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三十二 资治通鉴 卷第三十三
宋 司马光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宋刊本
卷第三十四

资治通鉴卷第三十三

臣司马 光奉 敕编集

   汉纪二十五起阏逢摄提格尽旃䝉单阏凡二年

    孝成皇帝下

绥和二年春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畤 二月壬子丞

相方进薨时荧惑守心丞相府议曹平陵李寻奏记方

进言灾变迫切大责日加安得但保斥逐之戮阖府三

百馀人唯君侯择其中与尽节转凶方进忧之不知所

出㑹郎贲丽善为星言大臣宜当之上乃召见方进还

归未及引决上遂赐册责让以政事不治灾害并臻百

姓穷困曰欲退君位尚未忍使尚书令赐君上尊酒十

石飬牛一君审处焉方进即日自杀上秘之遣九卿𠕋

赠印绶赐乘舆秘器少府供张柱槛皆衣素天子亲临

吊者数至礼赐异于它相故事  臣光曰晏婴有言

天命不慆不贰其命祸福之至安可移乎昔楚昭王宋

景公不忍移灾于卿佐曰移腹心之疾寘诸股肱何益

也藉其灾可移仁君犹不肯为况不可乎使方进罪不

至死而诛之以当大变是诬天也方进有罪当刑隠其

诛而厚其葬是诬人也孝成欲诬天人而卒无所益可

谓不知命矣 三月上行幸河东祠后土 丙戌帝崩

于未央宫帝素强无疾病是时楚思王衍梁王立来朝

明旦当辞去上宿供张白虎殿又欲拜左将军孔光为

丞相已刻侯印书赞昏夜平善乡晨傅绔袜欲起因失

衣不能言昼漏上十刻而崩民闲讙哗咸归罪赵昭仪

皇太后诏大司马莽杂与御史丞相廷尉治问皇帝起

居发病状赵昭仪自杀  班彪赞曰臣姑充后宫为

 婕妤父子昆弟侍帷幄数为臣言成帝善修容仪升

车正立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临朝渊嘿尊严若神可

谓有穆穆天子之容者矣博览古今容受直辞公卿奏

议可述遭丗承平上下和睦然湛乎酒色赵氏乱内外

家擅朝言之可为于邑建始以来王氏始执国命哀平

短祚莽遂篡位盖其威福所由来者渐矣 是日孔光

于大行前拜受丞相博山侯印绶 富平侯张放闻帝

崩思慕哭泣而死  荀悦论曰放非不爱上忠不存

焉故爱而不忠仁之贼也 皇太后诏南北郊长安如

故 夏四月丙午太子即皇帝位谒髙庙尊皇太后曰

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大赦天下哀帝初立躬行俭

约省减诸用政事由已出朝廷翕然望至治焉 己邜

葬孝成皇帝于延陵 太皇太后令傅太后丁姬十日

一至未央宫有诏问丞相大司空定陶共王太后宜当

何居丞相孔光素闻傅太后为人刚𭧂长于权谋自帝

在襁褓而飬长教道至于成人帝之立又有力光心恐

傅太后与政事不欲与帝旦夕相近即议以为定陶太

后宜改筑宫大司空何武曰可居北宫上従武言北宫

有紫房复道通未央宫傅太后果従复道朝夕至帝所

求欲称尊号贵宠其亲属使上不得由直道行髙昌矦

董宏希指上书言秦荘襄王母本夏氏而为华阳夫人

所子及即位后俱称太后宜立定陶共王后为帝太后

事下有司大司马王莽左将军𨵿内侯领尚书事师丹

劾奏宏知皇太后至尊之号天下一綂而称引亡秦以

