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近思录 卷六 卷七

  钦定四库全书
  近思录卷六     宋朱子吕祖谦同编
  叶采集解
  家道凡二十二条
  此卷论齐家盖克己之功既至则施之家而家可齐矣
  伊川先生曰弟子之职力有馀则学文不修其职而学非为己之学也经解说见论语 为弟为子者其职在于孝弟而已行之有馀力而后可学诗书六艺之文职有未尽而急于学文则是徒欲人之观美非为己之学也
  孟子曰事亲若曽子可也未尝以曽子之孝为有馀也盖子之身所能为者皆所当为也易传下同○师卦九二传可者仅足而无馀之称竭其所当为无过外也
  干母之蛊不可贞子之于母当以柔巽辅导之使得于义不顺而致败蛊则子之罪也蛊卦九二传干治也蛊事之弊也人子事亲皆当以承顺为主使事得于理而已然妇人柔暗有难以遽晓尤当以柔巽行之比之事父又有间矣但为矫拂而反害其所治之事则子之过也从容将顺岂无道乎若伸已刚阳之道遽然矫拂则伤恩所害大矣亦安能入乎在乎屈己下意巽顺将承使之身正事治而已刚阳之臣事柔弱之君义亦相近以刚直之资遽为矫拂内则伤恩而有害天伦之重外则败事而卒废干蛊之功刚阳之臣事柔弱之君若孟子于齐宣王诸葛孔明于蜀后主是也
  蛊之九三以阳处刚而不中刚之过也故小有悔然在巽体不为无顺顺事亲之本也又居得正故无大咎然有小悔已非善事亲也九爻阳而三位刚位又不中刚过乎中者也事亲而过刚不能无悔矣然蛊之下卦为巽巽者顺也又阳爻居阳位居得其正则亦不至大过故无大咎也但谓之小悔则于事亲之道已非尽善者矣
  正伦理笃恩义家人之道也家人卦彖传正伦理则尊卑之分明笃恩义则上下之情合二者并行而后处家之道得矣然必以正伦理为先未有伦理不正而恩义可笃者也
  人之处家在骨肉父子之间大率以情胜礼以恩夺义惟刚立之人则能不以私爱失其正理故家人卦大要以刚为善家人卦六二传相亲附犹骨之于肉
  家人上九爻辞谓治家当有威严而夫子又复戒云当先严其身也威严不先行于己则人怨而不服上九威如终吉象曰威如之吉反身之谓也所贵治家之威者非徒绳治之严盖必正己为本使在我持身谨严而无少纵弛则家人自然有所严惮而不敢逾越有所观感而率归于正凡御下之道皆然齐家本于修身则尤为切近归妹九二守其幽贞未失夫妇常正之道世人以媟狎为常故以贞静为变常不知乃常久之道也正静乃相处可久之道媟狎则玩侮乖离所自生
  世人多愼于择婿而忽于择妇其实婿易见妇难知所系甚重岂可忽哉遗书下同
  人无父母生日当倍悲痛更安忍置酒张乐以为乐若具庆者可矣具庆谓父母俱存
  问行状云尽性至命必本于孝弟不识孝弟何以能尽性至命也伊川曰后人便将性命别作一般说了性命孝弟只是一统底事就孝弟中便可尽性至命伊川先生所作明道先生行状孝弟者人道之本百行之原仁民爱物皆由是推之人能尽孝弟之道扩而充之至于极致则可以尽性至命矣 朱子曰此与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一意又曰若是圣人如舜之孝王季之友便是尽性至命事如洒扫应对与尽性至命亦是一统底事无有本末无有精粗却被后来人言性命者别作一般高逺说故举孝弟是于人切近者言之天下无理外之事亦无事外之理即其末而本已存即其粗而精实具本末精粗非二致也然今时非无孝弟之人而不能尽性至命者由之而不知也今之孝弟者未必能尽性至命盖行不著习不察故亦不能扩充之以抵作圣之极功
  问第五伦视其子之疾与兄子之疾不同自谓之私如何伊川曰不待安寝与不安寝只不起与十起便是私也父子之爱本是公才著些心做便是私也后汉第五伦传或问伦曰公有私乎对曰吾兄子尝病一夜十起退而安寝吾子有疾虽不省视而竟夕不眠若是者岂可谓无私乎人知安寝与不眠为私爱其子而不知十起与不起亦私意也盖事事物物各有自然之理不容安排父子之爱天性今子疾不视而十起于兄子岂人情哉着意安排即是私矣又问视己子与兄子有间否曰圣人立法曰兄弟之子犹子也是欲视之犹子也视兄弟之子亦如己子又问天性自有轻重疑若有间然曰只为今人以私心看了孔子曰父子之道天性也此只就孝上说故言父子天性若君臣兄弟宾主朋友之类亦岂不是天性只为今人小看却不推其本所由来故尔己之子与兄之子所争几何是同出于父者也只为兄弟异形故以兄弟为手足人多以异形故亲己之子异于兄弟之子甚不是也又问孔子以公冶长不及南容故以兄之子妻南容以己之子妻公冶长何也曰此亦以己之私心看圣人也凡人避嫌者皆内不足也圣人至公何更避嫌凡嫁女各量其才而求配或兄之子不甚美必择其相称者为之配己之子美必择其才美者为之配岂更避嫌耶若孔子事或是年不相若或时有先后皆不可知以孔子为避嫌则大不是如避嫌事贤者且不为况圣人乎圣人所为至公无私安行乎天理何嫌之可避凡人避嫌者皆内有不足而不能自信者也
