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村先生大全集_(四部丛刊本)/卷第八十九 中华文库
后村先生大全集 卷第八十九 宋 刘克庄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赐砚堂钞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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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之八十九
记
端平江阃题名
江西帅昔治洪州建炎省方始以朱丞相胜非为安
抚大使治江西而洪都兼安抚使如故其后诏从洪
守高卫之请阃移扵江洪之守臣止兼江西兵马铃
辖隆兴升府阃复扵洪而江州行太守事隶焉端平
三年春𫎇鞑深入疆吏告急上慨然逺覧中兴旧规
命佥枢魏公了翁督视江淮京湖军马即江州开大
幕府兵部侍郎黄公伯固江西安抚使知江州以𠫵
赞军事及黄公去而直宝文阁陈公恺实来脩江
防蒐军实结民心厉士气用能期岁之间亢列城为
太府张弱势为强形暇日命砻石扵壁纪移阃岁月
姓氏自黄公始且援袁州刺史韩愈为观察使王仲
舒纪滕阁事俾某笔之某虽文墨愧愈然覧文公贤
逾仲舒况阃之建罢重扵阁之兴废此之营综急扵
彼之登覧因不敢以浅陋辞惟寻阳据天堑之中上
聫䕫鄂下接升润自昔立国江南者之所重晋以廋
亮温峤第一流人临之尝试凭高而望江山历历其
盛心伟识遗忠馀烈有未泯者高皇帝移阃之宏抚
圣天子经武之英筹可谓深且逺矣某以属城事统
府设有羽檄犹当悉敝赋以从执军礼以见其何敢
有爱扵区区之文乎顾承纪事词朴而核他日公奖
率三军犄角诸镇乘风声鹤唳之势奏𫎇冲闘舰之
捷某虽衰惫草露布上尚书作凯歌被乐府尚可勉
焉
建宁府新建谯楼
端平二年五月某日秘书丞兼枢宻院检详姚公以
直秘阁出守建安兼漕全闽诏下士相告语曰公初
元善𩔖西府贤去可惜盍留行乎建士之在朝者
则曰公尝贰吾州有恩信兹行可为中朝惜可为吾
州贺乃不果留时城中遗烬暴骼满目市区二十四
行者九财殚粟竭物情汹汹不安公至眀诛赏辨逆
顺而军纪肃拊疮痍辑流散而民气和啬用度规荒
残而官府立明年春余逐扵朝㣲服过建焚室已十
具五六玺书擢公以漕兼守又明年春余行役道焉
则楼堞翚飞㕓肆鳞集所谓二十四区者皆复不独
公也余叹曰君相真知人哉建人真知公哉既见
公握手相劳苦公曰州略如旧观然吾力疲而颠白
矣凡土木之役不可殚记谯楼最巨缗钱一万一百
四十一楮币二万九百九十四其费也起乙未仲秋
迄丙申季夏其岁月也吾子笔之建安自南渡剧盗
范叶㺯兵之后果列圣涵濡休息名公卿拊摩积案
其军府殷实井邑繁雄寇扵七聚一旦小失牧驭荡
为烟埃夫聚力所成壊扵一夫之手顾诿数 乎期
月之顷还彼百年之旧勿归功扵人可乎昔者周大
夫闵故都之毁其诗曰彼𮮐离离伤之也又曰悠悠
苍天此何人哉尤之也原祸至之始而呼天以 之
其怨之者深矣鲁僖复周公之宇国人颂之曰鲁侯
之功美之也又曰天锡公纯嘏眉寿保鲁祝之也美
兴复之功而祝其纯嘏又祝其眉寿其徳之者深矣
厌乱而思治情也恶壊而喜成亦情也拯建人之厄
措诸筦簟百世之思也叙建人之情刻扵金石千载
之传也公顺昌人名瑶字贵叔伦魁胜流立朝有徳
有言不以材干顕余所记特公学问之粗者尔
