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闾集 全览


  钦定四库全书     集部六
  医闾集        别集类五
  提要
  等谨案医闾集九巻明贺士咨编辑其父贺钦平生言行及诗文稿而成钦字克恭其先浙之定海人以戎籍隶辽东义州卫钦登成化丙戌进士授户科给事中谢病归𢎞治初起陕西参议檄未至而母殁乃上疏恳辞服阕遂不复出事迹具明史儒林传是书前三巻为言行录四巻至七巻为存稿皆杂文第八巻为奏稿第九巻为诗稿钦官给事时闻陈献章名遂师事之及谢病归里杜门不出惟以进修为事其学不务博涉専读经书小学期于返身实践尝言为学不在求之髙逺在主敬以收放心而已故集中所录言行皆切近真实非髙谈性命者可比而所上诸奏疏亦无不通达治理确然可见诸施行献章之学当时或病其近禅钦虽学于献章而性情笃实循循下学平日论工夫次第亦往往指献章议论为过髙其气象殊不相似在讲学诸人中粹然独为纯正文章虽多信笔挥洒而仁义之言蔼然可见固不必以工拙论之也钦少读书医无闾山自号医闾山人并以名其集云乾隆四十五年十一月恭校上
  总纂官纪昀陆锡熊孙士毅
  总 校 官   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医闾集巻一
  明 贺士咨 编
  言行录
  先生平生奉亲极孝母党姻戚虽甚寒贱待之尽其爱敬极其赒恤亲有疾则极其忧瘁汤药必自尝迎医必拜之
  先生于朔望祠堂行礼后必诣别宅拜从叔母率以为常
  先生性喜于访问与乡之长老言辄问先辈徳政之善与他处人言辄问地理风俗人物之实以至各邉蛮夷之情状无不访求
  先生谒疾家居四十年吊丧问疾外不轻出一切贵官相访者止是致敬以延待之未尝往拜也间有不乐者先生闻之曰某何敢慢人养病官法当如此耳乡之亲故兄弟䦧墙夫妇反目执迷不返人不能措一辞者先生杯酒从容之际一言复初矣葢诚意动人不觉心服耳先生善化导人虽耆老商贾往往从化有史六丈者平生商于南方老而始归慕先生之徳遂来求学先生仍以前辈待之每来辄为解说小学家礼次四书次朱子通鉴纲目次及春秋经左氏诸家传数年之间寒暑不置史遂有所得巍然为乡之达尊凡乡人从先生之言行文公丧葬正礼者史丈为之䕶丧排异端守礼法老而益笃或言行有违礼者先生必正色语之史亦安受不以为忤也又史璠者丈人从子也亦为商遣其子从先生逰亦自取小学讲说体行乡中夸毗子往往笑之史君曰我惟从贺先生行耳久之行义卓然乡人敬服遭母丧一遵文公礼衰服俨然居倚庐之中不御荤酒终丧始出后数年先生为作倚庐记纪其实以为世劝云
  先生尝迎从叔父之丧于他州适其邉有以酒食诱杀人而以报功者其指挥董某者谓其当事之官曰吾闻贺父将至倘问及杀贼事以实告耶姑讳之也其人曰是安可实告只言敌杀耳已而先生至董具道其实且曰某于他人可欺于尊者不忍欺也先生得人尽情大率类此
  先生往年寓客邸时视从者烧煤主家之妇见其未习也自为烧之先生辄致敬以避于外如是者再三则其人亦知礼而相避矣葢化之也
  先生静修林下而实未有忘天下之心当孝宗改元之时辽东都司都指挥邓钰大学士刘吉御史姜洪曹琳更有不记名者若干人交章荐举时先生有老母在堂闻之曰时其泰乎吾虽不能出而天下贤才当见用矣先生之外父乏嗣取而养之于家己而虑曰古人必立同宗之子为后今吾外父有侄当为立之议其季者其母有艰色乃议其兄之瞽者且曰瞽于其家无用而有孩数岁遂取为后且谓世之瞽者诵习淫邪妄诞而不知道正事乃独教以诵文公小学教条东莱格言孝顺诗有益事云
  族弟禟家人尝与乡之刘姓公子争贸易以瓦砾掷其马不数日马病死欲讼之官先生有家生良马直若干金刘指语人曰必得此马吾方已也先生知之即以与之不须禟一钱
  先生自少即勤问学不事逰乐及成化戊子谒疾归家益濳心正学杜门不出者十年至戊戌岁始造表弟马指挥文敬园中看花有诗云斋居四十二年身未见东风桃李春今日名园一杯酒不妨聊作赏花人葢实事也
  先生数岁时尝宿亲戚家其老者能言典故先生与之寝不一二夜得其所有殆尽闻者咸异之已而为卫庠生宪副杨公镛按临见而爱之问吾州古郡名对之甚悉杨喜目浮图出句云宝塔七层逺近皆来瞻仰即应曰邦畿千里华夷无不归依杨益喜且曰他日必成逺器先生虽习举业时乏典籍偶得性理群书一册把玩不倦识见趋向自少年已过人逺矣
  景泰初吾州以邉卫奋武绝少文学卫庠虽设而为生员者多官府拘执充之故当时校各所出丁重役则曰吾所有读官学者若干人矣是以读书为重役也先生乃挺然崛起勤于学业年十八闻辽阳新举子邱时雍先生精于诗遂不逺数百里往从学焉逾年有得而归年二十中乡试第二乃吾州破荒也乡人称先生自少谨饬正大虽处他乡无父师相临而未尝为一䙝狎非礼之事诸友之年长者亦罔不爱重焉先生在科时凡外官有馈于科中则其乡里同年之在科者为之致之书籍帽袜之类盛以食罗舁入分布一切却之同官对送者大言曰此独不受者新选戸科贺大人耳先生略不恤也有乡里相寻不遇以干葡萄一囊投之而去先生归曰此不可受者遂访其人于正阳门外还之比归为暑所伤痱出遍体后岁至其时则发夫人尝指以示儿辈曰汝父此疮如此得耳
  表亲千戸马某以贫乏割其居宅一隅卖之先生知之谕之曰汝祖宗故宅奈何轻以毁弃耶乃为出白金数两以赎之又表亲某假贷白金数两于乡人须索甚急卒无以应因构仇怨先生曰当有以解之时方空乏乃假之相知者得白金如其数偿之
  先生尝言人不可作半间不界之人故每语人必以尽善全美之道凡乡人有争田者必以虞芮让田告之兄弟相争者必以夷齐让国告之有为继母所苦及弟之不道者必以大舜之事告之傍引曲譬反复不厌故虽顽者亦多感悟焉
  先生惩人之罪虽严肃然事过即不复停蓄于心矣看杜诗曰无深意味不如还看击壤集也
  先生性喜賔客恭谨乐易好咨访老而不懈用是屏居四十馀年而于天下人物风土民情边患类能知之先生所友皆当时第一流人如陈白沙罗一峰林蒙庵周翠渠辈凡有言论书尺切于进徳修业者必籍录置座前时用观省
  正徳已己逆瑾括民田东人惊疑思乱义州以守臣贪懦遂先发聚众纵火劫财城中大扰然相戒曰毋入东街惊贺老爷乡人以告遂请先生往谕先生辞曰吾非上官获保里闬足矣请之再三遂从弟子十馀人往彼即拜跪言此事恐不能保全乞示生路先生曰汝辈既知悔即不杀人犹可解众稍戢俄而相率至东街巷口罗跪再请先生曰尔等烧屋劫财皆可抵偿惟杀人不可赦明后日镇城当有体勘人来尔辈须拜跪求生耳慎无杀人已而抚镇人果至须臾又报发军来剿众复呼噪相聚曰贺老爷不曾说谎我辈再往问之先生曰城中被尔等扰乱至此镇城焉得不发兵兵虽至尔等苐不杀人当有原宥众复退数日竟如其言城中不伤一人屯中凿窖得钱若干先生分济贫乏且为银的以诱射焉
  郡人某其子已为儒学生以贫鬻为义孙先生伤感垂涕令家人借银若干资之不计其报
  先生教子孙严而有道教门生亦然子孙男女但解言语即教以揖拜问安之礼知出入即教以出告反面之礼虽习举业必教以得失有命毋为夺志读书暇日则教以学算数讲六书习射法郊行见枯骨辄令子弟埋之
  乡闾育女多不举先生立法以戒家人曰吾家子妇敢有效尤者必出之葢忍于杀子何所不至乎
  先生晨兴祠堂行礼后入书舍诸生揖毕则令背诵白鹿洞规东莱格言曰此诸经之机括在吾人实体而行之真学圣贤之要诀也丁寜反复不厌其详虽僮仆孩稚咸习闻其说焉
  先生有一友尝为县罢归简傲不拘小节乡人易之而先生敬待如初或以为请先生曰此公有气节曾于国子监奏巨珰罪恶后其人送香文庙诸生揖毕即举名问曰某人安在此公立应曰学生是也忠直之名传天下夫取人者当于其大节小节置之可也
  先生以文公制为祠堂奉先始以继祢小宗不敢祭及四代既而得原籍定海家书知继髙祖之小宗贫弱无室庐乃叹曰谋生如此祀礼可知于是制髙祖以下神主祀之为辞以告从权之故又初从家礼以西为上后谓文公拘于时制祖开元之礼于人情未安乃更以中为尊焉凡教童子即以格言至论日夕薫聒之曰此所谓作圣之基也如周元公希贤希圣章悉以俚语易其辞揭诸壁使童𫎇熟诵
  先生自少未尝以居官受用许家人而必语以力田谋食之道曰古人仕宦为行道济世耳可以此求衣食乎军士亡命其妻以征粮自缢救不死苦楚莫诉先生闻知令人召妇立劵为代输或曰徒收此劵耳不如无也先生曰非汝所知也
  门生某奉简求荐先生复书谕以安命守义之意且叹曰渠听信与否不可必尽吾心焉耳
  宪庙丧先生于书舍率子弟门生斋宿有别馆生三人以市无肉买豕杀而食之先生怒而责之
  先生尝曰诗不叶韵不成诗况性情有邪正好恶之心得之吟咏今学诗者不叶韵遗淫诗岂圣人删诗教人本意读春秋一主程胡于书取典谟训诰诸明显者时时诵味礼中有疑者曰在吾人精以择之乂曰文公采辑于小学者精粹之言也可详玩而力行之先生尤喜易观象玩辞不以髙年衰病少置至于易学启蒙沉濳反复功力尤多
  李参戎守义锦三卫长苏库台者以燕狗子为谋主岁为邉患狗子故开原盗亡入边因为乡导先生语李曰擒狗子庶邉患可少李犹豫未决先生曰文公白鹿洞规不有处事之要乎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是已断而行之乃不为徒诵说也李意决成化壬寅夏讣擒狗子诛之是后累岁无邉警
  门生有胡文宝者当科举时以疾不果行返该卫路费先生深喜毎举以勉诸生曰人须取舍明然后可以上进倘义利不明先已䧟于小人之域何縁上进耶谓门人王瑞之骄矜之病人皆有之瑞之更多耳当省察克治之方可进也乃为诗举谢子事书其扇以教之自后瑞之知所用力常自克励后尹临安六载有声
  成化庚子东土大饥先生告之李正郎曰闻永平仓有米若预奏朝廷运来赈济庶人民不至死亡而邉方可守李诺之得米八万石明年果再饥赖此克济
  门生于衢路中或失仪责之曰为学须躬行躬行须谨隠微小小礼仪遵守不得更说甚躬行于显明之处尚如此则隠微可知矣
  乂曰好利之徒何益于师门何益于乡党何益于国家教门生曰为学须躬行故曰学者将以行之也不行岂谓之学又曰躬行须是改过迁善不然妄行而已谓门生曰汝各家纺织否对曰不能也且无闲工夫曰此何言也男耕女织此正当为之事今有不㑹种田者乎不为耳若曰无闲工夫吾乡未尝以无闲工夫不种田也汝辈读书只是不信如葛覃七月等诗只是口诵而已此是吾乡所缺者却将粮食易衣少间衣食俱不足矣着意为之不愈于外面奔波耶
  某巡按考试丁忧生员先生曰此何理也坏人伦坏风俗孰甚于此古人凡有丧者天子之命三年不过其门教之孝也又曰好秀才决不出考忍心害理君子肯为之耶皆可叹也
  门生有粗率者侍立恭谨先生曰朝夕侍亲守得此礼便是孝敬之子矣
  门生侍侧先生问之曰孟子曰圣人与我同类者汝辈亦曾如此省察思虑否孟子此章吃力说许多话其意安在汝辈读之曾得其意否读书不切已诵说何益因门生说孟子天爵良贵章教之曰此处说内外轻重极是明白痛切但汝辈心中不十分爱他不把来心中常常涵泳体察何由得长进耶
  李参戎谈毛正郎为屯军贫者娶妻事先生曰文王发政施仁必先于鳏寡孤独毛公亦有合此意其心虽私而事则公也李曰敛官员之俸以为之焉得为善曰所妨者小所成者大如彼取之如此用之人亦安得而非之今但继其事而以诚心行之又推而及于操军邉军之无妻者悉为娶之不亦大好事耶又安可以其心之私遂非之而不为也为己为人天理人欲所争毫末耳门生有居丧而外父死议往吊之或曰礼三年之丧不吊先生曰此非寻常吊者比乃重丧未除而遭轻丧服其服而往哭之礼也
  尝戒学者曰好戏谑者薄徳者也恭敬敦厚谓之徳戏谑轻浮非薄徳而何
  盘粮陈绣衣寛来访请曰生行事可否不能自知且无可问处幸有以教我先生曰不闻此言久矣虚心下问人之所难舜之大智亦不过好问好察大人此意正某之所当法也陈固问之先生以往年之过刻者告之教诸生书过善于籍以为劝戒曰有过非特自以为戒众人亦当以为戒而自省有善非特众人以为法而自已亦当以为法而继之庶乎徳业可进也又曰善恶虽小须辨别如睹黑白方好若含糊不分有善亦不知其为善而加勉有恶亦不觉其为恶而克治徳业何由而进汝辈须互相讲究辩别之可也
  尝责一门生曰汝于朋友不取胜已者是废朋友之伦矣夫君臣父子夫妇长幼皆赖友以规箴切磨朋友之伦其可废乎
  狱吏有徐姓者公平谨慎晓解文移在司若干年不妄取于人先生闻之喜曰是可教而为善也令人送以历日徐自兹愈益谨饬
  门人某为总戎先生以书戒之曰位髙者易骄骄则贤人日踈而忠言不闻忠君报国事业由是而隳矣子其慎之
  初邑中僧道盛行后以先生正教之兴渐次衰谢乡人惑之者甚少虽缁流亦往往自悔悟有反正者有归儒而逰门墙者有恨其衰暮而不能归正者
  凡人家义男物故即以其妻为他义男之妻者殊非道礼今后吾家或遇此事待其守服满日欲嫁者嫁之严内外之分男女有别人之大礼载诸小学最为详明人家往往牵于习俗视为末务致帷薄不修悔之已晩今后吾家当一遵正礼戒此俗弊务要男女有别以全人道
  祠堂所在之宅宗子世守之不得分析所以然者非故为厚此薄彼也将以尊祖考妥神灵重根本而繁枝叶也茍违此义如世俗所为一言忿怒骨肉乖离割户分门断裂破碎朝为大家而夕若有罪抄札者使祖宗神灵无顿身之处根本既伤枝叶凋落必然之理矣纵其间有能卓立起家者西荣东瘁岂祖宗兼爱子孙之心哉为吾子孙者当世守此礼庶根本既盛而枝叶自繁违者以不孝论
  教诸妇一十二条曰安详恭谨曰承祭祀以严曰奉舅姑以孝曰事丈夫以礼曰待娣姒以和曰教子女以正曰抚仆婢以恩曰接亲戚以敬曰聴善言以喜曰戒邪妄以诚曰务纺织以勤曰用财物以俭皆用俗语详悉解之毎旬诸妇于堂下拜后令子弟一人于傍读前教数条聴毕拜谢而退
  先生尝曰论文王之化者必序后妃之葛覃数独夫之恶者必以作奇巧恱妇人为言戒俗而法古敦本而抑末固君子之责也古人云纵不能行之天下犹可验之一乡今纵不能行之一乡不可验之一家乎
  同年张汝弼尝曰吾梦中得二恨语恨司马迁早死史记之书不完恨苏东坡早生伊洛之道不信先生曰此何足恨也纵使司马迁迟死史记得完先黄老而后六经退处士而进奸雄贵势利而羞贱贫等病能免之乎古人贵亲炙苏子亲见二程尚不信其道徳若使生于其后何能信之乎纵使随众而信之亦虚文耳此二者皆不足恨也
  先生教门生行祭先之礼每四时仲月课其背诵文公时祭礼文且演其仪度其祭之日期预报而书之至期注销之有始行不习熟者礼生相之
  有一亲家欲行家礼乃自疑曰我家无秀才奈何先生曰汝家无秀才无人伦乎若用佛教则汝家有和尚乎其人遂服
  史六文送一生来学且教之曰学些人事也好先生曰此言便不是矣人之所学唯在人事此圣贤教人之正意却说学些也好不知学个什么是全好耶
  先生有甥曰胡深者其父没时甫八月耳年六岁即从学受躬行之教弱冠时追痛其父早逝未能行丧礼乃谋欲追补之为文一篇以呈先生览之曰虽汝孝心然先王制礼已有定法不可过也茍有此心竭力以奉寡母尽诚以承祭祀可也
  俗传打旱孤桩者谓天旱是墓中新死人作怪所致掘墓碎之则雨愚民无知往往妄作成化间先生尝告之当道禁其事后数年王备御始至适天旱村民来告欲踵故俗王草率许之先生闻之急作一简论其妄诞且干国典王遂悔而急止之已而天自雨讹言亦息后有南人彭姓者专以是惑众两城乡民信者颇多先生言之王叅戎杖其人火其书
  乡武弁喜功名者往往有烧砖包砌邉墙之议白都阃请诸先生先生曰嘻是欲为秦皇之长城者矣审如是邉人死亡无日矣我国初立邉始而埋木为栅已而掘坎为壕又其后也为小小土墙邉人不甚劳也今规模髙厚民已告劳矣茍欲烧砖包砌非秦之长城而何古人云作者不居居者不作如秦作长城后人因而为利而秦则亡灭此事理之明白者奈何效之纵使处之有法不劳而成只欲地方继续修理亦已难矣且如吾州之城九里馀耳顷因连雨倾塌殆尽以一城两卫之力累年不完今一城之邉动辄二百馀里倘有如吾城倾坏时何以修复今姑以黑白窑言之一城凡有三座毎年追其夫丁尚有至秋未完者今为长城计其窑当数倍于前矣民力可能办耶幸勿再议白公悚然而止往年东人屡欲展辽东省夺三岔河之北老虎林谓其地沃饶且自广寜至开原甚近虽贤明重臣亦往往惑之先生闻之叹曰今日视祖宗时强弱如何民不聊生仓廪空乏守其见在者可矣奈何为此好大喜功之事以杀吾邉人乎且东人之所不安者患在无政以养之耳非患地之狭也或者劳力而成为利几何而兵连祸结寜有已时况时诎举赢尤古人之所深忌者





