使劳者自言而上之人不加恤焉则乌在其为民之父母也
  苕之华
  二章知我如此尚冀人之察已也
  何草不黄
  四章苕之华言国家之衰㣲时物之凋耗人民不聊其生天运穷矣何草不黄言士民役使之繁数征行之劳苦上之人视之与禽兽无异人事极矣周室至是无可为矣此黍离之所以降为国风也




  童子问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卷
  童子问卷六       宋 辅广 撰大雅三
  文王之什三之一
  文王
  一章文王在上于昭于天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正与中庸所谓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之意同盖非貌说实理然也先儒但以是诗为美文王之徳故多以为赞美之辞虽先生诗解初本亦以为文文王在上云者尊仰之称而已今㫁以此诗为周公追述文王之徳明周家所以受命而代商者皆由于此以戒成王惟其如是故直以为文王既没其神在上昭明于天又云文王之神一升一降无时不在上帝之左右故其子孙蒙其福泽以君有天下也 天有显道天之明命天之明也于昭于天文王之明也周虽旧邦其命维新自成王之时言之也 文王之徳既显则上帝之命自时矣 文王在上于昭于
  天言其大纲而已因足以见文王之与天为一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则其言又详且切矣
  二章亹亹虽训强勉然亦有继续不已之意与四章缉熙二字相以令闻不已亦据成王之时而言之文王之徳不已故既没而令闻犹不已皆实事也与周匹休则与周并显矣臣之𫝊世既显则周之𫝊世亦显矣 上天以文王之故敷锡周家之子孙而又及其臣子则君臣同体亦可见矣或祸或福岂得而偏逃哉
  三章翼翼勉敬也勉则无怠敬则无他谋犹如此则其忠诚可知矣 翼翼虽训勉敬然亦有左右辅翊其上之意 多士之生于周国乃所以为周国之桢干也二程子论治天下之道未始不以求贤才为先务者以此然则天之所以使周之士𫝊世之显者非所以为周之士乃所以为周之国也 自文王之时言之则文王之身固以多士宁矣自成王之时言之则文王之神亦以多士宁也观文王之卒章及棫朴之诗与夫清庙之颂则可见矣
  四章先生谓四章始言文王之所以圣与夫上昭于天不已其令闻者止在于敬之缉续熙明不已而已可谓深得周公之心及文王之徳也程先生曰母不敬可以对越上帝观文王之诗则可见矣五章殷士虽肤敏而祼将于周京天命所在不敢违也此盛徳之事汉唐以下皆不及矣夫以殷士服殷之服而助祭于周焉最可念也最可警也故于此而呼王之荩臣而告之使念文王之徳焉刘向所述孔子之言使人读之忧思惨怛有不能堪者盖孔子乃殷后而向亦宗室也 荩臣与三章厥犹翼翼相应
  六章天命无常则当追念文王念文王则在于自修其徳能修其徳则盛大之福由已而致而天之命可保矣所谓天人之际于此可以观焉而其所以致戒于成王者至矣先生解永言配命自求多福曰使其所行无不合于天理则盛大之福自我致之有不外求而得者可谓善说诗也矣
  七章宣昭义问乃是接首章于昭于天与令问不已之意不曰令问而曰义问者所以戒成王也所为合义则誉闻自令也 命之不易母遏尔躬言天命之难保而不可使自我身而遏绝之也先生尝曰无自遏绝于尔躬如家自毁国自伐之类 宣昭义问戒成王之法文王也有虞殷自天戒成王之鉴乎殷也上天之载无声无臭极言天理之妙不可以智测而意度也仪刑文王万邦作孚者告成王以法天之道当法文王也文王之诗七章以一章言之首尾只是言文王与天为一以一篇言之首尾亦是言文王与天为一但首章则専说文王末章则欲成王之法文王耳 首章之言如此而终之以此以见文王与天为一盖不可以差殊观矣 观子思之言优㳺浩大如此非学到至处不能也夫天之所以为天文王之所以为文王亦曰理而已理即吾之性也知吾之性则知与天合徳之㫖矣
  章句天人之际指文王与天而言也兴亡之理指商周而言也反复丁宁言七章相粘缀而说不一而足也周公作此本以戒成王立之乐官而因以为天子诸侯朝会之乐则又将以戒乎后世之君臣也敬之一字圣学之所以为始终者又可见于此二程先生挈出此一事以诏后学其有功于圣学多矣学者舎是实无以为进徳之阶也先生尝曰文王诗直说出道理
  大明
  一章明明在下赫赫在上且大纲说其理如此是理也虽贯彻上下无有隔碍然去就无常未尝拘滞此天之所以为难忱而为君之所以不易也观商纣之事则可见矣此所以为戒成王也
  二章维徳之行所谓以成徳为行也只此一句足以尽王季大任之事可谓辞约而义博也下面文王太姒亦不过如此故更不复出 自其父母而已然者言天之命周非一日积也
  三章小心翼翼只是言其敬耳文王之徳始终于此也 前篇释厥犹翼翼为勉敬此篇说小心翼翼为恭慎其义虽一而有在臣在君之不同此须是以心体之则自见其有广狭也 昭事上帝言文王之敬洞洞属属终日对越上帝也如此则盛大之福自然来集而文王之敬直上直下更无回曲之时所以又能受四方来附之国也一有回曲则此心便息此理便绝天人上下皆不相管摄矣
  四章天监在下有命既集至此方是就文王身上说非人之所能为者见天之命周非人力之所为也
  五章大邦有子伣天之妹天也文定厥祥亲迎于渭造舟为梁人也天人两尽其道则岂不显乎其光辉也
  六章天监在下有命既集言其始也有命自天命此文王言其终也笃生谓天地储蓄其精气之厚也天之生圣人也其用力多矣既已笃生之故保䕶之右助之所谓栽者培之所以命之燮伐大商也征伐本非和者之事而曰燮伐者所谓刚中而应行险而顺者也大其商所以大文武之事也七章诗记取郑氏之说以侯兴为自诸侯而兴而陈氏又谓文王为王武王继世以伐纣则不应复言侯兴也虽足以证此义而东莱先生又以为言侯则可见众寡之不敌于文义亦有些意思而先生不取者此说似乎特地在当世孰不知文武之心何必及此诗中侯字多训维如侯薪侯蒸之类只训维字似稳 上帝临女无贰尔心女与尔虽皆指武王其实则是设言以见众心之同非武王之得已也然辞意严恪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学者当常常涵咏此二句以存心养性而事天也
  八章肆伐亦可见三千惟一心之意 君有明徳则天有明命有王季文王则有太任太姒有王季大任则有文王有文王太姒则有武王有武王之君则有太公之臣读大明之诗则当知天人夫妇父子君臣之际安危治乱废兴存亡之机如影响形声之相似皆非茍然也
  章句此诗周公作以戒成王前五章言周三王徳之积盛而天命之积亦非一日有人力之所不得与者后两章言武王顺天应人以伐纣而克之有非得已者成王闻之思天命之不茍集祖宗之于天下也非茍得则兢兢业业以保守之自有不能已者矣
  绵绵
  一章周人始生于沮漆之上则能有几何陶复陶穴未有家室则又甚言其小也
  二章来朝走马而与大姜同来相宅又可见其简易之甚也
  三章周原膴瞴堇茶如饴得地之肥美爰始爰谋爰𢍆我龟作事之不茍也曰止曰时筑室于兹与众同欲也
  四章迺慰迺止迺左迺右则民居各有定而得以营立矣迺疆迺理迺宣迺亩则民田各有分而得以耕治矣自西徂东周爰执事总言其从西水浒而徂东凡经始之事所当为者无不尽也五章上章既言受田居民之事矣故此章遂言治宫室而先宗庙也
  六章此又承上章而言治宫室其独详于板筑之事者盖垣墙所以围乎外举此则其中众役可知又板筑比之其他工役为最劳至于百堵皆兴鼛鼓弗胜则人之乐事劝功于是为至矣
  七章戎丑攸行便帯了下章伐昆戎之意二门既立而大社遂立大社既立而大众攸行周家之势至是盖勃勃然有不可得而御者矣昆夷其得而不服哉百堵皆兴鼛鼓弗胜则人心之乐事劝功可知矣迺立冢土戎丑攸行则征伐之事盖有不容己者矣
  八章肆不殄厥愠不责夫人之厉已也亦不陨厥问惟尽夫自治之道而已若専于治人而不反之身与虽务反身而不免责于人者皆非圣人之事也不务殄绝彼敌之怒而惟不陨废在我自修之实此自治之家法文王宣王之所遵行者也 自修之实而但言其声问者有其实则有其名也其与后世所谓以虚声恐喝之者不同矣四个矣字可见不期然而然之意
  九章质虞芮之讼初非期于兴起也而其兴起之势蹶然而动焉此圣人之事也然亦岂一己所能独致哉故周公以为四臣之助为多其辞谆复深叹其得人之盛其意深矣其所以戒成王者切矣所谓四臣者谓有此四等之臣耳固非止为四臣而已也
  章句以上三篇皆周公作以戒成王之诗文王则専美文王之徳大明则追述王季太任文王太姒以及武王之徳绵则又追述太王太姜之徳而其意则盖历述其先王积累徳业之盛以见成王之任大责重不可不谨戒而保守之耳 此诗有齐风甫田之意循天理尽人事由小而大自㣲而著盖有不期然而然者 一章言太王之在豳人民之鲜少居室之简陋其势为甚㣲也二章言太王之迁岐虽出于不得已而夫妇相与择地而居甚简易也三章言得地之美契龟而吉尽人谋顺天时以定宅亦不茍也四章言授田居民极尉安之诚尽疆理之道凡所当为之事无不周遍也五章则言治宫室而先宗庙二卿共职营筑如仪而庙制严正也六章则言治宫室筑垣墙而人之乐事劝功有不得而节止之者也七章则言作门社而二门之制高正得宜大社既立而大众遂行也八章肆不殄厥愠亦不陨厥问所以言其自治之有道也柞棫拔矣行道兑矣所以言地利人和之有渐也昆夷駾矣维其喙矣所以言西戎自然奔窜畏服维其喙息有不知其然而然者也九章则言文王质虞芮之讼诸侯归周者众而文王之势遂蹶然兴起有不可得而御者然天下之事岂一人一力之所能为文王之所以致此者实以文武之臣有此四等为之助也周公之所以戒成王之意于斯为至矣
  棫朴
  一章以芃芃棫朴薪之槱之兴济济辟王左右趣之则但见其人心归附趋向之而已初不见有能官人之意如序说也序盖因二章髦士攸宜三章遐不作人之说而遂以为能官人而欧阳公又因序而足成其说却反失了诗之正意也
  二章此章则因首章所言而赋以足成其意俊髦之士至诚一意于奉璋助祭之时峨峨然无不得其所宜此则尤可见其趋向之意先生谓左右之奉璋瓉其判在内亦有趋向之意则此章虽是赋体而亦兼兴意也
  三章此章又见不徒奉璋助祭之士归向之如此至于文王一有所往焉则六军之众亦必追而及之则人心之归向又可见矣于迈谓有所征伐也如伐崇与密须又戡黎之事皆是也助祭内事也于迈外事也或外或内而人心之归向无异焉则文王之振作纪纲之道至矣故下两章遂言之四章此章方言人心之所以归向于文王者文王能有以振作之故也曰倬彼云汉则为章于天矣周王寿考则何不作人乎作人非一日偶然之可为也必积累渐渍之乆乃底于成故曰周王寿考遐不作人先生尝语学者曰此等语言自有个血脉流通但涵咏乆之自然见得条畅浃洽不必多引外来道理言语却壅滞了诗人说底意思也周王既是寿考岂不作成人才此事已自分明更著个倬彼云汉为章于天唤起来便愈见活泼泼地此六义所谓兴也兴乃兴起之义凡言兴者皆当以此例观之易以言不尽意而立象以尽意盖亦如此
  五章呉伯丰问追琢其章金玉其相𫝊曰追琢其章所以美其文金玉其相所以美其质然不知所美之人为谁先生曰追琢金玉以兴我王之勉勉尔夫文王能自追琢而至于有其文章能自金玉而至于成其美质则其所以自勉自治者极其深厚矣故诗赞咏之曰勉勉我王所以纲纪四方者至矣纲谓张设之纪谓经理之也 四章言振作五章言纲纪振作谓变化鼓舞之不容怠废也纲纪谓统括维系之不容涣散也此天下之人奉璋之士六军之众四方之民所以无不归附趋向之也
  旱麓
  一章乐易则无汲汲劳苦之意盖优㳺寛裕以自尽其在我之理而已是非有意于干禄也自诗人咏歌之则以为得所以干禄之道云尔
  二章此又承上章言岂弟君子则福禄自然降下其躬盖亦不待乎求之之意先生发明宝器而下四句深得诗人之意
  三章棫朴之诗言文王徳盛而人心自然归向之旱麓之诗言文王之徳盛而上天自然福禄之如此则棫朴之诗言作人可也而旱麓亦言作人之事者何哉愚读洪范五皇极章有曰皇建其有极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盖言人君能建其极则为五福之所聚而又以使民观感而化焉则是又能布此福而与其民也大抵其一章首尾皆以成就天下人才为说由是推之则旱麓之诗亦以作人为言者亦宜矣盖圣人之得名位者岂以其身自敛其福与禄哉必使天下之人各羞其行而邦其昌然后为福也四章祭所以受福故此章因言其有岂弟之徳则祭必受福也
  五章此章又承上章而言岂弟君子必为神所慰抚则祭必受福亦其宜也
  六章此章则又以葛藟之延蔓茂盛而兴其永乆之意福以永乆为盛惟乐易之君子然后其徳历乆而不回邪也汲汲劳苦之人其徳朝满而夕除旦作而莫辍则其福岂能厎于永乆哉
  思齐
  一章棫朴诗言文王徳盛而人归之旱麓言文王徳盛而天福之思齐又推本而言文王之所以徳盛者由圣母贤妃成之之逺助之之深而然也
  二章此章则言文王之徳足以和神人治家国以足前章之意其序则先尊而后卑先亲而后踈也东莱先生之说却似倒了
  三章和则尽处家之道敬则尽事神之道临之则所谓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也如此则无不敬矣于事有厌斁之心则固涣散怠忽而不可矣虽无所厌斁而不能常有所守焉亦非纯亦不已之意也四章此章则摭其所遭之实事言之如昆夷𤞤狁之伐羑里之囚皆所谓戎疾也大难之来是亦定数虽圣人有所不能免特处之有道尔故言其大难虽不能殄绝之而使无而在我光大之徳终亦无有瑕玷焉此乐天之事非圣人不能也不闻亦式从心所欲不逾矩之事不谏亦入所谓不思不勉从容中道也文王之徳至是则无以复加矣 言文王在宫在庙之事故以雍雍肃肃不显亦临无射亦保言之宜也言文王遭变遇难之事故以烈假不瑕不闻亦式不谏亦入言之亦宜也
  五章此章则遂言其徳盛而无斁故天下人才无小无大皆有所观感而蒙其成就是以令其为士者得有名誉于天下而成其俊乂之美也以上三诗皆言文王之徳之盛而皆及于作成人才之事以是观之则圣人之徳必见于作成一世之人才者然后为至在易观之剥曰观我生君子无咎象曰观我生观民也意盖如此
  章句此诗毛𫝊以为四章章六句故言以为五章后三章章四句今从故言者以四章五章两章章首皆有一肆字而四章又有四个不字其意义又必如此而后宜故也盖縁后二章不用韵故毛𫝊误分之耳
  皇矣
  一章皇矣上帝临下有赫者言天之威明可畏也监观四方求民之莫者言天之心意所在也夏商之政不得其道则遂舎之而不顾四国之君则于是寻究于是谋度然后予之而不敢轻易焉大抵天之为道栽培之者难倾覆之者易也耆致也盖毛𫝊武颂耆定尔功训耆为致也故先生取之先儒以式廓为用大故莆田郑氏以为天察四方之国而耆定之憎其用大而为虐者不惟言意重叠且经只言憎其式廓而已今添入个为虐字说则不可故先生以憎为増以式廓为规模盖式犹式様之式廓犹匡廓之廓也且唤得下两句语意相接
  二章此章首八句人事也后四句天命也由天命时故人事应由人事治故天命从也菑翳则因其死毙而拔去之灌栵则因其丛列而修治之柽椐凡木则芟除之檿柘美才则攘剔之盖皆顺理而为之举此开辟林木一事言之则馀可知矣
  三章此章上四句复叠上章之意第五句下方美王季之徳能受上天之禄也自天之生大伯王季则既受天之禄而王季又能因心以友爱其兄修徳以厚周家之庆又予其兄以让徳之光则所受之禄愈无所丧失所以至于文武而奄有天下也
  四章上章言王季受天禄无失而至于文武遂有天下此章又言王季之徳至于文王而愈无遗恨故能受天禄以延及子孙也 所谓上帝制文王之心使有尺寸能度义者其说精矣孟子曰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物皆然心为甚先生解以为人心有本然之权度者盖谓是也
  五章畔援谓舎此而取彼歆羡谓肆情以徇物人心一有此病则流于私欲凡所云为必不能先知此事先觉此理矣又焉能有所济乎况于用兵行师之际情欲易纵之时而二病不去几何而不流于穷黩也哉故此章将言文王之征伐而先言文王之无此病也诞先登于岸以涉水为譬也先生所谓造道之极至者举其大者言之耳一事有一理凡事能尽其理厎于成则皆所谓极至矣
  六章文王安然在京方整兵自阮疆而侵密乃遽曰我陵我阿我泉我池无敢陈其兵饮其水者辞直理正威灵气焰莫有敌者所谓帝王之道出万全者也程邑在岐山之南渭水之侧为万邦之所趋向下民之所归往
  七章文王之明徳上则与天为一下则三分天下有其二可谓至矣然未尝暴著于声色之间其所云为但不识不知顺帝之则而已此天所以又命之使伐仇方也夫文王之以崇为仇盖亦天理之当然也 不长夏以革其义虽不可晓然大意不过是此等意思有所识有所知而顺帝之则贤者之事也至于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则非文王之圣不能然也
  八章是致是附仁也是绝是忽义也仁以附之天下畏之而不敢侮仁之至也义以绝之天下从之而不敢拂义之至也非文王与天同徳者其孰能之伐崇之初缓攻徐战告祀群神以致附来者而四方无不畏服先天而天弗违之事也及其终不下而肆之也则天诛不可以留而罪人不可以不得后天而奉天时之事也
  灵台
  一章此章言文王用民力为台而民皆乐然出力而为之也经始勿亟庶民子来两句乃申说上四句意
  二章此章言民乐文王在囿中沼上有禽兽鱼鳖之乐也诗记所载邹氏之说盖亦大泥牵于序说而然灵台名义只当如孟子说而先生发明灵字义尤为明白
  三章此章则是民见文王在辟廱作乐而乐之见故言其虡业钟鼓之类
  四章此章则是民闻文王在辟廱作乐而乐之闻则言其鼓声逢逢而已有学者问于论鼓钟于乐辟廱注云辟廱天子之学也不知辟廱从来是天子之学还是文王始为之及周有天下遂以为天子之学亦如皋门应门始立于大王而后遂以为天子之门耶伏乞指教先生曰也不见得
