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五 诗补传 卷二十六 卷二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诗补传卷二十六   宋 范处义 撰
  
  颂专于美功德以告神明而周颂有助祭谋庙进戒求助之诗似若非为告神明而作意者诗乐章也凡诗皆可歌以为乐如美其助祭是以助祭之事告之神明也美其谋庙是以谋庙之事告之神明也美其进戒是以进戒之事告之神明也美其求助是以求助之事告之神明也由是言之则颂者用于天地宗庙讵敢有虚美哉惟鲁颂多祈祷之辞若与商周不相似然说者以是为功德之优劣固已近之然自坟典以来文字之变质者日以华醇者日以醨鲁颂作于周之既衰宜不可与商周并观也商周二颂皆用以告神明而鲁颂乃用以为善颂善祷后世文人献颂特效鲁耳非商周之旧也
  周颂
  清庙祀文王也周公既成洛邑朝诸侯率以祀文王焉周公成洛邑在居摄之六年明堂位曰成王幼弱周公践天子位以治天下六年朝诸侯于明堂夫所谓践者谓履践天子之位负斧扆南乡而立摄行其政耳非居天子之位也召诰曰周公朝至于洛则达观于新邑营又曰周公乃朝用书命庶殷侯甸男邦伯此既成洛邑朝诸侯之实也洛诰曰王在新邑烝祭岁文王骍牛一武王骍牛一又曰惟周公诞保文武受命惟七年此率以祀文王之实也由召诰言之则洛邑既成诸侯咸在周公率以朝之耳非周公特命之来朝也故止言书命庶殷不言朝也由洛诰言之则祀文王在七年乃成王即政之时非周公自举此祭也故止言王在新邑不及周公也合诗书明堂位之说足以见周公居摄之得体也或者以孝经有曰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遂疑郊祀与明堂皆周公主之非也孝经之意谓周公制作礼乐既为郊祀又为眀堂皆周公之制作耳成王虽即政周公仍为相则礼行于成王而制定于周公何疑之有以是知周颂皆即政以后之事也
  穆清庙肃雍显相息亮济济多士秉文之徳对越在天骏奔走在庙不显不承无射于人斯
  于叹也穆羙也於乎羙哉肃然清净者文王之庙也不必指言象徳盖文王之徳清之一字不足以尽之肃敬也雍和也言诸侯之助祭有和敬之徳容以显相其祀事也文王雍雍在宫肃肃在庙则诗人尝以肃雍形容文王之徳矣今助祭之诸侯皆能肃雍是知体文王之徳者而济济多士凡执事庙中者亦曰能秉文王之徳孰知其然哉以其骏疾奔走执事有恪知其不忘文王如将见之也是固足以配于文王在天之神矣书大传曰周公升歌清庙苟在庙中尝见文王者愀然如复见文王焉此所谓秉文之徳者也是岂不足以显文王之徳乎是岂不足以承文王之徳乎其徳之在人心久而无厌射盖如此也周颂一章皆全用颂体
  维天之命大平告文王也
  言大平则即政之后庶事既定之时也
  维天之命于乌下同穆不已於乎不显文王之徳之纯假以溢我我其收之骏惠我文王曽孙笃之
  前篇以于穆叹文王之庙此篇以于穆叹维天之命则文王与天同徳矣先儒言天命即天道也以其用言之则曰命造化之谓也易曰天行健此天命之不已也又曰君子以自强不息此文王之不已也以天命言文王之徳岂不甚显乎然形容之所不能尽名之曰纯盖举其大本而言之也中庸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盖曰天之所以为天也於乎不显文王之徳之纯盖曰文王之所以为文也纯亦不已言天之命曰不已言文王之徳曰纯盖纯亦不已之意也知纯之为不已则知文王矣知文王则知天矣文王之徳如此有馀于徳者也徳有馀而后可以及人由成王言之曰假曰溢皆有馀之谓也物有馀则可假水有馀则必溢成王谓文王以有馀之徳及于我是假我也是溢我也我当有以收之则可以无失矣骏大也惠顺也笃厚也于已则大顺我文王之所为于子孙则勉其益笃厚而不忘则可以收文王之遗泽矣由成王以下皆文王之曾孙也
  维清奏象舞也
  象文王之舞也武武王之舞也将舞象则歌维清故序曰奏象舞也将舞武则歌武故序曰奏大武也左氏曰象箾南龠盖文舞也则有管龠祭统曰下而管象是也
  维清缉熙文王之典肈禋迄用有成维周之祯清而缉熙者文王之典也清以言其清明也缉以言其可续也熙以言其广也曰典则法度礼乐皆是也精意以享曰禋周官大宗伯定为祀昊天上帝之名盖取精意以享帝也肈禋谓文王始祀于明堂以配上帝也周家自后稷肈祀至成周则郊祀配天矣文王之典既有成于是又始配上帝此周之祯祥也谓皆祖宗积累遂有此祥也诗人颂商亦曰长发其祥易曰积善之家必有馀庆书曰作善降之百祥其是之谓乎
  烈文成王即政诸侯助祭也
  周公居摄七年退而复辟成王于是即政盖成王即位久矣幼弱不能治王事故周公摄之然则周公摄其政非摄其位也诸侯助祭即洛诰所谓王在新邑烝祭岁之时也
