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峯遗稿/卷六 中华文库
书
答边士聦㒤○辛亥
有人父及兄及宗侄亡。宗侄无子。其弟在而母亡。主丧题主。谁可为之。昔同春答人问曰。弟为摄主。以待其兄之立后。所谓弟。即指此家宗侄之弟也。周元阳祭录。无男主而妇祭舅姑者云。新妇某氏。祭显舅姑。同春说。果为不易之论。祭录固不可仿而行之否。二者之中。又各有甲乙说焉。以弟为主。则当以宗侄之弟。而或者曰。摄既非正。则舍己子而取次孙乎。以妇为主。则当以亡人之妇。而或者曰。孙既承重。则何可舍孙妇而取亲妇乎。未知何者为得乎。此家曾于其宗侄之丧。题以显辟。今以次孙或亲妇为主。而能免二主之讥否。
妇人无主祭之义尚矣。周元阳祭录。虽以妇人为主。不曰无主人。而曰无男主。则是言通嫡庶无子与孙。可知也。如是则何可不以妇人权主于未立后之前耶。祭录不过如是。而世之有次子次孙者。亦引此为证。主之以妇人则误矣。乃者。尊聘宅有次子焉。又有次孙焉。是所谓有男主者也。前此长孙之丧。题以显辟。恐非祭录本意也。今以次子主丧。公直之言。似亦得矣。第丧毕吉祭时。长孙妇未及立后。则当以次子之名。改题诸龛之主。一家之内。不容有二主。则所题显辟。亦不宜仍前。显考当改以显兄。显辟当改以亡从子矣。其家以继高祖之宗。适适相承。传至于长孙。则不但宗统之严。不宜复挠。而人必无后。然后旁亲乃得以祭之。虽同居兄弟。其弟有子而死。则其兄不得以主祭。使其子立庙于私室。此在家礼。可按而知也。且祭录云。弟祭无子之兄曰。弟某祭显兄。此亦可见其义也。今则宗家虽长子死而有次子。则非祭录所谓无子之兄也。弟祭有子之兄。礼所不言。则臆创为言。谁敢能之乎。宗孙之弟。虽服期于祖妣。其母与兄嫂。皆服三年。则宗家之主是丧。固已灼然。而设令宗孙不复立后。兄亡弟及之礼。当在于宗孙之弟。不当逆推而上之。复归于次子也。亦明矣。若以服之轻重。位之尊卑为拘。则亦有说焉。以小记大功者。主人之丧有三年者。则为之再祭之语观之。则大功既轻于三年。功亲亦位于其子之后。而犹主其丧。是岂可拘者哉。摄主之称。何为而累言之欤。朱夫子使李继善为摄。而继善之兄有襁褓儿主。其儿题主。故继善之为摄。摄其儿之谓也。郑寒岗之伯兄无后而死。只有其嫂。寒岗以其考妣主祀。问于退溪。则退溪使寒㟠主其祀。而引继善事。称之以摄祀子。则尤庵尝评退言之非。盖以寒㟠初无可摄。非如继善之有儿主故也。今来意似若引重于退言。故谨并及之耳。瞽见如是。不敢自隐。倾倒至此。幸更博询于知礼者如何。〈问有三子。其长子亦有三子而死。长子之长子。未娶而遭祖父母丧。丧中又死。则谁当主祀耶。右李显稷问。见疑礼。○答长子之次子当以兄亡弟及之礼。代长孙而主祀矣。长子虽有弟。不敢主祀者。宗法至严故也。观于朱子所论伊川立子之说。可见矣。追兄此语。恨不引重耳。〉
答宋善涵
母葬才经后。宗子死。则宗子之子。当代父承重服。祖母之服。未知何时受服欤。服制令曰。亡在小祥前。则于小祥受服。仪礼曰。父葬卒哭后受服。于何适从。
此礼非古。始见于通解。后人之遭此变者。皆仿行之。所谓得一书为据也。既用此说。则恐不当臆栽进退。于小祥受服无疑矣。仪礼果有卒哭后受服之说。则诚亦好矣。而通解以为礼令无文。岂卒哭后受服之说。非指此欤。适无仪礼。恨不得考见耳。
代受祖母练服之后。父丧虽未练。当服练服欤。出入时。亦服何服耶。
祖母练服。实尊服也。尊服当为常持。而斩衰未练前。事体甚重。舍而服练齐。恐亦未安也。此较诸父母偕丧。虽似有间。而服父于服母。岂非尊且重乎。然父服既练。常持未练之齐。以此推之。则常持未练之斩。待其练而方持尊服。未知何如。愚昧臆裁。不敢据而为言。惟在量处之如何耳。
代受服之时。当有告辞于两几筵。而其告之之辞。未见经据。未知何以则得当。
受服时告辞。虽不言。有事则告。有告则不可无其辞。不得不据事实制用耳。
承重孙既代祖母服。则承重者之妻。似当从夫服。而宗子之妻既在。则宗孙之妻。无代之义耶。
承重者之妻。姑虽在。自当为主妇。盖夫妇共事故也。乌有主妇而不服者乎。从夫服。初不系于姑之在不在也。
问解有父母丧中子死。则成服前。当废朝夕上食云云。成服后。则朝夕上食。自当如仪行之。而朔望及节祀馔品。有减省之节耶。
朔望与节祀馔品。恐无减省之义耳。
承重孙以父丧未毕。虽不行禫祀。诸父在。则当行禫祀。祝文何以为主耶。