邵武军新建郡治谯楼
世言闽盗所自起必曰汀邵非也盗皆起扵汀境卲
与之邻所渐者然耳初宁化贼既残建泰二邑势且
及郡天子命朝臣某人某人出守皆固辞王侯遂奉
诏引道未至郡巳失守千里为墟侯露居扵野拳
转𢧐诛筋竹洞渠魁群丑或僇或降惟下瞿贼据险
𢦤县令拒官军侯方声罪致讨㑹以风闻去诏用赵
侯以夫代之慨然以夷难葺废为已责一清谿洞再
造府朝将吏禀严令工师受成抚以绍定四年八月
经始眀年十一月落成縻钱楮若干缗堂寝显严闳
䆳如大家甲族之营其居谯楼突兀巨丽如名藩雄
镇之𥙿扵力招捕使陈公靴过而叹曰轮奂美哉初
朝家以祠牒八十助侯赡兵廪徒之费侯一钱粒粟
皆自致归祠牒扵朝而属记扵余余观世之士大夫
雅俗勇怯不同及乎当乘障干方之任或曰事不可
为辞不拜或曰事尚可为患力不足求兵与财然后
往无雅俗无勇怯其说必同昔越石扵并士稚扵谯
咸无资粮弗给铠仗不旬月而荆𣗥复为宫市夷虏
愿为华人长源扵汴弘靖扵燕士马强盛金帛充斤
不俄顷而井邑荡为𢧐场部曲化为仇敌盖祖刘能
疆理荒残久废之郡县张陆不能抚循治安无事之
军府牧守才不才一方之休戚三军之生死而万姓
之祸福系焉乌可不谨择欤故夫诿事扵不可为庸
人也有待扵资与助中人也无待扵资与助豪杰之
士也若王侯驰单车横绝群寇赵侯𭣣馀烬兴复一
郡孰资而助之哉特其忠愤廉约有以詟盗贼之气
得军民之心尔余故著之以辟夫谓事之不可为者
也且以愧夫谓事虽可为而患力不足者也王侯金
坛人赵侯长乐人
建宁重建明伦堂
建学闳壮 端平乙未四月辛巳之变燔官寺
几尽而学眀伦堂毁焉姚公瑶来为尹漕先教而后
政缓刑而 学相攸扵冬眀年仲秋堂成以馀材新
师弟子之居属余记之昔者唐虞三代教人之法具
存乎经卨之所敷箕子之所陈莫不以伦为首三纲
同然之理五常固有之善同然者均赋扵天固有者
无待扵人而古人汲汲扵明是理者何哉盖理与欲
对善与利对理不胜欲善不胜利同然者有时而相
逺固有者有时而不存矣呜呼固不可以不讲欤故
夫人有圣有愚理未尝偏伦有常有变人鲜能尽参
晢夷齐常也舜申生变也常易处变难处申生不以
亲之耄而𮥠其恭舜不以弟之傲而废其友处变而
不失其厚伦之不容释如此匹夫匹妇愚也周礼圣
也愚者能之圣或不能焉周公有愧扵仁智夫子谓
未能事扵君父脩至扵圣而不忘自儆伦之难尽如
此六经载此者也君师倡此者礼乐刑政扶此者也
学校讲此者也有所讲则有所明矣 致美扵是
堂岂为学者角词艺媒利禄之地哉 肄习笃守
力行今日之竭力扵亲异日之尽节扵君者也今日
之脩扵家异日之措扵天下者也今日之称扵宗族
乡党异日之施扵蛮貊者也成材造士自斯堂始斯
堂之新自姚公始不可以不记
龙溪县复平粜仓
前记首叙邑人致粟之艰使人颦蹙次述赵侯致仓
之善使人欣跃末后人之不能継其词峻其旨探
又使人怃然以为过虑也然自嘉定乙亥至端平
未不二十年而赵侯之粟羽化仓亦不存前记所
殆如蓍龟矣长乐李侯始至慨然发愤曰彼能创之
吾能脩之颛以清俭为治二年而新敖立本钱
玺书擢侯通守龙川侯曰仓事未竟不可去终更积
粟三千馀斛视赵侯增千斛焉出纳 仿常平
既为仓约复请余识之有问扵余者创与脩孰难余
曰方赵侯时县计未屈令俸独厚也李侯之时异矣
上贡责全钱月俸给纯楮公私困弊侯儒生无生财
术顾邑有歳苗縻费钱岁几千缗及迎新例卷皆前
人以奉一已者侯悉用之扵仓又铢寸絫积以成之
李侯为难又问曰昔之废者可脩今之脩者能保其
不复废乎余曰以李侯之心守李侯之约胡为而废
夫侵本钱非约也有一扵此复趋扵废矣又问曰