为比喻诖误圣朝非所宜言大不道上新立谦让纳用

莽丹言免宏为庶人傅太后大怒要上欲必称尊号上

乃白太皇太后令下诏尊定陶恭王为恭皇 五月丙

戌立皇后傅氏傅太后従弟晏之子也 诏曰春秋母

以子贵宜尊定陶太后曰恭皇太后丁姬曰恭皇后各

置左右詹事食邑如长信宫中官追尊傅父为崇祖矦

丁父为褒徳侯封舅丁明为阳安侯舅子满为平周矦

皇后父晏为孔乡矦皇太后弟侍中光禄大夫赵钦为

新城矦太皇太后诏大司马莽就第避帝外家莽上䟽

乞骸骨帝遣尚书令诏起莽又遣丞相孔光大司空何

武左将军师丹卫尉傅喜白太皇太后曰皇帝闻太后

诏甚悲大司马即不起皇帝即不敢聴政太后乃复令

莽视事 成帝之丗郑声尤甚黄门名倡丙强景武之

属富显于丗贵戚至与人主争女乐帝自为定陶王时

疾之又性不好音六月诏曰孔子不云乎放郑声郑声

淫其罢乐府官郊祭乐及古兵法武乐在经非郑卫之

乐者条奏别属他官凡所罢省过半然百姓渐渍日乆

又不制雅乐有以相变豪富吏民湛沔自若 王莽荐

中垒校尉刘歆有材行为侍中稍迁光禄大夫贵幸更

名秀上复令秀典领五经卒父前业秀于是总群书而

奏其七略有辑略有六蓺略有诸子略有诗赋略有兵

书略有术数略有方技略凡书六略三十八种五百九

十六家万三千二百六十九卷其叙诸子分为九流曰

儒曰道曰阴阳曰法曰名曰墨曰从横曰杂曰农以为

为九家皆起于王道既㣲诸侯力政时君丗主好恶殊

方是以九家之术蜂出并作各引一端崇其所善以此

驰说取合诸侯其言虽殊譬犹水火相灭亦相生也仁

之与义敬之与和相反而皆相成也易曰天下同归而

殊途一致而百虑今异家者推所长穷知究虑以明其

指虽有蔽短合其要归亦六经之支与流裔使其人遭

明王圣主得其所折中皆股肱之材已仲尼有言礼失

而求诸野方今去圣乆逺道术缺废无所更索彼九家

者不犹愈于野乎若能脩六蓺之术而观此九家之言

舎短取长则可以通万方之略矣 河闲恵王良能脩

献王之行母太后薨服丧如礼诏益封万户以为宗室

仪表 初董仲舒说武帝以秦用商鞅之法除井田民

得卖买富者田连阡陌贫者亡立锥之地邑有人君之

尊里有公侯之富小民安得不困古井田法虽难卒行

宜少近古限民名田以赡不足塞并兼之路去奴婢除

専杀之威薄赋敛省繇役以寛民力然后可善治也及

上即位师丹复建言今累丗承平豪富吏民訾数巨万

而贫弱愈困宜略为限天子下其议丞相光大司空武

奏请自诸侯王列侯公主名田各有限𨵿内侯吏民名

田皆毋过三十顷奴婢毋过三十人期尽三年犯者没

入官时田宅奴婢贾为减贱贵戚近习皆不便也诏书

且须后遂寝不行又诏齐三服官诸官织绮绣难成害

女红之物皆止无作输除任子令及诽谤诋欺法掖廷

宫人年三十以下出嫁之官奴婢五十以上免为庶人

益吏三百石以下俸 上置酒未央宫内者令为傅太

后张幄坐于太皇太后坐旁大司马莽按行责内者令

曰定陶太后藩妾何以得与至尊并彻去更设坐傅太

后闻之大怒不肯㑹重怨恚莽莽复乞骸骨秋七月

丁卯上赐莽黄金五百斤安车驷马罢就第公卿大夫

多称之者上乃加恩宠置中黄门为莽家给使十日一

赐餐又下诏益封曲阳侯根安阳侯舜新都侯莽丞相

光大司空武邑户各有差以莽为特进给事中朝朔望

见礼如三公又还红阳侯立于京师傅太后従弟右将

军喜好学问有志行王莽既罢退众庶归望于喜初上

之官爵外亲也喜独执谦称疾傅太后始与政事数谏

之由是傅太后不欲令喜辅政庚午以左将军师丹为

大司马封髙乡亭侯赐喜黄金百斤上右将军印绶以