  烈文辟公锡兹祉福惠我无疆子孙保之无封靡于尔邦维王其崇之念兹戎功继序其皇之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不显维徳百辟其刑之于前王不忘烈言其功文言其徳烈文犹言文武维后也辟公百辟之君也百辟之君固有爵为三公者矣例以辟公命之举其爵之尊以宠之也成王呼辟公而谓之曰祖宗锡此祉福惠我君臣以无疆之休子孙固当永保而勿失也所谓永保勿失者安在哉崇尊也戎汝也皇大也尔能无自封以专利无侈靡以伤财维天子之是尊则我亦当念汝之功使继尔之序者益大矣于是又戒之以用人戒之以务德能用人则强四方无不从其令矣能务徳则显百辟无不法其行矣终又叹之曰诚能如是则前王之神在天亦不忘尔又将降之福也此之谓永保勿失之道
  天作祀先王先公也
  周官司服享先王则衮冕享先公则鷩冕则分为二祀矣而天作合为一何也意天作亦即政之初祀因美岐山而思大王文王尔是时制作犹未备也故合而祭之
  天作髙山大王荒之彼作矣文王康之彼徂矣岐有夷之行下孟子孙保之
  以岐为髙山又以为天作皆美大之辞也作治也荒奄也太王治岐山而奄有之矣文王从而安之言无所改作第与民休息而已今文王既往矣而岐有夷易之行子孙当保而勿失也此成王自勉之辞所谓夷易之行盖指文王不长夏以革之事也
  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
  孝经言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圣人之言如此而周颂既有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我将祀文王于明堂又有思文后稷配天之诗说者遂以昊天有成命为禘喾以思文为郊稷且禘其祖之所自出不可谓之郊明矣诗乐章也郊祀虽以后稷配而昊天有成命则为天地之乐章思文则为后稷之乐章礼则然矣何疑之有先儒引是诗为合祭天地之实至今用之孰谓诗序不可信哉
  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于缉熙单厥心肆其靖之
  先儒以成王不敢康噫嘻成王为成王诵是以此诗与噫嘻为成王以后之诗也以不显成康为成王康王是以执竞为康王以后之诗也义亦可通然周颂诸诗作于成王之时有序为可据而国语又以时迈思文二诗为周文公之颂则成王即政之后周公制礼作乐庶事大备不应无郊祀天地祈榖上帝与祀武王之诗今姑存旧说二后文武也谓文武所以受天成命者以其成王业而不敢康宁夙夜忧勤于寛宥静密之地以为受命之基也昊天之有成命由文武之能成王业耳而文武忧勤于寛宥静密之地人未必知之惟天地神祗实知之也于叹辞也缉续也熙广也单尽也肆遂也靖安也成王既叹其王业思有以续而广之亦在于尽其心遂安其业而后可也以是告于天地则成王于二后忧勤已成之业必知持守之道矣
  我将祀文王于明堂也
  明堂王者之堂也其制始于黄帝之合宫有虞谓之緫章夏谓之世室商谓之重屋周谓之明堂以为听政之所耳祀文王于此则周公为之也周公制作礼乐以为周之王业始于后稷成于文王思所以报之既于郊祀以后稷配天矣文王独可遗哉于是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焉此周公以义起之也先儒谓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故冬至祭天而以祖配之以冬至气之始也万物成形于帝而人成形于父故季秋享帝而以父配之以季秋物成之时也又曰天即帝也郊而曰天所以尊之也配稷于郊亦以尊稷也明堂而曰帝所以亲之也配文王于明堂亦以亲文王也尊尊亲亲周道备矣又曰月令季秋大飨帝此秦世之书周法必不然也
  我将我享维羊维牛维天其右之仪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伊嘏古雅文王既右飨之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时保之
  诗人道成王之意谓我之所将奉而享献者维牛羊而已天其右助我乎其之为言不敢必之辞也恃牛羊而祈天之助固不可必所可必者赖有文王耳我今于文王法度礼乐之典仪以则之式以象之刑以法之使四方日臻于安靖天已尝降嘏于文王而右助之歆飨之矣我又早夜以思严畏天威如此则庶几可以保天命耳既以文王配故其所告之辞惟文王之是赖已则加畏敬焉既以推尊文王亦以自勉非周公不能为此诗也
  时迈巡守告祭柴望也
