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史/卷二十四 中华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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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宪大夫工曹判书集贤殿大提学知 经筵春秋馆事兼成均大司成臣郑麟趾奉 教修〉
高宗三
三十八年
○(辛亥)三十八年春正月壬戌朔,王在梯浦宫,宴洪高伊。高伊谓王曰:“国之北鄙,残破已甚,如家无藩篱,何可复都旧京?宜据江以自固,我当归奏皇后,无令东扰。”王悦待之弥厚。甲子,王还寿昌宫,蒙使从之不及,乃曰:“王不待我而行,我将还归。”王驻辇以待。蒙使佩弓矢,驰突而至,见者寒心。父老出迎都门外,皆泣下再拜,呼万岁。丁卯,王命馆伴,宴蒙使。蒙使曰:“尔国既降,欲就陆,何以城为?”对曰:“宋贼船往来,故筑城以备,实无他也,”庚午,蒙使还。癸酉,崔沆献酒馔于王。王召诸王、公侯,同宴而罢,盖庆蒙使和亲而退也。戊寅,以郑晏知门下省事,薛愼、柳韶、赵修并为枢密院副使,李仁孝、金起孙为左右仆射。甲申,亲设天帝释道场于本阙。
二月戊戌,移御本阙。甲辰,燃灯,王如奉恩寺。癸丑,遣同知枢密院事崔璟,上将军金宝鼎如蒙古。
三月乙丑,亲设华严神众道场于本阙。
夏四月己亥,幸贤圣寺。丙午,幸王轮寺。戊申,幸妙通寺。辛亥,亲设天兵神众道场于本阙。丙辰,幸外院九曜堂。
五月丙寅,守司空左仆射孙抃卒。甲戌,亲设功德天道场于本阙。
六月庚寅朔,王如奉恩寺。壬辰,设天兵神众道场于内殿。癸卯,太白昼见,经天。枢密院副使薛愼卒。甲辰,亲设消灾道场于本阙。乙巳,设仁王道场于内殿。是月,以朴暄家为净业院,集城内尼僧,居之,筑外墙,禁出入。先是,僧尼杂处闾阎,有丑声。
秋七月丁卯,遣少卿林惟式,郞将赵元奇如蒙古。
八月甲午,奉安宣圣真于新创花山洞国子监。辛亥,宥死罪七人,配有人岛。
九月甲子,幸贤圣寺。壬午,幸城西门外大藏经板堂,率百官行香。显宗时板本,毁于壬辰,蒙兵,王与群臣更愿,立都监,十六年而功毕。
冬十月戊子朔,亲醮三界于内殿。辛卯,幸干圣、福灵二寺。甲午,幸王轮寺。乙巳,蒙古使将困、洪高伊等四十人来至升天馆。戊申,王出迎于梯浦,皇帝新即位,诏国王亲朝,及令还旧京。庚戌,将困等入江都。辛亥,宴蒙使于寿昌宫。丙辰,王命宰枢及文武四品以上,议答[1]诏。或言太子亲朝,或言王老病未得亲朝为辞,待更诘,遣太子亲朝,未晩。
闰月己未,门下平章事李子晟卒。丁丑,幸外院九曜堂。甲申,中书侍郞平章事蔡松年卒。
十一月庚子,设八关会,幸法王寺。
三十九年
○(壬子)三十九年春正月丙午,遣枢密院副使李岘,侍郞李之葳如蒙古。
二月乙卯朔,日食。丁卯,燃灯,王如奉恩寺。丙子,崔沆献酒馔于王,召诸王,宴于大内。
三月丁酉,幸干圣、福灵二寺。戊戌,亲设消灾道场。甲辰,设仁王道场。己酉,设华严神众道场。
夏四月己未,枢密院副使张纯亮卒。丁卯,赐柳成梓等及第。辛未,幸妙通寺,移御今旦洞宫。乙亥,亲设天兵神众道场。庚辰,设仁王道场。
五月始营升天府城廊。丙戌,祷雨于诸神祠。辛卯,幸贤圣寺。癸巳,又祷雨于诸神祠。庚子,亦如之。东界兵马使驰奏:“东真兵二千入境。”辛丑,亲设华严神众道场。
六月甲寅朔,王如奉恩寺。辛酉,亲设天兵神众道场。癸酉,设仁王道场。戊寅,雨。崔沆献酒馔于王,召宴诸王。
秋七月壬辰,亲设华严神众道场。戊戌,蒙古使多可、阿土等三十七人来,帝密敕多可等曰:“汝到彼国,王出迎于陆,则虽百姓未出,犹可也,不然则待汝来,当发兵致讨。”多可等至,王遣新安公佺,出迎之,请蒙使入梯浦馆,王乃出见。宴未罢,多可等,以王不从帝命,怒而还升天馆。甲辰,亲设仁王道场。丁未,崔沆献膳于王。是月。分遣诸山城防护别监。
八月甲寅,亲设天兵神众道场。丙子,亲设仁王道场。
九月甲申,幸干圣、福灵二寺。丁亥,王乘崔沆所献新辇,幸王轮寺,出大府银三十斤,赐造辇工匠,及沆苍头。仍许苍头著幞头,凡四十六人。己亥,幸妙通寺。辛丑,幸外院九曜堂。
冬十月庚申,亲设华严神众道场。甲戌,设仁王百座道场。
十一月甲午,设八关会,幸法王寺。壬寅,移御西宫。
四十年
○(癸丑)四十年春正月庚辰朔,放朝贺。
二月以崔沆为门下侍中判吏部御史台事。王还御大阙。庚申,进安庆侯侃为公。壬戌,燃灯,王如奉恩寺。甲子,王不豫。辛卯,幸贤圣寺。东界兵马使驰报:“东真三百骑围登州。”甲午,亲设功德天道场。戊戌,幸干圣、福灵二寺。壬寅,幸妙通寺。是月。遣日官,埋三石于东西两界要害处,以禳狄兵。
夏四月庚戌,北界兵马使报:“狄兵三十馀人入寇。”癸丑,亲设功德天道场。甲寅,原州民,被掳蒙古者还言:“阿母侃、洪福源诣帝所言‘高丽筑重城,无出陆归款意。’帝命皇弟松柱,帅兵一万,道东真国,入东界,阿母侃、洪福源领麾下兵,趣北界,皆屯大伊州。”乙卯,幸王轮寺。丁巳,亲设华严神众道埸。癸亥,设仁王道场。戊辰,幸外院九曜堂。
