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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让禅师第三世上五十六人。

  洪州百丈怀海禅师法嗣三十人一十三人见录。

  潭州沩山灵佑禅师。

  洪州黄檗山希运禅师。

  杭州大慈寰中禅师。

  天台山普岸禅师。

  筠州常观禅师。

  潭州石霜性空禅师。

  福州大安禅师。

  古灵神赞禅师。

  广州和安通禅师。

  江州龙云台禅师。

  洛京卫国道禅师。

  镇州万岁和尚。

  洪州东山慧和尚。

  高安无畏禅师。东岩道旷禅师。那州素禅师。唐州大乘山吉本禅师。小乘山慧深禅师。杨州慧照寺昭一禅师。祯州罗浮鉴深禅师。

  洪州九仙山梵云禅师。百丈山涅槃和尚。江州卢山操禅师。越州禹迹寺契真禅师。

  筠州包山天性禅师。明州大梅山彼岸禅师。洪州辽山藏术禅师。升州祗阇山道方禅师。清田和尚。大于和尚。已上一十七人无机缘语句不录。

  前虔州西堂藏禅师法嗣四人一人见录。

  虔州处微禅师。鸡林道义禅师。新罗国慧禅师。新罗国洪直禅师。已上三人无机缘语句不录。

  前蒲州麻谷山宝彻禅师法嗣二人一人见录。

  寿州良遂禅师。新罗国无染禅师。一人无机缘语句不录。

  前湖南东寺如会禅师法嗣四人一人见录。

  吉州薯山慧超禅师。舒州景诸禅师。庄严寺光肇禅师。潭州幕辅山昭禅师。已上三人无机缘语句不录。

  前京兆章敬寺怀晖禅师法嗣一十六人六人见录。

  京兆荐福弘辩禅师。

  福州龟山智真禅师。

  朗州怀政禅师。

  金州操禅师。

  朗州古堤和尚。

  河中公畿和尚。柏林院闲云禅师。宣州玄哲禅师。河中宝坚禅师。西京道志禅师。绛州神佑禅师。西京智藏禅师。许州无迹禅师。寿州惟肃禅师。新罗国玄昱禅师。新罗国觉体禅师。已上一十人无机缘语句不录。

  前百丈怀海禅师第三世法嗣。

沩山灵佑

  潭州沩山灵佑禅师者。福州长溪人也。姓赵氏。年十五辞亲出家。依本郡建善寺法常律师剃发。于杭州龙兴寺受戒。究大小乘经律。二十三游江西。参百丈大智禅师。百丈一见,许之入室。遂居参学之首。一日侍立。百丈问:“谁。”师曰:“灵佑。”百丈云:“汝拨炉中有火否。”师拨云:“无火。”百丈躬起深拨得少火。举以示之云:“此不是火。”师发悟礼谢,陈其所解。百丈曰:“此乃暂时歧路耳。经云:欲见佛性,当观时节因缘。时节既至,如迷忽悟,如忘忽忆。方省己物不从他得。故祖师云:悟了同未悟,无心亦无法。只是无虚妄凡圣等心。本来心法元自备足。汝今既尔,善自护持。”

  时司马头陀自湖南来。百丈谓之曰:“老僧欲往沩山可乎。”司马头陀参禅外蕴人伦之鉴,兼穷地理。诸方创院多取决可。对云:“沩山奇绝,可聚千五百众。然非和尚所住。”百丈云:“何也。”对云:“和尚是骨人彼是肉山。设居之徒不盈千。”百丈云:“吾众中莫有人住得否。”对云:“待历观之。”

  百丈乃令侍者唤第一坐来。即华林和尚也。问云:“此人如何?”头陀令謦欬一声行数步。对云:“此人不可。”又令唤典坐来即佑师也。头陀云:“此正是沩山主也。”百丈是夜召师入室。嘱云:“吾化缘在此。沩山胜境,汝当居之。嗣续吾宗,广度后学。”时华林闻之曰:“某甲忝居上首。佑公何得往持。”百丈云:“若能对众下得一语出格,当与住持。”即指净瓶问云:“不得唤作净瓶,汝唤作什么。”华林云:“不可唤作𣔻也。”百丈不肯,乃问师。师踢倒净瓶。百丈笑云:“第一坐输却山子也。”遂遣师往沩山。