主人既不行禫。则诸父恐不当自主行禫。如何。
答金光庆○丙午
大祥后。彻几筵祔庙。则禫前出入时。似当无哭。而丘墓来往。亦当同此否。
大祥祔庙后。则出入时当无哭。而丘墓似亦同矣。然尚璧向在衅险之日。情事尤别。虽服禫。而亦不免呼号于墓前。恐有乖于圣人逾月则可之意也。然家礼。墓祭有哀省三匝之语。南轩每至魏公墓必哭。矧今居禫。有间于平日。庶或无悖否。
禫日。冠带易以墨色。自是常例。而今当国恤。则无可变之义耶。国哀成服时所带。则系是生布。以此当易否。
禫全为就吉而设。故并齐丧。则前丧无禫。今方丧亦不宜变白。鄙人则不敢设禫。盖遵平昔师门之意也。未知如何。近闻举世皆行禫云。变服一节。其何以处之耶。私服既去。则带用生布。似无妨矣。
答李泰老
有欲行追丧者。而其人方服齐衰。齐衰禫尽之日服。其追服耶。禫后更择日行之耶。禫前有前丧之忌日。忌日之日行之。或何如。追丧后。朝夕上食及哭。亦依初丧耶。一如初丧。则神主出奉祭厅耶。设虚位而行祭耶。祥禫。一如新丧而行之耶。
所询疑义谨悉。此实孝子事目。今衰世。岂易得耶。可敬可敬。然朱先生以为意亦近厚。退溪曰。观亦近二字。其非得礼之正明矣。既非正礼。则岂可使之立法而通行耶。此于丧祭礼问答。班班可考。肆于仪礼家礼等诸书。皆无此礼。礼之所无。不敢卛意而轻言。更询于识礼君子。以求至当之归如何。窃观级夷以降。风渝俗薄。其于事亡之礼。以为吾之所当为而为之者。绝无而仅有。苟于时忌与朔望俗节等祀。一一从礼。致其思慕之诚。则终身行之。有馀地矣。岂必追服然后方可伸其孝耶。
答申淀
练事当行与否。疑礼问解中。无此条。博询于知旧间。所答皆是臆见。终无拟经明说者矣。仄闻礼山玄洗马年前遭此变礼。孤哀所可质问而行者。非此而谁欤。幸送贤仲。得其所答。即为回教。如何云云。
顷年母丧葬后。旋遭父丧。谨据左两说。终母期。盖谓父死未殡而母死。犹不忍变在。况今母丧已在父在之日乎。孤露所谨行如是。故谨此录呈两条。而𫍲闻寡识。不敢身质。幸乞广询于识礼君子。务为至当之归。如何如何。练事当用小祥祝辞。服虽不忍变在。将事则不得不据今事实。书以孤哀子之外。复何变通耶。〈通典庾蔚之云。诸医太和制皆云。父亡未殡而祖亡。承祖嫡者。不敢服祖重。为不忍变于父在也。况父在之日。母亡已久。宁可以父亡而变之乎。沙溪先生曰。若父死未殡而母死。则未忍变在。犹可以父未殡服祖周之说推之。而服母期也。如父丧将竟而又值母丧。亦以父丧三年内。而仍服期。果合情礼乎。已上二条。见于问解齐衰章。父丧中母死及母丧中父死服条。可考也。〉
答金光五
邻族有无子者。得再从子为所后子。礼斜未及下来之际。所后子遭其本生亲丧。被发斩衰。在所不已。但礼斜未久下来。则将何以处变耶。
君命始下之日。已是移天。礼斜到家。则不可一日而稽君命。即以事由。告于本生父灵座而脱斩。改制期衰可也。曾见先师尝答人问。如是矣。礼斜到家。在于服丧后。则其礼当如是。
答李颀叔硕新○乙未
鬼神说。所论诚然。盖中庸一书。专论道体。而中间特言鬼神之为德。发明道之体用无所不在。初未尝暇及于形而下者。而瑞膺认此一句。专作形而下看。故愚不免主理而言。以卞其不然也。鬼神固是阴阳之灵处。而先儒之言曰。物则不通。神妙万物。夫物即形而下。乌可以妙万物者。混并言之耶。朱先生或自理而言。或自气而言。玲珑穿穴。各有精义。是岂穷乡晩学肤浅粗卛之见所可觑破于立谈之间哉。今左右之论。精到至此。令人敬服。不觉敛衽也。
答李颀叔
别纸近更奉阅。则兄之论栗谷。恐如范女之论孟子也。其清气浊气云者。皆指气质而言。非谓清浊二气并根于方寸之中。而方其动也。互发而为善为恶。以上所云发道心者气也之气。与气不用事之气。例之则可见也。将迎内外之说。程子既言无将迎无内外。而沧溪之必以有将迎有内外为言者。何所据耶。未见其全文。虽不敢妄语。而闻来不胜讶惑也。胡云峯智训。固有可疵者矣。然着所以字。则言智而非言知也。盖心之有知觉。必原于性之有智。而今云峯论性。而乃以心之神明为主。加之于所以之上。其于心性之卞何如耶。愚所以疑之者在于此。而不在智知之卞也。未知高明复以为如何。
向以心说。问于巍岩李丈。则其答书曰云云。盖愚之所问大意。与上执事书一般耳。其所答之旨。可知其大槩。而间有不能觑破者。未知先生。则以为如何耶。