  章句东莱先生引楚椒举之说为证只欲依毛郑分章恐不必然古人引诗而㫁章取义者多矣且亟来二字韵叶而二章伏翯跃三字韵亦叶以韵与诗文考之当为四章明矣
  下武
  一章下武下字实难晓诗记取郑氏孔氏之说虽亦可通然终是费辞先生特以为未详深得阙疑之义或谓字当作文者亦通但不敢必其然故附见焉此章言周家世有哲王故大王王季文王既没而其精神上与天合今武王又继其位而对彼在天之三王于镐京也先生以为三后既没而其精神上与天合下个精神字甚有意须深思之
  二章永言配命已解于文王诗此章言武王得以对彼在天三王于镐京者以其能起求先世之徳而继之又长言合于天理故能成王者之信于天下也此孚字与书所谓作周孚先之孚同夫王者之信岂一朝一夕之所能成哉
  三章此章又言武王所以能成王者之信而为下土之式者则以其能长言孝思而不忘是以其孝可为法耳使天下之人皆法吾之孝则其孝亦诚矣岂勉强者所能然哉
  四章下武六章下章都叠上章一句说独四章不然者盖承上二章三章两章而言武王既能成王者之信又能使天下以其孝思为法故天下之人皆爱戴武王而所以应之维是顺徳焉顺徳即孝之所感也上以孝感故下以顺徳焉至此然后再叠上章一句永言孝思说起而又言明乎其嗣先王之事也夫嗣先王之事即是世徳作求昭哉嗣服又皆是孝孝即是顺徳上以孝感下以顺徳尤非一朝一夕暂行复辍者之所能致也
  五章此章又言武王既明乎其继先王之事则来世亦必能继先王之迹矣如此则于万斯年世有哲王永受天禄而不替又不止此四王大王王季文王武王而已也先生尝曰昭兹汉碑作昭哉六章岂不有助乎者言天下皆来朝贺于周则岂不有助乎周家也哉大抵此诗六章首章言武王能纉大王王季文王之绪而有天下中三章言武王善继善述之孝又有常永不已之诚故能成王者之信为天下之法以致天下之爱戴如此末两章又言武王之成效大验如此则其后世子孙亦将善继其先人之绪而乆受上天之福多得天下之助也
  章句考寻首章文义则王谓武王明矣兼此篇与上下篇如出一手而其间血脉自相通贯则旧说非误而不必以成王字而生疑也
  文王有声
  一章文王之所以大有声者本由于征伐而其所以征伐者不过是求天下之安宁而欲观大王王季之功厎于成耳此其所以克君也哉盖已包三章之意
  二章文王之武功固不止于伐崇然伐崇作丰是其事最后而其功最大者故特言之先生谓以武功称文王所以见文王之文非不足于武者也
  三章此章则承上章而言迁丰营作之事作城而限于淢作丰而称其城则其规模本不大也然亦非是文王急于成己之欲而茍作之也特以追先王之志而来致其孝耳先生谓大王王季也书曰大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王王也追称也后君也本称也
  四章文王之功所以著明者以其能筑丰之城以居耳既居于丰故天下同以丰之都为归而视文王以为桢干也桢干因筑城而言耳
  五章此章而下言武王之事然此章则推本其未迁镐京时言也丰水东注维禹之绩者推其始则逺矣而四方之人得以来同于此而以武王为君也
  六章言其迁镐而首及于辟廱之事者见武王得天下以教化为先务也先生谓以见武王之得天下非以力取之者是也
  七章此章则言武王之居镐稽决于龟而成其居邑亦非私意之所为与三章言文王匪棘其欲之意同
  八章此章两说虽不同然以遣孙谋安翼子为武王之事则同也第二说虽觉轻快然首句著个丰水有芑一句毕竟似兴体此诗每章皆言烝哉以结之者不独以见其叹美无己之意又以示后世子孙使之知其必如文王武王之为然后于君天下为宜也故其丁宁不一而足耳
  章句先生有一说见生民诗后
  生民之什三之二
  生民
  一章初生周人者实姜嫄也生民如何是又问其所以然也以下则述其所以然而终则结之以时维后稷一句盖言其所生养之子则实后稷也后稷始教民播种而利及万世非天所命而何宜其始生之灵异也张子苏氏之说亦可谓能格物矣 或问履帝武敏曰此亦不知其如何但诗中有此语自欧公不信祥瑞故后人才见说祥瑞者皆辟之若如后世所谓祥瑞固多是伪妄然岂可因后世之伪妄而并真实者皆以为无乎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孔子之言也不成亦以为非
  二章首章言其受孕之祥此章言其降生之异受孕既本于天则降生必异于人也上帝不宁不康禋祀乃指首章所言郊禖之事也非上帝宁之而康其禋祀则岂使我无人道而徒然生是子乎三章此章则言所以收养之祥与夫神物呵䕶之异后稷呱矣则知其不死也实覃实𬣙见其身体之长大也厥声载路闻其声音之洪亮也古之相儿者多以其声音如晋温峤见桓温时未期曰此儿有奇骨可试使啼闻其啼则曰真英物也
  四章此章则言后稷之于种殖盖天性自然生知非从习得皆所以终首章之意也
  五章此章则言后稷之于穑有相助之道故尧以其有功于民而封之于邰也夫自浸种以至收成无非尽人力以相助之而但曰穑者要其成而言之耳且稷大贤也为农师则専于农事以至于受封有国而未尝及于他务焉古人之精于事也盖如此
  六章此章则又述后稷之降嘉种以至于收成既受封国以主祭则于是始为祭祀之事也夫相穑而有成受封而主祭是皆当然之理而礼之所不可已者也
  七章此章则承上章而言祭祀之事诞我祀如同问其祀事果如何也首详于舂簸释烝之事者不忘本也载谋载惟而下则所以备其礼也然其所以祭祀者致其诚孝之外其所祈者不过以兴来岁继往岁而已盖始终于农事也祭宗庙而先祭行道之神者其礼当考夫后稷之穑虽天性自然然始必尽其人力之助中必致其归报之祭终必极其祈祷之诚如此则宜其成功之大受福之永至于文武遂有天下而得与配天之祀也
  八章此章方言周家尊后稷以配天之祭既言天之所以应答者甚疾矣于是遂言自后稷至成王只是兢业一心惟恐有罪悔以承天之休而不敢少替此即曽子战兢之心也但其用有广狭耳曽氏之说得诗之㫖矣先生又尝有说曰木豆为豆铜豆为豋豋或作镫
  章句与者何也曰先生疑此诗専言后稷而不及于天则固非可用于郊祀上帝之时矣若郭祀后有受釐颁胙之礼则用此诗可也先生又尝有说曰生民诗是叙事诗只得恁地盖叙得那首尾都尽下武文王有声等诗却有反复歌咏底意思又曰生民等诗也可见祭祀次等此与仪礼正相合
  行苇
  一章敦然始勾萌之行苇勿使牛羊践履之则自然渐渐甲坼成形而其叶泥泥然柔泽矣以兴戚戚然之兄弟莫使之相逺而常相亲近则自然或肆之筵或授之几矣兄弟亲戚恩意本厚其所以至于薄者只縁相逺而相踈故耳若常使相近相见情意浃洽则相亲相敬相与燕乐其于肆筵授几之事自然有不容己者矣此为首章一篇之意皆具于此最当玩味
  二章肆筵设席授几有缉御二句承上章而言肆筵授几之际其意有加无已也或献或酢洗爵奠斝言献酢与酬之礼醓醢以荐或燔或炙嘉殽脾臄言饮食之备或歌或咢言歌乐之盛鼔者乐之主言鼔则八音皆举之矣
  三章此言既燕而射以为乐前四句言射而中又以中多为贤后四句言射而贯革又以不侮为徳所谓射不主皮也下二章皆所以足首章殷勤笃厚之意亲亲之际恩意浃洽则如上两章所言皆是自然不容己者中多则艺精不侮则徳盛
  四章此见颂祷之辞尤见亲爱无穷之意曰黄耇曰台背曰寿考曰寿祺者则可见其为燕父兄耆老之诗也台背则老又甚于黄耇也相引导则不昧于所适相辅翼则不怠于所行
  章句先儒分章之误皆由不知比兴之体音韵之节故也是以先生于序说不得不辨明之
  既醉
  一章既醉以酒既饱以徳则行苇所谓侍御献酬饮食歌乐之盛皆举之矣但言徳者盖徳寓于物言徳则可该之行苇之末句云以介景福者泛祷之之辞也此言介尔景福者特祷其君之辞也二章介尔昭明欲其君大其明徳也徳极于光大则福亦极于盛大矣
  三章昭明有融者欲其明徳之极于盛也既言昭明又言髙朗者昭明但言其明徳而已言髙则见其超然于事物之表言朗则又见其中虚而表里莹彻也髙朗令终则又欲其髙朗之极于常乆而能考终命也然能善其始则斯能善其终今虽未终而既有其始此公尸所以嘉告之也所谓公尸之嘉告则四章以下皆是也
  四章其告维何问尸所告之辞若何也笾豆之静嘉徳之寓于物也朋友之相摄检以威仪徳之寓于人也祭祀之事母大于此二者人才敬则自然收敛而相摄佐以威仪矣有威而可畏谓之威有仪而可象谓之仪
  五章此章则承上章而言不惟助祭之人威仪甚得其宜而君子又有嗣子于祭终而举奠其孝诚源源而不竭则固宜永锡尔君以善也
  六章此又问其所谓善者如何则云使尔居于深逺严密之宫室无有外虞历万年之永而长锡以福禄与子孙也
  七章此则又问其所谓子孙者如何则云将使尔有子孙则先使尔被受天禄而为天命所附属则其有子孙也必皆贤徳而可以𫝊世焉不然虽子孙之多亦徒然为赘而已故下章方言子孙之事八章此则又问天命之所附属者何事则云天命有所附属则不过予尔以贤女使为之妃又随之而生贤子孙焉耳所谓天命之所附属者莫大于此观周家自大王大姜以来之事则可见矣
  凫鹥
  一章祭之明日又祭曰绎賔尸者以賔礼而燕尸也此诗乃绎祭而燕尸之乐歌故不及其他但重叠言之以极其尊敬颂祷之诚耳来如董子所谓福禄日来之来成樛木𫝊以为就也言福禄来成就乎尸也
  五章宁安也宜称也处居也宗尊也成就也为助也下自上而下易辞也降与下同崇则积而极其髙大也皆后言之渐重来为来下攸降来崇皆指今日言耳无有后艰则言其后日永无艰难也夫人之享福不保其后至于无有后艰则福积而髙大者可以常保而无隳矣
  假乐
  一章假乐君子是作诗者美而乐之也惟其美之故乐之显显是明而可见之意令徳显然明著故民人皆宜之宜谓心惬之人惬之故天禄之也先生尝云董仲舒谓为政而宜于民固当受禄于天虽只是叠将来说然玩味之觉他说得自有意思保安也右助也命命之为天子也自天申之则又上天眷顾无穷之意在已之徳不已则在天之命无穷也
  二章此说王者干禄而得百福然却不说其他只说其子孙之多且贤者盖福禄无盛于此也先生又尝有说云干禄百福子孙千亿是愿其子孙之多穆穆皇皇宜君宜王不愆不忘率由旧章是愿其子孙之贤又曰此亦只是说其理之常若尧舜之子不肖则又非常理矣有能敬可美之徳则自然宜君宜王矣不愆不忘率由旧章又是咏上二句不过乎理不忘乎心只是敬也能敬则能遵先王之法矣孟子引之甚得诗意
  三章此以下皆是称愿其子孙之辞威仪以其见于容止者而言徳音以其形于声誉者而言见于容止者抑抑然甚密而无间形于声誉者秩秩然有常而不替其徳可谓全矣人能如此则自然无私怨恶矣率由旧章能循用先王之法也率由群匹能尽用天下之贤也人君而能循用先王之法尽用天下之贤则宜其受无强之福为四方之纲也纲谓纲领之纲纲乃网之大绳也
  四章之纲二字又叠上章末句而并言之纪者凡网罟张之为纲理之为纪也人君能纲纪四方则臣下自然赖之以为安若在上者管束不来则臣下何恃以为安也下赖以为安故皆知爱媚于其上如此则上下之情绸缪如一而血脉自相通贯故在上者不解于位则在下者所由以休息也
  公刘
  一章此章总言公刘能足食足兵然后迁都于豳之事夫公刘失职而自窜于西戎固安能郁郁乆居于此乎是宜其匪居匪康也思辑用光者乃其匪居匪康之效验也其迁都于豳也虽不出其所封之内然经理之勤积累之乆糗粮兵器之备如此则公刘之厚于民也可知矣其后武王之治内治外宣王之内修外攘皆同此一辙耳
  二章既庶既繁者言民之来迁者既众且多也既顺乃宣者言民之来居者既安而遂遍也如此则得其所而无永叹也宜矣此章前五句言相土而居以后事后五句言相土以居初时事言其后民之所以即其安者由公刘初时躬执其劳如此故也
  三章逝彼百泉瞻彼溥原者既即水流之㑹以观则见其广原之所在也横渠谓此看百泉之往处便知地形者是也乃陟南冈乃觏于京者又登在南之冈以望而复见其髙邱之所在也定之方中所谓升彼虚矣以望楚矣者亦此意也于是即其髙邱与众居之野而为居室焉既择地利又顺民心也四章上章既言成其宫室故此章言其落成之事于京斯依者言既成宫室于京而遂得其安也跄跄济济言群臣威仪之盛也俾筵俾几既登乃依言朝廷礼待之厚也乃造其曹执豕于牢酌之用匏言饮食器用之俭质也威仪之盛礼待之厚而饮食器用之俭以质此兴盛之兆也食之饮之君之宗之则又言既燕劳之又为之君与宗以统属其民为悠乆之计也
  五章此章则言辨地理以授民与夫制军赋定税法之事既溥且长言芟夷开辟其土地既广而且长也既景迺冈相其阴阳观其流泉者辨土以授民之事也其军三单度其隰原彻田为粮者定军赋与税法之事也度其夕阳豳居允荒又言民之来者益众而又度其山西之田以广之而豳人之居信乎其益大也度山西之田则公刘之居自东而辟之于西也
  六章上五章既言自始而终矣故末章又总叙其始终也其始来未有定居也故于豳且客寓焉截水横渡亦始至时事犹草创也宫室所须固不专在于厉鍜然伐木作材则始于此举其始以该其终也止基乃理既已定其所居则疆理其田亩民事不敢缓也后五句则言其终之广大耳
  章句此下三篇皆所谓陈戒之诗
  泂酌
  一章毎章上三句有逺近相须彼此相益贵贱相资之意故以兴下两句岂以强教之故有父之尊弟以悦安之故有母之亲此以成民之才而言也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以体民之心而言也既有以成其才又有以体其心则能尽教育之道矣此其所以为民之父母也
  三章攸归谓为民之所归往也攸暨谓为民之所安息也皆所以终首章父母之义也
  卷阿
  一章此是赋体皆言其实有卷者阿言其地也飘风自南言其时也岂弟君子来游来歌以矢其音言其事也召公从成王来游于卷阿之上时有飘风自南而来成王乐而歌之故公因陈此诗以为戒先生所谓此章乃总序以发端者是也
  二章伴奂尔游矣言成王当此间暇而来游于此也优游尔休矣言成王于此优游而自得其休也岂弟君子呼成王以为乐易君子也观成王间暇优游于此则其乐易可知矣俾尔东莱先生以为祝辞是也弥尔姓谓终其寿考似先公酋矣谓如周之先公以来善始善终也既曰祝辞则祝其寿考福禄宜也然于此见召公得保傅之体不过称不溢美之意东莱先生解弥尔性谓祝其进益成就其性无所亏阙其意美矣先生不取者若使召公之意果在此则必别有说不必如此简略而已也观下二章益可见矣三章尔土宇昄章亦孔之厚矣谓成王有天下既已明盛如此而甚厚矣故又祝之寿考以常为百神之主也天子有天下故为百神主
  四章言尔之受命既已长矣尔之享其福禄既已安矣因又祝之寿考而常保其纯嘏也福禄致之若易保之尤难上三章皆极言其寿考福禄以广王心而歆动之然后五章以下乃告以所以致此之由则其言入之易而感之深也召公可谓能尽师保之道者矣
  五章可冯可翼即孝徳之人也故又曰以引以翼引如引君以当道之引翼如予欲有为汝翼之翼吕氏所谓慈祥者能孝之人也所谓笃实者有徳之人也得如是之人以引翼之则王徳无愆王徳无愆则四方以为法则四方以为法则则可以居天位而无忝受天禄而无穷矣
  六章此章乃足上章之义颙颙卬卬体貌之尊严也如圭如璋徳行之温纯也令闻声誉之美也令望表仪之善也夫如是然后为人君之全徳非得贤而引翼之何以臻此四方为纲四方以为纲领也八章上二章乃因时鳯凰之至而以兴贤者之来集也维君子使维君子命谓委质于君一听其使令也媚于天子则见贤者无勉强不得已之意媚于庶人则见贤者有维持浃洽之徳后世多以鳯比贤人盖本于此
  九章此章之为比者以凤凰之集于髙冈梧桐之生于朝阳菶菶萋萋而雍雍喈喈比贤者之来集王朝而王朝之礼遇贤者两得其宜也
  十章此章则又承上章之兴而言王朝之车马既众多而闲习则足以为招来待遇贤者之具矣其所以望于王盖有不待言而可知者诗所以言其志而音则声之成文者其实一也先言以矢其音即其歌而言之也终言矢诗不多者即其实而言之也
  章句首章则总叙以发端二三四章则极道其寿考福禄之盛以广王之心而歆动其意五章以下则告以所以致上章福禄之由五章六章则言王能用贤则可以成徳七章八章则因鳯凰之之来以兴贤者之集九章则以鳯凰之鸣得其依比贤者之至得其所止末章然后风王以今既有车马众多而且闲习将安所用乎亦惟招延礼待贤者于无穷可也不明言其事而遂曰矢诗不多惟以遂歌者此意最好盖欲王自得之也召公可谓善于开导诱掖其君者已国家闲暇之时维能不替于求贤则可以保其治于无穷矣
  民劳
  一章厉王暴虐之君也则民之劳苦可知矣汔可小康者犹言庶几其可使之小康也夫暴虐之君在上则时必有无良之人肆为诡随之计以行其寇虐者故同列之君子専以此相戒无纵诡随则无良之人不敢肆而寇虐无忌惮之人亦且消沮退缩而无所容如是然后逺者自然得其安近者亦自然顺习而无所乖忤而王室定矣若肆诡随寇虐之人则国家日益多事而逺近皆不聊生矣王室何由安定乎诡随者必无良之人也寇虐者必无忌惮之人也柔逺能迩与惠此中国以绥四方二句相应二章以为民逑者盖中国者民之所聚也讙哗乃诡随者之态也上有寇虐之臣则下有忧苦之夫矣无弃尔劳者盖同列平时相与为国家虑者固已有定说矣
  三章罔极亦是诡随者之证以妄随人则为恶岂有穷极也寇虐则自然作慝矣敬慎威仪以近有徳其意尤好无纵诡随式遏寇虐是防禁小人也敬慎威仪以近有徳是亲近贤者也徒欲防禁小人而不知亲近有徳则无以増益其知识开广其心志矣然欲近贤者则须先谨其威仪威仪不谨则贤者将望望然去之矣岂可得而亲之乎
  四章丑是丑差厉是厉恶寇虐不止则必至于败壊正道以小子称同列必是长老者之辞观下篇可见以身言之则是小子以职言之则是王官故曰戎虽小子而式𢎞大言所为甚广大欲其加谨之辞也并观下篇第四章则所谓少年小子必王所宠任之人也
  五章惟诡随之人方能委曲逢迎以自固结于君也正反又甚于正败既是王欲宝爱之人则必是其宠爱尊任者也故作诗者托为王意以戒止之先儒只以末章后两句有似呼王而告之之辞故以为刺王欲谏王之辞然以上四章观之则知是同列相戒之辞至如无弃尔劳戎虽小子若以为指王之辞则大不恭矣岂监谤之时所宜有乎
  
