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村先生大全集_(四部丛刊本)/卷第九十 中华文库
后村先生大全集 卷第九十 宋 刘克庄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赐砚堂钞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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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之九十
记
广州重建清海军双门
清海军门始葺于绍兴丙子折公彦盾也改作于淳
祐甲辰方公大琮也南州土杂沙木无霜雪板干不
力断削尤疏城壁庐舍不乆辄𮥠公审其筑基广十
丈四尺深四丈四尺髙二丈三尺虚其东西二间为
双门而楼其上者七间凡基皆甃以石覆以砖门之
柱八各三丈六尺旁柱三十有六凡柱皆易以坚木
辟两旁地为两翅环以翅楼前为颁春宣诏二亭用
木以株计者千五百石以条计者五万砖无钉各十
万灰万石工六万三千縻钱二万若干缗明年某月
告成公大飨参佐賔客将吏其上饶吹轰空斗酒系
道观者数万皆曰轮奂美㢤公以余尝护漕而摄阃
也乃授简使者书之按作南门笔于经立皋门咏于
诗重其事也余行天下州无小必致美其谯巍巍统
府旧谯库甚勿称威重岌焉将压尚莫顾省诿曰州
无贫无浪费也民劳勿重困也公既缮三城新屯楼
八十二所城西隅有亭曰南海胜观公又亭扵东隅
曰番禺都㑹而是门之役最巨视福全建安加壮丽
焉然福资浮屠建求科降泉仰贾胡惟公自用节缩
馀力不以蕲人南兵习勤苦多伎艺公拊而用之畚
者甓者斤者圬者皆兵也不以烦民可谓仁且智矣
自唐至本朝广府常以富盛雄诸道后寖不如昔杨
公长孺清吏也尝㑹州用岁阙数万缗故前乎此者
或掩夺商贾或没入豪右或遣军吏懋易以规嬴然
军府卒不能富而霸政时出民夷之惧者众矣公纯
乎儒术前数者不一试所入租赋而已期年积镪十
万缗眀年如之又眀年亦如之为偹安三库稍出其
钱与民通子本子钱不过六厘别储之以偹他费余
请公曰公胜流不以心计名一旦能使枵然大州化
为殷实荒陋改观缓急有偹过前十数公逺甚岂有
法可传哉公谢曰此陛下仁圣朝廷威徳也吾何力
之有直幸焉耳盖州贫非一端其大者曰调𤼵曰迎
送曰籴运之费曰契钱之去自吾至四封无警或小
警即定一也他人亟迁数易而吾四期不得代二也
诏书罢籴契钱还州三也子谓吾有他谬巧乎余闻
昔之称南伯者必以清徳宋广平其首也孔戣郑权
抑其次焉公过扵苦淡服用质素贵为方伯一室萧
然夫清则费简俭则财聚曰清俭者公之实践曰幸
者公之谦志也至扵妙选而久任之陛下真仁圣哉
公蒲田人端平名谏臣尝立柱下掌内史书命今待
制宝谟知广州广东经略安抚使扵是绩状显著天
子将趣公归矣
专壑堂
谦甫少所交皆海内长岁晚凋谢略尽谦甫亦老赖
故人天台贾公力买田筑室扵西山之下而请余记
其所谓专壑堂者曰吾生读书扵是死埋骨扵是矣
余曰昔畏垒化庚桑而尸祝晋鄙薰阳子而善良贤
者所居仁逊兴焉今吾子頋专是壑将置民物于度