栗翁心说。累蒙疑问。足见不得不措之盛也。窃谓心内也本也。气外也末也。人之有心。犹天之有神。合理气者。神也。统性情者。心也。神妙万物。而物则不通。心管百体。而体则不思。故张子论神。则不曰气而曰良能。朱子论心。则不曰气而曰精爽。是则心之为物。岂可与粗浅血气。混幷言之者哉。盖心与气之分。其来尚矣。孟子曰。志。气之帅也。气。体之充也。程子曰。气有限。心无远近。朱子曰。心比气则自然又灵。黄勉斋曰。当初只带得一团血气与一点虚灵。生在世间。此皆明白可据。而断然无疑者也。今以先生之言考之。其曰合性与气而为主宰于一身者谓之心。与夫心是未发已发之摠名者。皆合理而兼言也。其曰心动为情也。发之者气也。与夫发道心者气也者。皆对心而偏言也。一则合理而兼言。一则对心而偏言。许多心字。都只这心。许多气字。都只这气。部伍段落。井井然不紊。清浊二者。可知其属于形气之决然而不可易也。于此见得。则发字区处。自可破竹。所谓善者清气之发也者。情之善者。清气发之之谓也。所谓恶者浊气之发也者。情之恶者。浊气发之之谓也。此与发之者气也之发。发道心者气也之发。同一意也。当其未发之发及其发也之发。固皆指心之体用。而心之动也。未有形气块然如枯木。而心自感通之理。程子所谓触其形而动其中者此也。朱子所谓形体之动与心。岂不相关者。亦此也。故先生曰。非气则不能发。才着发字。则形气已用事。可知也。巍兄之说。自谓精看先生本意。而以愚观之。则一矛一盾。终不相谋。令人不胜其可疑也。盖先生此书泛论心之有体用。用之有人道。以明或原或生之实。惟微惟危之故。而遂卞情之善恶。由于气之清浊。虽其中间治心者一段。略言修为之术。而大槩通圣。凡言心气。而其内外本末。固皆判然自在也。今巍兄。乃以本末之分。专属于一等大贤以上。而下此则直以血气唤做心体者。已甚未安。而至以发道心者气也之气。释作心字。有若以心发心者然。其言之未莹。反不免释氏以心使心之归。不亦可异乎。孟子曰。志一则动气。是亦心一则动心之谓欤。朱子与南轩书曰。感于物者。心也。其动者。情也。夫心动为情。而犹不容不分者。盖情字名命之义。从性从肉。是血肉行理之名。专是气故也。何可以清浊混言于心体哉。果如其言。大贤以下心与血气。流通灌注。初无一丝之间隔。血气常作心体。则其无一分道心决矣。然则大学明德注。但为气禀所拘。则有时而昏。然其本体之明。有未尝息者。其指何等人欤。语类曰。如父之慈其子。子之孝其父。常人皆能之。此道心之正也。此又何谓耶。此不必远引。前言直据本文而求之可也。其发道心者气也之气。即下段所谓形气也。原人心者理也之理。即上段所谓性命也。条贯脉络。固已了了分明。而况先生与牛溪书曰。感动者固是形气。而其发也直出于仁义礼智之正。故主乎理而目之以道心。此足以一言而蔽之也。未知明者。以为如何。
太极图说注。动静者。所乘之机。○公举尝论此段以为动静。乃太极也。余曰。上句释太极。而其曰本然。则已带着气本者。由末推极之称也。下句释阴阳。而其曰所乘则已包却理乘者。如人乘马之称也。公举曰。此注释大文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之语。此动静。明是太极也。余曰。此处正好活看。乃所谓不以辞害意者也。乌有太极而自动静者哉。良久争之。终不相契而罢。时晦甫在座。亦以公举之言为是矣。其后考见先儒之言。栗谷先生曰。阴阳动静而太极乘之。沙溪先生曰。乘者。理也。理所乘。阴阳之机也。近又偶阅朱子语录。有曰太极者。本然之妙也。动静者。所乘之机也。太极理也。动静气也。气行则理亦行。二者常相依。而未尝相离也。太极。犹人也。动静。犹马也。马所以载人。人所以乘马。马之一出一入。人亦与之出入。盖一动一静。而太极之妙。未尝不在焉。此太极二五所以妙合而凝也。〈朱子之说〈止〉此。〉余自得此证。始信愚见之庶几不悖也。顷日叔道过公举。亦右其言。及其自贵乡来。谓言颀叔之见亦然云。愚窃惑焉。玆录此以呈。须更加商量而回教之也。
答李颀叔
中庸章句曰。人所憾于天地。如覆载生成之偏。偏是何意欤。窃谓自道而言。则全体浑融。而条理无穷。覆而生载而形之理。包在于其中。自天地而言。则形壳虽大。而分则一定。生覆者。做形载不得。形载者。做生覆不得。盖道体无穷。天地做不尽。而各偏于其事云云。或问曰。天能生覆。而不能形载。地能形载。而不能生覆。其所以发明偏字之意。竭尽无馀。而陈氏以为天地之无私而生成之物。或有偏而不均。此则以不均而训偏云云。
