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下 说郛 卷八上 卷八下

  钦定四库全书
  说郛卷八上      元 陶宗仪 撰三教论衡白居易
  太和元年十月皇帝降诞日奉敕召入麟徳殿内道场对御三教谈论略录大端不可具载
  第一座 秘书监赐紫金鱼袋白居易安国寺赐紫引驾沙门义休太清宫赐紫道士杨𢎞元
  
  中大夫守秘书监上柱国赐紫金鱼袋臣白居易言谈论之先多陈三教赞扬演说以启谈端伏料圣心饱知此义伏计圣聴饫闻此谈臣故略而不言唯序庆诞赞休明而已圣唐御区宇二百年皇帝承祖宗十四叶太和初岁良月上旬天人合应之期元圣庆诞之日虽古者有祥虹流月瑞电绕枢彼皆琐微不足引谕伏惟皇帝陛下臣妾四海父母万姓恭勤以修己慈俭以养人戎夏乂安朝野无事特降明诏式㑹嘉辰开达四聪阐扬三教儒臣居易学浅才微谬列禁筵㑹登讲座天颜咫尺陨越于前窃以释门义林法师明大小乘通内外学灵山岭岫苦海津梁于大众中能狮子吼所谓彼上人者难为酬对然臣稽先王典籍假陛下威灵发问既来敢不响答
  僧问
  义休法师所问毛诗称六义论语列四科何者为四科何者为六义其名与数请为备陈者
  
  孔门之徒三千其贤者列为四科毛诗之篇三百其要者分为六义六义者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此六义之数也四科者一曰徳行二曰言语三曰政事四曰文学此四科之目也在四科内列十哲名徳行科则有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言语科则有宰我子贡政事科则有冉有季路文学科则有子游子夏此十哲之名也四科六义之名数今已区别四科六义之㫖义今合辨明请以法师本教佛法中比方即言下晓然可见何者即如毛诗有六义亦犹佛法之义例有十二部分也佛经千万巻其义例不出十二部中毛诗三百篇其㫖要亦不出六义内故以六义可比十二部经又如孔门之有四科亦犹释门之有六度六度者六波罗密六波罗密者即檀波罗密尸波罗密羼提波罗密毗梨耶波罗密禅定波罗密般若波罗密以唐言译之即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是也故以四科可比六度又如仲尼之有十哲亦犹如来之有十大弟子即迦叶阿难须菩提舍利弗迦旃延目干连阿那律优波离罗睺罗是也故以十哲可比十大弟子夫儒门释教虽名数则有异同约义立宗彼此亦无差别所谓同出而异名殊途而同归者也所对若此以为何如更有所疑请以重难
  
  法师所难十哲四科先标徳行然则曾参至孝孝者百行之先何故曾参独不列于四科者
  
  曾参不列四科者非为徳行才业不及诸人也盖系于一时之事耳请为终始言之昔者仲尼有圣人之徳无圣人之位栖栖应聘七十馀国与时竟不偶知道终不行感鳯泣麟慨然有吾已矣夫之叹然后自卫反鲁删诗书定礼乐修春秋立一王之法为万代之教其次则叙十哲论四科以垂示将来当此之时颜闵㳺夏之徒适在左右前后目击指顾列入四科亦一时也孝经云仲尼居曾子侍此言仲尼闲居之时曾参则多侍从曾参至孝不忍一日离其亲及仲尼旅㳺历聘自卫反鲁之时曾参或归养于家不从门人之列伦拟之际偶独见遗由此明之非曾参徳行才业不及诸门人也所以不列四科者盖一时之阙耳因一时之阙为万代之疑从此辨之又可无疑矣
  僧问
  儒书奥义既已讨论释典微言亦宜发问
  
  维摩经不可思议品中云芥子纳须弥须弥至大至高芥子至微至小岂可芥子之内入得须弥山乎假如入得云何得见假如却出云何得知其义难明请言要㫖僧答不录
  
  法师所云芥子纳须弥是诸佛菩萨解脱神通之力所致也敢问诸佛菩萨以何因縁证此解脱修何智力得此神通必有所因愿闻其说僧答不录
  问道士
  儒典佛经讨论既毕请回馀论移问道门臣居易言我太和皇帝祖𤣥元之教挹清净之风儒素缁黄鼎足列座若不讲论𤣥义将何启迪皇情道门杨𢎞元法师道心精微真学奥秘为仙列上首与儒争衡居易窃覧道经粗知𤣥理欲有所问冀垂发蒙
  
  黄庭经中有养气存神长生乆视之道常闻此语未究其由其义如何请陈大略道士答不录
  
  法师所答养气存神长生乆视之大略则闻命矣敢问黄者何义庭者何物气养何气神存何神谁为此经谁得此道将明事验幸为指陈道士答不录
  道士问
  法师所问孝经云敬一人则千万人悦其义如何者
  
  谨按孝经广要道章云敬者礼之本也敬其君则臣悦敬一人则千万人悦所敬者寡而悦者众此之谓要道也夫敬者谓忠敬尽礼之义也悦者谓悦怿欢心之义也要道者谓施少报多简要之义也如此之义明白各见于经文其间别有所疑即请更难
  