  是山峭绝,敻无人烟。师猿猱为伍,橡栗充食。山下居民稍梢知之。帅众共营梵宇。连率李景让奏号同庆寺。相国裴公休尝咨玄奥。由是天下禅学若辐凑焉。

  师上堂示众云:“夫道人之心。质直无伪无背无面。无诈妄心行。一切时中视听寻常,更无委曲。亦不闭眼塞耳。但情不附物即得。从上诸圣。只是说浊边过患。若无如许多恶觉情见想习之事。譬如秋水澄驶清净无为,澹泞无碍。唤他作道人,亦名无事之人。”

  时有僧问:“顿悟之人更有修否。”师云:“若真悟得本,他自知时。修与不修,是两头语。如今初心虽从缘得。一念顿悟自理。犹有无始旷劫习气未能顿净。须教渠净除现业流识,即是修也。不道别有法教渠修行趣向。从闻入理,闻理深妙。心自圆明,不居惑地。纵有百千妙义抑扬当时。此乃得坐披衣自解作活计。以要言之,则实际理地不受一尘。万行门中不舍一法。若也单刀趣入。则凡圣情尽,体露真常。理事不二,即如如佛。”

  仰山问:“如何是西来意?”师云:“大好灯笼。”仰山云:“莫只这个便是么。”师云:“这个是什么。”仰山云:“大好灯笼。”师云:“果然不识。”

  一日师谓众云:“如许多人只得大识,不得大用。”仰山举此语问山下庵主云:“和尚恁么道,意旨如何?”庵主云:“更举看。”仰山拟再举,被庵主踏倒。归举似师,师大笑。

  师在法堂坐,库头击木鱼。火头掷却火抄,拊掌大笑。师云:“众中也有恁么人。唤来问作么生。”火头云:“某甲不吃粥肚饥。所以喜欢。”师乃点头。东使闻云:“将知沩山众里无人。”卧龙云:“将知沩山众里有人。”

  普请摘茶,师谓仰山曰:“终日摘茶。只闻子声,不见子形。请现本形相见。仰山撼茶树。”师云:“子只得其用,不得其体。”仰山云:“未审和尚如何?”师良久。仰山云:“和尚只得其体,不得其用。”师云:“放子二十棒。”玄觉云:“且道,过在什么处。”

  师上堂,有僧出云:“请和尚为众说法。”师云:“我为汝得彻因也。”僧礼拜。后人举似雪峰。雪峰云:“古人得恁么老婆心。”玄沙云:“山头和尚蹉过古人事也。”雪峰闻之,乃问玄沙:“什么处是老僧蹉过古人事处。”玄沙云:“大小沩山。被那僧一问得百杂碎。”雪峰骇之乃休。

  师谓仰山曰:“寂子速道,莫入阴界。”仰山云:“慧寂信亦不立。”师云:“子信了不立,不信不立。”仰山云:“只是慧寂。更信阿谁。”师云:“若恁么,即是定性声闻。”仰山云:“慧寂佛亦不见。”

  师问仰山:“涅槃经四十卷。多少佛说,多少魔说。”仰山云:“总是魔说。”师云:“已后无人奈子何。”仰山云:“慧寂即一期之事。行履在什么处。”师云:“只贵子眼正,不说子行履。”

  仰山踏衣次,提起问师云:“正恁么时,和尚作么生。”师云:“正恁么时,我这里无作么生。”仰山云:“和尚有身而无用。”师良久,却拈起问:“汝正恁么时作么生。”仰山云:“正恁么时和尚还见伊否。”师云:“汝有用而无身。”此语是二月中问答。师忽问仰山:“汝春间有话未圆今试道看。”仰山云:“正恁么时,切忌勃塑。”师云:“停囚长智。”

  师一日唤院主。院主来。师云:“我唤院主,汝来作什么。”院主无对。曹山代云:“也知和尚不唤某甲。”又令侍者唤第一坐。第一坐来。师云:“我唤第一坐。汝来作什么。”亦无对。曹山代云:“若令侍者唤,恐不来。”法眼别云:“适来侍者唤。”

  师问新到僧:“名什么。”僧云名月轮。师作一圆相问:“何似这个。”僧云:“和尚恁么语话。诸方大有人不肯在。”师云:“贫道即恁么,阇梨作么生。”僧云:“还见月轮么。”师云:“阇梨恁么道。此间大有人不肯诸方。”