  医闾集巻一



  钦定四库全书
  医闾集巻二
  明 贺士咨 编
  言行录
  都督李公始至求写影纸习字画先生因作一简劝之以为字画小艺不必萦心惟读古圣贤书可以养徳性发神智施于处事接物无所差谬忠君报国事业日益光明俊伟可与古贤齐趋公何不务此乃琐琐于彼耶李公大喜即令素日读书之官轮流日讲以求进益且请何书为要先生乃令讲大学衍义仍令其官先授于先生然后讲之岁以为常李公徳业大进
  王参戎祷雨寺中见芍药盛开命麾下作对句送先生髙下先生曰今当竭诚悔罪之时思政事之阙失而改图之可也此等戏事恐非其时
  吾邉旧有六马营堡监军盐山王公翺所建捍外卫内邉境以安后边警数动暂撤兵回城因而废弛边患日甚先生询得其利害移书抚宪河东张公九云乃修复清河堡又数年韩参将来分守韩尝从先生逰尊事愈谨先生告以复馀五堡自是边患益衰
  乡人有失其前母之墓以其母配父葬前母之子来自原籍求其母墓不得博访故老有告之曰汝母棺尝被火葬之某地但其封不识矣其子求得焉于是怨其弟欲负母骸归原籍先生闻之曰噫皆非理矣皆知有母而不知父矣因简示之其人遂服从合葬父圹
  陆湛为僧一旦慕儒道学于先生门人范以徳遂反正复从逰馆下其家故习老氏业奉先之礼未能正也先生诗以风之曰去释从儒世所稀纲常得处便归依如何春夏秋冬祀尚与朱家礼制违湛惭而改
  门生有慢师者先生曰读书以躬行为本躬行以孝弟为先然必得师长之教然后知孝弟而为之故小学之教必曰隆师亲友隆之云者严惮恭敬与君父等也今汝于师长之礼怠忽如此则家庭之间事亲事兄之道从可知矣此一坎不能过更学何事又曰为弟子者须于先生之言着意聴之无疑即行之有疑则质之今汝于余之言如水浇石此徳业所以不进也徳业不进而徒讲于之乎也者之间有何益于身心也
  又曰埋须讲究如祭礼便须知行则为厚徳不行则为薄徳此正格物之事也
  又曰今人于他人有过甚能议论及已身之过与人相同处便置而不问矣
  先生毎教人收敛精神潜心为已尝有言某先生公馀则著书夏则脱去巾帽先生曰不敬甚矣自古曾有囚首圣贤耶
  或有以呉文正所著学统学基等文为问先生曰圣贤气象不如是也观论语可见
  先生常言懐柔侯施聚善守邉其于邉墙止如人家院墙不欲甚髙厚然修之有法毎台有墙板稍有披缺了至日髙以后无警即一人了馀人随壊随修岁以为常故邉无大壊极敝之时扰民妨农之举又安有千里调夫之害饥疫死亡之忧耶公尝曰邉墙非以其阻贼不来取其知出入耳操军杀将在吾为将者真老成之谋也后来不知邉事者往往筑墙高厚既劳人力其有损阙非台军所能脩补聴其大壊然后动大众筑之戎马猖獗军民荼苦较之昔日大有不侔然后知老将识虑之逺非后进浅谋所可及也
  问魏公之量固是间气恐亦有所偏如军中斩一卒毁其所管者只如寻常窃谓当怒之事还是怒方是如舜之诛四凶亦未尝不怒也今魏公于此乃全不怒不知如何先生曰亦不是不怒但怒得不觉不似今人惊怪耳
  七去三不去大纲是如此变通还在人如前贫贱后富贵不去者若无子多言之类可也淫者可不去耶以是推之自然可见其馀
  读文中子至辞人不愿出仕处曰此是实事说得自是好与他处不同
  韩文公上宰相书亦甚陋矣谢叠山却还称他善占地步已是放倒旗枪者更说占地步耶
  为学须立志若不立志决无有成之理譬如射箭须先志于正鹄然后可以中若或大或小则在力也今不立志髙逺正犹射者不志于正鹄胡射乱射却如何得中也白鹿洞教条与夙兴夜寐箴当时时在念者
  看元城语录曰不免异端术数之杂
  孔子于弟子只称名至程门便有秀才贤辈诸君等称呼矣
  今为将者由其不学少知义理率皆率意奢纵若要好须得一儒官傅导之严考其辅相之善恶实迹而黜陟之庶为将者不得肆意妄行矣
  六书本义之书虽非大义理所闗然其发挥字画本义诚为有理非其他以已意著述者比
  问静极而动者圣人之复岂常人之心无有动静乎曰常人虽当静时亦不能静故曰静极而动者圣人之复此理无处不有无时不然人惟无私意间隔之则流行矣
  先生看朱子语类因命士咨曰可取明白切要者㸃出仿近思录巻类抄为一书与学生及乡之读书诵佛经耆老辈观之以祛愚俗之惑可得进道之门户也今世无人材皆学校壊之耳在位者宜有以处之也今之教官绝少称职者若提学者得其人考察而罢黜之或别项差遣务选有徳行者为之庶几人材有望教门生曰为学先要正趋向趋向正然后可以言学不然终不免于小人之归也今人见有人言欲学圣贤则讥诮之不成为学只是学小人学愚人耶汝辈且安心读小学必以圣贤为志知即行之便是君子之徒至于理既明矣然后应举中与不中则有命焉若趋向专志于得即是小人矣目前由科举登显官而以贪污不忠自取败壊者往往有之皆趋向不正志于得耳何足效乎
  黄氏东发质实少智之人言多糊涂
  古之政事学问一贯事耳今人学自学政自政判而为二故所学徒诵说而已未尝施之政事政事则私意小智而已未尝本之学问也故今之为政者刚者偏于刚柔者偏于柔间有得其一二者亦不过天资之偶合非学问之功也故欲政事之尽善须本之学问
  白沙答张廷祥诗所谓吾能握其机何必窥尘编等语不免有过髙之意
  白沙读秦誓抑扬之间亦有太过之意
  先生尝曰白沙后有书来谓其前时讲学之言可尽焚之意有不满者在
  为人上者既是不贪亦须严切以禁属官之贪方有实惠以及其人若不能禁之安能济事
  读书须着实体察如读孝弟章便反诸已曰吾能孝弟否乎犯上作乱吾有此失否乎善无于已即勇为之恶有于已即速改之只谨守此便是读书之法
  刘向云仲舒管晏弗及伊吕不加向子歆以此为过向之言固有失歆之言亦未为全得夫仲舒于伊吕固所不及若其正谊明道而不计功谋利管晏何曾梦见他脚板耶
  圣人之法细宻而不粗率如人贤否一见之便不言我已知其为人必须仔细试验考察之今人观人一见便谓已得其实真俗人所谓假老郎者也
  小人懐土如居不仁之里不肯移向仁里中去又如居乱邦贪富贵而不去便是懐土不是譬喻也
  问尹氏为母日诵佛经一巻朱子录而识之何如先生曰尹氏笃厚之人不违母之遗言故朱子取之然亦尹氏之所以为尹氏耳使程子之母信佛必能谕之于道矣如其不从亦若尹氏之母亦别有处置不但如是先生读白沙先生手书为学之方叹曰先生之资质髙功夫深真豪杰之士不为流俗之所移者又曰先生潜轩赋言为学之道在乎主静以为应事建功之本学者宜深味之
  先生尝曰吾闻之君子读书须求大指义不必缠绕于琐碎传注之间也
  学者凡事不可尤人皆当安之于命耳义理精微尚欲讲究况眼前之事有何难见但为私意所蔽于是有不能见而唯以尤人也
  观薛文清读书录谓其中所言克已之事甚善韩信军中问李左车便是聪明过人处今人不用人言者皆是此心之不明耳骄惰之心一生即自壊矣
  黄东发谓皋陶以司刑而子孙无闻不得与禹稷契比韩信以司兵而宗族夷灭不得与萧曹张良比真浅陋谬言也皋陶得道统之正传者尚谓其以司刑祸其子孙不知何等人可司刑而福其后也韩信以谋反诛乃以之比皋陶何其谬耶至其萧曹张三子之后为异端之徒篡弑之贼皆为其祖宗之荣又何卑耶
  有一世之俗有一方之俗有一州一邑之俗有一乡之俗有一家之俗为士者欲移易之固当自一家始偶观李性文评曰朱子之文详于程子者发明道理以示人耳今乃以程朱之文详略不同为天分之异误矣又曰以程门之文未免训诂家风对苏门之文未脱纵横气习而言是不知轻重者也
  英庙复位之诏人谓岳先生所作所谓多难兴邦髙帝脱平城而肇汉隠忧启圣文王出羑里以兴周此在臣下表称可也人主自谓可如是矜伐耶
  尝论天下之士曰予在京中独见一白沙耳
  用人犹医之用药和缓者宜于久逺而短于应急快利者速于去疾亦能损伤真气惟用之得宜则可全其利而免其害也
  先生教人必自小学始时科举之学行往往舍而不读常命诸生曰不愿读小学者无留馆下于是小学之教盛行乡邑焉
  先生毎言后世之人知改过迁善即可与之有为尝欲取古人改过诚身者录为一帙以化乡闾然以急于自修竟未果也
  先生尝言辽东当祠者马都督云叶都督旺此二人奉髙皇帝之命航海来辽招抚夷夏安辑兵民开创卫所建立学校濯变风俗使蔚然为衣冠礼义报功报徳何可㤀也于是乡之耆老请于上司具奏朝廷竟不果建都督胡忠分守是州睹马公𤣥孙辈叹其先世功徳欲为建家庙先生闻之使告曰马公之祠与其建于家孰若因民情而建于吾州乎胡公曰吾不及也遂建祠城南隙地庙额祭品尚俟国典云
  张汝弼传某达官之论以为前代取士以辞赋故有道学之说今时取士则纯用经义矣更说甚道学先生应之曰是先正所谓为己耶为人耶躬行耶诵说耶精切耶卤莽耶以是辨之则谓务经义而即为道学者其亦误矣
  先生毎念谨封疆之界谓羌氐不宜置之近墙日使窥伺我邉况又有容之墙内者逺近虚实多少强弱一切为其所得往时贼不近墙欲来犯我邉必用奸细先来觇视今自封疆不谨之后则人人皆奸细矣因此一旦起营去后兵祸之惨不可胜言此事亦既有明效而邉人仍踵故辙者茍徇目前不恤后患耳况贼之老小在此州却往邻州虏掠人虽知之亦泯泯而已此何理也又此贼既在墙内何所不至抢剥衣服淫污妇女一切匿之葢上所讳言人自缄口矣又地方既有此等于防邉自尔怠忽既忆其贪我食且不盗邉又以为纵有别贼杀此可以免罪又得陞职邉防大壊全在此耳古人云明其为贼敌乃可服昔年法度彰明之时彼去邉最逺台军了见便举烟放炮而官军严以备之或伺其夜宿则令步军劫之縁此辈近邉更无他事只作贼耳今却容其住墙内外何以闗防也戊申敕谕有云旧例不许尔等近邉今朝廷怜尔穷困暂令近邉藏躲精壮人等仍须在三四百里外住札防䕶何尝许其经年累岁在墙下墙内略无中外之辨乎
  教门生曰读格物致知便须一一穷究道理读诚意便须着实好善恶恶如此方有益耳
  观通书诚下章三注中引朱子所论未发之中曰此说不是当是未定之说引之于此者纂修踈谬耳后考大全集中此乃与张敬夫书文公注云此书非是存之以见议论本末耳因言修官书者之不用心可慨也中庸或问必有事焉一段当涵泳
  又曰今之学者类多放旷不敬此是一大病乃圣门之所痛绝者故曰古之圣贤兢兢业业过了一生若书之言尧便首之以钦明文思舜便曰温恭允塞诗之称成汤圣敬日跻文王敬止之类皆是道也学者欲学圣贤必戒谨恐惧去夫放旷之病庶可入也
  先生曰某上不能有益于朝廷下不能有益于乡党今尔诸生相从若复拒之不忍为也且尔诸生之相从者以余为年稍长识颇明故耳然须有相信之意则好若不相信无益也古圣作经之意欲使人皆明此理而措之躬行非徒使人记诵之以应科目钓声名取富贵以荣身也今尔诸生须知此义莫负古圣著书立言之意可也若曰吾辈之所希者举业而已则甚非余今日相望之意且师生之间即朋友之意若余之所为有可疑者尔辈当面请之若然则非惟有益于先生必有益于弟子故曰事师毋犯毋隠因论处朋友之道曰吾观尔诸生于朋友之过失不敢明言恐其怪已此甚非友道钦自来不怕朋友之怪有失者未尝不直言以正之不从然后止感诸生之相从不得不明言以告勉之勉之又曰为政须养人廉耻于下官不可辄加呵叱棰楚虽下至吏卒亦当以廉耻养之彼然后知自重而勤于公务也又曰今之文职六部等衙门亦有所属然不专用棰挞者以人知耻也武职独非人乎顾上之人不以廉耻养之耳茍能行之风俗之变亦不难也又曰在科中每见同僚于吏员有小过辄骂詈棰楚待之若犬彘心甚不平谓同僚曰彼亦人也若不以人理待之则彼自视益轻而愈无耻也
  又曰朝廷髙爵厚禄为何只为几个穷百姓而已茍不与之为主而聴人虐害之乃曰我廉矣我勤于公事矣如此可以为忠臣而不负朝廷之恩乎
  巡抚之职与巡按不同葢必抚安一方之人使之安生且得便宜处置尝有人一履任辄参奏许多官亦未为便必须先周历各方访其行实出令以警省之使之悛悔不遵令然后举其恶之尤者奏而罚之则各官自知惧不敢贪污暴虐矣今一下车即参许多官则所参者未必恶之首而恶之首者未尝参也
  又曰法须简约人方能遵守行之久逺文具而已者岂能行之久逺哉
  今人于宴㑹若制为歌诗辞语明白不必文饰令左右人歌之或父子骨肉间则说孝慈或同僚之间则说彼此劝勉莫忘公务或言饮不可过多或言醉后威仪言语当谨慎或以古之清廉者为劝或以贪污者为戒使人于晏乐之时不忘警惧之意则亦大有益也
  先生曰今人见人有勉强犯捉者便笑曰某人造作不诚实我尝曰且得肯如此亦好了如本好色把持不好色如本好酒把持不饮酒此正矫揉之功如何不好若任情胡行只管好色饮酒乃曰吾性如此此等之人以为诚实不造作可乎
  孔子答人之言各中人之病说得如此好虽然又不似快说话者若孟子则便似快说话者
  人之欲无大小但为其所中则牵制而不能举矣人之当官始之清廉者及其卒多为利吏二者所诱葢不可不慎也
  又曰官之于吏当以徳化之须朝夕劝谕之曰吾与汝当为好人不可壊法以贪污若贪贿赂虐害小民与贼盗何异今我辈见贼盗必深疾恶之岂可自为贼盗而不顾也天岂不降灾祸于其家者乎如此朝夕省谕彼亦可以省悟感化不为恶也
  问神者妙用也用即费而显也非神也妙用则神也葢言所以为用者也如雷动风挠火燥用也所以动挠燥者神也先生曰然问体用一原显微无间异端不如此故有绝人事而求天理者曰世教不明故言天理者不知用之人事言人事者不知本乎天理所以一则流于粗浅一则入于髙虚
  又曰理之名虽不同实则为一圣贤认得定故横说直说都是譬诸称呼人或名或字或官或号皆是自不知者视之称名则知某人称字称号则不知矣是则虽知其人之名其实未尝知也
  国朝呉康斋先生不知其详白沙称其未尝著书意以今之著书者于理无所发明不过为名而已
  问格物致知之说程子己论之详矣其门人之言乃鲜有无病者何也先生曰程子非一时之言门人有闻者有未闻者且各人资禀不同又有相从不久便做官去者若资禀髙相从久笃实行之方见得亲切若但一时聴先生之教未能尽行虽知以为好语然其中十分切要者也只作寻常好看了意略不同则其终也逺矣学校乃朝廷作养人材之所礼义相先之地如不孝弟不忠信无廉耻者养之何用上司于如此等人当访而黜之然后人知务本不然则此等人虽能文章终何用乎子弟之幼者今人唯教以读书作句于洒扫应对冬温夏凊之礼反略不加意皆由世教不明故耳此人材所以难得也
  王绣衣过义州令儒生行家礼欲通行二十五卫询于先生先生为之少加损益曰礼须读而习之如孔子尚与弟子习礼于树下习之熟则行之自易矣官府文书止可举其大纲使行之者由纲以考目可也观小学之书曰必如此然后有益于身心为圣贤之学也他道非无一长可取但所得者少而所失者多唯身心之学推以治人极于赞化育参天地
  人有求为私属者先生以正理喻之退谓家人曰渠来以私意求我我却以正道劝之渠欲拖人下水我却救渠上岸不亦可乎
  白沙之诗正如朱子之文自有许多意味
  观陈翰林张御史和唐音诗曰唐诗本不十分好被和者比之又觉得他还好
  古之天子公卿躬行于上言行政事皆可师法人焉得不善世焉得不治后世教化既无风俗不美人焉能得善世焉能得治乎大抵人之情从俗易违俗难若风俗茍善中人以下之资皆薫陶渐染为善矣若风俗不善须豪杰之士挺然特立与俗违拗方能去恶从善力量稍次者已不胜众人排斥矣况其下者乎后世为善之难如此此贤才所以不易得而世所以不常治也于少保所为有取死之理但当日杀之非其罪夫英庙被留北廷郕王监国少保辅相之自当卧薪尝胆期复不共戴天之雠以归英庙乃不久而郕王遂居天子之位无复讨贼之心且废太子而立己子及敌人自送英庙归景泰但相与一见而遂幽之南内此皆少保当国时事也岂不有死之理然谓其迎立外藩以树私恩则实无是事也又曰于公大才有安社稷功人鲜及之但大义不明遂至于此或曰郕王欲践位少保何以处之曰当时英庙被留人心揺杌虽郕王监国亦自恐惧不暇便岂敢有他意当是时少保处之有道使郕王大诰天下以监国复雠大义敢有上言欲王即真者即是奸党身家重罪如此则后来郕王虽有邪心何由能动当时既无处置后来自难既不能死谏又不引去而主张国事权势自如乃使英庙禁锢南内此心何忍耶又曰于公清白抄没时其家实无所有
  人之大节犹四支四支全而有病者犹可调理一支缺焉可谓人乎
  荆楚之忠臣能助主以辟土地者皆周天王之大贼也是皆助其父而凌其祖者也故君子先务知大义而后尽细微
  先生尝曰某平生于理当为者即为之最不㑹随顺人情所以多致人怪者在此然人之处世决无使人都道是的道理若使人都说是便是乡人皆好之而有茍合之行矣
  钦前日上言苦口极言者此心自不能已也葢当日不能尽言职时当退也安得不退于家今朝廷用贤纳谏正大有作为之机㑹也虽居忧养病亦不得不一言也不然何以答朝廷取用之意耶
  问静无资于动动有资于静凡理皆如此如草木土石是静物便皆自足不资于动物如鸟兽之类便须食草栖木矣故凡静者多自给而动者多求取故人之寡欲者多本于安静而躁动营营者必多贪求也先生曰亦是如此
  问视聴思虑动作皆天也人但于其中要识得真与妄耳如目有视之理耳有聴之理目不可以聴耳不可以视这岂不是天也然人之用目视物用耳聴声则有真有妄故视明聴聪真也视不当视聴不当聴者便妄也譬如火有焚灼之理刀有裁割之理自是物理本来如此就人言之用火用刀得其宜便是真若将火去焚烧人屋舍将刀去胡斫人便是妄矣先生曰然