五月丙申,蒙古也窟大王遣阿豆等十六人来。王迎于梯浦宫,赠金银、布帛有差。己亥,宴蒙使。
六月辛亥,赦,加上先王、先妃尊谥,名山、大川德号。文武两班,南班杂路,凡有职者,加次第同正职,弘儒侯薛聪、文昌侯崔致远,加赐爵,州、府、郡、县吏,津、驿杂尺、长典等,赐武散阶有差。
秋七月己卯,幸药师殿。癸未,亲设天兵神众道场。甲申,北界兵马使报:“蒙兵渡鸭绿江”,即移牒五道按察,及三道巡问使,督领居民,入保山城海岛。丙戌,亲设天兵神众道场。辛卯,蒙兵涉大同江下马滩,指古和州。乙未,亲设仁王道场。
八月戊申,习水战于甲串江。辛亥,亲设华严神众道场。癸丑,校尉金[2]大[3]就率牛峰别抄三十馀人,与蒙古兵,战于金郊、兴义闲,斩首数级,获马、弓矢、毡裘等物。丙辰,宥死罪十二人,配有人岛。戊午,蒙古元帅也窟遣人,传诏于王。其诏,责以六事曰:“朕欲自白日所出,至于所没,凡有黎庶,咸令逸乐,缘汝辈逆命,命皇叔也窟,统师往伐。若迎命纳款,罢兵以还,若有拒命,朕必无赦。”蒙古兵陷西海道掠山城。己未,王遣郞将崔东植,致书于也窟屯所曰:“小邦臣服上国以来,一心无二,出力供职,庶蒙庇护,万世无虞。不图天兵,奄临弊邑,罔知其由,举国兢惕。惟大王谅我诚恳,曲赐哀怜。”时,也窟在土山,受国书,使人谓东植曰:“帝虑国王称老病不朝,欲验真否。王之来否,限六日,更来报。”东植答曰:“兵闲,主上岂能速来?”也窟曰:“尔何能来?”庚申,谒景灵殿。蒙兵三千来屯高、和二州之境,候骑三百馀至广州,焚烧庐舍。癸亥,亲设仁王道场。庚午,宰䙔会议,若东宫,若安庆公,率三品一员,乞降便否。癸酉,蒙兵陷东州山城。是月,蒙兵候骑三百馀,至全州城南班石驿,别抄指谕李柱,击杀过半,获马二十匹。
九月丁丑,幸贤圣寺。戊寅,遣大将军高悦,致书也窟大王曰:“小邦不敢远忤圣旨,已于升天府白马山下,筑城郭,营宫室。但东北界捕獭人,是惧,未得毕构出居。今大军入境,国人惊骇,罔知所措。惟大王矜恤班师,俾我东民,悉皆按堵。则当明年,躬率臣僚,出迎帝命。若其虚实,遣一二使价审之,可知也。”仍遗金银酒器、罗䌷、纻布、獭皮、笠带等物,其诸将阿母侃等,亦皆赠遗。也窟拘留悦及崔东植,遣李松茂云:“受尔国诸城降牒而来。”宰枢会议,答曰:“大军若还,则君臣出陆,州县安往?”甲申,以重阳节,谒景灵殿。乙酉,忠州仓正崔守设伏金堂峡,候蒙兵至,急击杀十五级,夺其兵仗与所虏男女二百馀人。以功,除队正。癸巳,蒙兵十馀骑,摽掠甲串江外。丙申,蒙兵屠春州城。甲辰,高悦还言:“也窟曰:‘国王如诏出降,便当回军,不然,可一战也。’”
冬十月丙午朔,东界兵马使报,蒙兵围登州,解围,趣金壤城。戊申,国内名山及耽罗神祇,各加济民之号,太[2]庙九室及十九陵,并加上尊谥。己酉,蒙兵围杨根城,防护别监尹椿率众出降。辛亥,幸王轮寺。甲寅,蒙兵攻天龙山城,黄骊县令郑臣旦,防护别监赵邦彦出降。丁巳,幸妙通寺。丙寅,蒙兵陷襄州。辛未,命宰枢致仕,及文武四品以上,议却兵之策,佥曰:“莫如太子出降。”王怒,使承宣李世材,诘之曰:“遣太子,则可保无后患耶?议从谁出?”宦者闵阳宣进曰:“崔侍中亦可其议”王怒稍霁曰:“宰枢善图之。”王又遣世材就崔沆,问谁可使蒙军者,沆奏曰:“此非臣所决,惟上裁之”是月,也窟等围攻忠州,前少卿郑寿,率二子,自京山府,来降。
十一月戊寅,遣永安伯僖,仆射金宝鼎,致书于也窟、阿母侃、亏[4]悦、王万户、洪福源等,遗土物。己丑,设八关会,幸法王寺。时,因兵乱,诸道上表者,但南京,及广、树二州。庚寅,兵部尚书翰林学士金孝印卒。也窟在忠州得病,卜者曰:“久留则难返。”也窟留阿母侃、洪福源,守之,率精骑一千,北还。永安伯僖等追至旧京保定门外,致国赆礼物,且乞退兵。也窟责云:“国王出江外,迎吾使价,则兵可退也。”遂遣蒙古大等十人来。辛卬王渡江,迎于升天新阙,夜别抄八十人衷甲以从。蒙古大谓王曰:“自大军入境以来,一日死亡者,几千万人,王何惜一身,不顾万民之命乎?王若早出迎,安有无辜之民,肝脑涂地者乎?也窟大王之言即皇帝之言,吾之言即也窟大王之言也。自今以往,万世和好,岂不乐哉?”遂酣飮而去,王还江都。乔桐别抄,伏兵平州城外,夜入虏营,击杀甚众,校尉张子邦持短兵,手杀屯长二十馀人。乙未,亲设仁王道场。丁酉,也窟遣人来,言置达鲁花赤,及坼城子事,其官人胡花亦索金银、獭皮、纻布等物。戊戌,王答[1]也窟书曰“前者,仆射金宝鼎还,大王谕以若能出迎使者,即当回军,遂遣蒙古大等十人以来。窃惟出迎使者,近无其例,况値天寒风劲,以老病之躯,岂敢涉海?然大王之教,不敢违也,祗率臣僚,出迎使者。意谓大王,不违旧约,即还军旅,今承明教,欲留兵一万,置达鲁花赤之语。若果如此,安得保其无患,复都旧京耶?请寝其事,以惠东民。若乃坼城子事,小邦元来,俗不露居,又海贼无时虏掠,是用未即坏去,后当依命。”答[1]胡花官人书曰:“其所须[5]金银,自昔不产于小邦,其于纳贡,犹未易办,獭皮、纻布,自兴兵以来,民皆惊窜,难以做办。今略为信,具如别纸。”癸卯,亲设消灾道埸。
