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先生朴文纯公文正集/卷四十七 中华文库
答问讲学论礼
答郑庆由问大学○乙卯八月二十九日
读法。先生曾教曰。读法分作九段。而各有主意。首段兼论他书。二段言必先统读经传。三段始言读之之法。四段又言读此要务实。五段言已用工。六段言作注解。七段言读章句或问之法。八段言读之之效。九段终言解之之意。此真的确之论。敢不尊信。第于其中不能无疑者。故敢此申禀。首段虽言他书。而实皆赞言大学之功用。以示学者之不可不先读。即或问所谓务讲学者。固不可不急于四书。而读四书者。又不可不先于大学之意也。末段盖虑学者之厌烦而放过。反复以致戒焉。此两段主意。改曰首段言大学为学者之先务。末段言学者不可厌烦而放过。如是看如何。
读法首段。来教甚超诣。盖虽兼言他书。而要当以大学为主也。谨闻命。末段所拟。只说一义。终不足以包括数条。今欲姑存旧说。
也须先统读传文〈止〉便看前头亦难。此段先生曾教曰前头即所读之前头也。如既读明明德一条则知止一条为前头。既读知止一条则物有一条为前头云云。愚意则从头前头。恐皆指经一章也。其必以传文字对从头前头说者。岂不大煞分明乎。且此段主意固言统读。而亦恐因以示传之所以推衍经旨之意。故必如鄙说然后乃通。未知如何。
鄙意固谓前头。如读明明德时明明德为前头。读知止时知止为前头。然其必统读传文而后所读文义乃明之意。与高见本无异同。岂当时对说。有未尽分晓者耶。然若只以经一章看作前头。恐又太逼拶。
不用某许多工夫〈止〉看某底不出。此段之义。盖谓大学之书。看来看去。至于纯熟。则其效至于不用书而自在胸中矣。然其读之之工夫。不如某之尽精力。则虽欲看某之所为章句或问等文字。亦不出云尔。下条亦当以此例推之。
所论亦是。但所谓章句或问等文字。改作章句或问所论底见识。方无透漏矣。
序仁义礼智之性注。云峯胡氏曰智则心之神明〈止〉是非之鉴。先生曾教此两说。于智字。体用俱欠该备。当时乘忙。不得请其所以然。以今考之则胡说盖本于或问知字之训知是智之用。则以知释智。似欠于体。沈说亦有此病。始知先生所教欠该备者正在于此也。然则如何说。可以该智之体用耶。幸赐开诲。
智字之训。胡沈说外亦多拟议者。惟饶双峯所谓知之理心之别。恐最得之也。
伏羲神农注。新安陈氏曰学之名未闻。先生曾教曰未闻有大学小学之名也。礼记王制注有虞氏上庠下庠注。大学在西郊。下庠小学在国中王宫之东。以此则三代之前。亦不可谓无学之名。如何。
学之名云云。揆以高论固然。第陈氏之意。或以上庠下庠之称。与今所谓小大学少异。又并举帝尧以上。故其说如是否。未可知也。
王宫国都。以上所引王制注观。王宫似是王者所居之宫。国都即所谓西郊。皆非学校之名也。以本文文义求之然。而此间有传一释义云王宫天子之学。国都诸侯之学。恐失本义也。但所谓西郊者。郊是城郭之外。城郭之外亦有学。而可谓之国都耶。
按王宫国都。皆以小大学所在而言。本非学名也。以王制考之。周人东胶大学在国中王宫之东。虞庠小学在西郊。诸侯小学在公宫南之左。大学在西郊。其制大槩相同。而必以王宫国都分天子诸侯者。似各就所重而言也。郊如郊关之郊。似亦通谓之国都。
经一章首节小注。朱子曰天之赋于人物者〈止〉谓之明德。章句释明德以心。言兼包性情。而此条所言则若于性心外别有所谓明德者。可疑。
光明正大。正指心性气象而言。非别有一物也。
物格注。修身以上明明德之事〈止〉皆得所止之序也。先生曾教曰此八句当通上下二节看。窃详前四句则虽通看二节亦好。而后四句则所用文字皆知行功效也。以功效结工夫。终有所窒碍者。如何。
此八句非总结上下。如下文之为欲见前工夫一节之必统于明德新民。后功效一节之必隶于知止能得而已。若以功效结工夫求之。果如所谕矣。
小注物格而后知至至心正而后身修〈止〉能为彼也。家齐而后国治至天下平。亦着而字。而此独截出格致诚正修为言者。何耶。
只言物格至身修者。盖就知行紧要处说。
传三章前王不忘小注。朱子曰周后稷之德〈止〉亲其亲。章句既释前正以文武。而此引周后稷之事者何也。抑借此以明亲其亲之意耶。
以文武后稷分言者。与章句不合。恐是一说。
传六章首节独字训下有陈定宇之说。栗谷先生以黑之。闲居训下又有说而⊙之。窃详栗谷之意。以分别身心为非。而愚意慎独之独。闲居之独。固皆包身心。而亦各有所主者。盖心所独知与身所独知。其工夫较密。慎独之独。是君子就心上察其好善恶恶之实与不实而慎之之事。故重在心所独知。闲居之独。是小人真实为恶于幽独之中者。故重在身所独知。然能谨之于心所独知之地。则未有不谨于身所独知之地者也。为不善于身所独知之地。则其心所独知之地。有不可论也。然则陈氏之说。恐不必深非。
