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园学古录_(四部丛刊本)/卷第十四 中华文库
道园学古录 卷第十四 元 虞集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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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园学古录卷之十四 在朝藁十四
雍虞 集 伯生
碑铭
淮阳献武王庙堂之碑
昔者汝南忠武王起义兵燕南统率豪杰略定郡县声震河
朔及归国朝遂以其师攻河南既灭金将移师取宋乃揔诸
军以镇亳䟽积水立城戌开田护耕宋人不敢北犯其后淮
阳献武王复统亳州军以成大功故亳有张氏之庙焉其中
庙祠汝南忠武王西庙祀王第八子蔡国忠毅公东庙祠王
第九子淮阳献武王忠武始封蔡国公而薨也赐谥武康又
赠推忠宣力翊运功臣太尉仪同三司上柱国献武之薨也
赠银青荣禄大夫平章政事谥武烈又赠推忠效节翊运功
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桂国斋国公改谥忠武皇庆元年
献武之子圭以中书平章政事相
仁宗皇帝于是忠武进封汝南王改赐仐谥献武进封淮阳
王加赐保大二字以益其功臣号又改赐仐谥礼部以其事
下郡县之有王庙者至治二年圭复入中书历相
英宗皇帝 今上皇帝于是泰定元年加赐忠武以开国二
字益其功臣号是年天子肇开经筵圭首当劝讲明年解
机务封蔡国公仍知经筵以疾告归未几三遣使趣召见
上闵其病重烦以政事拜翰林学士承㫖仍以蔡国侍经筵
朝有大政则就焉有间使来告某曰先王之庙在亳州者庭
皆有䴡牲之石我忠武及忠毅之勲德则既具刻而铭之矣
惟献武之庙我以忝预 国事不暇私顾其家故未有刻焉
因以王之墓志神道碑家传授某曰刻文敢以属子其辞不
𫉬则对曰昔尝黍为太史属固尝知公家丗勲德及进讲内
殿又执经以从公后者三年矣虽不敏敢次第而书之谨按
王讳弘范字仲畴年二十馀其兄顺天府緫管弘略上计行
朝留摄其府事吏民服其明决时内附甫定𫎇古军所过辄
为暴王曰国朝自有法制我奉行之执暴者决以杖入其境
无敢犯者顺天者故保州以忠武故陞府名后有所避又改
令名曰保定云
丗祖皇帝保定𥘉置御用局以王为緫管三年李璮叛済南
亲王哈必赤丞相史天泽帅诸军讨之以王为行军緫管且
行请毡帐于忠武忠武曰汝欲即安耶不与乃命之曰璮违
天必败汝勉之虽然璮剧贼也围城勿避险地险则巳无
心兵必致死主者虑其险苟有来犯必赴救可以立功汝则
勉之及围城王军城西璮出军突诸将独不向王军王曰吾
固受教矣我易受攻而彼不至谓我弗悟也乃筑长垒内伏
甲而外为壕开东门以待之夜浚其壕加广璮不知也明日
果拥飞桥来攻桥不足逾壕军䧟其得陵壕者突入垒门遇
伏皆死降两贼将璮詟遂败死论功王最多忠武闻之曰真
吾子也或言于朝曰璮所以得为乱者尽专兵民之𫞐故也
以此闻诸侯诸侯果不自安遂罢其子弟之在官者王亦例
解緫管至元元年弘略入𪧐卫上召见其兄弟可代守顺天
者因念王济南之功遂佩之金虎符代为守二年移守大名
未上微服行民间察其所患苦见仓吏收民税视所当输倍
蓰怨言载道明日视事首取而治之民大恱是歳大水没庐