十二月壬子,幸梯浦馆,引见阿母侃使佐。丙辰,设华严神众道场于内殿。戊午,亲醮北斗。壬戌,忠州驰报,蒙兵解围。乙丑,亲设仁王道场。壬申,遣安庆公淐如蒙古。是月,盗发厚、睿二陵。是岁,庆尚州道按察副使任柱,令州县,聚白马蹄,造带效犀,至有杀马者。又敛二十升白纻布,民持白银一斤,易布一匹,犹未易得,南民骚然。
四十一年
○(甲寅)四十一年春正月乙亥朔,放朝贺。谒景灵殿。丁丑,安庆公淐至蒙古屯所,设宴张乐飨士,阿母侃还师。戊寅,亲设天兵神众道埸。甲申,京城解严。遣少卿朴汝翼,郞将郑子玙等,往探蒙兵还否,兼安抚天龙、杨根二城。甲午,亲设仁王道场。丁酉,亲醮北斗于内殿。庚子,李岘弃市。
二月甲辰朔,流天龙城别监赵邦彦,黄骊县令郑臣旦于海岛。甲寅,以郑准、崔坪、林景弼,并为枢密院副使。丁巳,燃灯,王如奉恩寺。己未,北界兵马使报:“蒙古兵船七艘侵葛岛,虏三十户。”庚午,亲设华严神众道场。
三月乙亥,加门下侍郞宋珣守太尉。全罗州道巡问使李纯孝卒。辛卯,幸贤圣寺。甲午,叅知政事崔珙卒,辍朝三日,谥戴庄。丁酉,御史高平节、崔铎、梁信成、朴裕、奉公胤,坐散大仓粟,皆免官。平节数至二千石故,特流于海岛,使者到门,逃走投江而死。是月,遣秘书少卿孝守孙,四门博士金良莹如蒙古,拘留三年,死于懿州。
夏四月癸卯朔,幸干圣、福灵二寺。壬子,幸妙通寺。己未,亲设天兵神众道场。癸亥,设仁王道场。丙寅,幸外俒九曜堂。是月,旱。
五月壬申朔,幸王轮寺,设天兵华严神众道场。丙子,以端午节,谒景灵殿。
六月壬寅朔,王如奉恩寺。甲辰,赐尹正衡等及第。戊申,亲设天兵神众道场。丙辰,王受菩萨戒于正殿。戊午,亲设功德天、药师二道场。丁卯,设华严神众道场。是月,京城大疫。
闰月己卯,遣中书舍人金守精如蒙古。
秋七月己酉,亲设天兵神众道场。丁巳,王闻蒙使多可等来,移御升天新阙。安庆府典签闵仁解还自蒙古言:“帝使车罗大主东国。”戊午,蒙古使多可等五十人赍文牒来,谕曰:“国王虽已出陆,侍中崔沆,尚书李应烈、周永圭、柳璥等不出,是为真降耶?”仍责诛降城官吏。王征赵邦彦、郑臣旦,乘传入京,见于多可,以示不诛。壬戌,西北面兵马使报:“车罗大等帅兵五千,渡鸭[6]绿。”癸亥,太白昼见,经天。多可还,附表曰:“王人骤降,圣训稠加,举国慞惶,瞻天吁列。伏望,霁雷霆之威,回日月之明,备问来使之亲观,商酌谗人之妄诉。使越境风驰骁骑一时卷还,令涉江陆处之弊封,万世永保。”时多可绐云:“吾归则大兵可回。”国家信之,令州县护送,于是,举邑被掠者甚多。是日,王还江都。甲子,太白昼见。蒙兵候骑至西海道。戊辰,蒙古骑兵三十来,屯峡溪冠山驿。
八月辛未朔,太白昼见。亲设消灾道场。癸酉,庆尚、全罗二道,各遣夜别抄八十人,守卫京城。甲戌,地震。蒙古军入西北鄙。丙子,候骑至广州。赦中外死囚十人,杖流有人岛。己丑,安庆公淐还自蒙古,蒙使十人偕来。王幸梯浦宴慰,蒙使曰:“帝敕臣等,伴公护行,万里风尘,恐有不宁,今日幸无恙还国,吾等甚喜。”仍请献酌,王许之。庚寅,蒙兵候骑屯槐州城下,散员张子邦率别抄,击破之。壬辰,命大将军李长,诣蒙兵屯所普贤院,赠车罗大、余速秃、甫波大等元帅,及永宁公𬘯、洪福源,金银酒器、皮币,有差。长还奏:“车罗大云:‘君臣百姓出陆,则尽剃其发,否则以国王还。如一不从,兵无回期。’”
九月庚子朔,幸贤圣寺。辛丑,东界兵马使报,东真兵又多入境。癸卯,幸干圣、福灵二寺。丙午,亲设天兵神众道场。己酉,遣御史朴仁基,至车罗大屯所,赠酒果及币。癸丑,车罗大攻忠州山城,风雨暴作。城中人抽精锐,奋击之,敌解围,遂南下。乙卯,幸妙通寺。丁巳,幸王轮寺。丙寅,枢密院副使崔温奏:“秘书省掌斋醮祭享文书,故每月一人入直,沐浴斋素,终月乃出。若翰林院、宝文阁、同文院、御书院,轮番迭宿,或飮酒食肉,或经秽恶,不宜会宿秘书省,请禁之。”制可。己巳,幸外院九曜堂。
冬十月庚午朔,亲设消灾道场。戊子,车罗大攻尚州山城,黄岭寺僧洪之,射杀第四官人。士卒死者过半,遂解围而退。遣叅知政事崔璘如车罗大屯所,请罢兵。以崔璘为门下平章事。命宰臣祈告太[2]庙曰:“洪惟太祖,当三方鼎分,愍百姓荼苦,挥义兵而云合响应,奋戎衣而电迈风驰。闲关草昧,扫淸云屯,合韩土为一家,服王民于亿载。我太宗大王,擐坚执锐,沐雨栉风,从圣祖于干戈,拯生民于涂炭。我世宗大王,智勇兼资,戡定大乱,立中兴返正之功,祔永世不迁之主。我宣、肃、睿大王,圣圣继体,持盈而守成,元元归仁,含哺而乐业。文成理定,焕乎有章,礼制乐作,巍乎难名。我仁、神、康大王,挺英明之资,承积累之庆。虽则奸轨屡变,辄以震谋而剪除,亦赖先正夹辅,卒致国步之淸宁。由是,祖有功而宗有德,禘配帝以郊配天,栖灵九庙之中,垂裕百世之下。 伏念,以凉薄之资,宅黎烝之上,发闻惟腥,巨灾荐至。