外乎谦甫曰非也夫𬣙谟定命庙堂崇高之位贤者
专之决机料敌帷幄深严之地智者专之南北对垒
旗盖争夺之勇者专之上腴爽垲连亘相望埓国
之赀倾城之姝强有力者专之吾贤不如彼智勇不
如彼凡彼所专者吾不得而有吾所专者彼乌得而
渉吾地哉余曰功名时也穷逹命也吾子谓力不如
彼则然矣谓贤与智勇不如彼然乎哉谦甫又曰吾
名堂本半山岂惟半山独乐之园取义亦然敢问半
山涑水非欤余曰士必能处然后能出能退然后能
进涑水之处也与邵子程子同逰其出也遂能 元
祐诸君子共国自始至终曷尝独乐乎半山之进也
与群小共国其退也炙手之势一寒翘材之客皆去
骑驴荒坡幅巾丛林牢落甚矣其踵门而来者 𭧽
日下御史狱黄州之迁官也嗟夫公亦可以悟矣伺
候光范者冝猜而信追随锺阜者宜信而猜岂非专
之一念虽退老而未忘乎专门之学必陋专房之女
必娼专国之臣必恣壑虽美无以专为也谦甫 评
二公之亊深味老夫之言亲邻曲如天伦视樵牧如
賔友不与炀舍争灶席不以肮脏惊鱼鸟桃峰即畏
垒也薪里即晋鄙也一壑即天下国家也今日不专
于此他日必不专扵彼矣谦甫名自逊宋氏
御书抚州忠孝堂
郡旧有颜公祠前人纪咏详矣王祥卧冰池在孝
寺距城五里许相传奉其母避地于此寺即故宅自
晋至今未有表章之者提举常平郑侯逢辰既至懐
贤谒祠访古得池有慨扵心更卜爽垲合而祀之且
请敕额于朝㑹侯改持宪节去抚之贛请益力都省
下之仪曹仪曹下之曹臣侯谓此依草附木希求封
爵者设非所以待忠臣孝子也必如常格是比干之
墓勿封而曹娥之江不广也迺拜疏曰圣天子方旧
英断修人纪尽力君亲者显擢得罪名教者永弃
真卿之忠祥之孝宜出圣㫁列在祀典矧今云章奎
画遍天下愿以万几馀暇亲洒祠扁以诏无穷疏奏
上御迩英以访刑部尚书王公伯大侍御史郑公宷
皆顿首乞如郑侯所请翌日御书忠孝堂三大字以
赐昭回之光下烛江国侯奉表驰驲以谢于是閟宫
落成迺属某记之按鲁公仕昏暗之朝疏之摈之以
至迫之于险而不敢废臣节司空奉猜虐之亲饥之
寒之以至挞之流血而不敢失子道夫污君伯夷之
所羞微子之所去母伯奇曾参之所难事而二公
所立如此虽古圣贤有不能加矣议者以鲁公求容
于鬼质之相而不早退司空晚节仕晋为遗恨且贵
为尚书而全家食粥其徘徊不去岂有心扵富贵哉
将以徇国家之急立岁暮之节也夫恸哭魏王不
拜司马昭与奋笔作劝进表冠名扵受禅碑者亦异
矣郑侯居家有内行立朝能尽言典州奉使有风力
喜名节而尚教化是举也昭九重劝惩之意𤼵千载
幽潜之光示万世臣子之法可书也巳
福建安抚司二准备差遣
准遣罢不常增西㕔以监牛田兼之自嘉定
某帅始复东𠫊自端平文忠真公始闽阃岁计系乎
鹾二属秩虽卑西主烹煎东主给售帅得自辟徐君
宪王君稼皆以才为安抚使尚书赵公罗致旧无
始度地于府治西北隅背郡圃迫马厩尤庳隘公曰
圃可缩也厩可徙也致客而不能馆可乎哉乃捐库
钱二百二十万益以没官山木废塞瓦石伻图扵丙
午落成于丁未二规橅位置悉公指授稼俾余记
之今诸道使者之属皆称雄盛帅非诸侯之长乎而
其属独牢落寒如冰吏率鹑结率诸曹掾所
曩余参真公谋议熟知之时废为潜火局假屋以
居机宜寓僧寺仅存一干官直舍诿曰闲慢官尔
彼之所谓雄盛得意者尝求其故矣赋讼繁而文书
多也予夺健而听信专也盖智以繁而昏力以多而
分健之弊为薄专之弊为謟是数者固常情之所
