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 世宗庄宪大王实录
(己巳)三十一年大明正统十四年
三十二年

春正月

1月1日

○曲宴于内殿,世子及宗亲二品以上侍宴。宗亲三品以下文武堂上官以上及耆老宰枢,皆赐宴,又馈倭、野人于弘礼门左右廊。

1月2日

○癸未,量移譿于京畿龙仁县。

1月3日

○甲申,遣都体察使皇甫仁于平安道,命都承旨李思哲,饯于慕华馆。筑行城自理山郡央土里至渭原郡,石筑七千四百七十八尺,削土一万一千六百六十尺,设杙四百尺,置关门于央土里。筑烟台,围八十八尺,役本道军一万三千九百八十七人,二月初十日起役,至三月初六日而止。以里计者,十里二百七十步四尺。

○赐野人都万户童吾沙介衣带鞍靴绵布,以尝徙居婆猪江,今复归顺也。

1月4日

○乙酉,传旨春秋馆:“前撰《高丽史》,失于疏略,令更撰之。辽赐世子冕服之事,又逸焉。今复雠校,虽一字一事脱漏而可改者,并皆付标以启。”

1月5日

○丙戌,以闵伸为兵曹判书,朴仲林兵曹参判,李思任工曹参判,李先齐户曹参判,金俒之兵曹参议,申贵佥知中枢院事,朴仲孙守司宪执义,金守温守兵曹正郞。守温以兄僧信眉之故,特命除政曹。又以兀良哈指挥林多阳可为副万户。

1月6日

○丁亥,司宪府启:“今以朴仲林为兵曹参判,金守温为正郞。臣等以为仲林认宋重孙之奴为己奴,使之变易父子,紊乱纲常,今拜政曹堂上,甚为不可。且守温,训之子也。训父遭丧在永同。训自沃沟道经而不入见,来至京城,不即肃拜,潜谒恭靖大王,被不忠不孝之罪。如此者之子孙,用之亦足矣,今又使任政曹。如是则后人何所惩戒!请皆改之。”

上曰:“若等之言然矣。然予自少知仲林之为人,其心固不以他人之奴为己奴,变易父子者也,必陷于奸奴所欺,但其终义禁府推鞫时,坚执不悟为非耳。然此非永不叙用之罪也。守温之事,曩昔不忠者子孙弟侄,并禁锢,其后大臣国人皆曰:‘不可连坐。’或启于轮对,或有上书言者。又因政府之议,并令许通。守温亦于此时,始得赴试,既已登科,授以此职,又何不可!”

遂不允。

1月7日

○戊子,田制详定所都提调河演启:“京畿田制不明,国库虚耗,职此之由,须及今春,分其田品。若以为民间贫乏,供顿为难,则书员色吏,皆以国库支给,庶无民间骚扰之弊。”提调金宗瑞、郑麟趾、郑苯、尹炯启:“去年京畿不稔,今春民生贫乏,书员色吏廪给,虽出于公,其他差备各人支待,必及于民,不无骚扰之弊,姑待秋成,更议施行。”上从宗瑞等议。

1月8日

○己丑,兵曹参判朴仲林辞职,上曰:“毋嫌宪府之言,就职。”仲林启:“臣罪既重蒙宥,且速得参六曹,臣之荷恩,殆难罄言,今又特陞二品,俾受政曹。不肖之资,滥受重任,若又见败,恐负圣恩耳,非以宪府之请为嫌也。”

○司宪府复请朴仲林、金守温不宜政曹,不允。

1月9日

○庚寅,司谏院启:“朴仲林曾以一奴之故,遂犯重罪。古人云:‘一介取予,千驷万锺系焉。’此虽一奴,原其情则甚为贪污。将此心以居政曹,岂合于理!金守温,不忠者之子,请并改之。”不允。

1月10日

○辛卯,司谏院又请仲林、守温之事,上不答,仍谓承政院曰:“予疾作有日,不能悉答。尔等知此意,待吾疾瘳以启。”

○刑曹申:“忠顺卫陈敬直窃赴防甲士姜伦告身,冒受月俸,律该杖一百刺字。”上以功臣之孙免杖,但刺字,付处外方。

○世子引见同副承旨李季甸曰:“前此工商贱隶,皆用于流品,近加设上林园之职,且别其散官之号以授之,但其司直司正之号,与流品同。若私贱得司直司正,而其本主反不若其奴之职,甚为未便,故使私贱之职不过九品。然或因特旨得司正司直者有之,或积其功劳,当授司正司直者处之为难。欲于上林园,改司正司直之号,职号与流品不同,自无嫌矣。如此则私贱不必限九品也。今改称司愼、司谨、司顺、司信何如?”

季甸与诸承旨议:“请改司直为管事,副司直为副管事,司正为典事,副司正为副典事。”从之。

1月13日

○甲午,世子视事。右赞成金宗瑞申:“向化野人,既受爵禄,无所统摄,常与其党聚会飮酒,因以斗争,或杀伤人物。臣等与礼曹议区处之术,咸曰:‘依甲士例,令属各卫,计其仕到,升授职秩,似为便益。’且令此辈兼司仆未便。童罗松介,本无才能,而位至佥枢;金古道介以其祖至诚归顺,特除佥枢,然有恶疾,中枢诸臣同坐共食,咸以为难,请并除行上护军。”

礼曹判书许诩曰:“其四品以上人,令与上大护军同入番;五品以下,除巡绰等事,分属甲士,仍录功课,其勤于侍卫,仕到多者陞职,不勤者降职,则自有劝惩之心,而观感变化矣。其杰黠终不顺者,遣还本土。”世子曰:“所议允当,予将启达。”

○上谓承政院曰:“称父母妻子兄弟之病,启请铺马者颇多,其禁断之术,商议以闻。”左承旨赵瑞安曰:“果有铺马滥骑之弊。称父母有病,乘传而行者多矣,未见其父母死者也。虽近侍之人,既受禄赐,上恩固厚,当父母疾病,骑私马以行,何有不可!并不给传便。”上曰:“若集贤殿台谏因父母疾病往来者,固当给传,其馀勿许可也。亲父母有疾,急急来启,人君闻之,其忍不许乎!尔其知之。”

○刑曹申:“公州囚强盗白同等十人,依律斩。遂安囚良女卜真谋杀夫,凌迟处死。”从之。

1月15日

○丙申,月食。

1月16日

○丁酉,司谏院请朴仲林、金守温之事,不允。

○移配譿于骊兴府。

1月18日

○己亥,司谏院又请仲林、守温之事,上曰:“仲林之事,予既言之,更无所言。守温则今政曹台谏堂上官,岂无如此之人乎!且古者罚不及嗣,如此来请,甚为不可。”遂不允。

○世子引见义禁府提调李孟畛等,议兵曹官吏之罪,仍命堂上之罪,俱以对制上书诈不以实律,改照以启。金世敏、金铫、郑而汉在狱中上书曰:

臣等伏念圣上至仁愼刑之意,虽于匹夫匹妇,虑被诬妄,一笞一杖,不敢轻易施行。臣等于崔淳、金自丽等事觉举之时,只疑误错,初不知尹培用意所为,岂有隐讳敷同之理哉!今义禁府各日推问臣等不知之情,具在供辞,至于决罪取招,不更推问,预书招辞,以为尹培用意辞因,匿不申闻,朦胧申达,紧关到多二字不书,泛称新司勇,没实敷同申闻,使之署名。臣恳辞不服,承旨曰:“此招非吾所为,不得更改。署名则署,不署则否。”臣等皇恐上鉴,不敢违拒,署名诬服,伏望圣慈施行。

上即以是书示孟畛等,仍曰:“兵曹悉知尹培所犯,而欲其不露,不即启达,故为稽迟。以此取招何如?”佥曰:“如欲取此招,则何难!然须用刑杖,乃可取也。”上曰:“然则宜以诈不以实律,照得以启。”

○重设庆讃于佛堂,四日而罢。

1月19日

○庚子,司谏院左献纳赵白圭启:“昨闻上教,退而考之,但李之直曾受不忠之罪,其子孙见用,至为堂上官。然之直为谏官,言事错误,固不与金训之罪同科。”上曰:“之直以何事受何等罪乎?”白圭曰:“未敢详知。”上曰:“金训其初受罪时,有司以不忠论请,太宗特以出使不复命律断之,又使从便。且恭靖王与太宗,略无纤芥嫌隙之心,金训虽谒恭靖王,固非背太宗而从恭靖王也。己亥年间,李迹私请将帅,使赴东征,事觉,予使之籍没家产,定为官奴,然寻使从便,此岂不忠之例乎!予意以为金训家产,欲追给之。且谏官言事,则事之首末,固当细推而言,何故昨日有问,对以不知,今日有问,又对以不知乎?为谏官者,尚且如此乎?予即位三十馀年,未闻如此可笑之言也,予反赧颜。”

白圭乃退。

1月20日

○辛丑,议政府启:“江原道失农,民生艰苦,请停东宫讲武。”上曰:“今者,东宫亦请勿行,予已责之。讲武,祖宗成宪,以予疾病不得亲行者累年,以故事多日非,讲武不可不行也。且军士触冒寒暑,身自熟习,庶知军旅之事也。予以为东宫不为,则欲使临瀛大君、翼岘君及兵曹堂上都镇抚率军士训链,何如?”

佥曰:“称讲武而使大君诸君代行,有违大体,固不可也。”上曰:“予之欲以大君诸君代之者,以昔太宗讲武时放鹰于利川等处,而使李叔蕃率军士猎于广州等处故耳,今曰不可,是也。”仍传旨兵曹:“今春等东宫代行讲武,改以丰壤等处。其江原道讲武诸事,勿令预备。”

1月22日

○癸卯,司谏院上疏陈时务:

一,各道监司兼牧之法,其弊非一。大抵界首官,地大民稠,庶务浩繁,牧使判官分掌治之,尚不暇给。今监司兼牧,巡行无暇,虽当在牧,道内公事,未有馀力,兼牧之事,岂可望治!于是一州庶事,尽付判官。虽无馀事,力有不赡,况监司兼州,号称本营,各道进上,都会于此,判官专掌,夙夜未遑。又有京来大小使臣、道内别常差使员,以公事相接,会于监司,辐辏并臻,靡日有歇。首领官、检律、教谕、译丞,亦在是焉,朝夕寒暄,礼谒祇待,判官一身,鞅掌奔走,又不暇焉,何及于民事乎!由是事无大小,尽付监考色吏,奸猾弄权,浚民膏血,无所不至,民之困瘁,可胜言哉!其弊一也。

上项使客及监司首领官随从伴党、营吏、驿子,常不下数十人,支待之须,其费不赀。一州公须,必不能补其万,则将敛民以供办,若据平壤、咸兴之例,给以廪饩,则耗费国储。此法之立,公私有损,其弊二也。

大州兼县,多至十馀,少不下五六,兼县还上,判官不能亲往捧纳。近闻监司使邻境守令兼督之,邻境之守舍其官而治他州之事,其州判官,至以钱谷之重,付之他官,政体乖方,非所宜也,其弊三也。

千室之邑,一人治事,稽缓错误,十常七八,为监司者所当纠理。然监司既为兼牧,则其责亦有所分,安得掩覆己过而归罪于佐贰乎!由是为判官者,无所忌惮,烦剧之事,益以不治,其弊四也。

监司兼牧,挈家赴任,久居所部,人情顾恋,势所必至。大抵褒善纠违,激浊扬淸,便于初志之锐,而难于淹久之馀。前朝按廉六朔之法,岂无其意!且人情靡不有初,鲜克有终。监司久任,虑有鲜终之患,其弊五也。

今国家凡父母妻父母在道内者,不许除拜其道监司首领官。又曩岁,监司首领官之妻,有因归觐沐浴等事,其道往还者,有司痛治不恕,岂非贿赂之行、干请之属,有所托欤?今监司亲率妻孥,留居部内,至于三期,子婿弟侄归觐问安,往来不绝,经过州郡,支待馈遗,弊不可言。不唯此也,岁腊俗节,道内亲属,其不往谒乎!联戚守令,不通问遗乎!若尔则贿赂,其不得行乎!干请其不得入乎!乃何国家之法,详于前而略于后耶?其弊六也。

咸兴、平壤,词讼不繁,兼牧之官,公事淹滞,不至若是,而监司挈家久任之弊,岂无可言者欤!臣等愿革监司兼牧之法,复立各州牧使之官,以除生民之弊,以严弹纠之法。

一,《续典》一款,节该:“两班妇女,皆乘有屋轿子。不能备者,四品以下之妻,路次乘马。”其妇女之不得徒行明矣,而徒行之禁未立,故虽士大夫之妻、贵族之女,徒行街路,恬不为愧。无识之徒,或比肩以行,或走马以触,与庸人妇女无异,诚为未便。且妇人无外事,今京外两班妇女,或称香徒,或称神祀,各赍酒肉,公然聚会,恣意娱乐,有累风教。又于行幸及中朝使臣来往之时,行廊与缘路各处,浮阶结幕,或升墉,或攀树下箔以观,男女杂遝,䩄面无耻,非唯取笑于上国,抑亦有乖于妇道。臣等伏望特令禁断,以正妇道。

一,凡诉误决者,必其情理迫切,不得自伸者也。待其等官吏递毕,然后得诉,故虽甚冤抑者,至于累年,未得诉冤,虽宪府受状,还送其司。或前决之人,还拜其司,或其司之官,戚联前官,或文券之内,有祖父伯叔兄弟甥舅之署,则并称相避,必待其官递代,然后听理,迁延淹滞,经历年久,文案遗失,证佐物故,不得改正。其无相避者,或牵于交承之分,以为今遽改正,则前官得罪,或怵于利害之情,以为:“前决者,盖因情势所不得已,则我亦何必改正而取前得者之怨哉!”一有不顾势利,俓情而行,则毁言日布,未久而罢者,容或有之。由是豪势幸胜,寡弱负屈,是非顚倒,冤抑莫伸,腐心郁结,致伤和气。近闻呈误决送都官者,几至六十馀道,淹延未决,或至二十馀年,近者不下七八年。讼冤之人,未有得伸者;误决之官,未有受罪者。其有改正,则不过曰公错之事,已经赦宥而已,官吏何由而惩乎!冤抑何自而伸乎!臣等愿别立误决辨正色,有呈误决者,宪府移送其色,即令三省各一,与义禁府提调一、郞厅二交坐辨正,须即决遣,具由以闻。其妄告误决者、知非误决者,依已立条章,痛治不恕,则冒滥之讼,庶几自止;贪软之吏,庶几励矣。

一,设科取士,国之重事,不可不谨。往者,卞季良久典文衡,深见科场之弊,每以讲经之非,切切于献议,一以制述取士。近年以来,应举之士,全尚文词,不务实学,国家患之,复使讲经,是亦权时之宜,不得已也。如不得已而为之,则禁防之法,不可不严也。大抵人情,易生于目接之际。试官之于讲生,既知姓名而与之相对,则不得无爱恶之情,况其所知者乎!况其有旧者乎!况亲属与权势子弟乎!虽心坚不挠者,不能不为之少变。此心一变,则好恶其得不偏乎!取舍其得无私乎!齐宣见衅锺之牛而易之以羊,夫牛与羊也,同是无罪之物,而生杀之心顿异者,无他,见与不见耳。禽兽犹尔,况人之于人,其情尤切乎!臣等愿试官讲经之时,设夹帷于前,台省官分坐内外,入门官在外门外,抽栍呼讲生姓名,入坐帷外,使试官不知其姓名,不接其容貌,讲经后,即以通否栍,出示于外,使讲生手书通否署名,然后又以其簿,入告于内,以验真伪。如此则无面对人情之弊,讲经之法,庶几公正矣。且曰此法苟难而不可行,则制述试取之时,已有缝弥易书之法,独于讲经,隔帷何惮乎!或曰:“虽在帷外,声音之接,岂不相知乎!”然其声音,岂使试官尽知之乎!伏望严立此法,以昭正道。

一,《元吏典》一款,节该:“守令各任一州,户口多寡、钱谷出纳,靡不周知,以均赋役,乃其职也。今也巡问按廉虑守令之私其邑也,调兵南郡,则必使北郡之守督之,南郡之宰,调兵北郡。非止调兵,凡户口点检、军需转输,民不堪苦。自今守令不许出境,专治其邑。”诚为令典,不可易也。今也各官国库,其官守令不得自擅,必与差使员开闭,此法之立,其弊多端。各官国库米粮,虽无不时之需,教官学长之廪,月常支给,故各官守令,每月承差,转转监督,此月尽驰而东,翼月则尽驰而西,驿路骚扰,未有休息,其弊一也。

各道出纳米谷内,常时支给与赏赐赙给等事,虽其稽缓,无有巨弊。以庆尚一道言之,若倭客赏给米谷,则或客人至浦所后,户曹勘合文移,乃到其官,而监司巡至远郡,则其官报监司,监司定差使员,其官据监司之文知会后,差使员乃到支发。如此往复,动经旬月,如値雨水,日数倍加。客人留浦,虚耗国廪,其弊二也。

立法本意,专在那移出纳。然今日则东郡之守开西郡之库,明日则西郡之守开东郡之库,互相监督,不月不岁,视为常事,莫肯致虑,通同相应,势所必至。倘有公须罄竭,而使客适至;义仓匮乏,而居民阻饥,则未有不应那移之请者也。然则徒有烦扰之弊,实无裨益之效,其弊三也。

守令分猷分念,出宰百里,其任非轻。兵徭刑讼、赋税科敛,一邑重事,皆委守令。至于义仓之谷,非为私物,而亦使其宰出纳,独于国库,不信其宰,必令他官一同开闭,于彼则信而任之,于此则疑而二之,彼此不一,大体乖疑,其弊四也。

臣等伏望一依《元典》守令专治其邑不许出境之法,复令各官专掌国库,独任责效,其有那移耗损者,依法痛治,庶几委任专,而人人自励;民弊祛,而国储不耗矣。

1月23日

○甲辰,议政府申:“继母未分婢子作妾所生,依亲母未分婢子作妾所生例,属补充军。”从之。

1月25日

○丙午,议政府据礼曹呈,启禁制条件:“一,九升以上衣服及纱罗绫段彩绢囊子护膝真丝带猠皮靴,流品朝士、衣冠子弟、成众官外,痛行禁止。

一。两班妇女及女妓外,勿用纱罗绫段鞋。男人皮草鞋则勿论尊卑禁止。

一,各殿各宫别监小亲侍及典乐署乐工,常时则通著直领𣍰注音帖里,差备时则著团领。外方鄕吏著直领。京中上林园别监、队仗、队副、武士、庶人、外方日守两班、工商贱隶,通著直领𣍰注音帖里。

一,流品朝士及衣冠子弟、成众官笠子顶竹之数,三十以下,平竹之数;十四以下其馀各人良贱,顶竹之数;十五以下,平竹;单七以下,通著坎头。

一,大红染外衣,大小朝士已不得穿着。今后两班妇女外衣,庶人贱口男女内外衣服,并勿用大红色,只用桃红粉红,始明年禁之。”

○金海任内熊神县人许仁甫等请别置县,不允。

○议政府据户曹呈申:“各道州县所在本官杂谷,既已并入其官国库。请以忠淸、全罗道人吏位田,假属军资者,择二千结,属本宫,每年收税,漕运纳于内需所。”从之。

1月26日

○丁未,世子出右华门外幕次,受朝参。其仪:

前一日,忠扈卫设王世子次于勤政门外庭之西,东向。在永济桥北道西。有司设座于次内当中,设香炉二于座前左右。其日,典乐署典乐陈乐于永济桥北道东近西,西向。鼓吹乐。司仆少尹陈䩥马于道西当中,一匹西向。又陈䩥马于道西左右。用大仪仗则各三匹西向,用小仪仗则各二匹西向,俱西上。典仪设文官二品以上位于永济桥北道西近北,三品以下于道东,宗亲及武官二品以上位于桥北道西近南,三品以下于道东,俱每等异位重行,西向相对为首;宗亲,每品班头别设位;大君,特设位于正一品之前。诸邦客使来参则设位,倭使在北,野人在南,当文武班准品序立。监察位二于文武班后,西向;副知通礼、典仪位于文官西北,西向;通赞、奉礼郞在北差退南上;又通赞、奉礼郞位于武官西南,西向北上。奉礼郞设门外位于直房前,文官在东,宗亲及武官在西,俱每等异位重行,相向北上。宗亲别设位如上仪,若客使来参,则设次于东西直房南。初鼓,兵曹勒所部屯门列仗,若日本使、野人酋长来参,则用大仪仗,常时用小仪仗,在道西左右西向俱西上,军士同。宗亲及文武百官以常服,俱集直房。若客使来参,则就次。二鼓,宗亲及百官皆就门外位,宫官及侍卫之官宫官如詹事之类,侍卫之官如翊卫司司辟司仆之类。俱诣阁奉迎。副知通礼诣阁外俯伏跪,赞请内严。三鼓,奉礼郞分引宗亲文武三品以下,由东西偏门入就位。副知通礼白外备,王世子具常服出,伞扇侍卫如常仪。将出右华门,乐作。王世子诣次即座,伞扇侍卫如常仪。阳伞在座前当中,雀扇分左右俱西向,靑扇分在座后东向。侍卫之官,分立左右西向,俱西上,立座后者东向。乐止,宫官及史官分左右俯伏于次内座前,分左右西向,相对为首。奉礼郞分引宗亲及文武二品以上,由东西偏门入就位,客使来参,则引就位如常。典仪曰:“再拜。”通赞唱鞠躬再拜兴平身,宗亲及百官鞠躬,乐作,再拜兴平身。乐止,奉礼郞分引宗亲及文武二品以上出。客使来参,则先引出。副知通礼进当座前俯伏跪,白礼毕,俯伏兴还本位。乐作,王世子降座,伞扇侍卫如来仪。乐止,奉礼郞分引宗亲及文武三品以下出。

○义禁府启:“崔浥赠法帖于李贤老、尹培,请以新甲士崔淳、金自丽陞职,培从请,潜使本领呈手本,乃申曰:‘淳、自丽皆到多,而于都目遗忘不荐。’遂陞副司正。后知到多二字为非而削之,更申曰:‘都目磨勘时,脱漏不书。’及宪府推劾,毁到多申达单子,以灭其迹,宜照以朦胧奏准、诈伪制书、专擅选用、弃毁制书等律皆斩,浥亦当斩。南知、金世敏、金铫、赵顺生、郑而汉以堂上官,于除授之际,懜然不察,罪该杖八十。又世敏、铫、而汉觉举申闻时,匿培诈伪,当按以朦胧奏准律,然自觉举,宜以诈不以实律,杖一百徒三年。贤老已知培情状,不告堂上,以致朦胧申达,亦该杖一百徒三年。安完庆以知曹承旨,于朦胧申达之时,不能分辨,罪该杖八十。徐盛代以传令内官,听浥嘱辞,下批前问淳等受职与否于完庆,照漏泄军情大事律斩。淳、自丽以诈假官律,杖一百流三千里。”

又启曰:“金俊于母丧三年内,通书世敏求官职,世敏授于兰浦万户。智、铫、顺生、而汉、贤老听世敏之举,敷同荐用。世敏以朦胧奏准律斩;智等减一等,杖一百,流三千里;俊匿不举哀律,杖六十徒一年。”

上命世敏只收告身,外方付处;铫外方付处;顺生、而汉、贤老罢职;智但罢兼职;完庆勿论;培减一等,杖一百,流三千里;淳、自丽减一等,杖一百徒三年;盛代减三等,杖一百;浥减二等,杖一百徒三年;俊依所启施行。

○司谏院上疏曰:

朴仲林冒认丐乞之童,欲为其奴,使奴金三诈称己子,诉于刑曹,阴诱诸证,诬惑官吏,乱人父子,败毁纲常,其心固为奸谲。及移义禁府,特命大臣,同三省鞫问,又遣近臣监之,无异亲闻,固宜首实,反坚奸计,终不输情,奸巧莫甚。以此莅官,馀可类推,政曹之任,岂称舆望!至于守温之事,今考其父训罪案,永乐十七年十一月日,司宪府状内,节该:“金训为沃沟兵马使,遭祖母服告暇,不奔其丧,擅自上京,不行肃拜,潜隐其家,密事仁德殿,使妓妾进丰呈,频受赐物,其怀二心而不忠之迹著矣。且其父丁忧在永同县,过行不见,其忘亲不孝,亦甚矣。臣子而背君忘亲,罪不容诛。当时台谏刑曹请置于法,主上殿下以好生之德,特垂宽典,只令决杖付处,罪甚重而罚甚轻,为臣子者,莫不痛愤。金训不念圣上好生之德、保全之恩,乃与李迹、林尚阳等通同相应,又令其子松年嘱于李从茂,率行上京,私结权贵,再干邦宪,是乃自速天诛也。伏望殿下一依永乐十四年十一月日特降教旨,不忠金训及党不忠李从茂、李迹、林尚阳、徐省等,依律施行,以正纲常,以戒后来。金训籍没家产,定属官奴;李从茂、徐省外方付处;李迹、林尚阳,废为庶人,遐方付处,永不叙用。”

臣等以此参详,训之不忠不孝,情状明白,再受重罪,籍没家产,身属官奴,其荐拔人等,亦受重罪,有至永不叙用者。其子守温所当横斥不叙,坎轲终身,特承殿下再造之恩,许通仕路,至于登科,名在仕版,固逾涯分,今拜政曹,实骇见闻。伏望殿下扩挥刚断,收仲林、守温除拜政曹之命,以励士风,以正纲常。

上曰:“疏中言主上殿下者,何所指乎?予未喩其意也。其言永不叙用者,又指谁欤?”献纳赵白圭启曰:“臣等据当时宪府疏,谨录以闻。所谓主上殿下,乃疏本文,非今日臣等之言也。永不叙用者,林尚阳、李迹也。”上曰:“若等举故事为言若此者,皆欲废锢乎?”白圭曰:“若无文籍不知罪名者则已矣,既有文籍可考,则不得不尔也。”命尽召谏官,仍谓白圭曰:“予谓不忠之人非一,而独举守温为言,何哉?”白圭曰:“往者李之直之事,但闻失言而受不忠之罪,考诸文籍,又不得其事,故未敢更启。且不忠之人,不为不多,但今守温为政曹,故言之耳。”上曰:“守温受职既久,宪府前此亦以为言,若等何不于是时为言,而至今乃言乎?”白圭曰:“其时宪府进谏,故臣等咸谓宪府之得请,不敢一时并言,伫待兪音,宪府终不得请,故来启耳。”俄而右司谏河洁、知司谏卢叔仝、右献纳金得礼、右正言金瑞陈亦至,上教洁等曰:“唐初,轻用谋反之律,太宗非之。我太宗之时,法官亦用此律,洪居安不及进膳,论以大逆,太宗非笑之。今予问李之直之罪,白圭不能对。以不知之事,进言于君,岂谏官之体乎!如此而无所愧怍,是外示公义,而内怀奸巧也。令同副承旨李季甸开谕。”洁等遂辞职,不允。

○司宪府启:“除授官职,国家重事,今兵曹官吏之罪,不全科判决,深以为嫌。顷者安崇善作罪,本府请全科断罪,殿下不从,崇善既免其死,故不数月有此事。况此非暗昧难知之事,其故为诬上之意,昭然明著,非但一事,且至二三,尤不可不全科罪之也。”上曰:“若等据法以请,固当矣。然不可杀也,又不可加于此也。”又启曰:“近者李纯之、黄守身、安崇善相继犯罪,皆不依律科罪,故执政之官,无所畏惧,乃至如此。”上曰:“此人等死罪且至四五,若等之言固当,然近日犯罪减等者非一,独于尹培,岂可一一从律乎!固不可杀也。”

○议政府据礼曹呈启:“正统五年七月,受教,节该:‘大君公主家,正寝翼廊,梁长十尺,柱长十三尺,’然大梁则十尺过短,小梁则十尺过长。且柱高十三尺,亦为过长。至于各品家舍,正寝行廊,尺寸无等,实为未便,今更详定。大君六十间,内楼十间,正寝、翼廊、西厅、内楼、内库,每间长十一尺,广前后退并十八尺,退柱十一尺。有遮阳斜廊长十尺,广九尺五寸,柱九尺。行廊长九尺五寸,广九尺,柱九尺。公主亲兄弟亲子五十间,内楼八间。正寝、翼廊、西厅、内楼、内库,每间长十尺,广前后退并十七尺,退柱十尺。正寝、翼廊、西厅、内楼有遮阳斜廊长九尺,广八尺五寸,柱八尺五寸。行廊与廊同。宗亲及文武官二品以上四十间,正寝、翼廊、西厅、内楼、内库,每间长九尺,广前后退并十六尺,退柱九尺。正寝内楼有遮阳廊,长八尺五寸,广八尺,柱八尺。行廊与廊同。三品以下三十间,内楼五间。间阁尺寸,与二品以上同。庶人十间,内楼三间。每间长八尺,广七尺五寸,柱十尺五寸。”

