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十八 默堂先生文集 卷第十九
宋 陈渊 撰 国立北平图书馆藏景宋钞本
卷第二十

黙堂先生文集巻第十九

   书

    上都督张丞相书绍兴壬戌二月

渊惶恐顿首再拜渊受阁下之恩厚矣谁不知者然自始

至今十有四年之间思所以报而未得其所固已大负公

议若曰道里修阻上下之势殊绝以此未能逺造墙仞进

瞻履舄犹有可言至于起居之问未尝一慁隶人之聴此

其为罪虽仪秦之辩不能以自文也然渊闻之寛裕有容

乃大贤之所必同而因循自弃亦常人之所不免渊之得

罪诚不可文然询之尝出入门下者以谓左右未尝以此

为疑也则渊亦安得自绝于长者之门而独不为一言哉

言之而重得罪也死不恨矣渊建炎间摄邑于江西之永

新实与东州周颖为代颖到官不数月以才被召是时阁

下适有川陕之行遇颖于途问所与逰者颖以渊之不得

罪于永新之民也辄以为对阁下因处渊以行司属官渊

以前此名未尝以闻也阁下过聴而遽拔之其必有以深

知不肖者不可辞也被命即行舟至临江闻金人将袭南

昌舎舟而逃㡬不免者屡矣比其出老身虽无恙而裘葛

裹粮为之一空且自临江而西所在荆棘故不得已归闽

因致书左右道其竆愁无聊失所依栖之状托周君附便

以谢初不知其人以病告归至钱塘物故遂不果达自兹

闽中大扰窜伏转徙之中亦复无暇通问盗少息或者教

以出仕以解饥冻方待逺阙复遭口语谪官岭外盖三年

然后得识继闻阁下还朝进秉钧轴渊于是欲叙前日之

感则后时不足以为礼欲伸一时之贺则趋势非所以盖

愆操牍濡笔不能成词但自悔责而已故尝平居无事一

念至此汗流浃背若无所容且惧且愧非适今也渊因循

自弃之甚无可言者然渊五六年前尝闻廖公尚书之言

以谓阁下往日在朝每欲出焦桐于新㸑之馀被断木以

青黄之饰诚不能无意于渊独未有间耳而近者又得熊

祠部书复道阁下语及不肖恨未之识自顾何者敢烦齿

记如此盖阁下寛裕有容自其常度非可以常情测也仰

惟此恩何以为报恭惟宫使少傅相公以直道结圣知以

诚节慰人望忠贯金石谋合蓍龟盖天之所赉以兴我宋

虽出处有内外之殊而社稷安危所系天下归心焉今兹

得间适契所愿然已成之功谗言所不能摇素定之䇿异

议所不能变上所依重行即诏还矣方此之时士皆有求

于公而公亦何待于士哉而一介㣲贱辱在泥途有如渊

者犹不能舍此其志岂易量耶孟子之言伊尹曰思天下

之民匹夫匹妇有不与被尧舜之泽者如已推而内之沟

中其自任以天下之重如此此固阁下之志而渊何足以

当之为是犹不能忘闻阁下将如湖湘道出剑浦去敝里

为近犹以前日之罪不敢负荆迎见辄具手书因女夫沈

度面投伏冀燕闲特赐披览许以自新岂胜幸甚沈度乃

道源侍讲之孙读书为文颇有祖风顷在福唐尝辱照恤

以其数幸叅侍也故以书授之干冒钧严下情不胜战栗

之至

    答张子猷给事致逺

人来又辱惠诲伏审秋暑増热台𠊱益胜感慰无喻了斋

诗跋稍改旧文益佳三复叹仰无已然来谕终欲措荀卿

于孟子之列则意所未安荀杨所至固可取但许之以传

尧舜之道则非彼所能当耳何则道之所在不容有小疵

者所能传也若曰汉儒尝列之邹国汉儒于此盖未之达

恐不足据唯退之原道见处最亲故来谕以为欲且从原

道正与鄙意相契然原道以谓轲之死不得其传焉岂复

数荀扬哉读荀子篇其末云荀与杨大醇而小疵此犹是

恕语二子书具存岂特小疵而已此原道所以言不得其

传也欤今后生传洛学者斥浮屠此何足论龟山云佛氏

之于吾儒极其所至所差眇忽耳此语虽达如王氏尚未

能窥其藩篱彼将以口耳之学评议两家多见其不知量

也以给事素不以贤贵自挟故有言必尽幸勿见罪也齿

长之诲益见寛厚唯足思慕栖云之风私以禅额其院初

尝献疑恐私字未穏然得其实又似无害更有一事前书