而有识之所畏也阃幕则异是矣居常无事不幸
小调𤼵急符旁午吏卒并縁餍饫隅总依慿桀骜不
但賔主汲汲鲜欢郡邑皇皇奔命而更畨之舟
之民皆骚然失宁扵四封之内矣惟夫岁丰盗熄野
无桴鼓吾主人可以雅歌而缓带吾侪可以长衣而
清谈奈何不此之乐而彼之羡乎公忠定丞相嫡孙
治如忠定官自鬻鹾革去敷抑剿平海盗鲸浸不惊
以羡钱籴粟万斛偹缓急祖孙相望为闽贤帅其待
士尤有礼昔有废客馆为库厩者公今徙厩筑馆以
龙媒汗血之末得为缓而以乐毅剧卒之末至为急
公有合群才康斯世之志矣惜其局扵方面也公名
必厚字立夫稼字无逸由东㱼秩 宪宇某由西
陞干办公事
宁都县新筑城记
淳祐丙午余仕扵朝宁都县尹夙君子与以书来曰
吾视事之翌日盗起广昌犯池富贛卒未至贼锋剽
甚众欲溃去吾集吏民议战守急调尉塞兵益以义
丁千人深入苦𢧐官军乘之擒酋殱党时四邻震
吾境独全众相贺吾曰未也土城卑恶盍改作乎率
僚佐选隅总畚新土杵实基周匝七百馀丈悉甓之
愿记其事扵石余曰其小需丁未余去国君使两至
责前诺余又曰其小需君余故人也岂扵不腆之文
有所靳哉顾多事以来以平冠筑城受赏者多矣甫
平覆出朝筑夕圯岂特二者难保其往哉施扵有政
亦然初令而晚缪始仁而终鄙矫强扵暂而颓放于
久者皆是也戊申君之使又至曰吾授代者无两月
记不可复需矣余然后知君之政果成城果坚而冦
果平也盖天下倏至之变常伏扵常情智虑之表𭧽
睦冦残二浙近汀冦犯剑邵曰是中州内地素不防
虑尔若夫宁都为群盗四达之途不能数岁安静前
日非无智者至君乃克有城独何欤媮者忽祸变鄙
者惮劳费𭶑者方以无城为幸冦至有纪侯之去檀
公之走而已君眇然一儒生化刀剑为耰锄革瓦铄
为金汤有地百里而善用之如此使君事权重扵铜
墨之寄封域大于子男之邦其所就者有未可量者
是役也靡钱二万二千缗有奇合诸台郡邑士民之
力而成君之遗爱与是城相为不朽矣君尝宰河源
剿冦宁民已著风绩以经略使荐诏减年劳至是首
摧盗锋又先事代谋禽剧贼古八卢五僇渠魁贷胁
从桴鼓声息则扵其间饰县庠梅江书院各増其畬
夏旱先𤼵官廪而后劝分自郭达野置粜场五十三
所至秋止部使者尚书郎郑公辰大匠吴公子良
俱以治行荐初朝家行广昌赏加君一秩惟筑城功
未报君建安人擢进士第
饶州新城
番为州尤贫版曹洎诸使责逋吏卒日呼扵庭遇州
仓使受输两王人各遣其僚按所入瓜分之以其馀
残者𢌿州州遂乏绝二千石比以弗绩去弄印滋乆
以铸钱使者兼之淳祐丙午余自江表召对顿首上
前言列城单弱状臣待罪臬事寄治于番城圯且尽
而谯楼扶以二木识者寒心宜缮金修守备以待
缓急㑹朝家多事议格不行明年诏擢著作𭅺兼右
司𭅺官新安程侯元鳯领州事侯至视城壁而叹曰
保境卫民守臣职也城恶如此顾以州贫自诿可乎
昔之人有筚簬篮缕而造者有布衣帛冠而强国
者乃以一简俭为治桑䕃未徙板干并兴属通守吏
景卿出纳路分夏荣显课工程木石灰砖予价夫匠
给佣兵校增廪厚犒勤拊说以忘劳不期年而十二
里三千三百馀丈之城与楼门八㪷门贰悉复旧观
其费一出于州上不以累农下不以烦民惟臬冶二
台各助楮币三千而已番人登髙望之端直如引绳
回环如错绣皆相告曰吾侪昔处风寒今在堂奥州
之守备固然侯之勤苦甚矣请记其事以告来者余
闻任城郭封疆之寄不患外有卒至之变而患内无
可恃之具使其果有可恃田单之于即墨臧质之