新安说两段。栗谷之意非以分别身心为非也。章句上下训释极为明备。无可疑贰。而陈氏必欲以此区区分别于其间。故特施圈抹然也。
传七章八章首节心有所云云。此章首节人之其所云云。言心有所则包君子众人之辞也。言人之其所则只言众人之辞也。槩正心之功最细密。虽诚意之君子。于此四者。或不免有偏系之失。故包言君子。而使之密察。至于修身则意诚心正而工夫已精。其于五者。鲜有至于僻私之患。故独言众人。以晓君子而使之加察耶。
七章章句曰四者。皆心之用而人所不能无。此人字与下文众人无异。盖大学条目工夫。传者本放在众人公共里底说。则行之首行之极。必如诚意平天下章。始及君子云云也。
传十章见贤而不能举注。盖君子而未仁者。举不先退不远者。固可谓之君子而未仁者。不能举不能退者。亦可谓之君子耶。是甚可疑。
见贤不能举。举而不能先。是在去就未定之际。非必两项人也。近世名公亦有如贤说者。恐皆未然。
答郑庆由再问丙辰六月二十二日
读法如何是小学。经中未尝言小学之法。而但既知如此是大人之学。则其为小子之学。自可推知矣。正传末章惟仁人放流之一节。初不言爱人之道。而恶小人。正所以爱君子。故曰此谓惟仁人能爱人能恶人之意相同。而且朱子于序文亦已略及故耶。
说得是。序文略及之说尤精。
凡读书初一项比多工夫。此专指读大学而言。盖大学一书。前后相因。血脉贯通。故读一条着十分工夫。则第二条第三条。随其所读分数而渐省工夫。且大学是为学纲目。他书皆杂说在里许。故读渐多而至于自贯通。则此他书所以不多着工夫也。
此条与下文意思一般。其看时须是以下。正所谓十分工夫也。
俟见大指乃及也书。与上文识得大纲体统。正好熟看云云者不同。可疑。
大纲体统。从文字而言。大指从义趣而言。且其用功至于常在心胸之间。驱遣不去。则此实熟看以后事。其有深浅之分可见矣。
诵而传之。韵书相传之传属平声。训传属去声。然则此传字恐当从去声读。谓取先王小大学之法而诵传之。如大学所谓古之欲明明德。便是诵先王之法。
此传字及曾氏孟氏之传皆平声读。凡音例如字。不出某声某反某切可考也。
经一章明明德。既承前后提诲。参以真氏之说。至为明备。更无馀蕴。盖明德就性在心而光明发动处说。舍心则无以明其所以然。舍性则无以明其所当然。是以章句释之曰人之所得乎天。便是说性。而缘与心一。故虚灵不昧。光明照彻。此则所谓明德也。具众理应万事。特言心之统此性情而运用底道理耳。虚灵不昧四字在中间。上一句言虚灵不昧之由。下二句言虚灵不昧之道。章句之精审如此矣。
所谕益精。近更勘定。以为单言明德之体则只虚灵不昧四字已足。孟子所谓本心及仁义之心是也。统言明德之义则自人之所得乎天至应万事也。皆必通看。朱子所谓心统性情是也。未知如何。
小注心属火。五性是五行之理。五行属乎五臓。则宜乎五臓各统一性。而今以五性皆统乎心者何耶。
朱子曰。金木水火土各一其性。则为仁义礼智之理。五行各专其一。人则兼备此性而无不善。北溪陈氏曰仁在五行为木之神。在人性为仁。义在五行为金之神。在人性为义。礼在五行为火之神。在人性为礼。智在五行为水之神。在人性为智。信如土无定位。只寄处于四位之中。盖人之有五臓。犹天之有五行。仁义礼智。固所谓其神也。但人者天地之心。而心者人之主。周子所谓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形既生矣。神发知矣。邵子所谓天地之大寤在夏。人之神存乎心。又曰。神统于心。气统于肾。形统于首。形气交而神主其中。三才之道者是也。原其血气形体之禀。初亦不异于肺肝肾脾之四臓。而其所以虚灵知觉具众理而应万事。为一身之主宰者。专在于心。正此条所谓心属火。光明发动。具得许多道理。及勉斋所谓以心配火。其义最精者也。然则虽曰仁义礼智之理。五行各专其一。而其全体大用实总在这里。有非他臓之可比也。记昨岁明仲亦尝有疑于此。相质而未及详报。幸以瞽见语之。商示其是否也。
虚灵不昧便是心〈止〉便是情。只虚灵不昧四字止无可破绽处。愚意下段比上段尤有精采。而栗谷先生于上段以为要切而朱圈之。下段则以为不甚切而白圈之。可疑。
栗谷先生于圣学辑要注中。只录虚灵不昧便是心及卢氏明德只是本心二条。盖以上言统体。下言本体。尤切于明德也。其意可见。
理与气合。所以虚灵。理与气合。栗,沙两先生皆深斥之。然尝考语类。固多如此说者。想已历检。今不暇一二也。盖尝仍是思之。理气本非二物。而亦非一物也。何谓本非二物。一阴一阳之谓道是也。何谓亦非一物。形而上下是也。先儒亦已言之矣。自其一者观之。固无彼此之可言。而自其二者观之。不可全然无别也。譬如一照鉴。缘有是鉴便有是照。缘有便照使有是鉴。岂是二物乎。然毕竟鉴是鉴照是照。初非一物也。然则就其非一物处而言合者。何不可之有。但沙溪先生以所以虚灵一句为非。此则然矣。然愚意此则本非谓理与气相合也。乃理与气为一也。盖人物同得理气。而物则得气之偏且塞。故是理为其掩盖而无所通。惟人则得气之正且通。与理为一。故方寸之间虚灵洞彻万理咸备云也。如是看如何。