严莫严扵常平之法或者玩之如约何余曰恻隠羞
恶之心人皆有之李侯之约将以利其身乎厚其家
乎抑将以延一邑之命脉乎如止扵利一身厚一家
渝之可也如一邑之命脉系焉非渝李侯之约也失
一方之人心也犯千百世之公议也失人心非良吏
矣犯公议非贤士大夫矣然则是约也岂不严扵法
乎又况部刺史郡守丞临之邑人守之其法盖未尝
不严欤李侯名脩字之永学问有师承政事有家法
其扵是仓未复虽迁擢不忍去已复而去犹卷卷然
思所以善其后者呜呼可敬也已
味书阁〈为徐徳夫右司作〉
阁在丰城山间名子贱潘公也笔广㣲𡊮公也徳夫
读书其上有年矣去而仕扵朝因以其所读者为
天子言之忠愤激𤼵几寤上意竟坐是由省闼放还
故山或窃㗛曰世盖有剽窃渉猎书之毫芒而光顾
遇合者徳夫无所不读顾龃龉留落如此意者书误
徳夫耶徳夫宁能味此无味之味耶徳夫亦叹曰有
是哉夫书无穷 味有浅深尝试以古今人观之行
之笃守之固味之深者也先信而后畔始合而卒离
味之浅者也叔孙通鲁两生皆学礼一以取封一没
世无闻舒弘皆学春秋一起徒步拜相一老摈郡国
岂非深者守道而难合浅者谐世而易售欤使其果
深扵书捽茹山雌也脱粟太牢也苟为不然如㗖土
炭如嚼蜡火将唾弃之矣然则徳夫之所味固世之
所不能味世之所味固徳夫之所不屑味欤或又曰
阁仅三间奚其记余曰不然石渠天禄高则高矣而
不能逃莾大夫之讥临春结绮美则美矣而不能湔
狎客之谤徳夫阁虽小然圣贤之事具焉古今之变
合焉天下后世之责在焉德夫味之不已出则为遗
直为名臣处则为高士为全人是阁与天壌俱敝矣
勿记可乎
漳州鹤鸣庵
问涂四方者必有嘉木清泉可憩濯传舍行店可依
止南辕则不然路益荒人益稀极目数十里无寸木
滴水无传舎行店昔人酌地里之中各创庵焉岁深
屋老颓圮相望漳牧合沙黄公朴始新诸庵鹤鸣庵
在郡东地多灵迹尝有异僧见二士于此对奕即之
化鹤飞去然距城馀二十里穷林危磴不𩔖人境暮
投破驲凛乎拆栋坠瓦之虞鸷兽𭧂客之恐公辟古
基改𫝑作堂七间听事三间门庑弘壮如之于是
境内之庵十有七所以次经画创始者曰鹤鸣更新
者曰半沙曰云霄曰仙云馀皆复其旧观鱼孚庵属
泉而费岀于漳竣事上尚书曰昔人守庵以僧赡庵
以田而庵存其后有司数易僧巨室豪占田而庵坏
请令诸庵以甲乙承续朝论是之初公与余偕使广
东公倡诸司叶力缮南中诸庵繇潮至惠繇漳至潮
号畏凃今深茅丛苇中轮奂突出钟鱼相闻筦簟
新水不戒而具与行中州无异公之惠利溥矣余闻
古之人皆好礼而乐事厚人而薄己有避堂而舍賔
者有卑恭而崇莭者有穷为布衣茅屋不敝而恨无
突兀之厦以庇寒士者然则僧逃庵荒非地主愧乎
田去僧饥非巨室耻乎余书公之事既以儆夫贵且
富者或曰未也纵下不戢驱邻虐使尤庵之大患盖
寓室而伤薪木曾子之贤至形诸言毁垣而纳车马
国侨之辨仅免扵诘余又以儆夫行者公伦魁名儒自
馆殿秉麾莭无留滞之叹有治办之绩漳素凋弊公
为之期年修籴政敞贡闱馀力独及于庵云
鄂州贡士田
士贡扵鄊古也使士赍粮重趼而至非古也古者
地均贫富道路有委积士起闾里而逹于王朝也
易至汉犹令县次纵食然贡禹以明经㓗行自言鬻
田百𤱔以供车马当时所以待特起之士仅如此则
于群然应聘者抑可知矣禹亦幸而有田可鬻 贫
于禹者当何如哉近世賔兴郡太守具卮酒饮饯之
外舟车扉屦皆士自任贫而远者难是行如登天有
不能行者天台贾公为鋳钱使者斥羡币十万 市
田为番贡士庄馀以瞻番学去而董饷鄂渚时 帅
创南阳书院公给以官田百三十𤱔复斥币如番之
𢾗以惠鄂士一饮公徳以余与公有世旧俾书其事