从之。

1月27日

○戊申,世子视事后诣阙,引见左议政河演、右赞成金宗瑞、左参赞郑苯、右参赞郑甲孙等,宣上旨曰:“厥初造楮币之意,欲以通有无,且利权在于上也。我太宗之时用楮货,未久而罢,近日复用楮币,虑不兴用,欲设禁防,政府曰:‘不必立法,自然兴用。’今闻民不乐用,如之何?”演曰:“近年以来,水旱相仍,米价涌贵,故如此耳,期以永久,时和岁丰,则自然兴用矣。”宗瑞曰:“初用楮货之时,臣及见之。用布之馀,遽令用楮货,故民颇不乐,至十年之后,人始兴用。今又久用铜钱而用楮货,故民不乐用,此事固不可刻日而遽令行之也。且各司收赎征阙,皆以米布与纸,而不以楮货,故皆不以为贵也。”演曰:“别立都监,凡各司收赎征阙,悉令送于都监何如?”苯曰:“臣闻商贾之言曰:‘楮货之用,于民无大害,于国亦无大害,但奉法官吏,凡征赎皆以杂物,而不用楮货。如汉城府商贾行状之税,若纳楮货者,则淹延委置,不即出给,故争以杂物输纳。’此官吏先自毁之也。征赎等事,令都监皆收楮货。”宗瑞曰:“虽设都监,其使令必不能一一征督,令各司自征,送于都监。”甲孙曰:“汉城府征私债,皆以楮货征给,何如?”宗瑞曰:“贫民一斗之米,悉以楮货征给,则谁肯见贷乎!但久远负债,未能偿还者,以楮货征给为便。”世子又曰:“向者金赞成所言向化人区处,予已启达,令卿等议便否。”佥曰:“向化人分属别侍卫,勤仕少过者陞职,慵惰放逸者降职,则彼劝惩之心而自成礼顺之俗矣。然其仕到,不可与别侍卫和会计之也。”又问曰:“童罗松介、马右其、浪伊升巨等,既兼司仆矣,仍令入直乎?”佥曰:“向化人入直于内,则固为不可,入直于外司仆何如?”世子曰:“已曾入直内司仆,而遽令直宿于外,则其心必不自安矣。罗松介则佯若尊之,勿令入直可也,马右其等,仍令直宿何如?”佥曰:“允当。”又议曰:“凡诉奴婢误决者,令汉城府听理何如?”宗瑞曰:“昔议误决受理便否,或曰:‘宜别立都监以听之。’领议政黄喜独曰:‘戊寅年立辨定都监,寻罢之。甲午年复之,诉者云集,都监不能独决,分送各司,一司所受,或至百馀道,不能毕决而罢,今虽别立都监,弊复如前。’议遂寝。今若使汉城府听决,则虽择人任之,然一汉城府,安能一一辨决乎!”演曰:“汉城府杂讼,固多于宪府刑曹,暇兼理误决乎!仍旧令都官辨决为便。”又议曰:“凡讲经之时,虽政府堂上掌试,若同列堂上之子则必不出难处以讲问。试官抽出讲处,令诸生书其注,若不能悉书者,使书其义,何如?”演曰:“臣屡为试官,场屋之事,备尝知之,虽同列大臣之子,未能容私。”宗瑞曰:“科举之事,高丽之季,颇为猥滥,至于我朝,固无其弊。凡考试之时,堂上官或至二三,又有台谏与集贤殿官,其中一人虽有挟私者,安能使在位者皆然乎!”苯曰:“卞季艮力言讲经之弊,令诸生书注,迟滞难行,不可为也。”上又谓政府曰:“台谏以仲林、守温不宜政曹,敢请不已,果不合于政曹欤?仲林之事,毋以永丰连姻之故,有所隐讳。”演以洁之兄避嫌。宗瑞曰:“守温,其父虽犯不忠之罪,其身无咎,政曹郞厅,有何不可!仲林于臣为族侄,自少共处,悉知其心术之微,甚拙直人也。决断之才,虽或不足,欲以他人之奴为己奴,固无是也。”苯曰:“臣亦详知仲林之心,此事专以愚惑之故,信听奴之言,至于此耳。”上曰:“今致诘谏官者,非欲以此罪之也,要令知予意也。予近年以来,屡经悲患,疾病经身,或于妇女,或于宦官,喜怒无常。然于公事,未敢发也,近日或于公事间,亦发之无常。且前年十月间,得恶心呕逆之疾,至十二月小愈,岁后复发,近日又愈。然今犹知喜怒无常,此则不甚昏昧也。若至一二年,则意谓懜然全不知也,卿等知之。”

○司宪府请兵曹官吏之罪,上曰:“若等据法为言,固当矣。然近年朝臣虽犯死罪,例皆末减,独于尹培,其可杀乎?”复请曰:“前者,执政有犯,辄赦不罪,故无所忌惮,继踵而起。今若一断其罪,后人庶可鉴矣。李贤老则崔浥之请,闻之已熟,堂上亦必知之,乞皆全科断决。”上曰:“近来谋反强盗外,其馀罪人,类皆减等。若死罪过多,则虽强盗,亦或原免,独至尹培之身,岂可一一依律!贤老之事,若等不知情实。初贤老与崔浥同在谚文厅,相从已久,如有私情,崔浥之请,当曲从之,乃不听许,诚可嘉也,况敢罪之乎!尔等之言,何其不相当如是乎!若堂上则予亦以为无大臣之体,以堂上自谓不知可乎!金世敏亦既免死矣,下官尹培,不足论也。然死罪有五,诚如尔等之言,赦之固难,然出于好生之心,尔等不可强也。崔浥之请于贤老,非实陈其情而请之也,贤老亦不知事之是非,故乃答以当次则可为也。予则以为如贤老者,世岂多乎!”竟不允。

○刑曹申:“古阜囚强盗所乙进等十六人,依律斩。天安囚莫德谋杀夫,绫迟处死。”从之。

1月28日

○己酉,召集贤殿副提学郑昌孙,议改撰《高丽史》,仍传旨春秋馆:“《高丽史》,颇失疏略,今更考阅,备悉添入。”遂命右赞成金宗瑞、吏曹判书郑麟趾、户曹参判李先齐及昌孙监掌之。

○台谏请兵曹官吏之罪,上曰:“尹培,铃川君亲叔,而首阳大君亦且连姻,岂无人情!且尹培之母上言,称母后六寸,于予心有所戚戚然,予岂以此轻赦可杀之人乎!初与东宫论此事,曰:‘尹培则终不可杀也。’故末减施行。若贤老之事则尹培引之甚力,其父再上书言贤老之预谋。观其父上书,则尹培引贤老之意可知。尹培又言:‘吾受本卫手本,以语贤老。答曰:“当次则为之。”’贤老此言固是,乃以此归咎何哉?当初崔浥请托之时,答曰:‘都目已过,不可为也。’及崔浥以尹培受手本之事告之,则曰:‘若当次则可为也。’所答之言,无奈可乎!及堂上同议觉举之时,其事尚不露,贤老乃言之,岂人人所得为哉!况贤老,狂简之儒;崔浥,颖悟宦官也。贤老与崔浥相交已久,崔浥之请,宜若诺从,乃不肯许,贤老之事,可谓足矣。然于兵曹觉举之时,悉陈尹培奸谋,则善莫大焉,既不能然。且其法帖之赠,虽不足数,然亦受而不拒,以此成罪定律,乃以功臣之孙,只罢其职。若堂上之罪,岂可一切处之!故以金世敏为首,收其职牒,外方付处。金铫又减一等,只令付处。以此而降,或罢职或勿论,处之之道,岂加于此!大抵予之所为,人有非之者,反而思之,可以从之者则从之,此事则反顾而无可疑者,予终不改也。”

台谏复请曰:“大抵刑期无刑,今若处之以轻,官吏犯法,前后相望,用刑其有穷乎!上以贤老不知其情,历举谕之,然臣等以为不如是也。堂上知情,亦且无疑,并须依律科罪。”不允。

1月29日

○庚戌,司谏院请兵曹官吏之罪至再三,不允。

○司宪府阖司来启曰:“李贤老,与崔浥交结已久,其从请无疑,而乃曰:‘若受职当次则可为也。’其意欲以中立观变,事成以为己功,事若败露,归咎于尹培也。如此之人,但罢其职,甚为未便。”上曰:“卿等以中立为言,昔有微反唇者,论以腹非之律,今贤老答崔浥之言曰:‘当次则为之。’予意以为善答也。然以至正之道论之,不无罪焉。既加拷问,又罢其职,卿等不知其意,反以为中立,是亦腹非之律也。”遂不允。司谏院上疏曰:

赏罚,人主之大权,不可不愼,苟或爵赏失柄,则恩权下移;刑罚失当,则纪纲不立。《书》曰:“惟辟作福作威。臣而有作福作威,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国。”圣人垂戒之意严矣。今世敏、尹培等操弄政柄,专擅选用,盗窃主权,死有馀辜。南智、金铫、顺生、而汉、贤老等曲意敷同,其罪匪轻,亦不可恕。且崔浥、徐盛代等,罪恶深重,宜正典刑,殿下特垂好生之德,并从轻典,举国臣民罔不愤惋。伏望殿下依律刚断,以惩僭窃之罪,以杜朋比之渐。

○司宪府上疏曰:

政莫大于用人,罪莫大于欺君,苟或人臣欺罔君父,专擅选用,则岂贷其罪,以长奸臣之心乎!今兵曹官吏乃听小竖崔浥之请,以到少新司勇崔淳、金自丽,妄称到多,朦胧申达,升授八品,其无所忌惮而姿行奸计,莫此若也。是可为也,孰不可为也!

臣等考其文案,贤老与堂上,皆以不知崔浥之请定罪,臣等以为不然也。贤老初闻崔浥之请,答以“当次则为之。”贤老于崔浥,相从交结久矣,岂不预考文案而知其当迁与否哉!若知其不当迁,而果欲不从崔浥之请,则当尹培将崔淳、自丽之名告于堂上入抄之时,当举义沮之,而默不驳议,申下之后,知其陞授,而亦默不言。及其事已喧播,申目改正之时,已知因崔浥之请而陞授,又后不实言,朦胧申达。且堂上责令推核,而淹延不推,几至旬日,此必以崔浥之请,付诸尹培,徐观成否,事成则夸功于崔浥,败露则归罪于尹培,周旋其间,无所可否,实听崔浥之请而事之成否,委诸尹培,暗图后日免罪之阶,其欺君乱政之罪,有甚于培,而奸狡之计惨矣。堂上南智、世敏、金铫、顺生、完庆、而汉,亦无不知之理。

甲士之职,考其十二司和会荐状,以仕日多少而迁转,例也。尹培虽欲妄冒陞授,然入抄之时,成草而遍告列位,皆颔之而后正书之,正书而亦告列位,皆颔之而后入内,其考之也再三,而何故都无一人举义致诘,考核仕到多少,而唯唯诺诺,阳若不知,靡然从之,以成郞厅之阴谋乎?至于改正申目,诈不以实,又于会议内曹,托故不申,此实知情行诈,朦胧没实,姑待本府推核之如何耳,其听崔浥之请而欺君乱政,彰彰明甚矣。又况金俊方在衰绖之中,而朦胧申请,除授万户,一之足矣,而再干大罪,岂可以一时好生之心,末减欺君弄权之罪,大失国家用刑之道乎!今此所犯,原情按律,罪重律轻,准律科罪,尚有馀辜,况其恩重于义,太减其罪,益启后日欺君乱政之端乎!

前此李纯之、黄守身、安崇善之罪,皆从末减,今日所犯,靡不由此。且崔浥、盛代俱以近侍宦官,夤缘请托,漏泄机事。崔淳、自丽依附宦竖,妄冒受职,罪亦匪轻。伏望崔淳、自丽、崔浥、盛代、尹培、贤老、而汉、完庆、顺生、金铫、世敏、南智之罪,断以大义,依律科罪,以副臣等之望。

○议政府据吏曹呈申:“军资监所管京中及城底十里还上敛散,已令汉城府掌之。军资监事少员多,请革注簿一人。”从之。

○议政府启:“僧人度牒之法,各年受教,详悉无遗,但奉行官吏不肯用心,陵夷日甚,自今申明旧章,严加考察。然其丁钱,许纳五升布,今民间所不用,请代以绵布,正布则二十匹,绵布则十五匹。且都城内许僧出入者,只以省视父母,和卖市物而已,无识僧徒,横行闾里,累日留宿,污染风俗。乞令痛禁,依《元典》寡妇家出入僧人例论;知情容止者,依律论罪。”

从之。

○谕平安、咸吉道都体察使皇甫仁:“岁在壬戌,平安道昌城居民,多有逃散者,下旨推访,皆匿深远处,不久乃还。去岁春,又闻平安人民,亦多逃散,虑其无识人民潜往彼土,其去处及流亡之数,再三下谕,韩确启云:‘各官逃亡人民,元居入居升户二千二百七十九,丁四千九百七十七。’其去处不分辨启达,是必不曲尽推考也。卿于道内各官逃散人物去处,已刷还、未刷还之数,备悉闻见以来。”

1月30日

○辛亥,司谏院阖司来请兵曹官吏之罪,不允。

二月

2月1日

○壬子朔,台省请兵曹官吏之罪至再三,不允。退而交章曰:

欺罔,人臣之大罪;刑罚,人君之大柄。欺君弄权,而政柄在下;罪重罚轻,而刑罚无章,则国家之事,将日非矣,此臣等所以不能自已而期于得请者也。今兵曹官吏,昵在天日之下,朋比宦竖,窃弄权柄,以爵赏之公器,为一己市恩之资,朦胧申达,滥授官职,其罔上弄权之罪,莫此为甚。当初义禁府核问之时,一国臣民举知欺罔之罪,必将明置于法,以惩奸臣之雄也。及启下之日,皆从末减,以至只罢职事,或有就职者,大小臣民罔不骇愕,以为圣鉴之裁断,虽出于好生之心,然刑罚之施,当从朝廷公论,岂可使此辈得脱罪网!《书》曰:“刑故无小,宥过无大。”又曰:“用其义刑义杀,勿庸以次汝封。”未审殿下以为今此所犯,出于过误,情可矜而可恕乎?其如圣人刑故无小之义何如?人犯大罪,为君上而不知则已矣,既已知而不绳之以法,则奸臣何所惩乎?将无所忌惮,则不若不知之为愈也。未审殿下何惜大罪,益启后日权臣乱政之端乎?其于圣人罚一惧千之义何如?原其情则欺君乱政,按其事则故犯而无赦,原情按律,一无可恕。伏望依律处之,快人耳目。

不允。

○以金宗瑞为议政府右赞成、知春秋馆事、兼判兵曹事,南智判中枢院事,尹炯工曹判书,金孝诚知中枢院事,安止艺文馆大提学,李边刑曹参判,赵遂良司宪府大司宪,金文起兼知兵曹事,金连枝兼知刑曹事。上以权踶、安止等所撰《高丽史》笔削不公,乃命改撰。时安止知春秋,以宗瑞代之。炯为大司宪,优游观望,无所建白,尝与同列论事,及上致诘,初若不如议者,同列患之,至是,升授判书,自以为得计。兼判吏曹事朴从愚农庄在通津,李克孝尝为县监,赋役无少贷,从愚衔之。克孝登重试,考未满,擢京官,寻拜司宪监察,克孝为房主,例当陞五品,从愚出之为海州判官。克孝据亲老不远叙之法上言,命改之。至是,从愚又降授成均注簿。

2月2日

○癸丑,台谏阖司来请兵曹官吏之罪至八九,不允。

2月3日

○甲寅,守司宪执义朴仲孙上疏曰:

近将兵曹官吏罪犯,请论如法,累渎宸聪,未蒙兪允,不胜愤激。臣伏念御下之方,莫贵乎从谏;刑法之施,当审其情法。言苟合理,则刍荛可采;罪若故犯,则法当无赦,故《书》称舜之德曰:“舍己从人。”至于用刑则曰:“刑故无小。”今兵曹官吏诬上行私之罪,乃圣鉴之洞照,既以灼知其情而皆从末减,未审殿下之末减者,以为出于过误而可恕乎?情涉疑似而可轻乎?抑以或勋或贤或贵而可议也,则律文八议,乃曰:“其犯十恶,不用此律。”探其情考其律,固无可减之端。

臣窃惟刑罚,万世之大防,此防一毁,末流有不可胜言之弊,安可恃今日之堂堂而不虑后日之弊乎?前日传旨曰:“已曾酌量定罪,不可加减。”臣以为事若未合于义,虽十易之,犹为可也,况刑罚,国家之大事!上刑适轻下服,下刑适重上服,惟齐非齐,有伦有要,必须稽于众论,而后处之可也。殿下既知情律相当,又以臣等之言为是,然犹固拒不纳,岂非悦而不绎、从而不改乎?伏望断以大义,依律施行,则议狱之明断、从谏之美德,一举而并传矣。

不报。初,崔淳、金自丽事败,上以兵曹除授猥滥不止此,命兵曹正郞权琦、佐郞权孝良,尽取前日批目,检核于承政院,乃得下番甲士洪沙乙麿擅授司直等事以启,下义禁府鞫之。台谏以署经沙乙麿告身,皆避嫌,故仲孙独言之。

2月5日

○丙辰,传旨礼曹:“咸吉道边务及倭、野人接待之事,与右赞成金宗瑞同议施行。”

○平安道监司报:“圣节使护送辽东镇抚王璜来言:‘辽东军人以山猎采参等事横行者,都司已曾禁之,然今观辽东军人往来朝鲜近境者,或有之,窃恐渡江盗其牛马。自今辽东大路以东鸭绿江近境来往人,执捉囚系,启达殿下,发还都司。’”

○春秋馆议改撰《高丽史》,议论不一。史官辛硕祖、崔恒、朴彭年、李石亨、金礼蒙、河纬地、梁诚之、柳诚源、李孝长、李文炯议曰:“作史之体,必有纪传表志,备载事迹,各有条贯,迁、固以来,皆袭此体,无有改者。若编年之法则檃括本史,以便观览耳。今不作本史,乃于编年,欲令备载,铺叙甚难,至别有世系地理,赘莫甚焉。且凡例内,如朝会、祭祀、街衢经行、春秋藏经道场、生辰受贺、王子诞生、赐教礼物、人日颁禄、燕享中国使臣之类,皆以常事,略而不书,只书初见。若有本史而作编年则可也,今无本史而略之如此,殊失史体。乞依历代史家旧例,作纪传表志,无遗备书,然后就令已撰编年,更加删润,别为一书,与本史并传,庶合古人修史之体矣。或以为高丽事迹,本多疏缺,欲为纪传表志,难以就緖,然前史列传,有一人之事,只书数行,亦有当立传而史失行事,不得立传者。事迹不备者,虽阙之,亦未为害,苟制作得体,事之难易迟速,不必复论。”

鱼孝瞻、金系熙、李勿敏、金命中议曰:“作史之体,必立纪传表志,固是常例,但恐功不易就,非数年之内所可必成。又体例阙略,不似古人之作,虽或成之,反不堪观也。以宋朝之事观之,本史之外,有全文,又有续编。乞依《宋史》全文之例,今撰《高丽史》,更加校正,仍旧颁行。其传表志之作,如不得已,姑后日。”

知馆事金宗瑞、郑麟趾将二议以启,从孝瞻等议。宗瑞、麟趾入见东宫曰:“欲于编年,备记时事,例多不通,愿从硕祖等议。”东宫入启,上命以传表志改撰。

2月9日

○庚申,讲书院右翊善申叔舟等启:“今世孙年纪渐长,凡讲说之旨,悉皆通晓,只令臣等赞读,似为轻易。古制,虽亲王之子,尚有师傅,以任敦劝,今若择立老成师傅,俾之讲读,则自有敬重之心,听受益专矣。日讲读之处,乃东宫议事之地。讲论之时,或东宫出而议事,则讲读未毕而亟罢焉,或有才始而还出之时,或因东宫已出视事,待其还入,至有移日未得进讲。请择定他所,俾有常处。且一日一进读,不复再讲,故虽有句读差误之处,翼日之朝乃知之,讲之已熟,改之为难。且今昼刻渐长,天气向和,朝讲后至午,又讲朝所讲。”

上曰:“立师傅则不可。昼讲之法,依所启施行。”

○幼学崔进贤上书曰:

江陵府珍富县为讲武场,而民受其瘼,臣备知之矣。昔我太宗大王之临幸于此,非欲为游田之所也,后遂为讲武之所而不革,非我太宗之本意也。近以道涂艰远,非万乘往巡之地,革讲武之所,设网牌之场,以除禽兽之害,以备干豆之资,欲以便于公私也。然每岁网牌下归,侵耗闾阎,鸡犬不得宁息,其骚扰之弊,甚于大驾供顿之费。加以大岭以西,居民鲜少,本为禽兽滋育之处,虽日猎以继之,犹且不胜其苦,今者民畏禁令,不敢私猎,其所在禽兽,千百成群,所过之田,禾稼立尽,其害甚于水旱。其民之所以流离转徙,倍于他处者,实为此也。

且有禁耕之弊,其地山耕石畦,土疏无力,一易之田,不得再易矣。今者平原广野,莽然极目,为糜鹿之所,而民不得耕耨,假如无禽兽之害,民何所耕食而土著哉!事有轻重,当审而行之。若国家以铁原讲武之地,不赡于干豆之资,则珍富等处小民之害,不足计也。不然,此地之民,独不为太平之民可乎?臣窃谓以殿下之乐闻谠言,岂知而不革哉!必无人臣敢上达于天聪也。臣,致云之子也。臣父过蒙上知,欲报殿下之恩,而未遂其志,常言此事,在所当罢,故臣不揆卑贱,轻冒天威,伏惟裁择。

不报。时以讲武场之故,岭西人民,流移太半,横城、洪川、伊川、平康尤甚。

○刑曹申:“新溪县囚强盗田龙等八人,依律斩。”从之。

2月13日

○甲子,司宪府启:“前年下三道,虽云小稔,京畿失农,甚于丁卯,连岁凶歉,民实艰食,无识之徒,不顾将来,糜费酒馔,诚为可虑。大小祭享及各殿各宫供上邻国客人支待外,中外用酒一禁。”命始三月禁之,其中飮不至醉者、如服药不得已用酒者,分情状轻重,或笞三四十,或一二十,最轻者勿论。

2月14日

○乙丑,李贤老、尹培自首曰:“去岁十二月批:‘摄队副蔡石连例罢,以高尚忠补之。’批既下,同僚正郞权琦请曰:‘石连,予所爱护者也,请仍其职,勿移关谏院。’臣等答曰:‘后批改下何如?’琦曰:‘如是则前仕不得通计,月俸亦未得受,须听予言。’臣等忘而移谏院,琦又请之甚力,故还取其关改之,因印其上,又改批目。臣等俱以不肖,罪亦多矣。然非臣等所用意也,敢自首。”

命下义禁府。贤老又言:“队副金俊,无故而罢。左议政河演通书请不罢,故从之。”演闻之,请避嫌,命毋嫌就职。

2月15日

○丙寅,兼判兵曹事金宗瑞等启:“李贤老、尹培自首之事若实,则当于洪沙乙麿之事未露之前言之,至事败,然后乃言,外人不无疑焉。洪沙乙麿之事,权琦所启也。贤老以此嫉之,欲加罪于琦而为此计也,于士风甚为不美。事之虚实,义禁府当辨之,然愿殿下知此意。”

上曰:“贤老所为,卿等所启,未知孰非孰是。今义禁府方按问,待其毕推,则是非自见矣。”

2月16日

○丁卯,成均生员郑自淸等上言曰:“行大司成金泮,今以老病罢职。臣等窃谓致治之美,实关人材之盛,人材之盛,必因师傅之贤,故自古帝王莫不以师傅为重,终始委任,以致作成之效。今国家选贤与能,置诸师表之位,俾尽教养之方,其重儒重道之意,可谓至矣。臣泮秉心寅畏,操行恬静,学于权近,六经诸子之书,靡不研究,近亦许精敏,荐书于上,请任文翰。夫近,乃我国真儒也。岂无所见而荐之欤!又尝赋诗,华使见而叹服。后以书状入朝,歌诗四篇,以谢皇恩,帝乃赐览,下翰林院,传之后世,其文行德望,非特高出东方,抑亦闻于上国。

且自擢第,职掌成均,诲人不倦,作成人材,凡号为经明行修,布列庶位者,多出其门,裨益斯文,光贲国家,莫斯人若也。去岁甲子,以年至七十,上书致仕,殿下不允,其珍重斯人至矣。然而授以行大司成,其行职之授,臣等以为有愧于待贤之礼,犹有憾焉。岂意今日反罢其职乎!其于泮退休之志,虽云幸矣,然于国家任贤之意,岂不有亏乎!泮年虽高,聪明不减于曩时,教诲无异于前日,岂可以老病而弃之乎!伏望复还函丈之列,用慰多士之望。”

不允。初,泮为大司成,金末为司成,与兼司成尹祥论经书异同,各执所见,务为己胜,互相争诘,至有诟骂者,士论非之。于是,罢泮而移末于宗学。泮少有文名,为侪辈所推,师事文忠公权近,其见经书注解要语、师儒训说,即书于册,至有不辨行墨,或者讥其固陋。其治经也,熟而不精,学者多不心服。尝增校权近《入学图说》,名曰《入学图补说》以进,其议论牵合附会,识者不取。泮本寒素,又无子,及罢,遑遑无所归,自淸等上书乞复职,不得。

2月21日

○壬申,正朝使户曹参判李先齐赍敕还自京师。其敕曰:“顷者建州卫都督李满住男亦当哈来朝奏请,去岁九月间,往甫出河围猎,留家人丹八,看守家小。比回,其丹八带马八匹并弓箭,不知所往,遂袭踪入王国边境。未审丹八自行遁去,或被王国人所获,恳请朝廷聚还等情。然彼系附近边卫,既有所陈,岂可闭拒!且王素以礼义自处,苟有逃免之徒,讵容下人隐匿!敕至,王宜令守边头目挨究丹八并其马匹之物,送至辽东总兵镇守官处,给还其家,庶见王睦邻恤人之意。王其体朕至怀。

○遣通事崔伦,押王田保如辽东。奏曰:“钦奉敕旨,照得比奉以前,先据议政府状启:‘据平安道都观察使韩确备江界节制使李穰呈:“该正统十三年九月初二日,巡哨人张益顺报说:“不知来历骑马野人一名,到来江边”。即便差军,捉拿到官,盘问得称系李满住管下人王田保,今年七月,随同满住长子果剌哈及管下人八名,前来婆猪江旧居地面,打围住至月半,为缘生理艰辛,欲要就食,向朝鲜国出来,情愿留住。得此商量得野人诡计难测,必是窥觇虚实、道路迂直,似前作耗,边患可虑。以此不许入堡,权于堡外人家知在拨军看守外,呈乞照验。”得此具启。’臣据此参详,凡系上国军民,曾被野人抢虏逃来者,不拣汉人、诸种野人及原系本国人,悉皆解送,未敢容留。如有素与和好野人地面逃来人口,不系上国军民,发还本土;委系仇人管下,就行拘留,其或酋长悔罪恳,方许给还,已为常事。况兼满住违背,累降敕旨,不曾辑和,诱引忽剌温,侵轶边陲,杀虏人畜,或暗行觊觎,未逞而还,非止一二次。今来王田保,亦系满住所管,以此将本人解来,付该司羁管间,臣今钦见奉,即令该司审问得,田保供说:‘自幼只称田保,不是丹八。当初带灰褐骒马共二匹,到于打围处所,逃出时分撇了一匹,止带黄骒马并角弓二张、箭四十一、根毡衫等物来了。其馀词因,与初供无异,执结是实。’得此看详,满住所索丹八,与今田保名称各异,未委端的。然逃来年月相同,今将王田保并马匹弓箭等物,责差陪臣崔伦,牢固管押,解赴辽东总兵镇守官处,交割外,为此谨具奏闻。”

2月22日

○癸酉,传旨吏曹:

前者《高丽史》失于疏略,命权踶等改撰,今观其书,踶任情减削,或听人请嘱,或自己干系紧关节目,皆没其实。安止与踶同心赞成,汎滥莫甚。其追夺踶告身及谥,亦夺止告身,永不叙用。郞厅南秀文专掌史事,阿附堂上,其罪亦同,并追夺告身。

踶删润旧史颇详,然蔡河中之母,龙岗官婢也。史官悉书其事,尹淮亦纪之,踶亦载初藁,听崔士康之请而终削之。又踶父近私坼圣旨事,踶迂曲其辞书之。又史草贬书权溥、权准、权皋行实,踶又不录。且溥,守平后也。曾修《高丽实录》,守平卒,以未详世系书,而踶以守平为太祖功臣权幸之后。踶罪虽不专在是,所为如是,其及也宜。止性懦,牵制于踶,同受罪责。初,上知踶等笔削不公,召止诘之,又召其时史官李先齐、郑昌孙、辛硕祖问之。鱼孝瞻言于金宗瑞、郑麟趾曰:“岁庚申,与南秀文同修史,问曰:‘蔡河中之事,何以墨抹?’秀文曰:‘岂我所能为耶!祇从堂上命耳。吾即从本草书之,但异其笔迹,不令人知吾书也。’”宗瑞等即令入启,乃召宗瑞、麟趾议之。且留孝瞻以问,自酉至亥而罢,乃有是命。秀文淹通经史,为文有古气,初欲仿司马迁撰史,为众论所抑,不果。踶所撰史,秀文笔居多,然性褊刚,史事多自专,辈流心忌之。止亦恶秀文专,尝于坐中骂辱之。

