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答某山人书 中华文库
客岁以一函开足下,谓足下读其书,将知其人矣。不意犹未也。足下前书文而不惭,有叱叱气。当今士习阿,得足下振之,无所为非,第不宜施于仆耳。仆惜足下药甚良,于病不合,故以己之沉废,学问之难,门第之不可以傲人,与夫古今异宜之时势,悃款敷奏,期足下深思而善取之。过后,亦不复省矣。
乃来书虑仆故相暴张,以将不利于足下,似误听蜚语而测仆者,过焉。仆老矣,览书得古人姓名,尚不省记,何暇置足下于胸中而顼顼然愠哉?且既已扫辙作野人矣,又肯为败一足下之名而出山揖客哉?仆与足下,素无睚眦,何所穷怒而必极之于既往?赵孟所不能贵,赵孟又恶能贱之?足下不信仆可也,不自信,何也?昔昌黎答吕、河东答杜二书俱存,较仆奉酬者词较严焉。然二公卒未深绝之,且殷殷然进之于道。盖前贤接后进,理固宜然。仆审己未必如韩、柳,而所以绝人者,必欲过之。使仆返而自思,亦觉执德不宏,为可忧矣。于足下何伤焉?
仆自恨无显位盛名如孔北海一流可以嘘枯吹生,使足下衎衎然心喜;又不能灭声迹若朱桃椎、焦先辈,使足下弃而忘之;并不能如羊叔子使足下信其必不冘人。此皆仆不修身之过也。省书大惭,无则加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