  师问云岩云:“闻汝久在药山是否。”岩云:“是。”师云:“药山大人相如何?”云岩云:“涅槃后有。”师云:“涅槃后有如何?”云岩云:“水洒不著。”云岩却问师:“百丈大人相如何?”师云:“巍巍堂堂,炜炜煌煌。声前非声,色后非色。蚊子上铁牛,无汝下觜处。”

  师过净瓶与仰山。仰山拟接。师却缩手云:“是什么。”仰山云:“和尚还见个什么。”师云:“若恁么,何用更就吾觅。”仰山云:“虽然如此。仁义道中与和尚提瓶挈水。亦是本分事。”师乃过净瓶与仰山。

  师与仰山行次。指柏树子问云:“前面是什么。”仰山云:“只这个柏树子。”师却指背后田翁云:“这阿翁向后亦有五百众。”

  师问仰山:“从何处归。”仰山云:“田中归。”师云:“禾好刈也未。”仰山云:“好刈也。”师云:“作青见作黄见。作不青不黄见。”仰山云:“和尚背后是什么。”师云:“子还见么。”仰山拈起禾穗云:“和尚何曾问这个。”师云:“此是鹅王择乳。”

  冬月师问仰山:“天寒人寒。”仰山云:“大家在这里。”师云:“何不直说。”仰山云:“适来也不曲,和尚如何?”师云:“直须随流。”

  有僧来礼拜,师作起势。僧云:“请和尚不起。”师云:“老僧未曾坐。”僧云:“某甲亦未曾礼。”师云:“何故无礼。”僧无对。同安代云:“和尚不怪。”

  石霜会下有二禅客到云:“此间无一人会禅。”后普请般柴。仰山见二禅客歇将一橛柴。问云:“还道得么。”俱无语。仰山云:“莫道无人会禅好。”归举似沩山云:“今日二禅客被慧寂勘破。”师云:“什么处被子勘破。”仰山便举前话。师云:“寂子又被吾勘破。”云居锡云:“什么处是沩山勘破仰山处。”

  师睡次,仰山问讯。师便回面向壁。仰山云:“和尚何得如此。”师起云:“我适来得一梦。汝试为我原看。”仰山取一盆水与师洗面。少顷香严亦来问讯。师云:“我适来得一梦。寂子原了。汝更与我原看。”香严乃点一碗茶来。师云:“二子见解过于锾子。”僧云:“不作沩山一顶笠。无由得到莫傜村。如何是沩山一顶笠。”师即踏之。

  师上堂示众云:“老僧百年后。向山下作一头水牯牛。左胁书五字云沩山僧某甲。此时唤作沩山僧,又是水牯牛。唤作水牯牛,又云沩山僧。唤作什么即得。”云居代云:“师无异号。”资福代作圆相托起。人颂云:“不道沩山不道牛。一身两号实难酬。离却两头应须道。如何道得出常流。”

  师敷扬宗教凡四十馀年。达者不可胜数。入室弟子四十一人。唐大中七年正月九日。盥漱敷坐怡然而寂。寿八十三腊六十四。塔于本山。敕谥大圆禅师,塔曰清净。

黄檗希运

  洪州黄檗希运禅师。闽人也。幼于本州黄檗山出家。额间隆起如肉珠。音辞朗润志意冲澹。后游天台逢一僧。与之言笑,如旧相识。熟视之,目光射人乃偕行。属涧水暴涨,乃捐笠植杖而止。其僧率师同渡。师曰:“兄要渡自渡。”彼即褰衣蹑波,若履平地。回顾云:“渡来渡来。”师曰:“咄,这自了汉。吾早知,当斲汝胫。”其僧叹曰:“真大乘法器,我所不及。”言讫不见。

  师后游京师。因人启发,乃往参百丈。问曰:“从上宗乘如何指示。”百丈良久。师云:“不可教后人断绝去也。”百丈云:“将谓汝是个人。”乃起入方丈。师随后入云:“某甲特来。”百丈云:“若尔则他后不得辜负吾。”

  百丈一日问师:“什么处去来。”曰:“大雄山下彩菌子来。”百丈曰:“还见大虫么。”师便作虎声。百丈拈斧作斲势。师即打百丈一掴。百丈吟吟大笑便归。上堂谓众曰:“大雄山下有一大虫。汝等诸人也须好看。百丈老汉今日亲遭一口。”