顷自金卯之岁,蠢玆黑狄之人,躏藉乎北,淫浸及南,至使弃赫赫之鸿都,保区区之海邑。未得屈强相衡,尔乃朝聘惟勤,卑辞称臣,厚礼遣质。选子弟而入侍,率臣僚以出迎。民已困矣,调敛以奉之,我固弱矣,征令以逼之。𬨎车虽相望于道,弓骑乃连讨我疆,焂去欻来,长驱深入。况逋逃而降者,具虚实以告之,彼虏计得,吾民势穷。死者暴形骸,生者为奴虏,父子不相聊,妻孥不相保。加以比日以来,乾文示变,循巷哀呼,人嫌大甚。俯仰栗愧,窹寐难安。窃念,三韩乃先王之家,万姓是先王之民,岂忍家隳圮民尽刘乎?是用,痛心疾首,拆胆披肝。爰命攸司,望涓良日,修薄奠,荐神轩。伏望,上以念王业之艰难,下以悯生民之憔悴,恕已往之过愆,哀即今之形势。请命于上帝,宣威若当年,叛谋沮摧,列城缮保。胡兵自溃,未腊而班还,民力有馀,及春而耘稼,按堵如故,鼓腹咸熙。纪纲脉络之复振,宗庙血祀之永延。”己未,亲设华严神众道场。
十二月甲申,合祀山川神祇[7]于神庙曰:“夫主国山川,依人而行者,神之道也,则所寓之国,所依之人,能不哀矜而终始保护耶?本朝,自昔三韩,鼎峙争疆,万姓涂炭,我龙祖应期而作,俯循人望,举义一唱,四方响臻,自然归顺。然当草昧闲,或有不轨之徒,啸聚蜂起,而以尺剑,扫淸三土,合为一家。然后,圣圣相继,代代相承,以至于今日矣。三百馀载之闲,时数使然,灾变屡兴,即能戡定者,全是我诸神,佥力潜扶,保安社稷之所致也。越辛卯,岁以来,不幸为蒙人所寇,国家祸乱,不可殚言。嗟呼!竭我琛赆,岁常两度,恪修贡赋,而惩责尤加。又前年,大举而来,东角藩屏数城,不日闲,悉见屠残,乘胜纵锐,即移兵中原,雨矢石,雷鼓鼙,累月攻击,而孑尔孤城,几乎殆矣。当是时,若此城见陷,则其他列堡,靡然席卷者,必矣。幸赖月岳大王,现大威力,密加扶护,乃克守御,终成万岁之功。虽然,弱难拒强,故惧其祸之滋深,涉海出迎,又遣子安庆公,往请和亲。何图数竖,接踵逃去,巧播谗言,至使今年,荐加大兵,蹂践南隅。凡我国所病,尽知之而蠹我腹心,我势既穷,无柰何矣。噫!比年来,人畜之被害驱掠者,已不可胜言,至乃孑遗,亦皆父子不相恤,妻子不相保矣。况今一年之闲,饿莩已满于闾巷,则国之势,其不危哉?护国神明之威验,不于今日阐用,而更待何时耶?其忍令国业堕地,民命尽刘?必不然矣。伏望恕国家眚误之罪愆,哀民俗屠残之性命,急回神力,挫逐腥膻。使国业更延,民命更续,岂惟三韩,受赐多矣?抑亦豊洁祀事,当不替于万世矣。”丁亥,亲设天兵神众道场。甲午,崔璘还奏曰:“臣至陕州丹溪,见车罗大言:‘崔沆奉王出陆,则兵可罢。’”是岁,蒙兵所虏男女,无虑二十万六千八百馀人,杀戮者,不可胜计。所经州郡,皆为煨烬,自有蒙兵之乱,未有甚于此时也。
四十二年
○(乙卯)四十二年春正月己亥朔,放朝贺。辛丑,蒙兵二十馀骑,到甲串江外。癸卯,被虏大丘民,逃还言:“蒙古帝敕车罗大,促还师,蒙兵屯北界者,已渡鸭绿江。”乙卯,蒙兵百馀骑到升天城外。命大将军崔瑛慰谕。瑛自城上,缒下酒馔犒之,蒙兵乃去。遣平章事崔璘如蒙古,献方物,仍乞罢兵,表曰:“皇威远格,圣训骤加,无地措躬,吁天以实。恭惟皇帝陛下,廓乾坤之度,察贝锦之谗,疾速班师,哀矜有众。则咸承仁化,得聊生而出居,嘉与后昆,至永世而供职。”车罗大屯于旧京保定门外。庚申,蒙兵五十馀骑到升天城外。壬戌,以交河县人所获蒙古马匹,分赐两府宰枢。癸亥,幸神格殿。
二月辛未,车罗大遣阿豆、仍夫等四人来。甲戌,王宴于梯浦馆。蒙兵屯宿铁岭,登州别抄挟攻,歼之。辛巳,燃灯,王如奉恩寺。癸未,以都祭库判官高鼎梅为黄骊、利川、川宁、杨根、竹州、阴竹等处苏复别监,鼎梅不顾苏复之意,耽于酒色,剥民为利。甲申,崔沆进酒馔于王,召太子、诸王,宴于内殿,作乐彻夜而罢。是时,民多饿莩,王制于权臣,不得已设此宴乐。癸巳,以崔沆监脩国史。甲午,京城解严。
三月丙午,诸道郡县,入保山城海岛者,悉令出陆。时,公山城合入郡县,粮尽道远者,饥死甚众。老弱填壑,至有系儿于树而去者。戊申,幸贤圣寺。戊午,亲设华严神众道场。己未,命判司天事安邦悦,脩智陵,以为蒙古所坏也。甲子,亲设佛顶心道场。
夏四月丁卯,幸干圣、福灵二寺。己卯,幸妙通寺。壬午,幸王轮寺。甲申,幸外院九曜堂。辛卯,北界兵马使报:“蒙兵屯义、静州之境,自兄弟山,至大府城,弥满原野。”癸巳,亲设消灾道场。是月,道路始通。兵荒以来,骸骨蔽野,被虏人民,逃入京城者,络绎不绝。都兵马使,日给米一升,救之,然死者无算。
五月戊戌,令四品以上,献安民御敌之策。丁未,北界报,蒙兵三百馀骑寇龙冈、咸从等县,掠农民牛马而去。辛亥,东界兵马使报,东真兵百馀骑入高、和州。甲寅,分遣诸道劝农使。
六月丙寅朔,王如奉恩寺。戊辰,赐郭王府等及第。甲戌,遣侍御史金守刚,郞将庾资弼如蒙古,进方物。乙亥,亲设华严神众道场。
秋七月壬戌,亲设天兵神众道场。
八月戊辰,王御便殿,与宰枢,决中外重刑,赦斩绞二人,配有人岛。癸酉,始改创太[2]庙,移安神主于诸陵署。乙亥,亲设功德天道场。壬午,北界报:“蒙兵抄略淸川江内。”以崔竩为殿中内给事。戊子,蒙兵二十馀骑,到升天府,京城戒严。壬辰,幸贤圣寺。
