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运命 中华文库

●问：下愚上智，耆夭无定者，人伦。福善祸淫，穷通难知者，天道。遂使脍肝𫗦肉之戾，能极逸乐而纵。矩步规行之谦恭，犹在栖遑而没齿。李萧远之通论，末足发明。司马迁之宏才，甚感冥昧。方今欲劝普天于善道，遍开福祜之庭，防率土之淫心，尽削祸败之辙。若言禀之星辰，则教化终无其效验。定谓备于骨相，则倚伏何得以依违。如彼夏后入家，子男断足之殃合契；吴王让国，兄弟晦身之愿同符。斯固大阍命薄，为当结于胞胎；上帝听卑，殆似依其祈祷。亦死者更生，良药可改彼太山之籍；居者必害，凶宅何利于稚川之方。全失嫡孙之财，宋主可怪。共随王父之命，赵军持疑。已曰圆通，岂滞方略。

○对：窃以，漆园傲吏，初发有涯之谈；四科英贤，爰驰在天之说。方圆修短之质，性灵群分；贵贱荣枯之姿，毛骨区别。神理不远，逆顺之征相符；天鉴孔明，祸福之兆如契。故修善馀庆，播芳烈于缣缃；积恶受殃，传警戒于竹帛。景公言德，法星反守心之躔；王霸怀忠，坚冰结流凘之水。

　且汉文之明智，贾生损躯于长沙；光武之英雄，敬通失志于穷巷。颜子渊者，孔门之贤人也。郑康成者，汉室之儒士也。三千人之里，先逢短命之忧；七十年之馀，才应秀才之举。李将军之苦战殊绩，不遇封侯。扬执戟之博物奇才，长疲下位。产犊之怪，遂免难于夭气之殃。失马之嗟，还脱害于烟尘之乱。先啼后笑，不达其道者生疑。乐尽哀来，不知其理者多惑。刘孝标之著论，密其本而踈其枝。郭子玄之置词，淡于源而浓于派者也。

　今圣主驭宸，贤佐在位。普天之下，福庭遍开。率土之滨，祸胎无闻。故禀之星辰，教化犹可致效厌。备于骨相，倚伏岂敢有依违。何则，尧舜之民，以尧舜之心为心。禹汤之国，以禹汤之虑为虑。已居可封之屋，谁遗不遇之愁乎。至于彼夏少康子男，断足之痛混迹。吴太伯兄弟，晦身之愿同符。是则，大阍定薄，命于胞胎；上帝许卑，听于祈祷。崔文子之卖药，救疫得存活者万计；王僧绰之筑室，立意遇祸难者数人。然而命有长短，泰山之籍何刊。宅无吉凶，稚川之方可用。宋高祖之嫡孙，劭浚两失财禄之法。赵长平之军士，国命共馀压溺之悲。籍冕之书，理窟卷雾；王充之论，义渊收波。

　朝纲，才惭墨妙，聪谢青精。笔有苦耕，虽叹进退之为牛后；词无警荚，何思文章之立骆前。况乎晓梦难成，未尝皇侃之唾。夜月易上，还惊江泌之魂。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