光禄大夫飬病以光禄勲淮阳彭宣为右将军大司空

何武尚书令唐林皆上书言喜行义修洁忠诚忧国内

辅之臣也今以寝病一旦遣归众庶失望皆曰傅氏贤

子以论议不合于定陶太后故退百寮莫不为国恨之

忠臣社稷之卫鲁以季友治乱楚以子玉轻重魏以无

忌折冲项以范増存亡百万之众不如一贤故秦行千

金以闲廉颇汉散万金以䟽亚夫喜立于朝陛下之光

辉傅氏之废兴也上亦自重之故寻复进用焉 建平

侯杜业上书诋曲阳侯王根髙阳侯薛宣安昌侯张禹

而荐朱博帝少而闻知王氏骄盛心不能善以初立故

且优之后月馀司隶校尉解光奏曲阳侯先帝山陵未

成公聘取故掖庭女乐五官殷严王飞君等置酒歌舞

及根兄子成都侯况亦聘取故掖庭贵人以为妻皆无

人臣礼大不敬不道于是天子曰先帝遇根况父子至

厚也今乃背忘恩义以根尝建社稷之䇿遣就国免况

为庶人归故郡根及况父商所荐举为官者皆罢 九

月庚申地震自京师到北边郡国三十馀处坏城郭凡

压杀四百馀人上以灾异问待诏李寻对曰夫日者众

阳之长人君之表也君不修道则日失其度晻昧亡光

闲者日尤不精光明侵夺失色邪气珥霓数作小臣不

知内事窃以日视陛下志操衰于始初多矣唯陛下执

乾刚之德强志守度母聴女谒邪臣之态诸保阿乳母

甘言悲辞之托断而勿聴勉强大𧨏绝小不忍良有不

得已可赐以货财不可私以官位诚皇天之禁也臣闻

月者众阴之长妃后大臣诸矦之象也闲者月数为变

此为母后与政乱朝阴阳俱伤两不相便外臣不知朝

事窃信天文即如此近臣已不足杖矣唯陛下亲求贤

士无强所恶以崇社稷尊强本朝臣闻五行以水为本

水为准平王道公正脩明则百川理落脉通偏党失纲

则涌溢为败今汝颍漂涌与雨水并为民害此诗所谓

百川沸腾咎在皇甫卿士之属唯陛下少抑外亲大臣

臣闻地道柔静阴之常义也间者𨵿东地数震宜务崇

阳抑阴以救其咎固志建威闭绝私路拔进英隽退不

任职以强本朝夫本强则精神折冲本弱则招殃致凶

为邪谋所陵闻往者淮南王作谋之时其所难者独有

汲黯以为公孙弘等不足言也弘汉之名相于今亡比

而尚见轻何况亡弘之属乎故曰朝廷亡人则为贼乱

所轻其道自然也 骑都尉平当使领河堤奏九河今

皆窴灭桉经义治水有决河深川而无堤防壅塞之文

河从魏郡以东北多溢决水迹难以分明四海之众不

可诬宜博求能浚川䟽河者上从之待诏贾让奏言治

河有上中下䇿古者立国居民疆理土地必遗川泽之

分度水埶所不及大川无防小水得入陂障卑下以为

污泽使秋水多得其所休息左右游波寛缓而不迫夫

土之有川犹人之有口也治土而防其川犹止儿啼而

塞其口岂不遽止然其死可立而待也故曰善为川者

决之使道善为民者宣之使言盖堤防之作近起战国

雍防百川各以自利齐与赵魏以河为竟赵魏濒山齐

地卑下作堤去河二十五里河水东扺齐堤则西泛赵

魏赵魏亦为堤去河二十五里虽非其正水尚有所游

荡时至而去则填淤肥美民耕田之或乆无害稍筑宫

宅遂成聚落大水时至漂没则更起堤防以自救稍去

其城郭排水泽而居之湛溺自其宜也今堤防惬者去

水数百步逺者数里于故大堤之内复有数重民居其

闲此皆前丗所排也河従河内黎阳至魏郡昭阳东西

互有石堤激水使还百馀里闲河再西三东迫厄如此

不得安息今行上䇿徙冀州之民当水冲者决黎阳遮

害亭放河使北入海河西薄大山东薄金堤埶不能逺

泛滥期月自定难者将曰若如此败坏城郭田庐冡墓

以万数百姓怨恨昔大禹治水山陵当路者毁之故凿