  师在南泉时,普请择菜。南泉问:“什么处去。”曰:“择菜去。”南泉曰:“将什么择。”师举起刀子。南泉云只解作宾不解作主,师扣三下。

  一日南泉谓师曰:“老僧偶述牧牛歌,请长老和。”师云:“某甲自有师在。”师辞南泉,门送。提起师笠子云:“长老身材勿量大。笠子太小生。”师云:“虽然如此,大千世界总在里许。”南泉云:“王老师聻。”师便戴笠子而去。后居洪州大安寺,海众奔凑。裴相国休镇宛陵。建大禅苑请师说法。以师酷爱旧山,还以黄檗名之。

  又请师至郡。以所解一篇示师。师接置于坐,略不披阅。良久云:“会么。”公云:“未测。”师云:“若便恁么会得,犹较些子。若也形于纸墨,何有吾宗。”裴乃赠诗一章曰:“自从大士传心印。额有圆珠七尺身。挂锡十年栖蜀水。浮杯今日渡漳滨。一千龙象随高步。万里香华结胜因。拟欲事师为弟子。不知将法付何人。”师亦无喜色。自尔黄檗门风,盛于江表矣。

  一日上堂,大众云集。乃曰:“汝等诸人欲何所求。”因以棒趁散云:“尽是吃酒糟汉。恁么行脚,取笑于人。但见八百一千人处便去。不可只图热闹也。老汉行脚时。或遇草根下有一个汉。便从顶上一锥看他。若知痛痒,可以布袋盛米供养。可中总似汝如此容易。何处更有今日事也。汝等既称行脚。亦须著些精神好。还知道,大唐国内无禅师么。”时有一僧出问云:“诸方尊宿尽聚众开化。为什么道无禅师。”师云:“不道无禅,只道无师。阇梨不见。马大师下有八十四人坐道场。得马师正眼者止三两人。庐山和尚是其一人。夫出家人须有从上来事分。且如四祖下牛头融大师。横说竖说。犹未知向上关捩子。有此眼脑,方辨得邪正宗党。且当人事宜不能体会得。但知学言语。念向皮袋里安著。到处称我会禅。还替得汝生死么。轻忽老宿,入地狱如箭。我才见入门来。便识得汝了也。还知么,急须努力。莫容易事持片衣口食空过一生。明眼人笑汝。久后总被俗汉算将去在。宜自看远近是阿谁面上事。若会即便会,若不会即散去。”

  问:“如何是西来意?”师便打。自馀施设,皆被上机。中下之流莫窥涯涘。唐大中年终于本山。敕谥断际禅师,塔曰广业。

大慈寰中

  杭州大慈山寰中禅师。蒲坂人也。姓卢氏。顶骨圆耸其声如钟。少丁母忧,卢于墓所。服阕,思报罔极。于并州童子寺出家。嵩岳登戒习诸律学。后参百丈受心印。辞往南岳常乐寺。结茅于山顶。一日南泉至问:“如何是庵中主。”师云:“苍天苍天。”南泉云:“苍天且置。如何是庵中主。”师云:“会即便会莫忉忉。”南泉拂袖而出。后住浙江北大慈山。

  上堂云:“山僧不解答话。只能识病。”时有一僧出师前立。师便下座归方丈。法眼云:“众中唤作病在目前不识。”玄觉云:“且道,大慈识病不识病。此僧出来,是病不是病。若言是病。每日行住不可总是病。若言不是病,出来又作么生。”赵州问:“般若以何为体。”师云:“般若以何为体。”赵州大笑而出。师明日见赵州扫地。问:“般若以何为体。”赵州置帚拊掌大笑。师便归方丈。

  有僧辞师云:“去什么处。”僧云:“暂去江西。”师云:“我劳汝一段事得否。”僧云:“和尚有什么事。”师云:“将取老僧去。”僧云:“更有过于和尚者。亦不能将得去。”师便休。其僧后举似洞山。洞山云:“阇梨争合恁么道。”僧云:“和尚作么生。”洞山云:“得。”法眼别云:“和尚若去,某甲提笠子。”