  医闾集巻二
<集部,别集类,明洪武至崇祯,医闾集>



  钦定四库全书
  医闾集巻三
  明 贺士咨 编
  言行录
  先生曰人皆知神之神而不知不神之神且如此心藏往知来不可测度何神如之前乎开辟之初后乎万世之后髙极于苍穹之表深至于黄泉之下何所不贯此心之神如此惜乎今人皆错用此心
  京都中行教化亦是难变先是贵戚勲臣家奢侈浮靡之甚须上躬行以化之又多建官学选有才徳者领其事凡贵戚勲臣及其子弟皆收入受教严师弟子之礼虽勲臣已有事管领者亦要朔望入学听教行礼凡动作衣服宫室饮宴舆马之类一一教之如式有率教而过人者或违教而不法者许其师月陈之以凭赏责若然则巨室既善而人皆善矣雷动风行谁复沮碍惜乎今之不然也
  人材之成决在于教如永嘉之人自幼皆能写大字教使之然也
  若有一个臣断断兮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钦思此人绝不曽一见
  人于富贵之闗过不得者更说甚道理
  观庄周非孔子处曰若三代时有敢如此说者便须诛灭
  又曰今之为官者甚是难为盖无处无内宦故也祖宗宪纲都布按与御史相为賔主今以謟骄二字坏之尽矣惜哉
  杨信民惟至诚爱民故民爱之如父母
  为官须识大体如巡抚便须除奸革弊激浊扬清但若寛慢姑息便不成体面矣
  论为政曰只有一个虚已下问亲贤乐道之心何事不能作何功不能成
  朱文公除官因其处有奄竖循习与监司为賔主遂力辞其官嗟乎今监司之于内竖则犹弟子之于严师矣朱文公之才徳宁宗在东宫时已思慕之及登帝位始虽召用不久即遣斥况乎素不相闻者能信任之乎此君臣相遇自古为难也
  刘七丈患其族大而常相争先生曰予有一法能弭之刘起而问之先生曰是当以徳化之也今诚能依文公四时祭礼一一行之祭毕而馂莫使异姓之亲相杂序伦理笃恩义子孙之中有善之异于众者奖之以为劝有过者责之以为戒今能如此行之不一二年间皆化而和睦矣刘起谢曰谨奉教
  因谈韩信之事曰义利之间所争不多信不知大义所以后至叛逆族诛方其拒蒯通时其所处固是但其意以为汉王待之厚而不忍叛之却不知君臣之分既定尽职则为忠臣叛之则为贼臣矣君虽待我以薄甚至以刑戮加于身然我但当守人臣之义亦岂可叛之乎信不知此所以当君厚待之时则尽力报之贬降之时则怨望谋叛其心惟知利而已矣
  小司马议论文章鄙陋之甚其述赞可删
  曹操乃汉之贼臣后人当直呼名而已世之编诗者乃称曰魏武帝何其缪耶
  见人有尽和古人之诗者曰弊精神縻岁月一至于此可哀也已又曰纵作得好亦只假景虚情而已何足道耶
  与僚友相处须开心见诚方是道理
  周太王迁都之言孟子所载数句最好其曰不以所以养人者害人固是迁都正意其曰二三子何患乎无君此意尤好盖不漠然舍之而去也韩文公作琴操便只说得不以其所以养人者害人后面这意思便遗了荀彧为曹贼作谋一生至老乃自杀所谓死有馀辜者也当丧乱之世小有才而未闻大道者罔不杀身灭族人非遇明睿之主居大臣之位虽其才识过人得君宠任㫁大疑处大事然大臣愤怒谤毁交作主心狐疑而祸及矣故以小加大以疏间亲鲜能全其功而保其身者
  人言唐太宗諌行言听诚可事之君然今考其大伦之亏真所谓禽兽耳为之臣者于此不諌是舍大而言小舍重而言轻是可谓之忠乎茍于此諌之彼岂肯听从之如他事乎然则谓唐太宗为真可事之君者恐亦未之思也
  问白沙先生读秦誓自今观之其论未免过髙先生曰然白沙后尝寄书来云向日都中相与言者皆当弃去不可更留之是先生后来之意也
  先生教学者曰汝辈须打起精神及时进学到四五十以后精神短少更不能前进矣
  教李子英曰不改过决不能进然过岂能自知故又须朋友相规戒子英对曰朋友多不肯言奈何先生曰汝无虚已下问改过实心彼如何肯说昔者颜子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所以进于圣人之域今要得长进决须学颜子方得汝辈平日彼此相视以为渠便比我争多少我何必问渠既存此意所以人不肯言所以不能长进先生谓子英曰汝所教之学生俱已读小学乎对曰然曰小子须以是教之方有可望不然不过成就他一个利禄之私而已
  责门生曰东莱格言文公教条钦特提掇出来教尔诸生盖以此是为学总括处由是可以希贤希圣今尔诸生乃不能遵信如何成得人
  王瑞之壁上掲掇锦二字先生以克己二字易之曰人能克已岂不可以希贤造圣耶
  问古人数世同居者其庙制当如何曰此亦不难处既立继髙祖之宗所奉祀之庙于中却于其旁其后别立祠堂以为其馀继祖祢小宗等奉祀使之各主其祀外则合为一垣四时之祭以次行礼如此方为得宜若只合祀于一处便只是茍且将就必不能得停当矣今之读书者只是不信故一无所得
  事之无害义者从俗可也今人以此坏了多少事非圣贤误人人自妄引以为口实耳却不道若害于义则不可从也
  朱子调息箴甚善如感兴诗哀哉牛山木章结之以肃容正冠襟亦只是持敬之意
  朱子调息箴随时随处之言功夫全在此也主静先去了许多劳攘持敬之功方有入处
  圣人之道自是难盖以无时无处皆要合道至纎至微不可放过也若节义之士但只一长可取他事未必皆中节也
  吴草庐道统图说恐非有道者气象岂有十九岁人便可以道统自任古之自任者莫如孟子然公孙丑疑其为圣人便深不敢当岂有不待他人称已自以为盖有不可得而辞者乎况北方又有一许鲁斋安可谓天下无人
  草庐谢佥幕等书甚非圣门气象圣门开口便道敏于事而慎于言观孔子颜子谦逊便可见也
  后世著书之人不为名者少
  子夏之言病少
  天地间本一大中至正之道惟太过不及遂流于恶如丧葬之礼自有中制若墨氏之薄与后世之侈皆流于恶者也故程子曰凡言善恶皆先善而后恶
  今之人天资美而坏之多矣若天资之偏由学问而有成者盖未见之也
  因论为学之道叹曰人须是信方可望不信则心不相符决无所成
  孔门自颜曽而下诸子之言鲜有无病者有子闵子无病其馀一人是一人气象规模
  人能着实信亦是难事如子路于孔子之言多是不信观有是哉子之迂也之类可见使其能信夫子之言安有事卫辄之失哉
  好问则裕自用则小如子路辈亦是自用之意多遇如是之师如是之友而有如是之失惜哉
  道理不周遍精宻终是顾得一头顾不得一头故曰不矜细行终累大徳又曰人一时不敬则一时放肆悖理矣
  陆子静读至其为人也孝弟章乃曰人既孝弟如何更说犯上此虽是他天资髙处便有简略细微之病如人亦有事亲长能孝弟者然些小犯上之事时或有之故为学之功不可不细宻周详也
  人之胆大敢为若不知道则弑父与君何所不至故曰胆欲大而心欲小不可有偏
  今之为官者多是不用人言孤立于上上下不交事安得济
  后生须下问以纳善然后可望
  草庐看来只是聪明博学躬行切实意思少故其出处著述皆有可议
  自来说草庐者便不见有躬行实得意思称许鲁斋便有躬行实践意思今其文字亦可见
  为己之学自是休歇不得今读书开口便是此理只是汝辈无此志故一无所得如小学中所载更不消说如大学开口便说明明徳论语开口便说学而时习之朱子释之便要明善复初中庸开口便说性道教由教而入者便要戒惧谨独孟子开头便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所谓仁义便即是明徳即是善与初即是性道皆是一般说话只是而今惟在举业上走把这一路都一笔勾了所以只如不读者一般全然不觉他是说个甚么大抵有志者事竟成志既不在此如何有所见有所得人惟知利而不知义所以量狭小若知得义之分惟以义为主则量不期大而自大矣
  教门生曰予自来读书于举业上便不似尔辈汲汲当时心中便以为圣贤之书决然不是只教人科举决然都是行得者圣贤定不㑹欺人圣贤处下的方子人肯将去医病无不效者惑世诬民者甚多故学者不可不先穷理能穷理便不为其所诬矣
  命诸生歌诸生为学事科名之诗有一年长者亦嘻笑责之曰乐然后笑不知汝有何乐汝辈迷了正路胡行吾方髙声疾呼唤不回头却反嘻笑此何理也事师在乎严惮安可如此耶
  因诸生于朋友间全不知责善之道因命作朋友之论来看已而各作论来请教先生读之曰既知得朋友之伦是如此却都㑹这等说话乃全不依这言行便不是人了便如鹦鹉猩猩说人的话做不得人底事一般更成个甚么人
  教门人云无恒是个大病汝却有此病所以不得长进今要躬行须先以敬为主不敬便不是圣门家风今后放旷之言放旷之事便须收拾起方可望进经书中说自古贤圣未尝不以敬为首称昔程夫子专以敬为学当时苏东坡只要打破程夫子敬字至今观之程夫子便是贤圣之学东坡不免于小人而无忌惮也
  学者须与朋友讲论然后知见可髙明不然便孤陋寡闻以为好者却反是不好而不自知矣昔蔡伯喈得王充论衡秘不示人自今观之论衡中胡说者不少可见伯喈秘得没来头当时若与人共观岂无有知其缪者乎
  礼记有可疑者葢当时记礼之人非是深于道者是以多差误有圣贤之言当记而误遗之者有不得圣贤之意而妄为増添者有他人之言适其意而取之者有相传之缪误不决择而遂书之者故他经皆精纯而惟此有杂
  禹闻善言则拜葢圣人之心纯是天理故一闻善言便自不知不觉喜欢而拜谢之今人之心全是私意无为善之志虽闻人之善言如何肯拜耶
  乡人有兄弟争屋者先生谓其弟曰夷齐兄弟让国今却为两间房伤兄弟之情国与房孰重乎彼为人而吾独非人乎汝惟知利而不知义耳其人愧谢而去异日见兄来先生取小学夷齐让国虞芮让田二章以示之彼曰吾弟欲伤我先生复取孟子象欲杀舜章示之其人曰此圣人事也吾焉能之曰学圣人乎学小人乎其人虽以为然而未有痛切意及归而思之乃谓人曰贺公之教诚天理也非其言吾何以知之吾与弟争屋而经书中有兄弟让国者吾怪吾弟伤我经书中有弟欲杀兄而兄反亲爱之者吾然后知圣人教人之意详备如此也吾异日当谢教焉先生闻之谓子侄曰人性本善但为气禀习俗所坏耳义理之言自少至老绝不曽闻彼何由而入于善乎以此又见天下无不可改过之人也
  读白云许公集曰志圣贤之道甘处贫贱可谓贤矣但身心所得者浅是以不免于文士浮华之习佛老异端之惑淫媟鄙猥之辞也观其文可见又曰许公之所以如此者便无恶不仁之意故也所以圣人说好仁者说恶不仁者盖不恶不仁则其好仁之心亦不切矣今欲养贤才以辅治理须先考察知务实行十三四员提学之官使提督各处学校到任先考学官有不堪者罢送吏部听选别职即选本学生员及山林隐逸或有司见任之官徳行学问可为师法堪授学职者推举之使教生员本学推举者不妨其科举原自有司推举者仍令食原职俸禄一以躬行为已不事虚浮无益之文岁贡依程子所论之法不可但挨年岁如此数年之间俗弊可革而贤才渐多矣
  先生闻阁下某人劾退叹曰国家用人不能慎之于始致使小人蠹政二十馀年今虽劾罢于朝廷之事已无及矣茍不求所以用人之道虽罢黜一某人不知后来如某人者又有多少盖朝廷用入阁者皆出翰林翰林之选文字而已非尝考其行也又翰林之职只在修书作文茍非大无顾籍贪污请托之甚者外官何自而议之故不才者得冒滥大用况翰林之擢惟在进士首数名耳二甲以后虽有大徳大才者何由得入阁而大用乎此擢任之所以每不得人而误天下也
  内外文武少不出于宦官宫妾之门安望天下之治耶一门生失爱于继母有怨之之意先生责之曰观汝所言心中全无天理矣古人处继母而尽孝者多矣见于小学经书中者汝可一一寻看汝之孝果能如古人而亲有不顺者乎汝之心乃大不孝非细故也我教汝两句切要之言可大书于壁时时玩味而自省庶乎有警于心耳西山先生曰罪已而不非其亲者仁人孝子之心也怨亲而不反诸已者乱臣贼子之志也道二仁与不仁而已矣出乎此则入乎彼汝今既有怨亲之心便是乱臣贼子之徒矣可不惧哉
  为政须变移风俗且如杭州陋俗富家大族皆令妇女盛妆坐肆与人交易送丧出城同类设席邀丧主既醉方㑹葬此等风俗不终朝可革今国朝百数十年来乃无有变之者是可叹也
  教坊司所作淫邪鄙倍之乐坏人心术者也夫古乐久亡今欲考定律吕中和之声固是难事然此等邪秽亦不可以革之乎京师为天下观法首善之地也今却放三个院子乱人纪坏风俗欲天下化而入善可乎此弊之来虽逺然上欲革之吹嘘之耳何难之有
  因论为上司者曰下民无大无小皆呼为父母者何也以在上能安养之如父母之于子也乃或略无慈爱恻怛之心而惟以严刑峻法为事岂父母之道哉夫虎狼毒矣不食其子为民父母反虎狼之不如矣父母二字可不深思之哉
  朝廷取王宗贯敇谕方说得痛切方有个着实用贤之意王公素称正直不知此来如何处置须陈言将司礼监批圣㫖权柄归还阁下如祖宗初制使政不出于宦官方是第一等大事然后祸本可绝天下可平但未知王公果何如耳
  偶见南京寿俊㑹乃王宗贯守备时与成国公众人所作命名作序乃尹氏直也曰十数人中有好者有不知者如某人贪滥小人王公乃与之作㑹便是恶恶之意不十分了若不知其人却是糊突又曰耆英㑹名头本不十分今又做寿俊㑹岂不贻笑天下后人夫在已果英人称之可也自曰英可乎今某人为人如此乃自称为俊不几于无忌惮乎又曰白乐天九老㑹其名方是耆英之名是文潞公粗处若使皋陶稷契周程张朱肯如此名乎当时虽司马公亦预列然其初自谓年幼不敢班于是列文潞公乃命人于幕后图其像而强之㑹然则司马之谦退安知其不在于此乎又曰某人寿俊㑹言其在㑹中年少意欲比司马公你如何比得他简选武将须是先知些忠君孝亲道理更晓解兵法方可大用天与之良贵却弃而不求徇在外之得失乃死生以之可哀也已
  先生尝谓重门击柝自古然也今朝廷知重三边之防而腹里不尽建城郭各边惟谨墩墙之备而住种不尽筑堡圏承平之时因循不觉一遇盗贼蜂起何以自保先生之考二府君生于浙之定海年弱冠其叔考志初来辽补役叔考有弟当行临行避匿府君慨然曰塞垣非可独往我当共之始至广宁后迁义州奉事叔考极孝养叔尝疾逾旬朔府君昼耕于郊夜侍于家虽极辛苦不自知也尝商于南州有所获纵兄弟先持以归谓为已贿已而空囊抵家尊者诘责之不与之辨也又尝賖贸木棉于丁家道口赀货既出而天气亢旱府君不忍人之艰于食也遂弃劵而归客中无事手织草履置之门外见有跣足过者辄与之一日邸中树杪有蜡嘴鸟为巢同伴少年以计取其一其一飞鸣不已府君悯之劝同伴曰安用此子不见其配之哀鸣乎纵之可也乃譬晓百端同伴犹不可府君因具酒肴请之纵焉雌雄和鸣飞翔上下府君喜谓同伴曰斯不可乐耶途值脩桥者辄捐赀助之至一处适囊底空竭惟网巾上有金环一双遂解以畀之府君仁孝忠诚皆此类也先生母郭氏夫人勤慎仁慈先夫人张氏卒时有女数岁夫人养如已出既嫁之后恩意尤笃先生之夫人于归十馀年尚不觉其为先姑女也继母之贤世亦鲜焉用是郭先生及胡节妇咸有异行云












  医闾集巻三



  钦定四库全书
  医闾集巻四
  明 贺士咨 编
  存稿
  辽右书院记
  𢎞治癸丑秋南燕绣衣樊公按治东土以教育人才为首务乃选考河东西诸生之优等者庠各有差建辽右辽左二书院以分处之读书其中以相切磨期于僻壤之士咸克造就延学行老成师儒主之复命官典其薪米供亿之费院额之扁巡抚都宪河东张公九云之所署也樊公临古宜枉顾病夫请为辽右书院记欲成诸生而久斯院辞以迂鄙不足辱命继而托分守参戎金台王公彦箴恳求不已乃为一言夫古今之道一而古今之学不能一盖古之学者将以明此道而体于身足乎已而及乎物非若今之学者务诵数工织组要声光徼利禄而已此义利正邪之分而治道隆污生民休戚之所系焉者予窃感焉不能茍同流俗谨取紫阳文公之教于白鹿者躬勉以诲子弟暨馆下之生闻诸人不迂阔之者鲜矣今樊公之记斯院乃不我迂而惓惓以之为托公其有意于法古乎则亦遵文公之规而已盖其所示五教之目为学之序修身处事接物之要炳然具在至所谓诚明两进敬义偕立其丁宁之意愈益深切诸生由是以进髙乃志正乃学实乃功以袪习俗趋利之故陋吾知徳成而才富体立而用行进足以匡吾君而泽吾民退足以化其乡而善其俗夫然后古圣垂教之意可以不悖朝廷育才之心可以无负而樊公之建斯院与夫怂恿而成之者亦皆有光于无穷矣嗟夫此固诸生之所以成而斯院之所以久者与书曰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说攸闻故敢以是为诸生劝敢以是为将来告樊公名祉字介福丁未名进士是役也提调者叅戎王公铭督工则都阃鲁公勲云
  义州脩建縁边营堡记
  义州古曰宜州在医无闾山之右有虞封十二山时即为中国之地矣秦汉以来或得或失我太祖髙皇帝扫荡区宇混一四海爰命功臣龙虎上将军都督马公云叶公旺由东莱航海来辽招附而经营之设辽东都司焉义州之境广袤馀百里东翊广宁南庇锦州西引大宁大宁诸城亦一都司也惟北鄙与敌邻耳永乐间朝廷以朵颜三卫内向效顺遂徙大宁诸城之人于北直隶而以其地与之义州遂两面受敌而縁边凡百六十里最为要害地焉正统初提督军务都宪盐山王公九皋乃创立六马营堡每堡守以馀丁五十人小官一员城中官军轮番设伏内则保庇耕牧居民外则救援台空戍卒有小警则粘踪断其归路大举至则协力助为声援在彼有腹背之虞而在我得犄角之势焉又凡在城官军每一至边有所止宿而无暴露奔驰之苦垣㸃台空一有坏缺营之军丁即时补治无久坏大坏以致千里调夫劳瘁死亡之患此实保边御敌久安长治之要术也自后以北边未靖暂撤官军以避其锋遂因循而废弃焉𢎞治六年分守叅戎金台王公铭修建大清一堡填实官军五百馀尚丘墟榛莽间有识者浩叹而已𢎞治戊午以来边备益弛兵患大作始而窥边卒攻台空以疲弊我兵马继而掠耕牧窃屯堡以戕害我人民已而拥众深入掩覆官军以蹂践我土壤虽昼行官道夜宿园庐者犹不免焉嗟乎敌人之势炽官军之气沮膏腴之田弃农桑之业荒死亡流徙何斯民之不幸也皇天厌乱否极而倾𢎞治庚申叅戎襄平韩公良弼分守吾州公才兼文武志在安攘甫下车而旌旗壁垒易色矣且慨然以起敝为已任请之镇巡重臣者极其心力然皆未果乃癸亥岁巡抚赞理军务山东张公用和巡按阅实兵备侍御江右余公宗周相踵惠临俱汲汲以脩建营堡为保边首务躬亲行边触冒险阻相度其宜区处其费与凡犒劳而赏劝之者无所不用其至而韩公之志于是始伸自大清堡西南堡曰大宁大平大康大安大定甫逾年而皆以次就绪毎堡填实多者七百少者四百人供军舍馀从焉于是授以附堡田土使之且耕且守以渐包砌而擢贤能官以守之其官军之多寡亦时势之使然也自是声势连络内外倚仗边境无虞欢声满野积年之祸一旦扫除而利泽宏逺矣六堡旧名清河义宁镇边青榆林大安绥逺今五堡新名则张公之所易也其督工委官则有备御都指挥张椿千总都指挥杨忠焉吾州父老喜极而忧曰安知平宁既久无废弃如前日者乎吾子若孙必复罹其祸矣盍求徳人之言记其源委利害之实以深刻而永鉴乎于是武弁砻石荐绅请余文欢欣从事靡约而同余遂欣然诺之记成乃喟然叹曰是举诚多益矣使后之继者皆能体今日诸公之心边不永固而民不永安乎茍或受赇而畀以非人私役而妨其公务科克以荡其恒业别墅其营堡而臧获其军丁寄空名而旷实事焉则虽有营堡亦不足恃其患可胜言耶如是而归咎于创建之人误矣后之君子尚有念于余言也夫
  史氏倚庐记
  史氏祖山东东昌聊城人今为古宜金紫巨家君名璠字公玉昭信校尉百戸公讳镔之三子也生而刚明自好雅重乡闾虽处廛市而衣冠言动检饬不少慢浮薄者或诮之曰乃亦士夫态耶君惟自信而已既而遣其仲子册从病夫逰病夫教人不能同俗专事口语文辞以取青紫必首以文公小学使人读而躬行之希进上达迂之者恒多史君乃能于其家亦取小学学焉诮之者益甚而君之自信益笃乃𢎞治五年仲冬月母安人刘以寿终哀毁如礼乃于中门之外缚数椽为倚庐居焉绝肉酒逺帷薄且未尝一造亲故之门以终丧制又尝以其自置居第让其季焉是盖真有士夫之行而今之士夫毎毎难之者矧流俗之浮薄者耶问学益人不可诬也嗟乎礼教之坏久矣滔滔者固无足言而仁人孝子之间出者复往往舍神灵而守塜墓孝有馀而学不足守先王中制者希矣故记史君之行于其庐以世其子孙且以告吾之乡人
  赠金徳容之任石州序
  𢎞治丁巳仲冬吉月古宜金徳容之任石州幕友人戸科给事中贺钦时病居于家命其子士咨书赠徳容曰当官三事古今所尚徳容平生自誓曰居官取贿天罚其嗣又能谦谦自牧不忤于人自逰京师十数年来安于俭约常假贷以自遣若是者可谓有志于清慎勤者矣况徳容历事刑曹国朝宪章拟议熟矣读书读律修已治人尚可谓无术者耶兹行也首领一州与贤太守相可否布善政以苏穷民必有可观者焉程子曰一命之士茍存心于爱物于人必有所济况操一州之机要者乎徳容勉乎哉勿若俗吏惟仇怨于齐民而竭智力于鞭扑也州之侍御崔公武选陈公钦之故人也今不知历何官已投老否徳容倘往拜而请焉必有善言也徳容勉乎哉巡抚都宪侯公大参前兵部亚卿张公钦之同年友也今不知迁转否徳容为之治属进谒之际必有善教也徳容勉乎哉孔子曰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此之谓也又何患善政之不布而穷民之不苏哉若然则病夫亦与有光矣徳容勉乎哉
  一峰罗先生墓志铭
  国朝巨儒罗先生讳伦字应魁改字彛正号一峰其先豫章人唐末徙居吉安永丰湖西代有闻人历宋尤盛武冈教授开礼公勤王死节以故族属三百馀灶无一人臣事于元者祖讳求仁号善耕儒雅倜傥乐善好施考讳修大号大山耿介忠信母李氏以宣徳辛亥正月十一日生先生生时有奇祥甫五岁尝随李入园收果长幼竞取独赐而后受年七岁善耕先生训于庭不匝月而童䝉诸书咸遍明年学于里师时乏书里师令遍逐诸生授读诸生未成句读而先生皆已成诵尝牧樵则携书读之自幼勤学定省之馀未尝释巻年十四授徒于乡以资亲养庄重严毅师道卓然常曰学岂科第而已哉乃欲捐举子业父兄不可已而补郡庠弟子员言动不茍励志圣贤之学尝曰举业非能坏人人自坏之耳朋党以道学目之郡守张公瑄嘉其学行而惜其贫乏命有司赒之先生谢弗受豪右肆侮殊甚先生恬然不之较也是年丁内艰居制严甚逾大祥口始沾咸酸物尝曰吾无以报吾母誓为一孝子庶无愧吾母耳丙子领乡荐癸未赴春闱遭回禄呼曰吾平生无毫髪得罪于天今乃至此奈吾亲何须臾垣上一老人以杖提而出时殒躯者几二千人而先生获免出示招老人竟无所得未几大山先生讣闻奔丧执礼如初先生虽不以科第为心而大山先生预知必魁天下成化丙戌其言果验就题论事顷刻万言指切时弊拳拳以格君务学为说时谓之真状元为翰林脩撰无何㑹内阁大学士李公贤遭丧去官朝廷起复之台諌皆不敢论列先生诣其私第告以不可者三复俟数日上疏历陈古今起复之非是且谓如其不然必准富弼故事终丧刘珙故事言事反复数千言一本于天理人心之不容己者名曰扶植纲常事先生以犯颜敢諌为大救时行道为急负荷之重未尝一日忘天下故发愤如是疏奏落职提举泉州市舶司然士论益荣之而缄黙之风为之一变终先生之世台省不复有起复者矣在泉时秋毫无所与惟讲学鬻文以自给配梁氏安人卒泉守李宗学遗以棺先生以其求文未偿受之明年召还复脩撰当道者语人曰某之复官我之力也乃无片言谢先生闻之曰渠非有私于我也乃改南京供职三月以疾辞朝廷不允二年章三上始得归戊子秋抵家卧病养心之馀苦礼记注说之繁命门人录其要以便观曰庶不失所执守也壬辰疾稍愈以族属未化论之以约束本之以律令乡人化之丧礼行浮屠除盗贼息民业安十馀年间兼并不作乡俗为之一美尝欲仿古置义田有助以堂食钱者先生弗受且告之曰是钱虽公亦不可费以之积粟赈民可也或衣之衣行遇乞人死于途辄解以覆之乙未卧病厌嚣乃于金牛山中结茅东曰静观西曰正宻居焉四方学者往来益众先生于讲明性学者纳之务举业者辞焉越二年戊戌九月二十四日先生疾革示门人曰人之为学易箦之际可验怡然而逝无所顾虑者见道明也遂终先生素清俭自朝服外丝帛之衣未尝入体殁无敛袭具乃取敝帏以敛门人方琬辈解衣以袭友人罗峻极贵傺助以棺嗣子迎柩归随而悼祭者数千馀人四方赴吊者三载不绝先是夏秋间山岳崩裂大雨如注途虎咥人烈风折木先生所居山脉忽坠一井其深叵测哲人之丧而天地山川为之一变其生盖不偶也先生天资刚明清介淡然无欲励志圣贤涵养纯正学贯博约才周经济忠孝恳恳至老不衰出处进退合乎道义片言只字有闗世教教人本之以诚敬成之以宁静又以小学近思开发之惓惓不少怠先生于功名富贵真如浮云过目惟终日乾乾不自满足潜修之功垂死不已而践履益纯此静观正宻之铭所以继作也先生律已甚严而待人甚恕自奉甚薄而赒人甚急其排斥异端以崇正学盖天性也有识之士以先生之处而委以吾道之绪冀先生之出而望以吾道之行惜乎年不配徳未老而殁悲夫梁氏安人卒继刘氏安人子男四人梁柱干橒梁柱先后领乡荐女三人一适张某其二早世以成化辛丑十二月二十日葬本里都溪凹上源有一峰集行于世愚忝先生榜进士尊事唯谨先生直弟我不世俗让道义相契真异姓伯仲也愚与先生俱以戊子谒病归馀十年而先生讣至又二十五年𢎞治壬戌之夏其子梁柱自京师走书古宜请铭先生之墓呜呼我尚行辞哉但以笔力绵弱不足发扬盛徳是愧铭曰
  先生之徳正大光明先生之才奇伟汪洋先生之志圣域是藏先生之功扶植纲常呜呼哲人日月其光醇哉醇哉百世之望
  张生文亨字说
  文一也古今所指不同古所谓文非今之所谓文也今之文科第词章之谓无本之文也无本之文乌可谓之道哉文而谓之道古之所谓文也易之所谓人文书之所谓乃文诗之所谓思文论语之所谓斯文是也张生文亨方专心于举子之文尝屡以为已之学启之而未应也恐其遂以命名之义为今之文而无意于古则识趣卑陋而终沦没于为人之俗学不可振矣因其请字故以道泰字之生其顾名思义而不爽于古今取舍之宜则为己为人之择自不容于不谨矣由是得路而进焉随其用力之浅深以为所至之近逺要不失为君子路上人也生其勉之若然则所谓文亨者乃道之泰非区区文章科第之亨通利达之谓也生其勉之
  先考妣墓志铭
  先考贺公讳孟员浙之宁波定海人考志徳妣杜氏以洪武己未四月三日生幼失怙性朴厚寡言语勤俭笃实老而不渝永乐初从父志初公戍辽之广宁后屯卫挟以偕行遂家于义州城常客游江淮以贸易为事然未尝茍取于人商贾之俗大抵以奢靡淫乐相尚公独俭静自守不为所移毎出行遇道途沟涧泥淖辄捐赀脩治或为杠以便行者晚岁家居不出督课卑幼为蔬圃之业而已从父之季子曰旻以武功擢百戸公行居二故人以二老官人称之公初娶张氏夫人性行淳善壮年先卒继娶郭氏夫人谦谨勤俭时从舅姑治家严夫人早夜勉勉不少懈他妇不堪其苦或多咨怨夫人独无一语老年抚育子姓慈爱备至赒恤亲戚内外无间虽在疏逺罔有遗弃公一男二女妙善张夫人出也适义州卫百戸黄纪男钦即不肖孤女兴纯郭夫人出也钦景泰丙子举人成化丙戌状元罗伦榜进士戸科给事中戊子谢病归家二十有一载𢎞治改元陞陕西右叅议敕命抚治商洛等处兼分守汉中地方方欲以母老具辞而郭夫人不起矣兴纯适本卫百戸胡喻冢子鉴鉴有才名不第蚤卒孙男五士咨士訚士谟士诏申孙孙女一曰贞顺义州指挥佥事史文其婿也先考五十有九始得不肖孤幸而寿永犹及见不肖孤中乡举越七年始考终正寝时寿年八十四天顺壬午二月二十六日也郭夫人以不肖孤中进士迎养京宅不二载而孤病以归啜菽饮水二十馀年垂命之际而不肖孤且有方面之擢夫人之寿视先考加二岁实终于𢎞治元年四月二十六日也呜呼不肖孤于我考妣学未足以干一命之封禄未足以致一日之养其痛终天当何如哉先考以卒之年二月七日葬城西蔬圃张夫人祔焉兹郭夫人以五月二十一日合葬其圹不肖孤钦号哭为之志铭曰
  惟我考妣积善实多不食其报天也奈何
  外考妣墓志铭
  公讳旺姓席氏先世徐州人考讳贵宣徳间以北京彭城卫副千戸调辽东义州卫遂家焉妣刘氏生公昆季四人公于第为二配庄氏故致仕指挥庄公讳显之从女有贤行先卒生女四人无子公少壮时尝膺操练役已而业农于凌之阳杜氏屯若干年成化壬寅长女婿戸科给事中贺钦恤公老而勤劬请于家养之厥后又以古人无不立后者乃谋诸席氏之族公之四弟早世有子四人长者丧明议其季其母有难色钦曰但欲继世耳瞽可矣况其有孩数岁遂以后公且以俗瞽之习惑人乃教专读小学书暨古诗咏伦理者欲使说其意为乡曲劝公之心愈益顺焉公淳朴谦厚有先民风不能贸易常优游蔬圃中有以米粟易蔬者公与之辄过其直人或目公愚公若不闻也公喜得酒遇饮辄醉醉辄觅衽席嘻嘻然无一语忤人𢎞治三年闰九月十日以暴疾卒寿七十有二以其月二十七日葬城西三里愚家蔬圃之南阡庄氏祔从公志也钦为之铭曰于外考妣同此幽室既幽且深维永安吉