  一章以一章之板板四章之小子观之则与民劳之末两章意相似恐此二诗或为一人所作而有先后焉板板即前篇末章所谓正反也彼犹以正反为人事至此则直归之天矣虽是无所归咎之辞然亦有甚之之意也正者常道也道其常则民安反其常则民病今天既尽反其常道也则民亦安得而不尽病乎话者言语也犹者谋虑也不然则皆理伤道也不逺则但为目前之计也人心知有圣人则动作皆有所依据故出话不敢不然为谋不至不逺今也出话则不然为犹则不逺则靡圣管管可知矣既已靡圣管管则所为皆是虚妄故曰不实于亶不然不逺皆虚妄者之所为也末乃只言犹之不逺是用大谏者盖人无逺虑必有近忧用是而谏则庶乎其知畏而能止也
  二章天方艰难则人当忧惧也今乃欣欣然自以为适天方蹶动则人当敛饬也今乃弛缓而不以为事则是自绝于天矣始也不有夫圣终也自绝于天则其何以能立于人之朝哉下四句又教以先谨其言而不妄发尔辞能和则民自合尔辞能恱则民自定辞和与怿则合乎理而异于不然者矣民合且定则前所谓卒瘅者其有瘳乎
  三章我虽异事及尔同寮言其固有恩义也我即尔谋聴我嚣嚣言其不有于我也我言维服勿以为笑冀其察也先民有言询于刍荛欲其警也
  四章此章则责之又深矣天之方虐无然谑谑戒其不可慢天也老夫灌灌小子𫏋𫏋戒其不可忽己也匪我言耄尔用忧谑斥其病也多将熇熇不可救药危其祸也
  五章此章又言上天方怒而戒小人不可行其常态也夫大言以夸人而人或以为真能而信之谀言以毗人则人或以为爱己而亲之是以威仪迷乱而不分善恶卒至于使善人反不得有所为也夫小人用事而善人不得有所为此民之所以病苦而呻吟也然君臣上下方且迷乱暴虐无敢揆度其所以然者故虽至于丧乱灭亡嗟叹之声盈耳而卒无有顺我众之意者也自此而下则其所讥刺渐及于君矣
  六章李氏解携无曰益一句云益者言其无求多也特言携者带上文言之耳此说甚当而先生偶不曽释此句恐当以李说足之此章又承上章曽莫惠我师一句而言天之牖民也甚易以明上之化下也亦然惟能顺其理之自然则民将不期然而然矣今民方且习乱而多辟矣又可复自立为邪辟以导之耶此章与七章分明是讥及于王也故先生于民劳首章言此三诗虽不専为刺王而发然其忧时感事之意亦可见矣者是也
  七章自价人维藩至大邦维屏是自内说及外大宗维翰宗子维城又自疏说及亲自价人至大宗皆王所恃以为藩垣屏翰者然惟以徳懐之则王得其所恃以为安不惟如是而同姓宗子亦且为我之城矣言城则藩垣屏翰之功皆包之矣王若不务徳以为本则城壊城壊而藩垣屏蔽亦皆倾圯而祸乱至矣
  八章此又専戒其同列也嚣嚣也谑谑也𫏋𫏋也忧谑也皆戏豫之事也管管也宪宪也泄泄也夸毗也皆驰驱之类也后四句熟读而详玩之可见天之于人无所不体而兴起人心畏天之诚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岂敢一毫一息而不敬乎哉张子之说其所以警发学者极为深切当熟玩而深省之可也先生又尝有说曰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旦与明祗一意这个岂是人自如此皆有来处方有些放肆则他便知所以曰日监在兹又曰敬天之怒毋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或问渝字如何曰变也如迅雷风烈必变之变但未至怒耳