已奉闻恐忽而未谅今再提起幸留情高文意在了斋欲

为延福不朽之传却只作题跋而不名以记实不肖所未

达方公得了斋诗推重其人以为延福改律为禅肇自了

斋故寺僧画像设祠使后人知所从来而名足师所居之

堂为了堂成文以记之则其事自显矣今文成不名以记

而徒跋其诗之后他日万一有不悦者去其诗板则堂亦

从而废矣幸为延福加虑易跋为记庶乆逺有所附托不

为庸人湮没初意似尤善也不审尊意以为如何公平生

唯以谦损为务此固可以为乡党法然或谓之跋或谓之

记其实皆欲尊信前軰初无毫髪増损愿更裁酌其中不

胜万幸渊鄙意狂戆以公见容故寻常语言无择往来书

问有相可否处幸勿示俗人恐乌焉成马便成罪过耳暑

气过于长夏病躯挥热不暇作字不谨并幸照察尚阻叅

承更冀奉亲倍保崇重不宣

    与曹载徳谏议

江西唯庐陵为僻左北来之音几无而仅有以故不复频

问动静之详然至于老兄迁擢之峻眷倚之重天下所共

叹仰者则亦未始不知也比承超除谏省人无贤愚莫不

相庆况若不肖平生熏炙徳义情同手足之亲其喜宜如

何而竿牍之问独后众人者顾以谓老兄今日之达当在

五六年之前属者龙翔云兴谏行而言聴舆论犹以为迟

而又艰棘之初责任之笃非他职可比曽无一言仰禆高

明万一其敢以为贺乎唯恕亮之

渊少年时获侍左右气不下人自谓古人事业可以力致

世或鄙笑唯老兄稍取之至于今往日之意衰矣而䝉顾

特异岂所以取之者未遽替乎何幸何幸然渊自庵山与

老兄别尔后南北多暌少合虽合亦不复如向者同砚席

之款以故胸中所欲言者未尝得自叙也盖不肖自见龟

山先生始觉平生所学无毫髪是逮了翁三谪还相见扵

湓江乃深相知今了翁逝矣谁明此心龟山今岁遭遇旋

即告老与其从人固不若自晦也一时故人多在云天之

上茍有问者为言无何有之樗不残于斧斤幸矣亦何求

于匠氏哉恐欲知老怀聊复及之

吕丈谏议知同省不敢上状谨此起居少伊康侯两舍人

常从容否各乆别以乆不奉书今闻在廊庙何敢通问也

朝廷事固非踈逺冗贱之所敢僣言若郡县间积弊十未

革一二也令未孚泽未普根本所在无以固结之如西北

之扰乃其可见者要当图之于未形耳未知诸公以为如

承谕北鄙陷溺之民有壶浆内附之意其果然耶其亦生

事者之意耶祖宗惠养夷夏实同一家所以为后来之虑

逺矣盟书具在自可而渝之无乃不可乎以今日朝廷财

富而兵强当契丹兄弟内溃女直外扰之时一举而空其

巢穴正兵家之利宜无以为非者然王者之师岂忍乘人

之敝于此而弗问则所以固结其心当益深于澶渊纵敌

之恩矣若事不出于下如载徳虽位卑然阃外之忧守倅

同之固当言之朝廷以为去就不应黙黙而已也

    答邓天启

渊乆不闻动静被教伏审孝履支持为慰㑹山中董工治

墓不及即报想䝉推恕所喻勤恳足见不耻下问之意辱

诚爱不敢自黙姑道所闻唯吾子裁之今之诗风雅之苗

裔也以之吟咏性情于居忧之时君子于此宜有所不暇

矣三年不为乐乐必崩宰我之疑问也而孔子之言如彼

可不思乎然诗道甚难果有意为之当求之古之作者自

杜子美一鸣今古鲜俪方之风雅尚未必皆合圣人之意

况其馀乎以渊所闻学而不师圣人出言而倍之以为戏

事可也夫戏非徒无益而于学为有害尽心力于无益而

得其害岂君子之志哉其流则然矣故渊尝不欲作诗非

直以今日之罪逆遂不为也吾子偶好此道当所不暇为

之时姑置之其亦可矣至于他文或直词以述事若太鄙

朴则于理不莹稍加櫽括使就句读固儒者之常度也虽

在丧居为之何害而遂惧终三年之丧不亲笔砚当为粗

俗人不亦过忧乎大抵古人之学用心于内夫用心于内

其事无竆如得其门则言语文章亦不足为矣是在学者

所当汲汲者如吾子之高识必知所轻重岂待多言然后

喻哉衰绖而墨之非古也亦尝推究其所自来乎况今为

此者为与吉事耳居丧固不可以与吉事也然当任家事