舎且尽租税无从出王辄免之计相以擅罪王王请入见
上前曰臣以为为朝廷储小仓不储大仓非擅免也 上
曰何说也王曰歳以水不收而必责之民府仓虽实而民死
亡尽明年租将安出活其民使均足于家歳取之有恒非
陛下府库乎此所谓大仓也 上曰知体其勿问其监郡有
爱鲁者先在郡任计吏不当至使自经死僚吏不恱于爱鲁
发其事王不与之则爱鲁无援必败王曰同官也力为之解
不得而爱鲁抵罪王亦为之免官归郷里退然闲居不以介
意六年大括诸道兵益围宋㐮阳益都淄莱䓁路行军万户
丞相伯颜命王军鹿门断粮道绝郢复之援主者曰鹿门有
张九汉水以东无虑矣于是王言于丞相曰今规取㐮阳周
于围而缓于攻者计待其自毙乎然而夏贵乘江涨送衣粮
入城我无御之者而江陵归峡行旅休卒道出㐮阳南者相
也宁有自毙之时乎筑城万山以㫁其西立栅子滩
以绝其东则庶几毙之之道也奏用其言移王军万山令严
恒无意一日出东门与诸将较射大出敌兵猝薄城诸将
曰彼众我寡请婴城自守王曰嘻我与诸军在此何事敌至
将不战邪敢言退者死即甲上马横戈立遣偏将李应当
其前他将将六百人攻其后亲率二百𮪍为长阵敌之歩阵
间陈而待王下令曰闻鼓皆进击未鼓勿动敌麾众入阵我
不为动至再且却王曰彼再进再却气衰矣鼓之前后奋击
宋师大败得奔还者无几八年筑一字城进逼㐮阳破樊城
外郛九年命攻樊城流矢中王肘王束创见主帅曰㐮在江
南樊在江北我陆攻樊则㐮出舟师来救终不可取截江
道㫁救兵水陆夹攻之则樊必破而㐮亦下矣从之明日复
出率锐卒先登遂㧞樊㐮阳降以宋将吕文焕入觐 上嘉
之有锦衣白金宝鞍之赐将校行赏有差十一年丞相伯颜
帅师伐宋命王率左部诸军循汉江东略郢而南十二月攻
武矶堡取之大兵渡江王为先驱宋相贾似道以其军芜湖
其帅孙虎臣军丁家洲王转𢧐而歬大兵之宋师溃王前
行布宣威德所过降下师次建康 上遣使谕丞相毋轻敌
贪进其少驻以待王进说曰 圣恩待士卒诚厚甚仐敌巳
夺气亡在旦夕过自迂缓资敌得为计非䇿也将军治阃外
急缓之宜难制以隃度乘破竹之𫝑取之无遗䇿矣丞相然
之即日自驰驲至 上前面论形𫝑得㫖进师十二年师次
𤓰州分兵立栅夺其要害守之杨州都统姜才者宋之名将
也所统士有部落种人自为一军劲悍善战至是以二万人
出子槗都元帅阿术与王当之两军夹水而陈王以十三
𮪍绝渡冲之阵坚不动王引却以诱之其骁将本回纥人铠
仗甚异跃马出众夺大刀出前趣王王还辔反迎刺之应手
顿殪马下立阵者同口驩叫震动天地而敌人亦不觉失声
遂溃走追杀转至城南门斩首万馀级其自相蹂践与䧟壕
水溺死几尽比得入城十无一矣王素善槊此𢧐众服其
奇隽焉于是宋将张丗杰孙虎臣悉其国力率水陆军陈于
焦山北将致死于我我师合击之兵交王之一军横冲其
旁宋师大败宋自是不复能军矣追奔于图山之东王夺其
𢧐舰八十俘馘以千数上功改亳州万戸亳军忠武王旧所
统也王以为请遂还之忠武王之事
宪宗皇帝尝赐名曰㧞突抜突者国语勇敢无敌之名也于是
上又以赐王为名云是年冬丞相伯颜次临安之长安镇中
书左丞董公文炳左出京口由海道㑹之王亦将兵而左师
次宋郊丞相遣使约降宋主宋主㓜其大臣难于削号称臣
请以伯侄为礼往返未决王将命入城数其柄臣之罪而诘
之遂屈服竟取降表来上宋亡其主遂归朝而十三年浙东
又叛王力疾讨之师次台州遣人持书往谕守将杀使焚书
我师怒㧞之众请屠城王不许诛其首祸者而巳台民至于
今感之明年师还迎拜镇国上将军江东宣慰使其民新脱