理与气合一节。辨疑诸说无不以为病者。愚见则并所以虚灵未觉其必如此。岂昏陋者自不能进于先辈见解耶。令人凛然。惟奇高峯,郑愚伏以陈说为是矣。有问知觉是心之灵。抑气之为耶。朱子曰不专是气。是先有知觉之理。理未知觉。气聚成形。理与气合。便能知觉。以此言之。知觉虽与虚灵有体用之别。而其理则决无不同。如何如何。气一之谕。亦似有碍。惟圣人至通至正之气。能与理一。其他清独粹驳之不齐者。其将何以包括耶。幸更详之。
黄氏曰虚灵不昧〈止〉德也。此段与朱子之旨不合。而栗谷以为义通无病。可疑。
虚灵不昧明也。具众理应万事德也云者。非但失章句之旨。亦与栗谷已说背驰。而犹不为点检。终是可疑。
虚者心之寂。虚者莹然虚明之谓。寂者寂然不动之谓。寂只管静时气象。虚则通乎动静。然则文字虽似相近。而意味气象大煞不同。恐不可牵而合之。
来说尽精密。第卢氏亦欲以虚灵分寂灭。故不免有病。此等名理。非潜心义理。融会贯通。各得其当者。不宜轻着。所以诸公多被后儒之疵摘也。可惧。
知止而后小注。安而能虑〈止〉分外难开。愚以为不能得者。正坐于不能虑。若果能虑则自当得之。而今以能虑许颜子。而不许能得者何耶。且颜子三月不违仁则非得而何。大抵此五者。似有精粗浅深。一切言之。恐沮学者进就之志。如何。
退溪曰。此特一时偶主一意而云耳。若答李敬子问此条则曰经之所言。是学之等级。然知有浅深。得有大小。存乎其人。难以一槩论。盖此语则乃以其极致言之也。恐此足解高明之疑。
修身以上明明德之事〈止〉所止之序。此段谨承教矣。然其必以工夫一节统于明德新民。功效一节隶于知止能得者。当自为一说。终非章句之意也。夫既曰知既尽意可实。意既实心可正。而继之曰修身以上云云。而连续说去。且修身以上齐家以下之上下字。固当以条目次第看。然此四句结工夫看。则文字次第不顺。而结功效看则条目与文字次第两顺。小注之说恐不必从。且此一节既以首两节功效分言之。则上一节亦可以首两节工夫。依此例分言也。是以或问中已于工夫一节。丁宁分言。则亦不必以功效结工夫求之。然后方可如此看。如何。
讲义以古之欲明明德以上为前章。以下为后章。盖前章纲领有工夫功效。后章条目亦有工夫功效。恐后人作两截看。故章句于此功效之下。统言上下纲条无不贯通之义。其文虽与所谓物格知止者。不免连续。而其义则实未尝混同。陈氏之意亦不过明此而已。来谕然此四句以下。尤难晓会矣。
传四章我之明德既明小注。明德为本。自然有以畏服民之心志。小注此则新民。经书辨疑沙溪以为此小注。与下注朱子说不同而疑之。然愚意传者之意。本以听讼无讼为本末。而听讼无讼之本末。即明德新民之本末也。是以章句释之以为己之明明德能止于至善。则民有所感化而自新。故讼不待听而自无。是则知本之效也。若欲以区区听讼为新民之功则抑末也云云。注说只据本文语句而泛言此是明德之事。此是新民之事而已。非直以明德新民为此章本末也。然则未见与朱子之说不同。如何如何。但朱子注所谓使民无讼。在我之事本也一句可疑。夫无讼之为本。岂知管在我之故耶。且以在我言之。虽听讼亦岂非在我之事乎。
此段能提掇大旨。不迷于新旧诸说。最不易得。盖辨疑旧本。欲以使无讼自分本末。今又云云如是。似为章句既明心志两段下小注所蔽。乃反致疑于朱说。愚尝妄辨之。不谓庆由亦同此见也。
传六章如恶恶臭如好好色。第五章必要人究其善恶是非之理。故此章承之曰如恶恶臭如好好色。而今其传亡失。故此二句之意。若无来历耶。
恐只就好恶十分实境而言。非必以格致章中已露此意而沿袭之也。
故君子必诚其意。上两节结语。皆言慎独。慎独即诚意之事也。此节则对身与心言之。故曰必诚其意耶。
诸例以条目本语结之。此是别章。故因心广体胖之文而断之如此。似不系于与身心对言之致也。如何。
传七章在正其心。不得其正。辨疑胡云峯说亦多异同。然愚意沙溪说恐是正论也。盖传者之意。以为此四者有所留滞。则心之本体已失其虚。故是心之用。始有不得其正也。若如胡氏之说。则传所谓四有所则不得其正云者。不过曰于此四者。有所留滞则心之本体已失其虚。故心之本体不得其正也。这一句重复碍险。元无气力。全乏意味。胡说终难曲护。如何如何。
