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释卷十 诗说解颐 正释卷十一 正释卷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诗说解頥正释卷十一   明 季本 撰
  
  朱子曰秦国名其地在禹贡雍州之域近鸟䑕山初伯益佐禹治水有功赐姓嬴氏其后中潏居西戎以保西垂六世孙大骆生成及非子非子事周孝王养马于汧渭之间马大蕃息孝王封为附庸而邑之秦至宣王时犬戎灭成之族宣王遂命非子曽孙秦仲为大夫诛西戎不克见杀及幽王为西戎犬戎所杀平王东迁秦仲孙㐮公以兵送之王封襄公为诸侯曰能逐犬戎即有岐丰之地㐮公遂有周西都畿内八百里之地至𤣥孙徳公又徙于雍今按伯益与稷契同时佐舜而伯益又复相禹七年稷契皆为诸侯则伯益必亦为诸侯矣但后失其官而居西戎以保西垂亦犹周不窟失官而自窜于戎狄之间也直至周孝王时始使非子养马于汧渭之间汧水在今鳯翔府陇州汧阳县南一里渭水在南由废县南四十里今为陇州地东南汧水人渭之处即秦地也孝王时尚在畿内而命非子邑之盖与之近地使之食力以便养马非封为附庸之国也故宣王时始命秦仲为大夫则渐进之而秦之族自是亦浸强矣及平王东迁其后世以兵送之封为诸侯是为㐮公资之以逐犬戎而遂有畿内八百里之地岂以当时周徳既衰日蹙国百里而没于西戎之地随其所辟欤夫秦伯爵也制地七十里而与之以八百里之广且并岐丰故都而授之非礼甚矣东迁之前秦地犹属畿内至于徳公兼并及雍而其强遂不可制得非封国过大之故邪季札歌秦而曰能夏则大此后人见其强大称王时之言也兹非邪说乎秦即今巩昌府秦州徳公所徙之雍今鳯翔府鳯翔县地鸟䑕山渭水所出在今临洮府渭源县西二十里宋时亦属秦州
  车邻
  经㫖曰贤者尝遭暴虐忧死不遑晚遇时君能屈己忘势而与之同乐故喜及见之而作此诗也旧说以为创见秦君车马侍御之盛而夸美之于未见君子既见君子之义何所当乎
  有车邻邻有马白颠未见君子寺人之令赋也
  邻邻众车密比之声白颠额有白毛今谓之的颡君子指君而言寺人守门之阍也令备使令以通命也
  ○阪有漆隰有栗兴也既见君子并坐鼓瑟今者不乐逝者其耋兴意
  阪陂陀隰下湿非髙平之地漆可饰器栗可实笾皆有用之材言阪隰之间亦有嘉木以兴夷方之国亦有贤君也八十曰耋
  ○阪有桑隰有杨兴也既见君子并坐鼓簧今者不乐逝者其亡兴意
  杨柳之扬起者也桑可为弧杨可为箭亦有用之材○秦近西戎其俗尚陋故贤者言未见君子之时但见其舆从出入车众马良而人有欲见国君者必先使阍人传命通之似亦仍其故习而已及既见之则相与并坐鼓瑟鼓簧以为乐屈己下人略无骄傲之气岂非时俗之仅有哉故又言今日若不享此乐则老死将及必不能逄盖幸其得见之辞欲及时而为乐也其所感于往日之罹忧者深矣
  车邻三章一章四句二章章六句
  驷驖
  经㫖曰此刺秦君之用私人恣游猎也盖以此诗比之车攻气象迥别故知其为刺耳
  驷驖孔阜六辔在手公之媚子从公于狩赋也
  驖黒色如鐡也阜肥大也媚爱也驷马驖色而甚阜马之良者也御者把握其辔以制马之迟速使之惟手是听见其善御也云媚子则非正人矣此言从狩者惟私人而所重在御者也
  ○奉时辰牡辰牡孔硕公曰左之舍拔则获赋也
  奉者下奉上之辞时是也辰牡及时之牡兽谓翼送时所宜用之兽也如冬献狼夏献麋春秋献鹿豕之类盖君乘田车虞人乘佐车从左驱禽此即毛氏所谓虞人翼以待公之发周礼田仆掌佐车之政设驱逆之车即其事也左之者命御者左其车以射兽之左也盖射必中左乃为中杀御礼所谓逐禽左者为是故耳拔矢括也言御者能从公意欲左则左而公舍矢则中此即御者与射者比而得禽兽之意也盖诡遇获禽非听其不用命者此小人之心也
  ○游于北园四马既闲𬨎车鸾镳载猃歇骄赋也
  闲习也谓不待指示而闲习于北园之道也虽为马言而御者之善解公意亦可见矣𬨎轻也轻车驱逆之车也鸾铃也镳马衔外鐡置鸾于镳也详见蓼萧字义猃歇骄郑氏以为皆田犬名长喙曰猃短喙曰歇骄王雪山戴岷隐严华谷皆以为非别以歇其骄逸为解但短喙歇骄之释起于尔雅必是犬名而喙之短否则未有以考其必然耳古者狩以讲武主习驰射击刺未尝以鹰犬从禽也今载猃歇骄而特用鸾镳之𬨎车重禽荒之乐真衰世之事也
  驷驖三章章四句
  小戎
  经㫖曰秦伐西戎饰其车甲而选卒不精至使士人逺戍久不得归故妇人思其君子而作此诗也有刺意焉旧说以为美㐮公者非也
  小戎俴收五楘梁辀游环胁驱阴靷鋈续文茵畅毂驾我骐馵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赋也收所以载俴之取其便也辀所以驾楘之取其坚也游环所以制骖马使不得出也胁驱所以制骖马使不得入也阴靷鋈续所以制骖马使不得前也文茵所以藉马颈也畅毂所以安车行也加茵则马颈不易伤畅毂则车轮不易败而后可以驾骐馵矣此皆言兵车器具之脩也君子指其夫言云温其如玉则士人徳性之温厚者而非勇力之武夫矣板屋筑室而居以为久戍之计也地理志云天水陇西山多林木民以板为屋故毛氏曰西戎板屋