又有不得已而墨之者夫至扵不得已而墨之其孰以为

罪者若乃居则以是接人出则以是为贽谒逰从之服是

不为服也复何议哉记曰衰与其不当物也寜无衰以墨

衰为丧服岂止不当物而已如曰行礼俟期月而后为之

是紾兄臂而姑徐徐之说也吾子其尽礼哉不然则亦施

之于不得已而已可也荒塞之词无复次叙唯加亮幸甚

    与李深道知府

近以尘冗不果数上问唯是瞻仰盛徳无已颇闻遣人迎

新守益欲驰见而病躯艰于将䕶水陆多畏不审腊中遂

得瞻觌否群偷扫迹岁事又登此郡大治而公遽去奈此

民情何尚祈调摄别迓新宠区区语不能载

渊少意上浼亲情邓迪功觐纯彦之弟徳符之婿也一第

累年不调日欲赴部而贫无以为资又限于铨试每至期

辄不能发足正当仕进之时实可念闻郡中尚有未发纲

运不知可差此人否万一今冬已应副相知其数不足则

来春亦可预差若遂还朝后守自不当渝雅意也不审台

慈以为如何果䝉垂怜如衰晚得之矣干冒勿罪容易

贼先声可畏邑民易动争为奔避之计百里萧然亭舎不

烟若非贤太守处之有道祸不止此一廛所托赖庇为多

幸甚幸甚况又过䝉照恤书问继颁顾惟何者敢承此意

但深愧戢耳所谕已得㫖令叶帅提兵疾来韩侯续统军

至而卢焦两将已在山前如此则扫除逆类当有日诸郡

可恃以无患矣行看就擒益显处画之功即与邑民同庆

也伫俟

夏秋之交暑气尤炽不敢上状恐烦挥答沈倩归方以复

闻坐镇清暇为慰又辱真字捧读悚感如接颜词益释滞

念颇闻公事有闲时得与宾客笑傲于山巅水涯之外溯

双溪之清风挹演山之佳气一觞一咏有足乐者但恨衰

晚未能羽翼病躯日陪胜赏也倾渇倾渇沈倩又得从容

教益重䝉眷予岂胜荣幸所谕可谓爱忘其拙多荷多荷

挥热言不尽情赐察为幸

窃知御书阁当先诸郡而成足见奉上之敏延平在南服

湫隘为甚而此阁规摹雄杰正据其㑹他日栏槛横空气

出千山之上便觉国势益张矣此邦人之幸也惟公髙才

留滞偏方曽无展䄂之地而襟度恢阔措画无茍坐使山

麓河漘易小为大岂易与俗人言哉行看飞声上彻冕旒

即对超除以慰上下之望官醖为况极荷记念去岁避盗

逺适家酿𥬠不及时比归尽坏病中无以饮药忽白衣遽

至甚副所欲也多感

    代人上𡈼帅

某不肖无以过人然自顾才力所施犹可以及未老之年

或有成事譬之疲驽下驷筋力尚壮遇良乐驱䇿其致逺

无难也今也正坐茸阘之中困于不试自以郁郁若使进

瞻节钺服劳于士伍之间奔走承风亦未必百不能也惟

执事之势可以攀附而从之而又不费攀援之劳故敢辄

以控告仰冀赐察辱怜而收之不胜幸甚干冒威严不寒

而栗

某尝闻先太尉以文武之资值圣人有为之时开疆辟国

虽古贤将不能过常恨不及见之今阁下英姿逺略是续

是似人皆以为有太尉之风故先声所压不烦指麾而旗

鼔増气某地寒官卑复不得与闻号令之末以黙观神机

之运想见风采梦寐不忘使诚心足以自达他日之遇犹

觊其万有一得也

    答邦美叔

承谕读易已两终亲依得所想见超卓钦羡钦羡渊在了

翁及龟山左右以未尝学易不敢辄问今丧事已毕幸未

即死得此披阅而质疑无处每当开巻未尝不嗟悼也吾

叔在彼且宜着力非惟盛年易过亦恐暇日难得如渊者

真可为戒也所引饮甘露不消翻成毒药之喻以证噬嗑

六三噬腊肉遇毒之吝则恐未然噬嗑一卦利用狱而已

六三之吝疑而不得其情者也故孔子于系辞释其初上

两爻明君子用刑之道与夫小人可刑之理则其馀爻视

此可以类推若更入他说卦之全体析矣尝谓圣人立象

以尽意象近而意逺故玩辞不必求异惟在得味而已观

易要得味伊川发之其说始于子思今人所未喻也味之

一字若甚浅也然真知味者诚鲜伊川有嗜炙之喻亦尝

见之否因书略及所闻傥或不然愿更䟽示一二渊拜复

    答邓志宏正言

渊承示令弟所书楞严咒谛观恻然想见追慕之诚孤苦

馀生重之疾病凡可以自尽者心力俱废睹此胜縁钦叹