于石自吾有狄患邉不解甲且三十年供亿䌓 度
阔牧民之官往奉急符从事失其常度至于 计
之臣执牙筹柝秋毫茍免乏兴俛仰自叹曰吾不得
为盛徳之事矣非特材臣能吏然也雅士莫不然矣
故余于公之事有焉昔汉人论鄼侯馈饷乃 世
功意且无他谬巧而其言不过曰飬民以致贤而已
盖为汉植根本者桑大夫则异是以塩铁酒榷
为国大利而疾贤良文学之士如𬽦汉之根本遂揺
动而不复安公于䇿画鞭算之暇师饱马腾之馀又
时有蠲弛以寛民教飬以收士与鄼侯之意合彼桑
大夫之流闻风盍少愧矣夫江汉楚之旧封异时以
辞令争衡中夏登高能赋而志节与日月争光者皆
楚产也国家有事西北必于上流谓宜培植其人才
以待缓急之用公所望于鄂之士者在此其田之顷
𤱔与夫行者居者赆廪之式则有司存公名师道字
师宪以儒术治赋始至军无见粮未几而有一岁之
储天子宰臣材公之为由尚书郎九卿超拜地官小
司徒云
风月𮄑
斋所居西偏面古木丛林为𡐊屋三间中置一榻
之同志者㳺乎风之外者仕之倦而归者至则𭻍
或止宿焉扁曰风月𮄑客戏主人曰昔宋玉授简
于楚王之兰台谢庄托词于陈王之桂𫟍皆以巨䴡
之观发其高寒之思今吾子追凉于檐窥光于𨻶将
无见哂于二子乎主人曰嘻词不诣理工无益也学
不尽性博无益也彼以朒朏量月雌雄论风逹者视
之奚异儿童吾闻元化之内清椒精英之气在天地
为风月为人为性情风至调而止噭譹叱吸风之变
也月至眀而止薄蚀阴翳月之厄也性至静而止喜
怒哀乐性之动也故言风月者曰清明曰光霁言性
者曰善曰𡨜然不动夫能即身而反求韬光而内照
则动者可以中节静者可以复初所谓清明而光霁
者敛之方寸舒之八荒六合随寓而可乐矣庸讵知
彼之兰台桂苑非䑕壌鲍肆乎吾之瓮牖圭窦非琼
楼玉宇乎客惭而退
修复艾轩祠田
初郡人祠艾轩先生于城南田以赡之者忠定赵公
也碑以实之者正献陈公也不幸先生二子继卒犹
子成季字井伯有贤名忠定客也又卒家亊盆落田
为二姓所得诸孙曰钧者诉于计台方公大琮喟然
太息曰鬻祀田非法也没价返田法也吾使鄊部宁
厚母薄檄郡丞以窠名钱酬元直之半俾复其旧㑹
易师他路事格不行田既去祠益圮钧复诉于郡杨
公栋亦喟然太息曰古者祀鄊国之先贤以为先师
艾轩非先贤乎式闾表墓自昔有之田非闾墓比乎
迺新祠宇复镌二姓曰先生在不殖寸产没岂与鄊
人较数𤱔之田者虽然诿先生之廉让利故家之清
贫取而有之此名不可安也方公去矣窠名钱不
觊其以郡镪十有二万酬若等二姓退聴毁劵归
公又曰是尝一鬻矣安保其不再乎核其田凡八亩
三角三十一歩岁时榖十七斛有奇钱千图久逺而
可托者莫如学以田隶学曰文郁先生孙也宜生其
祭钧井伯孙也有劳扵田令学官以其岁入分给二
子焉昔孟子论善士而有一乡一国与天下之辨以
陈良为楚产以仲子为齐巨臂至伯夷伊尹则不然
今夫前陈后方莆人也其扵先生犹曰吾东家某云
尔忠定番人也杨公蜀人也地如此其逺也岁如此
其乆也事先生如此其恭也岂私扵东家者乎若先
生者所谓天下之善士乎杨公起伦魁由枢掾尚书
𭅺出牧其来以风化为先务旌贤崇徳蒐遗缮废
是二刘二郑城北四先生之祠皆新朝廷嘉公治行
就擢刑狱使者垂𤼵命某曰圯者葺侵者归矣子二
大父实同閟宫其书扵石某不敢以衰病辞
建阳县续题名
建阳名难治而实不然巍巍考亭为宋阙里两坊坟
籍大偹比屋弦诵前修言行接乎闻见土易治也俗
勇扵闘及气平忿定易直之心油然而生怙终遂非
少民易治也运𬐱有法可以𥙿上寛下无江浙闽
凿空之取聴讼日才数十缗赋与讼易治
也 山水眀秀二桥如画茶笋连山称妙天下人