九月乙未,亲设消灾道场。癸卯,幸干圣、福灵二寺。丁未,崔璘与蒙古使六人来,留客使于升天馆,先入奏云:“车罗大、永宁公领大兵,到西京,候骑已至金郊。己酉,宰䙔议云:“馆待客使,虽厚无益。”璘曰:“若不得已遣使于帝所,则今来使,不可不摈接。”庚戌,王出迎于梯浦。辛亥,宴蒙使。是月,外膳不继,内藏告竭,王减昼膳。左仓别监尹平北人也,王再三召之,不至,越三日乃进。王怒甚,欲令执政,夺其官,翻然叹曰:“今日,我虽夺之,明日,必复之,何惩之有。”只命责之。
冬十月乙丑,蒙兵逾大院岭,忠州出精锐,击杀千馀人。癸酉,幸妙通寺。辛巳,幸外院九曜堂,设仁王道场于内殿。壬午,饭僧三百于球庭三日。
十一月丁酉,太[2]庙成,还安神主。丙午,设八关会,幸法王寺。己未,亲设金经道场。
十二月戊辰,以金琏、辛喜并为侍御史。庚寅,以崔沆为中书令,奇允肃为门下侍郞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君卿知门下省事,赵脩为政堂文学,致仕。壬辰,蒙兵造船,攻槽岛,不克。是岁,冬无雪,京城大疫。
四十三年
○(丙辰)四十三年春正月癸巳朔,放朝贺。戊戌,亲设天兵神众道场。壬寅,枢密院副使崔坪卒。丙午,太白书见,经天。丁巳,王闻蒙古兵谋攻诸岛,遣将军李广、宋君斐,领舟师三百,南下御之。
二月乙丑,守太师门下侍郞平章事金敞卒。丙子,燃灯,王如奉恩寺。是月,以蒙兵,停发六道宣旨使用别监。时,奉使者,剥民横敛,以固恩宠,民甚苦之,反喜蒙兵之至。
三月己酉,幸贤圣寺。遣大将军愼执平等于车罗大屯所。癸丑,太白昼见,经天。甲寅,幸干圣、福灵二寺。戊午,蒙兵到窄梁外,崔沆使都房,分守要害。己未,李广、宋君斐趣灵光,约分道击之,蒙兵知而有备,广还入岛,君斐保笠岩山城。城中强壮,悉投于敌,唯老幼在。一日,君斐佯出羸弱数人于城外,以示之,蒙兵以为粮尽,引兵至城下。君斐率精锐,奋击败之,杀伤甚多,擒官人四。
夏四月丙寅,雨雹,大如梅。戊辰,玄风县人四十馀艘避乱,泊近县江渚,蒙兵追获男女财物,杀劝农使金宗叙。辛未,幸王轮寺。壬申,愼执平自蒙兵屯所还言:“车罗大、永宁公云:‘若国王出迎使者,王太子亲朝帝所,兵可罢还,否则以何辞而退乎?’”时,车罗大、永宁公屯潭阳,洪福源屯海阳。癸酉,宰枢会议退兵之策,计无所出。王曰:“傥得退师,何惜一子出迎。”甲戌,幸妙通寺。乙亥,复遣愼执平于车罗大屯所,寄书云:“大兵回来,惟命是从。”戊寅,西北面兵马使驰报:“遣别抄三百,击蒙兵一千于义州。”庚辰,大府岛别抄,夜出仁州境苏来山下,击走蒙兵百馀人。庚寅,忠州道巡问使韩就在牙州海岛,以船九艘,欲击蒙兵,蒙兵逆击,尽杀之。蒙兵入忠州,屠州城,又攻山城,官吏老弱,恐不能拒,登月岳神祠。忽云雾,风雨雷雹俱作。蒙兵以为神助,不攻而退。
五月壬辰,幸外院九曜堂。壬寅,愼执平自罗州还言:“车罗大怒曰:‘若欲和亲,尔国何多杀我兵?死者已矣,擒者可还。’仍令三十人伴行,到升天馆。”甲辰,王幸升天阙,宴客使,仍赠金银、布帛、酒器等物有差。庚戌,新阳伯瑼[8]卒。丙辰,东北面兵马使报:“登州城中无水,且无粮储,人民散去。”乃令入保岛内。
六月庚申朔,遣将军李阡,率舟师二百馀人,御蒙兵于南道。辛酉,王如奉恩寺。甲戌,王受菩萨戒于内殿。壬午,将军李阡与蒙兵,战于温水县,斩数十级,夺所虏男女百馀人。崔沆以银六斤,赏士卒。是月,车罗大屯海阳无等山顶,遣兵一千南掠。
秋八月乙丑,发新兴仓,赈崔沆家兵。甲戌,赦死罪三人,配有人岛。庚辰,遣将军宋吉儒,徙淸州民于海岛。辛巳,车罗大、永宁公、洪福源等到甲串江外,大张旗帜,牧马于田,登通津山,望江都,退屯安亥县。
九月己丑,幸贤圣寺。金守刚还自蒙古。帝遣徐趾来,命班师。辛丑,幸干圣、福灵二寺。癸卯,平章事崔磷卒。戊申,幸王轮寺。庚戌,车罗大等收军北还。是月,盗发康宗陵。
冬十月庚申,幸妙通寺。己巳,蒙兵六十人寇艾岛,别抄尽擒斩之。辛未,京城解严。自乙卯八月,至今,凡十五月而罢兵。甲申,车罗大管下东京摠管松山率妻及傔从五人,来投。崔沆馆待甚厚,问其来由,松山云:“非以蒙古危亡而尔国强盛也,我有三罪,以此来耳。车罗大入南界,以我镇义州,不能固守一也。又使[9]我劝农畜粮,而禾稼不登,仓库虚耗,二也。闻高丽兵来,遣七十人剌探,无一人返者,三也。”于是,赐宅一区及米谷、器物、布帛、奴婢各三口。乙酉,以崔滋为中书平章事。
十一月辛丑,设八关会,幸法王寺。十二月壬午,以金起孙知门下省事,李辅、李世材、李藏用并为枢密院副使。甲申,盗入太子府,窃玉册缘饰、金银彩帛。冬无雪,饥疫相仍,僵尸蔽路。银一斤,直米二斛。
四十四年
○(丁巳)四十四年春正月丁亥朔,放朝贺。丙辰,宰枢议以蒙国连岁加兵,竭力事之无益,停春例进奉。
二月庚午,燃灯,王如奉恩寺。
三月丁酉,幸贤圣寺。甲寅,幸干圣寺。