  左氏传谓昔武王克商作颂曰载戢干戈则以此诗为作于武王时也国语称周文公之颂曰载戢干戈则此诗乃周公所作也传记异同当以经为据书周官篇曰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时巡考制度于四岳诸侯各朝于方岳大明黜陟此成周十二年一巡守之制也武王克商天下未宁而崩固未暇及巡守之事左氏传所载岂见武王有倒载干戈之事遂误引此诗邪以书为据则为成王巡守明矣其告祭柴望则用有虞氏故事岁二月东巡守至于岱宗柴望秩于山川五月南巡守如岱礼八月西巡守如初十有一月朔巡守如西礼柴谓燔柴祭天以告至也望谓境内山川如其秩次望而祭之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侯其馀视伯子男
  时迈其邦昊天其子之实右序有周薄言震之莫不震叠怀柔百神及河乔岳允王维后明昭有周式序在位载戢侧立干戈载櫜弓矢我求懿徳肆于时夏允王保之
  迈行也震动也右序有助而相次不绝之意震叠有惧而叠足来归之意怀来也柔顺也戢聚也櫜韬也时夏中国也谓成王以时巡行邦国始曰昊天其子我乎虽有不敢必之意既而曰天实助我有周相次序而不绝矣不然何以薄言震动之而诸侯莫不震叠而归周也何以告祭祡望而百神莫不怀来柔顺也川之大也有如河山之髙也有如岳亦皆受职无灾祥之变信我周王得为君之道矣是固足以明昭我有周能用法以次序在位之诸侯而大明黜陟之典无不如意则兵可以无用矣于是聚其干戈韬其弓矢乃求文德之事肆陈于中国信王者能保周之王业也
  执竞祀武王也
  诗序直言祀武王则宗庙祀武王之乐章也
  执竞武王无竞维烈不显成康上帝是皇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斤斤纪觐其明锺鼓喤喤华彭磬筦将将七羊降福穰穰如羊降福简简威仪反反如字既醉既饱福禄来反竞强也皇大也武王执自强之心以成莫强之烈岂不显其成此安民之功故上天所以益大周家之王业使武王奄覆四方之国而有之斤斤然明而能断此其所以为莫强之烈也武王有是莫强之烈故其庙乐之声音与降福于子孙者亦皆象之锺鼓则喤喤然声之扬也磬筦则将将然音之集也穰穰则降福之众也简简则降福之大也主祭者既威仪反复而无怠容则既饮酒而醉饱福禄亦反复而未艾也
  思文后稷配天也
  此后稷配天之乐章国语以为周文公之颂必有所据然国语第能言时迈思文二诗为周公之作若以孔子之言参之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皆出于周公则昊天有成命我将思文皆一时之事周公既作思文则二诗作于周公何疑之有
  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烝之丞民莫匪尔极贻我来牟如字帝命率育无此疆尔界陈常于时夏
  诗人凡言思字在上则当为思虑思字在下则多为语辞思文与思齐同谓思昔之有文德如后稷者能配彼天之大岂可忘哉后稷之徳在于天下者以教民稼穑为之本也凡尧舜之相授受所谓允执其中者即五典之所陈谓之常道者是也是中也人性之所固有故曰尔极所谓常性是也尧舜执是中以在上赖后稷教民稼穑使人无艰食不至于救死不赡然后能立于尔极而常道可行也故执中于上者尧舜也使烝民立于中以养其常性者后稷之徳也故曰立我烝民莫匪尔极然而必以文之一字以形容其徳者盖古人以文为徳之盛如书称尧曰钦明文思称舜曰浚哲文明后稷之文得尧舜之一端亦以助尧舜立民于中故也周公于是又推原后稷所以能立民于中者盖始于遗我民以来牟之种谓天命我以此嘉种以遍养下民民既得其养无此疆尔界之殊则尧舜之常道可以陈于中国矣盖尧舜之常道即民常性之所有也惟民能立于极以养其性而后常道可行非周公不能知此也然周公论后稷之养民特取于来牟者何哉广雅曰来小麦也牟大麦也是二物者种于稼穑之后熟于稼穑之先能补斯民之艰食者莫急于此是以圣人重之曰此出于天命也彼有谓赤乌衔之而至者非也春官锺师注云肆夏时夏也繁遏执竞也渠思文也以为九夏之三
  臣工诸侯助祭遣于庙也
  诸侯助祭始毕即于庙而遣之亦以维莫之春农事不可缓也
  嗟嗟臣工敬尔在公王釐力之尔成来咨来茹如预嗟嗟保介维莫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皇来牟将受厥明明昭上帝迄许乙用康年命我众人庤持耻乃钱子践奄观铚珍栗