2月23日

甲戊,谕咸吉道监司:“其道本胡马产出之地,太祖所御八骏马,实产其地。其后栗色马玉鼻黑马,亦体大壮健,予乃乘之。今闻道内无良马,然民间所市野人马及孳息马之内,广求精择,优给其价,牝牡并十匹以送。若不易得,不必强求。”

2月25日

○丙子,司宪执义朴仲孙启:“今论权踶、安止、南秀文之罪。夫修史,非一二人所为也,此必举司与闻而不禁也,请皆推劾。”上曰:“年月已久,屡经赦宥,然此是大事,故予已考核,审知情伪而处之。且此史事,尔等亦不当与闻也。”仲孙更请,不允。

○以朴姜为工曹参议,赵完璧佥知中枢院事,金守温守兵曹正郞、知制教。守温能诗文,性酷好浮屠,夤缘得幸,以前直长,不数年超拜正郞,尝以未为制教为恨,至是特授之。凡守温除拜,率非铨曹所拟,多出内旨。上连丧二大君,王后继薨,悲哀憾怆,因果祸福之说,遂中其隙。守温兄僧信眉倡其妖说,守温制讃佛歌诗,以张其教。尝大设法会于佛堂,选工人,以守温所制歌诗,被之管弦,调阅数月,而后用之。上之留意佛事,守温兄弟赞之也。

○日本萨摩州藤原熙久遣人献丹木一千斤、镴铁一百斤、胡椒九斤、束香一百斤、白檀香五十斤、白蛤十个、藤五百个、乌梅木一千斤、硫黄二百五十斤、象牙十一斤,回赐正布一千一百二十四匹。

○议政府据礼曹呈启:“凡士大夫如父在为母期而行心丧者,服既除,或浅淡服,或白衣,或吉服,任意穿着,似为不可,今后皆著浅淡服。”从之。

2月27日

○戊寅,宗簿寺启:“朴万、元生等匿守道正德生家,且牛骨埋在庭中。请命内官搜捡,先使军士守把,以备逃窜。”上曰:“宗亲之家,不可如此也。姑问德生,亦可得情,如或不服,搜捕未晩。”即召德生问之,不以实对,遂命宗簿率宦官别监,搜其家,掘地得牛头三十五、马头八,馀骨甚多,至有带肉淋漓者。德生,恭靖大王庶子,尝为僧,上命发之。德生尝聚朴万、元生于家,屠杀牛马,其主或知而追蹑,则德生当门拒之,人莫敢发,至是事觉。

2月28日

○己卯,世子谒健元陵,遂讲武于丰壤等处。

三月

3月1日

○辛巳朔,义禁府启:“李贤老、尹培言:‘前日自首权琦之事,实则妄也。但嫉琦发洪沙乙麿事而诬告耳。’贤老供招如此,请释琦。”从之。

○司宪执义朴仲孙启:“今以前大司宪李季疄为别侍卫节制使。季疄曾被诈伪之罪,请停是命。此虽非职事,然任用之渐,自此始矣。”上曰:“其罪岂至于永不叙用乎!”仲孙曰:“罪无轻重,若涉奸伪,不可轻赦也。”上曰:“事已施行,不可改也。”当初季疄之罢,识者惜之,至是宪府请之,不过借口以为举职耳。

○量移安崇善于忠淸道稷山县,又以其子训及谊,还属忠义卫。崇善英锐果敢,见事风生,堕小人奸计,至是上知其实,有是命。

3月2日

○壬午,春秋馆启:“本馆所藏史草,皆记君臣善恶垂示后世,关系至重,非他文书之比,禁防不可不严。若史官恶其自己干系之事,或听亲戚旧故之请,思欲灭迹,全盗卷综者,以盗制书律论斩;截取磨擦墨抹者,以弃毁制书律斩;同僚官知而不告者,依律减一等;将史草事情漏泄外人者,以近侍官员漏泄机密重事于人律斩。上项事件,虽经赦宥,正犯人夺告身,永不叙用;犯者物故,亦行追夺;知而不告及漏泄者,只收职牒,以严防禁。”

从之。

○颁《铜人经脉经》各一件于咸吉道。

○司宪执义朴仲孙启:“安崇善罪当死,上减死,只流远方,削功臣籍,犹不厌人心,今移配忠淸道,又令其子还属忠义卫,实为未便。”又请李季疄事,皆不允。

○议政府启:“知醴泉郡事李希信,昔为长兴库直长,奸库婢。后守恩津,畜妓衙内,妓与妻妒。又为万户,多行不义,不可使临民。初闻希信为郡,必台谏论驳,今告身已署过,请罢之。且希信所行,流播人口,吏曹举而用之,请并推劾。”

希信,兼判吏曹事朴从愚姻娅也。政府以从愚挟私除授请之,上竟不问,但罢希信。

3月3日

○癸未,执义朴仲孙请安崇善之事再三,不允。

3月4日

○甲申,世子还京城。

○平安、咸吉道都体察使皇甫仁请量减沿江诸军南道赴防军士,又革烽火台馀屯万户,从之。仁又启:“平安道人物元居逃亡户首率丁并四千二百四十七内,还者四百九十,物故三百六十,未现三千三百九十七人。入居逃亡户首率丁并二千二百五十内,还者九十七,物故十三,未现二千一百四十人。”

3月5日

○乙酉,吏曹判书郑麟趾启:“监司兼牧之法,当初或以为可,或以为不可,欲试可而为之,以今观之,不无其弊。监司留营之时,有首领官、检律、教谕、各官差使员、营吏,皆列案而食,供亿之费,不啻万计。判官皆亲自点视,不敢少休,将不能堪,何暇治民事!请依两界例,置支应奴婢,专掌供顿,判官不与焉。又择参外,以佐其事,如高丽司录参军,限一二年,以匹马往还,则弊不至此。”

上谓承政院曰:“其以此议,议于政府。”政府启:“监司本营供亿之弊,果如麟趾所启,然判官之亲监供亿,乃是因仍旧习,不能遽止也。更历数年,则不禁而自止矣。若司录参军则不可立也,惟择贤能,以为判官,则何患治事之不堪也!高丽之季,荒纵之事,类皆出于司录参军,纵使复立,无益于治事,请勿举行。”

从之。

3月6日

○丙戌,召都镇抚郑孝全、李坚基、李桦、金何、苑囿提调李思任、兵曹参议金俒之曰:“讲武之事,祖宗成宪,固当遵守。近者,大臣因灾变饥馑,或请停讲武,或请除侍卫牌番上,是姑息之计也。予亦不能坚执而从之,使成宪废而不行。顷者,大臣启云:‘江原道讲武场道远,东宫旷日远离,实有未安。民间亦失农,姑停讲武。’予以为不可。大臣之请,不在民弊,以予老疾东宫不宜远行为言,予姑从之,遂有近日丰壤等处代行之事。

且军士宜数数操链,使之习寒暑之劳,精器械之备与夫坐作进退之节。凡诸勤劳之事,无不预习而熟惯,则可以知军旅之务矣。元朝置大都上都,每岁巡行,以其不可安坐一处也。又高丽太祖遗训子孙以为:‘西京不可忘弃。’以是后世子孙,每岁来往。又达达攻城,无不克者,以其行国而飮食不多故也。女真之俗,亦此类也。我国之人不然,常以飮食为事,至于仓卒,将若之何?近年,予以疾病,久废讲武,东宫亦以大丧,累年不行。以故禽兽害苗,民不能堪,至有流离者。予欲于京畿一二程禽兽蕃息处,以为东宫讲武之所,其馀远地,亦择以为军士操链之所,何如?”

坚基曰:“臣昔为舍人时,请置库于各处宿所,以藏讲武供费之物,今皆颓坏,百姓之厌讲武者,专以每行收聚民间器皿等物故也。如其器皿等物,预藏于库,以供其用,则民何厌乎!”孝全等曰:“以朔宁、安峡、伊川、金化、狼川、横城、芳林、珍富、岚谷、金城、原州、春川、洪川、砥平等处为链军士蒐猎之所。若平康、铁原,禽兽蕃盛,可为讲武之场,不可使军士蒐猎。”命兵曹,更加磨勘东宫代行讲武之处,遣镇抚看审以启。

○议政府据户曹呈启:“楮货兴用之法,各年受教,至详至备,而京外官吏,非唯不谨奉行,反自犯法,若不严治,则终难兴行。自今不用楮货,折纳米布等杂物者,当该官及行首官,并论以制书有违律。其中功臣子孙及议亲,收夺告身;堂上及提调知情不禁者,罢职;外方守令及首领官,依京中各司官例论罪;观察使,依提调例施行。各司使令等征督时不用楮货折纳杂物者及潜受杂物,私换楮货纳官者,亦论以制书有违,全家入居。京中决讼各司郞厅凡罪人征赎等事,不用楮货,折纳杂物,私自滥用,亦甚不可,自今征赎楮货,告于堂上,即入官库,如前私用者,计赃论罪。京中,收收税征阙;各司及开城府每月季,将所收楮货之数,移文宪府;外方各官,亦依上项例报监司,每月季,移文宪府,以凭后考。凡官吏不用楮货,折纳杂物者,许物主陈告,已曾立法,而无一人陈告者,专是官吏利其杂物,纳主亦惮楮货贸易之烦,符同相应,发觉无由。限楮货兴用,令司宪府风闻举劾。”

从之。

3月7日

○丁亥,刑曹申:“强盗宁边囚杨巨仇知、祥原囚郑有生等五人,依律斩。”从之。

3月8日

○戊子,谕黄海道监司:“本道旧有恶病,又连年凶歉,因恶病死亡而陈荒几何?因凶歉流移而陈荒几何?以全盛之时较之,陈荒之数几何欤?今闻近年农事稍稔,去年起耕之数几何?今年将尽起耕欤?抑未尽起耕欤?若文移州郡问之,则不无烦扰之弊,除文移,以卿所闻见启达。”

○平安、咸吉道都体察使皇甫仁启:“闾延府下无路、薰豆等堡,拒本府一息。其居民,每岁十月冰雪险路,扶老携幼,入保邑城,寓接他家,艰苦经冬,至翼年三月,方许出城,不得农作,牛马瘦死,民多流移。本堡木栅牢固,又有救援,乞依家舍洞甫山例,勿令入保。”

从之。

3月9日

○己丑,皇甫仁启:“东西两界甲士,累年赴防,惯于攻守之策,及其去官,虽膂力方强者,例置散地未便。自今两界甲士去官人内,除老病无勇者外,皆授其道甲士、司直、副司直之任,随例赴防,待满三十朔加资,仍赴防。且江界、朔州、义州等道节制使军官各七人内,量减其数,七站马匹位田,除灾伤塉薄者,换给良田。又定转运急走奴婢。”

上曰:“然。但此新法,当议诸政府。”

○初,礼曹请向化人令直宿阙内,考勤慢陞黜。时皇甫仁在平安道,乃下谕书,问其便否,至是仁启曰:“野人虽慕义从仕于朝,本狼子野心,无所统摄,一朝使之直宿,捍格不顺,犯禁者多,而不得一一论法,则其终区处为。向化四品以上无丘史,但都官奴婢二三名,日受刍豆喂马,家中役使,犹为不足,有兼带别坐外,出入不能骑马,著笠徒行,若使之直宿,不得已著纱帽品带而骑马,则驺从及持军装器械者,无其人,不以直宿为乐,而反以为苦矣。且能通本国言语者不多,而无一不使酒者,若与上大护军及别侍卫同时直宿,则必有其弊。且考勤慢陞黜之际,傥有不可罢黜者,则将何以处之乎?虽或罢黜,称为乏食,蜂起陈诉,臣恐徒有立法之名,而终难举行矣,莫如仍旧。”

上曰:“如是则将何以处之?”仁曰:“宜令礼曹察其勤慢善恶,升降其职,以为劝惩。”上曰:“然。”

3月10日

○庚寅,雪。

○以李明晨知中枢院事,金新民为司谏院右司谏大夫,郑之夏、郑次恭司宪掌令,李皎然、金季友司谏院左右献纳,柳孝联、愼后甲司宪持平,洪深知司谏院事,闵厚生行直艺文馆。国制,朝官服阕禫后,乃得肃拜,明晨于禫前经行之,上意明晨已行禫,有是拜。及谢恩,明晨以禫服行,上始知为未禫也,命攸司劾之,收官教。明晨轻躁孱劣,以沈淙之婿得至二品。厚生以前原平府使,为铸字所别坐,诣吏曹正郞姜希颜家求官,言甚绸缪,支离不已。希颜时与友人期会,待厚生出欲归,听之既厌,及别,日已昏矣。希颜不得归,遂失期,叹曰:“厚生年垂七十,家居富饶,岂为禄仕者耶?累叶衣冠,身且无嗣,岂为子孙起家者耶?但以千载一时,时难再得耳。”厚生本无文武异才,不关有无,加以老病,志虑昏耗,举止艰涩,不宜强颜立朝,士林鄙笑,而屈己于新进后生,昏夜乞哀。希颜此语,甚疾而讥之之辞也。

3月11日

○辛卯,世子受朝参于右华门外幕次。

3月12日

○壬辰,执义朴仲孙申:“今以郑守忠兼庆昌府丞,其父提犯赃在逃,请改守忠职。”世子曰:“已许赴试矣,何妨是职乎!”更申曰:“如此之人,用之东班,则为恶者,何所惩乎!”不允。守忠以宦官训导,授永膺大君学,故有是除。

3月13日

○癸巳,高阳君秩卒,敬宁君𰨅[1]之长子也。辍朝三日。

3月14日

○甲午,传旨吏曹:“自今堂上官,如提调荐望之时,曾若犯罪者,必书罪名,预先取旨施行。”

3月16日

○丙申,判中枢院事南智上书辞职曰:

臣质本庸愚,加以不学,殆非明时之所用也。第因祖荫,蚤蒙殊遇,历仕中外,官至一品,宠荣已极,揆分逾望。又于去年,特授兼判兵曹,俾掌铨衡,闻命陨越,祇增战栗,庶竭驽钝,图报万一。今乃陷于郞吏欺诳,崔淳、金自丽暗请陞品,金俊之冒丧授职,皆不得觉察,又未得首实。纵非臣之用意所为,实是臣之愚昧所致,臣之罪犯,法不容贷,顾以圣上记臣祖带砺之功,察小臣愚昧之情,特从宽典,不加罪罚,只罢政权,恩出万幸。圣恩虽重,臣岂得自安!肆陈卑抱,辞臣职事,又未蒙允,仍令就职。斯乃乾坤再造之鸿恩也。然臣,政曹之长,昏迷失职,罪至杖流,其上负圣上之至恩,下负士林之公论,折足覆𫗧,自愧人讥,投闲置散,乃分之宜,其可负愧滥居,以辱朝廷!伏望圣上察臣至情,罢臣职事,以孚物望,不胜幸甚。

不允。

○庆兴府使金若悔上书曰:

臣尝为稳城判官,又迁当职,经历四载,北方之事,粗尝目睹。五镇土地沃饶,南道人民入居,以复家业,富实民居稠密,故士马强盛,今后虽无入居,可以守御,但镜城以南、安边以北则五镇入居以后,居民鲜少,沃野千里,闲旷不治,都节制使军额才至千馀。本道境连野人,而达达之地,亦为未远,又况宾服野人,道经诸郡,窥觇虚实,实可疑也。如有不虞之变,将何以处之?伏望丰年则加设入居,以充闲旷之地,以增军额,以备不虞,实是国家之大务也。

至于入居便否,则议者以为:“怀土,人之常情,辞鄕就远,感伤和气,不可行也。”然是乃小义也。兵法曰:“去大患,不顾小义。”岂可徇人之私情而忘国之大义乎!况东北面土地肥膏,稼穑丰稔,已往入居之人,各安其业矣。且入居之令,预期数年,故人民未知北方之事,自疑终不得所,厥心违怨,厥口诅咒者,比比有之。臣愚以为且除预期入居之令,若遇丰年,选遣公廉正直之士,刷出下道富强之吏与平民,当年之内,毕遣入居,使之乐生,则庶忘迁徙之叹矣。

且臣久为本道沿边守令,道路迂直、贼变要冲之地,或见或闻,粗尝知之。镜城西村、鱼游涧、吾材洞、周乙温洞、斜麻洞等处,与东良北相距二三日程。往者唐人被虏于野人,自鱼游涧洞出来,野人素知其间之未远也,且京都来往野人,亦皆入宿于镜城,觇我虚实,凶莫测。五镇要害处,行城既筑,士马强盛,都节制使率精兵据五镇之中央,彼虽欲鼠窃狗盗,莫敢肆其志,窥伺虚隙必矣。

攻其无备,出其不意,兵家之大要。镜城正军都节制使道尽数赴防,本府既无军士,又无口传军官,府使单身独守,倘有变故,则但率烟户之人,万无捍御之术,臣窃虑焉。比者平安道闾延以下义州以上贼路要害之地,行城既筑,多设郡县,又置口子,防御极备,而鼠窃之徒,突入武昌,是足为鉴。古语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兵法云:“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臣伏望镜城府,兼称为镇,府使率京军之任。且本府正军,勿赴防,都节制使道,乃于邑城及鱼游间等处分防,以备不虞。

下政府议,不允。

3月18日

○戊戌,上谓都承旨李思哲曰:“今择处女,何以取舍?”思哲曰:“世有恶疾者,有淫乱者,犯不忠不孝者及世系平微者,居产零丁者,则不取。”上曰:“勿论数事,并皆选拣以闻,予将亲阅焉。虽贫人子孙,亦不可弃也。”时永膺大君夫人宋氏以疾见黜,更为择配故云。

○议政府启:“江界、朔州军官七人内,各减二;义州军官七人内,减三。其择给七站位田及急走奴婢等事,亦依皇甫仁所启施行。”

3月19日

○己亥,都承旨李思哲启:“昨承上教,议诸提调,佥曰:‘祖父犯不忠不孝者,淫乱败坏纲常者,世有恶疾者,不可并取。’”上曰:“不忠不孝,事涉疑似者,启闻取旨施行。”

○议政府启:“凡人之名,皆父母尊长所命,不可轻改,况登名仕版者,尤不可轻改,而艺文馆擅自给牒改名,因此犯罪人及或以不紧事由,辄自改名,甚为轻易。今后从仕人不得不改名者,呈吏曹报议政府启闻,移文艺文馆给牒,以为恒式。”从之。

3月20日

○庚子,义禁府启:“兵曹正郞李贤老、佐郞尹培以下番甲士向化洪沙乙麿不曾申达,擅授司直,依诈假官律斩。判书金世敏、参判金铫以授职当次石加老,遗忘不除,亦不申达,擅授官职,依诈假官律斩。参议赵顺生听甲士咸克明请嘱,以一番甲士,绸缪移差二番,作伪莫甚,依诈不以实律,杖一百徒三年。正郞姜曦当甲士取才之时,克明枪不中,诈以为一中,升授司正,以诈假官律斩。”

上曰:“培、世敏,已于崔淳、金俊之事定罪,今不复加。曦、贤老,功臣之后,只收告身,外方付处。顺生,亦只收告身。铫已曾付处,今但收告身。”于是,配世敏于益山,贤老于淳昌,曦于文化。世敏柔弱,郞厅吏胥皆用权,贤老等或擅加人职,或宜除授而遗忘者,退自追书,如是者甚多。及事败,贤老等攀援堂上及前后郞厅李永瑞、宋守中等无虑十数人,皆收系,遂成大狱。贤老以技术,阿附安平大君,内僚宦官,皆交结左右誉之,上惑之。崔淳之事,贤老主张,而培为其所弄,陷于术中,然贤老之事,从中右之,培为罪魁,时论冤之。曦服于刑杖之馀,情涉暧昧,亦多冤之。

3月21日

○辛丑,司宪府启:“兵曹官吏专擅政柄,任意用人,不可不惩。请依律科罪,以戒后来。”上曰:“向者,尹培听崔浥之请,升授崔淳、金自丽职,情涉阿曲,故予甚疾之,然且减等。若今所发之事,皆所当为,但私自追改为非耳,比之前罪,大有轻矣。已于前不杀之矣,何至此而杀之耶!李贤老则与崔浥交久,宜若听其请而不听,可嘉也。今此事,亦以狂妄,因尹培所为而为之耳,予亦不以为过也。予之罪贤老,非以此也。贤老于洪沙乙麿之事,从义禁府门隙呼语尹培,诱以自首,又诱金世敏以自首,予深以为不肖也。厥后又自首蔡石连之事。

大抵他人有请,我听而为之,则人必以为不肖。贤老不恤自己得不肖之名,惟欲谋陷权琦,饰诈自首,予甚嫉之,然此非可杀之罪也。况事干宗社外,功臣之孙,不置于法,祖宗成宪,是又不可杀也。姜曦试甲士,乃以不中者冒认为中,亦甚不肖。然他人之罪,皆不如法,独于姜曦,其可杀之乎!既不杀之,则功臣之后,止此而已,何更加乎!堂上之罪,予虽不明言,人人所知,尔等岂不知之!况大臣,非泛然之比!今乃收其职牒,废为庶人足矣,何所加乎!尔等据法言之,是矣。然予处之之意,如此而已。”

○司谏院启:“今收安止职牒,未知罪名,请下有司,明正其罪。安崇善移置近道,又令其子还属忠义卫,有违罚恶之义。”上曰:“崇善初从末减,固欲生之,况本多病,如置遐方,则恐不得药而有后悔,故移置耳。且予初未知为功臣嫡长也,今始闻之,故还录其子。止之事,予详知之,大臣知之,史亦书之,况史记,密事也,何以下攸司鞫之乎!”

3月22日

○壬寅,日晕,有两珥。

○司谏院申:“前工曹正郞朴子晤,中外居官,皆得酷吏之名,今为合排察访,固为不可。”下政府议之。政府启:“子晤不可以此而终弃之也。然合排凋弊,宜用慈祥者抚绥。子晤大刚,不宜此任。”命改差。

○台谏请兵曹官吏之罪,不允。

3月23日

○癸卯,台谏复请兵曹官吏之罪至再三,不允。

○司谏院上疏曰:

爵命,人主驭下之大权,人臣固不得而僭窃也。兵曹堂上世敏、金铫、顺生等曲循郞厅尹培、贤老、姜曦朦胧之说,以殿下爵命大权,为己私分,专不申禀,以未受职洪沙乙麿,认为已受其职,本番才不咸克明,任意移番,其窃弄恩典,浊乱朝政,莫此为甚。其馀琐琐朋比干请之辈,难以枚举,固宜按律科罪,以快臣民之愤也,殿下特从宽典,首恶如世敏、贤老者,职牒收取,外方付处;姜曦亦准此例;随从如金铫、顺生者,只收职牒。臣等闻命愤惋,敢渎宸聪,伏望依律科罪,以戒后来。

○司宪府上疏曰:

臣等谨将兵曹宦吏等罪状,请置于法,累渎宸聪,未蒙允兪,不胜痛愤,反复思之。臣等窃谓政权,国家之重事;欺罔,人臣之大罪,苟人臣弄权诬上,则义当必诛无赦。今者金世敏、赵顺生、李贤老、姜曦、尹培等欺君罔上之罪,死有馀辜,殿下或以大臣,或以勋旧之后,特从宽典,末减施行。然此世敏等欺罔天聪非一事,又非一日。每当除授之际,怀诈挟私,假人官爵,增减批教,任情无忌,忠义扫地,绝无人臣之意,而殿下以大臣与勋裔待之,甚非惩恶戒后之道也。近年以来,如此之徒,比比有之,实由殿下治罪之不严也。伏望殿下按律科罪,以快臣民之望。

皆不允。

○倭护军平茂永来朝,赐衣服笠靴。

3月25日

○乙巳,世子代行别祭于献陵、英陵。

○台谏交章请兵曹官吏之罪,不允。大司宪赵遂良、右司谏金新民等阖司诣阙请之,又不允。遂良等启:“今或收告身,或配三四日近程。姜曦家在信川,而配文化,壤地相接,尤不可也。”上曰:“将移配他处。”遂传旨义禁府:“世敏、贤老、姜曦,移付处。”

3月26日

○丙午,左参赞郑苯、礼曹判书许诩、兵曹判书闵伸、都承旨李思哲议藏义寺修补事目以启。初,群臣咸谏佛堂之役,伸独不谏,董役益急,士林皆嗤之。同列有嘲之者,伸曰:“君上之命,人臣其可忽乎!”伸无才能,专以元敬王后亲属,因缘宫禁,且又逢迎,致位判书。

○初,朔川人金永赖诉府使朴好问,杖杀金乙之、卢敏,乃遣知承文院事姜孟卿、汉城少尹许讷,往鞫之,邑人皆云:“病故。”且永赖亦死,未得按验。孟卿等至是请掘冢检尸,召左议政河演、右议政皇甫仁、左赞成朴从愚、右赞成金宗瑞、右参赞郑甲孙谓曰:“今孟卿等请检视金乙之、卢敏尸,何以为之?予欲囚朴好问,遣大臣鞫之,何如?不尔则更遣他人鞫之,又不尔,则令孟卿等同监司推鞫,何如?”佥曰:“金乙之、卢敏之死,在前年三月六月,肌肤已朽,无从可考。且已遣两朝官,不必更遣他人。监司事烦,且非一二日所鞫之事,不可使之同鞫。好问则辞不奸涉,不可囚禁,亦不可轻易递任。”上又曰:“尹培之罪固大矣。然功臣之后,不忠不孝外,亦有杖之者乎?若卿等以为可也,则欲杖之。”佥曰:“贤老以功臣之后不受杖,以所犯言之,贤老尤其甚者。若尹培,昏愚残劣之人,崔淳之事,人皆疑贤老与知。大抵请托先附于亲旧,贤老出入阙内已久,必先听崔浥之请,事之成败,委诸尹培,徐观其势,事成则归功于己,事败则归罪于培,其为奸诈莫甚。今贤老只收职牒,外方付处,其罚大轻,如此则不当独杖尹培。若尹培杖一百流三千里,则贤老亦当杖一百徒三年。若不杖贤老,则尹培三功臣之后,贤老原从功臣之后,其为功臣,亦有等级,岂可以三功臣,比诸原从功臣之例乎!不杖贤老,则尹培亦不可杖也。”上曰:“予非欲强执己意,贤老之罪,实与尹培悬绝也。”演等曰:“贤老之罪,固不下于尹培,而一则杖一百流三千里,一则只收职牒,外方付处,罪同罚异,有违公道,须从臣等之请,贤老亦杖一百徒三年。”上曰:“贤老之父孝之,予原从也。予本不知贤老,初置谚文厅时,贤老亦与焉,乃始知之。然其心术学术之不正,予已知之。皇甫仁为赞成时,已与言之,然全才盖寡,各随其才用之,予之于贤老,何敢私之!贤老以狂妄之质,素交崔浥,而不听其请,乃曰:‘例当则为之。’其心犹为可嘉,至于今日,诱世敏以自首,又欲报复权琦,心术不正,何可胜言!昔有刺客刺苏秦,秦临死谓曰:‘车裂我身,刺我者必现,现则执而杀之。’读其书,至今使人皱颜。贤老之事,正与此相类,彼之不肖,予岂不知!虽然今皆以交结宦官为咎,其时在谚文厅者,孰不交好!况予闻来往于宦官之家者,有如权踶以李村为收养,岂无交结宦官者乎!今承政院、义禁府、议政府、台谏同声以贤老为不肖,至于尹培,皆曰昏愚,其多般诈谋,岂昏愚者所为乎!又姜曦试甲士,而咸克明不能枪,诬以为一中,不肖甚矣,略不为咎,每以贤老为言。如此之意,予实不知。”演等对之如初。世子引见演等,传上教如前,演等亦对如初。命演、从愚、苯、甲孙先退,留仁、宗瑞及义禁府提调许诩议曰:“贤老之罪,予意已定,终不能易也。唯尹培决杖与否,未知所从,将何处而可?李永瑞联系宗戚,且近待已久,然不可以此而轻论,但事涉暧昧,何以处之?欲与贤老同科罪之,何如?宋守中之律,无奈大重乎?予欲勿论,何如?”仁曰:“尹培,佐命功臣之后也。宥及后世,载在誓文。大抵死罪减等,则皆决杖一百流三千里,今若杖培,则功臣之后,与他无异,免杖收职牒,流三千里为便。”宗瑞、诩曰:“贤老,诚小人也。小人之有害于国家甚大,故治小人不可不严,须当重论,以惩其奸。若杖贤老,则尹培亦当杖之,如其不杖贤老,则独杖尹培未便。且二人之罪,不甚绝异,而律则隔等,无奈不可乎?”仁等又启曰:“永瑞之罪,不可与贤老同科,除付处,只收职牒。守中照以应奏不奏之律,则情与律,庶无相悖矣。”上曰:“守中之律,予当改之,贤老之事,予终不能听也。”仍命永瑞,只收职牒;守中,勿论;尹培,除决杖。于是,付处金世敏于灵光,姜曦于丰川,李贤老于南平,流尹培于海南。