于盱眙杜慆之于泗皆以小国寡民而强敌环而攻
之终不能克否则郢可入历可袭 谲取虽
雄都巨镇不能以自存矣侯之此举 当为
之职杜奸宄不肖之心异乎崇饰亭传者其有劳于
国也夫其有徳于民也夫城始缮于嘉定乙亥至侯
改筑仅三十馀年耳盖扑百寻之木者蠹也溃千丈
之堤者蚁也先事豫备前人之忠也补罅葺漏后人
之责也况番城其南濒江水啮之而无防稍 依山
樵木践之而不禁城何恃而乆乎及其微而 易之
也至于大弊极壊而后图之不得已也呜呼此固侯
与番人所望于来者欤侯馆殿名流省闼贤 出而
试郡绩状昭著诏兼冶铸之节将召侯
城山三先生祠
由熙宁桥南行可二十里城山在焉望之紫翠崒𡵉
欲与壶公差肩其下平畴沃野清泉茂树环而家者
千数百年之旧族当世之显人不在东家在西邻也
其父兄隆儒而严于教其子弟者力学而攻于文立
声名科级榜不绝书有贵为柱史者魁多士者人
徒见其人物之极盛而未知其为师友之馀泽此三
先生祠之所由作也初艾轩来水南学者空群从之
而红泉东井之学闻天下艾轩去网山嗣构业网山
卒乐轩嗣焉里中前一辈及老艾之门者众矣然数
十年间更相推譲卒以傍邑二士接艾单传所谓公论
在人心者邪林侯肃翁受学乐轩下车首为学者言
三先生之学自南渡后周程中歇朱张未起以经行
倡东南使诸生㴠泳体践知圣贤之心不在扵训诂
者自艾轩始疑洛学不好文辞汉儒未达性命使诸
生融液通贯知科举之外有理义之学者自网山乐
轩始盖网山论著酷似艾轩虽精识不能辨乐轩加
雄放焉其卫吾道辟异端甚严尝铭某人云佛入中
原祭礼荒胡僧奏乐孑忙里人化之使网山乐轩
而用于世所立岂在艾轩下哉聴者悚然如觌三先
生之容侯复叹曰吾昔讲肄扵是㳺息扵是岁月几
何泉石鱼鸟历历可识面先师已逺不可见矣则又
忾然有祠三先生之意山绝巅有精舍新祠在其左
俯瞰国清塘水光山色横陈乎前乃像衣乃集衿
佩以庚戌四月甲辰躬行祼荐之礼序饮而退命余
记之余惟在三之𧨏师居其一故侯芭白首太玄后
山瓣香曽氏所以敬接承严付受也昔网山之事艾
轩也死则腰绖忌则哭墓乐轩之事山也亦然至
侯则慨林陈之后微绝既祀乐轩于家庙又白尚书
并禁二墓采樵俾乡校合祀焉岁特逺逰归必墓
祭出处必命祝史以告及牧斯土复倡人严奉而
烝尝之彼背师而从许行与讳称京房门人者视侯
宜少愧矣余不识三先生而扵艾轩累世通家也扵
网山子绮伯童子师也扵侯友也侯为余言近世诸
儒流略通体用余皆莫敢望乐轩侯尝秉笔玉堂开
卷迩英贵近矣顾惓惓扵畴昔传道授业解惑之匹
夫往往见扵羹墙岂非心悦而诚服者欤艾轩林氏
名光朝字谦之网山月鱼林氏名亦之字学可横塘
乐轩陈氏初名某因读诗采𬞟有悟改名藻字元洁
艾轩固印证之矣侯名某与网山俱福清人乐轩由
长乐桥福清云噫以水南文物之懿守侯风化之善
前辈师友之贤设遇名笔必有以发杨蹈厉之者而
余累然病眊笔墨不灵仅记岁月而已
泉州重建忠献堂
温陵太守尚书𭅺安阳韩侯识贻前史官刘某书曰
吾六世祖中令公以㬌徳丁未出牧是州眀年七月
而忠献生扵郡斋至祥符辛亥君还泉州人曰中令
吾郡之父母也有去思忠献吾侯之子也有大勲业
为堂三间因谥名堂以借重是焉后为俗子改易
乾道已丑梅溪王公始复旧扁今扁存而屋老且扑
矣忝拜之荣而隳肯堂之责吾为此惧迺以节缩
馀力撤而新之又曰吾之来以淳祐己酉秋距忠献