  ○四牡孔阜六辔在手骐駵是中䯄骊是骖龙盾之合鋈以觼軜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赋也
  合盾则车有防系軜则辔不乱此皆言车马服乘之用也在邑即板屋所居之地方将也
  ○俴驷孔群厹矛鋈𬭚蒙伐有苑虎韔镂膺交韔二弓竹闭绲縢言念君子载寝载兴厌厌良人秩秩徳音赋也厌平声后凡厌厌并同
  此章言甲兵装饰之盛使其君子行役久而不归故思念之深坐卧不寜也厌厌久也以久戍言也秩秩徳音谓其徳之见于言者秩然不乱而非若他人之有怨也此亦温其如玉之意○此诗极称车马甲兵之盛宜可以壮军容威敌志然在西北方必多勇悍之人不能精选而士人之温其如玉者乃不得免焉则其政事之不均师徒之无实亦可知矣安能决胜千里之外哉是以久戍戎方归期甚逺妇人以其夫之不堪任此役也故思念及之而其夫无怼上之心其君无息兵之䇿具可见焉
  小戎三章章十句
  蒹葭
  经㫖曰此诗言人不可逺人以为道也盖知学者所作也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比也
  蒹葭详见硕人字义白露露至秋而白也伊人犹曰此人指道之所在而言也溯向也逆流而上曰溯洄顺流而下曰溯游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比也
  未晞秋露重而不易干也湄水草之交也跻升也言其逆上之难也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比也
  未已秋露重而不易止也右旧说谓不相直而出其右今按右无不相直之义必溯洄在其所居之右故耳○此诗以蒹葭白露为喻见秋为晚景日月逝而岁不我与不可不惜也然而道有定在犹伊人之在一方也溯洄而求是逺人求道也则逺且长而难至顺而求之求之于身也求之于身则即此而在我欲仁斯仁至矣宛在水中央何逺之有
  蒹葭三章章八句
  终南
  经㫖曰贤者因国君亲来见己故作此诗以羙之
  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颜如渥丹其君也哉赋也
  终南镐京之南山在今西安府鄠县南三十里条山楸也色白宜为车板君子指其君至止至终南之下也锦衣狐裘衣狐白裘而以素布锦衣裼之也渥丹犹简兮所谓渥赭言其有乐意而颜色赤泽也其君者称其可以为君也
  ○终南何有有纪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绣裳佩玉将将寿考不忘赋也
  纪山之廉角处犹柳宗元所谓奥如也堂山之寛平处犹柳宗元所谓矌如也黻蔽膝其状如亚两已相戾也黻绣于裳而衣无文因裳而名为黻衣耳此加于锦衣之上者也寿考不忘祝其寿考而不可忘也○终南者贤者所居之地而其所有惟条梅纪堂耳不敢自以其地为生贤也国君屈己下贤而至于此则真足以为君而宜其寿考矣
  终南二章章六句
  黄鸟
  经㫖曰秦穆公卒以子车氏之三子为殉国人哀之为之赋黄鸟事见春秋传文公六年
  交交黄鸟止于棘兴也谁从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兴意
  从从葬也殱尽赎贸也
  ○交交黄鸟止于桑兴也谁从穆公子车仲行维此仲行百夫之防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兴意
  防当也谓一人可以当百夫也
  ○交交黄鸟止于楚兴也谁从穆公子车针虎维此针虎百夫之御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兴意
  御犹当也○此诗以黄鸟起兴正以目三良也盖黄鸟善鸣者也当时三良于穆公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交相往来亦如黄鸟之善鸣而交交也止于棘桑楚人所共见之地也若止于丘隅则人所不见而可以免矣此见三良虽忠而未免伤于直也然其贤则人所共惜故欲百其身以代之耳
  黄鸟三章章十二句