覆载生成之偏。此偏字。高见是矣。章句或问之不宜毕看。较然无可疑。陈氏之言。只释经文。则容或自为一说。而既把覆载生成四个字而为言。则不均云云。其于章句之意。不亦迳庭乎。来谕所谓自为一说则亦好者。恐亦失之太恕也。蔡虚斋曰。天地虽大。于道亦只各得其一隅。必兼覆载生成。方为道之全体。此似得朱先生本旨。而但微有认气为道之病矣。
窃谓无极之真。随处完具。甲而无假于乙。此而无贷于彼。是则所谓男女万物。各一其性也。然天下之性。同一原头。甲之理即乙之理。此之理即彼之理。是则所谓男女万物。一太极也。朱夫子或分而言。或合而言。数句之间。意煞折转。而尤庵以为男女一太极云者。男与女各具一太极。非谓男与女同一太极也。万物亦然。盖其意似谓是原论。只说得性是太极。而不说到统会处也。若然则下文。何以曰万物统体一太极。亦何以曰统之所以有宗欤。愚谓一太极之一。是同一之一。而非是各一之一。语法犹所谓阴阳一太极也。夫岂与万物各具一太极。作一套看欤。
男女各一其性。万物各一其性。盖承上五行各一其性而言之也。男女一太极。万物一太极。盖明性是太极之意也。初非一段之内。包得各具统体两意也。自盖字以下。方备言统体与各具之太极。以明天下之物。皆不能离乎太极。而太极之无乎不在之妙也。老先生之意。岂亦如是看否。〈真西山曰。万物各具一理。是物物一太极。详此语法。则其意亦可见也。〉
答李子精拓新
朱子曰。道心之微者。天理之奥也。真西山曰。惟理无形。是谓之微。朱子又曰。道心却杂出于人心之间。微而难见。许东阳曰。道心为人心之危者晦之。故微而难见。上二段。似以为道心即天理也。理本无形。隐而难见之意也。下二段。似以为人心所杂。微而难见之意也。无乃道理之本来无形者。又杂于人心之间。而难可得见。故或以天理之奥。惟理无形等说言之。或以杂出晦之等说言之。而不相悖也耶。盖凡先儒言理处。必用微字。此惟微字。亦与其意同。则是精微之微。而但到愈微。然后始失精微之意欤。或与其意不同。而别为一意。则是微晦之微欤。
道心。虽据已发而言。原于性命。故谓之微。朱子目之以天理之奥者此也。易序所谓显微无间之微。太极图注所谓自其微者之微。皆隐奥之意也。微者愈微云者。道心为人欲所蔽。则隐奥者愈隐奥之谓也。来谕到愈微然后始失精微之义者。隐然以微者之微。与愈微之微。柝作二义。无乃未安否。晦字则人心之危者掩而晦之之谓。非理之本色。恐不当以训微。如何如何。
二者杂于方寸之间而不知所以治之一句。骤看则所以治三字。似包得精一两字意。而细考有不然。盖下文释精字处。引此句杂字。而加不字于其上。则此句杂字。必指夫未精前而言。所以治三字。只以惟一工夫言。而陈氏解之曰。不知以精一之道治之云云。
所以治之治。固以惟一工夫而言。然所以之中。似亦包却惟精之意也。盖精一则工夫。而所以治以上。贴工夫不得。亦不可阙却惟精。而骤语惟一。陈氏之言。恐不可容易疵之也。记昔申友伯谦。尝于二者之下杂于之上。以乙为吐。是则入些人为底意思看者也。愚则以为此承两不能无而言。不若以伊为吐。而方着人意于不知以下之为顺也。岂贤意亦与申友同否。
察夫二者之间而不杂也。用精察工夫时。当以为某个是人心某个是道心。不以人谓之曰道。不以道谓之曰人。不使其名相杂也而已。则吾知其于精察工夫。恁地太缓矣。盖所谓人道无日无时不发见。纷纶杂错于方寸之间。则必以为此则人也。此则道也。恐此危者。背诸天理而流于恶乎。微者。混诸人欲而几于无乎。不使之相杂。此真是紧切底精察工夫矣。
察夫二者下段说。大意则好矣。而但不使之相杂一句。几于惟一工夫。无乃于精一界分。颇不分晓欤。
朱先生曰。才发时。不偏于喜则偏于怒。又曰。喜而中节。便是倚于喜矣。函丈偏倚说。所谓才发时。下偏字。中节时。下倚字。一款妙契。朱先生本旨也。然或问首板曰。其发而中节也。不能不偏于一事。此则于中节时。亦下偏字矣。窃恐分别说破。则偏倚二字。各有所当下处。若大纲说去。则于此二字中。不害其下某字而然欤。且程先生释中字曰。不偏。又以吕氏所谓不倚之谓中。为未莹而曰中无倚着。其下一着字于倚字下。则与倚字意不同。而与偏字意同者。是何意也。
或问及其发而得中也一句。直承未发而言。则此自才发而推之。以至得其中节之境。于此似当下偏字。且得中与中节。〈或问云得中。而来示则为中节。〉有些分别。极其无过不及而更无去处。然后方得下倚字矣。夫不偏者。自然无物可倚之意。不倚者。有物在傍而不之倚之意。此不偏不倚之卞也。中无倚着者。吕氏欲以不倚训中。故伊川答之以此。盖谓中者。元无所倚着之者也。其意重在无一字。无字可以形容道体之自然。故朱子曰。不偏者。明道体之自然。即无倚着之意。盖取其自然之意。非以倚着。训此偏字也。