  童子问卷六
<经部,诗类,诗童子问>



  钦定四库全书
  童子问卷七       宋 辅广 撰
  荡之什三之三
  荡
  一章荡荡与荡荡乎民无能名焉之荡荡同言其广大而无有限量也荡荡上帝本自下民之君而今也疾威而多僻何哉此怨天之词也已下四句则复解之所以云然者盖天生众民其命有不可信者其初无有不善而人少能以善自终率多败以取祸耳以此言之则非上帝之疾威天命之多僻也皆人自取之耳
  二章此章以下托为文王嗟叹殷纣之辞者盖厉王暴虐诗人不敢直刺其恶故耳且厉王之虐大略似纣所谓与乱同事罔不亡也自古危乱之君率是暴虐与聚敛之臣并用盖此两等人实相须也非暴虐则无以为聚敛之资非聚敛则无以极暴虐之恶也慆徳谓慢天之人即暴虐聚敛之臣也所以敢为暴敛之事者只縁慢天故尔然此等人虽是天生在世上若人君不用之则何縁为害今厉王乃兴起其人而自力以用之独奈何哉
  三章暴虐之人自以人多怨已而恐祸之及也故诡谋谲计采取浮浪不根之言以应对于上而惑乱其聪明以自揜其恶上之人用是而反亲信之则是为寇盗攘窃之人而反使之居内矣诅祝指厉王而言人君好用暴敛多怨之人则怨谤必将反移于已也吕正献公言小人聚敛以佐人主之欲而不知其终为害也赏其纳忠而不知其大不忠也嘉其任怨而不知其怨归于上也正谓此也
  四章此又承上章怨谤而言厉王姿禀既暴虐矣而又用暴虐之人盛其气力以肆行于中国方且敛众怨而自以为徳焉此皆由不明在我固有之徳故也而其所以不明其徳则又以王之前后左右公卿陪臣皆暴虐聚敛之人而无一人称其官者故也
  五章此章则言厉王之嗜酒与纣无异王既沉湎于酒则所从所用自然不善此固王所自为也而以为非天使之然者应首章末四句而言耳既愆尔止则所谓威仪幡幡威仪佖佖也靡明靡晦则无间于明晦也式号式呼则所谓载号载呶也人当昼日有所作为今俾昼作夜则浑不视事也六章小大近丧即言如蜩如螗如沸如羮也人情怨乱如蝉之鸣如羮之沸则小者大者皆㡬于丧亡矣乃尚不知变而由行于恶不已其亦不仁甚矣则人之怨怒岂有既哉内奰于中国覃及鬼方所以极言之也
  七章匪上帝不时不时犹言不辰也王自不能用旧耳王能用旧则时亦当如旧矣程子曰自是无人岂是无时者正谓是也正使无老成人可用而先王之政法尚存独不可为扶持凭借之资乎唯其并人与法皆莫之听用夫然后大命从而倾覆也
  八章如大木之掲然蹶起枝叶固未有害也而根本先自拨绝矣纣与厉王之世正如此也毎章必以文王咨商为言者盖欲厉王之知所畏知所警也其末又云殷鉴不逺在夏后之世者则其感发于王者尤切矣
  