  三良殉葬之事实秦康公所驱也康公为世子时三良正为穆公所信用其言必有非康公所悦者如燕惠王之于乐毅也故使以忠殉穆公岂非假此以害之乎或谓穆公命从己死而三良从之盖本左氏则又邪说也夫穆公用百里奚以霸显名垂后乃贤君也岂肯使三良从葬而肯从葬者又儿女子小不忍之忠也三良亦岂肯为乎观临穴惴惴之言则为康公所迫而非三良所欲可知矣然则谓从穆公之命者乃文奸之言耳既杀其父之贤臣又欲自文而归咎于父其为不孝孰甚焉三良之被驱岂其所得已哉若秦之有殉要亦起于殉所嬖爱之人而其人亦自以殉为尽忠也因遂习以成俗意必不及于贤臣而亦岂至如史记所谓从死者六十二人与百七十七人之多哉况穆公之贤又不可以妄议矣
  晨风
  经㫖曰此贤臣被弃而思慕之诗也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比也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赋也
  □疾飞貎晨风鹯也似鹞因风飞急善击鸟雀郁茂盛貎钦钦忧而不敢肆之意言晨风疾飞而入郁然之北林深而可栖也此以比贤者去之速而得其可隐之地也君子指其君言
  ○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赋也
  栎橡斗即皂斗也其实房生其房名梂详见绵字义驳梓榆也𣗳皮青白如驳马色故谓之驳栎驳亦据归隐之地所有者而言
  ○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赋也
  棣常棣也尔雅以常棣为棣详见七月字义檖赤罗也实似梨而小酢可食亦据隐居所有而言如醉则忧又甚矣○此诗言速归所隠之地而享所有之栎驳棣檖亦无不乐但心常以不得见君子为忧耳盖不得于君则热中之意我未忘君而君如何忘我邪此见其惓惓之馀意也
  晨风三章章六句
  无衣
  经㫖曰此将帅与士卒同甘苦者所作必襄公始封为诸侯时诗也盖当时犹以王命兴师故有王于兴师之言耳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脩我戈矛与子同仇赋也子指士卒言袍衣之有表者也以绵实之用新绵则为襺因旧絮则为缊同袍者解衣衣之之意戈钩孑㦸也详见下章字义矛指酋矛攻国之兵也详见字义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脩我矛㦸与子偕作赋也
  泽与襗同袴也以其亲肤有垢泽之义㦸车㦸也详见字义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脩我甲兵与子偕行赋也
  此诗将兵者自言岂以子之无衣而与子同衣服乎盖王将兴师当备器械而与子同事则所服用不容不与同耳
  无衣三章章五句
  渭阳
  经㫖曰春秋僖公二十四年晋惠公卒重耳自秦归立是为文公秦康公时为世子送之渭阳故作此诗然康公残忍薄行人也未可以许其本心之良意必穆公知文公之贤令康公笃亲亲之恩而因以重礼相赠欤诗虽康公所作实以见穆公之美也穆公卒从文公败楚勤王以成霸业其原盖在此矣及穆公既没康公即乘文公之䘮而伐之兵争不息其本心何在哉故渭阳之思归美于穆公可也
  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路车乘黄赋也乘去声秦穆公夫人晋文公之姊也生康公故康公称文公为舅尔雅曰母之昆弟曰舅乘黄路车中有黄马四也
  ○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赠之琼瑰玉佩赋也
  悠悠我思者谓寓懐于文公者长非谓念母也琼详见木𤓰字义瑰孔氏谓美玉之名是也毛氏以为石而次玉则不可以为琼矣佩玉详见有女同车字义范氏处义曰以琼瑰为佩也
  渭阳二章章四句
  集传所述左传载晋文公事多失其实辩见春秋私考僖公十年晋里克弑其君卓及二十四年晋侯夷吾卒下
  权舆
  经㫖曰此刺时君不能敬贤如始不足以任重也
  于我乎夏屋渠渠今也每食无馀于嗟乎不承权舆赋也夏大屋具也渠渠犹勤勤言君始于我厚设礼食大具以食我其意勤勤然此古注说是也无馀者仅足食也有馀则可以备馂承当也权在衡舆在车皆能任重者不承权舆言其不足以当权舆之任也旧说以为造衡自权始造车自舆始而叹其有始无终则是较短论长之言其徳不广矣
  ○于我乎毎食四簋今也毎食不饱于嗟乎不承权舆赋也
  四簋以盛黍稷孔氏曰公食大夫宰夫设六簋是礼食此言每食则是平尝燕食器物不具故惟四簋今按上章言无馀则犹足食今曰不饱则食不充腹见其益薄也
  权舆二章章五句
  毛郑以来皆以四乎字各为句盖乎与舆恊韵故也









  诗说解頥正释卷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