之馀不知涕泗之横流也所谕欲使不肖为序以冠经首

固愿附名其间传于无竆然渊自亡母葬期已得吉卜日

夕营治送终之具思虑损心土以无助而水汽妄行中虚

下泄逾月未已方金行益深弥不自支若使䌷绎鄙思称

述能事其必不可成矣厚意虚辱徒有愧畏素䝉矜照想

不以为罪也

渊辱惠翰称道过当岂不肖之所宜䝉感惭感惭吾里人

物英秀者多但考其文采议论似未有琢磨之益天才之

美易坏难成其或由此独吾子昆仲超然离俗不蹈群行

之辙他时耸壑昻霄未易量也然谦虚下逮不弃衰退之

人毋乃失所冀乎更愿博求良师益友以取修途谁有所

闻不愿倾倒字序固不敢以拙恶为辞但今哀苦中未可

为也亮之

    与奉议叔论墨缞

昔晋襄公伐秦墨衰绖晋扵是始墨君子讥之则墨衣之

制盖非古也今卒哭之奠不待安厝而以百日为断固已

失礼既百日则遂从事庆吊并行又益失礼而以墨衣为

贽谒之服虽君子由之比之昔人非不得已此何义也故

渊不欲具墨衣虽然庆吊无与焉可也三年之丧亦已乆

矣骨肉之戚且尊者不可以乆不见也顾今俗不族居虽

至亲而异家者多矣家异则情异事异盖有老者病者事

之可庆贺者皆讳凶服入其门然则虽欲请见问𠊱其势

或不可则亦将墨其衰绖以从俗乎抑以丧服请见不我

见则莫之恤乎乞裁酌其中而辱教之令可行也渊俯伏

俟命

    答罗仲素

别纸之谕极荷谦予之厚固不敢以智识浅陋而不复也

管仲与伊尹同是不召之臣与舜同是天降大任此与人

之辞也曽西不肻比之盖其自为如此方其与之也同是

不召则王之与霸孰分同是大任则圣之与贤奚择犹之

孔子许之以仁也是岂三王之仁乎仁可以许之则不召

之与大任盖其实事又其细者也何遽欲等其道哉乃若

自为则孔子之门何有于管仲宜曽西不为也伊尹处𤱶

亩之中由是以乐尧舜之道言道之所在无间于𤱶亩也

吾奚为不自得哉虽竆居无歉矣然乐于𤱶亩推而之天

下一也此其所以幡然而改其改之也改其故迹而已岂

改此道也夫惟此道素行于𤱶亩之中则致是君泽是民

亦此道耳故曰合内外之道也固时措之宜也又何不完

之有使其终不以汤聘而改则疑于不完矣明于庶物则

竆物之理是也智为物昏则是非决择将不得其当矣其

将何以为仁义而由之乎独善其身独行其道此道之所

以明也淑诸人传诸后以是而已虽竆而在下何尝不与

众共耶其曰独者必其在我者而已周公之过盖㣲矣如

彼其智岂不足以知管叔而使之监殷者笃于亲亲之恩

而不暇择故也及其诛也周公岂能无过然周公终不

兄弟之私情而屈天下之公义以王命正典刑是所谓改

故曰及其更也人皆仰之以此而已万物无乎不备之处

仁在其中反身而诚无一物之非我不待外求而已得矣

何乐如之然既知有是则必体之然后于仁不逺强恕而

行则物我一矣所以体此道也不然践履不到终不近矣

䝉虚已下问谨具所见以闻有未是处䟽示幸甚

    与李叔易学士别纸

兹者伏承令兄右丞立非常之功膺不次之用朝廷得人

海内同庆况门下士如不肖者最䝉异顾其喜可知又况

手足之爱如公昆弟道同心契共以天下为忧者一旦得

志有为乃出于平时磨切熏习之馀虽贤者经纶固自有

素而一时应变议论不必逾阈而已定兹其为乐岂若世

俗富贵之情哉钦叹无已辄以为贺渊于右丞诚不敢自

外然不果奉启称庆者以昔时尝以故人诸孙与賔客之

列今为奔走之吏势分悬绝或㡬于僣易且嫌謟上也又

无以见其欣跃之诚故敢私布尺牍于下执事伏幸深察

    与季深别纸

朝廷设官以台谏为名使之于天下事无所不得言也若

不能言或言之不当便当改命何至取布衣应诏之言一

二行之岂台谏无人耶其亦言之不足采耶自古朝廷必

有主议之臣是非可否取决焉然后事出于一而上下有

所依附如此人不易得者今为谁耶汉之勃报功可也识

虑则劣唐之琯用誉可也应变则拙功有难易誉有虚实

是又不可不审也

    与胡几仲