龙门辟伊阙析㡳柱破碣石堕断天地之性此乃人功

所造何足言也今濒河十郡治堤岁费且万万及其大

决所残无数如出数年治河之费以业所徙之民遵古

圣之法定山川之位使神人各处其所而不相奸且以

大汉方制万里岂其与水争咫尺之地哉此功一立河

定民安千载无患故谓之上策若乃多穿漕渠于冀州

地使民得以溉田分杀水怒虽非圣人法然亦救败术

也可従淇口以东为石堤多张水门恐议者疑河大川

难禁制荥阳漕渠足以卜之冀州渠首尽当仰此水门

诸渠皆往往股引取之旱则开东方下水门溉冀州水

则开西方髙门分河流民田适治河堤亦成此诚富国

安民兴利除害支数百岁故谓之中䇿若乃缮完故堤

増卑倍薄劳费无已数逢其害此最下䇿也 孔光何

武奏迭毁之次当以时定请与群臣杂议于是光禄勲

彭宣等五十三人皆以为孝武皇帝虽有功烈亲尽宜

毁太仆王舜中垒校尉刘歆议曰礼天子七庙七者其

正法数可常数者也宗不在此数中宗变也苟有功徳

则宗之不可预为设数臣愚以为孝武皇帝功烈如彼

孝宣皇帝崇立之如此不宜毁上览其议制曰太仆舜

中垒校尉歆议可 何武后母在蜀郡遣吏归迎㑹成

帝崩吏恐道路有盗贼后母留止左右或讥武事亲不

笃帝亦欲改易大臣冬十月䇿免武以列侯归国癸酉

以师丹为大司空丹见上多所匡改成帝之政乃上书

言古者谅暗不言聴于冡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前大

行尸柩在堂而官爵臣等以及亲属赫然皆贵宠封舅为

阳安侯皇后尊号未定豫封父为孔乡侯出侍中王

邑射声校尉王邯等诏书比下变动政事卒暴无渐臣

縦不能明陈大义复曽不能牢让爵位相随空受封侯

増益陛下之过间者郡国多地动水出流杀人民日月

不明五星失行此皆举错失中号令不定法度失理阴

阳溷浊之应也臣伏惟人情无子年虽六七十犹博取

而广求孝成皇帝深见天命烛知至徳以壮年克己立

陛下为嗣先帝暴弃天下而陛下继体四海安宁百姓

不惧此先帝圣徳当合天人之功也臣闻天威不违颜

咫尺愿陛下深思先帝所以建立陛下之意且克己躬

行以观群下之従化天下者陛下之家也胏附何患不

富贵不宜仓卒若是其不乆长矣丹书数十上多切直

之言傅太后従弟子迁在左右尤倾邪上恶之免官遣

归故郡傅太后怒上不得已复留迁丞相光与大司空

丹奏言诏书前后相反天下疑惑无所取信臣请归迁

故郡以销奸党卒不得遣复为侍中其逼于傅太后皆

此类也 议郎耿育上书冤讼陈汤曰甘延寿陈汤为

圣汉扬钩深致逺之威雪国家累年之耻讨绝域不羁

之君系万里难制之虏岂有比哉先帝嘉之仍下明诏

宣著其功改年垂历𫝊之无穷应是南郡献白虎边垂

无警备㑹先帝寝疾然犹垂意不忘数使尚书责问丞

相趣立其功独丞相匡衡排而不予封延寿汤数百户

此功臣战士所以失望也孝成皇帝承建业之基乘征

伐之威兵革不动国家无事而大臣倾邪欲専主威排

妒有功使汤块然被冤拘囚不能自明卒以无罪老弃

炖煌正当西域通道令威名折冲之臣旋踵及身复为

郅支遗虏所笑诚可悲也至今奉使外蛮者未尝不陈

郅支之诛以扬汉国之盛夫援人之功以惧敌弃人之

身以快谗岂不痛哉且安不忘危盛必虑衰今国家素

无文帝累年节俭富饶之畜又无武帝荐延枭俊禽敌

之臣独有一陈汤耳假使异丗不及陛下尚望国家追

录其功封表其墓以劝后进也汤幸得身当圣丗功曽

未乆反聴邪臣鞭逐斥逺使亡逃分窜死无处所逺览

之士莫不计度以为汤功累丗不可及而汤过人情所