  洞山又问其僧:“大慈别有什么言句。”僧云:“有时示众云:说得一丈不如行取一尺。说得一尺不如行取一寸。”洞山云:“我不恁么道。”僧云:“作么生。”洞山云:“说取行不得底。行取说不得底。”云居云:“行时无说路。说时无行路。不说不行时,合行什么路。”乐普云:“行说俱到即本事无。行说俱不到即本事在。”

  后属唐武宗废教。师短褐隐居。大中壬申岁重剃染。大扬宗旨。咸通三年二月十五日。不疾而逝。寿八十三腊五十四。僖宗谥性空大师定慧之塔。

平田普岸

  天台平田普岸禅师。洪州人也。于百丈门下得旨。后闻天台胜概,圣贤间出。思欲高蹈方外,远追遐躅。乃结茅骞草,宴寂林下。日居月诸,为四众所知。创建精蓝,号平田禅院焉。有时谓众曰:“神光不昧,万古徽猷。入此门来,莫存知解。”

  有僧到参,师打一拄杖。其僧近前把住拄杖。师曰:“老僧适来造次。”僧却打师一拄杖。师曰:“作家作家。”僧礼拜。师把住曰:“是阇梨造次。”僧大笑。师曰:“这个师僧今日大败也。”有偈示众曰:“大道虚旷,常一真心。善恶勿思,神清物表。随缘饮啄,更复何为。”终于本院。今山门有遗塔存焉。皇朝重加修饰,赐额曰寿昌。岸禅师即寿昌开山和尚也。

五峰常观

  筠州五峰常观禅师。有僧问:“如何是五峰境。”师云:“险。”僧云:“如何是境中人。”师云:“塞。”有僧辞。师云:“阇梨向什么处去。”僧云:“台山去。”师竖起一指云:“若见文殊了,却来这里。与汝相见。”僧无对。

  师问一僧:“汝还见牛么。”僧云:“见。”师云:“见左角,见右角。”僧无对。师自代云:“见无左右。”仰山别云:“还辨左右么。”

  又有僧辞。师云:“汝去诸方。莫谤老僧在这里。”僧云:“某甲不道和尚在这里。”师云:“汝道,老僧在什么处。”僧竖起一指。师云:“早是谤老僧也。”

石霜性空

  潭州石霜山性空禅师。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若人在千尺井中。不假寸绳,你若出得此人。即答汝西来意。”僧曰:“近日湖南畅和尚出世。亦为人东语西话。”师唤沙弥,拽出死尸著。沙弥即仰山也。

  沙弥后举问耽源:“如何出得井中人。”耽源曰:“咄痴汉谁在井中。”仰山后问沩山:“如何出得井中人。”沩山乃呼慧寂。寂应诺。沩山曰:“出也。”及住仰山,尝举前语谓众曰:“我在耽源处得名,沩山处得地。”

福州大安

  福州大安禅师者。本州人也。姓陈氏。幼于黄檗山受业。听习律乘。尝自念言:“我虽勤苦,而未闻玄极之理。”乃孤锡游方,将往洪井。路出上元,逢一老父。谓师曰:“师往南昌当有所得。”师即造于百丈。礼而问曰:“学人欲求识佛,何者即是。”百丈曰:“大似骑牛觅牛。”师曰:“识后如何?”百丈曰:“如人骑牛至家。”师曰:“未审始终如何保任。”百丈曰:“如牧牛人,执杖视之。不令犯人苗稼。”师自兹领旨,更不驰求。同参佑禅师创居沩山也。

  师躬耕助道。及佑禅师归寂。众请接踵住持。师上堂云:“汝诸人总来就安求觅什么。若欲作佛,汝自是佛。而却傍家走,忽忽如渴鹿趁阳焰。何时得相应去。阿你欲作佛。但无如许多颠倒攀缘妄想恶觉垢欲不净众生之心。则汝便是初心正觉。佛更向何处别讨。所以安在沩山三十来年。吃沩山饭,屙沩山屎,不学沩山禅。只看一头水牯牛。若落路入草便牵出。若犯人苗稼,即鞭挞调伏。既久可怜生受人言语。如今变作个露地白牛。常在面前。终日露迥迥地,趁亦不去也。汝诸人各自有无价大宝。从眼门放光,照山河大地。耳门放光,领览一切善恶音响。六门昼夜常放光明。亦名放光三昧。汝自不识取影在四大身中。内外扶持,不教倾侧。如人负重檐从独木桥上过。亦不教失脚。且是什么物任持便得如是。汝若觅毫发即不见。故志公和尚云:内外追寻觅总无。境上施为浑大有。”