不审比日履兹初霜动止何似如闻侍奉还豫章已复㡬

月经涉艰险而能全其身名复逰里闬不失荣宠自古所

难得者今谁如公父子乎非神相忠义何以至此敢以为

贺所恨拘絷尚稽款奉临风可胜拳拳之至

渊乆在龟山门下闻公议论文章与夫志趣之逺节行之

高居常钦服恨未承接亦复因循不果通问唯是区区怀

想无已虽人生遇合要自有数无足悦戚然声气所同是

亦人情之至乐哉今春龟山令预办睢阳之行时以道阻

不果不谓我不即公而公复南来此去豫章不逺似决有

晤见之期第未知迟速如何耳望风喜慰无以为喻

    与黄用和宗博

昨两䝉将乐寄到所惠教眷意甚勤足见不弃以所居沙

县僻陋无便其去将乐三驿或将乐有人入浙又不及知

故乆不果上报踈慢之罪言莫能文祗用愧恐夏间承赐

对改秩继有除命欢喜之甚亦未暇庆问不审尚䝉照恕

否冬深寒甚比日起居如何生事有叙闲居足以自逸计

不以逺阙为病苐圣主寤寐忠贤行即召擢不容退处耳

衰老跧伏田庐智力俱困不复有他念惟冀朋友道行为

苍生之福击壤𤱶亩时得一快也

壬子之秋幸获邂逅略款晤语继承遽归不得面别至今

不足窜逐之迹自还闽中连年祸患不可殚叙想已知之

去岁例䝉朝廷湔洗续除枢属已过所望縁贫甚非就禄

无以糊口而编修阙逺不敢守株遂乞岳祠得之方以自

幸忽丞相以幕官见处素荷知察不免单骑一来本不为

乆计倏经三时尚此窃食碎累悬隔情何以堪次第春初

乃获从所请也丞相在江西未及一年百事就绪又天与

丰穰民情欣悦所深虑者唯兵不足耳然王师所向克捷

贼虏逺遁南昌近里又似不足忧也恐公欲知此中委曲

故辄及之

龟山先生云亡士失依仰过期祥又半年矣触境悲痛不

可为言昨朱丈言于朝廷遂䝉宣索三经义辨既进御乆

之却付秘府收藏正论未眀学者颇以为疑未知他日更

有施行否此书行不行系道之存亡故欲及今传授以幸

天下若曰为解释文义与王氏争当否而已失其本意矣

顷尝作书与临安诸公反复论此自愧言轻近得徳乆来

音谓独尝与吾友论之他人或不知也不审亦以仆之所

言为然否无由请教临风但増怅仰

    答曹公训

所论故者以利为本窃恐未然孟子一部书始末只是分

别义利所以与诸子不同舜跖之分利与善之间耳利既

无取则故非性明矣而天下之言性者唯故而已岂其然

哉虽然故出于自然亦可以言性所恶于故者为其本于

利也犹之以凿为智也若用智而不凿如禹之行水也亦

何恶于智乎盖故非不善也其害在利智非不善也其失

在凿而已不然作历者茍求其故千岁之日至可坐而致

而故亦可贵矣庄周曰无以人灭天无以故㓕命然圣人

未尝废人也又曰去智与故循天之理然圣人未尝弃智

也人在所不废智在所不弃则故之为用岂可无哉要在

不以利为本而已耳茍或有疑更望䟽示

    答范益谦郎中

侧闻休誉为日滋乆每恨道路参差不获承接唯剧瞻仰

中间尝辱诲问词意良勤所宜即报而所居僻逺因循多

事无便可乘遂成怠慢不审果蒙赐察否即日天气清肃

伏惟进道不已如川方至视世间幻妄去来无足以动心

者从容无为福履自集尚逺晤言临风倾渇意不能悉

昨䝉示书与居仁舎人诲帖同至极知雅意之勤以公之

贤士夫推重之多虽㣲居仁其有不闻者乎但前后过予

之词有渊所不敢承者又推原道学所自谓渊亲传师说

独绍正宗尤为难当乆不具报者虽出于困循其实不知

所以答也皇恐皇恐渊为儿时已知诵先给事所著唐鉴

后既冠稍通文义朝夕玩味常恨不见其人又五六年始

见龟山因得出其门下龟山盖学于伊洛而得其传者尝

以唐鉴所论质之乃知先给事所得实与伊洛之学无异

辙也信守前闻不觉已老犹欲访其子孙所尝亲薰而炙

之者庶㡬有所考证幸先侍读有子如公未弃衰朽可以

扣请今反以下询无乃过听乎聊布真诚以谢不敏

来教以先生见称先生盖弟子谓其师之词或齿徳俱尊

然后可以称之不然无实之毁随之矣今猥及不肖何耶