家池 多奇卉珍𣗳同由之季花极目其土风物产
之美又宦逰者之所乐也然此岁长官数以伤锦而
去赵侯与迿至而叹曰有易治之实而𫎇难治之名
是 吾县也迺究病源徐施砭剂期年而治三年
而大治岸有𪙉舟水无粗瘢凋瘵复更复坠毕举一
日 记名且尽命续之书拉余曰吾子旧令尹也
盍记诸嗟夫余之去县乆矣端嘉闲暇假道者再其
父老巷送迎谕之不去今余齿残秃父老见之且
识而闻余子弟过其境者犹惓惓相劳苦以余
政而其人不相忘如此赵侯方新学宫讲师说
私 其士抑豪右扶鳏寡勤拊其民持之以久终之
以不倦他日爱戴而思慕之者又何如也侯字景皋
其学出扵师友云
晋江县飞舄堂
古来贤令子㳺以学爱传子贱以不忍欺传西门豹
以开渠传尹铎以减租传刘方以悃愊无华传元紫
芝以于𫇭传所传之事以常不以异也晋江明府林
君委余记其邑之飞舄堂余曰明府以通经擢奉常
第政出扵学而名堂之义顾本扵王乔何欤王乔传
舄化凫鼓自鸣皆卓诡不经与武城单父邺晋阳襄
城鲁山之事异范史述循吏甚众而列乔技 传中眀
府奚取焉意者尚其以神道设教乎君曰非也余曰
明府尝丞大藩光显矣岂其厌雷地而梦钧天乎君
曰非也余请至再反君曰宰邑之难尚矣彭泽发叹
为形役心山阴矫情强飰不饮虽有雅士一绾铜墨
鲜不改度矧周颙辈之琐琐欤夫胶者事也灵
明者心也吾出履公家应酬乎外坐 存养乎
内以吾𤫊明治彼胶者昔者汉𥘉君臣尝用之扵
天下国家而验矣况邑乎一室犹八极之 也敝𪨗
犹尚方之舄也或曰明府之言殆有得扵黄老欤余
曰传不云乎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又曰惟
神也不疾而速不行而至是说也固黄老之所本欤
君名某福唐人堂邑之间君所创者
淮东总领所寛廉堂
淳祐乙巳司农少卿淮东总领金华王公野上章再
求去上留之进本寺卿训词曰尔行之以寛𥙿本之以
以廉洁此朕之所以恳恳用情扵尔而不忍遽促之
归也祗若成涣勉为朕留公𥘉出使慨然谓是职之
难有二操切病民也出纳污人也故治己者极其严
责人者极其寛至是读王言而喜曰上英睿洞照群
下 臣所为 陛下固知之矣迺取寛廉二字
扁其事西偏之堂谋记诸石以答天宠夫理财之
难尚矣先朝虽重三司使之㩲然所任之人皆寇凖
晏殊王尭臣包拯蔡㐮宋祁诸名臣熙丰以后稍用
惠卿嘉问之徒讲之扵内薛向吴居厚之流行之扵
外元祐知其弊擢李常版曹出鲜于侁将漕以救之
未几丰亨豫大之论起有魏伯刍者以胥吏之智变
钞引之法求多不已遂启侈心而召狄患南渡徳音
首欲痛革然赋入既狭兵费浸阔其取之扵民者终
不能复祖宗之旧而四总建焉蜀称赵开升涧鄂三
王人各极一时才臣能吏之选百馀年间酒茗塩铁
蒐求无遗蕴矣扵是用事者方以为未至更出新智
以圗富强卒之无他缪巧不过笼商贾困郡县而已
盖时贤所操之术非独惠卿嘉问之所不肯谈向居
厚之所不敢为亦伯刍辈之所不忍尽识者也使其
利归公室犹且为国聚怨况或以润其屋而肥其家
乎 上 厌之而擢任公等君曰公通儒识我饥饱
矣民曰公长者知我疾痛矣余来江乡耳闻目撃如
此或曰方今多垒之秋财殚粟亡非手运牙筹如
者殆不能济而王人之言雍容如披吾子之论舒缓
如此如事功何余曰汉下告缗搜粟之令罪至没入
天下莫应及欲免儿寛则车牛担负争轮惟恐右内
史之去矣寛不以严也渭上之耕木牛流马之运厥
功大矣而其根本乃在扵成都田十五顷桑八百株
以 不以沃也行贤责之政以税民深者为贤客斯
之法也夸禄赐之富以文其与民争利之过桑大夫