  问孀妇于理似不可取如何伊川曰然凡取以配身也若取失节者以配身是己失节也妇人从一而终者也再嫁为失节又问或有孤孀贫穷无托者可再嫁否曰只是后世怕寒饿死故有是说然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饿死事极小所恶有甚于死也
  病卧于床委之庸医比之不慈不孝事亲者亦不可不知医外书下同
  程子葬父使周恭叔主客客欲酒恭叔以告先生曰勿陷人于恶周行已字恭叔临丧饮酒非礼也
  买乳婢多不得已我不能自乳必使人然食己子而杀人之子非道必不得已用二子乳食三子足备他虞或乳母病且死则不为害又不为己子杀人之子但有所费若不幸致误其子害孰大焉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其虑之周盖如此先公太中讳珦字伯温前后五得任子以均诸父子孙嫁遣孤女必尽其力所得俸钱分赡亲戚之贫者伯母刘氏寡居公奉养甚至其女之夫死公迎从女兄以归教养其子均于子侄既而女兄之女又寡公惧女兄之悲思又取甥女以归嫁之时小官禄薄克己为义人以为难任子谓保任使之入仕诸父谓从父也公慈恕而刚断平居与幼贱处惟恐有伤其意至于犯义理则不假也左右使令之人无日不察其饥饱寒燠娶侯氏侯夫人事舅姑以孝谨称与先公相待如宾客先公赖其内助礼敬尤至而夫人谦顺自牧虽小事未尝专必禀而后行仁恕寛厚抚爱诸庶不异己出从叔幼孤夫人存视常均己子治家有法不严而整不喜笞扑奴婢视小臧获如儿女男仆曰臧女仆曰获诸子或加呵责必戒之曰贵贱虽殊人则一也汝如是大时能为此事否先公凡有所怒必为之寛解唯诸儿有过则不掩也常曰子之所以不肖者由母蔽其过而父不知也夫人男子六人所存惟二其爱慈可谓至矣然于教之之道不少假也才数岁行而或踣家人走前扶抱恐其惊啼夫人未尝不呵责曰汝若安徐宁至踣乎饮食常置之坐侧尝食絮羹即叱止之曰幼求称欲长当何如絮羹调羹也礼不絮羹为其详于味也虽使令辈不得以恶言骂之故颐兄弟平生于饮食衣服无所择不能恶言骂人非性然也教之使然也与人争忿虽直不右曰患其不能屈不患其不能伸及稍长常使从善师友游虽居贫或欲延客则喜而为之具夫人七八岁时诵古诗曰女子不夜出夜出秉明烛自是日暮则不复出房阁既长好文而不为辞章见世之妇女以文章笔札传于人者则深以为非文集
  横渠先生尝曰事亲奉祭岂可使人为之行状○使人代为孝敬之心安在
  舜之事亲有不悦者为父顽母嚚不近人情若中入之性其爱恶略无害理姑必顺之事亲以顺为主非甚不得已者固不可轻为矫拂也亲之故旧所喜者当极力招致以悦其亲凡于父母宾客之奉必极力营办亦不计家之有无然为养又须使不知其勉强劳苦苟使见其为而不易则亦不安矣横渠记说○所谓养志者也
  斯干诗言兄及弟矣式相好矣无相犹矣言兄弟宜相好不要相学犹似也人情大抵患在施之不见报则辍故恩不能终不要相学己施之而已诗说下同○兄弟友爱尽其在我不可视报以为施兄友而弟不恭不可学弟而废其友弟恭而兄不友不可学兄而废其恭
  人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常深思此言诚是不从此行甚隔着事向前推不去盖至亲至近莫甚于此故须从此始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不然犹正墙面隔碍而不可通行也婢仆始至本怀勉勉敬心若到所提掇更谨则加谨慢则弃其本心便习以成性故仕者入治朝则德日进入乱朝则德日退只观在上者有可学无可学耳语录提掇谓提起警䇿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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