  法师所难云凡敬一人则合一人悦敬二人则合二人悦何故敬一人而千万人悦又问所悦者何义所敬者何人
  
  孝经所云一人者谓帝王也王者无二故曰一人非谓臣下众庶中之一人也若臣下敬一人则一人悦敬二人则二人悦若敬君上虽一人则千万人悦何以明之设如人有尽忠于国尽敬于君天下见之何人不悦岂止千万人乎设如有人不忠于国不敬于君天下见之何人不怒亦岂止千万人乎然敬即礼也礼即敬也故传云见有礼于其君者事之如孝子之养父母也如此则岂独空悦乎亦将事而养之也见无礼于其君者诛之如鹰鹯之逐鸟雀也如此则岂独空不悦乎亦将逐而诛之也由此而言则敬不敬之义悦不悦之理了然可见复何疑哉
  退
  臣伏惟三教谈论承前旧例朝臣因对扬之次多自叙不能及平生志业臣素无志业又乏才能恐烦圣聪不敢自叙谨退













  令㫖解二谛义昭明太子
  二谛理实深𤣥自非虚怀无以通其𢎞逺明道之方其由非一举要论之不出境智智字满添或时以境明义或时以智显行至于二谛即是就境明义若迷迷字俊改其方三有不绝若达其致虞订万累斯遣所言二谛者一是真谛二虞订名俗谛真谛亦名第一义谛谛字邵生添俗谛亦俗谛亦三字满改名世谛真谛俗谛以定体立名第一义谛世谛以褒贬立目若以次第言说应云一真谛二俗谛一与虞订二合数则为三非直数过于二亦名有前后于义未便真既不因俗而有俗亦不由真而生正可得言一真一俗真者是实义即是平等更无异法能为杂间俗者即是集义虞订此法得生浮伪起作第一义者就无生境中别立美名言此法最胜最妙无能及者世者以隔别为义生灭灭字满改流动无有住相涅盘经言出世人所知名第一义谛世人所知名为世谛此即文证褒贬之理二谛立名差别不同真俗虞订世等以一义说第一义谛以二义说满曰恐有错误正言此理徳既第一义亦第一世既浮伪更无有义所以但立世名谛者以审实为义真谛审实是真俗谛审实是俗真谛离有离无俗谛即有即无即无二字满添即有即无斯是假名离有离无此为中道真是中道以不生为体俗既假名以生法为体
  南涧寺慧超咨曰浮伪起作名之为俗离于有无名之为真未审浮伪为当与真一体为当有异
  令㫖答曰世人所知生法为体出世人所知不生为体依人作论应如是说若论真即有是空俗虞补指空为有依此义明不得别异
  又咨真俗既云一体未审真谛亦有起动为当起动自动不关真谛
  令㫖又答真谛寂然无起动相凡夫惑识自横见起动又咨未审有起动而凡夫横见无起动而凡夫横见令㫖又答若有起动则不名横见以无动而见动虞补所以是横
  又咨若法无起动则唯应一谛
  令㫖又答此理常寂自此一谛横见起动复是一谛唯应有两不得言一
  又咨为有横见为无横见
  令㫖又答依人为语有此横见
  又咨若依人语故有横见依法为谈不应见动
  令㫖又答法乃无动不妨横者自见其动
  丹阳尹晋安王萧纲咨曰解㫖伊人为辨有生不生未审浮虚之与不生只是一体为当有异
  令㫖答曰凡情所见见其起动圣人所见见其不生依人为论乃是异体若语相即则不成异且如向释不复多论
  又咨若真不异俗俗不异真岂得俗人所见生法为体圣人所见不生为体
  令㫖答即虞订俗知真即真见俗就此为谈自成无异约人辨虞补见自有生不生虞补殊辨辨字满改虞此辨字应衍
  又咨未审俗谛之体既云浮幻何得于真实之中见此浮幻
  令㫖答真实之体自虞补无浮幻惑者横构虞订谓之为有无伤真实体自𤣥虚
  又咨圣人所见见不流动凡夫所见自见流动既流不流异愚谓不得为虞补
  令㫖答不谓流不流各是一体正言凡夫于不流之中虞订横见此流以是为论可得成一
  又咨真寂之体本自不流凡夫见流不离真体然则但有一真不成二谛
  令㫖答体恒相即即字邵生订理不得异但凡见浮虚圣睹真寂约彼凡圣可得立二谛名虞补
  招提寺慧琰咨曰凡夫见俗以生法为体圣人见真以不生为体未审生与不生但见其异复依何义虞订而得辨一
  令㫖答曰凡夫于无构有圣人即有辨无有无相即此谈一体
  又咨未审此得谈一一何所名
  令㫖答曰正虞补以有不异无无不异有故名为一更无异名
  又咨若无不异有有不异无但见其一云何为二令㫖答凡夫见有圣人见无两见既分所以成二又咨圣人见无无可称谛凡夫见有何能一作得称谛令㫖答圣人见无在圣为谛凡夫审谓为有故于凡为谛
  栖𤣥寺昙宗咨曰圣人为见世谛为不见世谛