不独沙溪说为然。退溪至于著说辨之。其义甚明。盖自舜,禹授受以来。论语大学无所谓静存工夫。惟子思因文言敬义之旨。始说戒惧谨独。以至孟子而备矣。是故愚意从初以为难容他议。第胡,程之外卢氏史氏亦主体用之说。近日林德涵诸人尤欲坚守。要在早晩消详归一也。然来谕所谓心之本体已失其虚等语。与云峯之病不能相远。而反加讥斥何哉。章句曰其用之所行。或不能不失其正。须更详之。
有所忿懥〈止〉有所忧患。四有所。是应接事物后病痛也。方应物之时。亦有得失之殊。而是则顾诚意如何。故传者于此只言留滞之失。其理固然。而或问中却以应之既或不能无失。且又不能不与俱往兼言之。可疑。
章句虽专言四者之用。或问则特推其本。极言心之体用。使得互备。况其因说应之不能无失云者。尤无足异矣。
欲动情胜失其正。辨疑沙溪以为欲动情胜则其所行之失其正也必矣。注中或字未详云。愚意章句正释传文之意。以为于此四者。或有留滞则心之本体必失其虚矣。夫心之体已失其虚。故其用之所行。有时乎失其正云云也。或字恐不必力看。如何。
四不得其正。既在于意诚之后。病痛较小。故章句立文亦较缓。乃并着一有及或字。与上下文势不同。恐不至可疑。
小注宜仔细看章句之二察字及三四存字。章句察字凡三见。存字四见。而云二察则肖矣。三四则衍矣。可疑。
谓察字省则可。谓存字衍则不可。三四正指其四存字。
传十章。此章细分则当从胡氏为八节。大分则当作五节。肖二条为一节。自诗云乐只君子〈止〉诗云殷之未丧师三条为二节。自是故君子先慎乎德〈止〉舅犯八条为三节。自秦誓〈止〉是以君子有大道五条为四节。自生财有大道至章末五条为五节。盖治国平天下之要在于絜矩。絜矩之要在于能公好恶。而好恶之易私而难公者。莫甚于理财用人。故首一节先以孝悌慈三者立治平之本。复以絜矩二字开治平之端。以为一章之体统。第二节泛就好恶上说公私之效。而末以得国失国致戒焉。第三节就财用言好恶公私之得失。而末复以善则得不善则失致戒焉。第四节就用人言好恶公私之得失。而末复以忠信得骄泰失致戒焉。第五节合理财用人而言其理之相关。末以菑害并至。虽有善人无如之何致戒焉。复以义理之辨。摠结一章之义。或问所谓端緖接绩。血脉贯通者。于此可验之否。
传十章。愚尝以草句之意定为四节。自首段至殷之未丧师为第一节。自先慎乎德至舅犯为第二节。自秦誓至君子有大道为第三节。自生财有大道至末段为第四节。东阳许氏亦有此说。于各节中又为分段。义意益详明矣。承喩首两段分节外。似皆吻合。可幸。至如云峯之说。恐太琐细难看。如何如何。〈后改作五节。见读书记。〉
是故言悖而出〈止〉亦悖出。或问中引郑氏之说以为得其旨。而愚意郑氏之说。与章句所谓以言之出入。明货之出入者不同。如何。
郑氏说正释其辞未及乎明之之义。姑亦不可谓不得其旨也。
答宋质夫问理学通录○丙辰
吴伯丰书学究。
乃治经之名。宋时以此设科。如今明经之类。
程正思语数者虽则未尝不丳然。
丳疑串之误则字。恐当作曰。
郑子上语善财童子。其下又曰发萻提心。
菩提。如曰正觉。善财以下。乃其佛家事实也。
聂夹。
韵会聂附耳私小语。夹左右持也。恐皆局促之意。
陈才卿语掉过。
掉摇而去之也。盖言虽理会不得。不过掉过了三五日半月日间不当事务而已。
整年。
似谓整齐年岁。比数月为成数故耳。
炒。
以火炒煎之名。如心经所谓恁地聒炒与聒。皆使之不得不然之意。
书棒喝禅宗。
棒捧也。喝诃也。禅家悟道时或用棒或用喝。使之有得。故云棒喝禅宗。朱子曰禅家一喝一棒。便掀倒了。
甘吉甫语且如做饭。也须趁柴理会米。
饭下句。犹曰如欲作饭。必须趁其柴理会其米方成饭矣。
西山祭文踞视冰斯。
李阳冰,李斯俱善八分。疑陈公笔法长于八分故云。
杨仲思语光𪰻𪰻地
𪰻未详。似是昭明底意。
余国秀语黑淬淬地。
语类有曰天无正色。夜半黑淬淬地是天之正色。以此推之。所谓淬淬之义可见。
余景思书享用。
易损卦二簋可用享。盖引此语。退溪曰享犹享福也。用用其有闻之事。
杨通老语只消把孟子白去。
子下当作句。白去熟读。又作一句。白去是谓不用他训释。白地去读也。
壁角头。
指占得道理偏处而言。
三魂七魄之说。
韵书魂字注云人有三魂。灵爽台光幽精。七魄亦当仿此。
一厄。
指作时文言。人为时文所扼。不得用力于学问。是犹其一厄也。
郭德先语四边也未在。
四边指万事万理而言。未在即所谓中间洁浄者未能遍及也。德先未下穷理工夫。故以此喩之。
吴和仲语摸匣字。
摸法也。匣匮也。上文既论敬功。则是犹腔子里之意。
蔡行夫语一月普现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摄也。
摄下当句。言天上一月通现于一切水中。而一切水中之月。尽为天上一月之所摄。禅家以此为一本万殊之证。故朱子云云也。
甘叔怀语占奸。
谓占得奸计。不与于人事。
程深父传兑文字钱。
意当时仕宦者别立支用之目曰文字钱。盖其最轻者也。兑或是借贷之义。