  一章徳与威仪内外之符也哲与愚徳性之反也抑抑然之威仪乃是徳之廉隅也故有哲人之徳则必冇哲人之威仪然今之所谓哲人者则未见其威仪也知是则无哲而不愚矣此其意盖以威仪为主故诗记以为自古论修身者之所同盖至切至近莫过于威仪也观賔之初筵一诗则当时习俗都无威仪可知矣此所以有靡哲不愚之叹也下四句又释上一句疾如所谓古者民有三疾之疾庶人之愚则是其气禀之疾所宜有者哲人之愚则反其常而不可晓矣此甚言夫哲人之不可不敬慎其威仪也二章无竞维人旧解皆以为所用得人而先生独以为能尽人道者盖此诗夲为自警而作兼一诗皆不及贤人之说况首二章所重在威仪又以下二句观之亦是尽人道之事不应说及所用之得人也此与颂中所言不妨各为一意正不必拘也无竞维人谓无强于人耳故引天地之性人为贵人若知得此理则下面许多事自住不得皆著如此做方尽自然四方皆以为训也觉训直大而诗记以谓徳行乃觉民之大者虽与上下句文意相协然直大亦自具觉民之意直则明大则著惟直与大则自然能觉人也 不为一身之谋而为天下之虑者𬣙谟也所谋者大则其命令之出也必审定而不易朝令夕改者不能𬣙谟者也不为一时之计而为长久之规者远犹也所图者远则告戒于下者必以时而不忽号令不时者不能逺犹者也 尽人道也觉徳行也治己之事也𬣙谟定命也逺犹辰告也治国之事也内则治己外则治国诸侯之职举矣终之以敬慎威仪为民之则者又所以著威仪之为重也诗记谓夲其切近者言之以承前章之意者是也
  三章此章则言当时习俗之不善而恐已或堕于其间正所谓自警者也观賔筵之诗则当时之人颠覆厥徳荒湛是从而迷乱于政者可知矣先言迷乱于政者以承上章之意而言也所承之绪甚重而不可不思念也先王之法甚明而不可不求执也人惟耽乐之从则于此皆不暇顾矣是岂可不自警也哉
  四章此章承上章而言所为如此则必为天所厌弃矣无乃沦胥以亡如泉流之不可止欤是岂可不自警乎故必无内外无逺近无细大无常变皆当整办饬备如此然后庶㡬近而吾民有所仪表逺而蛮方有所畏避也
  五章此章又承上章而言又当质我人民谨我侯度用戒一切所不虑之事质训成与定惟成而后能定也益之告舜以儆戒无虞亦以罔失法度为先能谨我之法度则可以免不虞之患矣质尔人民谨尔侯度用戒不虞治国之事也慎尔出话敬尔威仪无不柔嘉治己之事也身正而后国治此尤不可不谨也前但言威仪而已至此章又兼话言言之威仪形于身者言语出于口者皆徳之符也故曰有徳者必有言人能慎其话言而不妄出敬其威仪而不妄动则在我者无不柔且嘉矣柔嘉谓温柔而嘉美也不柔则或至于麄暴不嘉则或至于恶厉麄暴恶厉则必至于荒耽酗酒败徳乱政何有于威仪言语哉下四句又极言其言语之不可不慎也吟咏之久则使人愓然有讱言之意诗可以兴与南容三复之意皆可见矣
  六章此章又承上章慎言之意而戒其言不可轻出而章末又言谨言之效以歆动之无易由言者戒其不可轻易也无曰茍矣者戒其不可茍发也至于莫扪朕舌言不可逝矣其言愈切而其戒愈至也常咏此二句则知所以慎谨于言语矣
  七章上二章既我以谨言语而六章之末又及夫谨言之效矣故此章又戒以当警惧于不睹不闻之中其事益宻矣是其次叙宜尔也辑柔尔颜言其颜色之温柔也不遐有愆言其心思之警惧也有是心则有是颜此亦内外之符也常能如是则岂至于有过失乎然人心操则存舍则亡天理存亡只在敬肆之间湏当于暗室屋漏之中不睹不闻之际常存十手所指十目所视兢兢业业之心不可有一息之间㫁方可若曰此非显明之处人莫予见也此心一萌则便间断矣所以如此者盖鬼神体物而不遗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其至也尚不可测度况可厌射之乎唯不敢有所厌斁则此心始无间断也八章敬威仪慎言语戒谨恐惧于不时不闻之际则其所以脩徳者可谓至矣故此章言为徳而人法有必然之效而又戒以慎终如始君徳之在内者则必使之既臧既嘉而无瑕容止威仪之在外者则必使之既淑既慎而无过不僭则又言永无差谬不贼则又言永无亏损如是则鲜有不为人所法则者此必然之效也又戒以不可为浮言溃乱而怠惰放逸也
  九章荏苒柔木则言缗之丝而以为弓矣温温恭人则维徳之基矣此兴体也武公年数九十五矣作抑诗以自警而三以温柔为言无不柔嘉也辑柔尔颜也至此又明言温柔为进徳之基盖人才温柔则便是消磨了那客气消磨得客气则其徳方可进故明道先生谓义理与客气常相胜只看消长分数为君子小人之别消尽者为大贤而横渠先生亦言学者先湏去其客气惟温柔则可以进学温温恭人惟徳之基盖其所盖之多皆谓是也自此以下皆戒以听言自警之意此章则先泛言智愚听言有不同也古人之善言古人之徳也行之不待强揠顺吾之徳以行而已此哲人之事也若不知徳硬要去做也不得
  十章武公老矣而使人谓其小子未知臧否可谓不自盈满矣只此便见其温柔之意横渠先生又云既桑其心则听言敬且信言示之事谕之明也言提其耳告之切也告之者既明且切则冝其有警矣而犹不之觉何哉借曰未有知识则亦既抱子矣况耄期之年乎则是宜有警也末而晓之曰凡民茍不自盈满而能受人教戒则岂有早知而反莫成者乎其所以自厉者深矣
  十一章此章又言其不能听受人言者以自警其意尤切矣我使诵诗之人自我也武公岂有是哉虽无是而自以为有是此圣贤兢业之心不自满假之徳也柔嘉温恭之事也戒谨恐惧于不睹不闻之诚也谓之睿圣不亦宜乎 昊天孔眧我生靡乐者言昊天甚明其知我生之靡乐也其所以靡乐者即下文所谓视尔梦梦我心惨惨也武公平日之视人想亦如此故令人诵诗以警已而云然也人不知自修则以忠教为见虐者多矣亦聿既耄终言其实也
  十二章此章则又以丧乱自警惧也若武公者可谓能以责人之心责己则尽道者也回遹其一己之徳而使夫民至于困急无告则丧乱至矣
  章句先生尝有说曰卫武公大段是有学问底人抑之一诗义理精宻诗中如此者甚不易得董氏举侯包言卫武公作抑使人日诵于其侧不知此出在何处他读书多想见是如此又曰大凡读书先晓得文义了只是常常熟读如看诗不湏得着意去里面训解但只平平地涵泳自好大雅中如烝民板抑等诗自有好底 卫武公可谓老而好学不厌者也其所以至于睿圣者盖本于此详咏武公之事又知人心之危一或懈怠则非心邪念将乘间抵巇而入之矣其所以战兢自持者盖不可一息有所间断也一诗之中曲折次苐惟笃志力行者当自知之未死之前誓当以此自警也
  桑柔
  一章菀彼桑柔其下侯旬比周之盛时仁覆天下也捋采其刘瘼此下民比厉王残虐害及天下也君子之心忧思不绝悲悯之久则其情况可知矣此所以号天而诉望其矜怜也
  二章王者岂能无所征役但出于不得已则民将悦而从之以忘其劳今也使人见其车马旌旗而厌苦若是则民不可得而用矣乱生不夷为乱日生而无平定之期也无国不灭无民不烬则甚言之耳君子之哀则哀其国家运祚之急蹙也
  三章居无所定则无以自安也徂无所往则无以避患也君子实维秉心无竞非有所指言也盖言凡为君子则其心自无所争耳然不知谁实为此厉阶而使至今为病乎此则指厉王言之也其辞婉矣四章土宇谓乡里与室家也周在西故曰自西徂东前三章虽皆是征役者怨辞然二章则言乱生不已而要其祸乱之终言之三章则言行止无定而原其祸乱之始言之四章则言多矣我之见病也急矣我之在邉也情益切而辞益哀矣
  五章厉王暴虐征役不休非无事者则岂无所谋与所慎哉但皆不得其道故适足以长乱而自削故告之以所当忧恤者而诲之以序爵之事人君之职唯在于辨别贤否而用之耳况贤者之能已乱如濯之能解热乎则厉王之所当急者何以哉于此而犹不能幡然致其忧恤则其何能善哉亦相与入于䧟溺而已
  六章人若溯风而立为风所迫则气唈僾而不容息遇可哀伤之事亦然当此之际则不敢复有进为之心者宜也幸而有一人焉心欲有所进为而人皆使之勿进云事已如此虽进而有所不逮矣于是退而好此稼穑与民力作以代禄食且曰稼穑维宝代食维好夫使贤者自喜于力农以代食则时之不可为仕之不可进也可知矣
  七章观此章灭我立王及上章荓云不逮则疑是诗作于共和以后宜矣然所谓告尔忧恤诲尔序爵又却恐非追刺之语故先生疑之降此蟊贼稼穑卒痒则又承上章而言虽稼穑今亦尽病而不得以代食矣于是哀痛中国之皆危尽荒已将危困以死无有膂力更念天乱也
  八章顺理之君所以能使民尊乡之者以其能用贤也不顺理之君所以能使民狂乱者以其能用不肖故也其所以能用贤者盖以能操持其心而不为私意所乘广询博访必尽众人之见重加考择而谨慎以用之故也独言相者举重者言也能择一相则所用无不贤矣其所以用不肖者则以任偏见以为善又执私意以行之故也人君用贤则民皆有定志用不肖则民皆眩惑狂乱奔竞以图进矣九章朋友既相谮毁则不复相与以善也上无明君则人伦攸斁故朋友道绝此所以进退皆穷也十章圣人明睿所照物无遁情故其所视所言无逺不察愚人则安危利菑冥行倒曳不惟不觉而更狂以喜我非愚也于此岂不能一言哉但无如此畏忌何耳
  十一章上章之圣人愚人乃泛言之以刺厉王耳此章之良人忍心则指当时士大夫言也夫善人国之宝也所宜求访而进用之忍心民之贼也所宜摈弃而决绝之今也维此良人则弗求弗迪维彼忍心则是顾是复厉王贪暴故其好恶悖理而用舍乖僻如此也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此民之所以贪黩悖乱安为茶毒之行也
  十二章此章以风之行有道以兴君子小人之所行亦各有道也作起也良人则起而为者皆用善道不顺则违道悖理之人也其所行者唯以隐暗污秽而已大抵君子之所为必光明小人之所为必隠暗君子之所行必髙洁小人之所行必污秽光明高洁即所谓善道也
  十三章上章以上两句兴下四句此章则以上一句兴下一句耳大风则有隧矣贪人则败类矣听言则对诵言如醉匪用其良覆俾我悖集𫝊以四句为一串说都载在下句我字上言女欲听言则我对之然心知其不能用也故诵言而中心如醉凡若此者皆由王不用善故反使我悖乱如此也贪人谓荣公者是也败类犹圯族谓圯败其族类也荣公好利致厉王不得其终则于其族类盖可知矣十四章朋友谓同事者亦恐是指荣公而言予岂不知而作承上章听言则对而言也言我岂不知其不能听用我言哉然我之言亦或有中如千虑一得者谦辞也然我以言告汝盖往阴覆于女乃反加怒于我何哉
  十六章末两章之言亦必有所指盖亦荣公之党贪暴之徒耳故以为善背善詈职竞职盗为寇为民不利也所谓反复其言所以深恶之者是也虽曰匪予者言彼既为恶言以詈君子而又自文饰以为此非我之言此乃善为反复者之态也然我已得尔之情且事已著明而我已作尔歌矣其可得而揜覆哉此有所指明矣
  章句桑柔一诗至十六章长而难看诗记后逐章以数语说过庶㡬首尾为一教人易看但有未详尽者今依集𫝊说修补之一章以桑之既采一朝而尽以比王室忽焉雕弊故其心悲悯而号天以诉也二三四章则述征役者之怨辞也五章则告之以听任之道以救塞乱源而复忧其不能用也六章则承上章而言贤者忧惧不敢仕进而退亲稼穑以代禄食也七章则又承上章言天降丧乱厉王不保其终而又下蟊贼病伤稼穑使贤者复不得以代食也八章则思古伤今而言厉王用人之际不考众谋不通众志而所用之人皆非贤者而民因以狂乱也九章则言上无明君下有恶俗朋友自相谮毁而进退不能也十章则言用事者大率皆昏愚无知之人安危利菑而已欲谏而不敢也十一章言王弃君子而厚小人民之贪乱安为茶毒也十二章又言君子小人所行各有其道也十三章则又专言贪人毁类我欲告之而心知其不能听用故虽诵言而其心如醉由王不用贤者故使我悖眊如此也十四章则承上章而言同寮不正不能听用我言而反以赫怒加我也十五章则反复言其所指之人専为反复竞为不利而深恶之也十六章则又反复言其専为寇盗善于反复而直诋之也芮伯之言如此则当时在朝之人可知使反复寇盗之人聚于一朝则厉王之不终宜哉
  云汉
  一章夜观云汉知无雨𠉀因仰天而诉之如此恻怛之仁也何辜今之人言斯民何罪而遭此知所职也靡神不举靡爱斯牲圭璧既卒礼无不举诚无不尽也天何为而不我听乎
  二章先郊后宫先尊而后亲也上下先天而后地也靡神不宗遍举所祭之鬼神也前言举举其礼此言宗极其尊也后稷不克上帝不临先亲而后尊也不言地及他鬼神者举尊亲以该之也救灾人事也故言后稷不克临享神事也故言上帝不临耗斁下土何为适当我之身乎不敢知之辞也或者之说意尤切然观诗之意及上意宁字义恐只当如旧说
  三章推字作推测之推亦通但以下章沮字观之恐亦只当作推去之推周馀黎民靡有孑遗言灾之及民者甚矣昊天上帝则不我遗则言又将及已也岂可不相与极其畏惧之诚哉先祖之祀亦将遂绝于此也
  四章上章兢兢业业如霆如雷者言我心极于危惧而天怒未之息也此章赫赫炎炎云我无所者言天旱方其未已而我身无所容也大命近止即上章所谓则不我遗也靡瞻靡顾言天不覆佑而无所瞻仰顾望也群公先正则不我助父母先祖胡宁忍予以望之者各有轻重之不同也
  五章魃旱神也旱之为灾如此岂无主之者是必有神也旱虐之如惔焚如水患之为昏垫也则不我闻则又甚于不我助也寜俾我遁寜亦何也言昊天上帝何不使我遁逃而去位乎
  六章言欲去则出无所之故复黾勉而不敢去也苏氏以畏为不敢甚当胡寜瘨我以旱憯不知其故祈年则孔夙方社则不莫皆自反之辞也我虽自反如此而天则不虞度也然我之敬㳟明神不敢少怠则明神乎宜亦无所恨怒也
  七章岁凶年谷不登故上下离散无有统纪止言百官者百官犹如此则万民又可知矣百官既穷病如此则宜无一人不欲周救百姓自言不能而遂止不为者君吏民三者相湏有一病焉则皆受其病此理之必然也瞻仰昊天云如何里盖又呼天而诉之言其如我之忧何也此亦人穷则反夲之意八章此又承上章靡人不周无不能止而言大夫君子所以竭其精诚助王昭假于上天者已不遗馀力矣今虽死期将至然不可弃其前功当益求所以昭假者然此亦非各为一身之谋也乃所以为万民为百官耳于是又呼天而诉之以终求安宁之恵也张子不敢斥言雨之说甚当于篇终尤见宣王畏天之诚也
  嵩高
  一章申伯甫侯皆姜姓之国神农之后四岳之子孙也而为周室之世臣今申伯又以元舅之尊而出封于谢功业之盛富贵之极是岂无自而然哉故吉甫作诗以送之而推本其所以生者以为岳降神而然也其㫖深矣故董仲舒亦以为上天祐之为生贤佐焉此诗本送申伯而并言甫侯者以其同出或又尝共事故也
  二章申伯之亹亹乃大禹孜孜之心也唯其有是心故王使之缵其先世之事作都于谢而使诸侯以之为式法也又使召伯往定其居宅以成是南方之谢国使申伯后世世守其功葢又欲为其久长之计也召伯之所以定其宅者固必有其道矣故先生并载或者之说于后
  三章庸恐只是言城定居宅作城郭彻土田王皆使召伯先营之居宅定然后筑城郭城郭立然后彻土田观下章有俶其城则城亦召伯为之也王命傅御迁其私人者申伯为卿大夫时葢必有家臣今出封于谢不敢自与之往也故王命其家臣之长使迁之
  四章申伯之功召伯是营言凡申伯之功皆召伯所营也有俶其城者言城则始作若寝庙则先居宅而成之矣召伯既迄事而告王故王锡申伯以车马而使之就国也
  五章此章言王遣申伯之有礼也路车乘马所以终上章之意我图尔居莫如南土非苟封之谢也锡尔介圭以作尔宝非茍与之圭也往近王舅南土是保欲其保鄣此南土也
  六章此章言王饯申伯之诚意也信迈诚归先生以为以见王之数留疑于行之不果故也者深得诗意王先使召伯为之定居宅作城郭以成其国彻土田迁私人以分其业终又敛赋税积糇粮而后申伯之行无道路留滞之虞于是以礼饯之则王之待申伯者可谓至矣
  七章此章不徒见申伯之宜其职亦见王之用申伯得其当也不显申伯言申伯之甚显也亲则为王之元舅贤则为文武之士之法则始言番番但见其武终则并文言之
  八章此章则言申伯之徳今之其国必有成功著闻于四方之侯国此吉甫所以作诗送之也柔惠柔徳之善也直刚徳之善也其徳刚柔相济文武兼资故能揉治万邦而名闻著于四方之侯国此尹吉甫之诗所以不容不作也其诗孔硕言其诗之甚大也其风肆好言其声之遂好也如是而为申伯之赠则光宠矣
  烝民
  一章首四句尹吉甫亦是平说将下来而包涵至大义味渊永使孔子读之而赞其知道而孟子又引以为性善之证其㫖深矣所谓有徳者之言也宣王之臣有尹吉甫之学问文章以宣扬道达上下之情有仲山甫之才徳功业以辅赞弥缝宣劳内外则其致中兴也宜哉 天佑人君莫先于生贤佐莫长于生贤子孙
  二章柔嘉即所谓柔善过其则则入于恶矣令仪令色柔嘉之𤼵于外也小心翼翼柔嘉之存于内也古训是式学问之不忘也威仪是力进脩之不怠也其措之事业则上以承顺乎天子下以布宣乎王命是皆柔嘉之徳致然也
  三章式是百辟与嵩高言式是南邦同谓为诸侯之所法也此言冢宰之事纉戎祖考王躬是保此言太保之职出纳王命王之喉舌所谓典司政本也赋政于外四方爰𤼵此言经营四方也至于今兹筑城于齐则亦经营内外之一事也
  四章肃肃尊严之意王命之尊严如此山甫则奉而行之邦国则有顺有否山甫则能明而辨之此则承上章赋政于外四方爰𤼵而言之也大凡徇外者多忘乎内而山甫又能以明哲而保其身守己者或简于人山甫又能夙夜匪解以事一人此其为全徳也欤
  五章二章既称仲山甫之徳柔嘉故此章又以其刚亦不吐不畏强御者言之柔而不过乎则则时当刚而刚矣先生谓柔嘉非软美保身不枉道者并上章以保其身而言之也
  六章徳者人之固有自一身而言之随用而足故举之甚易不啻如一毛之轻只为气质物欲为之遮蔽故懵然不知非知至意诚者莫能举也 举在我之徳补在君之阙此亦非强立者不能山甫之徳至是又不可独以柔称矣 爱者秉彛之性莫能助者拳拳之心
  七章毎懐靡及应四章之夙夜匪懈也言每懐靡及故说车马之健与疾言王以礼遣之则说四牡之盛鸾声之和以见驺从车马之光华末章之骙骙喈喈则又言其既行之仪也
  八章人不足适政不足间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仲山甫以冢宰兼太保内外之事无不总理而其轻重缓急之序则于心自有定见此意也唯尹吉甫能知之故作诗而告以遄归焉所以安其心也穆如清风者言如清微之风化养万物感而入之意味深长也仲山甫而三读焉则知其能度其心矣章句嵩高烝民皆尹吉甫作只观此二诗则当时人才之盛如此宣王安得而不中兴哉详味二诗之意则仲山甫之人品尤优有非申伯之所能及者有学者问嵩高烝民二诗皆是遣大臣出为诸侯筑城先生曰此也晓不得封诸侯固是大事看黍苗诗当初召伯带领许多车徒人马去也自劳攘古人做事有不可晓者如汉筑长安城都是去别处调𤼵人来又只是数日便休诗云⿰氵専 -- 溥彼韩城燕师所完注家多说是燕安之众某说即召公所封燕国之师不知当初何故不只教本土人筑又湏去别处𤼵人来岂不大劳扰古人重劳民如此等事却又不然更不可晓强说便成穿凿又日看烝民诗及左𫝊国语周人说底话多有好处也是文武周公立学校教养得许多人所以𫝊得这些言语如烝民诗大故细腻刘子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皆说得好 又有问者曰气质之害直是令人不觉今非特读书将就他气质上说且如每日听先生说话也各自以其所偏为主如十句有一句合他意便硬执定这一句先生曰是如此且如仲山甫一诗苏子由专叹美既明且哲以保其身二句㳟伯偏喜柔嘉维则一句某问何不将那柔亦不茹以下四句故好某意里又爱这四句问柔亦不茹刚亦不吐却似中平曰也自刚了问刚底终是占得分数多曰也不得只是比柔又较争
  韩奕
  一章韩侯即位除服以士礼入见天子而听命王既锡命之而归诗人作此诗以送之故首言韩国之镇山乃禹所甸治今韩侯自彼而来受天子之命使继世为诸侯皆所以宠光韩侯也无废朕命为王言以戒之使不可废坠我之所命也朕命不易犹言朕命不再以见其信任之笃也夙夜匪解勤也䖍共尔位敬也为诸侯而能勤与敬若此则能无废朕命矣干不庭方以佐戎辟言我既信任于汝如此之笃则韩侯自可力脩其职业有不来庭之诸侯则助王以干正之也以末章观之则其所正者亦追貊之国耳
  二章此章又言韩侯礼仪车马之盛以见其光宠也自其行耒而言故先及于马韩侯入觐以其介圭入觐于王言其事之重礼之盛也
  三章此章则言其出祖郑笺谓尊其所往去则如始行者是也末称侯氏则知显父以天子之命出饯其行所以见殷勤留恋之意也酒之多及众也殽之薄示俭也赠之厚示恩也
  四章此章言韩侯觐礼既毕而遂就王国亲迎以归也韩侯取妻汾王之甥蹶父之子由是推之则蹶父者厉王之婿又周之贤卿士也此言韩姞家世之贵盛也韩侯迎止于蹶之里蹶父时为卿士其里必在京师也此言其亲迎之得礼也百两彭彭八鸾锵锵不显其光言韩侯车马舆卫之光显也诸娣从之祁祁如云韩侯顾之烂其盈门言韩姞娣侄之盛仪容之美亦有以当韩侯之心也
  五章此章承上章言蹶父亦能为其女择所归也蹶父孔武靡国不到者言其武勇健敏其为卿士出使侯国所历之多而为其子韩姞择可嫁之所莫如韩国之乐也重言甚乐之韩土有川泽之𬣙𬣙北地少得川泽而独韩之川泽𬣙𬣙然大也既言川泽之大故遂言鲂𫚈甫甫然之大麀鹿噳噳然之众不唯水陆所产如此众多而又有熊有罴有猫有虎又见其深山大泽多出此等猛兽也其国所产之物且如此则其所居之人又当何如哉庆既令居韩姞燕誉者言既喜韩姞之有此善居则韩姞之安与乐也可知矣上章言韩侯之迎韩姞有以当其心此章言韩姞之归韩国有以适其意男女相称夫妇咸和则家道正矣家齐而国治此固天子之所喜而王朝之臣所赞咏也
  六章此章则又言王之委重于韩侯而勉以强于自治而修其职贡于王也言韩城之大乃召康公奉王命而以燕国之众筑而成之而又命因时百蛮而长之则王室之视韩亦重矣今又锡韩侯以夷狄追貊之国使为之伯焉然则韩侯固当上体此意而实修其城池治其田亩正其税法而以其国之所有时贡于王也但言三兽之皮者猛兽韩国所富有故令贡其皮焉亦以见不强责其所无也
  江汉
  一章首章但言师众之行皆莫敢安徐而曰我之来也唯淮夷是求是伐耳其志専其气锐有不战战必胜矣故次章便言其成功
  二章所伐者在南之淮夷耳而言经营四方者南亦四方之一也四方既平则王国庶可平定所谓柔逺能迩也时靡有争王心载宁又见宣王之以天下为心一有争阋则王心之不安也读此章见宣王能以天下之心为心而召公又能以宣王之心为心也
  三章召穆公既平淮夷王因命以辟四方东西南北之疆界井其田亩重新一一整顿一番使复先王之旧不以乱既除茍安而遂已此可见宣王真能明文武之功业也使后世之王者常能如此则荆楚何能独张王于南方邪夫辟其侵地治其疆界井其田畞岂无以为病者淮夷甫平而遽然为此岂无以为急者而王之心则不然也但欲反旧而使之取正于王国之法度耳于是召公遂疆理之至于南海而止经理南方而极于南海则无有不到者矣
  四章此章则言王始命来江汉之时使之遍治其事以布王命且曰昔文王武王受命之时唯康公为桢干今穆公无以予小子之故但自为继嗣尔康公之事可也尔若能开敏尔之功则我当以福祉锡女也肇谓自尔开之敏则自能有功也
  五章于周受命自召祖命使召公受命于岐周者从其祖康公受命于文王之所也岐周文王之所居也虽文王之命而实自康公而受之故曰自召祖命也人君处崇高富贵之极故人臣欲报谢者他无得以加之唯曰寿考之长及子孙之多而已
  六章召公之报谢天子不独口称其万年而已既归又答称天子之美命而作康公之庙器以勒王䇿命之辞而考其终之所成又祝天子以万寿焉所以颂祷天子者至矣下四句又所以致戒也天子之明徳不息则令闻亦不已故美其令闻而进之以不已之诚也穆公本以平淮夷而受赐今乃不言其武功而但愿天子陈其文徳以洽四方之国则用兵岂圣人之得已哉而穆公爱君之忠诚亦至矣
  常武
  一章江汉既言遣召公平淮夷矣而常武又言宣王自将以征淮夷者意者召公乃征淮南之夷而宣王则自征淮北之夷也召公征淮南之夷故疆理至于南海宣王征淮北之夷故但言省此徐土而已称其世功以美大之者见当时之重世臣也既敬既戒临事而惧也敬戒乃用兵第一义能如是则成功可必而南国可惠矣南方之国则淮南诸国也葢徐州之夷南侵诸国为之不安故其言如此二章天子亲命太师以三公出将又使内史命司马以六卿副之皆所以重其事也命大将则曰整我六师以修我戎既敬既戒恵此南国命其副则曰左右陈行戒我师旅率彼淮浦省此徐土不留不处三事就绪者宜也大将则总其纲副将则详其目也兵以速为上久则毒民而伤财
  三章赫赫业业言有严天子之威灵气焰烜赫而盛大如此也周自夷厉以后王师不出久矣今宣王乃自将以征不庭故人望其威严如此也然王师之行则不急不徐自有常度本为徐方绎骚而往震惊之今果然如雷如霆而徐方自然震惊矣有以震动惊惧之则乱自然止古人用兵多是如此何待亲与搏击以至多杀人哉
  四章此章则言或有不服者亦不免于虏执然但不过君臣各奋其怒厚集其陈而执之耳截彼淮浦王师之所者言王师在淮浦之上有截然不可犯之势也临戎不可以不怒不怒则无以作士气也五章此章则承上章而言王旅之盛如此疾言其栗众言其盛不可动言其静不可御言其强不可绝言其属不可乱言其整不可知言其深不可胜言其无败之形以此濯征徐夷焉得而不服乎六章此章则功成而归美于王之词也言由王道之信大故徐夷自然来服非独兵威使然也甫得其不相违悖王则振旅而归无求多之意既尽归美之义而又寓规戒之忠焉
  瞻卬
  一章我则瞻卬昊天而天则不我恵顾也固已甚病而不寜矣又降此大乱使国家之势𣕕杌不安而士与民皆病也小人而为之蟊贼者无有平夷届止之期刑罪而为之网罟者无有平夷瘳愈之望则士民之病未已也此葢极言天下之病
  二章上四句承上章蟊贼之言而述其侵牟夺取于人者反复无常也下四句则承上章罪罟之言而述其拘系纵释于人者反复不当也
  三章此则始言其致乱之由哲夫成城哲妇倾城便判得男女之徳不同了妇人而有男子之徳未必不为祸也懿厥哲妇指褒姒也褒姒非不美也非不哲也而为枭为鸱非不能言也而适为乱阶厉字便应首章厉字说故下文便说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也匪教匪诲时维妇寺者又所以结上文长舌之言他人之多言则有教诲于人之益若妇寺之多言则非诬谮夫人则戕败于己而已岂可近也先生𤼵明妇寺相倚而为奸之意而并收欧阳公之说以为有国家者之戒其意切矣
  四章先生谓妇寺以其知辩穷人之言者知则哲也辩则长舌也此章亦承上章而言妇人而有知辩者之为害也以其知辩穷人之言用心慢害而变诈谗诉不知自咎责而但曰不为害此说尽妇寺之情状妇人不务蚕织而图朝廷之事正如君子不务义理而知商贾之利也
  五章夷狄阴类也自古宠任妇寺者多致夷狄之祸危乱之君大抵不忌其所当忌而惟忌忠臣义士之正己者此其所以沦胥于灭亡也君有君之威仪不吊不祥则与君之威仪不类矣已既不仁无礼又无君子以正救之此邦国之所以殄瘁也
  六章善人云亡乃天之降罔也重言之以深致其意幸王之或悟也
  七章此又承上章心之忧矣而言我心之忧既已久矣非自干之也故为乱不在先后而适当我之身乎今已势穷事迫而无可为矣故又冀幸于天庶㡬能有以巩固之耳然天亦岂可外求乎亦惟王之改过迁善则天无有不能巩之者如此则庶㡬无忝尔祖先式救于尔孙子也
  召旻
  一章言天之威怒甚为急疾故其所降之丧乱甚厚病我以饥馑使斯民尽以流亡内而国中外而邉境悉皆荒虚也此与瞻卬首章同皆极言其丧乱也
  二章此章则言致乱之由蟊贼之人内溃其心腹昏椓之人靡供其职业但相与为溃乱邪僻之行而王乃使之治平我之邦国则岂不至于危乱乎
  三章此又言王之举措颠倒错谬用者不贤而贤者不用夫小人之不可用亦明矣而临乱之君所以必用夫小人者葢以其心实不知其恶耳然亦以皋皋訿訿者善于毁人以自葢故也立乱人之朝而独戒敬恐惧甚病而不宁则岂容独立哉终必为人所挤排也
  四章以旱草喻其国之无生意终必溃乱而已也
  五章世之乱也气象分明是日改月变人不自知唯仁者觉焉此诗人所以叹维昔之富不如时维今之疚不如兹也此诗専刺幽王任用非人故知疏与粺指君子小人而言疏粝而遇精凿则疏粝者自变小人而遇君子则不知自替何哉怆恍谓忧乱而无情绪之意
  六章上章言祸乱之日亟此章言祸乱之从起不云者犹言岂不云也与下文不灾义同而先生解作今不云然者何哉池之竭岂不云由外之不入乎泉之竭岂不云由内之不出乎然则幽王之所以致乱者岂不由任用之非人乎不灾我躬者言害之广忧之大而将有无妄之灾及于我身也冇学者问此章集𫝊作赋体窃疑是比体未知如何先生曰作比为是又曰大凡读书先晓得文义了只是常常熟读如看诗不湏得着意去里面训解但只平平地涵咏自好因举池之竭矣不云自频泉之竭矣不云自中四句朗咏者久之
  七章此则明言先王用得其人而兴今日用非其人而乱任用一垂而效验大异因叹今世虽乱而岂不犹有旧徳可用之人乎葢天下虽乱亦岂尽无贤人君子哉特以上之人不能用而隐伏不见耳