  令㫖答曰圣知凡人见有世谛若论圣人不复见此又咨圣人既不见世谛云何以世谛教化众生生字邵生订令㫖答圣人无惑自虞订不见世谛无妨圣人知凡夫所见故曲随物情说有二谛
  又咨圣人知凡见世谛即此凡夫不
  令㫖答此凡即是世谛圣人亦不见此凡
  又咨圣既不见见字邵生订凡焉知凡见世谛
  令㫖答圣虽自虞改二字到无凡亦能知有凡自谓为有故曲赴其情为说世谛
  司徒从事中郎王规咨曰未审真俗既不同岂得相即之义
  令㫖答圣人所得自见其无凡人所得自见其有见自不同虞订无妨俗不出真外
  又咨未审既无异质而有二义为当义离于体为虞订当即义即体
  令㫖答更不相出名为一体愚圣见殊自成异义又咨凡夫为但见俗亦得见虞改二字到真不邵生添
  令㫖答止得见俗虞订不得见真
  又咨体既相即虞订寜不睹真
  令㫖答凡若见真不应睹俗睹俗二字虞补既妄虞订焉得见真
  灵根寺僧迁咨曰若第一以无过为义此是赞叹之名真离于俗亦应是讃叹之名
  令㫖答曰即此体虞订真不得言叹第一义谛既更立美名所以是叹
  又咨无胜我者既得称讃叹虞补我体即真何故非叹令㫖答无胜我者所以得称讃叹虞补我体即真亦是我真故非赞叹
  又咨我无过者所以得称讃叹我是不伪何得非讃令㫖答不伪只是当体之名如人体义谓之解义正足稽一作称其实体岂成讃叹
  又咨此法无能出者焉能一作得即是讃叹
  令㫖答既云无出非讃如何
  罗平侯萧正立咨曰未审俗谛是生法以虞补
  令㫖答曰俗谛之体正是生法
  又咨俗既横见何得有生
  令㫖答横见为有所以有生
  又咨横见为有实自无法实既无法说何为生
  令㫖答即此生法名为横见亦即此横见名为生法又咨若是横见不应虞订当作有字生若必有生何名虞改横见
  令㫖答既云横见实自无生虞订但横见为有有此横生衡山侯萧恭咨曰未审第一义谛既有义目何故世虞订谛独无义名虞订
  令㫖答曰世既浮俗无义可辨
  又咨若无义可辨何以称谛
  令㫖答凡俗审见故立谛名
  又咨若凡俗见有得受谛名亦应凡俗见有得安义字令㫖答凡俗审见故谛名可立浮俗无义何得强字为义
  又咨浮俗虽无实义不无浮俗之义既有此浮俗何得不受义名
  令㫖答正以浮俗故无无字满改义可辩若有义可辩何名浮俗
  中兴寺僧怀咨曰令㫖解言真不离俗俗不离真未审真是有相俗是有相有无相殊何得同体
  令㫖答曰相与无相此处不同但凡所见有即是圣虞改所见无即是凡以此为论可得无别
  又咨既是一法云何得见为两见既有两岂是一法令㫖答理乃不两随物所见故得有两
  又咨见既有两岂不相违
  令㫖答法若实两可得相违法实一作常虞改实字满改不两人见自两就此作论焉得相乖
  又咨人见有两可说两人理既是一岂得有两
  令㫖答理一本有虽字不两而令一作约虞改人成两
  始兴王第四男萧映咨曰第一义谛其义第一徳亦第一不
  令㫖答曰义既第一徳亦第一
  又咨直言第一巳包徳义何得复加义字以致繁复令㫖答直言第一在义犹昧第一见义可得尽美又咨若加以义字可得尽美何不加以徳徳字满补字可得尽美
  令㫖答第一是徳岂待复加但加义字则徳义双美又咨直称第一足见其美偏加义字似有所局
  令㫖答第一表徳复加义字二美俱陈岂有所局呉平世子萧励咨曰通㫖云第一义谛世谛褒贬立名真俗二谛定体立名寻真谛之理既妙绝言虑未审云何有定体之㫖
  令㫖答曰谈其无相无真不真寄名相说以真定体又咨若真无谛无体今寄言辨体未审真体无相何得寄言辨相
  令㫖答寄言辨体犹恐贬徳若复寄言辨相则有累虚𤣥
  又咨真谛𤣥虚离于言说今既称有真岂非寄言辨相令㫖答寄虞补有此名名自是相无伤此理无相虚寂又咨未审此寄言辨体为是当理为不当理
  令㫖答无名而说名不令当理
  又咨若寄言辨名名不当理未审此寄将作何说一本作将何所说
  令㫖答虽不当理为接引众生须名相说
  宋熙寺慧令咨曰真谛以不生为体俗谛以生法为体而言不生即生生即不生为当体不中相即为当义中相即
  令㫖答云体中相即义不相即
  又咨义既不即体云何即
  令㫖答凡见其有圣睹其无约见成异就体虞改恒即又咨体既无两何事须即
  令㫖答若体无别两缘见有两见既两异须明体即又咨若如解㫖果是就人明即虞订
  令㫖答约人见为二二谛所以明生就名见人即此亦何虞订