石子重书拈捶竖拂。
槌椎同。棒推也。拂如麈尾之类。拈其槌竖其拂。皆禅家用力作气之意。
林德久书今人干堂惯了。
堂中书堂也。当时调迁者例有呈文吏部之举。后来直干中书堂。乃其谬习也。
林井伯书参学。
似是参见大学之意。
游诚之书误受举削。
举谓荐举。削谓削黜。是时侂胄令漕司前期取试进士者家状。必令书以不是伪学四字。以此推之。诚之必先为伪学人所举。而后为奸党所削。终不以此介意。故朱子贤之。
赵文安传缁黄。
似必缁黄二色。为出入宫中之制。其馀则禁之。
许文正传食糠核菜茹。
糠核。韵会云谷糠不破者。
吴草庐传追荐。
用佛法追享先祖也。
萧贞敏传翘楚。
翘。秀起之貌。楚。木名。出周南。盖言其出众之意。
杨敬仲传国博间疑有落字。
国子博士。
包详道语掯掯定定。
掯音未详。似是次第用功之意。
许顺之书无声无臭不为多。
多字果误。
吴大年语疏山。
恐是禅老之号。
拈归一壁。
犹言务引归渠家法门去。
答蔡伯瑞问朱书节要○戊午七月九日
答汪尚书书。论家庙曰夏四庙。至子孙而五。疑两昭两穆未备之前。太祖亦从昭穆之位。待昭穆准数后。转入太祖庙乎。
古者虽天子。庙制不同。王制疏曰唐尧五庙。亲庙四。与始祖五。禹四庙。至子孙五。殷五庙。至子孙六。郑氏以为殷六庙。契及汤二昭二穆。夏五庙。禹与二昭二穆是也。今先生引此者。盖只取立五庙者。亦无始祖之意。以明至和之制而已。
又曰。始封之君。正东向之位。疑是南向而云东者。诸侯例皆东向耶。
礼庙必南向。而主必东向。此指始封之君入庙时而言。
又曰。若欲行之则政和之礼。行于今日。未之有改。凡仕于今日而得立庙者。岂得而不用。朱子既非政和之礼。而又令遵用者何哉。
国家条制。虽有不合于礼。非在下者所得而擅改。只得如此遵行。故先生之说云尔。但家礼四庙之制。又却有不然者。要在学者深思其义而自得之耳。
答张敬夫书曰。然岂离乎人物之所受而别有全体。窃谓人则有五性。谓之得全体尚矣。至于牛之性犬之性草木之性。则不若人之无不备具而各有差等。虽谓之不得全体亦宜。而朱子之训若是何也。疑或不诚无物。人物之性虽殊。而所同得乎天之命则不二。故云然欤。
盖天所赋为命。物所受为性。皆是所谓全体者。而南轩必欲只以人物禀受以前为全体。是似未察。其或有不得全体者。乃人物气禀之殊。而非天命本然之体者。所以下文云云然也。
又曰。物固隔于气而不能知。又曰有所自绝于天。盖物者。禽兽草木之通称也。草木姑舍不论。而禽兽则稍有知觉者也。窃恐朱子之意。天命未尝不善。物亦得之。宜有所知。而但为气禀所隔。未有知识。有此自绝于天耳。所谓不知者。指何事耶。于寒于饥。禽兽已知。恐为不知善端而言也。
横渠曰。由通蔽开塞。所以有人物之别。又曰。塞者牢不可开。此隔于气而不能知之说也。所谓不能知者。谓不知义理而修为之如吾人云尔。此固定论。但中庸或问有虎狼蜂蚁反有以存其义理之说。恐当参看。
论中字曰所谓在中之义者。言喜怒哀乐之未发。浑然在中。亭亭当当。未有个偏倚过不及处云云。窃恐即事物。然后方论过不及与否。于未发前着此过不及字。无乃已入已发境界乎。未知朱子何以云欤。
中庸或问曰不偏不倚者。未发之前无所偏倚之名也。无过不及者。见诸行事。各得其中之名也。然方其未发。虽未有无过不及之可名。而所以为无过不及之本体。实在于是。及其发而得中也。虽其所主不能不偏于一事。然其所以无过不及者。是乃无偏倚者之所为。观此则可以解高疑矣。
又曰非以在中之中字。解未发之中字云云。然则在中之中未发之中。果有所异欤。恐或道心廓然。初无中外。则不欲以中字作内外看。只令于未发已发体用上求之也。如何。
在中之中字。乃对在外之外字言。所谓在里面底道理者不啻分明矣。未发之中字。乃不偏不倚之本体。方是所谓性之体段则恐无可疑。
所引程子之言曰。未尝致纤毫之力者。窃疑此是颜,孟以上几至圣境者事。若论初学则岂容有所不用力哉。
明道说姑未考。盖谓于人心天命之本体。一有所契悟焉。则虽未尝致其纤毫之力。而自无窒碍处云耳。恐未必至颜,孟地位然后方可为言也。
又论中和曰复见天地之心。又曰濂溪云与自家意思一般。窃以天地之心至坤方静。与冲漠无朕之时无异。而于穆不已之理。未尝不在于其中。至于复然后寂然之中。这个一阳于是焉始动。凡物静则难见。动则易见。故云于复可见天地之心。非谓前此本无此心也。在人亦然。事物未交之时。一性浑然。如水未波。如镜未尘。亭亭当当。未有所动。而惺惺不昧者则无时不在。于感而为情。不失中节则所谓发而为和者。亦与一阳之复无所少异。故云一般。