夏四月丁巳,幸福灵寺。乙丑,幸妙通寺。丁卯,门下侍郞平章事奇允肃卒。壬申,幸王轮寺。乙亥,幸外帝释院。原州贼安悦等,据古城叛,遣将军尹君正,郞将权赞,领兵讨之。丙子,君正与贼三百馀人,战于兴元仓,大败之,有人斩安悦出降。君正入城,斩其巨魁松庇、敦正、唐老等数人,胁从者,徙置于岛。
闰月丁亥,中书令崔沆死。甲午,以崔沆死,停科举。城中大饥。东真寇东州界。辛丑,赦二罪以下。
五月戊午,遣起居注金守刚,郞将秦世基如蒙古。东北面兵马使报:“分司御史安禧设伏于永豊山谷,挟击东真兵,获兵仗、鞍马,及所虏男女、牛马等物。”乙丑,西北面驰报:“蒙兵三十馀骑,渡淸川江,趣龙冈、咸从。”丁卯,东北面兵马使报:“东真兵三千馀骑入登州。”甲戌,遣诸城防护别监。癸未,京城戒严。是月,蒙兵入泰州,杀副使崔济,擒其妻子,州人多被害。
六月乙酉,王如奉恩寺。戊子,蒙古候兵入开京,遣将作监李凝犒之。癸巳,平章事致仕金台瑞卒。蒙兵至南京,遣李凝请退兵,甫波大云:“去留,在车罗大处分。”乙未,蒙兵至稷山,遣侍御史金轼,诣屯所,请客使三人来。辛亥,西北面兵马使报:“蒙古军至西京。”壬子,金轼伴客使,如车罗大屯所。
秋七月丙辰,车罗大使佐十八人到升天馆。戊午,王邀宴于梯浦馆。庚午,以崔竩为右副承宣。壬申,金轼自车罗大屯所安北府还云:“车罗大曰:‘王若亲来,我即回兵,又令王子入朝,永无后患。’”癸酉,流上将军赵晟于海岛。晟性强暴,多占人土田,谤讪国家分田制禄。妻兄队正申巨龙等恐祸及己,阴录罪恶,规以自解。晟知之,反诬巨龙等谋叛。崔竩讯之,巨龙等乃上所录书,流晟于岛,籍其家。宰枢等请遣王子,讲和于蒙古,不听,崔滋、金宝鼎等力请,许之。宰枢更奏,先遣宗亲观变,然后可遣也,乃遣永安公僖,赠车罗大银甁一百、酒果等物。永安公僖自车罗大屯所还云:“车罗大问曰:‘何为来?’对曰:‘大人,召还南下军兵,且禁侵蹂禾谷,国王喜甚,遣臣奉一觞。’车罗大曰:‘太子到日,当退屯凤州。’” 戊子,宰枢奏,请遣太子,以活民命,王犹豫未决。宰枢又遣金轼,告车罗大曰:“待大军回归,太子亲朝帝所。”车罗大许之曰:“回军后,王子可与松山等偕来。”于是,禁掠升天府,甲串江外及诸岛人民。时,内外萧然,计无所出,但祈祷佛宇、神祠而已。壬寅,复遣金轼,赉酒果、银币、獭皮等物,如车罗大屯所饯之,以观其意。蒙兵陷神威岛,孟州守胡寿被害。别将李成义、刘巨,本自蒙古来投人也,欲诱松山,还蒙古。及过江,斩其首,以要功于彼,乃给松山曰:“此国疑汝,欲杀之,柰何?”松山颇有惧色。成义等得闲,约与逃归,松山从之,将与同来王儿郞加大、王度、庭玉、李阳等,谋偕行。李阳告于教定所,执成义、刘巨斩之,配松山等于海岛。寻知松山为成义所陷,即召还慰谕。
九月丁巳,幸贤圣寺。戊午,金轼驰报:“车罗大收兵,退屯盐州,又督还南下甫波大军马。”辛酉,赐内侍少卿宣仁烈,红鞓一腰,崔竩腹心也。京城地震。己巳,西海道按察使报:“蒙兵六船侵昌麟岛,瓮津县令李寿松率别抄,击却之,加寿松七品。壬申,金守刚还自蒙古。守刚恳乞回军,帝许之,仍遣使与守刚偕来。癸酉,幸梯浦馆,迎蒙使。戊寅,幸贤圣寺。
冬十月丁亥,幸干圣、福灵二寺。壬寅,幸外院九曜堂。
十一月癸丑,令四品以上,议遣子入朝便否,及备御蒙古之策。乙丑,设八关会,幸法王寺。
十二月壬寅,以郑准知门下省事,李世材为御史大夫,朴洪茂为枢密院副使,皇甫埼为左仆射。遣安庆公淐,左仆射崔永如蒙古。
四十五年
○(戊午)四十五年春正月辛亥朔,放朝贺。癸丑,流大将军宋吉儒于楸子岛。己巳,以崔永叅知政事。
二月壬午,永嘉侯崔瑼死。甲午,燃灯,王如奉恩寺。己亥,地震。是月,蒙兵城义州。
三月甲子,幸干圣、福灵二寺。丙子,大司成柳璥,别将金仁俊等诛崔竩,复政于王。以璥为枢密院右副承宣,朴松庇为大将军,仁俊为将军,馀皆赐爵有差。己卯,王御康安殿,百官陈贺如新即位。礼毕出,朴松庇、金仁俊以时服,率诸功臣、左右别抄、神义军、都房等,入殿庭罗拜,呼万岁。发崔竩家赀,分给有差。
夏四月庚辰朔,赐柳璥、金仁俊、朴希实、李延绍、朴松庇、金承俊、林衍、李公柱等卫社功臣号,其中有干贱隶者,至子孙皆令许通。一等赐米二百石,彩段[10]百匹,其次米百石,彩段[10]百匹,甲第及土田有差。壬午,赐五军、神骑等,银、谷有差,又赐笃废疾者。乙酉,亲醮三界。辛卯,幸王轮寺,各番都房、夜别抄、神义军、书房、殿前拥驾而行,观者感泣。丁酉,别赐夜别抄、神义军人,米三斛,银一斤,布三匹。辛丑,蒙兵候骑一千入遂安界,遣夜别抄御之。己酉,王闻,车罗大遣使来,觇出陆之状,是日,出文武百官于升天府。移市肆,修宫阙,官僚家户。
五月甲寅,王以兵卫涉海,御升天府阙,引见车罗大客使波养等九人。壬戌,以济州贡马及崔竩所畜胡马,分赐文武四品以上。西海道按察使任睦荒于酒色,以员外郞李惟信代之,庆尚州道按察使李洪靖公行请谒,以刑部员外郞金禄延代之,禄延掊克,倍于洪靖。博州人避兵,入保苇岛。国家遣都领郞将崔乂等,率别抄镇抚之,州人反杀乂及指谕尹谦,监仓李承琎。乂所领兵皆逃匿芦苇闲,迹[11]而尽杀之,遂投蒙古。唯校尉申辅周乘小舟逃来,告于兵马使,即遣兵追之,取妇女幼弱而还。丁卯,遣将军朴坚,郞将金君锡,宣谕苇岛。庚午,安北别将康之俊自苇岛来降,赐银九斤,米二十斛,仍除摄郞将。