  嗟叹以命之重其事而劳苦之也臣工诸侯之群臣也保介诸侯之侍御也命臣工以王事命保介以民事命以王事则曰尔之在公当敬其事王既分釐以成法有所不知则来咨谋以茹度之命以民事则曰今已暮春矣何所求哉当知民事不可缓孰为一岁之新田孰为三岁之畬田言当别其田之所宜而使之播种也保介在臣工之下乃介而侍者也月令天子亲载耒耜措之于参保介之御间说者谓保介为车右衣甲持兵者此天子之侍御也诸侯之助祭亦必有群臣侍御故王者尊诸侯不欲直戒其身故戒其群臣侍御以警切之然民事不以命臣工而以命保介何也盖保介既衣甲持兵则卒伍之中选为侍御者也古者兵出于农新畬之辨固保介之所有事也于是叹美我周家后稷能体上帝养民之意以来牟之种教民播殖既已大受其明命以昭显上帝之意于天下所以迄成丰年之效尔之归当命我庶民储庤其治田之器奄忽之间即见用刈获之器矣周虽用建子为正至于朝聘祀享犹用夏正祭用仲月则春祠在建卯之月祭毕而归春已向暮矣来牟当夏而熟暮春将熟之时故因言暮春而思来牟亦以暮春民间旧谷已尽新谷未殖所赖来牟以补民食之阙故尤为可美也诗人以来牟为大受明命之本所以推尊后稷教民之功且以见周家以农事开国也钱铫也镈鎒也二者治田之器也铚镰也刈获之器也管子曰一农之事必有一铚一鎒一铫然后成农则知是三器农之不可阙者也
  于其春夏祈谷于上帝也
  月令孟春祈谷于上帝仲夏大雩帝以祈谷实此诗春夏皆歌之也说者谓龙见而雩当在孟夏疑月令错置于仲夏非也左传称启蛰而郊龙见而雩谓龙见之后乃可雩耳龙见于孟夏雩于仲夏于理可通不必疑也
  噫嘻成王既昭假尔率时农夫播厥百谷骏发尔私终三十里亦服尔耕十千维耦
  噫嘻叹辞也昭著也假至也叹周之成王业本于农事既足以昭假于天而受天明命矣我今当亲率农夫以播种其百谷示不敢忘本也亲率农夫似为籍田张本至祈社稷遂行之也尔农夫宜大发其私田终三十里之广无不服田力穑将见万人皆耦而耕矣案周礼凡治野田夫闲有遂十夫有沟百夫有洫千夫有浍万夫有川此万夫之地方三十三里有馀此言三十里举成数也上之告民则先其私故曰骏发尔私下之奉上则先其公故曰雨我公田周人以讳事神此诗发字与雍诗昌字乃不讳文武何也或曰周之所讳不以其名号之耳不遂废其文也窃谓舜禹盘庚皆名也而书不以为讳是周之前无讳之说也至书称元孙某则讳之始也然不指其人则亦不讳如穆王名满后有王孙满襄王名郑后有卫侯郑匡王名班春秋书曹伯班简王名夷春秋书晋夷吾若此之类岂所谓临文不讳欤
  振鹭二王之后来助祭也
  二王夏商也其后𣏌宋之君也
  振鹭于飞于彼西雍我客戾止亦有斯容在彼无恶在此无斁庶几夙夜以永终誉
  振群飞貌西雍西郊之泽也诗人以振鹭之飞喻二王之后有容仪如此故曰我客戾止亦有斯容二王之后于周为客天子有事膰焉有丧拜焉在彼谓居其国无有怨恶故曰无恶在此谓来助祭无有厌倦故曰无斁以容仪之美知其无厌倦也终则勉之曰庶几于夙夜之间持此无恶无斁而不变则永保令名于终矣
  丰年秋冬报也
  说者谓噫嘻祈于春夏丰年报于秋冬是一体之诗祈曰上帝而报不言上帝省文耳窃尝考之祀典上帝则有祈而无报尊之而不敢渎也社稷则有祈而有报矣丰年之诗或以为秋尝冬烝则用于宗庙或以为季秋大飨则用于明堂或以为秋祭四方冬祭八蜡则用于群祀既无所考证必居一于此矣惟序不言上帝未敢必以为省文要之为报祭之乐章也
  丰年多黍多稌亦有髙廪力锦万亿及秭咨履为酒为醴烝畀必寐祖妣以洽百礼降福孔皆
  案职方氏雍冀之地髙燥其榖宜黍荆扬之地下湿其榖宜稻稌即稻也今丰年风雨节寒暑时故利髙燥而寒者利下湿而暑者各得其宜所以多也髙廪毛氏以为藏穗而地官廪人说者则以为藏米曰廪案明堂位有米廪则廪兼穗与米皆可藏也毛氏谓数万至万曰亿数亿至亿曰秭黄帝算法十百为千十千为万十万为亿十亿为兆十兆为京十京为垓十垓为秭皆言其多也使我国家得以为酒为醴烝进与祖妣以百礼则无不备以降福则无不及者皆天地之赐也
  有瞽始作乐而合乎祖也
  成王至是治定功成制礼作乐以为皆祖之德也故于乐之始作歌是诗合乎祖而告之合者祫也夫礼有郊有禘有祫有时天子兼用之诸侯有祫无禘有时无郊春秋书有事于大庙时祭也大事于大庙者祫祭也其书郊书禘皆书其僭也故曰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周之禘大祖则见于雍故有瞽之合乎祖为祫明矣郑氏谓禘大于时小于祫王肃马融谓祫小于禘以颂考之有瞽止言祖而雍言大祖则禘大于祫可知也
  有瞽有瞽在周之庭设业设虡崇牙树羽应田县鼓鼗磬柷尺叔鱼古既备乃奏箫管备举喤喤厥声肃雍和鸣先祖是听我客戾止永观厥成
  瞽蒙也以瞽为乐官贵其听之专也有瞽有瞽则非一人周官所谓上瞽中瞽下瞽是也在庭则作乐也设业者以版饰栒也设虡者所以植也崇牙者业之上齿也树羽者所以饰也应小鞞也田大鼓也县鼓者周制始县之也明堂位曰夏后氏足鼓殷人楹鼓周人县鼓鼗则摇之磬则击之柷以起之圉以止之既备其器乃奏其音而编竹之箫横竹之管亦皆备举其声喤喤然而扬审而听之知其肃而能雍故谓之和鸣也盖肃近于不和肃而能雍则和矣宜先祖是听而降格也我客指二王后也乐作之始而我客适戾至遂得观我周乐之成盖诗人以我客观乐为周之盛也夔乐九成亦以虞賔在位为盛亦此类也郑氏谓田当作𣌾𦙍小鼓在大鼓旁应鞞之属孔氏谓经传皆无田鼓而太师职云令奏鼓𣌾注云为大鼓先引故知田当作𣌾姑存之