  医闾集巻四
<集部,别集类,明洪武至崇祯,医闾集>



  钦定四库全书
  医闾集巻五
  明 贺士咨 编
  存稿
  简石斋陈先生
  拜别年深可胜驰慕追忆早岁京邸奉教之时如在昨日所恨天各一方南北万里先生年近古稀生亦逾艾望耆不知此生再有承教之日否也兴言及此不觉堕泪别来二十六年立志弗坚用功弗笃只是旧时伎俩人物大负先生教爱盛心惭惧之甚屡询知太夫人万福先生道化大行喜慰无量生虽不才不敢以衰老自弃伏乞惠赐药石之言以祛沈痼之疾誓竭驽钝勉奉求进庶不终堕小人之归也小儿士咨去年山东乡试叨中今年下第未归此儿极慕仰先生之教幸因风加惠一指引之当不似乃翁负教之深也今作此书寄士咨俾托贵乡下第举子附上料在今秋定到便中乞回数字寄京中乡贵托转至辽东甚幸甚幸言不尽意伏惟心照不备
  
  奉别十载慕仰如一日今年三月末邓官人至得拜瞻半像并领手教及三诗诸草札喜慰感佩之深不可云喻端黙之训实示以入道之门积徳之基所以教爱钦者至矣谨铭肺腑惟是此时为养母治生之故未果做此工夫只且勉于持敬以收此心须异时家计颇立菽水无虑当偿此愿也恭闻太夫人以下均庆太夫人年髙康强荣膺褒旌之命诸子侄力学不怠相从问道者以百数南方贵宦就谒恐后乡邦之人薫徳而善良者日以益众然则先生虽不为世用大行于时而此道之行于家传诸后孚于人善乎俗者有不可掩也第以病体牵缠南北万里不得朝夕侍函丈为此生之大恨耳邓官人之事钦虽勉为尽心以徳薄言轻之故不能使之蚤归又以贫故甚失款待万乞不罪因其归谨此上覆髙丽布一疋人参三斤托附上用表下忱伏乞为道自重不备
  
  七月十二日始得潞河发舟前一日书具悉雅怀钦向于京师听教一年馀虽鄙陋之质不能少变然非先生之教则患得患失之鄙夫耳今幸免此得不为祖宗门戸辱其恩不亦大哉先生之恩固不啻此耳其所以教育钦者必欲勉进于道是诚父母之恩也顾钦庸下不能自振然勉奉教言誓死不敢废焉耳钦比自谓此出不喜得是官所幸遇先生自今思之辽越万里又钦之大不幸也钦自抵家杜门调摄今秋于后圃构小斋三间为养病读书之所颇幽静朝夕处此以奉先生之教此外他无所慕顾犹未能少见意趣无可以请问者日后若知所疑续当求教向钦作桐乡深处诗虽不成语然末二句云何时三十六岩下日与尧夫御小车则实钦之素心皇天祐人不识何日得遂此愿也向书喻以贵处无人于辽东往还然亦少耳非全无也若能闵钦之久违函丈因便赐教莫大之幸孟冬作此附子仁处转寄不能尽所欲言惟先生亮之
  
  奉别以来三十年矣斗山之仰无时不然自恨立志弗坚有孤至教因循岁月年已及耆略无所就假令自此有进所益几何况违函丈南北万里索居多过谁其箴之其不得为君子而终于小人也昭昭矣奈何奈何四月末拜领去冬手教并诗稿一帙乃知先生居太夫人忧已逾期矣太夫人节行表世寿至九十厌世上仙固其宜也然无奈先生孝爱之至何不审忧中气体如何况先生年已七旬当从权制伏乞节哀顺变以副四海知旧之望来喻谓方今论出处者云云儗人必于其伦生何敢班于先生哉然此取舍之分不至昏昧太甚者伊谁之教耶生之所以没齿感恩者也自恨云云惟先生闵之不以不可教而弃之幸甚小儿士咨𫎇先生惠书奖进之不敢当不敢当生老矣自愧有负至教欲期此儿以不负不知果能如愿否惟先生垂惠不胜幸甚前后所惠诗朝夕捧诵尽有警发但与范长史者至今未领为寒家一逰荡子持去山东扬州至今未归范有录稿亦未寄至耳相望万里匆匆不能尽所欲言惟心照是荷
  
  往年承教于都下恩惠之厚没齿不忘别来十有六载慕仰盛徳如昨日然时一展拜尊像便是即温听厉也所恨贱疾拘牵未有再拜之期兹闻先生四月来京寓庆寿方丈相去益近而不克一面以承矩诲小儿咨年幼未堪出外不能遣之一拜床下其为抑郁不可胜言先生此来传闻弗的或云以荐举或云以挂误不知尚有几时留容昔之诸友几人从行诸贤子侄几人在侍去年冬小侄往山海闗在郑克修绣衣处领张叔亨绣衣转附先生前年十月二日与钦书并和陶诗寄钦绝句所以教爱钦者至矣书中复以庄定山得静中一趣发钦读之惶汗浃背别来屡承此教而竟不能脱扰扰于方寸其负教之罪甚矣然而犹望先生不以是弃之因风更乞开喻自今以往犹当鞭策驽钝冀有少进也兹敝处李参戎第行遽不能尽所欲言髙丽布一疋奉为御暑之服人参二斤用备汤药之需伏乞叱留幸甚
  
  钦往年京师承教诲之勤恩同父母奉别至今忽忽九载企慕之私无间时刻屡辱惠书教并纪梦说自策读近思录诸诗及门下从逰诸友论学书毎一拜领如饥之得食渇之得饮感佩恩教莫可云喻第昏昧之质立志弗坚加以壬辰析居以来创构室庐课治田事不克专意于学是以虽荷教诲屡屡未能少进愧惧之至推其病源又以不知其要耳何者往时见书册中先圣贤垂教之言及亲承先生之诲或涵养或省察或致知力行无所不信无所不悦随所闻见以用其力特以实非自得不知大要见无一定力且弗专坐是迄今无少改于其故耳今者屡承开示潜玩久之乃知此理充塞天地贯彻古今无处不有无时不然事事物物各有本然之理吾人何必劳攘勿忘勿助循其所谓本然者而已然虽见得大意如此苟非格物致知灼见事事物物本然之妙乌能勉强以循之此知之所以当先也然非敬以涵养此心使其常主于中不驰于外则身且无主虽视不见虽听弗闻至粗至近者且不能酬应之况于究义理精微之极乎此涵养之功所以又在知之先也以是知今日用功之始惟当先事涵养放心不收终难为学此则决无疑矣林缉熙端黙有见诚晚学所当遵行也钦又欲求僻静处若山寺中静坐以收久放之心第老母年髙无他兄弟备养理无可出今春二月携一二生始就本城奉国僧寺杜门调摄旬日一归省母于是收心读书然亦弗能累旬端黙但孜孜持敬以收放心之意则弗敢忘耳前时因循负教罪过千万自今稍识用工宁敢复蹈故辙以自取绝于大贤君子耶自是以后积累久之幸有所疑所得续当请教仰惟先生道明教行乐莫大焉钦之不肖再得亲炙函丈不识在何年耳相望万里不胜驰情兹广州杨官人贸易毕事归谨贡此书无以侑缄髙丽布圆领一件敢以渎献不罪僭易幸甚未简伏乞为道自重不备
  
  生承恩教没齿难㤀但进学不力退处九载无少进益秪自愧惧然亦岂敢违悖至教自绝于善亦惟日夕以持敬收心读书玩理为事积之以久看又如何所恨边闗限隔不得寻医岭南以疗此生深痼之疾得遂此愿未审在何年也生侍母粗安去冬复得一子名浙孙生之先四明人故也田者数人岁入不足假之故旧类不纳息用是度日不至劳心既无他慕衣食复足别无所事敢不专心以奉矩诲惟先生不以愚鄙斥外而终教之不胜至愿今夏五月广州杨官人伦贸易辽右归尝托附书一缄髙丽布圆领一件兹金溪书客李绍庆回托附此书并人参一斤致罗一峰先生所转奉有教墨回示附湖西与李客渠岁走辽东故也相望万里承教未由企慕之私非笔可尽伏乞为道自重不备
  
  往岁膺荐来京时辱惠书教并细葛感慰深矣所恨万里之遥十数年之别而近在千里之间旬日可至之地拘以贱疾不能趋拜以遂亲炙之愿自兹以往此生再得坐春风而霑化雨者果为何时也南归后伏计奉养之馀以道自乐门下相从者日益众而及人之功大矣于是又羡南方士友之幸而重恨在己之不幸也别来二十馀年自愧立志不刚用工不笃不能勉奉矩诲恐终流于小人之归而已先生爱我厚者其可以救拔之者何惮苦口耶去年四月吏部发下文凭促钦赴陕西参议任时以老母卧病累月方欲以终养具辞而是月二十六日母病不起矣五月初母丧在殡而敕谕下临襄事后迺遣小儿士咨具本缴敕辞免新授职名伏惟吾君初政清明多所听纳且念钦之不才虽以病废然职名未夺时不可言不言可也可言不言如不忠何方草辞职终养奏本时拟陈四事少效涓埃遭丧后欲削其槁心不能忍欲俟终丧恐失机㑹用是不以一己私忧敢忘天下之虑因辞谢冒昧以陈曰资真儒以讲圣学曰荐贤才以辅治道曰遵祖训以处内官曰兴礼乐以化天下本以六月下旬进无奈诚意未至学术肤浅惟𫎇圣照得允所辞所陈四事斥以浮泛难行罢之矣内自循省惶恐无地恨相去逺不得以章草求正其所以失也先生抱道家居天下苍生同一仰望钦不度人微言轻辄有论荐非特不能为苍生起安石且恐以荐者之不肖反为先生累矣上天祚皇明斯人惠然来天岂终负人望哉士咨今年二十五窃闻先生之教有意为己之学科举事业虽尝为之然内外重轻已能决之殊不好也此子若可进恨不得亲炙门下求薫陶之益cq=626耳先生诚闵之因风赐教则钦父子感徳当何如哉番禺解军者刘深归谨此奉问不能尽所欲言伏乞以道自重不次
  简同年㑹元章翰林
  自执事调任南都后钦亦以病归不通音问者将二十年中间子仁尝录寄赠执事致政诗始知执事由评事转佥宪挂冠归矣后令亲方老官来寓族兄客邸始得备闻执事家居动履之详足慰鄙怀同年虽众相知者不多就中所尊仰愿学者殿元㑹元元吉孔易仲昭数公而已所恨天各一方无由亲就以资启迪之益耳应魁兄数年前尝寄书来辽还闻已为古人可悲也己前年陈白沙先生征至京时有书寄钦云尝与庄定山㑹聚笑语竟月许定山得天理之真乐执事想近年未㑹白沙耳其得天理真乐当不异乎定山也钦病居荒僻侍奉老母温读旧书而已学无寸进且入老境恒惧终堕小人之归贻羞友朋尚念平昔因风示教敢不佩服以希少进令亲客此殊失敬兹因其归谨此奉问不能尽所欲言且愧无物可以将敬渠复来辽切望手教千万之恳相晤末由不胜驰慕惟冀以道自玉不备
  答同年郑克修御史
  近辱书具悉雅情且以桃干逺遗老母感荷感荷所喻相见未果徒是说过然人有善愿天必从之终必遂也来书屡致下问自顾愚陋何能有助但往年在京师尝闻白沙先生教诲颇多直以立志不坚无勇往力行之实坐是无所进耳今敢以所闻至切要者奉告冀今彼此共勉为之白沙之教惟以静坐为先其意谓吾人今日病在扰扰必多用静然后放心可收次第可用功矣如何如何前所云韩子作文亦进徳事先正己论其倒学不敢承命小儿士咨学作易义承改教甚荷续所命题未作求教者小儿之意以诵读玩索之功不至故先其急者耳令郎进学如何今之人以为己之学一笔勾断只在举业上走亦大不是小学载胡子父兄以文艺令子弟朋友以仕进相招往而不返则心始荒而不治者不可以不深戒也令郎学于家庭想不专事举业就使来游门下者只为举业而来吾人亦不宜徇其卑陋之见不以为己之学启之也小儿颇有为己之志他日遣往求正尚无靳焉临楮不觉叨叨不罪不罪
  
  近审起居佳胜酒量如旧甚慰甚慰令亲毛老官曩多失敬屡荷书喻无奈徳薄言轻不能小有补益罪罪令郎辈举业工夫想大有进不知所谓为已之学亦尝留意否若曰吾人未尝为是遂不以责望后人是已失之而又使后人仍蹈覆辙也善教子孙者恐不如是世俗日降言为已之学便为迂阔得罪当时矣然髙识逺见如阁下者岂亦有是惑哉亦谓即此是学虽不必如文公之教由小学循序而进要亦不背大道终为君子路上人物也然亦不思而已矣诚思之宁肯安于是哉韩欧与程朱其源泒孰正岂可曰韩欧亦君子而何必寻程朱之源乎阁下爱生厚用敢吐其愚不罪狂妄幸以语萧先生断其可否垂示一言不胜大愿
  
