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近报丛谭平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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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奴贼虽不敢逼京城,凡坝州、房山、淳县、香河、通州等处,日在窥伺。廿八日,觇通未遂,一面插标到三河。三河百姓闻得奴贼残狠,各欲出城他奔,只有县官不敢擅离。时至初更,虏已将临城下,城上鸣炬把守。翕忽间,传有令箭一支,抽回各虏,云:“大都督传令道:‘有某县富裕,且先攻某县。’”众虏即刻离城,直插标某县。满城百姓,早已纷纷逃散,止衙役人等,不敢轻易遁走,鸣鼓守城。三更贼至,万炬齐明,布梯扒城,城军披靡,县官惶惶然,见势难支,泣曰:“此身已许殉此土地,死当为厉鬼,以吞逆贼!”持刀欲刎,旁一役曰:“库藏虽不可保,县印尚在爷身,得全此印而走,亦少足塞责,死何为者?”城陷,县官眷被贼所杀。县官带印随身,匹马南遁,左膀被射两箭,负痛走脱。当时百姓遭此大难,无可怨怼,只怨不合杀毛文龙,一路失守,弄得鞑子犯境。于是廿九日遂风闻传进奴书与袁督师,一时谣言,几如鼎沸。

  话分两头。这奴贼一面攻打郡邑,一面遣人窥伺皇陵,上干天怒。廿夜,北京城门关王庙里一个烧香老院子,二更时候,听得庙内有唯诺呼喝声,院子自觉似爬下床来一般,信步走出外殿来看,则见庙中灯烛辉煌,关王坐在上面,恍恍惚惚见分拨人役。老院子侧耳而听,听得关王上面道:“奴贼窥陵,干犯天戮。你等可要着紧看守,不许少有疏失。”恍恍惚惚又见各人领命去了。忽滑喇一声,座上灯烛,化作四壁神光。又似有一个物件,在地下吼了一声,便阴风飒飒,地动屋摇。院子心惊,走进房内,唬出一身冷汗,却原来不曾出去,只僵卧床上。咦!这是老院子一灵走出殿前,见了这事,藏在心怀。

  却说那窥陵的贼。三更时,白雪漫天,满地如银,那打探的几十个奴囚,正要走来陵上打探,初,一两个连人带马翻跌在白雪堆边,再也莫想爬得起,滚了一会,早已被护陵守军知觉,赶去拿住。又见那不曾翻跌的十数个奴儿,在马上口里乱嚷,似学我南人说“饶命,饶命”一样音语。又个个把个颈子抱住,道:“没头了!没头了!”内有一个守军,匹马赶去,自称关帝有差,前往杀贼,手拿一条捧儿,向贼赶打。那奴贼被打的,如痴如醉的坠下马来,尽绝了气。别的军人,见他口里说的是关帝,知是关帝显圣,跟着那军人同来赶杀。奴贼探知有备,胡笳声响,收回营去。一夷云:“我去侦陵消息。”那双脚跨在马上,便似千斤来重,手便似鬼打的一般酸痛。一夷云:“我见关帝爷爷,叫小军把刀来砍我,我这头曾已砍断了。你也须代我把这头儿按按起。”

  说罢,撇然倒地,如此者连十馀酋。忽外一个巡更奴酋,手夺一酋钢刀,抢入营中,坐在上面,骂道:“奴囚不知死活,敢犯天朝,妄肆窥陵!本当把汝曹碎尸,特以此地人民合有灾。汝若旧恶不悛,立使汝等齑粉何难?”言讫,只见巡军两手摊开,仰坐椅上,牙关咬紧,口角流涎而死。奴酋各相顾失色,曰:“神人不佑也!”这正是:

    瑞雪漫空亦护陵,神明怒把虏酋惩。

    百灵咸助天威远,惊对胡笳泪不胜。

  圣朝福分齐天,凡属神明皆在拥护,则我苍赤,又何必惊诧于小丑之未净,惶惶自危,不并力堵剿之而后即安?其于君父之念,亦大可怪矣!

  次日昌平道芦一本,把贼情窥陵事奏。奉圣旨:

    护陵守城,已有旨遣发兵将。芦维屏同尤世威同心调度,侦贼剿御,各保无虞。

  是日,又河南巡抚麻范一本:直参逃将事。奉圣旨:

    孙谈已有旨。该抚按作速拿解具奏。

  又永平粮储一本:永平一带无恙事。奉旨:

    据奏永平保城情形,知道了。陈此心措处月饷,还速接济,仍著兵将护送。该衙门知道。

  野臣每读纶音,一片宸衷,何等翌翌,真天锡智勇表正万邦之大圣人。然而在朝文武日勤王事,不遑将父者有几人哉?

  正是:

    臣无贰心天之制,无傲从康古所规。

    若尽股肱朝宁上,犬羊慑服走边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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