  问:“一切施为是法身用。如何是法身。”师云:“一切施为是法身用。”僧云:“离却五蕴如何是本来身。”师云:“地水火风受想行识。”僧云:“这个是五蕴。”师云:“这个异五蕴。”

  问:“此阴已谢彼阴未生时如何?”师云:“此阴未谢,那个是大德。”僧云:“不会。”师云:“若会此阴,便明彼阴。”

  问:“大用现前不存轨则时如何?”师云:“汝用得但用。”僧乃脱膊绕师三匝。师云:“向上事何不道取。”僧拟开口。师便打云:“这野狐精出去。”

  有僧上法堂,顾视东西不见师。乃云:“好个法堂,只是无人。”师从门里出云:“作么。”无对。

  雪峰和尚因入山。彩得一枝木,其形似蛇。于背上题云:“本自天然,不假雕琢。寄来与师。”师云:“本色住山人,且无刀斧痕。”

  人问师:“佛在何处。”师云:“不离心。”又云:“双峰上人有何所得。”师云:“法无所得。设有所得,得本无得。”

  有僧问云:“黄巢军来和尚向什么处回避。”师云:“五蕴山中。”僧云:“忽被他捉著时如何?”师云:“恼乱将军。”

  师大化闽城二十馀载。唐中和三年十月二十二日。归黄檗寺示疾而终。塔于楞伽山。敕谥圆智禅师证真之塔。

古灵神赞

  福州古灵神赞禅师。本州大中寺受业。后行脚,遇百丈开悟。却回本寺。受业师问曰:“汝离吾在外,得何事业。”曰:“并无事业。”遂遣执役。一日因澡浴命师去垢。师乃拊背曰:“好所佛殿而佛不圣。”其师回首视之。师曰:“佛虽不圣,且能放光。”

  其师又一日在窗下看经。蜂子投窗纸求出。师睹之曰:“世界如许广阔不肯出。钻他故纸,驴年出得。”其师置经,问曰:“汝行脚遇何人。吾前后见汝发言异常。”师曰:“某甲蒙百丈和尚指个歇处。今欲报慈德耳。”其师于是告众致斋。请师说法。师登座举唱百丈门风。乃曰:“灵光独耀,迥脱根尘。体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无染,本自圆成。但离妄缘,即如如佛。”其师于言下感悟曰:“何期垂老得闻极则事。”师后住古灵,聚徒数载。临迁化剃沐声钟,告众曰:“汝等诸人还识无声三昧否。”众曰:“不识。”师曰:“汝等静听,莫别思惟。”众皆侧聆。师俨然顺寂。塔存本山焉。

和安通

  广州和安寺通禅师者。婺州双林寺受业。自幼寡言,时人谓之不语通也。因礼佛,有禅者问云:“座主礼底是什么。”师云:“是佛。”禅者乃指像云:“这个是何物。”师无对。至夜具威仪礼问禅者云:“今日所问,某甲未知意旨如何?”禅者云:“座主几夏耶。”师云:“十夏。”禅者云:“还曾出家也末。”师转茫然。禅者云:“若也不会,百夏奚为。”禅者乃命师同参马祖。行至江西,马祖已圆寂。乃谒百丈,顿释疑情。

  有人问:“师是禅师否。”师云:“贫道不曾学禅。”师良久,却召其人。其人应诺。师指棕榈树子其人无对。

  师一日令仰山将床子来。仰山将到,师云:“却送本处。”仰山从之。师云:“床子那边是什么物。”仰山云:“无物。”师云:“这边是什么物。”仰山云:“无物。”师召云:“慧寂。”仰山云:“诺。”师云:“去。”

龙云台

  江州龙云台禅师。有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云:“老僧昨夜栏里失却牛。”

卫国道

  京兆卫国院道禅师。僧到参,师问:“何方来。”僧云:“湘南来。”师云:“黄河清未。”僧无对。沩山代云:“小小狐儿。要过但知过用疑作什么。”