此段以仁为主。非盛谕所谓云云之意也。盖南轩之言。有曰已私既克则廓然大公。与天地万物。血脉贯通。爱之理得于内。而其用形于外。故先生以为爱之理者。乃吾本性之所有。特以廓然大公而后在。非因廓然大公而后有。其引复见天地之心及自家意思者。直指其理在于天道人心者如此。盖不待天地万物而自无不具云尔。若如所论。是只就坤复动静上说。恐与其本意终无关涉矣。
又曰至静之中。盖有动之端焉。静而思之。窃疑动之端。比如目瞳子。瞳子不是真丧则或昼或夜合眼时。他个子耿耿然如有见者。以此为证。如何如何。盖静时谓无动端则是犹阴中无阳阳中无阴。天地流行之妙。至此有止息矣。所以贤圣开发昭晢。其意不啻明白。未知如何。
以人心言之。寂然之际。有感便应。所谓知觉不昧之属是也。以天道言之。大冬严霜之中。亦有草木萌动者。所谓复见天地心之属是也。若目瞳则以一物。而但有瞑视之不同耳。恐非可以拟造化动静之至理。如何如何。
又以复比静中之动。窃疑复之动字。分数已至六分之一。静中之动字。具有是理。而但不寂灭之谓。比犹坤月谓之阳月之意也。然则以复比之。或似太重在。未知朱子何以云然。
中庸或问论此。有以为静中有物则可。而便以才思即是已发为比则未可。以为坤卦纯阴而不为无阳则可。而便以复之一阳已动为比则未可之说。注中一段又与之同。以义理言之比此说。尤为明正完具。但其本文既与艮卦首尾相配。而语录诸说亦无称改之端。不敢有所质言也。岂以自十月至十二月。都是静底境界。以坤言之者。阳生积至十五分未成一爻。以复言之者。阳生积至三十分已成一爻。虽有未成已成之辨。而其为万物未生。喜怒哀乐未发则同。故虽两存其说而无所害耶。当更详之。
答吕伯恭书曰。使世有任其责者。某亦何苦而𫍢𫍢若是耶。窃观此章。所以惓惓于斯世。自任天下之重而不得辞其责之意。可与孟子好辩等章相为表里。暗合气象。如何。
圣贤任道之心。其畏天命循天理者如此。与汤武放伐大义一般。真所谓前圣后圣其揆一者也。
答刘子澄书曰。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窃谓敬则胸次肃肃。心不走作。不待安排而自涵养矣。学则随处开发。所见日明。实有所赖于致知矣。然则敬而不学则收拾心地而下稍无所依据。归于陆学而已。学而不敬则心已不存而所看汎滥无要。归于科文而已。始知两者互为相资而不可废一者也。盖朱子东应西答有千万语。要其大旨。不出于此乎。书诸座右。欲自验取。如何如何。但以大学推之。致知似在敬先。此何称焉。
大学先致知。盖承小学涵养工夫而言。其在他书则为精一博文约礼之类。此是学者正法也。程子先涵养即合小学敬身大学诚正修而言。其在他书则为敬义。尊德性道问学之类。此是别法也。要其归趣。无甚大异。且为为学之大题目。顷刻不可遗忘者。何必揭诸座右耶。所论曲折。虽似略见大意。殊未精当。程子曰今之学者三。异端不与焉。一则训诂之学。二则词章之学。三则儒者之学。盖如科文不但包在词章之内。最为卑下底物事。故君子不举焉。恐当深察。如何如何。
答胡广仲书曰。但以吾心观之。未发而知觉不昧者。岂非心之主乎性者乎。已发而品节不差者。岂非心之主乎情者乎。按此训则似乎以心为性情主宰也。退溪心统性情图说曰。其心寂然不动为性。心之体也。按此训则似乎心为护性之具。而未得为主宰于性也。未知何说为正。
心统性情图说。题目四个字。已与朱子所谓心主性情者。都是一般义理。安有偏举心之体也之说。以为护性之具者乎。更详之为佳。
又心即虚灵不昧之谓。性即五性充足之谓。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以此思之。心性似当有别。而若专以二物看之。亦甚不合。恐自是一物而得二名者也。但未知亦当分体用看否。
性即理也。仁义礼智是也。心者。合理气该体用之谓。然其曰理曰体。亦指仁义礼智四者。则舍是四者。而无以为心。此所以不可以二物看者也。张子曰心统性情。又曰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以此推之。性者心之体。情者心之用。心者性情之主。为其主者。岂有与一边之性。自分体用之理耶。
答陈明仲书曰。如配祭。只用元妃。继室则为别庙。或有庶母则又为别庙。或妻先亡则又为别庙。弟先亡无子则又为别庙。与伯叔祖父兄之无后者凡五等。须各以一室为之。不可杂也。所谓别庙。一室中为龛耶。抑各为庙也。如此则果合一庙之义耶。
退溪曰。以下文各以一室之语视之。每一室谓之一庙明矣。然亦恐不可于正庙内有此五室也。盖今礼继室与元妃同祔。妻先亡藏主祖妣之傍。伯叔祖父兄弟先亡。各以其班祔则所谓不可杂云。即指其礼而言。非为此五等各立一室也。惟庶母别祀。不得祔于祖庙。
又意者心之所发。情者性之所发。其义同乎孟子曰恻隐之心。当曰情而曰心者。恐欲即其用推其体。明知心之无不统也。比诸一木则全体固谓木。而至于千枝万条。亦不可不谓之木之意欤。