始生甲子凡四周堂之成以庚戌夏距梅溪复扁八
十有二祀予虽衰疚其勉笔之也按甘棠之诗曰召
伯说者曰召伯不欲烦民庐扵逺野小棠之下思其
人敬其𣗳也閟宫之诗曰新庙奕奕说者曰闵公庙
也又曰周公皇祖其亦福汝说者曰庆孝孙之辞也
古之善政必有遗爱故家必有象贤以周召二公之
盛德而不能无待于虎之旬宣僖之修复然虎去康
公十世僖去周公十七世矣岂韩氏六世之近乎
逺野之庐闵公之庙敬之严之如此况中令凝香之
地忠献悬弧之室乎侯刚廉无欲凝重有威军府肃
然民灵信服盖景徳祥符淳祐治平之文献渊源所
渐然也初侯家三世迭守相台海内荣之自南北分
裂虽昼锦冠剑隔绝之可叹然兹堂轮奂新美而未
巳韩氏之盛讵可量耶借余荒眊久精华竭所以美
皇祖而庆孝孙者有惭扵雅颂姑承命记实而巳
邵武军军学贡士荘
闽无富士樵士尤屡旧有贡士荘薄甚士无以自资
而官之所以资之者又㣲盖有不能行者莆田方君
来教樵学节浮费去冗食岁馀㑹学廪之赢益以所
却茶汤钱得旧楮三万二千买田七百馀秤积三岁
之入可得万楮君曰旧荘待四方邑之士常不足吾
荘姑为学设由学而贡者岁卒十人人𫉬千楮足矣
自科举法行续食礼废道路扉皆士自斋劝驾之
吏不过草草宴设卮酒篇诗之外毫髪不任也是荘
之有无既非执事者之责故虽雄都巨镇临之以逹
官显人有可为之力而不暇举此甚迂之议夫文
学号冷㕔一室之内萤雪之几苜蓿之盘微矣薄
矣迺能以其不足之飰与素所教育之英才剖而食
之使君稍进而受天子兵民之寄必固结必勤恤必
不肥于厩而殍于野也必不富其家而饥其师也又
进而居庙堂之上必不忍存我而不厚其苍生也初
寓贵尚书杜公杲欲助田未果至是二子庶庑以三
千楮来助君名澄孙字𫎇仲
福州浚外河
古河缭城内外如人气血周于一身岁久而淤忠
赵公尝浚之甲子逾一周水道故存居人盖搭 屋
驾为高砌堙为平陆矣淳祐戊申待制陈公既 内
河脩撰赵公至而叹曰胸腹虽通支节犹壅未也顾
内河𦆵六百丈而外河加二百馀丈役不可已民不
可劳迺白扵朝询扵众扵是寄公之尊贵者属 之
才敏者皆条利便来告公虚心以听先是寺产满百
钱者浚三尺产二百以下皆敷公下令产满百者浚
二尺而已浚内河者半之负郭三邑寺产三百以下
馀十县寺产六百以下者皆免敷遂画界限度丈尺
总以十大寺而馀寺分隶焉近寺幕工逺寺助费
率以产满百者助二工按籍给由下之十县以僧督
僧吏拱手不得与寺尤逺而输未至者先兑库钱委
郡丞赵君时愿率属林君丛桂节度推官徐君士廉
溢其役不徙木而信不施抶而勉起淳祐庚戌九月
乙亥十日而毕河深五里广一丈用工四万六千有
奇工给宝瓶楮三通不过敷楮十四万而百年水道
唾手而复先是大寺苦役小寺不免敷而中寺殷实
者以贿吏免 强有力者以挟贵免公明不受欺公
不受私免敷者沾实惠应敷者无后言前之搭屋筑
砌者凡百二十五家公不欲尽返侵地撤蔽通而
止又和户补助之蠲濒河公私僦金一旬吏士之宣
者赏犒有差竣事士民有乞浚铫炉桥支河者
忠定公昔为西南二湖今南湖半为筊池蓄泄
无所田失灌注民罹漂害公使未敷之寺分浚之计
支河六十六丈是役也达民气顺大政通潮汐行舟
棹其大者壮军府之容增金汤之𫝑公之虑深且逺
矣世常患佛者不耕而食为吾民蠹余扵民但见佛
者为吾民之卫猝建一亊骤使万人吾民晏然罔
闻知者皆淄流以身当之善为政者知其然必不穷