  师因疾,有人来问疾,师不出。其人云:“久聆和尚道德。忽承法体违和。请和尚相见。”师将钵鐼盛钵榰。令侍者擎出呈之。其人无对。

镇州万岁

  镇州万岁和尚。僧问:“大众云集,合谭何事。”师云:“序品第一。”归宗柔别云:“礼拜了去。”

东山慧

  洪州东山慧和尚。游山见一岩。僧问云:“此岩有主也无。”师云:“有。”僧云:“是什么人。”师云:“三家村里觅什么。”其僧又问:“如何是岩中主。”师云:“还气急么。”有小师行脚回,师问:“汝离吾在外多少时耶。”小师云:“十年。”师云:“不用指东指西,直道将来。”小师云:“对和尚不敢谩语。”师喝云:“这打野木埋汉。”

清田和尚

  清田和尚。一日与瑫上座煎茶次。师敲绳床三下,瑫亦敲三下。师云:“老僧敲有个善巧。上座敲有何道理。”瑫曰:“某甲敲有个方便。和尚敲作么生。”师举起盏子。瑫云:“善知识眼应须恁么。”煎茶了,瑫却问:“和尚适来举起盏子意作么生。”师云:“不可更别有也。”

  大于和尚与南用到茶堂。见一僧近前不审,用云:“我既不纳汝,汝亦不见我。不审阿谁。”僧无语。师云:“不得平白地恁么问伊。”用云:“大于亦无语。”师乃把其僧云:“是你恁么,累我亦然。”打一掴。用便笑曰:“朗月与青天。”侍者到看,师问云:“金刚正定一切皆然。秋去冬来且作么生。”侍者云:“不妨和尚借问。”师云:“即今即得,去后作么生。”侍者云:“谁敢问著某甲。”师云:“大于还得么。”侍者云:“犹要别人点检在。”师云:“辅弼宗师,不废光彩。”侍者礼拜。

前虔州西堂藏禅师法嗣

虔州处微

  虔州处微禅师。僧问:“三乘十二分教体理得妙。与祖师意为同为别。”师云:“恁么即须向六句外鉴。不得随他声色转。”僧曰:“如何是六句。”师曰:“语底,默底,不语,不默。总是,总不是。汝合作么生。”僧无对。

  师问仰山:“汝名什么。”对曰:“慧寂。”师曰:“那个是慧,那个是寂。”曰:“只在目前。”师曰:“犹有前后在。”寂曰:“前后且置,和尚见什么。”师曰:“吃茶去。”

前蒲州麻谷山宝彻禅师法嗣

寿州良遂

  寿州良遂禅师。初参麻谷。麻谷召曰:“良遂。”师应诺。如是三召,三应。麻谷曰:“这钝根阿师。”师方省悟,乃曰:“和尚莫谩。良遂若不来礼拜和尚。几空过一生。”麻谷可之。

前湖南东寺如会禅师法嗣

薯山慧超

  吉州薯山慧超禅师。洞山来礼拜次。师曰:“汝已住一方。又来这里作么。”对曰:“良价无奈疑何。特来见和尚。”师召良价。价应诺。师曰:“是什么。”价无语。师曰:“好个佛,只是无光焰。”

  京兆章敬寺怀晖禅师法嗣

荐福弘辩

  京兆大荐福寺弘辩禅师。唐宣宗问:“禅宗何有南北之名。”师对曰:“禅门本无南北。昔如来以正法眼付大迦叶。展转相传至二十八祖菩提达磨。来游此方为初祖。暨第五祖弘忍大师。在蕲州东山开法时,有二弟子。一名慧能。受衣法居岭南,为六祖。一名神秀,在北扬化。其后神秀门人普寂。立本师为第六祖。而自称七祖。其所得法虽一。而开导发悟,有顿渐之异。故曰南顿北渐。非禅宗本有南北之号也。”帝曰:“云何名戒。”师对曰:“防非止恶谓之戒。”帝曰:“何为定。”对曰:“六根涉境,心不随缘名定。”帝曰:“何为慧。”对曰:“心境俱空,照览无惑,名慧。”帝曰:“何为方便。”对曰:“方便者,隐实覆相权巧之门也。被接中下,曲施诱迪,谓之方便。设为上根言舍方便。但说无上道者,斯亦方便之谭。乃至祖师玄言忘功绝谓。亦无出方便之迹。”