  在廉季冬荐鱼春献鲔也
  月令季冬命渔师始渔天子亲往乃尝鱼先荐寝庙说者谓此时鱼洁美周礼庖人冬行鲜羽膳膏膻说者谓鱼水涸而性定至季冬鱼始肥美此季冬荐鱼之实也月令季春荐鲔于寝庙说者谓进时美物周礼渔人春荐王鲔说者谓王鲔鲔之大者此春献鲔之实也季冬众鱼皆可荐以其把美也季春所献惟鲔而已以其始来也一诗二用与春夏祈秋冬报同也
  于宜漆沮潜有多鱼有鳣张连有鲔鲦鲿鰋鲤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猗与叹其盛也漆沮岐周之二水也鱼喜潜故取者必求之深毛氏曰潜椮也尔雅释器因是有椮谓之潜之说谓积柴于水中姑存之鳣鲔之大鲦鲿之长鰋形似⿲亻丨匽 -- 偃鲤之形俯举其类之多皆可以荐享者亦形容万物盛多之意也以是备物以享祀则神助我以大福所以报也
  雍禘大泰祖也
  周以后稷为大祖祭法曰周人禘喾此曰禘大祖何也曰禘其祖之所自出则喾也以其祖配之则后稷也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禘行于宗庙喾既无庙故举其配而言之
  有来雍雍至止肃肃相息亮维辟公天子穆穆于荐广牡相予肆祀假哉皇考绥予孝子宣哲维人文武维后燕及皇天克昌厥后绥我眉寿介以繁祉既右烈考亦右文母
  其来也雍雍而和其止也肃肃而敬此合辟公天子而言之也助祭者则述其显相之劳主祭者则状其容仪之美此分辟公天子而言之也叹其所荐之大牲以助天子之祀事此指执事之人言之也主祭者助祭者执事者皆得于礼成王谓禘祀之成岂能自致此哉于是归功于皇考武王曰大哉皇考有以安我孝子使我君臣尽道为臣有宣哲之才为君有文武之徳上则安及于皇天而天命益固下则昌大于厥后而子孙益蕃中则安我以寿考而助以多福原其馀庆如此非特皇考私于我也盖以助烈考文王与文母大姒之馀庆使之弥逺而不替耳文武同建王业而武王实有天下故归功于武王者为特详然文王以其徳而大姒之徳配文王故称文王之徳不敢遗大姒武王以其功而武王之功则一身所自致故特称皇考焉文武功徳俱盛他诗既言文王之徳之纯此诗则称为烈考他诗既言武王无竞维烈此诗则称为皇考亦互见耳
  载见贤遍下同诸侯始见乎武王庙也
  始见于武王庙与率以祀文王同时之事其义一也烈文言成王即政诸侯助祭则助祭乐章也清庙则文王庙之乐章载见则武王庙之乐章何必疑为未即政之时邪
  载见辟王曰求厥章龙旗阳阳和铃央央鞗革有鸧七羊休有烈光率见昭考以孝以享以介眉寿永言保之思皇多祜烈文辟公绥以多福俾缉熙于纯嘏古雅
  载始也辟王犹言君王以其能行法以治人故谓之辟王也诸侯始见谓成王初即政也始见则欲求其法度而谨守之今也交龙之旗则阳阳而明和鸾之铃则央央而中节辔首之鞗革又鸧然而有金饰则法度之见于仪物者为甚休美既足以显其功而有光矣以如是之仪物率我以见昭考而行其孝享固足以得昭考之助以眉寿而永保其业也然王者不欲专享又思大其多祜以均及于有功有徳之辟公必欲安然并受其福使我得续广其纯嘏也盖福专于已不若均以及人为纯一而无穷耳说者曰庙制太祖居中左昭右穆周庙文王当穆武王当昭故康诰称穆考文王而此诗及访落皆谓武王为昭考也
  有客微子来见贤遍祖庙也
  书序曰成王既黜殷命杀武庚命微子启代殷后故于其始来见于周之祖庙作是颂以歌之
  有客有客亦白其马有萋有且七序陟角其旅有客宿宿有客信信言授之絷陟立以絷其马薄言追之左右绥之既有淫威降福孔夷
  微子之命曰作賔于王家故谓之有客也不美其徳而称其所乘之马所从之旅尊之也亦诗人美刺之义也称亦白其马盖微子商王之元子商尚白异代犹乘其所尚与常服黼冔之意同也萋且有威仪貌小雅曰萋兮斐兮说者谓文章相错盖徒旅之威仪有文章之可观由微子雕琢而成之谓选择教饬之有素也一宿曰宿再宿曰信宿宿信信示周家欲留之意也既欲留之故言授之絷以絷其马使不能去也既去亦薄言追送之使其左右之徒御皆得其安也始焉美之不言微子而言其乘马与徒旅中焉留之亦不言微子而言其马与左右皆尊之也卒章言及威福盖戒之也威福犹言赏罚天道福善祸淫王者体天而行赏罚使淫人惧焉善人怙焉前日武庚可谓淫矣既有罚以威之今日微子之贤安得不降福孔易也此正得命微子代商后之本意
  武奏大武也
  凡乐舞之名加以大字皆言其功也故曰其功大者其乐备成王作乐象武王之功谓之大武宜矣
  皇武王无竞维烈允文文王克开厥后嗣武受之胜殷遏于葛刘耆如字定尔功