自事物上言之。物自有道。父子间。本来具亲之道。君臣间。本来具义之道。不待循仁义之性。然后始有个亲义之道也。自率性上言之。由性而道。循仁之性。则父子间。有亲之道。循义之性。则君臣间。有义之道。若专以上段说为是。则子思何以曰率性之谓道乎。若专以下段说为是。则未卛性前。惟物而无则乎。若具以上下说为是。则是似物上具一道。性中具一道云云。窃谓即事即性。无彼此。事物上自有之理。即心中所具之理。然事物之理。摠会于此性。故循此性而不违。夫事物上自有之理。则所谓道者是已。或谓之物自有道可也。或谓之由性而道。亦可也云云。
或问云。以性言之。则曰仁义礼智。而四端五典万事万物之理。无不统于其间。观乎此则吾心事物理无彼此。可知也。但吾心之理。体也。即所以然也。事物之理。用也。即所当然也。即乎父子而仁发。则慈孝皆道也。即乎君臣而义发。则仁敬皆道也。才言卛性。则即是事物上。各有底道。所谓循其所得于天以生者。则事事物物。莫不自然各有当行之路者是也。来谕以为循此性而不违夫事物上自有之理。此则以此从彼之谓。其于无彼此之义。不亦迳庭乎。且循此性而不违六字。分明有人为底意思。尤非训道名义也。朱子于吕氏所谓不失其所受于天者。游氏所谓无容私焉。杨氏所谓率之而已之说。一皆病之者。盖亦以此也。更思如何。
朱子曰。循人之性。则为人之道。循牛马之性。则为牛马之道。然则人之道。异牛马之道。牛马之道。异人之道也。而朱子又曰。性道虽同云云。是何意也。窃恐自人物而观之。人则仁义。牛则耕。马则载。而各虽不同。然自道而论之。人也牛也马也之道。皆非他安排得来。只天理之自然而已。故谓之同也耶。
性道虽同一段。所论极是。
朱子曰。道不可须臾离。是言道之至广至大者。又曰。既言道不可离。只是精粗隐微之间。皆不可离。是以须臾字。作大纲意看。而惟饶氏曰。事物既往。思虑未萌。目无所睹。耳无所闻。暂焉之顷。胡氏曰。人有目。岂不睹。有耳。岂不闻。不睹不闻。特须臾之顷。是引不睹不闻之语。释须臾之义。故不作大纲意看也云云。
章句既曰。无物不有。无时不然。所以不可须臾离也。是则须臾字。所包大矣。不睹不闻。极其纤暂而言。而子思以是故断之者。盖释须臾之意也。胡氏之言。何独为破碎之病乎。要亦不出章句之旨也。
第一章下注去夫外诱之私一句。从上文所谓遏人欲于将萌而来。充其本然之善一句。从上文存天理之本然而来。而陈氏释之。去外诱之私。慎独以遏人欲而已。充本然之善。致大本之中。达道之和也。其解上句则极精。而解下句则恐未精。若易之曰戒惧以存天理而已。则似可明白矣云云。
语类曰。不睹不闻时。固当持守。然不可不察。谨独时。固当致察。然不可不持守。是则恐惧慎独盖两事。而亦非截然不相入底工夫也。故戒惧章句曰。君子常存敬畏。慎独章句曰。君子既常戒惧。味此二常字。则可见也。陈氏所谓慎独以遏人欲而已。此而已字。已自做病。而左右乃又承用此语。不免躬驾而随其辙。则恐无以议彼之得失也。致中和。乃戒惧慎独以后事。苟使下句。单属于下句而已。则朱子此注。遗却致中和之极功矣。其可乎。愚谓外诱去。则天理自存。此句可以兼包存天理底意思。下句则兼包存天理致中和。而致和底意多也。〈语类曰。充广仁义之心等处。乃致和也。〉
吾之心正。则天地之心亦正矣。吾之气顺。则天地之气亦顺矣者。承上文天地万物本吾一体之意而言。所谓其效验至于如此者。以天地位万物育言之。而陈氏则于天地之心亦正下。注之曰天地位。于天地之气亦顺下。注之曰万物育。是于不当说效验处。便以效验说者也。若是则其于下文效验至于如此句。更以何㨾意释之乎云云。
吾之心正。即致中也。吾之气顺。即致和也。天地之心。亦正矣。天地之气。亦顺矣。即效验也。观乎两矣字。则较然矣。陈说之外。果复有可言。则天地之心正气顺。当属诸甚么节拍欤。盖此两句。先言致中和。然后方言效验。故其主意虽重在两则字以上。而至夫设故字。折转其语。则却专承天地之心正气顺。以实效验所到者乃尔耳。
以德行言之。则曰中庸。这德字。是行道有得于心之德乎。是性情之德乎。若以为性情之德。则中和之义固已具于这字上。其下文。又何曰中庸之中。实兼中和之义乎。而饶氏曰。所谓德。即性情之德。中和是也。是可谓得游氏本旨欤云云。