  舍亲盛都司克新舍人至辱惠手书捧诵之馀如见颜色但不知何日合并以话久阔之情遂切磋之益为可恨耳扇三柄枣一斗多感逺贶来书深自谦抑足见不自满足之心然亦须勇往力以着实下手看所进如何好与朋友商量若曰自来读书秪事诵说拟议题目拘就程式侥幸科第为身口之资则是早年为学为人之失今日所当痛革者也兹岂可仍以自谦且以诲人与教子弟邪足下云欲从事乎静叹无下手处似亦过乎谦退非无处下手盖亦实不下手耳所引无欲与心不妄动盖静之成功吾人固未敢望然自今勉遵节欲之训禁戒躁妄人心未必不可下手也狂瞽之言敢以求正尚有以复我为已之学诚所当勉令郎染俗未深无使又蹈自弃之覆辙也匆匆不能悉幸察纳之
  简同年罗一峰先生
  甲午冬季始领令亲梁氏附书今年五月复领金溪李客附书具悉雅情不胜感荷恭惟先生学成徳尊退处田里士传其学民化其徳纂集六经羽翼圣道钦尝自谓士之进退各有其道茍退而无所猷为甘自頺靡其视进而尸素者何逺哉钦之不才恒自愧惧闻先生之风益深斗山之仰承风疾或发艰于歩履愿加调摄以拔其根陈白沙不偶于春官而道鸣南海诚天之相斯文也其寒夜独坐之作以贱子班于执事则非其类矣惭悚之甚德懋仲昭元吉乐用粹之诸公出处辱教始知其实乐用风疾近渐愈否在皋可悲有子能绍其绪否承谕移家南方足领至意但先垅宗戚所在卒难动移克修天锡充军口北去年之赦所司具奏不准放免克修闻以易学教科举不忧贫也钦舍田者数人岁入不足用时或假诸人亲故间类不取息用是度日不至劳心力也惟问学之功无少进益不免下愚之归以为忧耳近悟进学之始全在收放心一事日夕勉于持敬无奈间断不能接续旧书时复温习觉比往时有味但精力短不能读所未读今年读易本义年终可了所谕作何功夫以还造化此岂庸陋所能惟先生时赐教墨以警督之使不终归下愚则幸甚
  书中别纸
  先生所著集要刻板否已刻幸惠寄否则希录篇首三数章寄示文耀陈宪副闻迁宪长其所刻朱子语类甚便学者是书钦曩录于京师讹舛太甚得为达之宪长赐以刻本莫大之惠此赍书金溪李客绍庆走辽东岁以为常若得语类得附来甚便兹奉去人参一斤外参一斤书一缄奉岭南陈白沙先生烦觅便转致得回音留俟来年李客附来
  八月七日李绍庆别义州钦作此书与之今贵邑刘宣著解军古宜归之前夕始得见用是再敢奉渎冀比金溪者得蚤达也闻刘宣著言南昌张先生与尊兄时有书尺往还必多论学议道之语幸录示以开茅塞
  简罗一峰之子
  钦往年侥幸科第辱与尊翁先生同榜钦时在同年中齿卑学劣且见尊翁学富道尊但知专心承事拱听教言而已尊翁先生以生承教之切直弟视之成化丁亥尊翁先生自北京之任南京翰林予明年病归辽东自是南北道逺音问疏阔矣是后又若干年始知尊翁先生亦是戊子病归隐居湖西教授金牛洞方睹教化之行而报先生戊戌终矣𢎞治壬戌辱手书俾铭尊翁先生之墓余何敢辞所愧笔力绵弱不能发扬先生徳耳往年先生寄钦书谨珍袭以藏慕徳者以得先生片纸只字为荣为私取去一纸求之屡年竟弗能得贤昆仲所收先稿有此烦录示一通使得传示子孙永为家宝也千万千万所惠细葛二端本不当受但道逺难于返璧耳愧罪愧罪
  简陈都宪
  恭闻阁下与阮方伯言屡念钦之贫窭且钦之不才卧病于家得免寒馁已为优幸区区之心惟愿阁下大行斯道常如今日使东辽一方民安物阜则不才病子受赐多矣贫者士之常乞不以是挂念都指挥傅海钦表叔父也年五十有八鬓须斑白筋力衰惫兼以征伤发作不能任事表弟云已出幼告乞代职未𫎇赐允縁海实是衰老有疾别无他故伏望髙明特赐允许即钦之受赐也此表叔父有疾乞退用敢以白若求进者虽其人堪用钦亦岂敢言耶伏惟台照不具
  寄族兄弟
  诸兄弟在外年久抛弃骨肉于人之大伦不无有失今俱老矣幸收桑榆之功以盖前失庶乎可耳士贤兄携二幼子在外景瑞兄嫂白髪如银独与幼妇弱孙家居贺信一往两载有馀杳无一音通弟父母俱殁未曽一拜墓所以此而言于大伦何如早早归来已是迟晚若更延滞天地罪人矣兄弟之情不得不以告也客中多贤必有规讽兄等归省故乡者但不之信从耳试以此书与之论之当有以忠言促归者不可以不从也士贤兄辈专以无路费不归者又大不是矣莫求遂意将就可备闗西路途饮食即便起程若到山海此间当遣人往接不误也千万至嘱至嘱钦去年四月二十六日丧老母五月二十日葬毕遣男士咨赴京缴敕书辞参议已𫎇准辞惟所陈四事以浮泛难行寝罢此盖忠诚未孚学术疏陋之罪也内自惭惧而已兹因杭人马姓者回便作此奉报区区弟兄之情惟愿早早归来以遂天伦之乐伏惟心照不次
  寄族侄
  在外谨慎小心汝固能之不待多嘱但更有所告汝宜谛听自家忠孝家门为子孙者不可不谨守买卖营生固欲求利然不可利己损人有伤忠孝之家传也汝不记忆汝祖父耶客山东若干年未尝欺诳一人其买卖所得人谁如之后来者忠信岂能及宜乎多得财而反不及此可鉴矣贺机读书能记一学诸生皆莫之及若自今不间久必科举可成以此告汝使汝知积善以荫厥嗣也勉之马客回草此以告至嘱
  示诸子
  陶侃惜分阴乃朝运百甓于斋外暮运于斋内自今观之惜分阴勤于学也朝暮运此弗急于用之物不亦费分阴而间于学邪须知分阴当惜百甓当运不相妨费实相成就也若曰吾方汲汲科举焚膏继晷不敢少暇家蛊当干者一切置之况运无用之甓邪此之惜分阴与陶之所以用心一得一失一公一私相去逺矣不可不精察而明辨之也戊戌年七月山人书
  简李参戎
  作成人才大是美事异日成就居家而孝为国而忠大有益于君亲有益于民物也方今知重此者几何人哉生躬逢大人诚心下贤礼请名士设馆育才不胜庆幸所恨贱疾不克趋庆恕罪恕罪
  寄韩良弼公子
  向尝赋小诗奉劝贤昆仲更有二首寄令亲家克明公子用劝厥子各不𫎇一语之答想是迂阔之矣如何如何足下童丱时从吾逰至今不忘可谓厚矣当时论东辽诸公子表表者固非一人然皆以足下为之冠可谓贤矣以足下之贤且不忘幼日师友而有忠厚之情余岂容自外而不思有以禆益之耶世降俗薄学术之差固难正救在足下宜有以拔其流俗而亦不免余故深为之惜而不能已于言也大抵此病坐不信古道不行于今耳不信由不思不思由不疑故一切以今日已之所行为当然不必更须如古人矣试疑之曰古圣贤果可学乎人之性善皆可为尧舜其果然乎夫既知疑则必精思思之通则信矣然后知古圣贤垂训教我后人者句句是实自然进道向前不俟督迫矣白沙先生谓疑者进道之萌芽信不诬也足下读礼之馀试取前诗参之此语试一疑焉以验其然否却以见告得反复之庶彼此两有益也若终以为迂阔不敢疑焉则非予之所敢知矣令亲家克明公子识见亦髙闻其乃郎幼而聪敏且染俗未深复之为易可告同一疑之












  医闾集巻五



  钦定四库全书
  医闾集巻六
  明 贺士咨 编
  存稿
  简韩良弼公子
  令弟内有贤父兄外有严师友如此事业之成不待卜矣但不知举业之外更看何书更用何功古人为已之学诸令弟亦尝有志否有一书名曰程氏读书分年日程者不可不看若能依据用功决成君子儒也辽阳必有此书可访观之却以见报
  简𫝊叔父大人
  屡询自辽来者备闻尊𠉀多福诸贤弟各修职业为欣为慰但彦明弟支盐未回且闻无利许大门户日用费力为之奈何近千户韩玺来言都司大人欲具奏举钦此大不可盖钦病未痊不能起且老母今年八十有六病卧在床钦孤子无他兄弟备养决不可出门者若奏行而钦辞疾决不成往是则非钦受诈病之罪即举主得诈奏之罪矣两不便也敢烦尊前一为谢之使知此意免劳动念不胜甚幸此系吐露肺肝真情实意邓父母大人闻之必发怜察肯使人舍八九十老亲之养而趋仕路耶此书至日幸即一言无使后期以致纷纷诚大惠也彦清弟当令读小学书讲明其义谨遵之歩歩行去自有大益切无令其只随流俗全不理治身心而但为口耳之学也未由面晤敢此以白伏乞尊照幸甚
  与王天申伯兄
  恭闻奉令先妣遗骸与先考合葬夫妇父子大伦可谓两全之矣可胜敬仰钦先考之学生也礼宜预祔祭执事忧病所拘弗克如愿谨奉鸡二只聊为祭品之助惟不拒是荷
  与王天申
  令侄诚绣衣公选入辽右书院用功杜诚亦然诚母老疾嗽喘不宁双目不见物色思其子不得见日夜忧戚书院生惟岁暮得归再不得擅出院门守者弗容故耳杜毖之在官能不思其母耶万一自今而后不得㑹晤而母氏告终寜不为终天之恨耶窃谓相知之深者当速语毖之使及早辞官归养老母终其天年服阕再起庶忠孝两全也毖之与吾天申为𥦗友而余亦托交毖之父子间知毖之归养为美事而不以告是吾人先自不尽朋友之道也是明视毖之堕入不孝之域不一引手救之也是谓毖之不能辞官归养便己私忘母慈也在吾人而可如是乎曽谓毖之之贤闻良友之忠言不恨得闻之晚惕然悔悟解组趋庭终愧反哺之乌乎因㑹锦州友言李廷干父八十馀病卧弗起余曰朋友当劝廷干归终养再仕张解州在座曰子何舍近求逺杜母如是而不劝毖之尚何廷干之劝余深然之用有此举惟天申图之山人书告
  书中别纸
  天申平日寛厚遇人有过多所含容不肯苦口相戒相别又几年不知近来如何孔子说好仁者便说恶不仁者未尝为一偏之论也今此一事杜为吾人宻友杜之过即吾人之过吾可不汲汲救正之乎当是时也正切切偲偲时也若更含洪则自成病矣匪直无益毖之也世人以官职为重遂至忘亲殊不知今日之官视孤竹国之爵土孰为大小轻重夷齐弃国如敝屣而惟求仁得仁之为安曽谓毖之之贤不能超出世人而追踪古人耶天申勉图之山人又言
  答纂修髙进士
  十月晦广宁胡都司遣人送到执事手翰并纂修事目拜领展诵具悉雅懐奖许过情非所敢当所索不肖当日在科奏草无以应命盖钦在科日浅章奏不多虽有一二削稿久矣近辞迁官之章冒昧有言盖虽欲致犬马之诚奈不学无术所言浮泛不堪施行不𫎇允纳愧惧不暇敢存其草而复以尘执事之电览耶钦学未闻道进退无补碌碌庸庸何足齿录若重烦大笔收采备数污浼简册是重其不徳也惟髙明察纳幸甚外录死节军士未𫎇陞职事由虽非今当纂录之事然执事他时回朝有所敷陈则此褒奖节义亦或可备一条也
  示乡人
  钦谢病归来杜门调摄乡亲故旧有以生徒见嘱以寒家有子弟四三人供洒扫者辞之不得迺成化丙申在门者七人中四人有梨涡之眷事不可揜不俟遣而归自惭徳薄妄受乡亲故旧之托而壊其子弟尝语在门者使归语父兄别投贤师免贻后悔不𫎇见允而今年二月迺或屡屡强以子弟委焉骤而造门不及走避又以乡之尊长临之不敢固拒以不宜者告之亦不之信今敢备言其情告在门者使自为去就则后之来者有不俟力拒而自止矣广授学徒非病者所宜不可一也学堂弗便无内外之辨不可二也科举之业置之十有二载率皆忘之又素不能改课不可三也迂鄙之见窃慕许鲁斋学朱文公从洒扫应对循循而进为务实为己之学也已方有志未能勇为尝语在门率不信从志既不合何名为友不可四也圣贤经训本以教人体行今但媒利禄殊不于身心省察诗云子曰则请诸先生立心行已处事接物则任其己私率意肆行先生不得与也一或以经训格之则口然心否面是背非类以迂阔略之在吾门者何尝不然不可五也自念不才行实未著徒然忉忉不足取信来者必假尊长以临逼之既不敢方命在门者又不可一旦峻逐而固遣之用是备陈己私无有所隐乡之尊长与夫及门之士鉴此鄙诚其进止去就必有处焉
  简阮乡亲
  别久念深时询动定于东人亦有能言所以者少慰逺懐但不识近况如何煌煌灵芝一年三秀子独何为有志不就此宋人题筼筜壁诗也朱文公见之有感题云鼎鼎百年能几时灵芝三秀欲何为金丹岁晚无消息重叹筼筜壁上诗不知足下之志就否今岁亦晚矣金丹有消息否无乃亦有前人之感叹乎文公金丹托以喻道无消息者盖谦辞耳非真若足下炉火久闗心刀圭空入夣也如何如何同年罗状元贤人也今已物故今其亲戴集稹来解军三万卫交割后幸玉成早归甚荷
  简同年大司成林亨大
  谢病东归一别二十馀年虽出处殊途慕仰之心未之或怠前岁敝邑曹生归辱惠手翰一缄名扇二握把玩心画挥引清风宛然如面故人领清诲也来书以钦辞疾不起奖许过甚非所敢当此特自知不才少安愚分耳惶愧惶愧阁下以宏才硕徳乐育天下英才而犹不自满足下求聋瞽以砭不逮真天下之师模也周子曰师道立则善人多善人多则朝廷正而天下治矣不于年兄望尚谁望耶小儿士咨未知为学而颇有此志愿先生垂惠启迪之不胜幸甚人参一斤谨以侑缄伏乞笑纳不具
  寄光禄时文泰
  小儿去年来后再不得书时闻动定于来京之乡人而已官署馀暇书史当不废观更与好僚友讲论正学不唯在已有进又可推之以教子孙不使仍蹈俗学之辙亦为益非细也农桑诸书及向所闻风车车水灌田之法与所谓一竿三钓等类可留心访问备他日归闲林下之用惟心照
  简都阃王公
  昨日进拜𫎇厚款承喻教家人纺绩推之以及城堡居人甚大惠也葢此方之人素不晓此用是困于无衣若上之人教劝之使一方无一家之不纺绩日后人人遂暖衣之愿无号寒之苦则大人恩泽之博极于久逺人之感惠不但有五袴之谣也桑枣之植亦有久逺之利不三数年便见成效又云欲作射圃于府中以较射艺亦大好事凡此俱望及时行之边方之大幸也恐公务繁多或以此为不急则非吾民之福矣用敢渎告惟髙明留意焉
  