  于叹辞也皇美也遏止也刘杀也成王叹美武王所以能成莫强之功者信乎有文徳之文王能开其端以成其后之人也文王既以文开先武王继以武受之所以能胜商而止其杀也耆老也记曰武王九十三而终说者谓在克商六年之后则克商之年武王已八十七矣武王既已耆年而后定克商之功以文王用文徳开先武王不忍遽变故缓之书有五年须暇之说谓服丧三年还师二年然则武王所以成功不急于用武矣惟其不急于用武所以能以杀止杀也
  闵予小子嗣王朝直遥于庙也
  太平而后颂声作周颂三十一篇分为三卷上二卷二十篇说者固皆以为成王之诗独时迈一篇以为武王窃尝考武王克商天下未宁而终何暇及巡守之事亦未可谓之太平何有颂声意其为成周十二年一巡守之诗也至下卷十一篇其闵予小子访落敬之小毖四篇序皆言嗣王亦一时之作也而闵予小子之朝于庙访落之谋于庙说者乃以为未即政之时且既未即政安有朝庙之事庙事之谋况与太平而后颂声作之说不相应意其皆即政之后与上二卷无异自称小子皆为谦辞所言嬛嬛在疚亦追道前日事非初免丧而哀未忘也其馀七篇如祈报社稷与绎賔尸告成大武四篇以为成王固无可疑者而桓讲武类祃赉大封于庙诸儒又以为作于武王之时且桓有桓桓武王之语岂武王自誉以为桓桓形于颂诗邪由是言之二诗亦作于成王追道武王之志及大封之事耳且般正与时迈同时迈则用于告祭祡望般则用于祀四岳河海固一时之事也左氏传武王克商作颂之说乃以为楚庄王之言岂荆楚之地简编杂乱不足为证邪以时迈为武王犹可以致疑于学者以武为武王则学者灼然知其妄舞者宗庙象功之乐武王在位岂自作大武将何所施耶况其诗曰于皇武王以为武王自言可乎又以赉诗为武之三桓诗为武之六诗三百篇定于圣人之手今乃合三篇为一学者自知所去取矣姑论之以祛舎经信传者之惑
  闵予小子遭家不造嬛嬛其倾在疚乌下同呼下同皇考永世克孝念兹皇祖陟降庭止维予小子夙夜敬止於乎皇王继序思不忘
  闵自伤之辞也不造犹言无所成也嬛嬛在疚追念前日遭周家之不造谓遭管蔡之变亲如周公且出而避嫌是嬛嬛然孤立如在病中也于是叹美皇考武王永世之道以能尽其继述之孝也武王所以为善继善述者以能思念皇祖文王一陟一降皆直而明谓无邪曲而明白也庭犹庭然言直而明也止语辞也维我小子早夜之间敬其所止而不敢忽者亦在是也盖武王以念皇祖为孝而成王亦以敬皇考为孝于是再叹美武王尽皇王之道我当继其序思其行而不忘也
  访落嗣王谋于庙也
  成王初即政朝于庙而稽谋于众所谓谋其始也
  访予落止率时昭考於乎悠哉朕未有艾五盖将予就之继犹判涣维予小子未堪家多难乃旦绍庭上下陟降厥家休矣皇考以保明其身
  访谋也落始也成王始之所谋安在哉率循武王而已于是自叹其身初历艰难未有艾尽之期也将予就之谓将成其事也将成之事继犹判分涣散而失之况其他未有可成之期者乎盖以我小子未堪任周家多难之事故至此也既闵已之未堪又念武王能继文王直而明之道于上下一陟一降于厥家皆不敢违皇考可谓美矣可谓能保其身而无过明其身而无蔽矣叹皇考之能所以深闵已之不能也
  敬之群臣进戒嗣王也
  成王既谋于众故群臣进戒以对扬之也
  敬之敬之天维显思命不易以豉哉无曰髙髙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维予小子不聪敬止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佛时仔古贤示我显徳行下孟
  敬之敬之言敬而又敬也思语辞也士犹事也叹天道之甚明而命不易保也无以天髙髙在上去人为甚逺凡一陟一降之事常若天日监于此也维予小子设成王答群臣之言也不聪犹言无所闻也佛训弼犹言拂也时训是犹言此也仔训克犹言能也肩训任犹言荷也人臣惟不专于顺上之所欲是能负荷君之事也谓予小子虽未闻敬天之道当内求之已外求之人也内求之已谓勉强学问使日有所成月有所进以缉续熙广其闻见则亦至乎光明矣外求之人谓赖群臣之辅拂能负荷我之事示我以显然易行之徳行也群臣以敬天而进戒而又设为成王之言以未闻敬天之道欲求之学问求之辅弼可谓善诱其君矣佛与孟子法家拂士同意
  小毖秘下同嗣王求助也
  群臣既以敬天进戒故成王悟而求助毖谨也名以小毖盖毖之于小犹谋之于始也然则闵予小子以下四篇序皆称嗣王真一体之诗盖既朝于庙则谋于庙既谋之则臣乃进戒既戒之则君乃求助其次序如此而谓二篇为未即政可乎
  予其惩直升而毖后患莫予荓普经蜂自求辛螫肈允彼桃虫拼芳烦飞维鸟未堪家多难予又集于蓼
  惩者惩其既往毖者毖其将来成王惩始信二叔之流言而疑周公几丧王室故毖其后来之患虽小而不可忽也蜂与桃虫皆小物也故以为喻荓使也蜂虿有毒何可使也使之是自求螫毒耳蜂螫人必辛故曰辛螫桃虫鹪也信桃虫为小矣而终能为雕是始小而终大也拼犹翻也始以为小终则翻然而飞故曰拼飞维鸟先儒谓犹言先为鼠后为虎先为蚁后为廌不必谓桃虫化为鸟此义尤长蓼之味辛予既未堪周家多难之事则予身又将萃于辛矣此所谓毖后患也