师道不行乆矣昔韩退之文章妙天下尝作师说因抗颜

为师谤诮交至身不得寜退之于此名宜若无歉人犹不

以是予之况馀人乎万一他日又有以见教幸去此二字

使无愧惧焉受赐尤厚也所谕止为此事而已足见雅意

若曰此事不可无师以四海之广亦有可以当此名者益

谦更博求之或不废朋友资以为切磋琢磨之益渊虽非

直谅多闻者俾挟䇿以从公后不敢辞也病中语言无择

幸并容恕

    与吕居仁舍人

桐江拜别忽已五年庚申之夏归自临安舟过兰谿闻大

斾已离郡城当趋衢梁喜有承接之幸比至其处遍问所

寓莫有得之者或云道中留滞盖留两日以俟而来耗寂

然遂怏怏而南固知后㑹难必然不谓至今尚尔隔阔也

瞻仰之情无日不然中间尝辱诲帖又于子猷书中每䝉

垂问绝知眷予之勤感戴无喻縁所居僻逺无便致书但

深愧怍不审果能寛恕否即日秋气清爽伏惟启处増胜

百福顺集益祈调䕶即膺休宠下情岂胜䖍祝

今岁縁避寇居山寺中凡数月坐卧卑湿之地遂得足疾

入夏増剧既归乡里痢疫大作全家番病儿軰婢仆中有

丧亡者老怀大不能堪几至毙踣赖秋气日清积热稍退

虽未洒然无事可冀不死以是人事废绝故于左右亦复

无暇奉问此来祠官已满任食贫累重不能无虑不免再

申前请因得附此病中草草幸赐察也范益谦尝闻其名

未识其面有书见遗甚勤昨尝烦左右指挥送示逮今方

获驰报渊晩学一无所得䝉公吹嘘之过或者慕龟山而

不可见往往欲置之朋友之间此意何敢承也好善之弊

遂至于此后有问不肖者愿公姑道其实而已使问者不

至妄听亦空踈之幸也渊不胜至恳

    与范致闻安抚

伏审就闲仙里安居有暇遂以馀力营创甲第雕甍画栋

辉映演山之下至于池台园囿尤剧观美虽复经年不䝉

诲问而謦咳指呼之音常闻百里之外以兹颇知朝暮动

静之详所以慰释寒陋胜于翰墨日至也幸甚幸甚然近

者朝廷方偃兵息民而文事荐兴百度修举正须宏才赞

助中兴如公已试见效自不当乆在外也茧丝之计唯老

者为宜正恨无力耳聊复及之以发一笑

    与黄运使

比至衢遣回建卒曽具问想已达尊听季夏酷暑伏惟台

𠊱万福少意辄凂闻严日休察判荐章尚少职司一员已

䝉郑使怜其垂成许为发奏而长者尝有特与催趣之谕

伏计哀悯孤寒必能宛转成就之也大热賔客丛中作此

数字复遵一纸之约切乞照亮自馀益愿为国保重

    与十弟

朝宗弟得书审所履之佳为慰知向来曽患伤寒乆之方

得汗今虽无事要是中年人血气日耗更宜调摄也斋㑹

今年科场恐聚散无常如何五八郎果是长进皆吾弟教

道之功其父气义过人其母孝爱无比必须有后造物不

吾欺也明年省试当在行朝免解者及今便可下手作省

课期于必取年渐髙不可因循若只睹采是先服输矣至

祝至祝王程之学是者用之未暇趋时此固是也自古及

今唯有一是若真得其是虽孔孟何加苐恐人各是其所

是则有以非为是者矣以非为是岂人之情哉违道以徇

私或者未悟耳今其言曰据已所见无乃于道灼然无疑

乎不然以非为是恐未免也要须叅之孔孟然孔孟岂易

知者耶谏省始论程氏之徒有诏行下及再有人辨明又

复颁示天下所主者果谁耶而学者便以王程并论失其

㫖矣王氏以熙丰以来发明六经固尝以孔孟自任然六

十馀年间渎货害民开边生事坏已成之良法启欺蔽之

幸门遂使夷狄乱华二圣播越生民涂炭中国失守葢自

古祸乱未有如此之酷者谁实兆之今其书具在可验也

若此而犹可以为是乎虽世无孔孟吾恐不免于圣代之

诛矣孟子曰管仲曽西之所不为也子欲于此择其是亦

陋矣无由面言信笔略及之自馀加爱不一

    答汪端中

沈倩幸与交㳺之末因之获闻绪论又睹近文足见学业

之富自此充之不已古人不难到也而抚奄之词乃复下

逮不肖果何取耶惟公家有哲匠文字之妙冠绝古今四

海愿以为模范思欲亲炙之而不可得公将求天下之师