○传旨礼曹:“百岁老人,世所罕有,所当矜恤,岁给米十石。又令监司连给酒肉,已曾立法,而官吏多不遵行,今后于岁抄已满百岁者及翼年满百岁者,预先抄录,至春依例给米惠养。”

3月27日

○丁未,司宪府启:“兵曹官吏所犯,尹培之罪尤甚,当流两界,而今配海南。且贤老之罪,虽差于尹培,其设计用谋,则又有甚焉,请流两界。”又启曰:“贤老,甚小人也。”左议政河演修片简,请于贤老,有违首相之体,请须劾之。“继而司谏院亦来请之,上曰:”尹培,功臣之后,流三千里已足矣。贤老,人皆曰不肖,然予以为与尹培大有间矣,如此言之,予未知其意。左议政非枉法,何必劾之乎!“宪府又启曰:”贤老不唯欺其君上,勒令堂上以自首,谋害僚友售奸,宜与尹培同罪。“上曰:”尹培,可流两界及下三道极边,贤老之事,予不能听也。“

○初,护军朴崇敬母兪氏爱其女婿司正元据于,分与财产奴婢偏厚,遂移其家居焉。崇敬怨言曰:“母氏皆移父家财产于据于家,弃其有祠堂本家,不祀先祖。以此观之,我是元崇敬也。”又曰:“凡妇人,在家从父,适人从夫,夫死从子。母氏当居吾家及有祠堂本家也。”据于因而讃于兪氏,又嗾里人,织成崇敬不孝之状,告所居川宁县,报监司推劾。兪氏状告:“吾子本无不孝之事,愿置之。”监司推之,久未决,下义禁府鞫之。兪氏供招曰:“崇敬扬言:‘母与据于通。’又崇敬尝杖据于子,吾夺其杖,崇敬即还取其杖,吾因仆地而伤。”条陈不孝,凡十三事。乃鞫崇敬,服曰:“但言元崇敬耳,馀无所犯。”至是,义禁府照以骂祖父母父母律绞不待时,报议政府详覆施行,从之。义禁府又启:“崇敬之罪,固当死,然其母狂甚,是则可疑。今若全科决罪,恐或未可。”据于回谲无状,讃毁崇敬,遂成大狱,未几暴死,时谓天道之应。

○朴崇敬子孝元等上书曰:“元据于诳诱祖母,妄诉臣父不孝条件,阴谋致害,反受天殃,四齿无故坠折,又暴死狱中,天道不僭如此。愿遣朝官,更加阅实。”又川宁人崔彦等十九人联名上书曰:“兪氏于夫死后得心风,或非时横行里闾,或驱逐马牛于田野,所为狂妄,专信元据于谗诉,以崇敬为不孝。崇敬于母子之间,无所发明,诬受罪责,众皆痛闷,请更分拣。”

3月28日

○戊申,世子引见都承旨李思哲、左承旨赵瑞安、义禁府知事金漑、议政府舍人郑轼曰:“朴崇敬自称元崇敬,死有馀辜,然其母亦甚荒唐。崇敬独子,而必欲杀之,以绝其祀,岂合于人情!是固可疑,义禁府之论然矣。但其母所告之条,且至十三,纵曰不实,其间岂无一事为实!切邻人虽上言告其无罪,此亦岂可尽信!故杀之固难,赦之亦不易。况此关系人伦,不可轻易处之。义禁府,与政府审议以闻。且卿等之意何如?宜各陈之。”

思哲曰:“崇敬自称元崇敬,既已纳招。其他事条,虽尽诬妄,惟此一言,死罪已成。”瑞安曰:“崇敬之事,虚实未可的知。义禁府之意以为崇敬母听据于之诉,以至此耳。”世子曰:“当更熟议。”令政府六曹同议。

○义禁府请流尹培于咸吉道北靑,从之。

○议政府据礼曹呈申:“蒐狩所获荐宗庙,每室獐鹿中一口去毛,各实牲匣;雉一首去羽,各实以豆,并皆体荐。”从之。

3月29日

○己酉,世子宣上旨于都承旨李思哲、左承旨赵瑞安曰:“凡事,在上之人,虽以为是,在下之人心知其非,则进言无隐,宜矣。今贤老之事,以心术观之,其为不肖,不可胜言。然罪加于尹培,予实未知。台省政府,皆以贤老为非,不非尹培何也?予未知此意也。且义禁府定尹培配所,初拟海南,后因台谏之言改之,又拟以洪原,反近于海南。至于姜曦,付处于家鄕近地,予实未知其意也。”

遂传旨义禁府,推核本府当该官吏。鞫知事金漑,辞连左承旨赵瑞安,乃命瑞安及提调李正宁、李孟畛、尹炯、许诩保放以鞫。

○台谏启:“今尹培不于极边,而流于北靑,深为未便。且贤老之罪,与尹培无异,请与尹培一体流极边。金世敏、姜曦亦以次移置远方。”上曰:“尹培、姜曦流配付处失宜,故当该官吏,已命鞫之。”上又曰:“尹培以死罪流于极边,予岂爱惜!但流三千里之罪,许流三十息外,已曾立法,况已三迁乎!”

○议政府、六曹、义禁府同议启:“朴崇敬之狱,母子之间,无他证佐,事涉暧昧,处决为难。一鄕必有公论,宜遣义禁府官员于川宁县,同本道首领官,详加审问,犹未得情,勿论相为容隐,亦许鞫问。”从之。

世宗庄宪大王实录卷第一百二十三

夏四月

4月1日

○庚戌朔,日晕。

○世子受朝参。

○李贤老行至乐生驿,自首云:“听前队副李阳茂请嘱,定为防牌牌头,遂陞队长职。”下义禁府鞫之。

4月2日

○辛亥,囚李正宁、李孟畛于义禁府,遂并姜曦拿来推考。以孟畛听曦之请,与正宁同议付处文化故也。

○司宪府启:“尹培,罪之魁,免罪万幸,又免决杖,上恩至重,止流北靑。臣等之心以谓未惬,请流极边。金世敏之罪亦重,虽不得流于两界,请流全罗道极边。”上曰:“既已三迁,何必更改!”再请,不允。

○江界道节制使李穰上书曰:

本道罢都节使,分置江界、朔川道节制使,本欲除弊,以固防御也。然军务不得临时独断,必受决于平壤,然后行之,事失期会。且所属诸郡,亦以为同一守令,无所畏惮,防御日疏,诚为可虑。臣观贼路要冲,本府最紧,而满浦尤紧。以野人之来见之,往年朱甫皮、王田浦,皆由满浦而来。臣愿江界、朔川,别置单府使,依庆尚左右道例,置江界道本营于满浦,朔川道本营于仇宁,不兼民事,专掌防御。且为都节制使本营而有土官,则人物自然繁盛,防御以实矣。

牛马贼,皆送此界,本欲补江边人物也,但贼改过迁善者,有几人乎!本以作贼为生,不事农业,若不盗贼,何以为生!自贼人入来以后,江边盗贼兴行,且以顽恶之徒,置之彼土连境之地,臣心尤以为虑。南道各官赴防军,依他镇军水军例,定处赴防,则边将知正军容貌,而冒名代立之弊除矣。长城,国家藩垣,不可不筑,然此道连岁失农,民生艰难,请限一二年休息。

下议政府议之,不允。

4月3日

○壬子,义禁府启:“尹炯、许诩言:‘前此凡付处者,必考其居鄕农庄所在近地为定,例以为常,臣等因循故事而为之。且金世敏、李贤老付处,亦如此。今独囚孟畛、正宁,非徒内愧于心,其于物论,亦将何如?’”上谓承政院曰:“予以姜曦等为有罪,使之谪外,非有自愿之命,孟畛乃提调,听罪囚之请,绸缪用意,予初闻深以为轻薄。正宁少不更事,始受重任,乃至于此,亦甚不可,今虽重论,无所靳也。今以炯等所言观之,非但曦而已,贤老、世敏付处,亦不为正,多有所疑,炯等之言,诚是矣。”适是日,吏兵曹因除授诣阙,上谓吏曹兼判事朴从愚、判书郑麟趾、兵曹兼判事金宗瑞、判书闵伸、都承旨李思哲等曰:“正宁、孟畇之事如此,夺职牒可也。予以尹培流近地为非者,培身犯大罪,义禁府定罪,以培为首,至于流配,则不肯远流也。昨东宫言于予曰:‘贤老亦欲归全罗,而如其意焉,是必自古成例。今日之事,亦似因循,非独姜曦,人人皆然。’今闻尹炯、许诩之言,果合于东宫所言,予甚然之,然听其私请,情理不直,故正宁、孟畛将罢提调,其馀提调,情理本直,且直陈无隐,是亦自首之例,不可并论。若问贤老付处之事,则意亦有相连者,何以处之?”

从愚等曰:“从罪囚所愿付处,自古而然,宜当轻论。”上曰:“虽旧有如此之事,皆以公义区处。孟畛则私听干请,以成其意,不可不罪也。”遂命罢提调,馀并勿问。尹培流于镜城,姜曦亦移配下三道。于是,正宁、炯、诩来谢恩,仍启曰:“听从干请,非惟孟畛,臣等亦然,乞罢臣等提调。”上曰:“正宁初既与闻,可罢,其馀则不可罢也。”炯、诩又启曰:“臣等听世敏所愿,亦当改差。”不允。初,贤老请正宁从所欲配全罗,而反诉于内,有是命。

○司宪府启:“李贤老与尹培之罪,不甚相远;金世敏亦以死罪减等,请皆流海边,其馀堂上,亦当黜外。”再请,不允。

○以洪海为崇德大夫,崔润德忠淸道兵马节制使。

4月4日

○癸丑,司宪府上疏曰:

臣等近将金世敏、李贤老、姜曦、尹培等移置极边、金铫、赵顺生黜诸外方等事,累渎天聪,殿下俯从臣等之请,移放尹培于镜城,姜曦亦将远窜他道。原情按律,犹为过轻,况世敏、贤老仍置近邑,金铫、顺生亦勿举论,罪同罚异,不胜痛愤。臣等窃惟人主操威福之柄,其施恩用刑,皆不可偏依。贤老之罪,较之尹培,固无差别,而其心术之阴险、用谋之谲诈,则浮于尹培,非惟臣等士林之共知也。世敏亦以铨曹之长,欺罔天聪,诈假官爵,靡有纪极,罪恶之重,殆无前比,殿下特宥而生全之,又不决杖而付处近郡,特恩已极,无异全释。古之人君,爱一嚬笑,贤老、世敏减死之恩,奚啻一笑哉!而又不放于极边,则特恩之中,又有特恩,宽恩大滥,无以示后。前此减死者,虽勋旧大臣,亦流极边,独贤老、世敏有何爱惜,而处之近地也?且下三道,土沃物阜,朝士之农庄,苍赤过半焉,名为付处,而实同居京。伏望断以大义,贤老、世敏迸诸边郡,金铫、顺生亦黜于外,以戒后来,以快臣民之望。

不报。

4月5日

○甲寅,黄海道都观察使申自谨获白鹿,上笺贺。自谨性豪侈,家巨富,备肴膳接宾客。尝判礼宾,凡供应官府,皆其家珍馔,人多誉其能官。由是遂至显达,未几出为监司,是道饥馑疾病,死亡流离,四无人烟,鹿之瑞,不足为贵。

○移配金世敏于庆尚道梁山,李贤老于泗川。

4月6日

○乙卯,春秋馆前修《高丽史》,据汉少帝及宋苍梧三故事,伪朝辛禑父子皆称王。

谨按少帝苍梧,虽本史称帝,而《纲目》亦无贬黜。然《纲目》,高后吕氏元年,刘友益书法少帝他人子而书太子,书少帝无改焉,所以罪汉庭之大臣也。以吕氏纪元,不以他人子,难正统也。高后八年,尹起莘发明亦曰:“《纲目》书之,略无贬辞,若真孝惠子然者,所以著,汉朝将相之罪耳。”然则《纲目》之称少帝,非与其为帝也,而本史不作少帝本纪,意亦可见矣。苍梧王则《宋书》本纪,书废帝讳昱,明帝长子也。大明七年正月辛丑,生于卫尉府,泰始二年,立为太子。至本纪之末,乃书曰:“先是,民间讹言:‘太宗不男。陈大妃,本道儿之妾也。’道路之言,或云:‘道儿子也。’是则明帝以苍梧为子继统,故本纪亦书为明帝长子也。且太后之废苍梧也,令曰:”昱以嫡家,嗣登皇统,岂意穷凶极悖!“此亦但数其狂虐之罪耳,非以他姓而绝之也,《纲目》之称主,不得不尔。于纲书于皇,而于目乃书道儿之子,况以苍梧为道儿之说,特出于民间道路之讹言乎!然则少帝苍梧,俱不可引以为禑、昌之证明矣。若夫禑则其母船若,乃辛旽侍婢,未尝为宫人。恭愍王尝幸旽第,旽请以禑为养子而立后,王睨而笑之,旽知王心许之,乃使吴一鹗书愿状于洛山寺云:”愿弟子分身牟尼奴福寿住国。“贼旽纂夺之谋已著矣。至恭愍王十九年,禑之生,已六岁矣,尚忧无后,欲改葬毅陵。王之末年,益妃有身,喜曰:”予尝虑影殿无所付嘱,妃既有身,吾何忧乎!“是则王虽许以禑为后,其心至死而不肯以为子也。禑之将就学也,太后托以尚幼而不许。禑之立也,太后及侍中庆复兴等欲立宗亲,李仁任欲专权柄,违内外之正论,援立为王,则是太后与大臣,亦不之子也。

前修史者,且曰:”有帝命,禑之立十有一年,而后始有封册。封册之明年,圣旨曰:‘数请约束,朕数不允,正为守分也。请之不已,强从之。’昌之请朝也,圣旨曰:‘自王氏被弑绝祀后,以异姓为之,非三韩世守之良谋也。’又曰:‘童子不必赴京。果有贤智陪臣在位,定君臣之分,数十岁不朝,亦何患哉!’帝于禑之父子,绝之深矣。恭让之立也,举国君臣议曰:‘禑、昌本非王氏,不可以奉宗祀。又有天子之命,当废假立真。定昌府院君瑶乃太祖正派,宜为恭愍后。’遂以定妃教,奉王即位,以继正统。断以大义,废禑、昌为庶人,寻正典刑,而我太祖实主是议。“其所以声僭窃之罪,以致天讨而绝之者严矣。今若犹王禑、昌使逆贼之孽,混于三十二代之列而无以别之,则非但乖于大义,乃有违于太祖正名之义矣。诸侯废置,在于天子,而况禑以他姓窃据而上为天子所绝,下为国论所废乎!

汉王莽聘诈肆奸,称假即真,悉藉太后,窃位南面,十有馀年之久。《汉书》斥书其名,降为列传,以著纂盗之罪。禑以贼旽馀孽,窃据神器,父子相传,穷凶极恶,罪浮于莽,安可称王,以乱名分乎!前此郑道传等修史之时,名书禑、昌,其后河仑、柳宽、卞季良等雠校,尹淮重撰,亦皆因之,岂无所见哉!乞于今修《高丽史》,禑、昌父子,悉依《汉书》王莽例,以正名分,以征乱贼,以严万世之法。

从之。

○黄海道请稻种二万石,从之。

○礼曹致书对马州宗贞盛曰:“贵州之人孤草岛钓鱼往来时,关防节目,已曾约定。去秋贵州弥时位船主盐表阿等八名乘坐一船,初到知世浦受文引,往孤草岛钓鱼后,不缴引文,不纳鱼税,潜逃回去,有违定约,理宜治罪。足下检究盐表阿等,论决戒后,仍希回示。”

4月7日

○丙辰,传旨兵曹:

铺马之法,载在《六典》,近来渐至陵夷,凡朝士因病亲病妻祖父母兄弟相见及扫坟觐亲,悉骑铺马,以致驿路日残,为弊不赀。今后宗亲及二品以上承旨、台谏、集贤殿、司仆寺、议政府舍人、检详、向化人病亲相见及两界沿边守令万户初赴任时,觐亲年限当次者、外方特遣看病医员、强盗捕捉人、内医院医员病亲相见者、凡内官有八十以上病亲相见及觐亲者、独子内官七十以上病亲相见及觐亲者,给马仍旧。其受命在外大小诸臣,或因病亲,或妻子兄弟等故特召者,临时特旨给马人外,毋得给马。

4月8日

○丁巳,传旨礼曹:“今后入朝使臣辽东都司谒见时及公宴时,正官以上,皆著沙帽、圆领、品带,以为恒式。”

4月9日

○戊午,世子观猎于峨嵯山。

4月10日

○己未,日晕。

○停诞日贺礼,百官献表里鞍马,诸道进笺。

4月11日

○庚申,世子受朝参。

4月12日

○辛酉,日重晕,南北有珥。

○谕平安道都观察使韩确:“自壬寅至戊辰年,道内各官流亡人物未推者,至一万一千二百五十八人,今推刷,又得自戊午至戊辰未推者至二千一百八十五人。以此观之,流亡之数,摠一万三千四百馀人,甚可虑也。卿若不知去处,则宜当具启,取旨区处,若知去处,则当速刷还,前年四月下谕,而经年推刷还本者少,何若是不致意乎?其中岂无流于他道者,何无一人自他道而还者乎?流移他道者,知而不推乎?不知而不推乎?行移推考,而他道不刷还乎?且加出之数,多至数千,则今各官隐漏不报人口,不知其几何也。上项流移人物,来秋毕推还本,未现人物,并须推考。且退计五六年间道内起耕之数,每年有减乎?无减乎?某年起耕几结、陈荒几结,相考以启。”

○赐都承旨李思哲匹段圆领衣。思哲系连宗室,特被擢任,时创佛堂,佛事方殷,思哲承顺惟谨,上眷益隆。

4月13日

○壬戌,刑曹申:“昌平县囚强盗朴生等五人,依律斩。”从之。

○传旨义禁府,高峦万户鲁达除授辞因及宦者徐盛代请托除授辞因,推劾以闻。“仍命左承旨赵瑞安同鞫之。南智知达滥受万户,令正郞权琦检核以闻故也。

○谕诸道观察使:“平安道流亡人物,一万三千四百馀口,必有流移他道者,今各道流移人物,皆令还本,但平安道去岁不稔,故姑停还本。各官守令已知到接之数乎?抑未知乎?若未知,则宜当推刷,既已推之,则某官到接平安道人口几何?今当农时,若行移推考,则必致骚扰,其未推者,来秋毕推以启。”

4月14日

○癸亥,司宪府启:“李贤老自首之事,但鞫李阳茂,不鞫贤老而定罪未便。今以文案观之,贤老此犯,又有甚于前也。前日则或以受职当次者,不下批而报省,或与同僚共为之,今阳茂事则专以己私绸缪除授,请推劾定罪。”上曰:“若等之言然矣。然此乃贤老自首,虽使更鞫,罪无加焉。”更启曰:“贤老自首,非他自首之例。阳茂告身,时未署经,终必败露,故敢为自首耳。”上曰:“阳茂告身,以谏院有故而未出欤?知其不可而不出欤?”遂召谏院问之,启曰:“以未考前资告身,故未出耳。”上谓承政院曰:“大抵自首,圣贤之外,皆恐其败露而为之也。宪府之言,予以为过中也。”遂命义禁府,行移贤老配所鞫之。

○宪府又启:“李蓁出妻金氏三寸侄金尚安、五寸侄洪洋等利金氏奴婢,争欲同居。今又蓁妾子来诉云:‘吾以三岁前收养,且当奉祀,要当同居。’是实难断。臣等欲招来金氏,使医女入问情愿,且使书吏在外听之。”上曰:“金氏之事,予欲广问其族亲,然后定之。”启曰:“臣等亦欲问之,然问诸洪洋之族,则必以洪洋为是,问诸尚安之族,则以尚安为是,亦难断也。”上曰:“有疾妇女,不可招来,使医女二三人往问其家。且两班妇女语音,不可使书吏闻之也。”

○议政府申:“各官分养之羊,依牧场马匹例,每母羊十口,孳息五口以上为定,未满五口者,看养人及守令论罪。”从之。

○议政府据兵曹呈申:“今后补充军每牌内,仕日满十年以上,其中仕多者去官。”从之。

4月15日

○甲子,司宪府请李贤老拿来推鞫,上曰:“贤老自首,要当勿论。虽推鞫照律,罪岂加此!若等强请,何哉?”

○司谏院启:“今以柳孝川为平壤教授官。孝川曾为临陂县令,以官布载送于家被劾,会赦免。事干赃吏,请追夺告身不叙。”上曰:“文案未成而蒙赦,何更论也!”更启曰:“平壤古都,人才众多,不可以如此之人任师表之职。”上曰:“事在赦前,若更论之,何用赦为!”

○义禁府启:“徐盛代供招:‘鲁达求万户于我,即请金世敏曰:“达,武艺入格,可为万户者,愿授之。”又请于南智、金铫。’请遣吏梁山,执世敏以来,并鞫智、铫。”从之。

4月16日

○乙丑,世子受朝参。

4月17日

○丙寅,日晕。

○司宪府启:“李永桢淫秽丑行,不可䩄面于人类,虽经赦宥,终不齿录,以戒后来。”下政府议之。政府启:“永桢虽蒙赦宥,谁肯举而用之!不必立法。”永桢尝为刑曹佐郞,悦讼者私婢初生,目睹之,遂与通奸,及事发在逃,至是蒙宥乃出,故请之。

○议政府据兵曹呈启:“讲武,所以训链士卒,教阅行陈,上以供笾豆之需,下以除禽兽之害,其四时之畋,不可或废。今军士五月入番者,不参谦武,正月九月入番者,或停讲武,则只参入直,有违训链之意。因此禽兽繁息害谷,诚为巨弊。自今链军士山行,每年军士正月入番者则二月望后一度、三月望前一度;当春,军士分半,二月望后行者,三月望前不行。下同。五月入番者,五月望前一度、八月望后一度;九月入番者,十月望前一度、望后一度,乃于朔宁、安峡、伊川、金化、金城、岚谷、狼川、春川、洪川、横川、芳林、珍富、原州、砥平等处,勿论年岁丰歉,轮次打猎。”

从之。

4月19日

○戊辰,上谓承政院曰:“禄命之说,以盲人池和、金叔重所卜考之,皆不足信。赵由礼亦曰:‘《禽演真经》,不足取也。’然自古圣贤,皆重卜筮,欲稽疑者,舍是何以哉!《禽演真经》,广求以进。”

○对马州宗虎熊瓦遣人来朝,赐米十石。

4月20日

○己巳,庆尚道观察使报:“万户崔浣囚长兴府,后移义禁府,其妾都也之每随而养之。及狱成,系金海狱,又来从之,以衣服换米谷,极力供给,日乞狱卒入见,狱卒怜而许之,手持馔具入狱中,脱枷鏁自著,以其衣换著于浣,浣逃出,中路还被执。自后狱卒禁其出入,每傍狱呼哭,行乞里闾,以为养狱之资。及浣被刑,乃手自洗净,敛衣入棺,卧于棺上,凡二日痛哭不食,绝而复苏。奉柩至昌原府殡之,卖衣服乞闾里,以供朝夕之奠,留半年暂不离侧。烧骨盛函,归葬其鄕沔川,庐墓三年。服阕,仍居墓侧,或言其不可,遂依姑以居,事姑甚谨。每遇朔望佳时,必亲往奠献。浣于被刑日,与言曰:”汝救护之恩,死且难忘。“遂以脸相合,都也之三年不洗其脸。又囊其头发爪甲,佩之不置,自以年少,恐为人所夺,断发为尼,以守其节。命政府议褒赏之典。都也之,中枢洪珚妾出也。

4月21日

○庚午,缮工提调郑苯、闵伸、礼曹判书许诩、参判赵克宽、参议李仁孙启:“津宽水陆社,泉水不洁,地且狭隘,若欲修治,非惟水陆社,本寺亦当修之,道路险阻,材瓦转输之弊不赀。有一僧言:‘宁国寺势甚爽垲,水亦淸净。’古籍亦云:‘镇风水火三灾,有利于国。’且创建未久,道路平夷,移设水陆社为便。”诩又启曰:“臣到津宽寺,有僧云:‘此水陆社,太祖所设。’若然则移之他处,恐或未可。”上曰:“忌辰水陆,肇于予即位之后。太祖初设津宽水陆社,初非为祖宗,为王氏也。岂以此不可移于他寺乎!”苯等启曰:“太祖初设水陆社之意,若为王氏,则今为祖宗移他处,无所不可,宜令承旨及主掌官往宁国寺,以观便否。”上曰:“岂可遽定!但此,僧家事,可与坦珠、信眉等共议之。”

○传旨议政府:

入居人或以疾病等故,限内未及发程者,监司守令不即具启。且有七十岁以上父母祖父母,而无收恤者,亦不分拣,并令入居,使之中路留连,乱杂上言,甚为不当,予欲遣义禁府鞫之。监司则下庭取招,守令则项锁囚禁如何?其议以闻。

政府佥曰:“庭下取招,启闻科罪。守令则六户以上不发程者,项锁囚邻官十日;五户以下,囚五日,以违令笞五十收赎。”领议政黄喜、左参赞郑苯曰:“守令诚为可罪,然当农时,移囚邻官,供亿输转之弊不赀。请除囚禁,赎杖八十。”上从前议,遣义禁府都事曺硕文于全罗、忠淸道,金季老于庆尚道鞫之。

○对马州宗盛直遣人献马,请定往来船数,不听,赐米豆二十石。盛直,茂直子也。

4月23日

○壬申,遣判内侍府事崔湿于忠淸、全罗道,同知内侍府事李贵于庆尚道,选拣处女,为永膺大君嘉礼也。

○夜,白气见于东北方。

4月24日

○癸酉,司宪府启:“黄海道监司申自谨妻王氏赴任时,舆马仆从,僭分越礼。自谨以家长,不先禁制,请推劾。”不允。

○上谓承政院曰:“崔浣妾,虽为浣能尽其诚,然为再嫁,无足嘉赏。前者朴伸之妻,伸死自刎,以其再嫁,不加褒赏,亦此类也。其令礼曹知之。”

4月27日

○丙子,谕平安道都节制使:“今当解冰,又无声息防御之事,不无懈弛,常加戒严。”

4月28日

○丁丑,命汉城府,推刷三角、道峰山丐乞饥民。

4月30日

○己卯,召缮工提调郑苯、闵伸、礼曹判书许诩、参判赵克宽,议宁国寺水陆社移排便否,皆曰:“当移。”

○上令相视,苯请与都承旨李思哲偕往,从之。

○是月旱。

五月

5月1日

○庚辰朔,世子代行别祭于文昭殿。

5月2日

○辛巳,郑苯、诈诩、闵伸、赵克宽、李思哲自宁国寺还启:“水陆社移宁国寺为便。”上命与政府同议以启。

5月3日

○壬午,以姜硕德为中枢院使,李季疄开城府留守,李升平中枢院副使,朴堧仁寿府尹,金浣之吏曹参议,南佑良兵曹参议,赵由礼佥知中枢院事,兪益明判会宁都护府事,兪应孚庆源都护府使。

○对马州宗虎熊瓦遣人献土物,仍请粮及印,命依其父盛世例,赐图书并米十石。

5月4日

○癸未,月掩金星。

○左议政河演、右赞成金宗瑞启:“水陆社,可移宁国寺。”右议政皇甫仁曰:“津宽水陆社,太祖再三临幸所定,不可轻弃,任其颓败也。况新创寺社,国有禁令,宁国寺僧违法创之,既不能治罪,又从而为水陆社,则后来奸僧,何所惩乎?仍修津宽为便。”召郑苯、闵伸曰:“右议政之论,非徒正大,且为切当。津宽修葺之事,磨勘以启。”苯等曰:“修葺之事,礼曹已尝措置,役徒则听从自愿受职,僧自赍五十日粮役之。材瓦则定干事僧,给米四百石、绵布二百匹,防纳州县贡物,以供其费。”上曰:“役五十日,不其过乎?以三四十日为定何如?”苯曰:“自愿僧多则三四十日可矣,小则不可也。”上曰:“已知之矣。”自苯等献议代纳贡物以后,干事僧巡州郡,督受其价,重敛于民,谷米山积,惟所用,声色酒肉,无所不至,监司守令,莫敢谁何,至有设宴慰之,曲意承奉者。有觉顿者,干事之最奸猾者,横骛州县,人有小忤其意,必谗而抵罪。

5月5日

○甲申,世子代行端午祭于辉德殿,又宴宗亲于后苑,射侯。

5月6日

○乙酉,世子受朝参。

○初,唐船一艘漂到灵光郡古道岛,上曰:“予欲观唐船体制久矣,今至我境,是天赐之也。”乃遣吏曹参议金俒之,见其体制,依样造船。司谏院申:“全罗道因田品分拣,入居催督,使命烦多,请停俒之之行。”不允。

○命政府六曹,议朴崇敬之罪。左议政河演、右议政皇甫仁、右赞成金宗瑞、吏曹判书郑麟趾、左参赞郑苯、右参赞郑甲孙、兵曹判书闵伸、刑曹判书李承孙、礼曹参判赵克宽、吏曹参判李审、工曹参判李思任、刑曹参判李边曰:“今考文案,崇敬母子,自来不失情爱,但据于因奴婢财物,与崇敬构怨,必欲致死,嗾里人招摭罪过,以诉于官。其母告状言:‘吾子本无不孝之状,愿置之。’以此观之,据于操弄老姑,离间骨肉,当蒙首恶之罪,今已物故,已矣。崇敬不顺之状亦著,然被据于离间,以至于此,而置之重典,情有未安,末减何如?”