  载芟春籍田而祈社稷也
  月令天子躬耕帝籍在孟春择元日命民社在仲春此诗之序言籍田而祈社稷岂籍田与祈社稷皆歌此诗如春夏祈榖同歌噫嘻之类欤或曰王为群姓立社曰泰社自为立社曰王社意以为仲春命民社乃泰社也王社之礼或行于籍田之时未可知也
  载芟载柞侧伯其耕泽泽千耦五口其耘徂隰徂畛侯主侯伯侯亚侯旅侯疆侯以有嗿勃感其馌于辄思媚其妇有依其士有略其耜俶载南𠭇播厥百榖实与戸南斯活驿驿其达有厌于艳下同其杰厌厌其苗绵绵其麃表娇载获济济有实其积子赐万亿及秭为酒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礼有飶蒲即其香邦家之光有椒其馨胡考之宁匪且有且匪今斯今振古如兹
  载始也徂往也侯维也传曰如农夫之务去草芟夷蕴崇之此除草谓之芟也秋官柞氏掌攻草木及林麓此除木谓之柞也泽泽始耕土解散之状也千耦其耘去草木者众也畛田畔之路也隰畛外之地也主家长也伯长子也亚仲子也旅子弟也强民之有馀力来助者地官遂人曰以强予任甿以闲民转移执事者春秋传曰凡师能左右曰以自侯主以下言民之乐趋于农役无小无大皆在田间也嗿者众人饮食之声也妇人行馌为夫者则媚其妇为妇者则依其夫言交相慰劳也略利也俶始也耜既利而始田事也南𠭇者田以向阳为善也人既勤器既利田既善于是播殖百榖之种皆与气而生也驿以通达为义驿驿其达言其种之萌牙通达出地也厌以餍足为义有厌其杰言其气之餍足杰然而秀也视其苗则餍足而不瘠视其麃则绵绵而相续古字多相通麃疑䅺字据字书䅺稻秀出者今田家言禾穗始出必曰放䅺盖本诸此载获济济则既熟而刈获济济而众故有实之可积也万亿及秭言其多也始则为酒醴而进祖妣终则百礼无不备以见其有馀用也说文曰飶食之香有飶言其馔也楚辞曰奠桂酒兮椒浆有椒言其酒也飨賔客养耆老皆用酒食以食为邦家之光以酒为胡考之宁互言之也古文多有此体或曰大亨以养圣贤故为邦家之光酌大斗以祈黄耇故致胡考之宁义亦通卒章谓非苟且非今日始为此礼举古以来皆如此也仪礼士冠礼曰永受胡福释者曰胡犹遐也左氏传曰虽及胡耇释者曰元老之称也与毛氏胡寿之义同说文曰胡牛颔垂也又老狼亦垂胡今老者或有此状疑诗人取诸此谚曰眉毫不如耳毫耳毫不如项绦胡岂项绦乎
  良耜秋报社稷也
  凡秋祀皆报也故秋祀社稷所以报丰年之赐也
  畟畟楚侧良耜俶载南𠭇播厥百榖实与斯活或来瞻女载筐及筥其饷伊黍其笠伊纠居黝其镈斯赵徒了以薅呼毛徒下同了下同荼蓼朽止黍稷茂止获之挃挃珍栗子赐之栗栗其崇如墉其比毗志如栉侧瑟以开百室百室盈止妇子宁止杀时犉如纯牡有救其角以似以续续古之人
  畟畟犹测测耜入地之貌于耜为治田事之始故曰俶载南𠭇播殖百榖之种皆与气而发生与载芟同义或来瞻女谓田畯来视耕也载筐及筥盛馌之器也饷具也其饷伊黍谓馌之具用黍也纠缭也言农夫田闲所用之草笠以绳缭而成也镈耘田之器也赵刺也斯赵言以镈刺地也薅拔去田草也荼蓼水陆之秽草也秽草朽败则黍稷茂遂人力之所致也获之挃挃刈而有声也积之栗栗实而坚栗也其崇髙如墉其相比如栉皆言积之多也其积既多遂开百室以纳之百室既盈则农功毕而妇子宁矣盖农功未毕则妇子皆在田闲不遑宁处也杀时犉牡谓一色之牡牲也有救其角所谓社稷之牛角尺也然则为王社之报祭明矣以嗣以续谓兴来岁继往岁续古之人庶几不替其先矣
  丝衣绎賔尸也髙子曰灵星之尸也
  商曰肜周曰绎皆谓祭之明日复祭之也复祭之义盖以賔尸此周之旧也其后礼家分天子诸侯曰绎以祭明日卿大夫曰賔尸与祭同日髙子不必为齐人言小弁之诗者古人名字同者多矣幸而附见于经必以传记所载之人一概非之岂得为通论况周以农事而开国而灵星左角为天田则农祥也农祥见而祭之又从而绎之则周盖以为重祀矣髙子虑后世不知为灵星之尸故于序明言之后之传授者存于经而莫敢废岂为虚言哉汉髙帝去周未逺当庶事草创之时独诏天下立灵星祠疑得周之遗意也
  丝衣其紑孚浮载弁俅俅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乃代鼎及鼒兕觥其觩旨酒思柔不吴不敖胡考之休此诗为賔尸而作所言皆述祭之得礼也丝衣祭服也紑洁鲜也弁爵弁也俅俅恭顺也此言衣冠之得礼也堂堂上也基门塾之基也此言升降之得礼也羊小牲也牛大牲也此言牺牲之得礼也鼐大鼎也鼒小鼎也此言器用之得礼也及既祭而饮福徒设兕觥之罚爵亦觩然虚设而不用以与祭者皆得礼虽饮以旨酒其容柔以和不吴无喧哗者不敖无倨慢者胡考寿考之人也指为尸者而言谓皆尸之休美足以及人者如此以弁为爵弁者盖士冠礼爵弁服纯衣说者谓爵弁赤而微黒如爵之首色纯衣丝衣也其馀有冠弁韦弁皮弁皆不以丝为衣然弁士服也或谓绎礼轻使士或谓退尸有渐言丝衣言弁已是不冕服也