  始兴王第五男萧晔咨曰真谛称真是实真不
  令㫖答曰得是虞订实真
  又咨菩萨㑹真之时为忘俗忘虞补真不
  令㫖答忘俗忘真故说㑹真
  又咨若忘俗忘真故说㑹真真字满改忘俗忘真何得一作谓虞改实真
  令㫖答若存俗存真何谓实真满改正由两遣故谓实真又咨若忘俗忘俗忘二字满改真而是实真亦应忘真忘俗而是实俗
  令㫖答忘俗忘真所以见真忘真忘俗弥见非俗又咨菩萨㑹真既忘俗忘真今呼实真便成垂理令㫖答假呼实真终自忘真两忘称实何谓垂理兴皇寺法宣咨曰义㫖云俗谛是有是无故以生法为体未审有法有体可得称生无虞改满既字是无法云何得有生义
  令㫖答俗谛有无相待而立既是相待故并得称生又咨若有无两法并称为生生义既一则有无无异令㫖答俱是凡夫所见故生义得同是有是无焉得不异
  又咨若有无果别应有生不生
  令㫖答既相待立名故同一生义
  程乡侯萧祇咨曰未审第一之名是形待以虞改不令㫖答正是形待
  又咨第一无相有何形待
  令㫖答既云第一岂待形待
  又咨第一是待既称第一世谛待于第一何不名虞补为第二若俗谛是待而不称第二亦应真谛是待不名第一
  令㫖答若称第一是待于义已足无假说俗第二方成相待
  又咨若世世字俊改谛之虞订名不称第二则第一之称无所形待
  令㫖答第一褒真既云相待世名是待直置可知光泽寺法云咨曰圣人所知之境此是真谛未审能知之智为是真谛为是俗谛
  令㫖答曰能知是智所知是境智来冥冥字满改境得言即真
  又咨有智之人为是真谛为是俗谛
  令㫖答若呼有智之人即是俗谛
  又咨未审俗谛之人何得有真谛之智
  令㫖答圣人能忘于俗所以得有真智虞订
  又咨此人既冥无生亦应不得称人
  令㫖答冥扵无生不得言人寄名相说常自有人灵根寺慧令咨曰为扵真谛中见有为俗谛中见有令㫖答曰于真谛中横见有有俗
  又咨俗谛之有为实为虚
  令㫖答是虚妄之有
  又咨为当见妄为当见有
  令㫖答见于妄有
  又咨无名相中何得见有名相
  令㫖答于无名相见有名相所以妄有
  又咨于无名相妄见为有譬如火热惑者言冷得就热中有冷相不若于无相而有名相亦于火中二字到邵生改应有此冷
  令㫖答火自常热妄见有冷此自惑冷热未尝异虞改湘宫寺慧兴咨曰凡夫之惑为当但于真有迷于俗亦迷
  令㫖答曰于真见有此是迷真既见有俗不成迷俗又咨若使解俗便成解真若不解真岂得解俗
  令㫖答真理虚寂惑心不解虽不解真何妨解俗又咨此心不解真于真可是惑此心既解俗于惑应非惑
  令㫖答实而为语通自是惑满曰疑有误辨俗森罗于俗中各解
  庄严寺僧旻咨曰世俗心中所得空解为是真解为是俗解
  令㫖答可名相似解
  又咨未审相似为真为俗
  令㫖答习观无生不名俗解未见无生不名真解又咨若能照之智非真非俗亦应所照之境非真非俗若是非真非俗则有三谛
  令㫖答所照之境既即无生无生虞补是真岂有三谛又咨若境即真境何不智即真智
  令㫖答未见无生故非真智何妨此智未真而习观真境岂得以智未真智智字满改而使境非真境
  宣武寺法宠咨曰真谛不生不灭俗谛有生有灭真俗两义得言有异谈其法体只得是一未审体从于义亦得有二不
  令㫖答曰体亦不得合从于义
  又咨未审就凡圣两见得言两义亦就凡圣两见得言两体
  令㫖答理不相异所以云一就凡圣两见得有二体之殊
  又咨若使凡者见有圣人见无便应凡夫但见世谛有圣人应见太虚无二字到邵生订
  令㫖答太虚亦非圣人所见太虚得名由于相待既由待生并凡所见
  又咨凡夫所见空有得言是一不
  令㫖答就凡为语有实异无约圣作谈无不异有建业寺僧愍咨曰俗人解俗为当解俗参差而言解俗为当见俗虚假而言解俗
  令㫖答只是见俗参差而言解俗
  又咨俗谛不但参差亦是虚妄何故解参差而不解虚妄
  令㫖答若使凡夫夫字邵改解虚妄即是解真不解虚妄所以名为解俗
  光泽寺敬脱咨曰未审圣人见真为当渐见为当顿见令㫖答渐见
  又咨无相虚怀一见此理万相并寂未审何故见真得有由渐
  令㫖答自凡之圣解有浅深真自虚寂不妨见有由渐又咨未审一得无相并忘虞订万有为不悉忘
  令㫖答一得无相万有悉忘
  又咨一得无相忘万有者亦可一虞订得虚怀穷彼真境不应渐见