  昨日承枉顾遣人止打旱孤桩事已止得否敢此奉问即此一事闻諌纳善之徳可知由是推广之所谓好善优于天下可期矣又何不获乎上之足患哉然因是而省之可见为人上者物理之不可不明也诉讼之不可尽信也人言之不可不审也处事之不可不慎也髙明之见当于是乎有省矣敢此渎告
  简马挥使
  某也䘮母贫甚足下必吊之矣有赙䘮之礼宜早行之以周其急也闻以区区所奉拙简粘之书斋之壁此不必然如古圣贤格言至论切于日用益于身心者置之壁间朝夕观之接乎目警乎心乃为有所益耳今敢先书近思录中语数条以往可以代之若未精其义暇日过我当细为敷陈之也如何如何希回音
  与邓都阃
  传闻令舅崔公子与某公子争田久尚未平各非为财祇尚气耳某闻名未相识不敢奉劝万乞一言以告令舅平日人人称道崔公子者以髙识大度有过人器量也今为数亩田不能让乡里故旧乃曰田不足道彼无善辞故弗与耳如是处心如是议论在是时固不失为眼前之豪杰不知吾孟夫子所谓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之豪杰果亦如是否也此所谓兴正大学兴仁兴让之兴非孟子兴兵结怨之兴如公子今所行其为兴也果何似耶公子才识殊绝于人前尝告教迺郎以古人躬行为己之学深𫎇允纳然今日吾所猷为以示法子姓者乃在于争不在于让万一迺郎习见其翁如此不知其为尤而效之不亦昧其所从而壊其美质耶其父杀人报仇其子必且行劫古人防微慎始之深意也昔冯驩为孟尝君市义以财乃其所有而义所无也劝公子舍田取让亦若是云阁下备以告之允否示下
  书东莱格言后以劝乡人
  古之先贤教人为君子方方出永乐大典性理大全中最为捷要读书者固可学不读书者得此捷要真方亦可学为君子无疑也人患不肯信而谨守之耳能笃信而谨守之其成君子甚易不然虽博学登科以跻显荣止可谓贵人而已其能成君子耶
  简挥使马伯初
  中所百户所屯军尹端者死于窑河之浒钦闻之不忍欲为深埋之因思近设养济院凡孤老之死者必有棺具以葬埋况贤舅伯初大人为一卫之父母当有仁政以处之也钦故不敢自专谨此奉告以俟可否之命若官无措置相验毕当为买棺葬之张子曰民吾同胞又曰凡天下之疲癃残疾穷独鳏寡皆吾兄弟之颠连而无告者也为此故耳
  与马生翔
  论语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小学曰父母有过子三谏而不聴则号泣而随之又曰父母有过下气怡色柔声以諌諌若不入起敬起孝说则复谏不说与其得罪于乡党州闾宁熟谏父母怒不说而挞之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孝经曰士有争友则身不离于令名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孟子曰有人于此越人闗弓而射之则已谈笑而道之无他疏之也其兄闗弓而射之则已垂涕泣而道之无他戚之也于兄且尔况父乎论语又曰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右数条皆翔平日所读讲者今日正当谨遵恪守以事亲使亲感汝之孝幡然悔悟舞斑衣以娯祖母舍危就安去祸受福庶不负令尊择师教子之心乡人必曰马大舍尊明师之训以圣贤道理劝其亲改过为孝是因汝之孝成令尊之孝岂不美哉推其原由师友之所致则区区病夫与有光矣而翔也不用师言不以圣贤格言至论为心不几谏不号泣随之而諌劳而或怨挞之流血而或怨不起敬起孝不反复熟諌果使一朝之忿忘身及亲陷父于不孝之地则翔之罪大矣由翔先不孝以致父于不孝则区区之为师者不善教以坏人子弟之罪亦安可逃乎惟翔勉于孝爱以为谕亲于道之孝子以全令尊晚节之善以遂祖母桑榆之乐以为师门薫炙之光不亦伟哉惟翔勉之余与令尊为旧亲旧友平素交好之宻人人知之令尊虽曰不喜人言然余言亦未尝不受纳也今此一事劝之未从况翔子又聘士咨女只是旧亲友固不避斧钺以进逆耳之言况又成今日之亲乎不知以怨报怨为不义则已矣知其不义而不以告则病夫自不成人矣非甚不仁者不能不告余何忍为此等人哉援笔不觉喋喋令尊欲观当奉以观不欲观可口陈此义若有疑者亲来一讲之
  书李汉章遗行于其挽巻
  成化丁亥李公汉章以户曹主事差守京城门与奉御御史同往时奉御正坐御史主事副左右侧坐公更为一列奉御不然固欲如旧且以不知礼诋公公曰汝若太少监可如旧今既奉御一列是礼也奉御忿然曰吾当言于家公曰吾独不能言之朝耶奉御诉诸中贵之秉权者以嘱司徒河间马公召公至部问公对之故马公曰汝胡不随时犹是秀才性气触忤致祸不吾与也公曰以户曹主事坐奉御之侧阿谄内臣良为户之辱故不敢从倘由是得祸甘心受之敢为堂尊累耶马公知不可夺曰任汝为之自是公不在奉御辄下其坐于侧公至即命升焉奉御至见公在坐不下马而去公曰汝自便吾为代劳也终不为少屈比卒事竟不能祸时钦叨官户科辱公不鄙与之交亲闻之公如此公非妄语人也呜呼即小可以知大观一节可以知全体直节劲气如公者可多得也耶可多得也耶天不憗遗斯人蚤世为之奈何嗣子癸丑进士梦龙㑹吾儿士咨于京邸求挽诗余不能吟垂泣书此以归之
  赠以徳范进士
  误子从游岁月多秪将文字事登科如今返驾成迟暮若更悠悠奈老何
  余自景泰丙子叨领乡荐以徳时即相从尊以师礼迄今三十馀年如一日也所愧自不知古人躬行为已之学不能以是为教徒孤负以徳一生相尊之意与其天赋淳厚之质但得掇取科第而已在时俗固以以徳成名归徳于余余之自愧正谓妄窃师号不能造就之如古君子之儒庸妄误人之罪不可逭也余与以徳年俱半百即今返驾已属迟暮若更不勉来日几何今兹逺别用赋此诗以道往年相误之非为来日相勉之图以徳若能深信鄙言不以为迂力去故习一以小学大学所以教人之法循其次第而勉进焉他日居官在朝致君尧舜在外则泽被黔黎出处进退不离乎道不愧古君子之儒然则往年相误之罪庶可少释异时倦游而归尤望交脩之益也朱子尝谓就使六七十岁觉悟亦当札定脚跟从此做去文公岂欺我哉愿相与勉之书罗生君行仁政斯民亲其上死其长题目
  孟子此言非特邹穆公之龟鉴千万世为人上者所当笃信而勉行者也后之读其书者以是告其君所谓引君当道庶几可为忠臣以是告其亲所谓谕亲于道庶几可为孝子祥也方家居而未出仕余固不能不以孝子期之祥也勉旃谓其亲不能者贼其亲者也祥亦有此惧耶祥诚不迂余言勉进谕亲之孝他日进用于时其为忠也自是而推之耳夫岂待他求哉若然则病夫之望遂矣向因文王发政施仁之作尝有所告未见领悟故再以申之
  书俞洪文后
  所作时文题目无非切于身心如此三题者所谓自得在深造以道所谓君子存之异于庶民而圣人又异于君子所谓文王爱民深而求道切终日乾乾不自满足之盛心何者非切于吾身心者若能以之自省曰吾能深造以道而自得乎吾能存之如君子而异于庶民乎抑去之而无逺于禽兽乎舜与文王所行如此孟子尝曰人皆可以为尧舜又引公明仪曰文王我师也周公岂欺我哉则是舜文之圣皆吾人所当学者吾尝有此学之之志否乎以是自省强勉而行即是为已不差路途庶几由是渐有可望今则只是以之作文求取科第略不闗于身心纵使异日得遂所圗不过为富贵之人而已天之赋予吾人者如何而自暴弃之如此可不哀哉此意近屡以告诸生而略无信向匪特不信且不疑焉故再以申之
  简同年熊汝明
  往在清丰屡辱书教自迁官西行音问杳然病夫时展画圗玩手笔感旧怀人之念不能已已不知此生再晤语亲宻如曩昔观政银台省否也生东归时辱赠诗期勉以道徳至今佩服不敢有忘但索居日久过失弗闻恐终负故人相期之至意耳自西行弗闻政誉道逺地僻故然然即清风推之惠政之及人可知矣未知近得几子若有上六七岁者便当一遵文公朱夫子小学之教歩歩教将去不当又如吾辈差却路头迷而后复之难也小儿今年二十三粗通文理所幸略知为已与汲汲追逐时好者有间用是敢致忠告如前之云在他人必谓迂阔之谈以阁下髙明决知度越俗流也岐山县正统丙辰中一进士曰傅寛选东昌通判坐事发戍敝处景泰中生从之学举业天顺初释归卒于家其子孙存者幸以生故遣人呼至官视可教资送入学不可教一周恤之以见生之不敢忘弃故师之意至幸至幸兹朱仓宰失官归云嗣岁欲往鳯翔访其亲旧故作此以奉渠归幸还一简至切之望碑帖书籍度生所无者惠下一二甚荷
  与史挥使国章
  圣人作书教人读之明理脩身推之治人也武官虽艺为尚然不读书明理岂能忠君报国克尽人臣之道哉余所以惓惓劝尔读书者为此故耳前日面㑹相劝已得允从云一日能读十行一日能训解十字若果能如此则半年之间训解字义将及二千书皆可读矣就使日减其半日训五字一年之间亦有此效若是不学则一年之间不晓一字直至老境无分毫之益岂不哀哉今㸃孙武子送去此汝武官本经今日急务可便读之暇日却来为解释其义也㑹间更当告以所当读之书兹不以告者恐尔惮其难而生疑畏之心耳勉之勉之
  与邓都阃
  钦之不才荷𫎇误举母老身病有孤盛意愧负愧负更望执事充此为国荐才之心广询博访不间幽显茍得其人随其才徳之巨细或上之朝廷或荐之镇守或用以自辅或委㧞卫所以主军政此忠荩之大端也若以生之不才有孤盛意而遂沮夫荐贤之心岂可乎哉惟髙明勉圗之
  与士咨帖子
  为访卖子女者何姓名果欠何官府债如是督府当告令免之不告则孤平日相推之意吾党得以薄待人之罪矣晏朝士未相识一闻其和辄悔失不以白金十两赠其行况此部民为贫卖女偿债使骨肉分离者肯不怜之吝三数两白金忍视其至此极耶二事之轻重缓急得失可否不俟智者而后知若以奉告无不从者纵令已卖为之赎归亦无不可以类推之凡有负于府不能偿者可一切寛之亦父母斯民之一端也不致忠告吾党之罪告而不可斯可已矣
  与韦中贵书
  户科养病丁忧给事中侍生贺钦顿首上书钦差镇守辽东御马监太监韦公阁下窃以孝于亲者亦欲人之孝忠于君者亦欲人之忠葢推己以及人圣门之所谓恕也钦窃愿学焉钦自㓜读书应举不敢茍徇俗以荣身肥家为事惟欲随所居之位尽事君之忠而已然而三十登进士第三十一选给事中三十二即以病告归者非不乐仕也葢不得其言则去儒者进退之道固如是也屏居以来二十馀年分甘田亩无复仕进之心阁下所深知者不意今上即位内阁大臣举荐人才钦之愚忠误居首选𫎇恩陞陕西右参议抚治商洛等处提督官军民壮兼分守汉中府地方赐敇谕以戒勉之钦方欲以身病母老具辞而不幸老母谢世矣窃念虽居忧病中不之任而当日在科未久年劳浅薄参议职名理不当受谨遣小儿具奏辞免乞收还恩命并缴敕谕又念钦虽然家居犹叨言职幸逢明圣可言不言不忠大矣用是谨陈四事少裨㳙埃葢思以效愚忠之万一也内一事曰遵祖训以处内官者欲朝廷鉴已往之失䦕方来之制谨遵太祖髙皇帝御制皇明祖训之治也且太祖髙皇帝之训即古圣帝明王之制非全不用内官也非不与之禄非不与之秩非不富且贵之也特用之内庭使脩其当为之职分而已不假之军国重权使害家而凶国也脩其当为之职分则禄秩常保富贵无失而无逾分干纪之祸此所以上下相安君臣相庆我皇祖之训所以历万世而无弊者也遵之弗违不惟我国家圣子神孙万万年无疆之福使内臣各安其分守其禄秩保其富贵永无复如前日王振喜寜舒良吉祥等专权僭窃杀身亡家灭宗赤族之祸实亦内臣万万年无疆之福也然钦窃念阁下虽亦内臣然在边疆身先士卒亲冒矢石奋勇争先自少而壮壮而老矣与其他镇守内臣不理边事害下罔上者殊科若阁下者实忠义为国不私其党者也且闻参戎罗帅尝言阁下今秋决欲辞老请释边寄区区之心益深敬仰以为阁下解一已之事权固己见其善然未可谓之至善也岂若充平日忠义为国不私其党之本心上章极论使自今内臣一遵太祖髙皇帝祖训之为至善哉如汉之内臣吕强以忠直流芳既恳辞在已之侯爵不受复上疏直诋其党弄权壊国不应封侯违髙祖重约至今千百载香名伟绩载之青史传颂万方当与天壤俱弊也阁下历览前史夫岂不知今阁下忠义为国之本心何让乎吕强然岂可使吕强専美于前而不致思齐之力以求俪休并美同垂不朽耶且人生于世多无百年而乃千万年不朽者忠义大节有功于世道故也阁下今逾六望七矣其去百年复能几何而不及今图所以不朽者茍以迟疑失之岂不为终身之悔九泉之恨哉或者曰韦公平日待子厚尝称扬以励诸士子今若此必得罪于公矣子方家居而得罪镇守重臣子不惧祸哉钦应之曰不然公之厚我非有所私也知余愚忠故也惟公克忠是以相知今余之此举正愚忠所发也公之克忠正当有契于心耳夫岂私其党而以为罪哉且尽忠于君臣子职分当然也吾知尽吾当然而已耳祸福之有无岂所计耶或者又曰子进谏于君可矣而又告之镇守内臣使言于上葢虑已力之薄而反求借其党之力以攻之耶曰不然也余之进谏于君葢希慕为忠臣也而又告之韦公者知公之忠不私其党力能行此故以告之而成之为忠臣葢蘧伯玉耻独为君子又吾夫子所谓君子成人之美之意实区区所愿学推己及人之恕也岂曰吾力薄而求借其力耶或者之疑以释用敢备录为书并录吕强当时所上汉帝奏疏以献阁下试于静中令知书者讲读数过决意行之使天下之人皆曰韦公者当今之吕强也不其伟哉不其伟哉孟子曰人皆可以为尧舜吕强云乎哉惟阁下勉之无负区区之望然是举也阁下果能深信愚言不谋诸人而决行之上也谋之平日忠信正直识见超卓之士终必赞而成之其次也若与患得患失同流合污待公衣食之人谋之则谗谄交作胡能有成斯为下矣公其慎哉且是言也钦一告于君以吾君之明圣足以纳忠諌不敢不告也再告于公以我公之忠义可以致忠告不可不告也是钦之所以待公者不轻矣公无忽哉公亦自重哉若曰言则美矣吾弗能行也则孤负平生之忠义不能㧞出其党如吕强之流芳永世矣岂所谓自重耶千万载之功业声名坐一时裁决之不勇而遂失之岂不痛哉岂不惜哉言之谆切词之重复情之不能已也惟明公鉴纳之幸甚幸甚















  医闾集巻六
<集部,别集类,明洪武至崇祯,医闾集>



  钦定四库全书
  医闾集巻七
  明 贺士咨 编
  存稿
  与陈声之
  前日清河获功可喜可贺病夫恨不得面致鄙忱耳阁下平素忠勇得士死力乃今遇敌果有成效岂不伟哉然丈夫忠君报国建勲立业正在此时羊山之捷其发端耳不可以是自足也严号令明赏罚谨训练布恩信熟韬略益求为将所当然而未至者无不勉焉则所建立当烈烈轰轰如古贤将照耀简册也宁止是耶前劝阁下法种世衡教射法阁下行之亦略效矣往年假诸阁下者今为造银牌二十面面重二钱谨遣奉偿以继行之久当得效同世衡也勉哉勉哉馀惟心照
  录世衡射法书其后以告陈声之
  此载自警编政事类中钦尝举以告人信古者少若无闻焉惟前都督李参戎公尝以银的诱射略如世衡之法当时翕然向化人人以弓矢为事不幸未久即谢世不及睹其效之大成也今敢备录以告惟贤弟奋然勇为不为俗情所牵制将见明效既臻邉方愈固职任克举声誉益隆公论攸归荣迁可必也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说攸闻古人不我欺也吾弟勉之
  
  射银的不闻其详谓当立一的于教场不必银者使欲射者先于此演之日日如此其世衡馀法争差役与该杖责射能中则得优差与免责治者亦尝行之否然不止此吾人当师其意凡政令之施皆当凖此而行也自来不得一字之报谦巽之过即成柔懦矣惟吾弟思之
  
  闻道细河多美政吾弟见贤思齐而后已必不徒羡人而甘自弃也尝见前辈不自用能从人之善新施总兵为都指挥守义州日操军有法义州少能骑射施公操演时不分官军舍馀悉令骑射时总戎韩公以邉事降指挥同知备御锦州闻而使人视之不数日其操演一以施公之法不嫌于学人也以故韩日以髙为时名将不知吾弟师人之善亦有恐人谓我不如彼之嫌否如何
  漫记
  戊午九月二十七日射西门外㑹髙姓舍人自云贴邉十许日归贴邉亦虚应故事耳遣去贴邉者多有疾生疮者无疮疾者类多软懦不能弓矢间有勇捷能射者不多也自言渠贴某台台军五名三为南人二人取米有来攻贴邉军二名各持一牌自卫反命南人射南人辞不能而持牌者竟亦不射守台贴台者俱不精如此可乎
  九月西门外习射㑹二舍人自贴邉始回云前日某千户率某等十人往贴邉见某不任辛苦一宿命某归余曰汝贴何台曰清水台军俱被掳去却遣人贴之台军少可以贴台无人矣贴者能独居乎名曰贴耳实不往也可居处居之耳
  为将者当用勇敢智谋忠义之士为腹心头目手足之任勇敢者不退缩智谋者能料敌忠义者能为国而不为家为君而不为身所益多矣若或所用失人懦弱者先退遁以为民望无谋者率迷惑以失事机不忠不义者惟利是贪而已岂知忠君报国亲上死长之道哉将之用人诚不可不慎也
  一队官军二十五人多者不过十四五少者仅得五七人而已馀皆入私门矣军政如此望其克敌不亦难哉经年不操兵何由精兵士贵操演训练使有勇知方可也
  赏罚不明则军士孰肯用命
  当临阵时则退缩不进人得首级则从而妄争焉其无勇无耻亦甚矣哉
  一人获馘数十百人聚而争夺之压斩者气不得出几至于死既解得首级者虽负痛以获功故弗言为将者明知之而不究亦何以惩后耶谓当治争夺者之罪使有所戒庶后有惩人各奋勇杀之不至丛于一反伤吾人而失脱当斩之人也
  斩首争夺由狩猎争夺而然能禁狩猎之争夺则斩首之争夺自息矣
  邉城濠之外当筑土墙围之屯榨周宻日常省视以防越城之盗濠当注水环之不宜空也
  懐柔伯在任当久雨时遣人呼王马陈鲁许等五六千百户语之曰连日雨我日日心在邉上几回汝等可各往某处治其水口慎哉朝廷疆界施某地方累及尔等往治数日毕功归乃设酒筵之曰朝廷疆土施某地方累及汝等饮毕遣之后来将官虑及邉事既少而礼接下僚者尤不多见也人或举此告之则拒而不信或信之反轻其为失威严也
  纪信陕西鄠县军馀晓畅军法白尚书用兵陕西时尝信任之
  翁泰李锦威宁学生治周易有学识持身不茍李尝寓京师有王千户者闻其贤欲以为赘婿不从右三人闻之工科髙文著
  支禧苏州昆山学生制行不茍有不乐科举意闻之同年徐文亮云
  陈先生江西章贡人隐居著述不求人知徒步百馀里为人疗疾不受其报六七十时犹如此著韵书解周易其易图次第与康节有小异云
  韩先生幼伦通州卫千户兄尝业举子以有司待士之薄遂绝意不为闭户读书以著述自乐右二人闻之萧文明先生云
  御史张璹云南人尝按福建有一县丞驿丞素贪暴善逢迎贿结上司以故历数年巡按按察官为所诱不能去张始至首究治之夺其官由是福建之贪酷不职者率多望风逃去一日在科中与丘掌科论及风宪官丘诵张之风力如此且曰吾今四十馀所见御史惟此一人因又叹人才之难也
  章徳懋云论语齐景公有马千驷章最能警发人又曰当以西铭为心腹又尝言人如何得为御史给事中既得之若不言却是蹉过了也
  谢元吉言人看圣贤之书当如看相书然乃有益人观相书如言鼻髙隆则吉低折则凶必以镜照鼻自考曰我之鼻髙隆耶低折耶髙隆则喜不然则忧矣如言面正满则吉偏狭则凶以镜照面自考曰我面正满耶偏狭耶正满则喜不然则忧矣读圣贤书如言仁义言礼智与夫不仁非义违礼弗智一一自省于身我果有是善我果无是恶耶以是而为忧喜以致思齐自省之力则庶几其有益不然虽诵之甚习记之甚富亦何益于进修哉
  所管之人教训须常以忠君孝亲报本道理及进止击刺之法启发警告之不厌烦可也
  年年有敇烧荒去却境外荒草使敌人逺遁如何有烧里荒之理我曽面见都司王备御大人他说不曽烧贤婿可自斟酌他日城中无烧柴牛马无谷草要荒草用修邉人马用柴草何以得之又射箭一事贤婿莫道我已能射要必步下马上日日习之军士当以敌忾为心于武艺固当致精而凡一语一黙一动一静皆专专以武为念可也讲求阵法攻战击刺奋忠立节除患安邉一切着实事务虽戏剧亦以武事如李广好射席间亦以射为戏且凡饮酒扮戏又皆取忠勇者词曲谈话亦然久之成俗人人皆忠勇向义于安邉何难哉
  往年巫总戎军令凡一应官军舍馀人等出城者必操弓矢无者不放出驾使牛车者每车必两人持弓矢方得出至今人称其善
  劝乡人习射
  种世衡初至青涧城逼近敌境守备单弱刍粮俱乏世衡以官钱贷商旅使致之不问所出入未几仓廪皆实又教民吏习射虽僧道妇人亦习之以银为射的中者辄与之既而中者益多其银重轻如故而的渐厚且小矣或争徭役优重者使之射射中者优处或有过失亦使之射射中者则释之由是人人皆能射比数年青涧城遂成富强于延州诸寨中独不求益兵运刍粮右自警编政事类所载者
  世衡诱射法行之青涧比数年人皆劲兵敌不能入或者曰世衡宋名将青涧城种所莅虽曰以银的诱之射然以威令行于所莅谁敢不从其成功之易固当也今子以给事养疴林下教止可行于馆下生徒而已馀人孰从焉余曰不然吾州旧名宜后以尚义者多改今名然在昔多尚义者今独不然耶是事也世衡行之辅以威令成功固易今以不相统摄之闲人行之诚亦难矣然不曰州之人尚义者多乎尚义者多则虽无威令人自知其为义而勇为之其成功岂不亦易耶况吾人虽病居亦时得见分守备御千总百总管军诸公谈论及此必曰此吾守土在位者之事病居儒官乃为之吾可不助成之乎必下令城市乡村凡在官不在官一切之人俱赴某处习射中者某以银的弓弦为赏不赴者有罚又何患不如彼之有威令耶三数年来人人皆精于射敌不敢入邉得以固人得以安共享太平不亦休哉敢告吾乡尚义诸君子共力成之后之人必将论之曰是举也病夫某倡之时某官某某贤士夫某某助之是用三数年克成此美事也使非病夫之信古不顾时俗非笑奋力倡之数百年美事固莫能继非诸尚义贤官僚士夫助之虽或倡之亦莫克有成也如此则无愧于我义州之人而义人之尚义信有徴矣不其伟哉
  
  世衡诱射法最善病夫悯人之生长邉方年力强壮者不习弓矢卒然遇敌奔窜不暇然亦莫克免难也用是妄意举世衡此法以劝诱人射以为在古既有明效今人行之亦岂不然然人之所见不一或者曰世衡将也有事权者也将有军令有事权则有所统莅青涧城种所有之土也有土斯有财有财则不患于银的之不继矣行军令于所统而银的又无穷焉此所以不数年能成功也吾子病辞给事归非若种之为将有威令也居闲林下与民庶无关非若种之有事权也子有土田不过数百亩所收入常不足以赡家口时贷于人以取足非若种之有土有财而银的无穷也坐此三不如亦欲如彼之成功吾见其难也余应之曰子之言不为无所见也然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也知其势之所驱不得不然而不知其理之所至自不能不然也是举也至于人人能射则人皆劲兵敌安敢入可以保邉疆尽报国之忠可以卫父母尽人子之孝可以保身家而为智可以庇乡党邻里而为仁且吾州自古多尚义士是举义举也自昔天子诸侯大夫士皆有射礼率以此为重以吾尚义之士一闻病夫兴此义举以劝之其心孰不欲为忠孝仁智者其勇于是不啻水就下也奚其难且人心天理人皆有之患无有启发感动之者耳今此谆谆反复谕之曰射之为义古圣所重自今观之上可以忠君孝亲下可以保身及物启发感动之如此其从之易固也矧吾州多尚义士耶人皆如此为义举则为之勇为之勇故劝之至劝之至则感发兴起者益多将无所不遍矣又何专恃乎势之所驱利之所诱耶尚义者何取于利利之所诱特村夫小子耳何患乎无威令无事权无银的以继之也昔吾夫子答仲弓为政之问曰举贤才及仲弓虑其不知乃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今吾人诚知此举为义所以劝之诱之尽吾所当为竭吾所已有矣安知吾州之有威令有事权有土有财如世衡者不有以驱之诱之耶其尚义者不有以继病夫之所为耶是又何患世衡之不如也或者又曰子居闲不治汝儒业与及兵事不为统兵者嫌乎曰吾人自念进不为朝廷用退不为乡里益吾耻之故虽老病益勉为此盖求小补以免虚生浪死之责也非与争名也非与鬬胜也恶乎嫌或者又曰统兵者之不嫌子言是矣乡之人不曰子欲举行义事当自力也何累我以财耶余曰前尝言之矣蘧伯玉耻独为君子事有非独力能成者是用有请于诸尚义士夫也或者唯唯而退因次其语以重谂夫乡之尚义者
  成化戊戌告祭四代祝文
  粤稽古礼支子不祭宗子主祀支子相之虽不躬献心得以安惟我先祖世为鄮人洪武之末先考来辽家于义州生我不孝𫎇赖先徳读书登科列职谏垣谒疾家食四时祭祀止于考妣私心不安日以滋甚且自我祖上及髙曾坟墓在鄮未能展省伯考有孙衰弱弗振依于族人仅免寒馁祭礼不举推此可知窃念本源战悚无地古人制礼盖以义起虽无列鼎亦窃朝阶忍泥古仪弃先祖祀用作神主恭奉祠堂禴祠烝尝无敢或怠尊灵不昧来凭来依享我孝诚永锡遐福敢以清酌用伸䖍告尚享
  祭胡士宣文
  维年月日居忧病夫贺钦遣子士咨谨以清酌之奠致祭于胡秀才士宣之灵曰维子之徳兮刚介诚淳服父师之训诲兮正道克遵凡世俗之趋好兮百不一慕闻斋居而幽独兮潜心内务维进道之有基兮诚予心之所喜逰吾门之朋侪兮鲜与为比方进修之汲汲兮逺器是期胡造物者之爽其报兮夭折随之嗟我于汝家兮世世亲姻况汝父子兮来游吾门汝讣忽至兮我泪沾襟力疾哭汝兮摧伤我心从今永诀兮悠悠终古遣汝友以奠汝兮辞以叙予情之哀苦汝生于予言兮靡所不从我今告汝兮汝其予聴呜呼哀哉尚享
  祭古墓文
  维年月日户科给事中贺钦遣园丁朱纪以只鸡杯酒之奠昭告于前朝古墓主人之灵今歳之夏园丁作庐掘土筑墙石棺以见奈何愚夫蔽而不告埋骨别所取棺入城货人为槽用饲畜产自恨无徳化及家众乃致园丁为此不仁知之后时改过迟暮谨以遗骨复归故器深埋坚筑志以封土期以久逺更无他虞世俗衰薄残忍成风石棺饲畜比比皆尔曽念古人骨弃何所我亦人耳忍复用兹安得仁人在位行政各使遗骸得归故藏徳薄力微痛恻而已谨遣园丁酌酒谢过不亡者存鉴此诚意尚享
  策问
  问马营之设本以屯兵御敌良法也以辽东各城言之营堡具在而废举不同或一城六营俱有骑卒每三营统以一都阃者或一城数营废举相半营置一指挥者可指实而评其得失欤以义州言之曰清河曰义宁曰镇边曰青榆林曰大安曰绥逺其营亦六何以但存其名而空无一人一骑欤岂他城宜举而此独宜废欤抑别有难举之故欤或者谓正统间北兵大众侵广宁时以众寡不敌收营兵集城中兵退宜如旧遂因循以至此其果然否欤又有谓六营之土田俱饶沃营设歩骑二三百且耕且守不惟邉患以袪而军士得养一举两得莫便于此其论果可行欤举者是则废者非废者得则举者失二者必居一于此矣请为我言之以告于受邉寄者
  问见可而进知难而止用兵之常道也而孙子亦曰避其锐气不若则能避之又曰小敌之坚大敌之擒是善用兵者固在能勇能怯不可一于进而不知止奈何后世有逗遛之法焉此法一行则可进者进不可进者亦不敢不进矣不可进而不敢不进其于所谓避其锐气与不若则能避之者亦有所戾否耶汉光武起自兵间为帝而除行军逗遛法其果知兵而然耶朱子作通鉴纲目大书于册其以为善而美之否耶除之诚是也则今之任将征伐而复以不能兵者监制而督促之岂不有哥舒之败耶愿明言之
  问古者兵农不分三时务农一时讲武亦足以保邦御侮成善治也后世岐而二之以农供兵兵则四时在行伍肄戎事可谓专矣何为祸乱相仍反古者兵农不分之不若耶岂专者顾不若分者能保邦御侮耶抑别有其说耶入我朝来兵农之分固不可复合然洪武永乐间辽东之兵八分农种二分守城邉圉亦固外侮不生至于今日农种守城之数则反之矣战守者不为不多而时或犹苦诸邉之侵扰何耶岂虽多而不精耶抑别有其故耶农以养兵以八养二可矣乃今反之所以银籴中盐多方措置犹不足也今纵不能合兵农而一之得反二八农守之数使兵之战守者虽少而精且不待求给于农种之外邉防无虞大费亦省必有其道幸为我言之俟当道者有问愿以告焉