  酌告成大武也言能酌先祖之道以养天下也
  成王作大武之舞以象武王之功其成也又为诗以告焉名其乐章曰酌岂无其义哉序诗者发之曰言能酌先祖文王之道以养天下谓武王至耆年方定伐商之功前此皆遵守先志养之以晦所谓酌文王之道以养人者正以未肯轻用兵故也书曰亦越武王率惟敉功不敢替厥义徳率惟谋从容徳以并受此丕丕基谓武王率循文王敉宁天下之功虽不敢替其用武之义徳而能谋从其寛容之徳所以并受此至大之基业夫敉宁之功寛容之徳所谓文王养人之道也序诗者之言与书立政之言合可谓深得武王之用心且以著其名酌之义讵可轻废哉由成王言之故以文王为先祖
  于铄舒灼王师遵养时晦时纯熙矣是用大介我龙受之𫏋𫏋居表王之造才老载用有嗣实维尔公允师
  于叹辞也铄盛也叹武王之师若是其盛而能遵文王养天下之道与时俱晦也夫文王以纣在上故终身自晦其迹以养天下之人今武王又能遵之故诗人叹美之也纯大也熙广也至武王末年既大而且广之时也是用大致天下之助为克商之举龙宠荣也造成功也我成王宠受其𫏋𫏋以成王天下之造又用是有以承嗣其业原其所自实赖武王之武功本于至公足以允众故也使武王用兵出于私意则不足以取信于人成王何所恃以嗣其业也
  桓讲武类祃马嫁也桓武志也
  讲武而类于上帝祃于所征之地皆师祭也此为武王伐商之事明矣然是时有其事而无其诗以颂声未作故也至成王制礼作乐于是作此诗以歌其事亦以告于武王序诗者谓之武志盖发明武王讲武类祃之时其志已欲保厥士而用四方定厥家而昭于天后果能如其志可谓善得诗人之㫖也
  绥万邦屡力注丰年天命匪解桓桓武王保有厥士于以四方克定厥家于昭于天皇以闲之
  成王谓我今日所以能抚绥万邦且屡获丰年足以见上天之命我有周可谓匪懈矣何以得此哉盖由桓桓然有威武之武王保有熊罴虎贲之士使三千人惟一心故能用四方诸侯之力以定我周家之王业也于是遂叹美武王既有以昭格于天可谓能尽皇王之道代商而有天下也大雅以武王为皇王盖有天下之称也毛氏训间为代盖本之书多方曰天降时丧有邦闲之说者谓使有国圣人代之然则此诗所陈成王享其效武王有其志非序诗者不能知之信诗序之有功于诗也
  来代下同大封于庙也赉序也言所以锡予善人也左氏传载成鱄之言曰昔武王克商封其兄弟之国者十有五人姬姓之国者四十人皆举亲也成鱄以兄弟姬姓为言特明其亲睦耳既谓之大封则唯善所在亲疏一也是以列爵惟五分土惟三见于武成将帅之士使为诸侯见于乐记则大封于庙之实也然以颂声未作故其诗阙焉至成王制作遂歌其事于武王之庙序诗者发明诗人以赉名篇之意谓赉所以锡予善人乃与论语周有大赉善人是富之言合谁谓诗序不可信哉
  文王既勤止我应受之敷时绎思我徂维求定时周之命于绎思
  凡诗人歌是人之事多假是人之言此诗既歌武王大封于庙故假武王以为辞武王若曰文王既以忧勤基王业我当受之矣可不敷陈是事而寻绎之乎所寻绎者何求善人为诸侯以自卫是也我自今以往唯知求善人以定王业耳此是周家受命之事于是又叹曰所当寻绎思止字思字皆语辞也诗人以求善人定王业为有周受命之事正得孔子周有大赉善人是富之意盖尧曰一篇首陈帝王受命之大旨于尧舜禹则皆取其执中于汤则取其罪已于武王则取其用善人然则赉诗之义序诗者一言尽之矣
  薄寒巡守手又而祀四岳河海也
  以般名篇序诗者苟无其说学者无所考信或以般为乐或以般为游皆非王者巡守之本意窃谓巡守则跋渉山川故取般为义异乎所谓乐与游也
  皇时周陟其髙山堕土果山乔岳允犹翕许及河敷天之下裒蒲侯时之对时周之命
  于叹辞也皇美也叹美是周家为巡守之举也武成言武王底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过名山大川乃因行师而祭耳告于皇天后土不可谓告祭祡望所过名山大川不可谓祀四岳河海皆非巡守之事况武王既未及巡守是时始伐商亦不应有颂也然则时迈般二诗为成王明矣诗人叹美成王巡守不惮于陟其髙山虽狭而长谓之堕山髙而大谓之乔岳盖无不历焉允信也犹道也翕合也信其众河所经之道合于大河无不至焉可谓跋渉山川矣故谓之般也成王之跋渉果何所事哉因巡守而赖百神之助故于敷天之下凡山川之神有功于民者皆裒集于是而为祀事以对答其赐四岳河海特举其大而言之耳曰时周之命者诗人以为此是周受命之事不可废也周颂言时周之命者再其一赉也其一般也意谓周之受命明则赖善人之助幽则赖百神之助故申言之






  诗补传卷二十六
<经部,诗类,诗补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