其力必不数易主首非曰能为吾福田利益也所以
厚吾民保障也公名希瀞自九卿以𫓧𨱆出镇重厚
持大体文武有威风惠利不可殚纪浚河特其一条
公以余𭧽聫事江左今占籍部内驰 授简俾识颠
末昔者邺令引渠溉田南阳太守通 均水其事初
未甚著而班马之笔足以𤼵之余眊且衰扵公嘉绩
不能赞述万一尚庶几实录云尔
建阳县增买赈粜仓田
初储侯置仓积米三千五百石且买田六十馀石以
辅之其后仓废米存者𦆵五支一田夺隶稿
修废籴满五千石返田于仓又増田五十馀石仓
田百亩馀石自储侯及余始也忆余垂解铜墨客
余曰令以三年为仕有不及三年者前后人意
见不必同子仓何恃而久乎余谢曰恃此心耳吾心
如禅家之灯后人必有传此灯者姑待之余去县印
凡数易至杨侯大雷仓田可五百馀石矣淳祐辛亥
余行役道溪上士民道曰前人增仓田率不能多
惟杨侯几二百石今任侯捐三千缗所增过杨侯之
数昔未有也扵是高士江某世𭈹江三白者捐七百
馀缗增五十馀石继之通旧田几百石盛矣哉闻迩
年余大家多飞寄中产困敷抑为仓之害救之之策
不过官自覆核产仓自增田而已产实则籴公田多
则籴小昔也岁粜五千今减千石矣他日田愈多籴
愈少奚飞寄敷抑之足哉由储侯至余未三十年
仓壊而米羽化储者之夫也由余至任侯又将三
十年仓与米无恙而田之増者七倍继余者之贤也
若二侯盖其尤著者也侯莅壮哉县未尝大声疾呼
而强梗者柔服蛊壊者设饰台府皆称其治为七邑
之冠冕人言侯熏沐其身如玉雪凡米塩出入之嬴
他人以为实苞篚囊槖者侯皆举而归之扵仓如江
师施衣盂宋君割伏腊不私扵一身一家而公其惠
扵百里之人使令君皆二侯仓官皆如宋邑人皆
如江心心相传灯灯不灭矣余行天下尝谓建溪俗
尤近古余去官久每出其境城郭村落父老子弟必
幡华迎饯追随不置晚罹艰𣗥𦒿宿有赍粮行千里
相吊者以邑人之不忘余如此则其扵任侯冝何如
也余老悖为旧民记见大夫之美姑述其大㮣如此
其田之顷亩斛斗刻之碑阴侯名某四明人擢儒科
将进用扵朝矣
陟思庵
浦城徐用晦葬其先夫人扵李原又葬其先君子于
马鞍山诗曰死则同穴古也故孔氏合葬于防传曰
魂气无不之亦古也故三妃不从于苍梧今二墓距
家不过三四里而鞍山尤近陟屺则鞍山旁缭陟岵
则李原下暇气𫝑聫络紫翠隠映鞍山差狭用晦庵
扵李原前后各五间虚其中三间以酌献酢饮而止
客扵东西房焉墓坐壬丙向庵坐丑未向采诗人之
义扁曰陟思请余记之夫穴藏庙祀皆礼家所严然
子贡谓送葬之哀不如返虞之速庙重扵穴古之道
也由汉而后始有旁置万家者大治塜舍周阁重门
者崇饰扵墓简忽于庙虽学士大夫莫不然矣余为
用晦秉是笔良以世衰俗壊子职多阙有亲存而孝
衰者况窀穸封崇之后霜露焄蒿之馀乎用晦于亲
之存也能干其蛊殁也能致其哀瞿瞿皇皇有求而
不得望而弗至之意是可录巳徐氏浦城之望中科
目登台阁秉麾节者世不乏人用晦嗜学而好礼少
荐于乡所以显扬其亲者固有待也用晦字也名灼
生于莆而后于建既于所后尽敬极孝而犹拳拳扵
所生岁时或千里携其拏来为寿古有秀孝之选非
斯人之流欤
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之九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