  童子问卷七



  钦定四库全书
  童子问卷八       宋 辅广 撰颂四
  周颂清庙之什四之一
  清庙
  一章周雅当涵咏至于颂则尤不可不涵咏也如清庙之颂涵咏之则意味深长若用言语解著味便短周公祀文王于穆然清庙之中其显相诸侯之徳则既敬且和焉其执事之多士则又无不执行文王之德对越在天言敬之存乎中者同乎天也骏奔走在庙言敬之见于外者敏于事也即是而观则文王之德岂不甚昭明乎岂不可尊奉乎信乎其无有厌射于人也读是诗当以身体之若亲其时处其事则一时之气象可见而文王之徳无厌斁于人者可知矣有学者请于先生曰或疑清庙诗是祀文王之乐歌然初不显颂文王之徳止言助祭诸侯既敬且和与夫与祭执事之人能执行文王之德者何也某曰文王之德不可明言凡一时在位之人所以能敬且和与执行文王之德者即文王盛德之所在也必于其不可容言之中而见其不可揜之实则诗人之意得矣读此诗想当时闻其歌者真若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又何待多著言语委曲形容而后足以见之哉妄意如此不知是否先生曰此说是章句书大传言在庙中之人闻歌此颂凡曽见文王者愀然如复见文王焉今读此诗虽未尝识文王亦当如见文王方是善读诗
  维天之命
  一章天道深远无有穷已文王之德纯一不杂故与天无间亦无有穷已此言文王之德与天为一也后四句则言己与后王皆当法文王不已之德也程氏谓纯则无二无杂不已则无间断先后最好玩味若有二有杂则便有间断先后矣 何以恤我不敢自必之辞也我其收之幸之之辞也骏惠我文王自期之辞也曽孙笃之又望于后人之辞也
  维清
  一章清庙言人人被文王之德维天之命则言文王之德维清则言文王之典虽同是祭文王之诗而其意则各自不同典谓法度典章清谓清明言其法度典章清明整洁而无有暧昧丛杂之弊也缉熙谓此清明之典成非一日缉续而后能致也所谓祀典盖亦在其中故下文便说肇禋周之祀典自文王始之至周公而成之文王之典实维周之祯祥者可知矣疑有阙文者恐是文王之典下湏更有数句咏文王之典之辞然后以下三句结之也不然不应如是之略不以符瑞为祥而以典法为祯盖有是典法然后有是成效此其为祯祥也大矣
  烈文
  一章烈武也文文也辟公犹言君公也祭毕则饮福受胙故于其献助祭诸侯而歌此言我之所以获此福者实维诸侯助祭而得之是诸侯锡我以此祉福也兹者有所指之辞又言不但锡此祉福而已又将惠我以无疆之休使我子孙保之也无封靡于尔邦维王其崇之念兹戎功继序其皇之者此言诸侯既惠我以无疆之祉福而使我子孙保之则我亦当念汝之有是大功而使汝之子孙继序而益大之也先言无封靡于尔邦维王其崇之者盖诸侯必无自封殖侈汰害于其国故王得以尊崇之而后念功之不忘而使尔子孙得以继序而益大之不然则有害于国而自绝于天天子不得而私庇之也莫强于人因上文烈字言之也莫显于德因上文文字言之也四方训之不敢逆也百辟刑之有所法也於乎前王不忘者又嗟叹而言前王所以使人不能忘者不过以此而已此又戒饬劝勉之辞所谓忠焉能勿诲乎可见于此 中庸以笃恭而天下平解不显维德百辟其刑之两句其义广大学以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解於乎前王不忘一句其事实
  天作
  一章高山大川皆天造地设也大禹但能甸之耳故曰天作治荒谓之荒犹治乱谓之乱也大王始荒之而亦曰彼作矣者推大王与天同功也旧说训徂为往虽若与上句之辞协然云彼往矣则不敬又释下句为岐周之人既载其夷易之道亦无意味故一定徂作岨而以岐属上句如韩文公所谓彼岐有岨云尔有夷之行则以为人归之者众而有平易之道路意方妥帖又与皇矣诗所言相应祖先所以经理其始计安其后者既已甚艰勤矣则子孙固宜世世保之而不失也
  昊天有成命
  一章不敢康戒谨恐惧也不宏则体不尽不深则见不彻不静则不能到冲漠无朕处不密则不能到万象森具处宏深阳之德也静密阴之徳也合是二德则能承籍乎天之命我者矣夙夜者无间断也能夙夜基命宥密则能继续光明文武之业而尽其心才有间断则文武之业便有蔽昧处而已之心亦不能尽矣天命也文武之业也已之心也天下之安也皆是一统底事
  我将
  一章周之时祭天于郊以后稷配此言天与文王故知是宗祀明堂之乐歌 不敢必者所以尊之也必其然者所以亲之也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时保之者所以自尽也在彼者虽有不敢必与必其然之异在我者则不敢不自尽也 仪以为仪也式以为式也刑以为法也叠言此三字以见凡所云为动作不敢忘也日靖犹言日新言工夫接续也 天固无一物之不体况圣人之诚敬乎然圣人则不敢以是必于天也唯其不敢必于天此天之所以右享之也若夫文王之典我既不敢忘如此则文王之右享我亦当如我之仪法夫文王矣所谓若有见其必然是亦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之意 夙夜畏天之威则仪式刑文王者益至而安靖四方者益久此其所以能保天与文王降鉴之意也章句或问我将之诗乃祀文王于明堂之乐章诗传以为物成形于帝人成形于父故季秋大享帝于明堂而以父配之取其成物之时此乃周公以义起之非古礼也不知周公以后将以文王配邪以时王之父配邪曰诸儒正持此二议至今不决看来只得以文王配且周公所制之礼不知在武王之时在成王之时若在成王时则文王乃其祖也亦自可见又问继周者如何曰只得以有功者配之
  时迈
  一章时迈其邦尽天子之职也昊天其子之不敢必也然细思之则知天实右序于我周也故使我薄言巡狩以震动之而四方诸侯莫不震惧而毕朝又能怀来柔安乎百神以至于河之与岳亦莫不感格而来享我祭盖王巡狩殷国则诸侯毕朝群祀具举故也信乎周王之为天下君则昊天诚子之矣自实右序有周而下言已然之事自明昭有周而下则言已后之事自期其当如此也明昭有周赞周之为周昭明于下以对越于上也式序在位言当以庆譲黜陟之典以式序在位之诸侯所以对天之右序有周也又收敛其干戈弓矢而益求懿美之德以陈布于中国懿德文德也此与诸侯相期以文德治乎诸夏而无或相寻于干戈弓矢之中也所谓偃武修文者是也如此则信乎王之能保受于天命矣虽诘尔戎兵张皇六师设司马以教阅在周自有不可废者而与诸侯相期之志则固不在此也
  执竞
  一章武王能持自强之心而不息故天下莫能强于功烈之盛此盖内外之符也成王康王之德所以显明而上帝之所以君之者岂无自而然哉此四句皆主武王而言之也自彼成康奄有四方乃专言成康之德斤斤训明与察亦有不已无间断之意应上显字而言钟鼓喤喤磬筦将将降福穰穰则言作乐以祭乐声之和而受福之多降福简简而下四句又言既祭而燕威仪谨重故福禄之来反复无厌也所以然者皆由武王之心自强不息成康之明斤斤不已之故
  思文
  一章圣人之德文武最盛文阳也武阴也而文取数尤多舍刑威征讨之外皆文也立我烝民者即虞书所谓烝民乃粒是皆后稷文德之至也特言贻我来牟意者二麦是后稷时始出故史记亦特言稷好种麻麦而已盖麻麦与秬秠糜芑皆肇始于后稷也帝命以此遍养下民故稷因以教民稼穑种艺遍于天下无有疆界之限民既得以生养君臣父子之常道因可以陈布于中国也孟子论稷教稼穑契教人伦之事盖夫生育之道无此疆尔界之殊至于五常之教则止可及于中国而已夷狄则固有所不能受也
  周颂臣工之什四之二
  臣工
  一章序以为诸侯助祭遣于庙之诗者止以王釐尔成来咨来茹两句生说又以首句不言诸侯而言臣工故孔氏又谓成王将遣诸侯不直戒其身而戒其卿大夫以警切之乃是创为此说以足成序说之误明甚故先生以为戒农官之诗臣工保介皆言其官也终篇皆敕以务农之意观此则其为戒农官之辞无疑矣然所命之官多矣他皆无诗而特命农官则有诗者想是周人以农事开国故成王周公特作诗以戒敕之以重其事也嗟嗟臣工敬尔在公总敕群臣百官使各敬其公家之事也王釐尔成者葢周家当时每事皆有成法布在天下况于后稷教民稼穑之事乎群臣百官或有所不知故使之来咨来度也咨问度谋也保介助王耕籍田者介有副意故以为农官之副自此以下则专戒农官之辞维莫之春亦又何求戒之使及时而专务农事也如何新畬又问所治之新畬今如何也新田则费工多故举新而该旧也于皇来牟将受厥明又叹美二麦之种以为今亦将熟而得以受天之明赐也明昭上帝迄用康年先生以为此明昭之上帝又将赐我新畬以丰年者甚当一年之间夏则有麦以接济秋则有榖以蓄积天意之于民固亹亹然不已而民之受天赐亦亹亹然不已此成周之盛时事也命甸徒具农器者尽人事也奄观铚艾者徯天命也
  噫嘻
  一章臣工是成王戒农官之辞噫嘻疑是康王戒农官之辞若是成王之诗则不应言其谥也噫嘻亦嗟嗟之意既昭假尔言昔时成王尝进尔农官而戒命之矣骏发尔私终三十里使农官尽其所职以俾万夫如是也亦服尔耕十千维耦者使万夫各自并力齐心如合一耦以耕也三尔字皆指农官而言其职既以万夫为界则万夫之发私田服耕事皆农官之已事也
  振鹭
  一章人情见白物自是喜见黑物自是嫌如鹭与乌之类皆是纯净洁白不受㸃污也是可喜庄子谓虚室生白白毕竟是好故以鹭比客来助祭之容貌修整也或曰兴也然又似比 在彼无恶其心公也在此无斁其心厚也公则顺天厚则尽道必如是然后可以夙夜以永终此誉也尊之曰客又以鹭比所谓誉也庶几不敢必之辞也夙夜无或息之意也永长也终竟也
  丰年
  一章黍稌熟则百榖皆熟可知矣高廪及秭则委积至多可见矣如此然后可以为酒醴以进祖妣既洽百礼则降福孔皆亦宜矣
  有瞽
  一章瞽言作乐之人也庭言作乐之处也两句总序其事是也业虡所以悬钟磬而崇牙树羽则其饰也故先言之鼓众音之主也故次言之柷圄所以止乐者也故末言之于是结之以既备乃奏而又言箫管备举箫管乃乐器之至微者至微者莫不备举则凡乐之器无或有阙可知也喤喤声大而和也鸣声之小者也肃雍和鸣言其敬且和也先祖是听合众乐之声如此而奏之于庙庭则先祖之神其必听于是矣永长久之意言不独今日观之也
  