有汤尚如此虽复破绝筋骨暴露形骸犹复制于唇舌

为嫉妒之臣所系虏耳此臣所以为国家尤戚戚也书

奏天子还汤卒于长安

   孝哀皇帝上

建平元年春正月陨石于北地十六 赦天下 司隶

解光奏言臣闻许美人及故中宫史曹宫皆御幸孝成

皇帝产子子隠不见臣遣吏验问皆得其状元延元年

宫有身其十月宫乳掖庭牛官令舎中黄门田客持诏

记与掖庭狱丞籍武令收置暴室狱母问儿男女谁儿

也宫曰善臧我儿胞丞知是何等儿也后三日客持诏

记与武问儿死未武对未死客曰上与昭仪大怒柰何

不杀武叩头啼曰不杀儿自知当死杀之亦死即因客

奏封事曰陛下未有继嗣子无贵贱唯留意奏入客复

特诏记取儿付中黄门王舜舜受诏内儿殿中为择乳

母告善飬儿且有赏母令漏𣳘舜择官婢张弃为乳母

后三日客复持诏记并药以饮宫宫曰果也欲姊弟擅

天下我儿男也额上有壮髪类孝元皇帝今儿安在危

杀之矣柰何令长信得闻之遂饮药死弃所飬儿十一

日宫长李南以诏书取儿去不知所置许美人元延二

年怀子十一月乳昭仪谓成帝曰常绐我言从中宫来

即从中宫来许美人儿何从生中许氏竟当复立邪怼

以手自捣以头击壁户柱从床上自投地啼泣不肯食

曰今当安置我我欲归耳帝曰今故告之反怒为殊不

可晓也帝亦不食昭仪曰陛下自知是不食何为陛下

常自言约不负女今美人有子竟负约谓何帝曰约以

赵氏故不立许氏使天下无出赵氏上者毋忧也后诏

使中黄门靳严従许美人取儿去盛以苇箧置饰室帘

南去帝与昭仪坐使御者于客子解箧缄未巳帝使客

子及御者皆出自闭户独与昭仪在须㬰开户呼客子

使缄封箧及诏记令中黄门吴恭持以与籍武曰告武

箧中有死儿埋屏处勿令人知武穿狱楼垣下为坎埋

其中其它饮药伤墯者无数事皆在四月丙辰赦令前

臣谨案永光三年男子忠等发长陵傅夫人冡事更大

赦孝元皇帝下诏曰此朕所不当得赦也穷治尽伏辜

天下以为当赵昭仪倾乱圣朝亲灭继嗣家属当伏天

诛而同产亲属皆在尊贵之位迫近帷幄群下寒心请

事穷竟丞相以下议正法帝于是免新成侯赵钦钦兄

子成阳侯䜣皆为庶人将家属徙辽西郡议郎耿育上

䟽言臣闻继嗣失统废适立庶圣人法禁古今至戒然

太伯见历知适逡循固让委身吴粤权变所设不计常

法致位王季以崇圣嗣卒有天下子孙承业七八百载

功冠三王道徳最备是以尊号追及太王故丗必有非

常之变然后乃有非常之谋孝成皇帝自知继嗣不以

时立念虽未有皇子万岁之后末能持国𫞐柄之重制

于女主女主骄盛则耆欲无极少主幼弱则大臣不使

丗无周公抱负之辅恐危社稷倾乱天下知陛下有贤

圣通明之徳仁孝子爱之恩怀独见之明内断于身故

废后宫就馆之渐绝㣲嗣祸乱之根乃欲致位陛下以

安宗庙愚臣既不能深援安危定金匮之计又不知推

演圣徳述先帝之志乃反复校省内暴露私燕诬污先

帝倾惑之过成结宠妾妒媢之诛甚失圣贤逺见之明

逆负先帝忧国之意夫论大徳不拘俗立大功不合众

此乃孝成皇帝至思所以万万于众臣陛下圣徳盛茂

所以符合于皇天也岂当丗庸庸斗筲之臣所能及哉

且褒广将顺君父之美匡救销灭既往之过古今通义

也事不当时固争防祸于未然各随指阿従以求容媚

晏驾之后尊号已定万事已讫乃探追不及之事讦扬

幽昧之过此臣所深痛也愿下有司议即如臣言宜宣

布天下使咸晓知先帝圣意所起不然空使谤议上及

山陵下流后丗逺闻百蛮近布海内甚非先帝托后之

意也盖孝子善述父之志善成人之事唯陛下省察帝

亦以为太子颇得赵太后力遂不竟其事傅太后恩赵