锋镝王抚安之期月境内称治十五年王入觐请于 上曰
宋主既降其将张丗杰奉其庶兄益王是与弟广王昺南犇
既立是于闽而卒又立昺于海上冝致讨焉乃拜䝉古汉军
都元帅以行陛辞奏曰国朝之制无汉人典䝉古军者恐乖
节度猝难成功愿得亲信䝉古大臣与俱 上曰尔忆而父
与察罕之事乎其破安丰也汝父欲留兵守之察罕不肯师
既南而城复为宋有进退几失据汝父至不胜其悔恨也由
委任不专仐岂可使汝复有汝父之悔乎尚能以汝父宣力
国家之心为心则予汝嘉今付汝大事朂之哉面赐锦衣玉
带又辞曰遗爝未息延命海渚奉词逺征无所事于衣带也
苟以劔甲为赐则臣也得以仗国威灵率不听命者则臣得
其职矣上壮之上方宝劎名甲听自择其善者既拜赐又谕
之曰劔汝副也有不用命者以此处之且行荐李恒为贰从
之至州选将校发水陆之师二万分道南征以弟弘正为
先锋戒之曰汝以骁勇见选非私汝也军法重我不敢以私
挠公汝愼之弘正所向克捷王进攻三江寨寨壉隘乘髙不
可近乃连兵环之寨中惧持满以待王下令下马治朝食若
将持乆者持满者疑不敢动而他寨不虞也忽挥军连㧞数
寨回捣三江尽㧞之至漳州亲攻其东门命将佐攻南门西
门敌应之乃乘虚入其北门破之鲍浦寨南濒海王曰陆攻
之必走海令弘正围以𮪍他将攻其南门又拔之海濒之郡
若潮恵皆团结盘互王威声所至恩信济之无不内附十
六年正月庚戌由潮阳港乘舟入海道至甲子门𫉬宋斥𠉀
将都统刘青顾凯乃知广王所在辛酉至崖山而他将自外
省调至者虽隶所部然侪视不相下有骄蹇意几敢违其号
令王以军法斩其最甚者一人众乃慑服听命时宋人侨居
海中环列千馀艘碇之建楼橹其上隐然坚壁也王引舟师
当之然其地两山东西对立其北浅舟胶不可进我师由山
之东转而南入大洋始得与之薄又出𮪍兵断其汲路烧其
宫室而宋益困蹙无所容矣丗杰有僧韩在王军中三使招
丗杰丗杰不从甲戌恒自广州至小舟更授以二海𢧐船守
北面二月癸未我师将𢧐或请以炮攻之王曰火起则舟散
不如𢧐也明日四分其军分处其东西南三面王自将一军
相去里许下令曰宋舟西舣崖山潮至必东遁急攻之勿令
得去闻吾乐作乃𢧐违令者斩先麾北军一军乘潮而𢧐不
克李恒等顺潮退乐作宋人以为且宴少王舟犯其前南
众之王命髙构𢧐楼于舟尾以布障之命军士盾而伏
令之曰闻金声起战先金而外动者死敌矢传我舟如猬伏
盾者不动舟将接鸣金撤障弧弩火石交作顷刻迸破七舟
宋师大溃宋臣以其主广王赴水死𫉬其符玺印章张丗杰
北突吾军而遁令李恒追至大洋不及丗杰走未至交趾风
坏舟与将士尽溺死于是岭海悉平宋无遗孽矣磨崖山阳
纪功而还十月入朝锡宴内殿慰劳良厚王以瘴疠疾作矣
上命尚医护视日以状闻遣近侍临议用药曰吾有国事待
其谋画必尽伎速愈之敕卫士坐其门曰九㧞都病甚矣非
必不可不见者宣诏止之可也疾革沐浴易衣冠俾左右扶
至中庭面阙再拜返居酌酒作乐与亲戚賔客为别遗言母
厚葬甲一袭刀一事足矣明器以陶为之出南征时赐劔与
甲以𢌿嗣子圭曰汝父以是立功其佩服母忘语竟遂端坐
而薨十七年正月十日也得年四十三 上闻之震悼诏京
尹给䘮事所过郡县以礼迎送归葬其郷之定兴县河内里
祔葬祖墓而嗣子佩金虎符袭其军万户二十九年圭入觐
上谓太师月儿鲁那延曰此家父子相自
太祖皇帝以来定中原取江南汉人有劳与国者是为最张
氏史氏俱称㧞都史徒以筹议不如张氏之百𢧐立功也所
以爵其子孙者岂可与常人同哉遂拜枢宻副使行院江淮