户曹参判李先齐曰:“崇敬之罪,本非亲告,宜免。”命更启。

○义禁府启:“元据于谋害朴崇敬,织成崇敬所不言闺中丑语,离间母子,罪干纲常。然已物故。若全释勿论,奸狡之徒,效此而起,败乱人伦。请夺告身,以戒后来。”从之。

5月7日

○丙戌,下金铫、赵顺生、郑而汉等于义禁府,鞫辛孟磷等属内禁卫之故。上谓承旨赵瑞安曰:“前者金世敏项锁而囚,予以世敏今虽庶人,曾为宰枢,且议亲,故许令解锁。今金铫等亦皆优待之臣,不可项锁,若犯死罪则可矣。”

5月11日

○庚寅,世子受朝参。

○上谓义禁府提调郑孝全等曰:“李贤老供招:‘辛孟磷、金继孙等,家风身彩俱实,又是武科。朴㧑谦虽非武科,武才之能,众所共知,故不见身彩,属内禁卫。’虽然内禁卫见身彩入属,已曾立法,贤老之言,甚为荒唐,须考问,如有违端,孟磷等及堂上,并皆拷问。”

5月12日

○辛卯,司谏院启:“兵曹堂上责任匪轻,须择谙练详明者。今南佑良未尝试于京官,遽拜参议,未便。”上曰:“若用贤才,则岂拘于未试京官而不用乎!”又启曰:“前等堂上,择其识理者而用之,尚有差错之事,况未试京官者,能堪是职乎!请先试于他官。”不允。谏院又启:“金攸以朝奉,拜礼宾少尹,未久而超迁为寺尹。礼宾,非去官之司,而以朝奉陞授三品,无乃不可乎?请改之。”攸与吏曹判书郑麟趾比邻,故谏院言之,竟改之。

○礼曹致书对马州宗贞盛曰:“庆尚道庆州民原奉等十二名,今年正月,乘小船下海捕鱼,忽遇西风,向东漂流,不知去处,其父母妻子号哭可怜。意必漂至贵境,或邻近诸岛。为此将各人花名年岁,书内具录,冀尽力检审发还。”

○刑曹申:“咸吉道五镇人民逃往野人地面者,勿令减等,依律斩不待时,以惩恶逆。其捕告者,专给犯人财产,若犯人贫无财产,则官给绵布十五匹。其招引野人,日征雇工钱六十文入官。”从之。

5月13日

○壬辰,益宁君𰧺以其奴桂同奸所私婢割势,命宗簿寺鞫之。

5月15日

○甲午,上谓承政院曰:“李贤老受李阳茂古铜香炉,已为赃吏。其受丘𨱎盆炉口、竹方席、竹枕、竹席之事,须令更鞫,何以加于前罪!置之如何?”承旨等启曰:“贤老既以丘史一名役于母家,二名给于妾家而受此物。虽以两家自受,己不与知为辞,贤老岂不知之!若信此言不鞫,则是陷于术中,但今所受之物计之,不满贯数,罪不加于前罪,勿鞫为便。”政院初以不鞫为陷于术中,又以勿鞫为便,阳为正论而终献谀如此。

○议政府据吏曹呈启:“江界土官东班从五品一、从六品二、从七品四、从八品五、正九品五、从九品十一,凡二十八。今以正五品都府司都府一、从六品典礼局使一、从七品典酒署丞一、司仓署丞一、从八品都府司直长一、陈设署直长一、正九品典宾署录事一、支应库录事一、从九品典礼局录事一、典酒署录事一、正设局录事一、司狱署丞一、营作院录事二,仍属江界。从六品都府司丞一、从七品典宾署丞一、营作院注簿一、从八品正设局直长一、支应库直长一、司狱署令一、正九品典宾署录事一、司仓署录事二、从九品典礼局录事一、典酒署录事一、正设局录事一、司狱署丞一,移属朔川。

从之。”

○对马州宗贞盛遣人献土物。

5月17日

○丙申,一岐州盐津留源闻遣人献猿。

5月18日

○丁酉,义禁府启:“鲁达依徐盛代求万户,盛代请于南智、金世敏、金铫、李贤老。世敏、贤老拟以于兰万户,盛代曰:‘于兰,非所欲也。’遂改高峦,知铫不能驳议,符同申达,照以官吏交结近侍夤缘作弊符同奏启律,达、盛代、贤老、世敏、铫、智并皆斩,妻子流二千里。左副承旨安完庆当盛代嘱托世敏之时,犹及闻知,不能检举申达,以应奏不奏律,杖八十。但南智当初觉举启闻,论以自首例当免。且达因世敏所知赵奉,以马二匹,减价卖于世敏子利孙,奉持其马,欲卖于利孙。及达拜万户,匹段一匹,又因奉纳于世敏家婢,不受,奉归置其家,以谋自用。奉依枉法赃律,杖一百迁徙。然年七十以上,例当收赎。”

从之,完庆止罢职,达减死杖一百,流会宁府;贤老、世敏、铫待毕鞫内禁卫,然后更启。

○传旨吏曹:“诸道点马,必用曾经司仆者,故拘于定制,不得精择,以致马政错误。自今司仆禄官兼官,及并他朝官择谙练者差遣。”

5月19日

○戊戌,太白昼见。

○议政府启:“外方滞狱,犹或有之,义禁府未有久滞者。今闵叙之事,岁将一周,尚不承服。且其母常言:‘无不孝之事。’每告哀求生,叙亦终无承服之理。既不承服,则不可全科断决。”上曰:“如欲速决,则举何名以罪之乎?”又启曰:“叙不顺之状已著,以此定罪为便。”

○以旱命除各殿各宫供上酒及各道朔望进上。

○对马州宗贞盛、宗盛弘、宗盛家、宗盛国各遣人献土物。

5月20日

○己亥,以旱罢永膺大君第造成役及诸公私土木之役。

○司宪府启:“今旱灾太甚,京畿囚人四百九十六,他道类此,其中岂无冤抑!亟令刑曹及各道监司审理,其连累轻罪保放。津宽水陆社,今姑仍旧修之,改造之役,以待丰年。京外冗费,令主掌官议减。缘化僧受宗亲押字,横行州县,民弊不赀,请令宗亲毋得下押。今新创安养等寺,大作佛事,虽不关于国家经费,亦是民膏,请禁止。”

○传旨刑曹:“今当农月,雨泽愆期,虑有滞狱,以致愁怨。其京外常赦不原外,徒以下囚人,并皆保放。”

○议政府与义禁府同议启:“今考闵叙罪案,推母坠地之语,但出于婢三月而已。又打母家奴婢,使母哭泣,欧其妹,使母愤怒断发等事,婢三月、众生等明白言之。因此拷讯十九次,压膝三次,今若又加拷掠,以至殒命非也。众证明白之事,以忍杖不服,轻以论断,亦不可,然罪人不承之事,全科论决,置之极刑,义所未安。请配极边,永不放还。”

政府又启:“叙于母不顺之状已著,只以忍杖不服,不得照律未便,请以众证照律后末减。”义禁府启:“叙尝一不承服,而照律定罪,似为未便。请勿照律,配极边。”命六曹拟议。

○巷市,祷雨于风云雷雨及山川。

○对马州宗贞盛、宗盛家遣人献土物。

5月21日

○庚子,右议政皇甫仁启:“臣专任两界筑城之事,乃以都堂之职,常在于外,旷官废职。乞解臣职,置之闲官,俾得专意筑城。”上曰:“卿入则在都堂,出则任两界之事,彼此固无废职,不必改授。”

○司宪府启:“臣等闻往者佛堂庆讃之时,自大君至于舆台、乐工凡赴会者结契。假使结契者皆善,尚且不可,况与仆隶之辈结契乎!请禁之。”上曰:“结契者,有诚心则归依,无诚心则否,是岂为台官之所知乎?”不允。初,庆讃之夕,宣言佛放光,正郞金守温作文,极言佛功德之盛、今日归崇之至,自大君诸君及左参赞郑苯、判书闵伸、府尹朴堧、都承旨李思哲,下至宦寺工匠,焚香誓佛同作契,故宪府言之。

○赐前书云副正金淡衣一袭、米豆十石,命仕法。时淡持父丧在荣川,特命召之,以精于法故也。

○祷雨于昭格殿。

5月22日

○辛丑,以李边为礼曹参判,赵克宽刑曹参判,权孟庆同知中枢院事,朴姜吏曹参议,赵怜兵曹参议,南佑良工曹参议,金俒之承政院同副承旨,李桦庆尚左道都节使。俒之,本武人,性侫佛,多造佛躯置其家,以致敬礼。尝为上及东宫永膺大君,造等身佛,以束香为躯,涂以黄金,藏珠玉于其腹,穷极巧丽,献之,骤历吏兵曹参议,以至此拜,时称金佛承旨。俒之尝言佛灵异曰:“顷与一禅僧施食山中,散饭满地,经夜视之,扫无一粒,是必仙灵吃尽,无非禅僧力也。”俒之惑于邪说,不知其饭为山禽野鼠所得,闻者莫不齿冷。

5月23日

○壬寅,江原道观察使献白虎皮。

○前副正金淡上书曰:

臣草茅贱士,性禀昏昧,内无祖父之荫,外无期功之托,专蒙圣恩,官至四品。计今臣庶之中,虽贵戚勋旧之裔,如臣之偏蒙圣恩者,亦绝无之,当殒身碎首,图报万一之不暇,何敢矫情饰辞,以渎圣聪。窃念臣之父母,常居荣川,臣违离鄕里,十有五年,前年七月,臣出使全罗道,至今年正月,臣母病苦,特降示书,许令省侍,道涂遐隔,未及奔还,而父病淹至大故,比到门庭,则已在蒿瘗。臣生不得奉养,病不侍医药,其殁也又不及殡敛草瘗之期,仰天擗地,抚躬泣血,思当伏枕墓侧,以终三年,非谓以此可以补前之缺,其效力于今日者,唯此耳。伏蒙示书再下,百日后许令赴京,本道监司催督驿送。臣妄谓必有垂问,才毕当还,圣恩罔极,赐谷赐衣,又赐引见,令仕历法。臣奉旨以还,唯知感泣,兼严威咫尺,未敢仰乞。

臣窃念恩爱之重,尊卑无间,然其微贱者则其生育之劳、顾复之勤,固当倍于尊贵者。草菜寒族,素多同出,终无乳母养父之赖,全惟父母是劳。臣少多疾,病臣父常抱养之,以至长成,臣今才逾百日,违离墓侧,臣实不忍,伏乞许还鄕里终制。若其算之事,则朴寿弥、金石梯,固尝优于微臣。臣迫于恳恻,不知言之当否。

不允。

5月24日

○癸卯,金淡上书曰:

臣家庭厄会,臣伯父前年九月病殁,至十一月,臣妹继殁,今年正月,臣母病极,未及差愈,而臣父奄逝,臣之女息,长养于臣之父母,至二月又殁,数月之内,变故稠叠。臣母素有宿疾,加以大病之后,感伤之馀,气息沈弱,两耳病聋,寻常起居,必用人扶。臣今辞别之日,泣且语臣曰:“汝父素无疾病,至于临终,汝之兄弟,尚未及见,况我之气息如此,一朝之间,若有危急,岂能相见!”臣闻此以来,不胜感泣。窃念亡父甫葬,未逾一朔,病母在床,感伤累月,家门骨肉,又多零落。臣唯当伏枕墓侧,以终丧制,侍药母病,以保残年,此臣反哺之至情,乃反乘传赴召,释衰入阙,叠蒙赐与,飮食起居,混处平人,臣将何心,独能处之泰然而曾无惊怪欤!此所以私自念忆,不觉激切而吁呼者也。伏望许还鄕里,以终丧制,以养老母。

不允。

○还给崔孝孙等七十馀人职牒,又命仁免,量移下三道边远;金敬哉亦免贱,仍留茂昌。

5月25日

○甲辰,右赞成金宗瑞启:“臣闻东良住浪卜儿罕等将欲使居他处。臣谓东良,五镇之藩篱,若无东良,他盗之来,无由知之,是不可不虑,抚绥之方,宜当布置。顷浪伊升介请告不还,是固可疑。且使臣到五镇,彼人必来谒,近右议政之行,不来谒,其心又难测也。臣又闻卜儿罕尝与其弟来会宁府,道见豕带箭者,获而食之。其弟取箭镞,赍到会宁,会宁人见其镞曰:‘此是我物,尔何从得之?’谓其盗窃,执付于官,捶笞困辱,遂推而纳之溷水中。因此忿怒曰:‘今辱我至此,吾等何能久居于此!’由是欲出去。言之虚实,虽未的知,然如此之事,亦当预图。”

上曰:“明日当更议。”

○命放付处徒役人。

5月26日

○乙巳,传旨礼曹:“今当农事方殷,雨泽愆期,虑有阙政,以致灾咎,予固惕然于中。其令东班时散各品及西班时散四品以上,凡有切于救灾之事,实陈无隐。”

○传旨刑曹:“今方农月,亢阳不雨,虑有刑罚不中,以致旱暵。今五月二十六日以前常赦所不原外,已结正未结正,徒以下之罪,并皆原免。”

○议政府申:“《大学》伐冰之家注云:‘伐冰之家,卿大夫以上丧祭用冰者也。’《左传》:‘古者日在北陆而藏冰。朝之禄位宾食丧祭,于是乎用之。’今宗亲及大臣之丧,许用冰盘,独于时祭,不得用冰未便。堂上官以上四仲朔时祭内,五月八月热时,则赐冰一丁。”

从之。

5月27日

○丙午,领议政黄喜以旱灾上书曰:“臣年俯九旬,无功食禄,请罢臣职,以答天谴。”不允。

○司宪府请仁、敬哉之事,不允。

5月28日

○丁未,上谓承政院曰:“兴天寺祈雨精勤,不为则已,为则必尽诚敬。今闻供物多不精洁,然儒臣虽见其不精,恶其侫佛之名,不肯用心,尔等亦然。予既好佛,当斋素三日,又使南智为行香使,其合行事宜,商议以闻。”

○军资判官曺汇上疏曰:

伏都传旨,殿下遇灾求言之意,至深切矣。臣虽愚昧,岂无一二欲言之事畜之胸中,以待今日者乎!窃闻昔在殷时,大旱七年,成汤剪发断爪,身自为牺,祷于桑林,祝曰:“无以予一人之不敏,伤民之命。”以六事自责曰:“政不节欤?民失职欤?宫室崇欤?女谒盛欤?苞苴行欤?谗夫昌欤?”言未已,大雨方数千里。夫以汤之大圣,遇旱忧民,痛自刻责,如此其切,况其下于汤者乎!

臣不敢知殿下之政,尽得其节欤?姑以刑政一事言之,往者不可追也,来今之失,犹可及图。今有义禁府囚人闵叙,顽恶无耻者也。然其不孝之罪,不发于平日,至欧永瑞之后,士林嫉之,狱官恶之,思欲殛之,则摭其欧母之罪,鞫之反复,岁将周而未得其情,是或可矜也。且告举他事勿治,曾有令甲,亲告乃坐,亦著律令。叙之不孝,特因永瑞而发,是举他事也。母日号哭于道,诉之狱官曰:“我子无此不孝。”辨之至切,非亲告也。考之律法而可议,揆之人情而可恕,勒加鞫问,织成不赦之罪,其不可者一也。

朴崇敬,狂惑无知者也。父虽不慈,子不可以不孝。其母平日爱子不均,虽或鸤鸠之不如,在崇敬当顺承其意,兄弟既翕,母子如初,乃其职也。反不顾念,怀愤任气,发于辞色,以至母子相残,败乱纲常,迸之可也,戮之可也。然父母乃一家之天地,至仁至爱,其儿有过,旋置之,乃天理人情之常也。此母爱女子,听谗日深,怒犹未怠,欲加崇敬之罪,乃以不孝来告,此失其常性之甚者也。天下岂有为人父母而欲杀其子者乎!今闻川宁之民,争辨崇敬之非罪,果如民言,则其母不仁之言,何足取也!一从亲告之律,欲置极刑,其不可者二也。

李贤老、尹培均为殿下之臣,等是罔上之罪,初无轻重,以其杖也则加减如之,以其流也则远近同之,方可谓至明至公之罚也。顷者断狱之日,贤老与培,罪有加减,流有远近,物议纷纷,为殿下不取,其不可者三也。如此则殿下之政,似不节也。

又不敢知殿下之民,尽得其职欤?姑以士民之叹言之,在朝资格行守之法既立,百执庶司,贤愚同滞,白首为郞,至十数年不调者,盖有之。其行守之法,本欲公铨选也。法立有年,掌选者,果皆明以择之,公以用之,荐诸上寮,必尽贤才;置之下寮,必尽不肖者乎?欲其精选而弊复如前,空老英才,无补于国,其不可者一也。

在民则忠淸、庆尚、全罗三道居民,困于入居,挈家逃避者滔滔,而斫臂规免者,亦有焉。今又贡法,从而扰之,其年分九等,地分六品,或高或下,不得其宜,终致收租失中,民实胥怨,是不可不虑也。江原、黄海、咸吉、平安四道之民,困于筑城之役,扶老携幼,转辗流移,日就凋弊,是可哀也。臣窃谓入居者,新徙僻远,长怀旧土之乐。长城则远筑江边,徒劳四道之民,何者?移其民,不足充远封之空野;高其城,不足防敌人之阑入,祗以取怨于下,召旱于上而已,其不可者二也。如此则今之民,似乎失职矣。

又不敢知殿下之宫室卑欤?今以营缮一节言之,宗庙极其严,宫室极其崇,宗室第宅极其华,以至百司官府,亦极其备,土木之役,庶可省矣。近者改作南门,新置佛堂,工役连兴,财力俱困,今又大起永膺之第,寝宇崇广,廊庑连亘,拟诸宫禁,无奈过大而极丽乎?舜、禹以天下之主之圣,尚且茅茨土阶,卑宫恶服,昭其俭德,天下万世,称慕不置。今以此役比之二圣,孰俭而孰否耶?如此则今之宫室,似乎崇矣。

至如女谒苞苴谗夫,虽或有之,臣甚愚昧,安得妄度而历陈之乎!然桑林六责,未必皆汤之所有也,而其反躬自责,切切如彼,盖虑庶政或有遗阙也。今殿下不及汤者,有政不节、民失职、宫室崇三事焉。殿下诚能以此三事,引咎自责,上告宗社,下布德音,汰其三事之甚,又以去女谒、禁苞苴、杜谗口留意焉,则何患阙政之或有哉!天心可回,大雨立致矣。

疏上,召汇,令中使密问疏内事由,事秘,人不得闻。

5月29日

○戊申,行蜥蝪祈雨于庆会楼池边,沈虎头于杨津、朴渊。

○司宪府上疏曰:

窃惟罪莫大于不敬,刑莫先于惩恶。苟人臣而犯莫大之罪,则法所当诛,不容少贷。仁、敬哉不敬之大罪,天地所不容,臣邻所共愤,殿下特以好生之心,不忍致辟,只令窜于遐域,永属官贱,中外臣僚,尚有缺望,岂意今日复有是命,遂使恶逆大憝得脱编管,齿于平民,又使首恶移于乐土!非唯臣等痛愤,凡有见闻者,罔不骇愕。伏望亟收是命,仍复旧役,以严万世之防,以快臣民之望。

不允。

○谕咸吉道都节制使金允寿:“境内接居野人,虽授中朝指挥千户之职者,本国边郡官吏,常时接待,及论罚之际,不以官高待之,非唯官吏居民亦且不畏,彼野人亦不敢自以官高抗衡,恐惧屈伏,久已成风,故今接待及论罚,不可猝变而弛之也。曩昔边将或有过于严猛而生衅者,或有过于爱恤,反为卑屈而继之,不能如之则因以构怨者,此皆往日之明验也。是故待野人不可过于严猛而致怨,亦不可过于卑弱而见侮,须宽猛得中,恩威并著可矣。近闻都万户浪卜儿罕来会宁府路,获带箭豕,卜儿罕之弟取其箭镞,会宁人见而告官,缚辱之,又投于秽水中,此甚不可也。卿知此意,使边将待野人毋过于严猛,毋失于柔弱,使野人畏而爱之,毋生边衅。然干系野人之事,不可喧传,愼密施行。亦谕于会宁节制使李升平。”

六月

6月1日

○己酉朔,台谏请仁与敬哉之罪,不允。

○司谏院启:“连年旱干,今年之旱,比旧有加,请侍卫牌、铳筒卫,姑限秋成放送。且量减阙内别监、宦官、军士等宣饭。”上曰:“予将拟议施行。”

○中部长通坊三十馀家火,人有逮死者。

6月2日

○庚戌,台谏交章曰:

人臣之罪,莫大于不敬,苟犯此罪,天地所不容,人人所共诛者也。仁与敬哉当侍女称病出外之时,招致宴筵,互相酬酢,已为亵狎。仁则又以侍女拟诸亡妾而悦之,寝近邻房,昵比无忌;敬哉则请而留宿,手自弹琴,以娱其心,乃至亲往其家,绸缪赠物。原其情则无上,按其律则叛逆,虽至万死,尚有馀辜,殿下特从宽典,末减施行。于时台谏政府六曹交章抗疏,请置于法,殿下不忍加刑,没为官奴,迸诸极边,而中外臣民,犹且未厌,咸怀愤闵,已有年矣。玆者,仁及敬哉俱免其役,而又移仁于南郡。

臣等窃念纲常,天下之大经;叛逆,人臣之大罪,为人臣而浊乱纲常,则是为乱逆,无时焉可赦者也。殿下承列圣之统,贻后世之谋,固当以扶植纲常,维世道为急,今乃一遇旱灾,遽释天下之大恶,以毁万世之大经,将恐乱逆之徒无所惩艾,而复继踵于后日矣。伏望廓挥刚断,亟收是命,还隶官奴,以副舆望。

不报。

○以旱命减甲子年以上还上五分之一,又公处杂物推征,减三分之一。

6月3日

○辛亥,台谏阖司请仁与敬哉之罪,上曰:“其初定为官奴,实为过重,故今乃改之。”台谏反复论请至于三四,不允。

○台谏交章曰:

罪有可恕者,亦有不可恕者;言有可采者,亦有不可采者。罪非可恕,则虽经年久,固不容释;言若可采,则虽在刍荛,亦当优纳。今仁及敬哉渎乱纲常无君不敬之罪,凡有血气者,孰不腐心切齿而怼之也!况如臣等,职在言官,尤切痛愤,不能自已,俱诣阙庭,再三启请,不允。臣等反复思之,仁等之罪,律该处斩,特降为奴,得保首领,其末减之恩至矣。当初定罪之时,台谏、六曹、政府合辞极陈,请论如律,俯从其请,没为官奴。是则与众弃之,非殿下之独断也。殿下既已与众弃之矣,何至今日固拒臣等之请,而更施宽典欤!甚非所以惩恶戒后之道也。我朝扶植纲常之至治,一亏于今日,而殿下从谏弗咈之美德,有损于此举也。伏望断以大义,亟还成命,仍定官奴,以快臣民之望,不胜幸甚。

不报。

○礼曹启:“今旱气太甚,请更祈于北郊、社稷、宗庙、风云雷雨、雩祀、三角、木觅、汉江、昭格殿,沈虎头于杨津、朴渊,又行僧徒蜥蝪,聚巫祈雨。开城府及各道祀典所载岳海渎名山大川及祀典所载外灵验处,尽诚以祈。”从之。

○对马州宗虎熊瓦遣人来献土物。

6月4日

○壬子,传旨命政院:“今后事大及祭享内别有所议事、大小用兵、堂上官除授科罪外,其馀庶务,悉令世子听断。”

6月5日

○癸丑,领议政黄喜启:“臣不仕在家,救旱之术,反复思之,近者宪府风闻守令所犯,其官人吏,散囚他郡,拷讯累次,不无冤抑。前江华府使杨脩,臣妻弟也。不得无嫌,然安敢避嫌而不启乎!以脩所犯推劾之故,散囚江华人吏于诸郡,讯杖七八次。且南原,臣之本鄕,宪府问府使柳汉生所犯,亦囚人吏于诸郡拷掠,至汉生递代,物故而后已,是皆冤抑莫甚。风闻虽不可废,拷讯次数,依义禁府例,启闻取旨。”

上曰:“予亦闻之已久,所启当矣。”即下传旨于宪府曰:“今以风闻,推劾守令,所犯已现者外,其未现者,勿令更鞫。”

○行蜥蜴祈雨于庆会楼池边。

○命崇德大夫李正宁,祈雨于兴天寺。兴天祈雨,例用内医院白檀香,是日,左副承旨李师纯以香室之香封传,上怒,使二三宦竖互相诘责,几至六七。师纯启曰:“右副承旨李季甸尝主之,今日移病,故乃至错误。”上怒稍解,乃曰:“予意季甸自谓儒者,不之致虑,故责之耳。今知移病矣,都承旨何不检举乎?此非予私事也。”即命首阳大君瑈,奉内香往兴天寺。瑈合掌摇身,周回佛塔,又勒台监监察河淳敬,亦如己,淳敬老怯,不得已从之。于是,瑈与都承旨李思哲以下,皆与僧徒,杂遝踊跃,备诸异。自立佛堂以后,每作佛事,皆如此。是会,上断肉膳。僧徒供给,倍于前,命内官监之,令内资内赡礼宾䆃官恣其所需,又使内饔执馔,极为豪侈。前此,礼曹佐郞金长春监忌晨斋,首阳以不礼佛叱辱之,自后无不礼佛者,然以台监而礼佛,自淳敬始。

○下陈言百八十七道于议政府,拟议以闻。时言者多以行城贡法,为言时病正在此。承政院一切披阅,疏内有言行城贡法处,皆朱抹,使不拟议,所举行者,只奉常判官闵奎请祭箕星、毕星等事而已,识者叹之。

○礼曹请行五方土龙及画龙祭,从之。

○司仆寺申:“古之救旱灾者,趣马不秣。今考夏月喂马例,内乘马料豆七升,其馀五升。今内乘马四十匹,除十匹,本寺马二百七十匹内一百四十匹料豆,各减二升,至秋复旧。”从之。

6月6日

○甲寅,议政府左议政河演以旱辞职曰:“三公之职,百责所萃,其任匪轻。臣本疏慵,特蒙殊遇,滥叨重寄,顾乏涓埃之补,常怀尸素之惭。臣素多疾病,年至七旬有四,比来益衰,眼暗耳聋,昧于视听,右臂伤痛,难于起居。况以非才,共天位食天禄,久妨贤路!玆当农月,旱灾太甚,以致宵旰之忧,益切兢悚,罔知攸措。伏望殿下谅臣至情,罢臣职事,代以贤能,非但老臣退保馀生之幸,抑亦弭灾之一大端也。”

不允。左赞成朴从愚、右赞成金宗瑞、左参赞郑苯、右参赞郑甲孙亦以旱请免,皆不允。右议政皇甫仁以为:“虽上章辞免,上必不从。心知不从,而外辞,予不为也。”独不辞。

○上护军金方贵等上书曰:

窃观自昔帝王之兴,必有褒功之典,下至陪从之微,无所不录。况盖帷不弃者,所以恩及犬马乎!臣等自殿下潜邸之时,陪从既久,琐琐庸劣,虽无寸效,然岂不欲攀鳞附翼,垂名后世者哉!臣等每以陪从之旧,各蒙恩眷,已逾涯分,非惟他望,但以幸际昌辰,得侍龙潜,诚万世一幸,而泯泯焉与草木俱朽。矧今沦没且半,存者无几!此臣等干渎圣聪,触冒天威,至再至三而不能自已者也。伏望下察至情,上依旧典,特赐元从之号,使后世子孙得知圣恩之所从。

不允。

○礼曹申:“今三次祈雨,略无雨征,请更行诸处祈雨。”从之。

6月7日

○乙卯,还给李纯之等二十六人职牒。

○对马州宗贞盛、宗贞国遣人来献土物。

6月8日

○丙辰,小雨,停诸处祈雨。赐蜥蝪祈雨内竖九人、童男七十七人、兴天寺祈雨僧百四十人布物有差。

○咸吉道都节制使报:“女真司直金毛多好、指挥朴猛哥豆来告:‘今年三月,自上国回至李满住所居,满住曰:“皇帝降圣旨,令我归顺朝鲜居生。且前日入寇茂昌者,非我,实忽剌温兀狄哈所为。今欲归顺,移书都节制使,探候可否,而后亲朝。”仍以书授之,吾等持以来。’今将满住移书,封缄上送”

遂回谕都节制使曰:“以所启金多毛好等之言观之,则满住似诚心归顺,以满住移书观之,不是满住之心,金毛多好等要满住归顺耳。卿宜与金毛多好等答曰:‘移书,与汝等所言不同。果满住诚心归顺,国家岂不厚待耶!’”