孟子曰。心人心也。所以见心之主乎性。又曰。恻隐之心仁之端。所以见心之主乎情。其言各有攸当。情意互发之论。本云峯胡氏说。栗谷非之。详见圣学辑要。
答蔡伯瑞问近思录
太极者。理具于象数之先。而是理也至极而无极之意也。无极者。恐人以太极谓有形象之可见。故又着无字以明无形之中有至极之理欤。而字抑亦字之意欤。抑连上接下之意欤。
两极之说。来谕大槩得之。但其意之简明。不如勉斋所谓无形而至形。无方而至方云者。似当更加体认也。而字。北溪曰此只轻接过。不可就中间作两截看。
动而生阳注。所引邵子曰用起天地先。体立天地后。按无体则用无以起。太极体也。生阳生阴用也。生阳生阴而后两仪立焉。是所谓用起天地先也。两仪立而后太极在于其中。是所谓体立天地后也。恐明太极无时无之也。如中庸首以天命而终以无声之义。相似否。
体指阴阳。用指太极。与他太极体阴阳用之说不同。若汎看则体用似但指阴阳而言。故沙溪于释疑有是论矣。然此本出于邵子观物诗。因论水火之义。渔樵问对曰。火以用为本。以体为末故动。水以体为本。以用为末故静。是火亦有体。水亦有用也。又曰用也者。妙万物而为言者。可以意得。而不可以言传。实与诗义表里。熊氏注亦曰。此用字妙用之用。必如此说然后有以合乎叶氏所谓太极流行之妙。二气对待之体之文。不然决无相涉矣。
神发知矣者。指虚灵之谓欤。此则未发时欤。
神发知。当通已发看。即指心之觉处也。
明道先生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恐与老吾老以及人之义相近欤。
己欲立而立人。即仁者之心。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即恕之事而仁之施。恐不可温囵说。看欲字及字。其义甚明。
明道先生曰。人生气禀。理有善恶。按理则本无善恶。疑此云理有善恶者。专指气禀也。气之清浊。亦天之自然。故云理欤。
朱子曰。此理字不是说实理。犹云理如此。只作合字看。栗谷又以为理实有善恶云云。固当以朱子之意为主。然以气禀有善恶。故理亦有善恶之说推之。栗谷之言。恐亦不至有失矣。如何如何。
伊川先生云不知怎么执得识得则有个中云云。按中欲执则已非中矣。恐精而察之。敬而无失。是执得之道欤。
所谕中欲执则已非中者善矣。至如精而察之者是言精。敬而无失者是言未发之中。似皆未安。当看识得二字及下文默识心通四字。盖知至则中自可识。不至为杨为墨矣。
又答心有善恶曰在义为理。未知何谓也。
程子曰。在物为理。处物为义。朱子曰。义者心之制事之宜。此盖就裁处事物处言其理。所谓物之则也。然读者颇若其难通。今馆本遂改作物字。是不惟不思其义。亦异于汉儒当作某之例矣。
横渠先生曰。立必俱立。知必周知。按以大学次第言之。知在立先可也。而此云云者。从大人已知者而言之欤。
集解以立知爱成四者。分配于礼智仁义。立者礼之次也。释疑虽非之。然此既以性言则恐难以他说易之矣。然则自与大学异序。不必幷论。
濂溪先生曰。圣人之道入乎耳存乎心。蕴之为德行云云。所谓蕴者。蕴诸心中乎。抑独善之谓乎。
齐家以上。是德行中事。蕴如所谓内而不出是也。
明道先生曰。夫天地之常。以其心普万物而无心。圣人之常。以其情顺万事而无情。按天地云心。圣人云情者。何义也。疑恐天地以太极为体。以心为用。圣人以心为体。以情为用之义欤。
天道自然。故以主宰处言。人心有为。故以发动处言。各有攸当。非如所谓云云之意也。且以太极为体则当以阴阳为用。以情为用则当以性为体矣。
又曰。不能以有为为应迹。盖有为必有应之之迹。而今欲去其应迹则反未免有意。故云自私欤。此亦所恶于智者。为其凿也之义欤。
朱子曰。明道云不能以有为为应迹。应迹谓应事物之迹。若心则未尝动也。以此观之。自私而恶外物。乃动心之谓。若所谓恶于智者。即物来顺应之反。非可拟于自私也。
伊川先生曰。孟子才高。学之无可依据。学者当学颜子。入圣人为近。有用力处云云。按孟子天资卓越。故所论亦抑扬。如浩然等章。未易捞摸也。至于颜子则所事四勿等目。亦皆分明亲切。入道有序。故于孟子则无可依据。而于颜子则有用力处云欤。
朱子曰。孟子直是把得定。但常放教到极险处。方与一斡转。便见天理人欲直是判然。非见道极分明。不能如此。然亦便是英气害事处。便是才高无可依据处。颜子才虽未尝不高。然其学却细腻切实。所以学者有用力处。孟子终是麤。所论颜子一款。亦似得之。
伊川先生答必有事焉当用敬。曰敬是涵养一事。必有事焉。须用集义。以此言之。执事敬。未知何谓欤。