自是扬历台省三十馀年为国大臣矣王素敏悟喜读书过
目辄识大义歌诗慷身长七尺脩髯如𦘕机明气锐言
辩捷出勇略绝人轻财下士㧞于众林巳不以为恵尚气节
敦信义与人交乆而益敬刚直自将不为𫝑位所屈虽临之
以威而辞气洒落理辩愈切𥘉伯颜至建康大㑹诸将出库
金行赏而王后至丞相曰祖宗之法凡以军事㑹集罪加后
虽贵近材勇无所贷尔何敢后众错愕王徐进曰临𢧐未尝
后受赏耻居先何为不可丞相为之俛首其能片言解疑悟
𩔖如此簿录宋内府金帛行省都事夹谷士常与焉既而多
所遗失或因以诬士常将就考验王曰士常名士行义有素
何可以此议之请以本身官爵及家帑保其必不然者其后
诬果明南征时宋文丞相天祥之军在潮之五坡岭弘正掩
撃𫉬之缚文丞相以至椿以戈使拜不屈王释之待以客礼
吏士或諌王曰敌人之相叵测不可近王曰忠义人也保无
他求其族属俘者悉还之及囚京师闻王薨至为之垂涕
在海上得宋礼部侍郎邓光荐礼之于家塾以为子师尝戒
其子曰居官律己廉愼则公明自生御众赏罚信用则则自
致力不怀报怨之心怨亦自释此三言者皆王所躬行者也
凡行军非对敌未尝妄杀吏卒有病者心亲视医药不幸死
必转送其家凡 上赐与必分班士卒麾下有功赏或不时
得则然曰人宣力如彼而爱抑如彼后或解体将谁与共
功乎甚者为之涕泣陈说不得请不止故人乐为之用及为
元帅虽有所刑戮亦必为之恳恻申谕仁闻既著薨之日天
下莫不伤悼痛惜焉仐蔡国公又尝谓集曰先王弃丗予尚
㓜不足尽知其奇谋伟绩当时之交游与老校退卒于仐略
以澌尽虽欲广闻不可及矣至其昭如日星不可泯㓕者则
有信吏与王李二公之碑在可以参考者故凡可知者备书
之而不敢略子一人仐蔡国公也孙六人某官某曽孙十一
人某官某集尝𮗚于蜀汉矣诸武侯既殁所在求为立庙
后主不听百姓私𥙊之道上或曰冝听立庙成都又不从歩
兵校尉习隆中书侍郎向充等共言曰周怀召伯甘棠不伐
越思范蠡铸金存像汉兴以来图形立庙者多矣亮之烝尝
止于私门庙像莫立非所以存德念功述在昔者也冝听
立庙阳亲属以时致𥙊其故吏欲奉祠者皆限至庙君子
以为礼亦冝之然则亳州张氏之庙岂徒以著勲臣之丗业
哉亦足以表 朝廷之盛德凡于腹心股肱爪牙之臣无所
不用其至者矣故作诗以备乐歌云其辞曰维昔
丗皇受命自天四征既庭遂开中原越是国历祀三百德
在炎燧运往行息百万在师不亟不迟不杀而神赫其神威
江流汤汤谈𥬇毕渡木顚艸偃有仆无拒 天子曰嘻士亦
劳止时且徂暑其休以俟丞相文武受言敬共息锐养完牛
酒㫖丰王乃叩阁请具为奏峻阪驰宁扼其后面上方略
报不逾辰往临厥都雷飙疾神丞相传言 天子圣明以顺
来归请更民命主㓜臣迷劳我行人王曰弗庸罪在柄臣身
渉其庭气直辞决称臣上表再拜门阙有保其遗奔于海涯
延喘须自靖其私王曰不可入告 天子不极其征臣不
敢止乃锡神劎名甲副之抉瘴排炎廓为清夷胶舟于壑存
其馀几王言三进永讫炎纪横槊赋诗波涛不惊磨崖勒铭
表于鲵䲔功则多有寿位弗逮荣随哀兴业以乆大三锡弥
尊以启王封冕舄佩圭盛服在躬维兹亳人服德以丗享尝
于庙从王孙子于赫 丗皇濯〈濯〉灵圣万神景从翼之风霆
我思淮阳陟降在侧孰是下国顾怀来格言〈言〉新宫髙明深
宏中有王考右有王兄王之格思庶其在此焄蒿浮斿孰感
而致维亳士女具曰不然我有井里王为阡陌我有沟洫王
浚王画王于作邑其城额〈额〉我艺𮮐稷亦有稻粳羊豕在牢
以庖则盈笳箫铙铎享士乃作我迎我享是用不怍昔我父
祖荷戈执殳从王南征百𢧐是俱春雨既濡秋降霜露王其