  令㫖答如来㑹寂自是穷真浅行圣人恒自渐见又咨若见真有浅不可顿㑹亦应渐忘万有不可顿忘令㫖答解有优劣故有渐见忘怀无偏故万有并寂
  令㫖解法身义并问答
  法身虚寂远离有无之境独脱因果之外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识识岂是称谓所能论辨将欲显理不容嘿然故随从言说致有法身之称天竺云达磨舍利此土谓之法身若以当体则是自性之目若以言说则是相待立名法者轨则为㫖身者有体之义轨则之体故曰法身略就言说粗陈其体是常常字满改住身是金钢身重加研核其则不尔若定是金钢即为名相定是常住便成方所所谓常住本是寄名称名一作曰虞改金钢本是譬说及谈实体则性同无生故云佛身无为不堕诸虞补法故涅槃经说如来之身非身是身无量无边无有足迹无知无形毕竟清静无知清静而不可为无称曰妙有而复非有离无离有所谓法身
  招提寺慧琰咨曰未审法身无相不应有体何得用体以释身义
  令旨答曰无名无相乃无体可论寄以名相不无妨妙字邵改
  又咨若寄以名相不无妙体则寄以名相不成无相令㫖答既云寄以名相足明理实无相
  又咨若寄以名相而理实无相理既无相云何有体令㫖答寄言轨物何得无体
  又咨亦应寄言轨物非复无相
  令㫖答轨物义邉虞补理非无相所言无相本谈妙体又咨真实本来无相正应以此轨物何得隐斯真实强言生相
  令㫖答真实无相非近学所窥是故接诸庸浅必须寄以言虞改
  光泽寺法云咨曰未审法身常住是万行得不
  令㫖答曰名相道中万行所得
  又咨既为万行所得岂是无相若必无相岂为万行所得
  令旨答无名无相何曾有得寄以名相假言有得又咨实有万行实得佛果安可以无相全无所得令㫖答问者住心谓实有万行今谓万行自空岂有实果可得
  又咨见有众生修习万行未审何故全谓无为
  令㫖答凡俗所见谓之为有理而检之实无虞改万行又咨经说常住以为妙有虞订如其假说何谓妙有令㫖答寄以名相故说妙有理绝名相何妙何有庄严寺僧旻咨曰未审法身绝相智不能知绝相绝智何得犹有身称
  令旨答曰无名无相曾有何身二字到邵生订假名相说故曰法身
  又咨亦应假名相说是智所照何得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识识
  令㫖答亦得寄名相慧眼所见
  又咨若慧眼眼字邵生补能见则可以智知若智不能知则慧眼无见
  令㫖答慧眼无见亦无法可见
  又咨若云无见有何法身
  令㫖答理绝闻见实无法身
  又咨若无法身则无正觉正觉既有法身岂无
  令㫖答恒是寄言故有正觉正觉既在寄言法身何得定有
  虞改武寺法宠咨曰未审法身之称为正在妙体一作本虞改金姿丈六亦是法身
  令㫖答曰通而为论本迹皆是别而为语止在常住又咨若止在常住住字满改不应有身若通取丈六丈六虞补何谓法身
  令㫖答常住既有妙体何得无身丈六亦能轨物故可通称法身
  又咨若常住无累方称法身丈六有累累字满改何谓法身令㫖答众生注仰妄见丈六丈六非有有何实累又咨若丈六非有指何为身
  令㫖答随物见有谓有应身
  又咨既曰应身何谓法身
  令㫖答通相为辨故兼本迹核求实义不在金姿灵根寺慧令咨曰未审为以极智名曰法身为以全一作绝虞改相故曰法身
  令㫖答无名无相是集蔵法身圆极智慧是实智法身又咨无名无相则无身不身既有法身何谓无相令㫖答正以无相故曰法身
  又咨若以无相故曰法身则智慧名相非复法身令㫖答既是无相智慧岂非法身
  又咨如其有身何名无相若是无相何得有身
  令㫖答于无名相假说法身
  又咨若假说法身正存名相云何直指无相而谓法身令㫖答既于无相假立名相岂得异此无虞订相而说法身
  灵味寺静安咨曰未审法身乘应以不
  令㫖答法身无应
  又咨本以应化故称法身若无应化何谓法身
  令㫖答本以轨则之体名为法身应化之谈非今所轨又咨若无应化云何可轨既为物轨岂无应化
  令㫖答众生注仰蒙益故云能为物轨化縁已毕何所应化化字满改
  又咨若能益众生便成应化若无应化何以益物令㫖答能生注仰轨则自成何劳至人俯应尘俗又咨既生注仰岂无应化若无应化注仰何益
  令㫖答正由世尊至极神妙特深但令注仰自然蒙祐若应而后益何谓至神不应而益故成穷美虞补若必令实应与菩萨岂殊