6月9日

○丁巳,传旨礼曹:“僧徒祈雨后,若得雨,则设斋报供,以为恒式。”

○义禁府启:“朴崇敬依骂祖父母父母律,绞不待时。”命减一等,永充平安道茂昌军。

○刑曹请劾庆源判官朱有斐以官库米布给官妓之罪,不允。

6月10日

○戊午,命义禁府,释辛孟磷、金继孙等,但朴㧑谦托义昌君玒,滥属内禁卫,冒受司勇,以知情受假官律,杖一百徒三年,罢玒职。

○义禁府将前日李贤老、金跳、金世敏擅用鲁达照律状以启,命贤老、世敏仍流前配所,铫外方付处。义禁府又启:“贤老受前队副李阳茂古铜香炉,令队副安成祐荐阳茂为防牌牌头,升受队长,宜以专擅选用律论斩,然自首当免,但受香炉等事,匿不以闻,依对制上书诈不以实律,杖一百徒三年。阳茂以知情受假官,杖一百流三千里。金世敏、金铫、郑而汉,于贤老挟私除受,懜然不察。铫、而汉以佐贰官杖六十,世敏以长官减三等笞五十。”

命阳茂减一等徒三年,贤老、而汉、铫、世敏已受罪,勿论;贤老以赃不叙。

○罢和义君璎职,以夺朝官妓妾也。璎性贪女色,窃妻伯父朴大孙婢妾生子。

○司宪府启:“金世敏、金铫、李贤老,俱犯重罪,殿下即位三十馀年,未有如此冒滥者,请全科罪之。”上曰:“一人犯百罪,岂可一一科断!既以死罪,减等流配,岂可以后有罪而更加罪之乎!”再请,不允。

6月11日

○己未,司宪府请兵曹官吏之罪再三,不允。

○议政府据兵曹呈申:“各道监牧官委之牧子,常不点检,因此孳息少,而故失多。又新旧授受之际,不明白交割,故点检之后,不数月间,或称盗杀,或称逃逸,数至百馀,耗损之弊,终至难防。各官分养马则二匹故失者,看养色掌及守令并征,而牧场马匹,独征牧子。且监牧官等故失马匹之数,不至杖罪,则去任勿论,故日益陵夷,甚者匿不开报,以待考满,若监牧官以时点检,则固无逃逸之弊。今只征牧子,甚为未便,今后一依京外官交代例,新旧监牧官计数交割,解由相传,故失马匹,依正统五年受教论罪,逃逸马匹则群头群副,每一头笞三十,每三头加一等。监牧官,每十匹笞三十,每三十匹加一等,罪止杖一百徒三年。其连陆牧场则故失马十五匹以上、逃逸马十匹以上,有牧子各岛牧场则故失马二十匹以上、逃逸马十五匹以上者,监牧官依牧子一名例,并令均征,以杜耗损之渐,其馀无牧子海外牧场,勿令追征,监牧官随即论罪。”

从之。

○监察河淳敬以兴天祈雨礼佛,知其违礼,请避嫌,命就职。

6月12日

○庚申,议政府启:“臣等闻将行报供斋于兴天寺。报供斋,古所未闻,请停之。”上曰:“报赛,非特此也,他皆行之,民间祈祷,亦多行报谢之礼。我不敢知为之而有何所害,不为而有何所利!此是年终还愿之类耳。”不允。每岁初,为上祝釐,作愿状祷于神佛,至岁抄祭而还其状,谓之年终还愿。

○议政府据忠淸道监司呈启:“黄涧住故安定监务朴东植有一子曰滋根,年十五。东植死,丧事一遵《家礼》,不作佛事,既葬,庐墓定省如生时,亲自负石,以筑茔阶。弊庐一间,不蔽风雨,哀泣三年。母张氏患乳瘇滨死,亲吮,经三日而愈。张嗜鱼雉,滋根虽冬月,操罟捕鱼,家贫无马,徒步获雉,甘旨无阙。每逢岁时,必极备酒食献寿。凡张氏素所亲厚鄕中族党,无不招致,务令开欢。张氏年三十二,中风湿,腰下不遂,滋根尽心求医,终无见效,遂致全身不遂,十馀年长卧不起。一日,召家人,付以后事,且令滋根备葬具。滋根号痛闷绝,良久复苏,告天曰:‘母子一体,气血相连,昔有母啮指而子觉痛者,今我母年老,势难施药,愿灸吾身,以代母病。’满身艾炷,张经一旬而病愈。请令吏曹随材叙用。”

从之。

6月13日

○辛酉,传旨刑曹:“僧人犯奸盗及无度牒之罪外,其馀杂犯杖以下,保放推考决罪时,申闻施行。又犯戊辰十月之禁,不告官擅造寺社,当撤毁者,亦皆申闻。”盖新创寺社之禁,著在《六典》,后又申明。近来中外僧徒夤缘贵戚,因旧基重新寺社,穷极侈丽,上虑有司据法毁撤,故有此传旨。

○司宪府据全罗道监司关申:“守令,近民之职,其任非轻。扶安县监金允富长于武才,全不识字,只宜防御之任,不宜临民。一应事务,委之于吏,吏缘为奸,盗用官物,横敛民财,其弊不小,乞罢其职。”不允。

6月14日

○壬戌,议政府启:“前日传旨内,僧人杂犯,保放推考;新造寺社,申闻破毁,实为未便。乞收还是命。”上即收还传旨。

○司宪府启:“臣等闻近日行报供斋,其他报赛祭,待秋而后行之,此斋则才罢祈雨,随即设行,有违祀典。且雨未浃洽,则宜当更祈,若得雨,则复行此斋。臣等意谓亵渎,请令勿行。”上曰:“吾以若等为浅狭,此斋为农事而为之,虽行十度,何不可之有!佛家之事,非若等所知,不可以祀典概论也。”

○义禁府启:“闵叙不孝之罪,斩不待时。”命减一等,杖一百流三千里,闾延府,永永充军。

6月15日

○癸亥,司谏院请停报供斋,不允。

○议政府与礼曹同议申倭客人迎饯馈饷及中路宴享度数:“日本国王使臣则浦所三次,庆尚道三所,忠淸道、京畿各一所。大内殿使人,浦所二次,庆尚道二所,忠淸、京畿各一所。宗贞盛特送别例厚待人,浦所一次,庆尚、忠淸道各一所。回还时,与来时同,但浦所只设一次。其馀倭人,除浦所馈饷,只于庆尚道内来去,各设一次。又日本使臣,于乃而浦接待;大内使人,乃而浦、富山浦,随宜接待;别例倭,勿论三浦接待。”

从之。

6月16日

○甲子,司谏院启:“宗庙、社稷、山川,并行祈雨,而报祀尚未行,先行兴天寺,实为不可。今闻更行祈雨,一以祈雨,一以报供,尤未便当。”上曰:“宗庙、社稷,即行报祀,载在礼文而不行,则是予怠惰而然矣。此斋异于他祭之例。”不允。

○集贤殿直提学辛硕祖等启:“大抵台监,纠察非违而已。兴天寺祈雨,监察河淳敬,与其僧徒共行礼佛,大失宪臣之体。且祈雨无处不行,而报供之斋,独行于兴天,无乃不可乎?请罢淳敬,停报供斋。”上曰:“淳敬之往兴天,专为佛事。若奸诈之徒,必不为此,而淳敬则克尽敬佛之礼,予以为直矣。”又启曰:“当宋之时,飞蝗自毙,群臣欲贺,帝止之。后当奏事,飞蝗蔽天,帝曰:‘若受贺,则人必笑矣。’今因暂雨而遂设报供,则与此欲贺之事奚异乎!假使为之,依他报赛之例,待秋而行。”上曰:“此斋不可以他例论也。且近者奸诈不肖之儒,在家则饭佛斋僧,出则阳为辟佛之说者,颇多有之。淳敬则不然,公行敬佛之礼,可谓直矣,何罪之有!”又启曰:“古者年不顺成,八蜡不通,若雨未浃洽,而年或未熟,则安有报赛之理乎!且淳敬虽曰直矣,进而礼佛,退而避嫌。礼佛之事是,则避嫌之事非矣,其间岂无邪正之分乎!”不报。

○集贤殿上书曰:

今年旱灾,近所未有,然自丙辰以后,人心屡经天灾,不甚惊异,国家惧灾备荒之事,亦不如前日之急急也。向者之雨,假使周洽,时亦已晩,况暂雨暴干,加以疾风,田之龟拆如旧,苗之憔伤尤甚,六月已半,而农事若此,其无丰年之望决矣。所当罢冗务省浮费,讲求荒政,以为赈恤之计,今一雨乍降,归功于佛,遽设报功之斋,窃恐殿下未闻旱灾之至于此极也。虽或以谓江水稍多,必是上流有雨,亦间有州县雨泽之报,岂可以一隅一地之雨,辄弛忧惧之心乎!譬如人有疾,疗以医药,祷于神祗,偶一少间,便谓神惠,亟行报谢,而疾犹未已,终于无益,则鲜不为人之灾。今报供未罢,而祷雨又作,灾且未弭,则亦何异于是哉!

且凡祭享朝会,必有台监者,纠察非违而已。是故敬莫大于宗庙,而台监不亲庖祝骏奔之事。今司宪监察河淳敬监兴天祷雨而乃与僧徒周走佛殿,朝衣缁服,杂沓后先,以至摇身距跃,汗流沾背,以物支衣。当时伛偻荒唐之状,非惟风宪之仪扫地,大失朝廷体貌,岂宜复处宪司,以玷士风!伏望命罢报供,务求荒政,以谨天戒,又黜淳敬,以肃台纲。

上谓集贤殿曰:“宗庙社稷祭,皆参神辞神。若于僧徒祈雨,或参神辞神,则若等许之乎?”对曰:“僧徒祈雨,非宗庙社稷之比。遣台监之,犹且不可,况参神辞神乎!今方旱干,诸处报赛,尚未举行,而汲汲报供于佛,深为未便。”再三请之,不允。

6月17日

○乙丑,召左议政河演、右议政皇甫仁、左赞成朴从愚、右赞成金宗瑞、左参赞郑苯谓曰:“继世之君,新立条章,虽曰不可,然其除授之事,虽更立法制,未为失也。其在太宗创业未久,法度未备,而事无阙失,然当是时,政丞河仑于除授之际,多所猥滥,至以用人机密之事,私录于书,及铨注之日,出诸曩中,公然注拟,其后虽不兼吏曹,私录人之姓名,多至满纸,遂以启达,太宗亦许而用之。当时予亦知之,太宗亦尝语之,然功勋重大,太宗委任不疑。及至于我,如此猥滥者,亦多有之,不可一任前例,因循不改也。于是,初立循资个月之法,人多怨焉,犹且未尽,故乃立行守之法。当其立法之初,皇甫仁、金宗瑞亦言其便,今则政府稍有不便之语。予意以为京中守职则勿令隔等授之,只使正五品守从四品、从五品守正五品,外方守职则使六品不得守知郡事,五品不得守都护府使何如?且今守职者,散官虽卑,承荫则一依职事,其待守职,可谓至矣。予欲散官职事相等,然后许令承荫,何如?”

演等启曰:“不得隔等授之,只陞一等,则狭隘难行,宜当隔一等陞授,使从五品得守从四品,从四品守从三品。至于外方守职与夫承荫之事,上教允当。臣等亦有议焉,以一事言之,判事则中训正则通训,掌令则奉直,持平则通德,在朝列则位卑者反居于上,坐本司则资高者反居于下,顚倒如此,请改正之。”

上曰:“如此者,非行守之法之过也,全是典选者不能详察之所致也。其行守职之法,依卿等所议。”又曰:“风闻之禁,祖宗成宪,不可改也。然公罪外,一应私罪,推何如?予践阼以来,三十馀年,旱灾未有甚于今日,侍卫军士为半放遣,何如?”演等曰:“贪污乱政,非法虐民等事,风闻推考,若事理明日而不服者,取旨刑问。军士若为半放送,则留京侍卫者,独守其苦,勿令放送。”上曰:“予当磨勘施行。”又与密议,辟史官不入。近来凡议事,不欲人听闻,必先斥史官,史官亦退缩,莫敢一言。

6月18日

○丙寅,上谓承政院曰:“今年二月多雨,三四月小雨,端午雨,入土亦未深,至今月初七日始雨。然是骤雨,不入土,历观往日,无如今年之旱。予寻常思虑,既不能及于人,而又不能安心以居,况又如此之变,其可安于君位乎!厄运如此,欲移居小家,令东宫入处阙内。若康宁、万春、千秋、延生、庆成、思正殿,是谓正宫;咸元、交泰殿、紫薇、宗会、松柏、麟趾堂、淸燕楼,是予所建小室也,非正宫,故将使东宫居之,大臣不可,故予更思之,咸元、交泰殿,世子不可居也。令世子入处麟趾堂,其侍女分入紫薇、松柏、宗会堂何如?

大臣又以为若世子入处,则君上复还为难,然世子之入,既非正宫,予虽复还无妨,不还亦无妨也。世子自麟趾堂乘平轿,出庆会门,依前例受朝参。其视事则于思政殿东壁坐交倚,二品以上西壁,三品以下南行。太宗皇帝时,于御座东壁,高设皇太子之座,太子坐而听政,今则但交倚耳,岂不可乎!今予移临瀛之家,东宫入处麟趾堂,昼则出来问安,不亦善乎!予之荣享,焉往而不然!于彼于此,享位如旧也。予之答灾变,亦当如何也?古人云:‘避正殿。’予今避正殿而居小家,则其视懜然不自量而苟处法宫者,岂不愈乎!”

6月19日

○丁卯,都承旨李思哲等启:“上今欲移御于临瀛之第,以遇灾恐惧而然耳。然臣等之心以谓古者遇灾避居者,非谓此也,避居正殿耳。若移居于外,则侍卫之士,其弊不赀,然势不得已,则虽有大弊,不可已也。今乃无故而移御于外,使东宫入处于内,中外臣僚,莫不惊骇,请停移御。”

上曰:“昔年行幸时,诸大君迭处于忠顺堂,今欲令世子移入麟趾堂,常受朝参视事,如此则政事无陵夷之弊矣。昨夜梦愕,尔等亦知之。”思哲等又启曰:“麟趾堂虽在正殿之外,实是为上而建尔,其与诸大君之事不可例论也,请须停之。”不允。

○司宪府启:“元生伪造赐牌御押,厥罪匪轻,而今还给科田职牒,得齿宗亲之列未便,请收是命。”不允。

○司谏院请河淳敬拜佛之罪,不允。

○行北郊祈雨祭,又行蛇医祈雨。

○示咸吉道都节制使金允寿:“庆源节制使兪应孚,令起复赴任,然野人相接之际,不宜淡服,许令权著吉服。”

6月20日

○戊辰,行雩祀风云雷雨祭。

○召议政府左议政河演等谓曰:“昔唐高祖欲沙汰佛法,群臣谏止之;太宗欲为佛事,千官劝成之,唐之谏佛者,惟傅奕一人而已。至于宋真宗,欲为天书,王旦、寇准俱为名臣,皆赞成之,谏者独孙奭一人而已。逮我本朝,母后弥留,议政李愿袖经卷读诵祈祷;孟思诚亦名儒,尽诚祷佛,时议多之。今集贤殿上疏请停报供斋,又黜河淳敬,辞颇讥谤,何以处之?且监察,凡祭祀必行拜礼,自今僧徒祈雨,令监察亦行拜礼,永以为式何如?”

援引古辞,以谚文书之,辞语反复,几二十馀纸。大抵意在群下不从风向佛,私自讥议,又深斥集贤殿谏说之非。演等对曰:“集贤殿官志在扶正道,言虽过中,不可责也。监察拜礼,宜如上教。”即传旨司宪府:“自今僧徒祈雨,监察随他拜佛,以为恒式。”

○司谏院启:“元生伪造御押,非他罪之比,乞收成命。”上曰:“元生之罪虽重,实非魁首。且年少愚𫘤所致,岂可一一如法!况宗亲不可以常人例论也。”再请,不允。谏院又启:“今传旨,祈雨,监察例行拜礼,臣等深以为未便。”上曰:“祈雨之时,人君狎疏以祷之,不以此为不可,而独以一监察之拜,谓之不可,是何意耶?为此言者,谓之识理可乎!诚轻薄之言也。”

○台谏又请停监察拜佛之事,上反复诘之,竟不允。

6月21日

○己巳,雨。

○司宪监察河淳敬上书辞职曰:“臣于兴天祈雨日,惟知至诚祈祷之不暇,不知监察礼佛之当否,行礼于佛,以尽诚敬,今集贤殿、司谏院具臣之罪,交相进诤。臣既受人责,不可䩄面就职,乞罢臣职。”不允。

○台谏启:“台监拜佛,自古所无,请依旧勿拜。”上曰:“我国之人,有内外心者颇多。今受命而行,以外貌察其是非,中心则不欲归依,不肯拜佛可乎!若等故乃以此固争乎!”

6月22日

○庚午,上谓承政院曰:“兵曹事烦而郞厅数少,凡其差错之事,虽郞吏残劣所致,然事亦烦剧,加设郞厅何如?且古者六曹郞厅之数,不必定额。刑曹及都官,事务烦剧,加设郞吏,亦何如?刑曹都官不可加设则已,兵曹不可不加设,其议诸政府。”政府启:“刑曹都官,已曾各加二员,都官还减一员,兵曹虽事烦,不必加设,但当精选以任之。判书则凡事并皆听断,请勿兼他事,常坐本曹。”上曰:“郞厅之数仍旧,判书则虽兼他事,无不可也。”

○全罗道绫城县校生梁淮等烧毁斋庵十一所。是日夜三鼓,命义禁府副镇抚姜孟卿,往鞫之,仍命兵曹郞厅及司钥赍开门符,开敦义门遣之。此非军情急事,而顚至此,人多骇之。

○司宪府上疏曰:

是非不两立,邪正不并行,此天下古今之常理。殿下即位以来,励精图治,辟邪说扶正道,凡所施为,率由典常,三十有年于玆矣。伏睹今六月二十日传旨内:“僧徒祈雨,监察依式拜佛。”臣等寝食未安,不胜痛愤,谨将不便事由,累天聪,未蒙兪允,反复思之,未知其可也。臣等以谓佛氏之诞妄无益,前贤论之已尽,不复庸赘。然自祖宗以来,如遇暵旱之灾,取祷于佛,是乃无所聊赖靡神不举之意也,非崇信其道而然也。其遣监察,亦以纠其非违,绳其懒慢,就令僧徒尽诚祈祷而已。傥曰监察不拜,无以感格,则心之诚敬,岂关于拜不拜哉!

臣等窃惟宪司之任,上以陈善闭邪,下以纠察百官,所系匪轻,故居是职者,虽甚庸愚,皆欲砥砺名节,正直是守。今使监察攅手拜佛,敢行非礼之礼,则岂但监察一身之失礼哉!人将曰执礼台臣,尚且礼佛,竞相归依,靡有纪极,邪说日盛,正道日消,末流之弊,不可胜言。臣等俱以庸资,滥叨宪司,夙夜战竞,图报圣治之万一,今日之命,若合于义,当先奉行,何敢喋喋以烦宸聪哉!伏望亟收是命,只令仍旧,幸甚。

不允。

○全罗道观察使报:“金堤人礼宾注簿崔颐得狂疾,常持刀劎,人不得近。其子涉之昼夜不离侧,使不得发狂。其父又发痈疽,亲吮其痈,使其疾愈,父母殁,庐墓三年。孝行特异,宜加褒奖。”命吏曹叙用。

6月26日

○甲戌,永膺大君琰娶卒府尹郑忠敬之女。上钟爱琰特异诸子,赏赐珍宝累巨万。

6月27日

○乙亥,上谓承政院曰:“川宁县监郑忠硕,永膺大君夫人叔也。今因主昏挈家而来,且已满五年,予欲递差,何如?议诸政府以闻。”政府皆以递差为便,领议政黄喜独以谓不可,上从佥议改差。

○传旨吏曹:

前此京官以散官从九品授守八品职事,从八品授正七品,从六品授守正五品,从五品授守正四品,从四品授守从三品。外方则以五六品授守郡事,四五品授守都护府使,正从四品授守牧使、大都护府使,实为未便。自今除特旨除授及迁转去官人外,京官从九品,不得陞为正八品,以至从四品不得陞为从三品。守令则六品不得陞为郡事,五品不得陞为都护府使,从四品不得陞为牧使、大都护府使,永以为式。

○议政府据刑曹呈申:“牛马盗贼,一时并现者,从一赃多刺字。”从之。

6月28日

○丙子,承政院启:“忠淸、京畿旱灾尤甚,乞降香祈雨。”从之。

○议政府据礼曹呈申:“前知韩山郡事金德崇,检汉城天益之子也。为亲辞职,归镇川奉养,不离侧。每遇佳辰,必设宴邀宾,以慰悦父母。母金氏年八十四而殁,时德崇年六十二,庐墓侧哀毁,朝夕奠讫,即归家定省其父。距墓二里许,杖步往来,雨雪不废,服阕还家,益悲哀,不离父侧,奉养尤至。又迎妻母于家,事之如母,一鄕称叹,人无间言。甲子七月,天益卒,同葬母坟而又庐焉,寝不衾褥,食不饭羹,啜粥卧茵,杖而后起。鄕党哀而止之,德崇曰:‘瘗父于地下,而退食于家,所不忍也。况予既失双亲,年过七旬,强生于世,复谁为乎!虽死墓侧,将无憾也。’晨兴哭墓前,日昏点灯侍坐至半夜。及释衰,还家见父母,平生居处,辄涕泣哽咽,敬虚座如在,每过庭必趋。又奉神主,事之如生。晨昏必拜,朔望必祭,俗节亦献时食,鄕里叹服。戊辰夏殁。德崇孝行特异,然已物故,未得褒赏,乞官其子,以励后人。”

从之。子贵识、贵试。

世宗庄宪大王录卷第一百二十四

秋七月

7月1日

○己卯朔,移御临瀛大君第。时台谏、集贤殿屡谏报供斋,上不悦,故移御,令东宫入内,盖欲内禅也。大臣力请而止。

○以李渲知中枢院事,李明晨中枢院副使,李师元、安完庆、辛叔晴并佥知中枢院事,金自行司宪持平。

○知敦宁府事赵赉卒。赉,汉山君仁沃之子。初中生员,遂登武举,累迁上护军。岁戊戌,除莼城镇佥节制使,寻移瓮津镇。壬寅,拜右军同知摠制,历工兵户三曹参判、京畿、江原、平安道都观察使、忠淸、庆尚道都节制使。甲寅,判汉城,寻知敦宁府事,乙卯,以疾乞退,卜居杨州西山先茔侧,至是卒,年七十六。辍朝吊祭。谥节孝,好廉自克节,慈惠爱亲孝。子孝生、顺生、观生、德生。

○命首阳大君瑈、都承旨李思哲,祈雨于兴天寺。瑈杂于僧徒中,踊跃周匝,汗流沾背,略无倦色,惑信释教,尝谓:“胜于孔子之道,程、朱非之,不深知佛氏者也。天堂地狱,死生因果,实有是理,决非虚诞。不知佛氏之道而斥之者,皆妄人,吾不取也。”于宗室中,瑈及安平大君瑢深敬信之。

○遣都体察使皇甫仁于咸吉道,筑行城。上引见仁于内殿,密议边事,移时乃出。上自得疾,虽至亲,未尝接见,今引见仁,所以重其事而宠任之也。

7月2日

○庚辰,司宪府启:“安完庆、郑而汉,受罪未久,而授官职,请收是命。”上曰:“完庆初无情由,而汉亦不阿曲,但事重,故姑罢职耳。”不允。初,承旨等会完庆家,左承旨赵瑞安率妓碧玉往焉。完庆飮碧玉酒,瑞安妒即出,不与其会,心常衔之。及完庆囚义禁府,瑞安承命往鞫甚酷,见于辞色,见者皆讥之,上亦知其有隙也。

7月3日

○辛巳,上曰:“旱灾太甚,祈雨不可缓也。今欲各处祈雨,一时并举,社稷则令东宫亲行何如?”礼曹启:“今七月初六日,北郊、社稷、宗庙、雩祀、风云雷雨、三角、木觅、汉江并祈而不雨,则东宫亲行社稷祭。”从之。

7月4日

○壬午,领议政黄喜启:“旱干之灾,今年尤甚,国家祷雨,靡神不举,唯圆坛祭天不行。若载祀典而常行,则谓之僭礼可也,以其迫而行之,则何不可之有!孔子有疾,子路请祷曰:‘诔,祷尔于上下神祇。’子曰:‘丘之祷久矣。’未尝斥言其不可也,请祷于圆坛。”

上曰:“虽祭圆坛,得雨不可必也。若行而必雨,则何计僭礼之失乎!若不得雨,则徒得僭礼之名,无益于事,但昭格殿虽是异端之事,亦是祀天,令东宫亲祷何如?”议政府启:“昭格殿亲行,古所未有。且大臣既已代行,何必亲行!”上然之。先儒有云:“庶人不得祭五祀,大夫不得祭社稷,诸侯不得祭天地,非欲姑为等杀,盖不易之定理也。”夫人臣而用天子之礼,是为僭窃,罪莫大焉,况神明正直,不享非礼!是故鲁之卜郊至三四五而皆不从,鼷鼠屡食其牛,天心之不享可知矣。鲁人曾不省悟,屡卜不从,而犹三望,虽牛死而改卜,僭拟之心,不能已,下紊王制,上拂天心,罪亦大矣。圣人笔之于经,谨严如此,而且曰:“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则圣人之心,亦可见矣。我国圆坛之祭,不知始于何代。三国之时,朴略少文,罕与中国通,其不知僭也固宜。高丽尝建元称制,僭拟之事颇多,其后虽去年号,而礼文仪章,实与中国无异,非独祭天一事,而何怪其僭拟也哉!我太宗之废圆坛,即圣人书郊之心也。儒臣卞季良尝请复之,太宗不允。季良之言曰:”杞、宋因先世之旧,鲁因天子之赐,则皆得以诸侯而祭,是礼之权也。“又曰:”周公相成王,赐鲁郊禘,是亦权宜而不失礼者,孔子之谓非礼者,谓非礼之常耳。“盖周之封杞、宋也,以其为二王之后,俾修礼物,作宾王家,以奉禹、契之祀。禹、契,天子也,不可以诸侯之礼祀之,故许用天子之礼。然特用天子之礼,祀禹、契之庙,未必许其郊天也。夷王以下,君弱臣强,上陵下替,杞、宋因用天子之礼于禹、契之庙,禹、契则配天之祖,故遂并行郊祀之礼也。至于鲁则成王念周公之勋劳,不敢臣之,以二王之后待鲁,故许用天子之礼于周公之庙,鲁因用天子之礼于周公之庙而并效杞、宋之尤耳,非周公之所为也。此皆古人所论也,而季良不之察,妄引经传,以唱之于前尔。后从而和者甚众,或以谓天有五帝,而我国居东,当祭靑帝,殊不知此说出于秦、汉方士不经之谈也。今喜,贤相也,乃曰:”常行则僭矣,情迫则无不可。“是尤不可也。匹夫虽当死生,犹宜以义自处,安有人主平时则知其非礼而不为,迫切则谄诸神明以徼福乎!季氏旅于泰山,夫子曰:”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泰山有知,必不享季氏之祭,矧上帝而可谄乎!且所引子路之言,甚为无据。子路之意,盖引古语,以明有祷之理,非谓欲祷皇天后土也。傥非世宗圣学之明,几失大礼矣,故并辨季良之失而论之。

○司谏院论李明晨、李石贞、安完庆、郑而汉不宜除职,再请,不允。

○安置益宁君𰧺于忠淸道堤川,守道正德生于全罗道潭阳。

○以旱命放当番别侍卫、甲士、近仗、铳筒卫、防牌、摄六十之半。

7月5日

○癸未,司谏院启:“今以𰧺安置堤川,德生安置潭阳,疑若大轻。乞移𰧺于下三道极边,德生于两界极边。”上曰:“𰧺有老母,不可远配。”命移德生于康津。

7月6日

○甲申,兵曹启:“侍卫军士本不多,若放其半,则侍卫虚疏,不可放遣。”不允。

○工曹判书尹炯妻郭氏临终,语曰:“人死则必设斋饭佛,然妇人无往僧舍之理,我死之后,愼勿设斋。”其子奉遗命不设斋。

7月7日

○乙酉,上谓承政院曰:“四寸外不得以奴婢相赠,已有法令。永膺嘉礼时,七寸之族,多有赠以奴婢者。然夫人五寸,乃夫人父母之四寸也。此则给夫人之母而传给于夫人可矣。闵厚生夫人,七寸也,其给奴婢,于法不可,其速还之。”厚生年老昏耄而希进不已,趋势纳贿,人皆窃笑。