游氏既以性情德行对言。又以中庸中和对言。则意各有在。可知也。语类曰。以中和对中庸而言。则中和是体。中庸是用。勉斋曰。性情天生底。德行人做底。据此则其旨尤跃如也。然此人做底。不过只循天生底。所谓体用一源也。故曰中庸之中。实兼中和之义。饶氏所谓德行之德。即性情之德者。其以此欤。
国无道至死不变。与遁世不见知而不悔。虽似一意。而一则是勇者事。一则是不赖勇者事也。然则不变与不悔。意必有间。而饶氏曰。国无道至死不变。即所谓遁世不见知而不悔。窃恐是说失朱子本旨欤。
遁世不见知而不悔。圣者居之。饶氏乃以勇者事当之。其误无疑。来谕得之。
天下莫能载。天下莫能破云云。
语道之大小而必称天下者。致其极而言之。而所谓天下者。亦非只言空壳子。实指人物也。孟子曰。天下之生。久矣。生指生民而言。非只言天下。则古人之凡言天下者。皆可类推。大与小。主道而言。载与破。主天下而言。其文势旨意。盖整整不可混也。来谕所谓于天下中。无可容破者。主何而言欤。无可。自然底。莫能。有力底。以此释彼。不亦矛盾乎。愚意两句。皆以伊为吐。方得矣。
鸢之飞鱼之跃。气也。其所以飞所以跃。理也。然以道之费隐言之。鸢之飞鱼之跃。费也。其所以飞所以跃。隐也。此所以言费隐处。不可以理气例看欤。
费隐。专言道之体用。故鸢鱼气也。而子思之所以指言而赞叹者。乃气上发见流行之妙也。盖费隐一而已。理气则二而一。一而二者也。其所不容例看。诚如所谕也。
鬼神章。有猝难晓者云云。
鬼神。如可专以气看。则章句何不曰二气。而必曰二气之良能乎。然直以道名之。则亦恐欠些曲折耳。此与鸢鱼章句。同一意思。而那个从形气至粗处说去。这个从造化至精处说来。语类所谓屈伸往来自然之理者。尽矣。勉斋有理精于神。神精于气之说。此虽就人身上言。亦好玩索而推类也。
与本倅李瞻伯澳○癸巳
比来陡寒旋暖。舒惨乖常。间以雷雨。冬雷忧在嗣岁。此朱先生语也。人困天警。足见一理。窃伏穷山。不胜杞忧也。伏不审此际。政中体候若何。影役告讫。是谁之赐。中心感激。不觉拜手盛德也。顾玆无状。识昧才踈。凡百䂓画。不足为妥奉之所。意谓阁下临审。多赐指摘。容其塞罅补短矣。自奉安已过十许日子。而尚孤望眼计。必政务倥偬。有以拘之也。然朱先生尝知南康。营建白鹿洞书院告成。卛郡僚学徒。释菜以落之。每休沐辄至。诲诱诸生不倦。退则相与倘佯泉石间。竟日乃返。此实后贤之所可法也。今此治下一壑。幸为先生真像之所寓。高堂虚室。若有闻乎其音声。瞻前忽后。若有见乎其仪形。则其高山而景行。江汉而羹墙之者。宜莫斯之为近。区区所以自享。日有望于阁下者。岂但为塞补之益也。未识阁下以为如何。
答李汝受秉鼎○戊戌
去腊十四日下札。端阳后递至。承拜虽晩。感慰可量。谨伏问仲夏。尊仕履神相蔓福。春生以来。黄熊四骛。免之者无几。亲爱间相念。实非平昔之比。谓之瞻傃。犹是歇后语也。尚璧。三月晦日遘疠。浃旬滨死。几不复作阳界上物矣。自此浑舍继染。而只幸二人在寓遣免耳。所谕就职奔走。所业遗忘之叹。足见雅意之所在也。昔栗谷先生每于辞职。辄娓娓于学之未成。至以心灰仕䆠为言。况未及栗谷之宫墙。而乌能免乎此哉。然此事非但静坐读书。虽于纷纭酬酢之际。事事求其当。无非学。昔贤所谓无处无工夫。正谓此也。未知高明于此。用力果何如耶。尚璧。块守穷山。静坐则有之。而年来大小疾病荐仍。徒费数岁光阴于一忧字上。一片田地。茅塞日甚。窃恐因此荏苒。上负天地付畀之重。下孤朋友眷与之盛也。瑞膺时相从否。闻渠迁官水部。计亦不得闲暇矣。子三哀兄兄弟支遣否。坐遽未有书。可恨。
答李漮
猥入芝兰之室。累日承謦欬。真所谓垂槖而往。稛载而归。中心喜悦。不啻若百朋在已也。伊后消息莫凭。怀仰正苦。意外伏承裭至书。忙手披读。宛然夏初颜面。而只欠烟柳风帆矣。因伏审棣候对时增茂。尤慰尤慰。尚璧。前月病痁。三次后打叠。而至今却食委席。作一髑髅。其势非得秋。无以醒苏。悯事。以此模㨾。末由往省女病。虽欲替伻。汩汩锄役。亦无暇隙。只自恋恋。恨不能奋飞也。
与李孝子观成○庚戌