享兹从我父祖维时君子顾瞻咏嗟咨亳庶士孰知其他王
有嗣子相我 仁庙正言于庭必抰其要𮟏深蔽亏群谗切
肤帝尚仁孝宁之厥家 英宗赫〈赫〉如日斯烈搜奸率庸不
假毫髪临轩视之命遄其躯托之股肱恩信渠渠天难谌斯
难起仓猝虑深谋逹罪人斯得圣明统车尘徐〈徐〉亦惟丗
臣谨度不渝既寜既好思极厥保陈经启心非法不道申〈申〉
其居侃侃其容孚于 帝𠂻以丗师工王庙奕奕视此无斁
匪亳是私国有恒秩
知昭州秦公神道碑
公讳仲字山甫姓秦氏丗为洛阳大族大父和付金为河南
安抚使既归 国朝父安为河南三路提举公尝从紫阳杨
奂然先生学知名得给事
𥙿宗皇帝潜邸郝文忠公经之使宋也宋人留之真间宋
亡 天子嘉郝公之节择士得公迓之还 京师乆之除承
直郎建康路緫管府判官季父长卿倜傥有大节
丗祖皇帝潜邸在京兆巳知其名及即位召在𪧐卫与故御
史中丞刘公宣为友以气岸相髙时宰阿合马秉政聚敛罔
上怙𫞐宠常伺察言巳者中以危祸廷中相语以目无敢论
列长卿乃上书 丗祖曰阿合马擅生杀人莫敢言为国蓄
积怨毒巳甚其钳制左右使不得彻上听情叵测似秦赵髙
私家之蓄过于公家觊觎资籍情露似汉董卓春秋无将请
及时论法按诛之 上以其书下中书阿合马固善伺人主
意力足使侍中贵人救解事得寝他日以为宣德铁冶弗治
须藉能者奏用长卿为同知即以折阅课额数万缗为长卿
罪下吏即狱中用𣺯纸掩口鼻毙之尽没入其洛阳家产人
莫不𡨚而哀之然终无一人敢为长卿言者公乃去官不复
干仕阿合马死朝廷更新政事姚文公燧手为书为执政言
秦仲以诸父之𬽦当国耻之闲废至今台宪力言其人贫不
能起此风厉所系冝不待于有言者公得所为书藏之不以
发仐固在其家也善乎史官欧阳玄作长卿传而论曰或曰
使长卿如山甫勇去庶不及难曰山甫求无其诸父长卿
求无其君一道也曰怨乎曰自古君子死小人手者多矣
后之君子终不以为悔又慕效之夫后者之无悔则前者其
有悔乎是以知其无怨也可谓得秦氏父子之心矣至元二
十五年用事者急聚敛遣使天下大括金玉珠货器物羸馀
苛酷吏请尽辟知名清𭛌吏以任事公虽居闲犹迫遣治
徽广德之㑹是时公府之出纳无容复有馀羡此直以无义
而取之耳而操窃郡县危甚公曰吾意诚知其不可然吾受
罪去固不辞吾去而他至则其害将不可言为物色其稍可
追理者以应之视他处固不能十一二也更以数少责之亦
不为变后五年行台治书侍御史裴公道源监铨广西外选
举公知昭州有善政郡治无事毎游歌竹山赋诗为乐自号
歌竹山人卒于官三十年三月也年五十有一𥘉殡建康城
南某年月日归葬洛阳某处永康胡长孺志其墓夫人乔氏
许氏孙氏男子四从龙 大夫佥泰禧宗禋院事从德
大夫中书左司郞中从某从礼女子六婿马成段时中
邢师雍其三天孙男几人惟秦氏先丗行事卓然可称国家
脩 皇朝经丗大典访问遗佚而从龙尝梦其先人问从王
父事巳报史馆否得欧阳氏所著𫝊始末甚具以上送官昭
州以子赠某官夫人封某于法得立碑神道故来请铭铭曰
明主在上则有直臣忧国奋义蹈祸亡身公以从子泣血愼
德岂曰避𬽦实瘴蟊贼阴消阳明君子于征名公具言犹保
幽贞爱民之仁拯物之智天不与年百未一试信道不回古
人所难父子相望风节厉完乃眷后人并立朝着为国材贤
绰有令誉维洛泱泱润覃柏松过者式之遗直之官
真定苏氏先茔碑
奉训大夫刑部主事苏志道命其子天爵奉状来请曰维苏
氏赵郡著姓其后有自行唐徙真定者数丗矣志道不令无
敢违祖父之训执事无敢不谨以𫉬禄于朝先丗之馀泽也