○遣通事李裕德于辽东,移咨入朝火者林得生父丧。

○移富居县于会宁府石堡站,升为富宁都护府,仍置镇。又改朔川都护府为朔州都护府。

7月8日

○丙戌,都镇抚金孝诚启:“移御所侍卫军士本少,而今又除二十,请仍旧。且臣等入直于中枢院,与时御所相远,请于近处入直。”不允。

7月9日

○丁亥,议政府启:“古者年谷不登,趣马不秣。师氏弛其兵,驰道不除,祭祀不县。今年旱灾太甚,凡事之有弊于民者,悉皆停寝。”上令政府商议以启。

○政府启:“不得已沿边防御及两界行城造筑外,其馀他道城子及京外公私营缮凡干役民等事,一皆停罢,以休民力,以答天谴。”从之。

7月10日

○戊子,雨。命停世子代行社稷祈雨祭。

○分遣知印于京畿、忠淸道,审视禾谷。

○德生赴配所,至龙仁路上暴死。上议于政府曰:“德生收职牒而死,停朝致赙等事,何以处之?”领议政黄喜、左参赞郑苯、右参赞郑甲孙曰:“收职牒,是绝之也。岂与他宗亲例论哉!其停朝及还殡京家,实为未稳,请考古制施行,但令致赙为便。”左议政河演、左赞成朴从愚、右赞成金宗瑞曰:“德生虽无职牒,其罪固非属籍当绝之事,停朝致赙,还殡京家,一依宗亲例为之。”命给职牒与科田,又令致赙停朝,且其还殡京家与否,听其家自愿。

○传旨礼曹:“来庚午年正朝、诞日、讲武等诸道进上,除兵器外,悉令勿进。”

7月11日

○己丑,世子召右副承旨李季甸,使安平大君辟人谓曰:“明后日,使予入处于内。予若一入,恐上终不复入,其势已成,深以为虑。尔往议政府堂上诸家,备说予意,极陈启请,不使予入处。古人有排闼直入之事,当今之时,虽未能如此,毋或少缓,以失其机。”仍言:“上之此举,未必非集贤殿极言谏诤之所致,尔宜知之。”

7月12日

○庚寅,议政府遣舍人启:“臣等闻明日东宫移入大内,臣等以为至尊在阙外小家,而东宫在阙内正殿,顚倒莫甚。且闾阎小家,疟疾兴行,火灾尤可畏也。时又热甚,请须还宫。”上曰:“予非使东宫入于正殿,欲移入小堂,守阙而已。”世子谓李季甸曰:“舍人来启,因昨日之言乎?”季甸曰:“此因臣言而来启,然非以此事为轻,而使舍人启之也。近日有旨,凡启达之事,堂上官使郞厅来启,毋得亲达,因此姑遣舍人请耳。不允则一堂上来请,若不允,阖府来请,又不允则六曹偕进,期于得请耳。”俄而右赞成金宗瑞来请,不允。退与领议政黄喜、左议政河演、左赞成朴从愚、左参赞郑苯、右参赞郑甲孙又来请,上曰:“予欲使东宫坐思政殿东壁视事,卿等固请,故欲使坐含元殿东壁视事耳。”又启曰:“含元殿乃是内殿,有违名分,亦为未便。”上曰:“紫薇堂,君上所居,不可入处。宗会堂、松柏堂,远在园中,使东宫侍女入居于此。麟趾堂又在内墙之外,使东宫入处。”又启曰:“东宫既已入处,则殿下更入为难。”六曹堂上继至又请,上曰:“以国比家,大小虽殊,事则一体。今以一家言之,父母年老,则必移小家,使其子入守大家。今予欲移居小家,以就安耳。初以此事议诸政府,亦不以为非,今乃更生疑意以请,何哉?”演等曰:“其时,上教云:‘内禅,予当不为。东宫移入阙内,则予当斟酌。’臣等欣闻上教,不敢更启,初非以此事为是也。”喜曰:“嫌疑之事,不可不严,东宫当别嫌,勿入可也。”上曰:“何以别嫌为言?予欲居小家,以保馀生,使东宫入守宫阙。又数见大臣议事,无奈可乎?予今有疾,坐则气热,卧则气冷,虽以暖堗熨之,且不能温。大事则已矣,其可以人力为之者,则为之可矣,乃不能如是,而拘于事势,久居大内,无奈不可乎?欲使东宫侍女入友善堂傍近小室,何如?”喜等曰:“阙内则无处而可也。”上曰:“然则使东宫勿入,以待予还宫。但还宫或于来春,或于三年,或于十年,使予任意为之,则予当乐为之矣。且今机务繁多,予不能堪。一品以上除授,乃是大事,予当为之,其馀庶务,一委世子何如?”喜等曰:“庶务,东宫皆已裁决,但所馀者,二品以上除授科罪及行香使落点等事耳。二品以上犯罪者不多,启达之时少焉。且科罪则必有罢黜者矣。既知除授,而不知罢黜可乎!行香使落点,亦不多矣,不可委诸东宫也。”上曰:“老大臣触热恳请,予姑从之,后更商量以定。”

7月13日

卯,以辛处康佥知中枢院事,金仲廉守司宪掌令,马胜判安州牧事。

7月14日

○壬辰,金淡以书申东宫曰:

臣伏蒙圣恩,除臣护军。臣窃念召臣来京,不过历法一事,而其所从事,亦不过考阅遗忘,而非若向日修撰全书之比,则虽谓之无事可也。今处无事之官,而坐费饩廪,优游度日,虽以平人处之,尚且内愧,况如臣者,独能何心,处之裕如,而不知愧赧乎!每不自揆圣恩,思欲再渎,隐忍未敢,伏蒙恩命辄下,不知所裁。

窃念方臣初到之日,即命赐米,仍给衣靴,乃至笠带缠身之具,靡不毕备,仍赐引见。臣闻命以还,辄生愧赧,虽至僚友,未敢详语其然,今又蒙除拜,实为无前之宠。臣以罔极之哀而遽承无前之宠,非徒愧赧无地,实骇观听。夫命一官行一事,而辄至于惊骇视听,亦非国家之美事,伏望特降兪音,还收爵命,俾终丧制。

不报。淡又再三上书,终不允。淡性聪警,有学识。时解天文者,淡与李纯之而已。上不得已起复,然以一艺夺重丧,时人皆以为不可。

7月16日

○甲午,谕京畿观察使:“凡干农事谕书一下而使民骚扰,故玆不数下。今年水田不实,而田谷稍稔,或不趁时收获,或积置水边,卒遇风水,以致损失,是可虑也,预使民间晓谕。”

7月17日

○乙未,日晕。

○徽旨刑曹:

《大明律》常赦所不原条内杀人,或云:“非徒指谋杀故杀,凡斗欧杀、戏误杀,皆在其中。”或云:“此条例举条目曰:‘一应真犯,虽曾赦,并不原宥。’”其斗欧戏误而杀人,非是故意于杀,岂可谓之真犯而同于故杀,以置于不原之例乎!且条末之类二字,或云:“只称上文枚举者而已。”或云:“非独上文枚举者而已,其他故意犯事者,皆在于常赦所不原之例。”议论纷纷,未能归一。然罪疑惟轻,今后常赦所不原条举行时,枚举条目外,并令原免。

且斗欧杀、戏杀、过误杀,皆以常赦所不原,不在留养亲之限,已于宣德七年立法。今后斗欧杀、戏杀、过误杀,而祖父母父母老疾应侍家无成丁者,具状取旨施行。

○议政府据礼曹呈申:“咸吉道庆源人金自强居新设极边之地,庐墓三年,诚为可赏。乞于土官职,加资叙用,以广风化。”从之。

7月18日

○丙申,司谏院申:“庆尚道都事愼诠个满递迁未还,而移差开城经历。且金淡服丧未久,而起复为护军,实皆未便。”世子曰:“开城亦是京官之例。金淡再三辞职,上已不许,予何有为于其间哉!”又申曰:“开城虽曰京官之例,实外官也。岂可以此坏出入均劳之法乎!金淡关系国家,能为有无则可矣,不然则夺情起复,岂能安而行之乎!”世子曰:“金淡在家则服丧,在官则淡服,岂夺情起复之例乎!算之精,无如金淡,故用之耳,何不可之有!愼诠则当更商量。”竟改之。

○议政府启:“今年旱气太甚,禾谷不登,而讲武场禽兽害谷,许民捕豕。且明年科举式年,当春外方生徒,咸集京都,卖布资粮,必致谷贵,请于秋节试取。”从之。

7月19日

○丁酉,抚安君夫人王氏卒,命司宰监正申自守、书云副正尹统护丧。

7月20日

○戊戌,司谏院启:“今年旱荒,请停诸道点马别监。”又请明年科举,仍旧春场试取,上曰:“秋场乃国家之论,不可改也。点马则当议诸政府。”政府佥曰:“点马,重事,不可不遣。”从之。

○徽旨刑曹:

外方安置者及凡没为官奴婢者,其妻及未婚嫁子女,悉令完聚,其父母及已昏嫁子女,亦令往来相见。徒流及付处人父母妻子,并令往来相见,已曾立法,而今考律文,亦曰:“犯流者,妻妾从之,父祖子孙,欲随者听。迁徙安置人家口,亦准此。”今令流配人妻妾及未婚嫁子女,并皆完聚。其祖父母父母及已婚嫁子女,亦听往来相见。且定徒者,役年有限,付处人轻于流配,远离妻子,恋忆之情无异,其家口完聚及往来相见,一依上项,并从情愿。

7月21日

○己亥,议政府启:“今闻东宫前期一日,宿含元殿受朝参。臣等以谓自移次所而入受朝参,可也,如不得已,则宿于友善堂为便。”上曰:“昔唐太宗及齐王元吉迭处于宫阙,人君命之,则无处不可也。今世子入宿含元殿,何独不可!”再请,不允。

○传旨司宪府:

风闻举,《六典》所禁,然守令不法虐民之事,得许风闻,故近来有司,若守令所犯,则虽甚细微,亦皆推之,或其境内居人所犯,皆归咎于守令而推之,弊将难禁。自今各道监司守令所犯,唯贪墨虐民二事外,毋得推之。且风闻推劾之际,以情状暧昧之事,拷掠无罪之民,累年囚系,甚为未便。今后情状明白有违端,衙前及辞连人等辞缘,具启后拷讯,以为恒式。监司风闻举劾,亦依上项例施行。

7月22日

○庚子,司谏院请明年科举,仍旧春场试取,且停损实敬差官,上曰:“春场不可为也。”遂谓承政院:“昔太宗之时,使其官守令踏验,有过中之弊,故分遣敬差官,欲其便于民也。后在己亥,岁大熟,敬差官损实太轻。今闻京畿之民,皆厌其敬差官,是则古之敬差官为便于民也,今之敬差官为害于民也。今年损实,姑不遣敬差官何如?其令议诸政府。”政府以为:“当遣。”上又议于承政院,承政院以为:“勿遣便。”命停敬差官,以首领官为之。

7月23日

○辛丑,议政府申:“今年农事不实,各浦船军,限庚午年秋成,分四番相递。又侍卫牌船军,春秋习射习陈,亦限明年,秋成停罢。”从之。

7月24日

○壬寅,世子谓承政院曰:“予前日请上还宫,未蒙兪允,卿等亦请之。”承旨等再三请还,不允。

7月25日

○癸卯,议政府启:“今年农事不实,若不分遣敬差官,而委诸首领官,则以务烦一身,安能及期周遍一道乎!不得已付诸差使员,差使员不顾大体,徒以年歉为名,踏验过轻,则官无储积,将何以赈饥!莫若分遣敬差踏验之得中也。”从之。

○司宪府启:“今传旨:‘守令贪墨虐民二事外,毋得风闻举劾。’臣等以为前此不用楮货者,许令风闻推劾,然亦在贪墨虐民之外,今不得推。不特此也,守令或有怠于公事而崇飮者,或奸官婢者,如此之类,有所妨碍。《六典》本条云:‘不法虐民。’今传旨内,亦以不法载之,则庶几便益。”

上曰:“若等不知远虑而言之也。虽曰《六典》所载,初非祖宗本意。且无名状,已有明禁。若事皆得风闻推劾,则是何异于无名状乎!贪墨虐民二事,尚欲废之,予极虑之,犹存两条耳。”

7月26日

○甲辰,都承旨李思哲等启:“知中枢院事李蒇年七十四岁,居母丧,今又得痢疾,几至灭性。古者七十唯衰麻在身,请赐肉馔。”即赐酒肉劝之。蒇性精巧,且有武略,尝为显德王后山陵都监提调,潜放军人,收其直于家,颇有不廉之讥。

○礼曹请明年科举,除讲经试春场,上曰:“已与政府议定,不可更改。”

○传旨承政院:“奉保夫人李氏丧葬所需之物及棺椁造墓军人,磨勘以给。”

7月27日

○乙巳,召左参赞郑苯曰:“永膺大君第,皆以为过制,予欲以丰壤离宫赐永膺,以此家王世孙,何如?”苯曰:“此第与诸大君第无异,不为过制。请速修缮,以赐永膺。”乃召政府大臣历问之,皆对如苯言,上从之。先是,集贤殿及军资判官曺汇以大君第宅穷极壮丽为言,上大怒,谓政府曰:“永膺之家,与诸子之家无异。集贤殿以谓逾制,予欲称为离宫,使后世人君老母居之,不复赐永膺,卿等其知之。”至是又问之,政府皆心知其过制,以上怒未已,故逢迎以对。

○赐祭于知敦宁府事赵赉。其文曰:

惟卿勋贤之胄,淳毅之质。早登虎榜,遍扬华秩。屡佩鱼符,所至有绩。遇知昭考,眷注冞切。逮予承緖,倚赖益笃。两觐天庭,再镇戎幕。诸曹参判,三道黜陟。嘉乃贤劳,擢置枢轴。及判京兆,剖决不忒。寻改敦宁,允宜旧德。顷因婴疾,乃乞骸骨。勉从卿意,令就闲适。拟享遐龄,胡遽永诀!闻讣以来,良用伤恻。爰遣礼官,伻奠一酌。灵其不昧,庶几歆格。

7月28日

○丙午,还御景福宫,议政府使舍人问安,仍启曰:“如此霾热还宫,臣等喜贺罔极。”上曰:“近予及东宫诸大君,俱不安。宦寺二人,得热病,不可留也,故不得已还宫,秪取人讥议耳。”

○议政府启:“臣等遍观永膺大君第,制度狭小,工役垂成,今不毕修,恐将倾侧,且此第非特为大君之宅,将以备移御之所。臣等前日请停营缮,非谓此也,第亟毕其役。”上谓承政院曰:“今年旱甚,避居小室,予心便焉。今因未安还宫,大臣言亟成永膺之第,以备移御,此言诚是。然既停公私营缮,不可复起工役,但因已输木石,役四十人,不烦毕功。”

○议政府据户曹呈申:“今年忠淸道失农,明年种子不敷,请以军资陈谷五万石换给。”从之。

7月29日

○丁未,领议政黄喜、右赞成金宗瑞等启:“川防堤堰,王政之急务,肆我太宗朝,以李殷、禹希烈掌之。今则无专主者而委诸监司,监司事烦,未暇兼治。请择堂上官一人,使主其事。若曰堂上官,必欲带行从事官,则省其烦弊,或以三品以上朝官,择可者任之为便。”上曰:“太宗每重此事,予尝知之。凡办事,莫若大臣,然卒徒烦多,必有弊矣,恐未久行,政府共议,或通政堂上或三品朝官,择其可者以启。”事竟不行。

○宪府闻都节制使崔淑孙居父忧在庐次私倡妓劾之,上议于政府,政府以事涉风闻,启而寝之。

八月

8月1日

○戊申朔,通事李裕德自辽东先驰报云:“臣谒都司,王大人言:‘西有声息甚急。’外郞谢本曰:‘今七月二十日,达达也先兵马,夜入长城,广宁摠兵官不知贼入,出校场散银于军士。也先兵马直来,摠兵官与军士奔入城内,闭门自守,也先兵马围城三重,虏军卒一千、马八千匹。又自广宁至辽东,站路人马,夺掠殆尽。先骑至辽东西门。’臣亦狼狈出来。”

是日夜二鼓报至,即召政府、兵曹、都镇抚,议两界堤备之事。

8月2日

○己酉,左议政河演等启:“宜急遣通事于辽东,侦察事变。又别遣大将于两界,使得布置,戒边将严警备。又使野人之亲信者远探声息,有武才者在外则召之,居丧者起复,罢职者举用,停今年行城之役,以休士卒。”上曰:“善。”即遣通事金自安、康文宝于辽东。又下书于两界观察节制使,戒饬边备;召还都体察使皇甫仁,放行城军。驿召前知中枢院事李澄石、前都节制使李澄玉于梁山,起复朴以宁及河汉。上又曰:“平安道监司韩确既兼都节制使,别遣裨将,为之佐乎?遣大将使专制乎?使确专任监司,而别遣节制使乎?专任节制而别遣监司乎?咸吉道亦遣将乎?”演及左赞成朴从愚、都镇抚李坚基、金何启:“别遣观察,赞以确,仍为节制使。”都镇抚郑孝全、右赞成金宗瑞、左参赞郑苯、右参赞郑甲孙、兵曹判书闵伸、参判

朴仲林曰:“别遣节制使,以确仍为观察使。”演等佥曰:“咸吉道,既有节制使,不必别遣他将。黄州,要冲之地,愼简牧使,须兼节制使。平安守令无武才者,亦当改之。”上曰:“然。但平安观察节制之议不一,更加商确。”佥曰:“宜遣一大臣,为节制使。”上曰:“谁可者?”演等遂举宗瑞、从愚、澄玉,且启曰:“自古声息非一,而莫重于此时,须使有智略善处变者遣之。”上以宗瑞为平安道都节制使,又以从愚为咸吉道都体察使。上曰:“设有大变,岂只用两界之兵!下三道,亦当征发,预先点阅。”宗瑞曰:“臣年老才劣,然敢不体上意而尽心力乎!”仍启曰:“下三道点兵,臣昔建白。其时以臣之言下政府议之,预点三道杂色军,如有事变,守令亲率以赴,已立法矣。”上曰:“宜令兵曹加定诸道军额。”仍教曰:“大抵力有馀,则办事甚易。去年亦有也先声息,而军国之事,极尽布置,声息遂寝。厥后布置之事,半涂而废。予虽有欲行之事,卿等力言不可,予不敢强为。国之大事,莫此若也。自今以后愿与卿等毋忘今日之意,使无遗策,以待事变可也。去年之事,如不中废,则今日防御之事,顾不易欤!以今日观之,去年中废之事,亦可鉴矣。”

命刻日促从愚、宗瑞之行,引见于内殿,各赐弓矢及剑。以工曹参议南佑良为咸吉道都镇抚,以文臣元孝然、李永瑞属焉。吏曹参议朴姜为平安道都镇抚,以文臣李全粹、具致宽属之,仍选京军骁勇之士,咸吉道二十,平安道四十以赴之。时东西两界困于筑城,士马劳惫,平安尤甚,猝有声息,朝议恐贼阑入,无如之何。诸道兵亦不过十数万,议加军额,驰诸道,刻期签发,中外骚然。澄玉父前中枢全生年九十八,闻二子被召,置酒,前二子而飮之曰:“予年近百岁,位入枢府,身享二宰枢荣养。国家以尔等为有用,同时征召,愿努力王事,勿以予老为念。予人事已尽,死复何恨!”执盏起舞而歌,闻者壮其志而嘉李氏有子也。

○议政府据兵曹呈启:“京畿各色军一万一千二百十七,今加定二千二百四十;忠淸道二万二百九十五,今加定四千五十;全罗道三万五千六百三十,今加七千一百二十;庆尚道四万三千三百二十七,今加八千六百六十;江原道六千五百七十六,今加一千一百三十;黄海道一万四千六百五十九,今加二千八百三十。上项加定军,各官守令以成众官、吏典去官者、品官子孙婿弟侄及各年武科姓名记录者、甲士取才不入格者、年壮才疏校生徒、鄕吏、医律学等一应不付军籍者,为先抄定;公私贱富实者,亦并推刷,整斋待变。如有不用心抄刷者,分其情状轻重,重者依军法施行。

从之。”

8月3日

○庚戌,朴从愚、金宗瑞发行,赐宴于议政府。又遣都承旨李思哲,饯从愚于普济院,同副承旨金俒之,饯宗瑞于慕华馆。

○传旨议政府:

也先兵侵扰辽东,而都司尚在,则我国使臣纵不能达于京师,当入都司,俾朝廷知我意也。若也先杀掠都司官吏,而还归本土,站路尽空,则使臣不可累日裹粮以行,然臣事既久,不可一朝忽焉不朝。昔宋南迁,高丽事之,不废其礼,况在今日乎!在我之道,虽死必朝,而路梗若此,将如之何?闻有水路自义州可达京师,今宗瑞之行,宜访义州父老。若漫散军入境,何以待之?

佥曰:“虽路梗二三次使臣死亡,不可不朝。漫散军不可使入境,又不可侵害,但当坚壁不纳。”上然之。

○议政府据礼曹呈申:“中外各衙门印信体制,去癸亥年,并皆受教改定,而各驿丞、渡丞、两界土官、都府司及州府郡县司印信,不并详定。在前铸给印信,体制不中,长广分寸,依京中参外衙门例,临时加减书写,实为未便。自今驿丞、渡丞、都府司印,长一寸八分,广一寸三分。留守、府牧、大都护府司印,长一寸七分,广一寸二分。都护府郡司印,长一寸六分,广一寸一分。县司印,长一寸五分,广一寸。站司印,长一寸四分,广九分。并依前例,以半印铸给。”

从之。

8月4日

○辛亥,教曰:“三年之丧,人子所当尽也。是以古之圣人,定为丧制,既殡食粥,斋衰疏食,期而小祥,食菜果,再期而大祥,食醢酱。又虑老者之衰也,今年七十者,唯衰麻在身,飮酒食肉,寝于内。夫事亲之心,无间老少,圣人非不知之,然所以略其居丧之节者,特疑死而全其已尽之期也。自今七十遭丧者,可依定制,飮酒食肉,如有不忍食飮者,其卑幼将此书示而侑之。於戏!孝子之情,虽曰全矣,圣人之制,岂可违哉!惟尔礼曹,体予至怀,晓谕中外。”

○一岐州上松浦盐津留源闻遣人来献土物,赐白细绵布黑细麻布白细苎布各三匹、米豆三十石。

○初,忠顺卫李宗敬、宋翯等捕强盗金三,状告刑曹,以邀赏职。尹继兴、李永信、金汝砺,本不与捕盗者,宗敬等并伪署其名于状。继兴,刑曹判书李承孙女婿,永信,其侄也。汝砺,同副承旨金俒之女婿也。正郞金承圭又以妹婿尹泳请属令署名,移关兵曹,已授职。司谏院举核以闻,下义禁府推之,当该佐郞朴恭顺累加拷问。时承圭从都体察使皇甫仁在咸吉道,义禁府遣吏执之,未至,适其父宗瑞出镇平安,上特释承圭,从父经归平安赴防。恭顺竟罢职,继兴等皆付处于外,宗敬、翯等以事在赦前免。

8月5日

○壬子,上谓承政院曰:“念佛香徒闻之久,今宪府据何法以推乎?”仍召持平金自行诘之,自行曰:“摄六十朱俭同等,于闾阎间大作佛堂,涂金造佛,至于灯笼铮鼓,无所不备,念经作法,故臣等欲鞫而罪之。”上曰:“金银虽是禁物,然造佛用金,非止斯人,岂独以此为犯禁而罪之乎!”即放遣。

○刑曹申:“定州囚强盗李莫只,依律斩。”从之。

8月6日

○癸丑,司宪府启:“昨命勿问朱俭同等,虽不加罪,请毁佛堂。其佛像铮鼓灯笼等物,悉送两宗。”不允。

○以郭恽为中枢院副使,辛处康兵曹参议,赵怜佥知敦宁府事,安崇直佥知中枢院事,金有让庆尚道右道节制使,河汉黄海道都节制使、兼判黄州牧事,朴以宁判宁边都护府事,崔淑孙判昌城都护府事。

8月7日

○甲寅,朴以宁上书曰:

起复臣判宁边府事,臣闻命不胜殒越。臣本无才,不合器使,谬蒙圣上知待之优,官高任重,宠眷过厚,誓至粉糜,图报万一,不幸年前臣父见背,方在衰绖之中。窃自惟念,臣既委身国家,不暇顾吾私亲,驱驰南北,甘旨不供,子职阙如,今则已矣,终天之恨,不可忍言。岁月如流,甚于隙驷,虽得终圣人之制,犹为未足,况遽离草土,以从外事乎!军国重事,虽不敢避,然臣非有缓急适用之才,徒为圣朝孝理之累耳。此臣所以闻命涕泣,不能自已者也。伏望谅臣恳,以收成命。

不允。

8月8日

○乙卯,司宪府启:“朱俭同事,臣等更思之,意犹未惬,考之律文,罪至于死,《六典》亦有用金造佛之禁令,宜推问情状,明正其罪,使其人知罪,而后以特恩宥之,则人知法之不可犯而后日之弊,庶可除矣。”

上曰:“念佛香徒,其来久矣,前此未闻有非之者。今当人君初建佛堂之后,有司始举而劾之,予不知其意也。”都承旨李思哲等启:“耆老宰枢诣寺念佛,臣等所尝见也。念佛香徒,即今处处有之,宪府所推,特去其太甚者耳。”上谓宪府曰:“若等虽以用金造佛为言,然香徒之人,共聚念佛,其可无佛像乎!”更启曰:“乞须毁其佛堂,收其杂物,以除后日无穷之弊。”上曰:“京城之内,多有尼房,亦不毁去,佛堂非寺社之例也,何可毁邪!”