  渔樵对问邵雍
  渔者垂钓于伊水之上樵者过之弛担息肩坐于磐石之上而问于渔者曰鱼可钩取乎曰然曰钩非饵可乎曰否曰非钩也饵也鱼利食而见害人利鱼而蒙利其利同也其害异也敢问何故渔者曰子樵者也与吾异治安得侵吾事乎然亦可以为子试言之彼之利犹此之利也彼之害亦犹此之害也子知其小未知其大鱼之利食吾亦利乎食也鱼之害食吾亦害乎食也子知鱼终日得食为利又安知鱼终日不得食不为害如是则食之害也重而钩之害也轻子知吾终日得鱼为利又安知吾终日不得鱼不为害也如是则吾之害也重鱼之害也轻以鱼之一身当人之一食则鱼之害多矣以人之一身当鱼之一食则人之害亦多矣又安知钩乎大江大海则无易地之患焉鱼利乎水人利乎陆水与陆异其利一也鱼害乎饵人害乎财饵与财异其害一也又何必分乎彼此哉子之言体也独不知用尔樵者又问曰鱼可生食乎曰烹之可也曰必吾薪济子之鱼乎曰然曰吾知有用乎子矣曰然则子知子之薪能济吾之鱼不知子之薪所以能济吾之鱼也薪之能济鱼乆矣不待子而后知茍世未知火之能用薪则子之薪虽积丘山独且奈何哉樵者曰愿闻其方曰火生于动水生于静动静之相生水火之相息水火用也草木体也用生于利体生于害利害见乎情体用隠乎性一性一情圣人成能子之薪犹吾之鱼微火则皆为腐臭朽壤而无所用矣又安能养人七尺之躯哉樵者曰火之功大于薪固已知之矣敢问善灼物何必待薪而后传渔者曰薪火之体也火薪之用也火无体待薪然后为体薪无用待火然后为用是故凡有体之物皆可焚之矣曰水有体乎曰然曰火能焚水乎曰火之性能迎而不能随故灭水之体能随而不能迎故热是故有温泉而无寒火相息之谓也曰火之道生于用亦有体乎曰火以用为本以体为末故动水以体为本以用为末故静是火亦有体水亦有用也故能相济又能相息非独水火则然天下之事皆然在乎用之何如尔樵者曰用可得闻乎曰可以意得者物之性也可以言传者物之情也可以象求者物之形也可以数取者物之体也用也者妙万物为言者也可以意得而不可以言传曰不可以言传则子恶得而知之乎曰吾所以得而知之者固不能言传非独吾不能传之以言圣人亦不能传之以言也曰圣人既不能传之以言则六经非言也耶曰时然后言何言之有樵者赞曰天地之道备于人万物之道备于身众妙之道备于神天下之能事毕矣又何思何虑吾而今而后知事心践形之为大不及子之门则几至于殆矣乃析薪烹鱼而食之饫而论易渔者与樵者游于伊水之上渔者叹曰熙熙乎万物之多而未始有杂吾知逰乎天地之间万物皆可以无心而致之矣非子则吾孰与归焉樵者曰敢问无心致天地万物之方渔者曰无心者无意之谓也无意之意不我物也不我物然后能物物曰何谓我何谓物曰以我徇物则我亦物也以物徇我则物亦我也我物皆致意由是明天地亦万物也何天地之有焉万物亦天地也何万物之有焉万物亦我也何万物之有焉我亦万物也何我之有焉何物不我何我不物如是则可以宰天地可以司鬼神而况于人乎况于物乎
  樵者问渔者曰天何依曰依乎地地何附曰附乎天曰然则天地何依何附曰自相依附天依形地附气其形也有涯其气也无涯有无之相生形气之相息终则有始终始之间其天地之所存乎天以用为本以体为末地以体为本以用为末利用出入之谓神名体有无之谓圣唯神与圣能叅乎天地者也小人则日用而不知故有害生实丧之患也夫名也者实之客也利也者害之主也名生于不足利丧于有馀害生于有馀实丧于不足此理之常也养身必以利贪夫则以身徇利故有害生焉立身必以名众人则以身徇名故有实丧焉窃人之财谓之盗其始取之也惟恐其不多也及其败露也惟恐其多矣夫贿之与赃一物也而两名者利与害故也窃人之美谓之徼其始取之也唯恐其不多也及其败露也唯恐其多矣夫誉与毁一事也而两名者名与实故也凡言朝者萃名之所也市者聚利之地也能不以争处乎其间虽一日九迁一货十倍何害生实丧之有耶是知争也者取利之端也让也者趋名之本也利至则害生名兴则实丧利至名兴而无害生实丧之患唯有徳者能之天依地地附天岂相逺哉
  渔者谓樵者曰天下将治则人必尚行也天下将乱则人必尚言也尚行则笃实之风行焉尚言则诡谲之风行焉天下将治则人必尚义也天下将乱则人必尚利也尚义则谦让之风行焉尚利则攘夺之风行焉三王尚行者也五霸尚言者也尚行者必入于义也尚言者必入于利也义利之相去一何如是之逺耶是知言之于口不若行之于身行之于身不若尽之于心言之于口人得而闻之行之于身人得而见之尽之于心神得而知之人之聪明犹不可欺况神之聪明乎是知无愧于口不若无愧于身无愧于身不若无愧于心无口过易无身过难无身过易无心过难既无心过何难之有吁安得无心过之人与之语心哉
  渔者谓樵者曰子知观天地万物之道乎樵者曰未也愿闻其方渔者曰夫所以谓之观物者非以目观之也非观之以目而观之以心也非观之以心而观之以理也天下之物莫不有理焉莫不有性焉莫不有命焉所以谓之理者穷之而后可知也所以谓之性者尽之而后可知也所以谓之命者至之而后可知也此三知者天下之真知也虽圣人无以过之也而过之者非所以谓之圣人也夫鉴之所以能为明者谓其能不隐万物之形也虽然鉴之能不隐万物之形未若水之能一万物之形也虽然水之能一万物之形又未若圣人之能一万物之情也圣人之所以能一万物之情者谓其圣人之能反观也所以谓之反观者不以我观物也不以我观物者以物观物之谓也既能以物观物又安有我于其间哉是知我亦人也人亦我也我与人皆物也此所以能用天下之目为己之目其目无所不观矣用天下之耳为己之耳其耳无所不聴矣用天下之口为己之口其口无所不言矣用天下之心为己之心其心无所不谋矣夫天下之观其于见也不亦广乎天下之聴其于闻也不亦逺乎天下之言其于论也不亦高乎天下之谋其于乐也不亦大乎夫其见至广其闻至远其论至高其乐至大能为至广至逺至高至大之事而中无一为焉岂不谓至神至圣者乎非唯吾谓之至神至圣者乎而天下群谓之至神至圣者乎非唯一时之天下谓之至神至圣者乎而千万世之天下谓之至神至圣者乎过此以往未之或知也已