  一章鱼乃泽物之美者故荐之宗庙以致其孝心焉今月令但有季冬荐寝庙之文而已季春荐鲔乃序说也古注以为冬鱼性定春鲔始来似亦可取鱼性定故其肉味肥美可荐但春鲔始来无所考耳
  
  一章诸侯之来也雍雍然而和其至也肃肃然而敬此善于形容者也来而不和则有勉强不得已之心至而不敬则有怠缓不敏事之意助祭之人则有诸侯之尊为天子者则有穆穆之容此又形容其一时在庙致祭气象如此于荐广牡而下四句则言诸侯荐广牡以助祭事庶乎文王来享以安我孝子之心称孝子者亲亲之辞也假哉皇考总宣哲维人以下四句绥予孝子总绥我眉寿以下四句宣哲维人以下四句则言文王之德安于人而格于天所以能昌盛我后嗣之人也人为万物之灵维通与知所以尽人之道文武之徳所该者甚众故曰备君之德尧之德广运亦曰乃武乃文而已人道立故天道成是以能安人者则能燕及于天也天之佑君者莫大于予以贤子孙是以能燕及于天则能昌我后嗣也绥我眉寿下四句则承上章而言所以绥我之实如此故我所以得享右乎烈考与文母也章句先生据周礼论语定此诗为彻祭所歌据诗辞定为武王祭文王之诗当矣又以论语三家以雍彻例之则知后或通用于他庙者可知也
  载见
  一章法度云者所该广德礼刑政皆是也诸侯来见天子岂特勉循故事而已固将有所取法也休美也烈功烈也光辉光也言其功烈与辉光又皆休美也旗所以为章识故先言之和铃鞗革皆有和声故次言之以孝以享者致其孝诚以奉祭祀也言已率诸侯以致孝享则武王必当享之以介我之眉寿我当长言保之以有此既大且多之福然凡若此者皆是有德之诸侯助祭以致之安我以是多福而使我继续以明之至于纯嘏则又全备于多福也
  有客
  一章萋且敬慎貌又似有文章貌敦琢选择也亦有整饬之意其始至也慎重其事如此非以媚乎周也诚之至也所谓在彼无恶也宿宿一宿而又一宿也信信再宿而又再宿也爱之而不欲其去也去而复追还之所以安而留之者又无方焉殷勤之意如此非以私商也厚之至也所谓在此无斁也既与之以甚大之威仪则其降之以甚大之祉福可知矣此则慰安而劝勉之辞也
  
  一章武王故称其莫强之烈文王故称其信有之文父子一心文武一道但文王开始武王成终有先后之次耳胜殷止杀以致定其功所谓神武不杀者也此诗与书武成所载文王克成厥勲予小子其承厥志之意同世儒执以为文王全无取天下之心者不几于固乎
  周颂闵予小子之什四之三
  闵予
  一章闵字与下疚字相应周至成王之时可谓成矣而曰遭家不造者王业虽成天下虽治而成王之心常若未成未治也如此然后能保其成若自谓已成已治则殆矣匡衡可谓善说诗也成王䘮毕思慕意气未能平者所以释其字义䘮毕思慕所以释㷀㷀字意气未能平所以释在疚字葢所以就文武之业崇大化之本则又以言其效验也非是成王固欲为此以就文武之业崇大化之本也然其所以就文武之业成大化之本则实由于此也惟成王之能如此所以知武王之所以继志述事者为终身能孝也又言武王之所以孝者能思念文王常若见其升降上下于朝廷之上也葢成王身履其事故能知武王之如此故夙夜敬止以继文武之序而不敢忘也
  访落
  一章成王自言其欲延访群臣以循武王之道则于谋始之义既得其纲领矣延访群臣所以尽下情率时昭考所以守家法二者相资尽下情而不守家法则内无主守家法而不尽下情则外无助於乎悠哉朕未有艾又叹武王之道甚逺而恐在我有所不能及也味此意则成王固已黙识夫武王之道若不曽用工夫则便以为易矣岂识此味哉将予就之继犹判涣言将使我勉强以就之犹恐其力量不足意思不能接续或至于判涣不能收拾聚蓄其道于我之一身也于是又叹以为予乃幼冲小子未能任国家之多难此盖指武庚之事而言则亦当继绍武王内外所行之事上下于廷指其外事也陟降于家指其内事也庶几赖武王之休以保安明显我之身而已
  敬之
  一章毋不敬可以对越上帝天道之明命不易保唯敬则能对越之若曰高高在上则便是不敬不敬则自绝于天矣常敬则见其陟降于己所为之事日监在兹也陟降厥士即所谓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也此以上述群臣进戒之辞此以下成王自言以答之也序直以为群臣进戒之辞则维予小子一句如何说故先生用孔氏说而分之不聪知有所不及之事不敬行有所未至之事日就就一事上言月将就大本上言成王自知其知与行皆有所未至故欲勉学问庶几日于事上有所就月于本上有所将继续不已以至于光明又赖群臣助我所任之事而示我以显明之德行则庶乎其可及耳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所以自责于己佛时仔肩示我显德行所以外资于人责于己者尽资于人者广则大学明明德以至于平天下之事庶乎其可及矣故先生尝语学者曰诗中说得学有缉熙于光明此句最好葢心地本自光明只被利欲昏了今所以为学者要令其光明处转光明所以下缉熙缉如缉麻之缉连缉不已之意熙则训明字心地光明则此事有此理此物有此理自然见得且如人心何尝不光明见他人做得是便道是做得不是便道不是何尝不光明只是才明便昏了又有一种人自谓光明而事事物物元不曾照见似此光明亦不济得事今释氏自谓光明然父子则不知其所谓亲君臣则不知其所谓义说他光明则是乱道
  小毖
  一章儆戒无虞舜之事也予其惩而毖后患成王之事也下此则殆矣此篇葢为管蔡之事而作莫予荓蜂自求辛螫肇允彼桃虫拼飞维鸟曰予曰自曰肇曰允自反之至也如此则能自讼其过矣未堪家多难予又集于蓼自度之切而忧虑之极也悔之极反之至忧之深虑之远求助之意虽不言而可见矣闵予小子言欲法武王之孝思念文王而继其序访落言欲谋之于始以循武王之道敬之言天命不可不敬而欲自强学问求助于群臣小毖言欲惩前失以谨后患其意尤为切至
  载芟
  一章载芟载柞言其开辟时也其耕泽泽言其耕耨时也千耦其耘言其耘耔时也至是则其田间有隰有畛人得往来其间也侯主侯伯侯亚侯旅侯强侯以言其民皆悉力于农事也有嗿其馌思媚其妇有依其士言饷妇与耕夫相慰劳也有略其耜俶载南亩此又再自其初始细言之此言田器之利而始耕作也播厥百榖实函斯活则言其播种而其实含气以生也驿驿其达有厌其杰驿驿接续貌言其苖之生意接续其自地以出受气既足而其间有先长者也厌厌其苗则并长矣绵绵其麃言其耘耔工夫详宻也载获济济言其合众以刈获也有实其积言其既收而积蓄之也为酒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礼言其蓄积之多而以之为酒醴祭其先而合其礼也言以洽百礼则享宾客养耆老皆举之矣有飶其香邦家之光言祭毕燕享宾客而邦家因以光明也有椒其馨胡考之宁又言并以此酒食共养耆老而胡考因以宁谧也匪且有且匪今斯今振古如兹则又言此稼穑之功豊年之庆非但此处与今日为然也葢自极古以来固已如此矣周家以农事开国享此富盛福庆有自来矣故其言多如此可见其不忘本也
  章句与丰年相似则其亦榖始登而荐于宗庙之乐歌欤
  良耜
  一章首言畟畟良耜所谓欲善其事先利其器也俶载南亩播厥百榖实函斯活言既种而生也或来瞻女谓妇女之来馌者筐筥饷具也黍筐筥所盛之实也笠耘者所戴以捍雨与日者也以轻为上纠轻举之貌其鏄斯赵以耨荼蓼用鏄以刺而耨去其荼蓼也荼陆草蓼水草粟陆种稻水种也○自或来瞻女而下皆言耘耔之事既种而生则湏耘矣耘乃农夫最劳之事荼蓼朽止黍稷茂止所谓毒草朽则土热而苗盛者是矣自此已下则言收获之事挃挃声之众也栗栗积之密也其崇如墉之高其比如栉之密以开百室一族之人同时入榖也蓄积备则妇子宁妇子宁则杀牲备礼以续先祖以奉祭祀皆是少不得底事
  章句良耜诗意虽与载芟相似载芟言邦家之光胡考之宁所用甚广明是朝廷之事无疑若良耜则但言百室盈止妇子宁止而已其言颇狭疑只是民人家事但列于颂中又云杀牛为牲则亦非民之事矣
  丝衣
  一章丝衣其紑载弁俅俅言其衣冠鲜洁而整肃也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鼎及鼒言其行礼顺习而有序也兕觥其觩㫖酒思柔言其酒器如式而酒味和㫖也不吴不敖言其威仪敬静而谨饬也如是则宜乎得寿考之福矣玩此一诗真可画也
  
  一章此诗颂武王之武功言其初虽有甚盛之师而退自循养与时俱晦浑不见其有迹直至时节到来既纯光矣然后一著戎衣而天下翕然大定此其所以为武王之武也后王于是宠而受此𫏋𫏋然之武功其所以嗣之者亦维武王之事是师可也不先时而动不后时而靡君之用武也能如是是亦武王也已
  章句酌与赉般三诗皆不用诗中字名篇故先生以为疑取乐节之名如曰武宿夜云尔而三字义唯赉字可推曰酌曰般则其义皆不可考序者强说酌字义而全不顾诗文初无此意故先生不取
  
  一章绥万邦者武王之本志也屡丰年者上天之嘉应也有是志则有是应先天而天弗违也天命匪解者天命之无厌也桓桓武王者武王之无怠也天命之无厌乃武王之无怠也后天而奉天时也天与武王不间毫发保有厥士于以四方克定厥家此武王之武所成就也是以其德上昭于天而君天下以代乎商也
  
  一章文王既已勤劳于天下则武王从而受之宜矣武王既已受之则诸臣之有功者其可不思所以赉之哉于是布此文王功德之在人心而可思绎者夫武王之封赏功臣人见其为武王之恩也自武王之心言之乃是文王功德之在人心而可思绎者耳非已之恩也以是而往求天下之安定则庶乎其可矣然则受其封赏者又可以不思绎文王之徳哉时周之命集传以为凡此皆周之命而非复商之旧者是矣此又提起来说以兴起人心也大封功臣于朝而歌此诗其言只止于此而都不及车马锡予之物葢以是为重而不以物为重也
  