之言也或者语塞因次第其说以复公命
南剑州创延安桥
端平初元上既亲政放黜贪浊简㧞循良诏以延平
通守大学博士温陵董公洪就绾州绂余时𫎇恩诣
行在所道出其州公握手相劳苦曰吾上事甫三日
方闭阁深思惧无以称宅生之计未敢与故人乐饮
也余悚然辞去暮宿黄孙口末至数里有桥焉接腐
木为之可十馀丈下临不测覆以栈半朽矣举足则
轧轧有声幸逹彼岸回顾犹心悸未巳问土人知为
应历桥因遗公书言状然意郡事倥偬未暇也明年
公治声闻京师又明年余去国至其所前之腐木易
以坚石朽栈化为康荘上屋傍庵扁曰延平桥矣余
惊喜过望顾逐客例不入城府不果扣公作桥始末
既还里公书来曰吾构金使僧宗肇经始众皆乐施
费钱楮各三千缗而桥成岁给官米予庵之守者有
馀以葺桥又曰议𤼵扵子请笔之余喟然叹曰公可
谓仁矣是桥介扵二州之间非专延平责也公挈为
己任一旅人之言非上官急符比也公闻而动心可
不谓之仁哉古之长吏率躬行阡陌视民疾苦而兴
除之后世牧守深居黄堂四封之内耳目不接虽有
怵惕恻怛之心无自而𤼵故必好问而后能周知必
虚心而后有来告然则孰问曰问诸民焉耕扵野负
扵涂是也问诸士焉脩扵家议扵校者是也问诸賔
客焉盖公徐稚之流寓扵是季札叔向之伦行李
之出扵境者是也民所不能言者士将告之矣士所
不能言者賔客将告之矣异时伦魁胜流所至皆贵
倨不屑吏事公奉法令甚谨治身尤严州始凋弊勤
而抚之遂复旧观馀力且及扵桥亦足以见公材器
之恢然者也使其居高位当重任所问愈广所告愈
大集众思定谋䇿恊群力扶颠危以之渉巨川柱洪
流可也何至𤼵野渡舟之叹耶先是州南有陌平
桥尤险而弊公亦以过客辰倅林君百嘉之言撤而
新之扁曰延平桥又扵其间创杉州药材二桥命僧
可久平夷尤溪险路肇久二僧皆以才选肇尝造吉
桥者
澧州重建州学
国家文治盛于汉唐郡无小必有学澧学中毁扵兵
南渡草创规制尚简绍熙初有讲堂嘉定辟地百亩
遂迁庙学教养之具始偹淳祐乙巳秋郡大火官寺
民居半为烟埃而学复废徐侠㮚既书焚室益修郡
披荆𣗥再造是喟然叹曰学与社稷并可一
日阙乎首创大成殿眀伦堂敝直舍大使少保孟公
助以楮币三万米斛三百扵是所谓六经阁两庑
四斋帑庾之室皆复其旧而壮丽过之澧士请余笔
之扵石按楚词曰澧有兰又曰遗余屧兮澧浦澧以
闻天下久矣自顷疆埸弗靖狄患日深楚之旧
封寖邉风寒或谓侯宜筚路蓝缕旧法𭣣其奇材剑
客以备一旦之用而侯视四境之事以为无急扵
学不亦迂乎余曰吾子所以虑国之西门者至矣然
而未也楚自春秋以来常与中国争衡方其盛也屈
完以辞令之未能折齐之骄而方城汉水之险不与
焉及其衰也项燕以能当秦之 荀卿屈原之徒
既尽而楚遂夷为三户矣余尝 徳绥力服之言与
中庸寛柔金草之论合至扵 之书离骚之作先
儒称其吐词为义兼风雅上下数百年间其名人
贤士议论相接文献不坠与其国相为存亡如此皆
楚产也岂特北学扵中国哉侯之修泮士之来学非
曰角词艺媒利禄而巳必纫 兰服宝璐必不与
萧艾同化不但无愧扵楚之先大夫虽江汉汝坟之
遗风庶乎其可兴矣夫欲强国𫝑自人心始欲淑人
心自教化始然后知郡之他务犹可缓而侯之此举
果非迂也侯仪真人常守蕲虏 之卒以城全学
成之岁天子就擢侯常平使者将 其葺扶一郡
者而经理全楚也故乐为之书
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之八十九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