  樵者问渔者曰子以何道而得鱼曰吾以六物具而得鱼曰六物具也岂由天乎曰具六物而得鱼者人也具六物而所以得鱼者非人也樵者未达请问其方渔者曰六物者竿也纶也浮也沉也钩也饵也一不具则鱼不可得然而六物具而不得鱼者非人也六物具而不得鱼者有焉未有六物不具而得鱼者也是知具六物者人也得鱼与不得鱼者天也六物不具而不得鱼者非天也人也
  樵者曰人有祷鬼神而求福者福可祷而求耶求之而可得耶敢问其所以曰语善恶者人也祸福者天也天道福善而祸淫鬼神其能违天乎自作之咎固难逃也天降之灾禳之奚益脩徳积善君子常分安有馀事于其间哉樵者曰有为善而遇祸有为恶而获福者何也渔者曰有幸与不幸也幸不幸命也当不当分也一命一分人其逃乎曰何谓分何谓命曰小人之遇祸非分也有命也当祸分也非命也君子之遇福非分也有命也当福分也非命也
  渔者谓樵者曰人之所谓亲莫如父子也人之所谓疏莫如路人也利害在心则父子过路人逺矣父子之道天性也利害犹或夺之况非天性者乎夫利害之移人如是之深也可不慎乎路人之相逢则过之固无相害之心焉无利害在前故也有利害在前则路人与父子又奚择焉路人之能相交以义又何况父子之亲乎夫义者让之本也利者争之端也让则有仁争则有害仁与害何相去之逺也尧舜亦人也桀纣亦人也人与人同而仁与害异尔仁因义而起害因利而生利不以义则臣弑其君者有焉子弑其父者有焉岂若路人之相逢一目而交袂于中逵者哉
  樵者谓渔者曰吾尝负薪矣举百斤而无伤吾之身加十斤则遂伤吾之身敢问何故渔者曰樵则吾不知之矣以吾之事观之则易地皆然吾尝钓而得大鱼与吾交战欲弃之则不能舍欲取之则未能胜终日而后获几有没溺之患矣非直有身伤之患耶鱼与薪则异也其贪而为伤则一也百斤力分之内者也十斤力分之外者也力分之外虽一毫犹且为害而况十斤乎吾之贪鱼亦何以异子之贪薪乎樵者叹曰吾而今而后知量力而动者智矣哉
  樵者谓渔者曰子可谓知易之道矣吾敢问易有太极太极何物也曰无为之本也太极生两仪两仪天地之谓乎曰两仪天地之祖也非止为天地而已也太极分而为二先得一为一后得一为二一二为两仪曰两仪生四象四象何物也曰大象谓阴阳刚柔有阴阳然后可以生天有刚柔然后可以生地立功之本于斯为极曰四象生八卦八卦何谓也曰谓乾坤离坎兑艮震巽之谓也迭相盛衰终始于其间矣因而重之则六十四由是而生也而易之道始备矣
  樵者问渔者曰复何以见天地之心乎曰先阳已尽后阳始生则天地始生之际中则当日月始周之际末则当星辰始终之际万物死生寒暑代谢昼夜迁变非此无以见之当天地穷极之所必变变则通通则乆故象言先王以至日闭闗商旅不行后不省方顺天故也樵者谓渔者曰旡妄灾也敢问其故曰妄则欺也得之必有祸斯有妄也顺天而动有祸及者非祸也灾也犹农有思丰而不勤稼穑者其荒也不亦祸乎农有勤稼穑而后败诸水旱者其荒也不亦灾乎故象言先王以茂对时育万物贵不妄也
  樵者问曰姤何也曰姤遇也柔遇刚也与夬正反夬始逼壮姤始遇壮阴始遇阳故称姤焉观其姤天地之心亦可见矣圣人以徳化及此罔有不昌故象言施命告四方履霜之慎其在此也
  渔者谓樵者曰春为阳始夏为阳极秋为阴始冬为阴极阳始则温阳极则热阴始则凉阴极则寒温则生物热则长物凉则收物寒则杀物皆一气其别而为四焉其生万物也亦然
  樵者问渔者曰人之所以能灵于万物者何以知其然耶渔者对曰谓其目能收万物之色耳能收万物之声鼻能收万物之气口能收万物之味声色气味者万物之体也耳目口鼻者万人之用也体无定用惟变是用用无定体惟化是体体用交而人物之道于是乎备矣然则人亦物也圣亦人也有一物之物有十物之物有百物之物有千物之物有万物之物有亿物之物有兆物之物生一一之物当兆物之物者岂非人乎有一人之人有十人之人有百人之人有千人之人有万人之人有亿人之人有兆人之人生一一之人当兆人之人者岂非圣乎是知人也者物之至者也圣也者人之至者也物之至者始得谓之物之物也人之至者始得谓之人之人也夫物之至者至物之谓也而人之至者至人之谓也以一至物而当一至人则非圣而何人谓之不圣则吾不信也何哉谓其能以一心观万心一身观万身一物观万物一世观万世者焉又谓其能以心代天意口代天言手代天工身代天事者焉又谓其能以上识天时下尽地理中尽物情通照人事者焉又谓其能以弥纶天地出入造化进退今古表里人物者焉噫圣人者非世世而效圣焉吾不得而目见之也虽然吾不得而目见之察其心观其迹探其体潜其用虽亿万年亦可以理知之也人或告我曰天地之外别有天地万物异乎此天地万物则吾不得而知己非唯吾不得而知之也圣人亦不得而知之也凡言知者谓其心得而知之也言言者谓其口得而言之也既心尚不得而知之口又恶得而言之乎以心不可得知而知之是谓妄知也以口不可得言而言之是谓妄言也吾又安能从妄人而行妄知妄言者乎