六月庚辰,王如奉恩寺。己丑,蒙古余愁达、甫波大等各率一千骑来,屯嘉、郭二州。壬辰,赐张汉文等及第。赐北界诸城户长、郞将,各白银一斤,皂[12]罗二匹。癸巳,平章事柳韶卒。乙未,车罗大遣波乎只等六人来。丙申,幸梯浦馆,引见波乎只。传车罗大之言曰:“皇帝敕云:‘高丽国如实出降,虽鸡犬,一无所杀。否则,攻破水内。’今国王及太子出降西京,则便可回兵。”王曰:“予既老病,不可远行。”乃遣永安公僖,知中枢院事金宝鼎,如车罗大屯所。庚子,西北面兵马使报:“蒙兵候骑过西京。”京城戒严。癸卯,流枢密院使崔昷于黑山岛。甲辰,蒙兵候骑到盐、白等州,余愁达屯兵平州宝山驿。金宝鼎与余愁达所遣客使八人来。丁未,幸梯浦馆。宝鼎奏曰:“余愁达语臣云:‘皇帝以高丽之事,属我与车罗大,汝知之乎?吾以尔国降否,决去留耳。国王虽不出迎,若遣太子,迎降军前,即日回军,否则,纵兵入南界。’对曰:‘太子当来见耳。’”
秋七月壬子,复遣金宝鼎如余愁达屯所,请以数骑,来见太子于白马山。余愁达曰:“我往见太子乎?太子来见我乎?”黙不言。宝鼎曰:“非敢烦大官人见枉,只畏大兵耳。”余愁达曰:“太子如欲见我,期于猫串江边。”乙卯,宰枢以余愁达去升天府渐远,而召见太子,恐有不测之变,遣译语康禧,赍酒果往慰,仍觇事变。又遣员外郞李禄绥等,见余愁达曰:“太子有疾,待疾愈往见。”戊午,余愁达遣使来曰:“国王纵不出迎,太子有来见之约,吾欲回兵。然使者往复数四,而太子不至,是侮我也。今欲知一决,又遣使介,惟国王生死之。”王亦不出迎,遣人辞谢。庚申,李禄绥还奏曰:“余愁达言:‘已知汝国之诈,乃纵兵侵掠。’”乙亥,都兵马宰枢所奏:“功臣柳璥、金仁俊、朴希实、李延绍、金承俊、朴松庇、林衍、李公柱等奋举忠义,再造王家,匡正三韩,带砺难忘。虽超授爵秩,不足以酬答[1]。依三韩壁上功臣例,柳璥、仁俊宜爵其子六品,给田一百结,奴婢各十五口。希实、延绍、承俊、松庇、林衍、公柱爵其子七品,给田五十结、奴婢各五口。无子者爵其甥侄女婿中一人。图画壁上,各陞鄕贯之号。其同力辅佐,车松佑以下十九人亦皆陞秩,许一子九品职。若崔忠献罪盈恶稔,崔怡专权擅命,宜削去图画,罢庙庭配享。”从之。
八月癸未,永安公僖还自车罗大屯所。庚寅,车罗大以兵,来屯旧京。游骑散入升天府、交河、峰城、守安、童城,掠人民牧羊马。癸巳,日中黑子,大如鸡子,翼日,又如人形。乙未,赦。丙申,幸贤圣寺。戊戌,车罗大遣蒙古大等十五人来。己亥,幸梯浦宫,引见,客使曰:“太子出则,兵可退矣。”王曰:“太子有病,岂能出哉?”乙巳,蒙兵攻西海道嘉殊窟、阳波穴,皆降之。阳波穴有上中下三穴,蒙兵自山上,缒下甲士于上穴口。枪斧皆不得入,爇草投穴中。遂安县令朴林宗自缢死,防护别监周尹率别抄出战。民溃,尹中流矢死。嘉殊穴别监卢克昌亦被擒。
九月辛亥,亲醮于内殿。壬子,蒙兵三百馀骑来,屯甲串江外。戊午,广福山城避难吏民杀防护别监柳邦才,降于蒙兵。庚申,幸干圣、福灵二寺。庚午,蒙兵自窄梁来,屯甲串江外,笼络山野。辛未,幸王轮寺。甲戌,安庆公淐偕蒙使,还到升天馆。乙亥,幸升天阙,迎蒙使。
冬十月己卯,遣全光宰,飨车罗大,请退兵。壬寅,亲设百座道场。是月,忠州别抄设伏朴达岘,狙击蒙兵,夺所掳人物牛马兵仗。
十一月丁未,令文武四品以上,陈御蒙兵策。丙辰,蒙古千户刘于介率九人来投。戊午,设八关会,幸法王寺。癸酉,以金之岱为枢密院副使,柳璥签书枢密院事。
十二月丙子朔,以崔允恺为左副承宣。东真国以舟师来,围高城县之松岛,焚烧战舰。丁丑,以卒枢密院使闵曦、金庆孙,刑部尚书朴暄皆有功于国,赐妻子各银一斤,米三石。己丑,蒙古散吉大王、普只官人等领兵来,屯古和州之地。龙津县人赵晖,定州人卓靑,以和州迤北,附蒙古。蒙古置双城摠管府于和州,以晖为摠管,靑为千户。戊戌,达甫城民执防护别监郑琪等,投蒙古兵。赐诸王、宰枢、显官、致仕三品,租各十斛,四品八斛,五品六斛,六品及合入外官参职员四斛。壬寅,以崔滋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金起孙为中书侍郞平章事,郑准参知政事,李藏用为政堂文学,李世材知门下省事,赵珣守司空,金宝鼎为枢密院事,金之岱同知枢密院事,柳璥、皇甫琦、孙挺烈并为枢密院副使,金佺、朴成梓为左右仆射,郑世材为右副承宣。甲辰,遣将军朴希实、赵文柱,散员朴天植,如蒙古。请达鲁花赤曰:“本国所以未尽事大之诚,徒以权臣擅政,不乐内属故尔。今崔竩已死,即欲出水就陆,以听上国之命,而天兵压境。譬之穴鼠,为猫所守,不敢出耳。”是岁,诸道禾谷,尽为蒙兵所获。
四十六年