闻哀居庐之节。令人不觉钦叹。为亲致孝。人子常分。而目今天下。民彛扫地。能行其常分者。泯泯焉无闻。则区区于哀之今日。安得不击节而起敬耶。但灭性为孝。君子不取。故圣人制礼。必使三日不食。而又使其亲戚。为糜粥以劝。三月食粥。而又使不忍食粥者。羹之以菜。卒哭后。许其䟽食。而有病则又许草木之滋。至于老病者。则并许饮酒。作者于此。眷眷然重致意焉者。盖虑其伤生也。过者。抑之而俯就之。不及者。进之而企及之。尊而帝王。大而圣贤。莫不由之。罔或少违。此古今之定制。贵贱之通礼也。闻哀之意。将欲啜粥以终制。又土室而居云。三年啜粥。四时土室。而能保性命。万无其理。不已过乎。天下之孝。莫盛于大舜曾子。而曷尝居丧而灭性乎。朱先生遭祝夫人忧而庐墓。寒泉精舍。乃其庐次。则不必土室而为庐也明矣。家礼之书。实居庐寒泉时所成。而卒哭后䟽食。乃家礼之明文。则三年啜粥。非先生所行。亦明矣。今哀乃欲过朱子而为礼乎。孔夫子论孝之至。而不曰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乎。父母于子。惟疾之忧。推此心于既亡之亲。则未昧之灵。格思之神。其必忧之如平昔。为人子者。平昔则必思所以乐其心。既亡而反是。则是岂如事生如事存之意哉。乐正子下堂伤其足。而犹忧其伤于孝。况灭其性残其身而为孝者。愚未之信也。哀今笃于孝。而反欲伤其孝。何欤。顾以人虽微末。言则古先。勿以人废其言。惕然动念。豁然舍己。强加䟽食。亦宽其居。如又病作。则勿嫌用权。病止而止。如何如何。感哀纯诚。倾倒至此。幷惟谅之。
答金佾○甲午
旬后。猥作责成之宾。戾止大津之滨。实盘山安进士世焕甫家也。距仙庄。计不过半日程弱。极欲迂路西迈。以扫门屏。而节祀见薄。其势不可以周绕。遂不免掇辔而归。下怀惘然。不觉步步回首。归见。手毕已贲山门。若有相感者存。一叹一慰。无以名言。仍伏审所慎弥留。是何静养清修之地。有此外邪之久干。奉虑不敢已。所谕伥伥�埴等语。足见不自足之盛。朱先生曰。知得如此是病。即便不如此是药。今吾友自责如是。则已知不如此是药。尚何求医于远乎哉。尚璧。偸惰放肆。日趍卑兀。以此模㨾。有何进步底道理。而吾友若有求助者。然自顾坎然。愧无以奉副也。指南泰华云云。拟伦尤不着题。君子立诚修辞之道。恐不如是浮奖为也。然古语云善恶皆吾师。苟使游从。则戆愚狂妄。或可为攻玉之山石。而无由源源。此可为恨。
答孟子绥履远○己酉
所询疑礼。勤问之下。亦不敢缄默。略陈瞽见焉。令弟既出后。则本生亲服。乃不杖期也。安可以期服未终。而废所后之禫乎。昔有人问于慎斋曰。父丧中遭妻丧。当俟葬妻后。设行父之大祥。而禫祭不复行耶。答曰。父丧祥祭当行之。虽禫亦可行。此于续问解可考也。妻虽轻于本亲。而以服则杖期。反重于不杖。以此推之。亦可知示禫之当否矣。服色已有先贤定论。祥祭。着微吉之服。祭讫。反服微凶之服。禫祭。着纯吉之服。祭讫着微吉之服。以至吉祭。无所不佩。此皆以杂记间传而推言者也。人之所遵行者如是。而第今本亲服在身。祭讫后。即当反所持之制耳。愚见如是。幸更博询于识礼君子如何。
答尹显之▣著
季兄除丧。想已讲行否。如此变礼。岂𫍲闻寡识。所敢窥测。而初非一忧字所绊。则即当奉复。何可稽之至此耶。此礼不见于疑礼问解。未知前此果无遭值者否。愚意在祥日。几筵已彻。神主祔庙。今复无所于事。恐当只即灵座故处。设虚位。哭而除其服。服禫服而已。此与几筵俨设之日。事体自别。其陈服出次易服入哭等节。似不必一一如常仪。恐或略如父母改葬缌除之之仪。而其仪只云除服时。当设虚位。哭而除之耳。愚见如是。未知如何。
答李婿元益
恋头承书。慰当一握。仍审辰下。侍馀学况平吉。尤用倾豁。此中病儿外。姑堇遣免。而惟一饥字。岁甚一岁。此汉殉身长物。只有此而已矣。然亦能偃仰一室。歗歌古人。吾不知其何以也。前在章陵。知贤有向里底意思。心窃喜之。未知近看何书。亦有汤盘之益否。幸益加勉焉。沈信夫时或相从否。顷得李修撰书。客秋饮礼时。主人有韵语。人多继和。信夫将录作一册子。以为院中故事。要我续貂。将不免应副。未知进士丈。亦与其会。而留意于其韵否。
答或人
亲尽神主。礼当埋安。则立埋乎。卧埋乎。
神主埋安。与在庙祭祀时事体不同。恐不当立埋耳。
累代奉祀孙。身死无子。且无立后者。其叔权奉祠堂。祭祀时祝文。只称某孙。似涉泛然。或有区别之礼耶。
宗孙无后而死。支子权奉其祠。则旁题当云某孙奉祀。而不用孝字以别之。祭祀祝文。亦皆依此称之而已。岂复有区别之礼乎。
答宗叔君衡万运○丙午
自抱风树之恸。区区景向尊行。又岂平昔之比。而顾今家力。较前益落。一图抽脚。亦非容易事。结轖在中。何日忘之。顷者邂逅李光甫。娓娓于座下。此又承拜下书。以睿寒沍体候万安。甚慰山积之怀。尚璧。豚儿有非细之病。方在委顿中。忧悯可谕。
与宗弟功建圣圭○己酉