  医闾集巻七



  钦定四库全书
  医闾集巻八
  明 贺士咨 撰
  奏稿
  应天以实䟽
  户科给事中臣贺钦谨题为应天以实事臣切见连年以来灾异之作略无虚歳而今年为尤甚自春抵夏或风霾屡日或黄雾障天或狂风怒吼或日月无光始则恒阴而少晴明既则久旱而无雷雨阴阳失序气𠉀舛差天之降灾莫甚于此得非人事不脩之所致欤昔董仲舒对汉武帝言国家将有失道之败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者此之谓也于此见天心眷佑我国家仁爱我皇上欲其恐惧修省以享治安于亿万年也顷者礼部尚书姚夔等具陈灾变之状乞修内外之政纶音奖其忠爱且曰内事朕自处置外事便斟酌行此陛下一念应天之实心也是以命下之日阴曀顿然而晴明既而以久旱为惧躬率群臣斋戒三日以答天谴此又陛下一念应天之实心也是以命下次日微雨应期而即降天人感应一何速耶然而自是以来风霾既息而复作旱势日甚而可忧所以然者岂陛下应天之实心谨于前而怠于后耶抑群臣无应天之实心以助陛下之格天耶不然何前日感应之易而今日感应之难也诗云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言人君不可不致谨于天变也以今日言之天之怒而变也甚矣而陛下方且逰乐是从呐喊动地鼔炮震天其为戏豫驰驱何以加之而所谓应天之实心果安在也诗又云天之方难无然宪宪天之方蹶无然泄泄言人臣不可不致谨于天变也以今日观之天之难而蹶也甚矣而在廷大臣以及群僚方且怡然自得恬不知忧惟务承顺惧忤圣情陛下以为可行彼亦曰可行陛下以为不可彼亦曰不可习成诺诺之风全无谔谔之节其宪宪泄泄何以加之而所谓应天之实心以助君而格天者又何在也若然则今日感应之难非天道之难感固感之之心有未实故耳伏望陛下念天变之可畏忧民命之将绝痛惩前日既往之失涣颁省躬求言之诏笃格天之实心修格天之实徳行格天之实政游宴之乐非所以克谨天戒也必实绝之而不敢为无名之赏乃所以暴殄天物也必实止之而不妄费内事之处置所以正天伦繁本支也必实谨其分而溥恩泽之施经筵之讲学所以明天理穷道义也必实究其㫖而求贯通之妙君臣上下之情不通则天地之否也必日御便殿延接群臣反复治道而贯以通之君子或在野则天民之隠而当进也小人或在位则天事之蠹而当去也必叅之于众验之于独实以进之实以去之以至一政令云为之际一出入起居之㣲无不实循乎天则之自然而无或违焉如是而复下诏以切责乎文武群臣斥其怠事废职之罪开其悔过自新之途使各痛以自省而陈其既往之失勇以自改而勉乎将来之善务尽其实不事虚文其或过而不改善焉不勉鳏官旷职妨贤病国者罢而黜之以励其馀如是则君臣上下同一应天之实心矣以是实心而斋戒以致祷则必如成汤之祷于桑林而大雨数千里必如周宣之靡神不举而转灾以为祥天心有不豫天道有不顺天灾有不息天泽有不降者臣之未信也臣猥以庸愚备员言责不能进尽忠言以禆朝政论列邪佞以除国蠹致兹灾咎罪不胜诛夙夜忧惶无所容措若于此而复缄黙不言则将来灾祸必不止于此虽万死不足以赎尸旷之罪矣因敢不避忌讳昧死冒陈伏惟圣明察纳而躬行之则天下万世不胜大幸縁系陈言弭灾事理未敢擅便谨题请㫖
  自劾䟽
  户科等给事中臣贺钦等谨题为自劾事臣等切睹迩来灾害叠作历时不息乃敢各罄愚忠缪陈已见乞诏文武群臣同加修省等因节该奉圣㫖言路未尝沮塞修省的事未尝敢慢朝廷凡事都从减省了君臣上下还要同加警戒以回天意钦此臣切惟自昔上天垂戒未有君臣能加修省而灾害不弭者也今自春徂夏而天意不回者臣等有以知其故矣盖今所谓修省惟陛下一人耳其馀大小诸臣起居自若恬不知畏其间寝食不安忧形于色以社稷生灵为念者几何人哉如臣等猥以微陋滥居言路平时缄黙取容上无所补下无所济徒尔尸餐以致灾害荐臻旷职之罪无所逭矣虽皇上量同天地不加谴黜而臣等律以大义实难自容若尚恋禄偷安阻塞言路则罪益大矣伏愿皇上体上天垂戒之心俯从所请将臣等即日放归田里庶几在位诸臣知所警惧修改以回天意是臣等庸缪始于冒进虽无补于明时终于勇退尚少愧于流俗縁系言官旷职自劾乞退事理未敢擅便谨题请㫖
  辞职陈言䟽
  户科养病丁忧给事中臣贺钦谨奏为辞职陈言事臣系辽东都司广宁后屯卫籍由卫学武生应景泰七年山东布政司乡试中式成化二年中进士成化三年二月选户科给事中在任办事至成化四年五月亢旱为灾臣与本科给事中胡智兵科给事中董旻等三人自以滥居言路旷职召灾具奏自劾愿乞放归田里庶使在位诸臣知所警惧修改以回天意特𫎇先帝圣恩不准退归本年六月臣以弗能谨疾得患风湿等病调理三月未得痊可照例住俸陈乞养病𫎇吏部题准回卫以是年十二月抵家于今二十有馀年矣调理病躯奉养老母中间疾病有间供养有暇则指引后进之𫎇士勉以为己之正学幸成良材得为世用亦㣲臣图报之万分也臣终身志愿不逾于此兹遇皇帝陛下丕绍洪基光临大宝一心清明庶政修举内阁大臣承顺徳意荐举人材臣之愚戅误居首列𫎇恩授陕西布政司右叅议抚治商洛等处提督官军民壮兼分守汉中府地方四月十六日吏部发下文慿一道令臣依限赴任臣中心惶惧莫知所措盖臣早𫎇国家造就之恩得从言官之后不能推明所学以道事君臣罪多矣病归养亲二十馀载方安愚分甘老田园乃今复遇陛下收录先朝旧臣不次超擢就使髙蹈逺引之士处此亦当出为世用况臣素懐犬马报效之心者耶但当是时臣之旧疾未能全愈况兼臣母郭氏年八十有六自二月初五日以来病卧在床日渐危笃臣实孤子无他兄弟方欲具本陈情辞职乞恩终养而老母以四月二十六日病故矣殁方浃晨而敕谕下临收涕易服出迎拜受感激悲怆莫能为心縁臣当日在科历俸不过年半计年较劳殊为浅薄骤陞方面义实难安敢沥悃诚冒干天听伏乞圣慈收还新降叅议恩命使臣仍以旧职养病守制他日终䘮幸而疾愈敢忘天地之恩而不图犬马之报耶虽然圣主难逢病躯难保诚恐一旦身先朝露则报恩之言徒成虚语九原之下能瞑目乎是臣身固不可冒礼以进而言则不可不及时而进也安敢拘拘守居䘮不言之礼节而黙黙以失千载难逢之机会也耶伏惟陛下初政纳谏多所举行臣今不敢毛举细故重烦圣听谨择取今日至切至要至重至大诸臣所未言与言之有未尽者四事昧死为陛下陈之一曰资真儒以讲圣学臣伏谓人君之治天下欲求四海之治当尽为君之道欲尽为君之道当讲圣王之学圣王之学何学也所谓大学者是也明明徳新民止于至善其纲也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脩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其目也唐虞三代所以治隆于上俗美于下者由人君之得此学也汉唐以下所以治不古若壊乱相仍者由人君不得此学也何则得其学则君道尽不得其学则君道乖此治乱所由以分也是大学也经作于孔子传出于曽氏程子表章而发明之朱子序次而补注之西山真氏又从而推衍其义实以经史无不备焉载之䇿简昭然明白固无俟于后人之赘言而亦陛下已尝讲读之书矣臣今复举以为言者非不知陛下尝讲读之盖区区爱君之诚惟愿陛下不泥于世儒口耳词章之习不惑于鄙夫古道难行之言不徒讲明之而实信之深不徒深信之而实行之笃循其分明之节目进其有序之工夫则大学明徳新民止于至善之道不在方册而在陛下矣夫如是君道岂有不尽天下岂有不治哉是则今日急务莫先于讲学而经筵劝讲之官所谓师友之臣尤当访求真儒以充其任不宜茍以俗儒厕其间也所谓真儒者学以为己知而能行不事空言者也所谓俗儒者学以为人徒知而不行惟务口耳词章之习者也伏惟陛下留神致察今日经筵劝讲之臣其为真儒耶抑为俗儒耶果真儒也必能积诚感君开导有方涵养圣质薫陶圣性开发聪明进徳脩业何忧圣学之不得君道之不尽哉果俗儒也亦徒备劝讲之虚文无格君之实徳其不阿徇逢迎谗謟面谀亦足矣尚何望其有补圣学之万分哉是则圣学之成与不成君道之尽与不尽天下之治与不治一系于经筵讲官者如此则陛下今日于真儒俗儒之辨其可以不明而进退取舎之际其可以少差哉伏惟陛下大施明断天下幸甚二曰荐贤才以辅治道臣闻帝王之为治莫急于求贤人臣之忠君莫重于荐贤伏惟陛下即位之初诏求贤才以弼治化此可见陛下有愿治之盛心得致治之要道孔子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舎诸臣敢不以臣所知者为陛下荐之臣先年在科之日接见广东新会县历事监生陈献章天性髙明学术纯正非记诵辞章之流实躬行心得之士有格君之徳有经世之才是诚当代之大贤宜为士夫之矜式臣在京师接人多矣未见有出其右者也成化十五年以来广东左布政使彭韶钦差总督两广军务兼理巡抚右都御史朱英前后具本荐其才贤吏部移文所司以礼起送成化十九年三月到京朝见以身病母老陈乞终养𫎇朝廷授以翰林检讨令其亲终疾愈仍来供职迄今六载不知陈献章前疾已愈母养已终与否伏望陛下以非常之礼起此非常之贤召之便殿问以治平之大道以观其谋猷授以政事以试其才识若其贤果如臣言伏望陛下或任之内阁使叅大政或任之经筵使养君德臣敢谓不三数年而太平之治可必致也縁陈献章作止语黙丝毫不茍而世之乐放纵恶拘检者多嫉之陈献章以知而必行为正学而世之务口耳尚词章者多嫉之陈献章安于退处不求闻达而世之贪利禄好奔竞者多嫉之惟陛下察纳臣言不为鄙夫俗儒之所迁惑断自宸衷而决行之则天下幸甚使或陈献章身病未愈母养未终果不能出亦望陛下虚已受人使之详陈其格君善俗之道兴利除害之方陛下深信而举行之是献章身虽家居而其道则行于朝廷矣况陈献章既贤其所知必有才良行脩晓逹治体者陛下令其一一举之以充国用岂不足以赞襄道化而致隆平哉大抵贤才之生无代无之惟在人君访求任用之何如耳茍求之以其方待之以其道则圣贤之才亦将出为世用矣何患天下之不治哉臣更乞陛下再谕内外大小群臣悉心推访各举所知果才徳学行殊常之贤或山林隐逸或庠序生徒或小官下职一皆以礼敦遣萃于京师依明道程子养贤之法置为延英之院以处之丰其廪饩恤其贫乏以大臣之贤者典领其事止以应诏命名不遽进之以职凡有朝政典礼使之讨订使凡执政近侍之臣互与讲论如学政则讨论程明道之论学校程伊川之看详学制如贡举则讨论朱文公之贡举私议如经筵则讨论程伊川之经筵奏札必使今日之学政今日之贡举今日之经筵一如程朱至当之定论以革近世浮华浅陋之习若然则与陛下近日纳太学生之言行文公家礼于天下以革浮屠千百年之积弊岂不同一痛快人心也耶其有益于朝廷宗社有益于天下后世岂不大且逺耶况此诸贤切磨日久徳业益进陛下特赐召对以观其才识器能则屡歳之间人品益分然后就其高下大小而任使之则天下贤才引类而进陛下徳政之美雍熙之治端可比隆唐虞三代矣伏惟陛下察纳而决行之则天下幸甚三曰遵祖训以处内官臣闻自古帝王之治天下内则公卿大夫外有州牧侯伯一皆遴选贤才弼成治道若内官之设载之周礼曰内小臣曰阍人曰寺人曰内竖纪其职掌不过正内人之礼事守王宫中门之禁掌女官之戒令与内外之通令而已未闻任用奄寺于中朝外方使之典政本而掌兵权者也此尧舜三代之治所以雍熙泰和而非后世之所及者欤降及秦汉而下先王道废时君失政奄宦小人投隙而进𥨸弄国柄倾危社稷自赵髙亡秦以来宦官之祸无代无之如汉之𢎞㳟石显单超侯览唐之程元振鱼朝恩仇士良李辅国宋之童贯梁师成辈载在史册不暇悉数㳟惟我太祖高皇帝洞鉴前代之失创为万世之法内设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六科十三道外设都司布政司按察司府州县等衙门分理天下庶务其内府监司局库衙门之设载之御制皇明祖训内官之条纪其职掌亦不过洒扫供养并饮食诸物礼仪筵宴关防出入等事而已亦未有干预朝政职掌兵权之制也其创制立法之善盖与古昔帝王同条共贯宜为圣子神孙万世不易之法奈何后来守法少踈宦官幸进内而职掌天下奏牍得预大政外而镇守各处地方掌握兵权遂致内外交构党与众多作威作福盗𥨸政柄纳赂招权卖官鬻狱文官武将多出其门气焰薫灼倾动朝野引用奸邪排摈忠直以致士风颓靡国体亏伤社稷倾危苍生𡍼炭臣不敢逺举只以耳目所及近年害政尤甚者言之正统间则有王振喜寜景泰间则有舒良王诚天顺间则有吉祥牛玉成化间则又有汪直尚铭梁芳陈喜之辈焉凡此之辈方其得志之时正汉史所谓迹因公正恩固主心中外服从上下屏气举动回山海呼吸变霜露阿㫖曲求则光宠三族直情忤意则祸不旋踵是以或䧟主敌廷身叛边境或主易储君禁锢南内或谋为不轨贿易后妃或邀功起衅流毒边徼或恃宠招权纳赂不赀或引用左道蛊惑上心或导进淫巧盗虚府藏此其䧟君误国蠹政殃民昭昭在人耳目者也是致国本频揺而复定宗社屡危而更安非祖宗在天之灵上天保佑之至必有臣子所不忍言者矣兹者恭遇皇帝陛下逺遵帝王之制近守皇祖之规莅政之初百度惟正进贤退奸去谗逺佞奄宦之害政者屏斥流放不使在侧于以见皇上真大有为之主也泰和之治指日可期天下臣民罔不欣忭虽然臣于是犹有忧焉何则臣恐祖制未尽复病根未尽去一旦发作复如故矣伏望陛下深鉴已往之弊永绝方来之祸涣发纶音昭示中外凡今大小内官一遵太祖髙皇帝祖训凡分职监司局库诸门者各照注脩其职掌不许分毫干预朝政一应在外镇守监枪等项尽数取回赴京盖既曰内官但应处内而乃布之四外名实不正莫此为甚殊非帝王之制皇祖之训决当速改无可疑也若谓在厂访事内官可以发官吏之奸𧷢各边镇守内官可以防邉将之奸宄此又不思之甚者也夫自古圣帝明王明四目达四聪使天下臣民皆得进諌中外之情毫髪不蔽奸𧷢官吏自不能容庶政惟和兆民允殖曷尝以访察之权假之奄宦使之作威作福以害家凶国耶况其假公正之迹遂奸慝之私所访察之奸𧷢常小而自作之奸𧷢常大所访察之奸𧷢虽袪除于目前而所自作之奸𧷢实遗祸于久逺偏听生奸独任成乱成化年间汪直之辈可以鉴矣各邉将官既有巡抚之都御史又有巡按之御史凡有奸宄足以关防矣今乃处处设立内官果何益乎徒使蠹坏兵政残虐军民将官之贤而知兵者为其拘制当进而不得进当止而不得止往往有䘮败之患将官之庸愚奸贪者则以贿赂相交结成私党肆为奸恶愈无忌惮盖镇守将官既赂镇守内官而镇守内官则常以良马金宝赂其在朝擅权之党类一有言将官之不职者则主上左右前后之人谁不为其斡旋其根愈坚其恶愈肆害扰黎庶不得安生刻剥官军苦无所诉甚至隐匿边机妄报边功以有为无以虚为实欺诳朝廷致误刑赏而莫有为陛下言者畏宦官之势重故耳使各边无此内官其为将官者何所倚仗而敢如此乎纵或有之亦不待如此其甚而巡抚巡按之官已言于陛下而罚之矣寜致九重之上壅闭而不得闻乎是则各边内官欲以防奸而顾为奸宄之地陛下犹可以为心腹而倚任之乎大抵内官类多邪恶虽千百之中有一二忠谨者然亦不可使之犯分以干军国之政譬之妇人虽贤不可主外事若国使妇人预政家使妇人干蛊牝鸡鸣晨之祸不旋踵而至矣内官妇人实同一理惟陛下遵祖宗之制而一一革之则天下臣民有不欢忻鼓舞而歌咏圣徳者臣请甘妄言之罪自后一应人等敢有奏请内官预干军国政事者即是奸党伏乞皇上立法定罪明著简册以示天下后世则奸谋永绝矣必如是然后为能近守皇祖之规不少违逺遵帝王之法无或悖大中至正而尽天理之极至善全美而无毫发之私不惟增光祖宗实可匹休帝王由是祸本永绝士气永振言路永开贤才永进黎庶永安邦基永固世运永泰为我国家圣予神孙万万年无疆之福不其盛哉自昔宦官擅权败国身家亦随之今处之有道使之各安其分保其秩禄享其富贵永无杀身亡家绝宗赤族之祸是则非惟我国家无疆之福亦自今宦官无疆之福矣臣之此言上合天理下顺人心逺不悖于帝王之道近不违于祖宗之法陛下于午朝听政之际试出臣章以示在廷群臣并请太祖髙皇帝御制皇明祖训使近侍之臣宣读讲解则凡不私结内官而忠于陛下者必皆以臣言为是而欲陛下速举而行之也其或以臣言为妄者则是以天理不必合人心不必顺帝王之道不可遵祖宗之法不可守其为内官之党陛下可以黙识矣若内官之中邪妄者固不可与言而平素忠义果有如吕强张承业者陛下亦以臣章问之则亦必不阿其党以臣言为是而欲陛下成此大有为之圣政矣惟陛下体乾刚健断然行之天下幸甚万世幸甚四曰兴礼乐以化天下臣闻帝王之为治必以正风俗为先风俗善则人为善易而为恶难风俗不善则人为善难而为恶易是风俗之善与不善实天下治乱之所由系也经云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移风易俗莫善于乐二帝三王治隆俗美臻于泰和者由礼乐之得其正而天下为一也后世之治化陵夷风俗坏乱者由礼乐之失其正而纷乱无统也然则礼乐之教其正风俗之至切至要者乎洪惟我太祖髙皇帝当治定功成之时制礼作乐固极其盛矣然由粗以入精因略以致详不能不有待于后圣也昔文王以大圣之徳百年而崩必待武王周公继之而后教化洽于天下此亦理势之自然也肆我皇上丕绍洪基之初逹聪明目听纳忠言罢黜浮屠妄诞之邪术举行朱子䘮葬之正理真所谓守成业而致盛治之圣主也但初政之施方发其端而未极其备故颓败之俗尚多仍其旧而未极其新且如异端邪术虽曰罢黜而僧道寺观充塞朝野者无异往时妖经邪说惑世诬民者尚如昨日病根未拔日当滋长矣䘮葬正礼虽曰举行而有司奉行者往往不体圣心故奢豪不律者尚多故违国法幡幢之制僭拟朝廷奠礼之奢十倍谕祭或饮酒食肉窃作佛事或乘䘮嫁娶明用鼓乐若此之类不能枚举是皆颓败之俗因循而未革者也他若冠婚祭祀诸礼有祖法之所当申明者有家礼之所当举行者今未见一一行之以教化天下而习俗之弊则日新月盛子犹饮乳已加巾帽而昧夫童子之礼及其既长终于愚𫘤而不知成人之道夫少不脩童子之礼长不知成人之道则不忠不孝靡所不至此冠礼不行之弊也聘娶之礼以庶民而上比公卿论财之风以好合而直同商贾夫以僣越之心徇财利之诱则凡窃夺之事力可及者何所不为此则婚礼不行之弊也至若祀礼不脩故虽缙绅之家莫不徇俗茍简况于庶民小子岂知尊祖敬宗故为木主者少而悬纸㡠以标题者多以礼祭者少而招师巫以惑乱者众至若祀邪神于家祷淫祀于外弃父母之孝养舍当务之人伦者尤不可胜数此皆朝廷祀礼不脩故无以定民心而一民俗也臣请以淫祀之当毁者试陈其一二而陛下择焉如五岳四渎五镇等神我太祖髙皇帝深知鬼神之情吻合圣贤之道悉去前代封号之妄诞而仍复各神之本名一洗千载之陋弊永为万世之成规奈何后来虽明诏昭然而陋弊复作如东岳泰山之神但谓泰山之灵耳初非人鬼也春秋祭祀祗宜设坛立主以祀之岂可建为庙宇塑为形貌而仍用祖宗已革妄诞之号乎且又别为庙宇塑为夫妻不知又以何山为之配也岂非妄诞中之妄诞者乎昔季氏以大夫而祭之孔子尚议其僭窃何乃今之庶民小子贼盗娼淫皆得僭越謟渎而污秽之乎鲁地如斯已为非礼况如辽东相去二千馀里亦为庙貌祀之名曰东岳行祠夫山为至静之物其神安有巡行之理且又塑为十代阎罗之形锉烧舂磨之状以惑乱万姓展转妄诞一至于此又如关公之庙祗宜建于生长之方有功之处岂宜遍祀于天下若以为关公平生忠义可为世法则古之忠臣义士较功度徳而逺过公者多矣何独于公乃宜如此哉又如真武本为𤣥武宋时避讳改为今名𤣥武为龟蛇北方虚危星宿之形似之故因而名之今各处立为庙宇塑为人形别作龟蛇名为二将凡此等惑世诬民理当拆毁之淫祠普天之下不知几千万数此蚩蚩小民所以弃祖先之享祀而求媚野鬼邪神废父母之孝养而从事符章巫觋踵讹承误习以成风欲民俗之善得乎若夫士子无廉耻之节官吏多奔竞之风商贾日志于奢华工艺日趋于诈伪此又朝廷礼让之化未行也回回降人之类久处中国者尚多不遵王化固守土风道友师巫之流诡于正道者率皆聚徒传法惑乱黎庶此又朝廷礼法之未一也礼废之弊如此其多乐废之弊尤为不少自朝廷之乐言之用于郊庙之类固皆太常寺之雅乐而古淡和平无可议者至若教坊司之乐其声容节奏已非雅乐之比而司其事者皆无愧耻失人伦淫邪鄙陋之徒尧舜三代之典乐者果用如此之人乎以如是之人作如是之乐用之于朝廷之上宴享之间其惑上心辱朝廷亦已甚矣尚望感人心之和易四海之俗而成唐虞三代之治耶况其院本杂剧之类率多淫邪戏慢之为所谓代变新声妖淫愁怨导欲増悲者也岂非荡人心坏风俗之尤者乎是皆唐宋至元以来因循未革之宿弊也夫以朝廷之上根本之地而所以为天下先者如此以故淫邪之声不正之乐海内成风莫觉其失甚至髙建戏台敛钱作戏致使城中少长聚观男女杂处虚费民财坏乱民俗所在官司略不禁止是岂圣朝之美政耶乂如京师及各处娼乐其流荡人心坏乱风俗比之上所言之俗乐不啻百倍不识圣朝蓄此果安用哉如郊祀神祇此淫秽之乐不可用也庙享祖考此淫秽之乐不可用也朝廷宴享此淫秽之乐不可用也诸侯用之足以䘮其国大夫用之足以䘮其家士庶人用之足以䘮其身是上自郊庙下至庶人皆不可用也不识圣朝蓄此果安用哉且京师为首善之地万化之原万姓之所取则四方之所观瞻必标凖立教化行天下臣民一观国光勃然兴起若虞芮朝周而争田之讼自息可也岂可设为三院以蓄淫秽之物而为天下之䧟阱耶况此等娼媱所服者莫非锦绣之衣所用者莫非金宝之器淫邪之声响彻街衢妖艶之色照耀道路故虽文武官员庠序士子亦往往堕此䧟阱之中况膏粱之子弟经营之商贾游食之惰民一睹此物随风而靡廉耻既无资财耗尽上不顾父母下不恤妻子柔弱者至于漂流乞食死于道路刚强者至于劫财杀人不畏国法祸本不除积习既久后来之祸可胜言哉且天子以四海为家海内之民皆为赤子如养民则不可使一夫不获其所如教民则不可使一民不全其伦凡此娼优同为陛下之赤子也奈何以禽兽畜之使其子子孙孙永䧟聚麀之恶而略不伤悯之乎恭惟陛下负不世出之资为大有为之主奋然以唐虞三代之教化为必可行以今日之极弊为必可革不为因循驳杂之政所牵制不为鄙夫俗吏之言所迁惑于凡臣所言冠昏䘮祭之礼淫声妖色之害与凡臣言之所未及或言之有未尽者其详载于大学衍义及御制性理大全等书乞命经筵讲官一一详说使邪正之辨利害之分圣心洞然一毫不惑由是于祖法之所当申明者严令以申明之家礼之所当举行者详悉以举行之异端邪术必㧞去病根而不为姑息之举淫邪祠庙必查审拆毁而不为因循之政礼让之化未行者必崇尚徳教而使之行礼法之未一者必严其政令而使之一凡今俗弊一一痛革则上自朝廷下逹四海莫非太中至正之礼矣若夫教坊司之乐有未善者则求知钟律之人而改作之院本杂剧决可革者则著为定法而永革之典乐淫邪之人或号令之使改行而从善或更易之使散处以为民京师及各处娼淫原无夫者则尽令嫁主从良原有夫者则不许仍前淫乱使其务纺织以谋衣食习廉耻以全人理则淫秽消除化为良善矣公卿以下祭祀宴饮之类朝廷旧无颁降之正乐故人皆䧟于世俗之淫邪今当次第制之以化天下而于不正之淫乐一一革之则上自朝廷下逹四海莫非尽善全美之乐矣夫正礼雅乐自天子出如此则国不异政家不殊俗而风俗自美风俗既美则民心自善民心既善则天下之治可与唐虞三代并美矣何有不序不和杌陧之忧哉若有谓世俗之弊积习既久祖宗以来莫之有改今不可遽然革之则是因循茍且之论而非善继善述之孝也窃譬之治田亩者厥祖父载芟载柞而未竟亩养材木者厥祖父误舍梧槚而养樲棘为之子孙者终其馀亩易其樲棘而为继述之孝耶抑但因循其旧而可以谓之孝耶此事理较然明著无可疑者若必以承误踵讹为孝则陛下于前日传奉之官不必革左道之徒不必问进宝玩者不必罚宦官之蠹政者不必屏斥而言官之黜谪者不必收录矣岂礼也哉由是言之则凡当今之弊一一革之为是而因循不革者未为是也革之为孝而因循不革者未为孝也伏望陛下自断宸衷而决行之则天下幸甚万世幸甚臣伏谓六科给事中朝廷近侍言官也臣窃此职名回卫养病未䝉褫夺虽曰家居犹是官也时不可言不言可矣可言不言如负职何然则于今不言不惟负此言职而实负我英明大有为之圣主矣不忠之罪孰有大焉臣虽至愚读书为士君臣大伦切磋久矣安敢自暴自弃以速大戾于厥躬乎此所以至情迫切不以退居病处一已私忧而能已于言也所陈四事实愚臣二十馀年静居林下千虑之一得方今之务至切至要至重至大诚无出此伏惟陛下察纳而决行之则圣学尽而大本立矣贤才用而大政举矣近习踈而大病除矣礼乐修而大化行矣雍熙泰和之治端复见于今日矣非特愚臣之幸实天下万世之大幸也臣干冒天威不胜惶惧战栗之至为此具本并将近敕谕一道专遣亲男贺士咨赍捧奏缴谨具奏闻
  成化戊子六月二十六日纪时事
  慈懿皇太后崩诏内阁议别葬不祔裕陵时大学士时等上䟽言大行慈懿皇太后今日祔葬与皇太后万歳后祔葬自不相妨不宜生嫌别议以失大伦皇太后不允坚欲别葬上御文华殿集文武群臣谕㫖群臣无以应叩首而退时科道官列后听圣谕不审及退刑科左给事中毛𢎞北面以手遮大学士时等曰面诤廷论此其时也何以退时等以从容答之比出文华门诸大臣多径出有至左顺门西者科道官尚集议文华门西以谓失此机会恐后终无挽回之理科道官礼部尚书夔等乃跪伏文华门外不出时大臣尚多观望礼科给事中张賔大声呼曰诸大臣平日居大位享大禄受国厚恩今朝廷有事乃不诤将何往众乃无敢不至俄而司礼太监懐恩等出夔等迎而哭曰大行慈懿皇太后不祔裕陵大不可者太监何不诤之恩曰我不避死公等当何如𢎞对曰吾辈岂敢避死今日幸朝廷不失伦虽死何憾不然致他日宗社不安虽举族死亦何益耶恩曰恩等每进谏太后辄怒曰尔等逼我死万一太后果欠安不几䧟吾君于不孝乎𢎞曰谕亲于道方可谓孝若阿从太后一时之意不以祔葬使太后得罪先帝则是䧟亲不义安得为孝耶众官皆哭恩等亦哭声逹于内时殿门虽阖而上犹在御盖以察群臣退言何如耳恩等止哭谕群臣少退俟再奏众退各衙门章连上上自持章奏太后太后知群情不从乃允之上御文华殿集群臣谕以请命太后得允悉如群臣议众叩首呼万歳声动宫阙而退