○(己未)四十六年春正月乙巳朔,放朝贺。丁未,蒙古攻成州岐岩城,夜别抄率城中人,与战大败之。东真寇金刚城,遣别抄三千人救之。戊午,以郑芝为西北面兵马使,金允候为东北面兵马使。赐诸寺院僧徒及江华任内诸县人民租,有差。丁卯,遣刑部侍郞李凝,如西京王万户、沙居只屯所。赐合入各官吏民租,有差。
二月戊子,燃灯,王如奉恩寺。庚寅,宴诸王、宰枢,王再举手,以示群臣曰:“凡赴宴者,拍手以助予乐”酒阑,王犹乐甚,群臣拍手踊跃,汗流被体,至暮乃罢。甲午,创离宫于摩利山南。先是,校书郞景瑜请‘于是山,创阙则可延基业’,从之。庚子,李凝还自西京曰:“王万户云:‘汝国王不爱百姓耶?何听尹椿、松山之言,不出降乎?降则秋毫不犯。”时,王万户率军十领,修筑西京古城,又造战舰,开屯田,为久[13]留计。癸卯,幸贤圣寺。是月,徙西京、黄州民于德积岛。盗发厚、睿二陵。
三月乙巳,幸干圣、福灵二寺。壬子,别将朴天植偕车罗大使者温阳加大等九人还,奏曰:“朴希实、赵文柱至车罗大屯所,谓曰:‘我国,但为权臣所制,违忤帝命者有年矣,令已诛崔竩,将复旧都,遣太子朝见。’车罗大等,喜形于色曰:‘若太子来,则须[5]及四月初吉。’”癸丑,王引见温阳加大等于康安殿,温阳加大问太子入朝之期。王以‘五月’对,温阳加大怒曰:“我兵进退,在太子行李迟速,若待五月,何其晩也。”王不得已,约以四月,仍赠金银、布帛,温阳加大又云:“欲见太子面约。”丙子,太子出宴客使于重房,期以四月二十七日。令州县守令,率避乱民,出陆耕种。北界艾、葛二岛,合入各驿人,杀京别抄七人,投蒙古。辛未,王不豫,赦中外二罪以下囚,又遣崔宁、许珙,沿海放生。
夏四月甲申,王病笃,分遣、臣,祷诸神祠、道殿,赦二罪以下囚,又放生。辛卯,停今年东堂监试。移御柳璥第。甲午,遣太子倎奉表,如蒙古。参知政事李世材,枢密院副使金宝鼎等四十人从之,百官饯于郊。文武四品以上出银各一斤,五品以下出布有差,以充其费,国赆驮马三百馀匹,以马不足,抑买路人马,以故,两班乘马者少。表云:“窃念,小邦尝有统兵之权臣,久专提兵,于国事落此指挥之内,不自制焉,故于应奉之闲,颇多违者。盖皇灵之幸赖,而凶竖之易除,将万世以为期,罄一心而尽力。使比来入窜之遗俗,皆相率出居于旧墟。嗟,小臣老病既深,亦皇帝所及知也,肆今日不得亲朝,令太子姑且往觐。伏冀陛下,照谙此意,釆纳其言,更加字小之恩,俾效输忠之职。”丁酉,流散员闵偁于黑山岛。命营假阙于三郞城及神泥洞。移御社堂洞闵脩第。
五月乙巳,赐十二功臣银甁各五事,米二十石,其馀功臣,亦赐有差,名为端午宣赐。丙午,北界兵马使报:“车罗大暴死,帝遣人来,执阿豆、仍夫、三弥等三人而去。”庚戌,亲醮三界。
六月乙亥,太白昼见。庚辰,蒙古元帅余愁达、松吉大王所遣周者、陶高等,与参知政事李世材来,世材奏云:“五月十六日,太子至虎川,大雨水涨溢。从者皆请留宿,以待水落,太子不听遂行。越一日,至东京,东京人曰:‘明日,大兵将向高丽。’太子,遣臣及金宝鼎,各以白银五十斤,银尊一,银缸一,酒果等物,遗元帅余愁达、松吉大王。十九日,太子见松吉,松吉曰:‘皇帝亲征宋国,委吾等征尔国,业已发兵,尔何来耶?’太子答曰:‘我国惟皇帝及大王之德是赖,仅保馀喘,将奉觞于大王及诸官人,然后入觐于帝故,来耳。’松吉曰:‘汝国已离江都乎?’太子曰:‘州县民已出岛矣,王京则待皇帝区处,以徙都耳。’松吉曰:‘王京犹在岛中,何可罢兵?’太子曰:‘大王尝言,太子入朝,则罢兵,故今我来尔。兵若不罢,小民畏惧逃窜,后虽敦谕,谁复听从,大王之言,其可信乎?’松吉等然之,驻兵不发,乃遣周者等来,为坏城郭也。”壬午,王引见客使于时御宫,周者等谕以坏城之事。癸未,始坏江都内城,客使督役甚急,诸领府兵,不堪其苦,泣曰:“若知如此,不如不城。”乙酉,城郭摧折,声如疾雷,震动闾里,街童巷妇,皆为之悲泣。己丑,命安庆公,饯客使,赠金银、布帛甚多。庚寅,客使闻外城不坏曰:“外城犹在,可谓诚服乎?尽坏乃还。”国家赂以重宝,即令都房,坏外城。时,都人以谓,内外城尽坏,必有以也,争买船,船价涌贵。壬寅,王薨于柳璥第。大将军金仁俊欲奉安庆公嗣位,两府议曰:“元子继体,古今之通义也,况今太子,代王入朝,而以弟为君,可乎?”遂颁遗诏,其略曰:“余德薄负重,疾病弥留。惟王位不可久虚,矧予元子,其德足以升闻于上,乃命以位。凡尔官司,各执尔事,听受嗣王之令,嗣王奉使未还闲,军国庶务,听于太孙,山陵制度,务从俭约,易月之服,三日而除。”王在位四十六年,寿六十八。谥曰安[14]孝[15],庙号高宗,陵曰洪陵。忠宣王二年,元赠谥忠宪。
李齐贤评价
○李齐贤赞曰:“王旧学于兪升旦,享国垂五十年。盖学问以畜其德,畏愼以保其位,民悦之而天佑之也。”史臣曰:“高宗之世,内有权臣相继,擅执国命,外有女真、蒙古遣兵岁侵,当时国势,岌岌殆哉。然王小心守法,包羞忍耻,故得全宝位,而终见政归王室。敌至则坚城固守,退则遣使通好。至遣太子,执贽亲朝,故卒使社稷不殒,而传[16]祚有永云。”
〈世家卷第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