  渔者谓樵者曰仲尼有言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夫如是则何止于百世而已哉亿千万祀世皆可得而知之也人皆知仲尼之为仲尼不知仲尼之所以为仲尼不欲知仲尼之所以为仲尼则已如其必欲知仲尼之所以为仲尼则舍天地将奚之焉人皆知天地之为天地不知天地之所以为天地不欲知天地之所以为天地则已如其必欲知天地之所以为天地则舍动静将奚之焉夫一动一静者天地至妙者欤夫一动一静之间者天地人至妙至妙者与是知仲尼之所以能尽三才之道者谓其行无辙迹也故有言曰予欲无言又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其此之谓与渔者谓樵者曰大哉权之与变乎非圣人无以尽之变然后知天地之消长权然后知天下之轻重消长时也轻重事也时有否泰事有损益圣人不知随时否泰之道奚由知变之所为乎圣人不知随时损益之道奚由知权之所为乎运消长者变也处轻重者权也是知权之与变圣人之一道耳
  樵者问渔者曰人谓死而有知有诸曰有之曰何以知其然曰以人知之曰何者谓之人曰耳目鼻口心胆脾肾之气全谓之人心之灵曰神胆之灵曰魄脾之灵曰魂肾之灵曰精心之神发乎目则谓之视肾之精发乎耳则谓之听脾之魂发乎鼻则谓之臭胆之魄发乎口则谓之言八者具备然后谓之人夫人也者天地万物之秀气也然而亦有不中者各求其类也若全得人类则谓之曰全人之人夫全类者天地万物之中气也谓之曰全徳之人也全徳之人者人之人者也夫人之人者仁人之谓也唯全人然后能当之人之生也谓其气行人之死也谓其形返气行则神魂交形返则精魄存神魂行于天精魄返于地行于天则谓之曰阳行返于地则谓之曰阴返阳行则昼见而夜伏者也阴返则夜见而昼伏者也是故日者月之形也月者日之影也阳者阴之形也阴者阳之影也人者鬼之形也鬼者人之影也人谓鬼无形而知者吾不信也
  渔者问樵者曰小人可绝乎曰不可君子禀阳正气而生小人禀阴邪气而生无阴则阳不成无小人则君子亦不成唯以盛衰乎其间也阳六分则阴四分阴六分则阳四分阴阳相半则各五分矣由是知君子小人四时有盛衰也治世则君子六分君子六分则小人四分固不胜君子矣乱世则反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谓各安其分也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夫不夫妇不妇谓各失其分也此则由世治世乱使之然也君子常行胜言小人常言胜行故世治则笃实之士多世乱则縁饰之士众笃实鲜不成事縁饰鲜不败事成多国兴败多国亡家亦由是而兴亡也夫兴家与兴国之人与亡国亡家之人相去一何逺哉
  樵者问渔者曰人所谓才者有利焉有害焉者何也渔者曰才一也利害二也有才之正者有才之不正者才之正者利乎人而及乎身者也才之不正者利乎身而害乎人者也曰不正则安得谓之才曰人所不能而能之安得不谓之才圣人所以惜乎才之难者谓其能成天下之事而归之正者寡也若不能归之以正才则才已难乎语其仁也譬犹药之疗疾也毒药亦有时而用也可一而不可再也疾愈则速已不已则杀人矣平药则常日而用之可也重疾非所以能治也能驱重疾而无害人之毒者古今人所谓良药也易曰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小人勿用是则小人亦有时而用之时平治定用之则否诗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其小人之才乎樵者谓渔者曰国家之兴亡与夫才之邪正则固得闻命矣然则何不择其人而用之渔者曰择臣者君也择君者臣也贤愚各从其类而为奈何有尧舜之君必有尧舜之臣有桀纣之君而必有桀纣之臣尧舜之臣生于桀纣之世犹桀纣之臣生于尧舜之世必非其所用也虽欲为祸为福其能行乎夫上之所好下必好之其若影响岂待驱率而然耶上好义则下必好义而不义者逺矣上好利则下必好利而不利者逺矣好利者众则天下日削矣好义者众则天下日盛矣日盛则昌日削则亡盛之与削昌之与亡岂其逺乎在上之所好耳夫治世何尝无小人乱世何尝无君子不用则善恶何由而行也樵者曰善人常寡而不善人尝众治世常少而乱世常多何以知其然耶曰观之于物何物不然譬诸五谷耘之而不苗者有矣蓬莠不耘而犹生耘之而求其尽也亦末如之何矣由是知君子小人之道有自来矣君子见善则喜之见不善则逺之小人见善则疾之见不善则喜之善恶各从其类也君子见善则就之见不善则违之小人见善则违之见不善则就之君子见义则迁见利则止小人见义则止见利则迁迁义则利人迁利则害人利人与害人相去一何逺耶家与国一也其兴也君子常多而小人常鲜其亡也小人常多而君子常鲜君子多而去之者小人也小人多而去之者君子也君子好生小人好杀好生则世治好杀则世乱君子好义小人好利治世则好义乱世则好利其理一也
  钓者谈已樵者曰吾闻古有伏羲今日如睹其面焉拜而谢之及旦而去















  说郛卷八上
<子部,杂家类,杂纂之属,说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