  医闾集巻八



  钦定四库全书
  医闾集巻九
  明 贺士咨 撰
  诗稿
  自警
  战兢防失足顷刻莫驰心勿谓人谁见当知帝汝临
  
  为学不谨笃到底是空言猩猩与鹦鹉孤负昊天恩
  
  我生幸居儒者流放心日日胡能收圣地可造由立本我田既荒安有秋适国迷途不知返作室无基良可忧年过半百尚如此转眼光阴成白头
  
  圣贤典训六经中一本流来万不同片语未曽精着力此生不觉遂成翁始知口舌空谈病难及身心实践功莫咎回辀已迟暮勉旃直欲造崆峒
  偶成
  年老睡还少夜长醒更多土床烟火足趺坐黙吟哦
  自警
  婴儿之态终身之谋人知是务同俗是求卑污凡近日趋下流
  
  大人之度天下之虑天知是祈同理是顾髙明光大天衢放步
  答问者
  问余何事寄西林祗为从前枉寸阴欲识只今端的意请君细玩壁间吟
  和白沙韵述懐
  青琐当年觅路头几回聨辔向圆丘别来老大浑无至愧负乾坤第一流
  人有以命状呈者书一绝于后
  一卧云山三十年饥餐粝饭渴清泉此生自信能知命莫把行藏更问仙
  读书
  清晨起坐小茅堂万事无关一炷香展巻细观前圣奥驰名敢学世人狂也知老病年光促争奈诗书意味长但愿桑榆粗有得肯随流俗叹斜阳
  述懐
  壮歳辞青琐还山坐白云天时看代谢世事断知闻菽水奉慈母诗书教后昆未能忘鄙陋尝献野人芹
  和鄱阳守愚丘先生韵
  声利沉疴幸已瘳烟霞痼疾岂须忧非关遁世矜高节自是匡时乏逺猷琐闼两年空窃禄云山十载免包羞管寜本是辽东客不愿重过五鳯楼
  寄大尹邵文明
  长官辞县赋归来独爱幽花手自栽何日一樽同笑傲东篱饱看带霜开
  古澄丁声远来访赋一律见遗因和答二首
  太学陈东天下知抗章不怕忤当时折腰彭泽成何事回首闾山有所思轩外孤松全晚节宅边五柳散春丝归来还是忘机客传语沙鸥莫浪疑
  
  曽见多人说旧知几人能保歳寒时感君千里来相访慰我终年病里思元伯欢呼具鸡黍子期静听鼔桐丝连床几夜知心话讲破群经多少疑
  答同年大司成林亨大
  只今惟有大司成歳晚能全故旧情犹怪书来无警戒索居多过赖谁更
  挽同年罗一峰
  二十年前同及第数千里外叹离群谁知竟作终天诀空对丹青泣暮云
  戏赠友人张解州
  平生少陵诗先生嗜之极方其得意时寜知有六籍吟哦固所爱句语肯轻掷未合此格调终年不下笔章成持示人苍古多弗识朋侪无赏音抚简自叹息惩此谢诗坛酒量空无敌我言扬子云太𤣥终不匿今晦后应显劝君无固必
  答守关陈司马谅之
  碌碌行藏两鬓星甘心待尽水边亭匡时有志迂何补学道无闻醉未醒鄙陋敢知符夣寐高明误许见仪刑眼中好徳陈司马山海茫茫云树青
  萧文明书寄光风大字有作
  故人手写光风字逺托征鸿寄草堂铁画银钩且休论高情雅意可能当
  
  珍重辽西海钓翁闲挥大笔对光风书成不寄青云客却忆平生贺克恭
  寄邵文明大尹
  鄕书曽得共推贤金榜题名子更先大尹有才还解组琐闱无补早归田利名风浪都无与泉石膏肓两不偏同在故园不相见闾山辽水思凄然
  傅彦明昆仲久客维扬诗以寄之
  山人寄语三公子便买归舟莫更留南国可知春似锦髙堂无奈雪盈头黄金满载皆由命白手还家岂足羞兄弟师生分非浅诗成四韵涙双流
  伯初过访留饮赋诗
  退士卧听传呼声惊起倒屣门前迎故人久别喜会面赋诗酌酒心相倾
  寄邵大尹有䟦
  长官爱菊迈常情有甚东篱嗅落英祗恐偷儿窥绝品不教放蕊只观茎
  
  昔闻陶令无弦琴今见邵公不花菊得趣岂在声色间异代长官同一律
  逹孟卿挥使为余言母舅邵先生爱菊特甚有名品数种东土所无尝为好事者遣僮窃去其幸存者自后每当发蕊辄掐去之不令放花时时抚玩其茎以自适耳余闻赋此奉寄因忆古有无弦之琴今有不花之菊复成一绝并以录呈他日面晤尚当叩问菊之真趣如何也
  次余柱史与石翁先生倡和诗韵
  白沙老子仙逰逺青简遗音尘梦多江海百年锺间气乾坤万古润馀波龙潜稍见黄金阙凤去空馀翠竹窠西港可人今柱史此心元不隔关河
  与友人宴小庄
  琐闼无堪早退藏衰年幸得病躯康分曹校射依芳树对景开樽乐小庄休言席上杯盘恶且喜壶中日月长况是吾人俱白首更忧何事不徜徉
  赠友人
  何人过我钓鱼亭四十馀年故旧情羡子一章豺虎息明时几度鳯凰鸣寸心𤍞𤍞昭千古万目明明看此行多少疲癃望苏息莫因声利负平生
  人有求荐举者题其书后
  半生荣辱断知闻逺处茅堂伴白云何事利名场里客却将书札挠幽人
  俗不读小学以科举不用故尔诗以纪之
  紫阳小学人谁读祭酒居然教不行念念只归官禄上谩言父母与神明
  哭张东海
  东溟居士金兰契笔底龙蛇满我家病里一闻乘化去举头触目涙横斜
  赠逹挥使
  顾公雅操坚冰檗邵令辞官掇菊英怪底君侯美如玉顾门髙弟邵家甥
  和韵喜陈本仁相访
  昔时与子共谈经情分相投北斗城别我十年身已逹听君一律句尤清幽居忽讶髙轩过多病深惭倒屣迎况遇故人丁大尹连床同与话平生
  再和鄱阳守愚丘先生韵
  白云堆里得安身名利无干逺世尘静把简编窥往哲每将菽水奉慈亲江山秀丽诗懐壮窗户清幽瑟调新幸有此般闲快乐任他人醉五陵春
  偶成
  凌之浒兮一竿竹水洋洋兮山矗矗青琐归来三十秋闲云野鸟相追逐日长午困憩茅轩声利无关心自足终身得此复何求况是书香儿已续
  和答董桂岩同年
  谢病归来已十霜闲中养就野夫狂每寻瑶草和成药自剪青荷制作裳几曲枯桐秋月白一竿修竹暮烟苍镜湖原是吾家水还拟扁舟泛𣺌茫
  
  仙崖老桂凛风霜嫩柳夭桃敢放狂十载长懐人似玉几时再与子同裳青山遁迹心常泰黄阁忧时鬓易苍日迈月征随所遇肯教大道草茫茫
  偶成借白沙先生韵柬丁大尹
  行藏自昔贵因时莫使傍人更起疑𤣥圣春秋非我事先天图画是心期放言不论人长短考古惟求道盛衰幸有箪瓢能免死何妨随分老耘耔
  简鄕亲
  携壶欲就名园赏借问如今春浅深但得红芳飞未尽便来枝下听鸣禽
  题看山图
  问尔看山人山中坐几春定知方寸里无处着纎尘
  溪上茅亭和士咨
  钓台髙处小茅堂退士登临歳月长假寐不为黄阁梦无营还笑白云忙清风明月何须买绿水青山自可常三十年来无外事此心赢得不炎凉
  述事
  忽忽光阴六十馀年来犹自惜居诸茅轩镇日无尘事一炷清香一巻书
  题扇上钓鱼图
  江上钓鱼翁不识家何处我恨凌溪未得朋安得与君同去住
  
  倚杖看闾山垂纶钓凌水山头宿雾开水面清风起
  题画
  云涌青山动桥横碧涧斜幽人无俗事拄杖去看花
  墨室铭
  墨宜黒不可白粉宜白不可黒粉而白墨而黒物之则墨而白粉而黒反而忒人而灵岂无则人而忒斯大惑
  题画猫
  躯如雪兮尾如墨兮双目如炬势雄杰兮主家鼠辈群喞喞兮匪特夜逰闹白日兮汝独何为弗搏击兮华饰以戏空窃食兮空窃食兮曽不思其职兮
  题扇画
  月下兮松间清琴兮罢弹倚松兮看月何尘俗兮能干
  题晚菊
  岂必满头方足乐略教经眼便堪奇如何不对重阳酒寂寞经旬见此枝
  钓凌溪
  晚凉匹骑出垂钓城西隅蚯蚓费且尽鲂鲤秪自如时或得其稚轻重不盈铢浩歌指归路得意岂在鱼
  简鄕人
  从来退士偏怜菊见说君家品最奇欲挈一壶来就赏不知何日是开时
  题画莲
  因循六十年未得成君子花神如有知还应为人耻
  鱼矶偶成
  何人笑我上鱼矶本是穷荒一竹枝纵然有节中无物怪底长江举钓丝
  题万佛堂壁
  峭壁镵成万佛身招提开创几千春行童不识寻幽客误作𠫵禅问法人
  
  云端石洞可栖身水绕山围剩得春传语髙僧休厌客西林曽寓著书人
  儗寄鄊人
  万里慈亲命已倾天涯逰子更南征也知雁使飞难到岂有乌雏负所生吟身莫恋风光好归棹须兼昼夜行若向西湖听杜宇声声都是劝君情
  题退休巻
  五十年来早退休三边贤逹子为头题诗每上春山寺载酒频登夜月楼钓艇有时江上泛兵书尽日箧中收常怜李广非知命抵死何曾到列侯
  题华山髙卧图赓丁声逺之作
  太华峰头经月睡洞庭湖外贴天飞欲知动静元无二试问辽东丁令威
  赏花有䟦
  落尽群芳枝已空逰人往往怨东风谁知寂寞幽园里犹有楸花一树红
  三月十九日史三亲家置酒园舍以赏春芳花落枝空且有后时之叹传杯既久起而较射散步邻园忽见楸花一树红白可爱同逰尽欢抵暮乃已因有此作山人识
  先生坐水亭三伏不知暑多少热中人安得此闲处
  右水亭凉处
  桥下寒塘净桥边风物清倚䦨闲得句不入俗人情
  右小桥吟处
  种得四时花终年香不绝有暇辄开樽何必逢佳节
  右花圃香处
  髙楼时一上眼界豁无涯望入辽天去凄然有所思
  右晴楼眺处

  医闾集巻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