太后赵太后亦归心故太皇太后及王氏皆怨之 丁

酉光禄大夫傅喜为大司马封髙武侯 秋九月甲辰

陨石于虞二 郎中令泠褒黄门郎假犹等复奏言定

陶共皇太后共皇后皆不宜复引定陶藩国之名以冠

大号车马衣服宜皆称皇之意置吏二千石以下各供

厥职又宜为共皇立庙京师上复下其议群下多顺指

言母以子贵宜立尊号以厚孝道唯丞相光大司马喜

大司空丹以为不可丹曰圣王制礼取法于天地尊卑

者所以正天地之位不可乱也今定陶共皇太后共皇

后以定陶共为号者母従子妻従夫之义也欲立官置

吏车服与太皇太后并非所以明尊无二上之义也定

陶共皇号谥已前定义不得复改礼父为士子为天子

祭以天子其尸服以士服子无爵父之义尊父母也为

人后者为之子故为所后服斩衰三年而降其父母期

明尊本祖而重正统也孝成皇帝圣恩深逺故为共王

立后奉承祭祀令共皇长为一国太祖万丗不毁恩义

已备陛下既继体先帝持重大宗承宗庙天地社稷之

祀义不可复奉定陶共皇祭入其庙今欲立庙于京师

而使臣下祭之是无主也又亲尽当毁空去一国太祖

不堕之祀而就无主当毁不正之礼非所以尊厚共皇

也丹由是浸不合上意㑹有上书言古者以龟贝为货

今以钱易之民以故贫宜可改币上以问丹丹对言可

改章下有司议皆以为行钱以来乆难卒变易丹老人

忘其前语复従公卿议又丹使吏书奏吏私写其草丁

傅子弟闻之使人上书告丹上封事行道人遍持其书

上以问将军中朝臣皆对曰忠臣不显谏大臣奏事不

宜漏𣳘宜下廷尉治事下廷尉劾丹大不敬事未决给

事中博士申咸炔钦上书言丹经行无比自近丗大臣

能若丹者少发愤懑奏封事不及深思逺虑使主簿书

漏𣳘之过不在丹以此贬黜恐不厌众心上贬咸钦秩

各二等遂䇿免丹曰朕惟君位尊任重怀谖迷国进退

违命反复异言甚为君耻之以君尝托傅位未忍考于

理其上大司空髙乐侯印绶罢归尚书令唐林上䟽曰

窃见免大司空丹䇿书泰深痛切君子作文为贤者讳

丹经为丗儒宗徳为国黄耇亲傅圣躬位在三公所坐

者㣲海内未见其大过事既已往免爵太重京师识者

咸以为宜复丹爵邑使奉朝请唯陛下裁览众心有以

尉复师傅之臣上从林言下诏赐丹爵𨵿内矦 上用

杜业之言召见朱博起家复为光禄大夫迁京兆尹冬

十月壬午以博为大司空 中山王箕子㓜有眚病祖

母冯太后自飬视数祷祠解上遣中郎谒者张由将医

治之由素有狂易病病发怒去西归长安尚书簿责由

擅去状由恐因诬言中山太后祝诅上及傅太后傅太

后与冯太后并事元帝追怨之因是遣御史丁玄案验

数十日无所得更使中谒者令史立治之立受傅太后

指冀得封矦治冯太后女弟习及弟妇君之死者数十

人诬奏云祝诅谋杀上立中山王责问冯太后无服辞

立曰熊之上殿何其勇今何怯也太后还谓左右此乃

中语前丗事吏何用知之欲䧟我效也乃饮药自杀宜

乡侯参君之习夫及子当相坐者或自杀或伏法凡死

者十七人众莫不怜之司隶孙宝奏请覆治冯氏狱傅

太后大怒曰帝置司隶主使察我冯氏反事明白故欲

擿抉以扬我恶我当坐之上乃顺指下宝狱尚书仆射

唐林争之上以林朋党比周左迁炖煌鱼泽障侯大司马

傅喜光禄大夫龚胜固争上为言太后出宝复官张由

以先告赐爵𨵿内侯史立迁中太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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