然而遗事隐德之可知者曽大父尝言志道犹志之髙祖而
上家牒轶于兵难无可考故行唐之先茔相传在县西南党
家原既莫知其处葬真定府北新市郷新城原者曽大父尝
言东北一丘是始迁之墓族人之同茔异兆而藏者犹识其
为某亲某亲今隐然髙可隐者相属亦莫得而名之悲夫今
天下治平乆矣非𭧽时之逃难解散也志道又幸得立石
表之不为逾礼柰何忍使邈焉堙没以遗子孙无穷之悲乎
谨述丗次年月行事愿为文刻之石表诸墓道云曽大父讳
元老资纯厚仪状伟然尝慷有大志贞祐二年以其家从
金主徙汴汴且危同徙者犹乘便取人美田宅乃叹曰巳矣
无可与为者吾归守吾丘陇死耳﨑岖兵间数瀬于死期月
而始逹居乆之遂以赀雄其郷乐周人之急歳数饥常存活
其郷里施及行旅至仐人能言之始汴乱时仓卒失其弟物
色之终身不能得言之辄垂涕其天性可见巳至元十三年
七月卒得年八十六娶孙氏生子一人曰诚诚少长戎马尚
气节喜施与谨孝养时郡邑新定无知为学者独能教其
子为郷人先诸豪𮗚望时𫝑所为多不𮜿所至民尽室逃之
独能留养其亲使诸豪无敢犯或更从其化导焉敏治生而
不喜殖产业善饮酒不乱然既老得酒意气犹见于言笑间
大德二年十二月卒得年七十八娶毕氏子五人曰荣祖曰
立曰实曰信曰德顺荣祖㓜颖悟善学尝从同学自郷校夜
归甚寒同学者将叩门亟止之曰声遽将惊吾亲徐待门启
而后入祖父尝泄利寝席手掬去之而浣涤以水兼备敬
爱郷之逹士常举以风为人子者焉与诸弟君衣服饮食虽
一𤓰不共食不食也教子严甚或劝之曰君才一子盍少寛
必正色对曰岂以一子故不教之也耶事师谨有疾亲奉
之与朋友期风雨寒暑未尝后至尝持白金入城府售之道
过其友家偶队地其友故藏之以𮗚其所为竟起去颜色不
为动其友语之曰吾尝服子有量今益信家藏书数百卷手
录雠校不倦因金大明暦积算为书数篇颇易其旧法既而
叹曰为成书乆亦必差夫暦数者民事之所当先而儒者莫
之习何哉凡郷里有婚姻䘮葬必从问期日礼节所宜有疾
苦必赖其饮食医药之馈有闘者闻一言明是非可否之决
各解去不复诣吏名既著稍起从都转运使辟监真定税务
羸馀不入私家以廉平称未几以亲老辞去不复仕终身年
三十七而卒至元十二年五月也娶呉氏子志道也女三适
刘从道贾玖冯庆孙天爵也女孙三适𭄿农司大使宫天祯
真定医学录张𫎇章佩监知事何安道志道从弟七人嗣道
逹道立子也安道实子也师道昌道信子也允道进道德顺
子也嗣道之子五可名者天泽安道之子二可名者天章允
道之子未名也真定苏氏先茔者凡其族之卒者皆以其次
为兆葬焉而其配从之备书其子孙之名者著其族也独详
志道之丗者志道长且贵又为志道志也大德中志道为宪
府史从御史按事逺邉御史或将曲抚之志道正色曰小人
犹有所不为君柰何是御史义而从之而他官辅行者竟
以贿败某犹是识志道与之游至大二年尚书省立志道为
中书中书见𨈆藉甚死灰志道泊然守职不变不退后
察其行事多方直守义心敬爱之其自中书省检校官为刑
部主事皆与集为同朝集为国子师时天爵为生以郷学
见亲故为之表而铭之铭曰
苏氏始封出司寇秦从武节逺莫究赵郡相望接遥胄去之
百代丗职复司刑郞吏俨绶归视高茔广以袤斧形马鬛
莽回伏子后父食孙祖侑宗聮支有䟽茂体魄下宁气来
就有别蜀洵谱维旧祖尊亲著族用收法之著铭表神道世
丗子孙可长守
道园学古录卷之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