其有过于此乎而与善无厌更欲借聴于聋虽䝉泛爱未

敢闻命也临书恐惧言不能载

昨䝉朝廷过聴寘之谏省百无所成竟以罪去至今羞见

朋友乃辱赞誉亦何敢承此职乃叔祖了斋平生履历之

地所以名传万世其基于此而不肖之孙幸承其后已是

未厌众论而怯懦无补自取废黜实为门户之辱不谓重

言更赐推许反复来谕但増骇惧耳何由共谈少谢不敏

    与将乐王宰

少意恃公不鄙辄以浼闻清流簿萧子庄乃不肖所畏之

友其学问操履人所共服不待言也不幸遽亡家贫累众

几不能全榇以归幸潘宰以同官之故稍加赙恤已于初

四日发离计程当已至仙邑恐有所干如买舟雇脚之类

幸赐指挥也偶左右未行间其孤经由治下盖非常之遇

若䝉怜悯存殁受赐不敢忘矣

陈致虚秀才与其弟宗虞识之否才学可观而谨畏自守

乡里所推若数至凾文愿有以教督之以成就其资质也

    与郑彦继

到家百故毛起况味可知近者賔客少息冬事有间始图

观书而我故人雅意不期而同者又在数驿之外未由合

并此情可想而知矣中间闻尝一至临安果何为耶又知

今岁秋试颇如意考官虽不果取往往道公文字议论之

美兹亦可以言命矣得失毫末计应手扫除不复留胸臆

也诸令似知读书益精深可喜可喜竆达不足道要当使

家学有传乃佳耳尹彦明辞新命甚坚近已到建康不知

终如何辞札极可人意比得明仲书以谓此公真洛门后

出龙象信不诬矣康侯数得书近专人方回春秋传博辨

精㣲著书如此故可传逺耳渊已老馀无所待亦欲粗毕

平生缀实尚未得间也伏𥿄言不能尽

    与李外甥

五八甥得书知孝履支持为慰所寄诗赋大段长进可喜

可喜尊君平生辛苦晚得一第未酬雅志流落殊方众所

叹息贤母历尽囏险未得汝力遽然长逝每一念至痛割

何竆今汝尽变幼习刻苦读书心识开明果易启发自此

充之何所不至更须不舎昼夜复振门户非惟汝所当然

亦所以迪前人之光塞外家之责也书斋若散聊可且归

屋下自看文字勿外逰也至嘱

    答萧茂徳别纸建功

了斋尝言侯孝恭善奕棋天性本高无待于学初来京师

为孙侁李伯祥饶三路盖一二年不复进客食贫困愤而

从刘仲甫为携棋具遍诣诸公贵家教奕以此为糊口计

有从学者以饶九路为始如是一年教成孝恭常旁睨亦

不介意一日仲甫谓曰汝可与孙李敌手矣孝恭自以不

及俄而孙李俱至仲甫令争先赌胜二人初不服已而不

得已从之皆为孝恭所败既去仲甫问汝知所以进耶曰

不知也仲甫曰汝之奕非学成者性之所得本高初不知

九著以下之著故为此等用是取胜其所以败过犹不及

也自汝从余教人则知此矣故二人无所致其巧孝恭乃

大悟夫趣识本高则不屑为其卑者此学者之大病也故

善学者无所不学若在朝廷而不知田野之事通经术而

以史籍为不足观谓道足以揆事而世务有所不通谓理

足以御变而人情有所不察内外不合天人殊致此王氏

所以失也自以为高而人人得以欺之岂非不习低着为

人所败之类耶尝以了斋之言有味故书之䇿云

    与李子家简

雨凉伏惟侍奉万福连日不见丞相欲有所言未得昨日

幸见公又以人众不果请间殊极怅惘近使司差属官相

验和买绢初令抽摘㸃检既又有指挥拣称至今未了属

官承命固不敢灭裂近又闻𠊱称盘毕有轻短者贴钱纳

官不知果否和买绢官钱极少而未尝支今民间输官每

买一疋用钱六七贯足其他裹费又不在是已输在官如

不堪上供则罪在称拣之人若令纳者贴钱虽云绝揽家

之弊此钱入官如何收支徒失寛恤之名重获苛细之讥

此甚不可也昨任州县官常主兹事每自拣择但取无糊

药者至其轻一二两短一二尺者初不问也盖上供交纳

处只见大概衣赐若无糊药人争取之何暇计少许轻短

耶今应近降指挥合差官㸃检固不可已亦湏得通晓事

体粗知人户输纳之艰者斟酌旧例仅胜常岁即无退驳

庶㡬官物易足不然奸弊百出虽欲多方闗防未易革也

访闻未㸃检前一县之输日百数十疋近者鞭笞催趣不