因风闻瑞圭观化。果尔则其家亡矣。渠兄弟岂非吾宗中好人物。相继至此。天之祸于人。何其酷耶。情深痛长。不间门内丧威也。闻有二儿。真可谓覆巢中漏卵矣。禀气强弱。何如。其抚育教养之责。惟在功建矣。世岂有如是境界耶。谨问辰下。阁中凡百何似。悬傃悬傃。璧客冬遭幼子丧。六十瘗夭。是岂人理所可堪。老舐之怀。去益难抑。諐悬之中。猝营移舍之役。出场无期。何悯如之。所縻事如是。末由往与相恸。尤不胜悲系也。
与镜城同宗
未及识面而致书于长者。孙敬甫已行于考亭之座矣。今尚璧于执事。兼有同根之谊。则区区咫尺之奉。何待思齐之后哉。谨伏问辰下。静养道履神相蔓福。尚璧忝叨一命。方在献陵直庐。意外汝级宗侍。跋涉千馀里。历访诸宗。转及于此。其意甚勤。惊喜可言。留汝级三宿。扣得彼中多少甚详。谓之忻幸。犹是歇后语也。汝级为索世谱。而此亦无以副其意。可恨。盖吾先显于丽朝。兵部尚书讳德秀,太仆尹讳元烈。事在丽乘。班班可考。而尚书公功德㝡著。公之考讳覃㣧。亦以功。拜为将军。寔延州人也。其后移系八莒。子孙遂著籍焉。然文献无征。未知八莒昉于何代也。近世所以贯星州者。盖八莒实星之属县。而中并于星。故冒之矣。近闻莒复移属于傍邑。则冒星似亦无义也。高祖参判公之从氏讳德升。号希庵。光海初。登第。国朝榜目云八莒人。窃念其时去古不甚远。希庵公又以文章节行。闻于当世。当昏朝孽臣秉政。以直讲弃归天安。反正后。拜持平。不就。其意盖有在也。至今乡党称颂不衰。至有俎豆之议。以公之贤。夫岂无稽于乡贯哉。星山亦星州别号。故此中诸宗。于图版试纸等较重处。则类皆用星州。至于小小题名。亦或用星山。此我宗挽近成例。而闻彼中专用星山云。窃计彼中一派。北徙之后。似不与此中相通。而讫今承用者如是。则亦可见得星为贯。其来久矣。第未知希庵以前。或星州或八莒。如今之州山互用。而独希庵主莒。而特系于榜目欤。判典仪寺事以下三代松槚之所。尚在岭南龙宫之罗浮山。而闻墓下子孙。亦皆八莒云。国朝榜目与龙宫事㝡可据。故愚尝断然以八莒为重。不审宗丈以为如何。胜国勋阀。入我朝以来。运替祚薄。仅有若干代县官。而逮至今日。则为庶为清门无复馀地。然尚能冠章甫衣缝掖。得免为白丁苍生之贱幸矣。加以湖中经历丙子兵火。先迹荡然。谱牒不传。所以口授手录。绳绳至今。以系一族之统緖者。不越乎誊去一纸。而尚书公之下。判典仪之上。中间数世。推考年代。亦不无听莹者。盖判典仪公墓石。初无阴刻。世系不见。自典仪以上。则亦未知墓在何处。向所谓听莹者。无由可释也。八代祖判官公。肇自岭南。来寓天安之道宗村。即今龙宫宗族。乃判官公仲兄讳得亨之子孙也。与此中诸宗。相从而往来者。才十馀岁矣。判典仪公墓山。为外孙安姓人所据。迨九十馀禩。而在此子孙。不能早觉。顷在戊戌春。同宗中津遣舍弟尚斗。与宗庶履元。索性周旋。掘去四竁之庄。一洗百年之耻。窃谓自此庶无愧于春秋大齐襄之义也。想彼中佥宗得闻此。亦必相庆不暇耳。谱牒既废。骨肉无统。分派又远流转四方。彼此歌哭之地。不啻朔南而陵替此极。又不能扬名相闻。则揆以事势。无怪其风马牛之不相及。而乃于分离七八代。始得龙宫诸宗。历十馀代。今又得彼中佥宗侍。真可谓隔世消息。梦到境界也。苟使尚璧。自致于彼中。得与诸宗侍。复讲韦家花树之会。则岂非人世希有事。而限于地远。其势无由。矫首北望。徒骋膏车秣马之思也。且闻宗丈从事于为己之学。顾虽无状。秉彛好懿。实禀于天。则他人彦圣。尚可钦悦。况范文正所谓一人之子孙乎。区区猥亦有朝闻夕可之愿。而本来气质偏驳。不能实下工夫。间又癃废多年。荏苒之间。蹉过少壮时节。眼前光阴。居然迫古人知非之岁。则自量精力。已非可与有为者矣。悼叹奈何。闻岭北学问之士。大故彬彬。岂所谓不待文王而兴者欤。义理无穷。人见有局。虽聦明特达之士。未有不资于师友而能成者。未知孰任牌拂。孰宣宫商耶。闻仁里。有李斯文载亨氏。笃学砥行。甚有观善之乐。所谓德不孤。必有邻。真非虚语也。曾闻岭北。多讲行丧祭礼。今扣汝级。果验其一二矣。斩衰练。变用布带云。此足见好礼之笃也。布带则京外士夫家几于滔滔。而至于成服前废上食。辟领之从杨说。其来盖久。已成习俗。而备要仍之耳。愚于此。窃尝惑焉。不免露诸文字。而质之于师友间矣。玆并录呈别纸。须与同志。反复而熟讲之如何。幸因缘营便。时惠德音。至祝至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