孟子论养气节度曰。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程门爱此语。转作养心之法。故问者云云。然非孟子本意也。以此伊川遂乃以集义为言。盖必有事者。如有事乎颛臾之有事。即心勿忘之谓。执事敬者。方是实事。如所谓奉盈执玉者。不可比而同之也。
明道先生曰。人之为学。忌先立标准。然则伊川谓言人以圣人为志者何欤。疑恐明道怕人躐等。又恶助长。而伊川怕人无志也。
两说当并行而不悖。其以圣人为志云者。是汎说立标准则有计较期必之心。故曰忌。
横渠先生使学者先学礼之意如何。此学者疑是蒙学。而礼则洒扫等。节目欤。若非蒙学。便从致知推去。何以先学礼乎。
谢上蔡尝以横渠礼教为非。而朱子又非之。盖此乃当古人小学之功。无论蒙学与否。皆可得力故也。
伊川先生答如何是近思曰。以类而推。按以类而推者。如恻隐入井之心推之则是仁也。羞恶之心推之则是为义之理欤。
以类而推者。以近思而言。恻隐羞恶者。以不忍之心言。其意自别。思者乃思而不学之思。
易传序曰。随时变易以从道也。所谓从道者。恐专为学者设。若圣人则动静莫非道。何事于从。
程先生虽有人随时变易为从道之语。然其本则为易发也。朱子曰。此主卦爻而言。然天理人事。皆在其中。今以乾卦潜见飞跃观之。其流行而至此者易也。其义理之当然者道也。以此推之。可见矣。
伊川先生曰。当知天下无一物。是合少得者。不可恶也。未知何意也。
指人心思虑者而言。盖主心不定则众虑交作。纷纭不已。然此皆从人事感应中出来。皆不可无者。但当别其真妄而加操存之功耳。
又答苏季明喜怒哀乐未发曰。才见得这事重。便有这事出。按下这事之事字。以心字看如何。
见得这事者心也。有这事出者事也。下句当以事看。伊川先生答人心所系章末句曰。凡有兆眹入梦。按梦时百念俱息。私意自绝。独有这个虚灵之心周流不滞。故有感通之端乎。于此亦可见静中有动端也。
朱子曰。寤寐者。心之动静也。有思无思者。又动中之动静也。有梦无梦者。又静中之动静也。然则梦时自当有感通之端。又曰。某平生每见故旧亲戚。次日若不接其书信及见之则必有人说及。看来推此等是正梦。其他皆非正。正与此段所论相表里。
伊川先生视箴曰。操之有要。视为之则云云。按此即操心必自尊瞻视为先否。
视谓之则。乃操心之要。谓遇非礼而勿视云尔。与所谓尊瞻视只主容貌而言者不同。
言箴曰发禁躁妄。内斯静专。此莫是修辞立其诚之意欤。
此但为非礼勿言之义。非可推之于修辞立诚之旨者。如何如何。
明道先生曰。九德最好。九德之中以敬为要领。如何。
敬固所以蔽三千三百之礼者。然从古圣贤言道德之际。未必尽以敬字为主。如三达德之类是也。今于九德。恐亦不当如是捏合为说。
横渠先生曰。湛一气之本。按湛一就未发时说了乎。
朱子曰。湛一是未感物之时湛然纯一。此是气之本也。
明道先生论十事。六曰兵役七曰民食。按以论语去兵去食之意推之。食似在兵先。而此云云者。其义安在。
因乡党贡士之次而类言之。非必以论语为拘者。
明道先生曰。胡安定在湖州。置经义斋治事斋。按经义将以讲明而施诸他时行事耶。若言不及经义者。使就治事。则安有昧经义而能治事者乎。抑使让其第一义。而取其次。则无乃有异于跃立中道之义欤。
所谕甚善。然自孔门时教人有成德达村之异。盖亦因其材而成就之也。又朱子曰胡氏开治事斋。亦非独理会此。如所谓头容直足容重许多说话。都是本原。以此推之。所谓经义治事。各以所主而言。非全然不相通也。
程子曰。仲尼元气也。颜子春生也。孟予幷秋杀尽见云云。按所谓幷秋杀尽见云何谓也。曾子子思不论气象。未知何如。
幷秋杀尽见者。谓孟子于春生之气亦无不备。而惟秋杀则一一尽见云尔。其气象异于颜子可见。不及曾思。盖以颜孟为主故也。
又曰。孔明有儒者气象。按孔明非但这个气象。于道似亦有所知。以迹求心则不求闻达。若将终身。岂是全昧道者事耶。
武侯有豪杰之才。且得明道正谊之义。故以儒者气象称之。然其学习于申韩。至乃备讲于后主则实有未纯者在。何可以其人之贤而遂许为知道哉。
程子行状曰。尽心至命。本于孝悌云云。按万事皆是性分内事。而孝悌尤是为初为大。故以是为本欤。
齐家篇第十一条小注朱子说已明矣。又问如何是孝悌便至命。曰知得这孝悌之理。便是尽性知命。也只如此。若是做时须是从孝悌上推将去。方始知得性命更杀分明。
明道先生行状中。不欲勿施于人。居广居而行大道以上等语。恐是圣人体段。似不在颜子之下矣。至于感而遂通及道之而从动之而和等语。恐是过化存神之境也。伊川先生形容之际。必无毫发之相过。以是揆之。明道其将圣乎否。
所谕固有然者。然圣人便是天地模样。若欲极意形容。则将有非此言所能尽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