  帝曰:“何为佛心。”对曰:“佛者,西天之语,唐言觉。谓人有智慧觉照为佛心。心者,佛之别名。有百千异号,体唯其一。本无形状。非青黄赤白男女等相。在天非天,在人非人。而现天现人,能男能女。非始非终,无生无灭。故号灵觉之性。如陛下日应万机。即是陛下佛心。假使千佛共传。而不念别有所得也。”帝曰:“如今有人念佛如何?”对曰:“如来出世为天人师善知识。随根器而说法。为上根者开最上乘顿悟至理。中下者未能顿晓。是以佛为韦提希,权开十六观门。令念佛生于极乐。故经云:是心是佛,是心作佛。心外无佛,佛外无心。”

  帝曰:“有人持经念佛持咒求佛如何?”对曰:“如来种种开赞。皆为最上一乘。如百川众流,莫不朝宗于海。如是差别诸数,皆归萨婆若海。”帝曰:“祖师既契会心印。《金刚经》云:无所得法如何?”对曰:“佛之一化,实无一法与人。但示众人。各各自性同一法宝藏。当时然灯如来。但印释迦本法而无所得。方契然灯本意。故经云: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是法平等,修一切善法不住于相。”

  帝曰:“禅师既会祖意。还礼佛转经否。”对曰:“沙门释子,礼佛转经。盖是住持常法,有四报焉。然依佛戒修身。参寻知识,渐修梵行。履践如来所行之迹。”

  帝曰:“何为顿见,何为渐修。”对曰:“顿明自性与佛同俦。然有无始染习。故假渐修对治。令顺性起用。如人吃饭,不一口便饱。”是日辩师对七刻。赐紫方袍,号圆智禅师。仍敕修天下祖塔,各令守护。

龟山智真

  福州龟山智真禅师者。杨州人也。姓柳氏。受业于本州华林寺。唐元和元年。润州丹徒天香寺受戒。不习经论,唯慕禅那。初谒晖禅师。晖问曰:“何所而至。”真曰:“至无所至,来无所来。”晖虽默然,真亦自悟。寻抵婺州五泄山。会正原禅伯。长庆二年同游建阳。受郡人叶玢请居东禅。至开成元年,往福州长溪。邑人陈亮黄瑜。请于龟山开创。一日示众曰:“动容眴目无出。当人一念净心本来是佛。”乃说偈曰:“心本绝尘何用洗。身中无病岂求医。欲知是佛非身处。明鉴高悬未照时。”

  后值武宗澄汰。有偈二首,示众曰:“明月分形处处新。白衣宁坠解空人。谁言在俗妨修道。金粟曾为长者身。”其二曰:“忍仙林下坐禅时。曾被歌王割截支。况我圣朝无此事。只令休道亦何悲。”暨宣宗中兴,乃不复披缁。咸通六年终于本山。寿八十四腊六十。敕谥归寂禅师,塔曰秘真。

东邑怀政

  朗州东邑怀政禅师。仰山来参。师问:“汝何处人。”仰山曰:“广南人。”师曰:“我闻。广南有镇海明珠是否。”仰山曰:“是。”师曰:“此珠何形状。”仰山曰:“白月即现。”师曰:“汝将得来否。”仰山曰:“将得来。”师曰:“何不呈似老僧看。”仰山曰:“昨到沩山。亦就慧寂索此珠。直得无言可对无理可宣。”师曰:“真师子儿大师子吼。”

  九.金州操

  金州操禅师。一日请米和尚斋。不排座位。米到展坐具礼拜。师下禅床,米乃就师位而坐。师却席地而坐。讫米便去。侍者曰:“和尚受一切人钦仰。今日座位,被人夺却。”师曰:“三日若来,即受救在。”米果三日后来云:“前日遭贼。”僧问镜清:“古人遭贼意如何?”清云:“只见锥头利,不见凿头方。”

朗州古提

  朗州古提和尚。寻常见僧来每云:“去汝无佛性。”僧无对。或有对者,莫契其旨。一日仰山慧寂到参。师云:“去汝无佛性。”寂叉手近前,应诺。师笑曰:“子什么处得此三昧。”寂曰:“我从沩山得。”寂问曰:“和尚从谁得。”师曰:“我从章敬得。”

河中公畿

  河中公畿和尚。僧问:“如何是道,如何是禅。”师云:“有名非大道。是非俱不禅。欲识此中意。黄叶止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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