过三五疋而已万一失此一时致令输官迟细将来大数

不足奈何奈何愿罢贴钱之议及禁无绢纳钱之说断自

今日已后官吏不得容情收接恶物犯者罪之若前此已

纳在官者勿问可也仍须受纳官先申一日交绢之数报

㸃检次日早入称盘入库不中者退之物寡而易见令简

而必行当亦不至大段不堪上供也不审可以以此上闻

丞相否不敢频造书馆缕缕幸察看毕勿出尤荷容恕也

    与郑致逺知县

昨日到兴国遣人往郡中投牒遂留连抵晚佳节恐不废

燕赏否欲因出造诣积雨作凉秋风益可喜伏计客去心

闲拨烦剸剧日有馀暇可以从容承诲然老人踵门又恐

烦公倒屣相迎不能不妨卧治虽复怀仰之深亦以自抳

坐想遗外形骸之真傲睨古今之论时一怅然谨专人问

起居一二日或得驰谒他俟面言

    与颜岹县丞

邑有丞例以嫌不可否事令唯无助遂致庶政不理累年

于兹矣方公之来以百里为己任令丞洞然无间吏不敢

肆欺其间积弊顿革上下莫不安之而上司遽尔夺去何

不思之甚也昨日方闻如此为之叹息不已区区岂止为

一廛之托而已耶万一若公不厌此民或可辞免使敝里

终受其惠岂胜幸甚衰疾无由晤见莫究曲折并俟照察

    与孙次卿学士

不见颜色之日乆矣实愿少亲谈麈居无事时不敢坐屈

长者及高车过门又縁偶有出入不得伺侦先驱得罪何

言然自秋至今凡四辱宠访三以致斋一以卧病斯亦可

以相亮矣而愧畏怀想之私终恐踈慢上忤实徳故辄道

其区区不敢更望推恕也

    与邓徳裕删定

伏承先承事优被赠典举焚告之礼此乃世徳所招人子

至荣乡闾踈阔之事义当奔走墓下执笾致勤少伸平生

慕望之意因与邦人共庆盛举况辱宠召其何以辞偶縁

抱病不克如所欲但深悚叹更冀孚察不以为罪幸甚

    邓家回定书

河润所霑幸窃里闾之好丝缗下逮敢辞门阀之卑承命

虽荣负惭为甚共惟令嗣秘省簪绅著姓兰玉克冢乆钦

三复之称宜获五长之助孱然残息岂谓好逑但凭鸣鳯

之占庶答采葑之贶

    润叟入聘书

顷縁声气之同获讲婚姻之重卜筮既无其咎男女亦欲

及时问礼所宜已失桃华之方盛请期斯缓庶㡬梅实之

犹存谨布㣲诚恭俟嘉命有少聘币具如别笺

    为族侄求婚书

葑菲不弃幸尝附于高门声气所同将复修于旧好过恃

朱陈之契辄忘齐郑之嫌仰缔华姻俯惭非敌舎弟某箕

裘肄业簪绂承家已及成人尚虚中馈伏承令女第二小

娘子懿徳夙亲于保傅善声乆溢于庭闱坦腹东床愧辱

择人之鉴采𬞟南涧愿资承祖之能谨致薄仪冀闻嘉命

    代回胡给事定书

执鞭慕义方愧难攀委币问名乃䝉谦予岂以葑菲之获

采盖縁臭味之或同诲谕甚勤寒㣲滋惧恭惟令嗣承务

芝兰挺秀圭璧效珍共惟三复之贤宜获五长之助眷求

箕帚俯及衡茅敢自弃于高门庶逺徼于馀福

    代沈家下定书

依庇深仁正赖葭莩之契修盟旧好更资河润之馀益愧

寒门复攀高援共承令侄女言容有教礼法是循而某侄

庠粗知师友之源幸无子弟之过敢恃朱陈通婚之旧辄

忘齐郑非偶之嫌恭惟菲仪冀闻嘉命

    谢邓氏问侄女婚书

恭承嘉命申喻雅怀问名不弃于衰门合姓益敦于曩契

无从逊避但切兢惭伏承令孙秀才赋性甚明好学不倦

当盛年而求匹岂贱息所能当庶凭鸣凤之占少答采葑

之贶

    圣节致语口号代人

上帝垂休申锡无疆之历真人诞降自膺有永之年稽流

乌受命之符实绕电发祥之日人神胥庆夷夏交欢均燕

乐以示慈罄迩遐而䝉福恭惟皇帝陛下天临四海子育

群生日月照而四时行无逺弗届风云从而万物睹闻徳

皆来当重十之庆辰抚当千之景运洞庭九奏春回仪鳯

之音嵩岳三呼雷震后天之祝但某等叨居乐部幸遇昌

期遥望阙廷敢奏口号



黙堂先生文集巻第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