  一章巡狩方岳朝觐诸侯劳亦甚矣而古之圣王不敢废者君道之当然不敢不尽也味般之诗则可见矣时周之命其义与上篇同
  鲁颂四之四
  𬳶
  四章此诗言僖公牧马之盛僖公当作鲁侯前云唯閟宫一篇为僖公之诗馀则无所考则不应于此定以为僖公也问国君之富数马以对鲁侯牧马之盛如此则其国之殷富可知此正与卫文公之事同而序以为务农重榖俭以足用之诗推言之耳诗中初无此事也夫人立心既远则所成必厚大凡富厚之事率非轻易浮浅者之所能致苏氏之说当矣至于思无邪一句之义则先生发明之已尽然人非不读诗而圣人读之所得至于如此则张子所谓待自家长得一格则又见得别者于此可见矣
  有駜
  三章駜彼乘黄恐是指来燕者所乘之马故因以起兴在公明明所谓精白一心以承休德也自今以始歳其有为庶民之虑切矣君子有榖诒孙子为后世之虑深矣此可谓善颂善祷也
  泮水
  一章首章言其旗鸾声是其往而未至之时故章末言无小无大从公于迈以见人心之乐从而已二章此章则言其马之𫏋𫏋然盛则是已至矣其音昭昭集传遗此一句解郑氏谓僖公之德音者是也故下面说载色载笑匪怒伊教以见善于教人载色载笑王氏以为洪范所谓而康而色者亦是也三章此章言在泮饮酒则是在泮宫燕饮矣故自此而下皆颂祷之辞首祈其寿考次祈其功业亦可谓善颂善祷矣长道犹言长策谓长久之道也应上难老之意其曰群丑虽言群众便已含淮夷在其中
  四章此章则专颂鲁侯之德以为能尽孝道以自求多福威仪者君德之符文武者君德之备也五章序以为修泮宫者正以此章既作泮宫一句生义将以作为创造则又恐鲁不应旧来无学故遂以为修耳殊不知此乃鲁侯与群臣燕饮泮宫之诗而诗人颂祷欲其有以终获淮夷之服耳故云鲁国既作泮宫则淮夷既服其文德矣故于此下遂言愿其献馘献囚之事也矫矫虎臣在泮献馘淑问如皋陶在泮献囚此三代盛王时事而诗人愿见于鲁也
  六章此章又愿鲁国众多之士推广上之善意奋其威武攘伐淮夷使其三军之众烝烝皇皇而盛不吴不扬而肃以致师克而和不争其功伐也
  七章此章又愿其器械修整卒乘竞劝既胜淮夷甚善而无有违命者章末又致戒以为苟能审固其谋猷则淮夷岂终不可获哉以诗意观之是时鲁国想必为淮夷所扰而未有以胜之也八章此章则遂愿其既获淮夷之后淮夷如是来朝贡于鲁有是宝物之富凡贡物龟为前列故先及之
  閟宫
  一章首章颂僖公修宫庙而因推后稷之生美其功也赫赫姜嫄其德不回上帝是依之本也无灾无害弥月不迟上帝是依之效也黍稷重穋稙稚菽麦即所谓百福也既言奄有下国而又言奄有下土者奄有下国封于邰也奄有下土指教民稼穑之事而言也使天下之民皆得以稼穑于其上地则是后稷奄有其土也禹稷之功相为终始相继以相成无稷则禹之平水土何益无禹则稷之教稼穑何施二章此章又颂大王文王武王之功相继以相成而成王大周公之功封鲁公伯禽之事天使周伐商所谓届也无贰无虞上帝临女一有贰心他虑则便与天为二不足以致天之届矣所谓能治商之众皆君臣上下一德一心之功此武王之所以封鲁公伯禽也大启尔宇则必不止于百里矣为周室辅则封鲁公不特为鲁公计乃所以为周家计矣
  三章此章则言考鲁公之事而遂以颂僖公之能奉祭祀而愿其祖有享之以膺受多福也是飨是宜言上帝后稷既飨之而又宜之也周公皇祖亦其福女皇祖伯禽以下群公也又言降之福者不独上帝与后稷也龙旗承祀仪物之盛也六辔耳耳车马之整也春秋匪解享祀不忒僖公之诚也四章秋而载尝夏而楅衡言祭而夙戒也白牡骍刚言牲之不同也刚亦牡也牺尊将将言酒也将将孔氏以为盛美毛炰胾羮言馔也笾豆大房言祭器也所脱一句言乐也万舞洋洋毛以为众多也保彼东方鲁邦是常倒言之谓鲁邦之常保有乎东方也亏毁也震腾惊动也不惊动则安静矣毁坏有不必言也
  五章朱英绿縢二矛重弓言车上甲士所持之弓与矛也贝胄朱綅言步卒之甲与胄也甲士亦被甲胄步卒亦有弓矛也大抵言器械精好也烝徒増増言士卒众多也寿胥与试王说优言其君固已寿富矣而为之臣者虽寿考者亦相与为公用而自试也老者如此则少壮者可知矣
  七章六章七章皆愿僖公服淮夷及东南近海之诸国也六章既言其功故七章但言诸国之心相服从耳
  八章八章既祷其福寿兴复故疆于是遂言其燕喜之事闺门之内则有令妻寿母朝廷之上则宜大夫庶士外则保有邦国焉则祉益多而寿益固矣
  九章九章则本其所以作是颂者言之取木于二山断而度之或长或短而松之为椽桷者犹舄然而大则其为梁为柱者可知既成庙后之正寝又甚宏大则僖公所修之庙大矣又言其教䕶属功董其工役之人而曰此实奚斯所作其制度甚长且大有以顺万民之望也有所兴作而不顺民心则兴怨讟矣安能致彼如斯之颂祷哉
  商颂四之五
  那
  一章商人尚声于那可见绥我思成又见其尚鬼穆穆厥声亦是言乐言于赫哉之汤孙其乐声甚美也嘉宾夷怿是祭终之事方助祭之时唯敬而已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温恭朝夕执事有恪此是说自古以来唯恭敬是行马父解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深得其㫖可以涵咏便见得是彻头彻尾成始成终之意 吴伯丰问那绥我思成集传郑氏所引礼记之说程子则曰此特孝子平日思亲之心耳若齐则不容有思有思非齐也其说如何先生曰郑氏所引者常法程子之义则亦精矣
  烈祖
  一章那与烈祖皆祀成汤之乐然那诗则专言乐声至烈祖则及夫酒馔焉商人尚声岂始作乐之时则歌那既祭而后歌烈祖欤大抵商颂简古难看辞断而意续熟读自见 凡子孙得以奉其祭祀于祖先者皆祖先之福有以锡被于子孙故耳先酒而后羮亦其序也无言则是肃敬无争则是齐一是乃诸福之所㑹也约軧错衡八鸾鸧鸧总言助祭之诸侯那则专言先代之后耳亦其序也天之降康惟以丰年则上下均受其福赐矣
  𤣥鸟
  一章上古之时风气浑厚天人之感应极为近易又圣哲踵生亦非徒然故商颂周雅皆言契稷初生其瑞应之异乃如此葢当时已不能如古者矣此言始祖之生及成汤之有天下皆有天命而非人力之所与故能使四方诸侯无不受命以至于奄有九州之地也商之先后受命不殆在武丁孙子此诗必作于武丁孙子之世此葢重言商之先后皆有其徳故其受天之命安而不危以至于今犹赖其福而得承其祭祀若无德则虽有天命而受之不免于危殆矣武丁孙子武王靡不胜言其徳之类乎祖也龙旗十乘大糦是承言诸侯之来助祭者皆备车服奉黍稷此即其所赖之福也邦畿千里维民所止肇域彼四海此又言王者非私其土地畿止于千里而实又为斯民之所居然其封域之广则极乎四海之逺也四海来假来假祁祁景员维河殷受命咸宜百禄是荷者此又承上而言四海之逺诸侯无不来至而至者祁祁然众多见商之所都所谓景山者四周皆大河其形势之盛而居之安如此故又叹其殷之受命无所不宜此所以能负荷其百福也
  长发
  一章浚哲维商此一句赞商世多浚哲之君也长发其祥则言商受天命其发见之祥既已逺矣自洪水芒芒下六句则皆述此句犹言天之栽培我商也久矣
  二章契为司徒初不见有武之事然文武乃君之徳既封于商为国君则自是当有武德也拨即拨乱之拨乃武德之验也既有武徳文能拨乱以为治则其所受之国随其大小而无所不宜又能循行礼法无或过越则其所以为下民之仪式者无所不偹矣宜乎遂视其民则既发以应之也至于其孙相土之时则商益以烈烈然光大诸侯率皆归之而极于海外莫不截然齐整也此章又叙契及相土之时三章此章则承上章言契及相土之盛故天命未尝违之以至于汤王业成而天命㑹葢汤之生适当其时而其圣敬之徳又日跻升以至于昭假于天久而不息唯上帝是敬故帝命之使为天子而为法于九州也圣敬云者言汤之敬乃圣人之敬也无一毫亏缺无一息间断故能昭假于天与天为一也以此观之则敬之一字乃入圣之门而学者成始成终之道可见矣
  四章此章言汤既为天子受大国小国所执之玉则为诸侯所附属如旗旒之与縿然此皆上帝休美之命使然也然汤之负荷天休者非有他也本其圣敬只中道上行更无偏倚故其为政不强不弱不刚不柔优游寛裕此固百福之所聚也
  五章骏厖作大厚无意味当从董氏说作骏駹谓马也如此则与上章缀旒义相类皆是譬喩缀旒以喻为诸侯附着骏駹以喩能乘载诸侯也此唯德厚者能之 上章言政事此章言武功先能自治然后能进其武功也不震动不戁竦即周颂所谓无贰无虞之意临大事固不可不惧然神武不杀者自能不震动不戁竦荷天之休则修政事荷天之宠则进武功亦其宜也
  六章载斾秉钺不敢不䖍即所谓临事而惧也此与不震动不戁竦并行而不相悖如火烈烈言其气势之盛也则莫我敢遏言举天下莫能当也如此则有首出庶物之势矣苞有三蘖莫遂莫达其恶自有所不能遂也汤之兴是甚么气势天下安敢不截然齐整以归商桀与三蘖安得不自然以次而消靡乎七章昔在中叶有震且业分明是指相土之后成汤以前中衰之时言也允也天子言汤之为天子当乎人心也降于卿士言伊尹不徒出乃天为汤而锡之也左右商王谓辅佐成汤以成王道也
  殷武
  一章挞彼殷武言高宗能疾于用武也奋伐荆楚知所怒也罙入其阻不惮劳也裒荆之旅不纵杀也有截其所使之截然齐一各居其所也此其所以为高宗之功绪也
  二章此章既已克之则尉安之戒敕之使之循其常礼而不敢为异也
  三章此章则因言诸侯朝王之常礼而使之自勉于农事也
  四章此章则又言高宗所以致中兴之道曰天虽高而实下其监视甚可畏也民虽卑而天实以为视听不可忽也惟高宗上畏天下敬民故见于刑赏者未尝有僭滥之失存于中心者不敢有怠遑之意故天命之以天下而大建其福此高宗所以受命而中兴也
  五章此章则言高宗中兴之盛有以保安后人之意曰商之都亳固有自来矣然盘庚之后殷道既衰则人亦易而视之矣至于高宗中兴王都始复翼翼然为四方之仪表是葢有以使之然者矣不独是也又有赫□然风声之盛濯濯然威灵之光此高宗所以享国长久而又有以保安其后嗣子孙也六章此章则言高宗特为百世不迁之庙集传以此诗为庙成始祔而祭之之乐者是也材植之美规模之宏此高宗之神之所安也言其有以当之矣其与閟宫之卒章文义略同者葢俱为宗庙始成而祭之诗岂作閟宫者亦取法于是诗乎
  童子问卷八



  钦定四库全书
  童子问卷末      宋 辅广 撰
  协韵考异
  周南
  关雎采之采旧叶此礼反永嘉陈填器之云按礼当作履古音谓礼为履所谓礼者履也吴氏用古音今韵书礼履不同韵若用礼字恐人作泚字读即与下友字音不叶不若用履字之为分晓后凡同音者放此后请问遂改从履字其未经请问者不敢易并附于卷末
  召南
  甘棠勿败败叶蒲寐反按本已涂去寐字而不别出今未有考姑从旧字何彼秾矣秾古注本作襛从衣陆音说文衣厚貌二字不同驺虞五豝注豝牡豕牝曰豝牡恐或当作牝
  
  谷风荼苦详见载芟当为良耜泾以永兴军高陵作京兆陵阳县云泾水出今原州止入河并系新添内至京兆陵阳县六字阙今辄増入我肄陈云按肄训劳当从以世反若叶音则当从羊至反合别出叶音
  
  桑中采麦陈云按麦多与徳北国字同韵若从本音叶读当作麦北反或莫力反今作讫力反乃是殛字切响不同失其母矣不知吴氏如何用音硕鼠同䗖𬟽命也陈云按弥宾反方与人字叶虽转却本字亦不害为切响同音今方言亦有以命为民者干旄纰之陈云按韵书纰篇夷反从去声当作匹至反无从符者从符即是未字
  
  溱洧秉蕳采兰水上按韩诗注采作秉
  
  东方未明令之令力呈反作力陈转作邻字方与上音叶车邻同晨夜晨诸本多作辰
  
  园有桃行闰行陆音下孟反
  
  蟋蟀其外吴氏补音坠作队
  
  小戎胁驱叶居惧反又居录反陈云二居字皆当作丘按前后例并用袪字叶若用居字切响不同声失其母矣绲縢直登反陈云直当作特
  
  宛丘之汤陈云他郎他浪二反恐当作知字或叶他郎反之上辰羊辰亮二反恐当作叶辰羊反或如字月出心惨当作懆七吊反陈云惨本音七感反盖本音采早反今七吊反恐是叶音
  
  素冠蕴结叶讫力反陈云力当作栗后同匪风风飘符遥反陈云符当作匹按唐韵飘或与瓢同音老子注旋风也
  小雅
  天保之恒古登反按陆音登作邓采薇彼尔按释音乃礼反说文作薾枤杜不至叶诸力反力当作栗窒音南有嘉鱼罩罩竹卓反叶音陈云当作陟角反卓字音相犯鳟鲫按陆说作鳟鳞肥肉美燕又上句来字是平声下乃去声不相直当改或如字为盈之蓼萧燕岂有开改反三字寿岂无开改反三字菁菁者莪旧以为比今改为兴又下三章四比字皆失改正月或曰以下五十五字皆无雨无正或曰正月注文削去或曰一段此或曰亦字乃因前篇而为之恐当削小旻以败叶蒲寐反陈云寐当作袂民劳同深渊叶一均反陈云与上下不叶不若削去巷伯有昊叶许侯反陈云许当作胡大田祁祁本多作祁𫠆弁维霰搏按古注搏作抟释文徒端反字当从手从专宾之初延康爵按古注主人复酌为加爵爵字恐当为酌不识叶失志二音陈云失字误当作如字或叶音志角弓胥逺于圆切于当作于乃刀反菀柳柳茂木也毛注柳作菀采绿狩尺救切陈云尺当作识⿰夸𤓰 -- 瓠叶亨普庚反
  大雅
  绵兑吐外反陈云吐当作徒旱麓弟陈云弟本音悌当从叶音凫鹥来为按陆音为于伪反笃公刘容刀徒招反陈云当作丁招京师高山诗记作高丘卷阿有慿符冰反符当作蒲民劳缱绻上音遣下起阮反板出话陆音户快反方殿陆音都练反城坏胡威作胡隈附注云元涂出隈字失于别出荡鲜息浅反咨女音汝欠下同二字靡诲叶呼洧反陈云当从去声洧当为渭陈云害入声叶许曷当为胡渴抑不报叶蒲救反吴音敷救反陈云报与赴同蒲字非是烝民仪图叶丁五反吴音动五反陈云丁字非是韩奕䖍共共音恭与恭同常武卿士叶音所谏云士音误恐即是戺字当削去本音自与下文叶瞻卬反收殖酉殖由二反陈云殖字误当作式
  鲁颂
  𬳶有𬳵伾伾上符悲反下符丕反陈云符字皆当作匹閟宫厥功叶居古按古字下恐欠反字又古字已涂去失于别岀今存其旧骍牺虚宜虚何二反陈云当作素何
  商颂
  长发不动叶德总反陈云当作徒总噫嘻序误以后改本参之当去序误二字

  童子问卷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