8月9日

○丙辰,司宪府启:“朱俭同等所造金佛,若还给,则末流之弊,不可禁也。金银非我国所产,禁令甚严。若使中朝使臣闻之,则尤不可也。”上曰:“使臣所见仪仗,皆用金银,至于女妓服饰,亦用金银,不以为嫌,岂于此事,始知我国用金银乎!其以佛像速还本主。”是后街巷小民,群聚诵经,铮鼓之声,喧哄昼夜,无复有禁焉。

8月10日

○丁巳,判宁边府事朴以宁辞,命都承旨李思哲劝肉,仍教曰:“今既使起复,又令食肉,彼必痛心,然不可以素馔居军门也。”

8月11日

○戊午,议政府据兵曹呈:“今各道加定军,来十月内毕刷,都目状上送。”从之。

8月12日

○己未,世子代行朝夕别祭于文昭殿。

○通事金自安到辽东,先遣人驰报云:“臣见东宁卫人朴镇问声息,答云:‘达达围广宁三日不拔,解围退屯于十里之地。又东宁卫指挥高洪镇旅顺口子,闻达达声息,即率所领军,驰入辽东城,守门者误以为达达兵来,顚倒闭门。初,达达来毁广宁等处长墙四十馀里,守埤者走报,监军摠兵官等皆曰:‘妄也。’杖其人而囚之,再报亦如之,又至再三,皆不信,略不守备,达达果突入掳人畜,不可胜计。达达执高丽及女真人则曰:“汝等,本皆予种也。”使辫发,令效其衣冠。若执汉人,皆割鼻耳。东宁卫人曰:“我辈本是高丽人,中国之乱如此,欲投义州,但不识许入否。”’”

上召左议政河演、左参赞郑苯、右参赞郑甲孙、兵曹判书闵伸、参判朴仲林、都镇抚金何谓曰:“也先军马未及辽东,不逼于我境。大抵武备,虽不可不严,两界南道军马征聚及各道加定杂色军丁,必有民间搔扰之弊。平安则已知此意而布置矣,咸吉道,亦当以此下谕。且下三道京畿加定军签发时,亦毋令骚扰,卿等共议以启。”

演等佥曰:“今当秋收秋耕,民务方殷,声息又歇,上教允当。”遂下谕书于咸吉道都体察使观察使节制使曰:“凡干武备之事,虽不可少有缓弛,或使民间骚扰,或使轻易动众,皆非所以休民养兵之道也。其军士征聚及一应扰民之事,愼勿轻举,以致先自疲弊。”

8月15日

○壬戌,世子行秋夕别祭于辉德殿。

○义禁府副镇抚姜孟卿还自全罗道启:“新监司据司宪府关,令驿丞徐九成行道内,禁新创斋庵。九成至绫城,取鄕校生梁淮等供招曰:‘如有新创,不告则受罪不辞。’淮等素愤县多斋庵,乃告县令崔湫,请烧毁,许之。淮与梁昌、文石纲、成三德、裵致文、金孝宗、梁洧、张又新、杨兴沚等遂烧斋庵十一所,皆非新创者。湫及淮等,罪犯匪轻,已令分囚州县。”

上曰:“与初所闻不同。予初闻之,以为建佛堂以后儒生横逆,烧毁斋庵,今知监司据宪府关为之,事有根因,此异于所闻也。新创寺社之禁,虽载《元典》,行之六十馀年,未闻毁寺者。今予建佛堂,而监司守令佯为守法,至使故烧,何哉?且念佛香徒,予年十岁前已闻之,而未闻禁止者也。近日承政院亦云:‘古有耆老念佛之事。’昔太宗召政府议事,政丞成石璘以念佛诣寺,独不与,念佛香徒其来久矣。今宪府不能毁予佛堂,佯为守法,亦欲毁小民佛堂,宪司之振纲,岂满于人望乎!承政院与姜孟卿共知此意,往谕义禁府,照律以启。”

于是,照以故烧人房屋律,湫及淮等九人,并皆斩,命减一等,杖一百,流三千里。

8月16日

○癸亥,世子受朝参。

○吏曹判书郑麟趾、集贤殿副提学郑昌孙启:“今闻各道抄加定军,每户令备骑卜衣甲,期限甚迫,贫民尽卖田宅,极为骚扰。昔太王事狄人,郑国两事齐、楚,今也先兵势甚盛,窥伺中原,其志不小。我国兵势,不能相敌,况此编户军丁,率皆残劣,何能为哉!且也先志在中国,必不分兵悬军远来,侵我边鄙。观也先志虑雄深,举事持重,若来侵我,是更生一敌也,必不为此。请宽期限,以舒民生。”

上曰:“我国人心,专务姑息,至如政府大臣,皆以讲武大阅、焰烧铳筒,凡军事,弊及于民,不肯预备。予以武备,军国重事,虽有小弊,固不可废也。当无事之时,固宜预备。今因中国声息,欲抄民丁,以实军兵,然不知民间骚扰至于如此,予将议诸大臣。”

○徐盛代母上言:“独子盛代,乞依存留养亲之法,以贷其死。”命减一等。义禁府启:“按律存留养亲条若犯徒流者,只杖一百,馀罪收赎,依律文施行。”从之。

8月18日

○乙丑,世子观稼于西郊。

○通事姜文宝还自辽东启曰:“臣见镇抚王璜问之,答曰:‘广宁、辽东间站路,皆为达达所掠,杀虏人畜数万,时未知达达去处。指挥吴良会入达达地面被留,密使人奏:“秋初,达达将犯中国。”七月十七日,皇帝领兵八万亲征,出居庸关,行至长安岭。都督杨弘三父子伏兵山间击贼,擒杀四万馀级。’但传闻此事,而时未有文移可考。辽东等处,晏然无事。”

召政府兵曹都镇抚曰:“今闻各道抄加定军,以致骚扰,至于土田农牛等物,并皆放卖,破荡家产,疲弊莫甚。且今声息稍缓,安可使吾民先自疲弊,以困其生乎!卿等商议,使民不至于骚扰,兵不至于废弛,以适时宜。且铸铳筒、煮焰硝、点军容、阅兵船、训链军士、修治军器等事,实我国之先务也。今以姑息之计,或因年歉,全不举行,殊无谓也。卿等酌其便宜,拟议以闻。”

河演等作事目以启:“一,今诸道各色军,各于元额,加五分之一。其抄定节目,备尝受教行移。今各道或以京军士及从仕人本家率居人与奴子尽数抄定,或不考军籍付不付,徒以所耕之数抄定,或一家内,勿论正奉足,徒以人丁数加抄定,骚扰莫甚。以前行移军案付不付隐漏馀丁及书员日守鄕吏户内漏挟人,为先穷极推刷,无遗抄定。

一,兵曹受教行移,已令马兵可当者,则属之马兵,步兵可当者,则属之步兵。今各道并令督备马匹,或卖未刈田地,或卖农牛,先自疲弊,甚为不可。其可备马匹者,以为马兵;其不能备者,以为步兵。

一,加定军兵器,勿论马步,并令督备,弊亦不少。甲胄外,步兵则除弓箭,只备枪剑;骑兵则除片箭,只备弓与长箭;其步兵自愿赍弓箭者听。

一,加定军,但抄定预备而已,无有行军之事,亦令督备粮料雨具等物,不无骚扰之弊,姑停督备。

一,加定军,非他军士之比,若有事变,不得大举,乃使守令领赴,除差使员,只以其官守令磨链,不使民间骚扰,徐徐点考,限十二月毕刷,都目状上送。”

从之。上又谓政府曰:“昔太宗文皇帝屡征北方,我太宗及寡人,皆遣使钦问。今皇帝亲征,钦问起居使,理宜当遣。”佥曰:“时未闻的实声息,今姑停之为便。”

○黄海道都节制使河汉辞,命令就第待命。传旨议政府曰:“闻中国的实声息,然后遣河汉何如?”政府启:“当时声息,虽不紧急,广宁之围,不是虚言。凡事莫若预备,赴任为便。”从之。

○谕平安、咸吉道都节制使:

“前此入寇中国者,率皆海西等处三卫达子,非深处达达也。今深处达达招聚诸种野人,侵犯中国,非是鼠窃之比,亦我国之所深虑也。边务布置,固当周备,然未闻的实声息,先自骚扰,固不可也,谓无警急,缓其军务,亦不可也。卿宜酌量,使兵不缓弛,民不疲弊。”

8月19日

○丙寅,命都承旨李思哲,议于政府曰:“钦问起居使,不可不遣也。自古我国当中国危乱之时,虽至播迁,不事新主而事旧主,我国之诚,于此益著,至今传言。若今果皇帝亲征,道路虽梗,要须遣使,得达我国之诚可也,宜速探候的实声息。”佥曰:“上教允当。”即遣通事金辛、李从衍于辽东。

○济州牧使李鸣谦辞,上传教曰:“尔近侍已久,且以儒臣兼武才,予乃嘉之。济州,重地也,今闻马匹多死,且贡马,体甚矮少。前此为牧使者,不以为意,尔其尽心布置,如有所启之事,须即启达。”

○对马州宗贞盛遣僧道訚,献环刀及猿,仍请《大藏经》及白犬白鹤。道訚曰:“本道往年为贵国捕送贼倭,八幡神山居人二名与焉。以此山神为祟,岛主女子及诸倭妻子,或顚狂或病死,欲得《藏经》纳神堂,以除灾障。又因旱年谷不登,须给米谷以赈饥。”因言曰:“年前那间豆可沙还云:‘朝鲜待我等不如旧。于是议绝信使,不与相通。’岛主曰:‘大国素厚我,不可遽绝。’且请经,大事,故使我来。我行关系,如扇之枢,枢若一解,扇非扇矣。今后使之来不来,在我一行,傥有变则贼倭之亲戚,必先倡矣。”下礼曹同政府议之。左议政河演、礼曹判书许诩以为:“已有旧例,其请宜当许之。”左参赞郑苯、右参赞郑甲孙以为:“责其无礼之辞,不允其请。”上曰:“自古帝王虽大事,尚且含容,况此小事乎!”从演等议。

8月20日

○丁卯,领中枢院事李顺蒙卒。顺蒙,永阳君膺之子。风姿魁伟,以荫补官,擢武举,累迁摠制,从征对马岛,诸将皆败绩,独全军而还。又北伐野人,颇有劳绩,武艺不逾于人,所至立功,时人谓之福将。又同父弟妹,早失怙恃,抚育甚笃,及长,为备资妆昏嫁,若遇贫乏,则赈与优厚,有同己子,时人多之。然为人贪暴荒淫,外若狂直,内实狡黠,黩货无厌,赀累巨万。于京畿、庆尚道,广占田园,粜谷取息,负债者少有稽缓,尽夺家产,生业荡然。守主奴仆,若斗升亏欠,严加酷刑,或至劓耳,专事聚敛,所在劫夺。又交结权贵,曲意媚事,朝士稍有名望者,折节下之,厚相赠遗,小忤意,辄还收之。尝提调军器监,私用官物,略无疑忌,使工匠如奴隶。每有新除监司守令者,亦厚赠之,其后报遗十倍。夺人奴婢妻妾田产,不可胜纪。永膺大君琰,上爱子也。知上钟爱,适琰避病于其家,因缘称为收养,每遇琰生日,赠遗金银珍宝无算,至以黄金作小车及牛媚之,以固宠于上。上亦待之厚,致位极品,常赐特厚,御厨珍羞,赐遗络绎。又以䌷绢绵布赠宦竖内人,固结其心。由是左右争誉,宠眷益隆,群臣无比,虽有罪责,曲蒙恩宥,益倨傲无忌惮。尝以事蹴杀妾女,多畜姬妾,至十馀人。其妻死,闻进士李桧妻权氏新寡,有姿色,欲娶之,权初不从。权母家尝贷顺蒙粟,顺蒙征纳甚急,其家不胜苦,从而诱之,且胁曰:“权母亦寡,如不从,吾当启于上,娶其母也。”于是权家许之。时权率儿子在夫家,既与顺蒙约,权逃还其家,儿号呼索母,闻者为之垂涕。娶后数日设宴,顺蒙于众中,举馔物谓权曰:“如爱我,当食此物。”权即受食之,满座掩袂,其淫纵类此。及卒,辍朝赙赠有加。谥威襄,猛以刚果威,甲胄有劳襄。无子。有妓妾子曰石杖,淫纵如其父。尝蒸其父爱妾,丑声流播。

○刑曹申:“锺城囚强盗郭兴信,依律斩。”从之。

8月22日

○己巳,左承旨赵瑞安申:“庆尚道河东人郑孝礼供招:‘父阳阜以财产奴婢,给孝智、孝礼,不给孝仁、孝义,以此素不睦。一日,里人朴准德以孝义为盗贼,互相斗诘,父怒孝义不肖,使执之,我追之,捽其发,孝智从旁射杀,故不禁止。’孝智供招:‘父以一时之怒,遽命射杀,以宿嫌乐从父偶尔之言,再射虚怯处,植木县之以环刀,击其首,又恐其复生,乃更击之,即令致死。”

世子引见瑞安,亲议之。上谓都承旨李思哲及瑞安曰:“昔高丽之时,外方死罪,一按廉独断,我太祖始令取旨裁决,此良法也,然稽滞不决,或至三四年。今孝智之事,关系纲常,尤当速治也。文案到政院,已六月矣,至今不启,何不计轻重先后之分乎?甚为不可。其决讼日限,稽诸《六典》以闻。”思哲等稽颡谢罪。又命刑曹,未决狱讼,具录年月以启。

○上谓议政府曰:“李顺蒙平生所行,狂妄甚多,然东征北伐,颇有劳效。永膺少时得病,屡往其家,及其出阁,顺蒙赠金银及绵布数百匹,予命只收金银,不纳绵布。今死时又赠金银土田获若干,予又命不收,然若无传旨而却之,则顺蒙子女必相让矣。其不受事由,传旨何如?昔予为大君时,义安大君赠予以楮子岛田庄,太宗命不纳,其后义安子女久相让。今顺蒙子女,亦恐如是也,其议以闻。”

佥曰:“今顺蒙所赠,命已不受,上教甚当。既以不受,何必更下传旨乎!”

8月23日

○庚午,刑曹申:“强盗宁边囚文致等二人,定州囚申孝宗等四人,龙冈囚韩毛知等十三人,平壤囚介未致等五人,依律斩。”从之。

○传旨刑曹:“庆尚道星州囚日守金甫山、驿子亡乃等保放。”初倭洒未仇罗在尚州客馆,稍解我国语,甫山等常给事于前。会都节制使入州,集军士迎迓,且有吹角声,倭惊骇问之,甫山等戏曰:“欲捕汝也。”倭信之乃逃,行乞村落间,羸悴几死,久乃得之。甫山等以此囚系累年,至是乃得放。

8月24日

○辛未,世子引见赵瑞安,宣上旨曰:“郑孝智杀兄之事,人伦大变,虽承父命而往杀,罪当绞。若其父因怒扬言,而实不欲杀,遽往杀之,则当斩;非父命而擅杀,则当凌迟,如何而可?”瑞安曰:“其父初虽不命杀,而一子既已死矣,必不欲又杀二子也。虽更推问,必以命杀答之。且于文案,听父命往杀之辞非一,但其父执朴准德肩曰:‘以汝之故,吾家有事矣。’以此观之,则其父元无杀子之心矣。”即命义禁府更鞫之。

○以李澄石为中枢院使,李澄玉知中枢院事。澄玉有武艺,镇两界二十馀年,野人畏服。

○刑曹申:“长兴府囚强盗无里松等十八人,依律斩。”从之。

○一岐州呼子源高遣人来献土宜,赐米豆各十五石。

○司宪府启:“刑曹判书李承孙、同副承旨金俒之女婿等,于捕盗状,窃记其名,滥受赏职。承孙等以家长,岂不知情!请并劾之。”不允。俒之请避嫌,亦不允。

8月25日

○壬申,刑曹判书李承孙上书辞职曰:“臣性本昏迷,不宜刑官之长。又不能齐家,女婿与侄,俱犯诈伪之罪,至有台评,无所逃罪,䩄面就职,心实有愧,乞罢臣职。”不允。承孙容仪恭美,聪敏善裁决,不忤物情,为上所委任,由都承旨迁吏曹参判,多受赂遗,滥授人爵。又交通商贾,以致家富,及为刑曹,亦有狱货之讥。

○议政府启:“今黄海道节制使,兼判黄州;观察使,兼判海州,然黄州地狭,军士众多,必不能容。自今依旧例,以节制使兼海州,以观察使兼黄州。”从之。

○召集贤殿副提学郑昌孙曰:“群臣除授,尝用朝廷所赐印章,厥后改用本国所铸,其后大臣献议以为:‘以本国所铸,用之倭、野人除授未便。’予从其议,群臣除拜,复用朝廷所赐印。近者堂上官以上,予皆除授,三品以下,世子除授。予更思之,世子印章,以王世子之印为文,则不宜用于向化人官教,若朝廷见之,则尤不可也。乃欲铸通行印,用于官教及观察使教书,其印欲以除授之印为文。然语势不顺,且不可通用于教书,欲以施令之印为文,然为皇太子令旨用令字,似有嫌焉。然亲王亦用之,无乃无嫌乎?与承政院共议以闻。”

昌孙曰:“若称令旨,则实有嫌于僭矣,若只称令字,则有何嫌哉!古书有军令号令,本国常行文字,亦有禁令教令等语,则施令之印,略无嫌于皇太子令旨之文。以施令之印为文,通用于教书官教为便。”

命议于政府。政府皆以新铸印文为不可,请仍旧,竟铸施令之印。

○议政府据户曹呈申:“今年旱气太甚,京外国库,所储不多,赈民为难。又北有声息,粮饷不可不备,请量减各处冗费。”从之。

8月26日

○癸酉,世子受朝参。

○刑曹申:“万顷囚良女保全,与奸夫靑石谋杀本夫,依律凌迟,靑石斩。”从之。

8月27日

○甲戌,遣庆昌府尹郑除,如京师贺圣节。

○左议政河演上书曰:

臣谨按《诗传》曰:“古者,戍役两期而还。今年春暮行,明年夏,代者至,复留备秋,至过十一月而归。又明年仲春至春暮,遣次戍者。”每秋与冬初两蕃戍者,皆在疆圉,如今之防秋也。是则自三代至于宋朝,屯兵境上,固无时而忘备。

我国家三面滨海,岛倭密迩,然下道人物阜盛,水有战舰,陆置营镇,无足虑也,至于两界则贼薮连陆,乘机窃发,祸在朝夕。然咸吉道,地膏可耕,傍海采产,兵食俱足,俗性好武。若平安道则土塉民贫,俗又孱劣,每年迎送军之役,犹不堪苦,加之防戍之所,如蜂房蚁穴,军额不敷。近来元居人及各年入居人流亡者,一万三千四百四十馀名,其流亡而不知者有几人乎!士卒人民之虚弱,无如此道,况自满住等构隙以来,虽未肆豺之毒,其窥伺之心,未尝忘怀!

今闻满住连结海西野人、三卫达子,侵犯中国,身虽不行,遥遣手下人,同济其役。彼若为中国所责,又被也先之威逼,或干请大党,谋欲报复,则连兵作变,未可知也,而疲弊士卒,将何以应之?此臣所以夙夜反复思虑而未得其良策也。考之军籍,各道侍卫牌元数一万五千八百八十八人。右侍卫牌及新加定杂色军与京居闲散子弟内壮勇富实者四千,分为四番,依唐时置军于边而作城曰仗义、曰御侮称号之制,命赐军号。六品以下,各给递儿,授以散官,职至五品授实职,定数除授。若有才智出众,堪为将帅者,万户守令,随宜差任,以至三四品,何惜官爵!其立番之期,四朔相递,则或一岁一度,或间岁一度,来往立番,不甚烦数。粮饷亦但四朔之备,不难私转。

三军都镇抚、或镇抚中职秩三品有威望智略者领率,择安州以北应敌要冲牧猎营田可当闲旷之地,结造军营,常川链习。又于春夏江水涨溢无贼变可疑之时,则依赵充国违诏成屯田之利;诸葛亮屯田渭南,使兵卒杂耕;郭子仪躬耕百亩,军士不劝而耕;张公谨屯代郡而耕等故事,仆从奉足人,限不多日轮抄,役使耕耘,以补军需。脱有沿边事变之报,不征南道军卒,随即往救,何必烦朝中将士之往来!夫如是则平安道疲弊之民,庶可苏息矣。

且各道侍卫军,虽终身军役,本无受职之路。各品递儿职而终受五品,或有异才,旌善擢用,则孰怀戍御之怨!反为立身荣显之阶。臣之献策,匪今伊始。历代远戍于边之法,岂无怨咨!当时作诗之情,可见矣。然且不废者,皆所以不得已焉而不敢忘备之意也。其抚恤军士之义则益优于古,庶为便益。

臣于丁卯年秋,献陈如此之策,下本府及六曹,群议不符,未蒙赐允。今更思之,平安道自也先出兵之后,声息不绝,乃求广宁北方杂种,随而乌合,此后变急,不可一日而忘备。今遣将士,谓之无变而还来,则一道如空,迨其冰令,或有如广宁之变,国家大变,何可胜言!谓之不可忘备而久留,则非独虚竭难支,必将有翺翔河上之讥,兵势渐衰,处之为难。臣意以为无他良策,莫若遵古之制,置军于边而素备之为愈也。伏望许臣一得之愚,采择施行。其军数多寡、受职高下、递期久近,亦望裁自圣心。

命议政府六曹拟议以闻,竟不行。

○上谓议政府曰:“凡死罪,启闻裁决,有司不得擅行,此诚祖宗美法也。然以事事启闻,故滞狱颇多,间有可矜之人,亦累年受其苦,而莫之恤者。又欲督之,恐官吏欲速而致误,任其责者,可自推移进退,使不至于滞狱可也。今金甫山与倭戏,以致逃亡,观其所戏,未见有谋叛之心也,亦未有因而成衅于彼人也,其情亦非暧昧难明之事,而拷讯乃至十九次,留滞亦至于四年,予甚非之,欲令攸司鞫刑曹官吏,如何?”

河演、郑苯曰:“刑曹与监司俱有罪,然曾经赦宥。”郑甲孙曰:“刑曹之事,颇多留滞,非独此也。且今年之赦,赦其已发觉者,此事虽在赦前,发觉乃在赦后,臣未敢指以为经赦也。”遂下义禁府鞫之。当该郞厅首领官、差使员,并赎笞,其馀勿论。

○中枢院使金孟诚卒。孟诚,鸡林君稛之子。性端悫,初以荫补官,遍历中外,处事精详,虽无异能,以勤干称,至是卒,年七十六。谥僖敬,小心畏忌僖,夙兴恭事敬。无子。

8月28日

○乙亥,司宪府请劾刑曹堂上及正郞金承圭,上召执义朴仲孙曰:“为宪府者有怀必达,乃其职也,知而不言,岂其然乎!若等之意美矣,予已知之。然其时金赞成往镇平安,予意以为大臣任大事出外而不可推劾其子,故陛辞之日,谓之曰:‘承圭之罪,置而勿推,使随赴防。’仍谕承圭以赦宥之意,若等岂不闻之乎!不之言者,亦以声息紧急故也。声息紧急,则宥而勿推,至于声息稍歇,还使推之,此虽鄙野庸人,亦且不为,岂人君所当为耶!予虽欲推,若等固当诤之曰:‘人君以信为贵,不可如是也。’

且刑曹堂上则若等以为李宗敬等盗状头称十六人,状后二十人署名,不详察而行移,有婿侄相避之例,不即避嫌,至其罪名已成,然后避嫌,亦为未便。然予以为堂上官,固非常人之例,况礼有刑不上大夫之文!今中朝之制,三品以上为贵臣,我国以堂上官以上为贵臣,且律有议贵之条。然则待大臣,其可以小事一一推之乎!

古昔帝王之时,父子不相连坐,至于时王之制,唯谋叛大逆,父子连坐,其他固无连坐之律。今此事,非谋叛之类,乃其子婿欲受官爵,以致差错,岂可先自哓哓,尽言子婿所犯,不之掩乎!父子之间,以容隐为是,而不相容隐者为非也。岂以子婿之故,乃坐其家长乎!予之施特恩,或因宦官宫妾,或因诸子之请,则若等以为非而来请宜矣。此皆大臣之子,予何私焉!使同僚备知予意。”

仲孙曰:“朝士或有无故作散者,虽使承圭罢职,有合于勿推之旨,而不为失信。刑曹堂上及金俒之等知子婿所犯,而推劾之时,不尽言之,有违大臣之体,请左迁耳。”上曰:“尔何汲汲如是?当退而言同僚,商议为之。”

8月29日

○丙子,刑曹申:“阴竹囚今音都致三犯窃盗,依律绞。”从之。

九月

9月1日

○戊寅朔,世子受朝参。

9月2日

○己卯,通事金辛驰报:“臣八月十七日,到靑石岭,见辽东指挥王武赍敕书出来,武曰:‘越江第五日,欲入王京。’不言敕旨辞因。且曰:‘皇帝七月十七日,亲御六军,出居庸关,至大同城,达达败走。帝亦不穷追,八月十八日,回驾。’”召左议政河演、右议政皇甫仁、左参赞郑苯、右参赞郑甲孙、礼曹判书许诩曰:“予以风疾,未得亲迎敕书,使世子代行,预谕此意于天使。”即遣远接使汉城府尹金何于义州,又遣宣慰使中枢院副使安进于安州,兵曹参判朴仲林于平壤,同知中枢院使杨厚于黄州,刑曹参判赵克宽于开城府。又曰:“皇帝亲征,已闻于天使,岂虚语哉!钦问起居使,固当遣也,其亟择人。”佥举大司宪赵遂良,从之。上又曰:“代行迎敕仪注,世子入殿内,代受敕书乎?无受敕之礼乎?古有代受之事,令世子代受如何?”河演曰:“代受为便。”仁等曰:“虽有故事,不须代受。”上从演议。上曰:“世子仪仗,今作大仪仗。其行路及殿庭馆庭何?”佥曰:“仪仗于路上左右分行,东宫不由中道行,殿庭则虽至尊,仪仗不得入,止于勤政门外,到太平馆,入庭分立左右为便。”上曰:“可。”又曰:“昔予服四爪龙衣,后闻中朝亲王服五爪龙,予亦服之,以待天使,其后,帝赐五爪龙服。今令世子服四爪龙,则于我无嫌,于朝廷法制,亦无妨焉。”佥曰:“允当。”从之。上又曰:“三年之丧,我国未曾行焉,后皆行之,而李稷献议:‘军士若行三年丧,则可任用者少。’予以为非,遂令尽行三年丧,此固美法也。然今中国事变紧急,姑令军士短丧。若有可用者,虽在三年之内,令兵曹得自叙用,待事变寝息,更依旧施行何如?”佥曰:“军士丧制,已载《六典》,不可更立他法。”上曰:“然。”又曰:“予观古事,非不多也。古之贤哲,虽年少,决定大事,如邓禹知光武而附之,遂成大业;唐太宗亦能举大事,终得天下。以我国之事言之,李叔蕃亦在年少,辅我太宗,克成大功,是皆智略绝人而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者也。予今年岁不为少也,所见不为寡也,果断事机,不及古人,以是为愧。

昔在东晋卢循叛,特南方一小贼耳,孟昶惧其不胜,欲奉其主避之,刘裕曰:‘不如不避而固守也。’孟昶不信,欲死之,刘裕曰:‘待战败死,未晩也。’昶不听而死,后裕遂克之。谢安当符坚大举之时,对宾围棋,举止自若。且出游野外,晋人赖以安静。吴孙皓轻蔑敌国,不以为意,敌兵入城,已执其君,然后国人乃知。高丽恭愍之时,红军阑入,有报贼变者,而贼随至,遂陷京城,恭愍仅以身免。由是观之,孟昶失于过畏者也,谢安得于不畏者也,孙皓、恭愍失于不畏者也。

今初闻广宁声息,人皆骚动,而于予心,一则以惧,一则以为不足畏也。古人当大事,必云:‘临事而惧,好谋而成。’临事而惧,谓不可无畏也;好谋而成,谓不可徒畏也。故今不可过畏而骚扰,亦不可无畏而忘备,当量其二者之间,适中以处之,卿等知此意布置。”

○刑曹申:“强盗平壤囚韩万松等二十五人,泰仁囚黄升达等二人,依律斩。”从之。

9月3日

○庚辰,上谓承政院曰:“予尝为世子代行宗庙祭,各司一员随从。今东宫,非他世子之比,百官并称臣。今后有如代行,宗庙祭及使臣接见时,令各司一员随从,以为恒式。”遂下传旨于礼曹。

9月4日

○辛巳,道訚还对马岛。礼曹参议李仁孙答书曰:“所献礼物,谨启收讫,玆将正布十八匹、并足下所索《藏经》一部、白犬白鹤各一只、特赐米豆各一百石,就付回使,惟照领。”

9月5日

○壬午,召议政府曰:“皇帝出征,则遣钦问起居使;平定回驾,则遣进贺使,例也。今闻车驾出征回还,钦问进贺两使,一时并遣乎?只遣进贺使乎?”佥曰:“只遣进贺使为便。”以声息未寝,遂停之。

○平安道安州等处,雨雹伤稼。

○谕都转运使高得宗:“今年秋等漕转,本不布置,但因北方声息,不得已为之。若近十月风高,行船必难,予深虑焉。行船之后,风恶则于时泊处,下陆经冬可也。不识何时发船乎?时候未寒前可能及到乎?商度以启。”

9月6日

○癸未,全罗道观察使进靑琅玕一枚。

○刑曹申:“典狱囚强盗豆乙麿之等七人,依律斩。”从之。有金山者年十六,随父为盗,减死,杖一百流三千里。

9月7日

○甲申,命右议政皇甫仁、兵曹判书闵伸、左承旨赵瑞安,迎使臣于碧蹄驿。

○议政府据礼曹呈,申王世子代行迎敕仪:“先期,有司设帐殿于慕华馆西北,南向;立红门于殿帐之北,结彩;设王世子幕次于帐殿之前,随地之宜;设龙亭褥位于帐殿正中,南面;香亭在其南;设司香二人位于香亭之左右;设王世子祗迎位于帐殿之南近北,东向;设文武群官位于帐殿之南,东西相对北上;文东武西。备金鼓、仪仗、鼓乐于慕华馆前,以候迎引。又于城内街巷景福宫门结彩;设阙庭于勤政殿正中,南向;设敕书案于阙庭之南;设香案于其前;设司香二人位于香案之左右;设使臣立位于敕案之东北,西向;设王世子受敕位于香案之前;设王世子拜位及群官拜位于殿庭近南,文东武西,中心为头,异位重行,俱北向;设司礼、司赞、引班位于群官拜位之北,东西相向;设协律郞位于月台西,东向;设乐部于群官拜位之南。其日,王世子时服,备仪仗,文武群官时服,出迎于慕华馆。敕书将至,引班引群官先就祗迎位分立,副知通礼引王世子就祗迎位。敕书将至,王世子及群官躬身迎,使臣以敕书置龙亭中,平身。龙亭出上路,司香二人挟侍香亭,续上香。龙亭南向小驻,金鼓在前,次群官乘马行,次王世子乘马行,次仪仗鼓乐,次香亭,次敕书龙亭,次使臣行于龙亭之后,迎至景福宫。引班引群官,由西门入殿庭东西,各就拜位。副知通礼引王世子由西门入就拜位,仪仗入陈如常仪。使臣以敕书龙亭由中门入,乐作,王世子及群臣,皆回班躬身。过则平身北向。使臣升殿,置敕书于案上,乐止,引礼引使臣就立位。司赞唱鞠躬、拜兴、拜兴、拜兴、拜兴、平身,王世子及群臣鞠躬,乐作,拜兴、拜兴、拜兴、拜兴、平身。乐止,司赞唱跪,王世子及群臣皆跪,司香二人进香案前,一人奉香炉,一人奉香合,三上香讫,各置于案上,退复位。司赞唱俯伏兴平身,王世子及群臣,皆俯伏兴平身。副知通礼引王世子由西阶升,宫官二人随之。诣香案前受敕位北向立,使臣称有制,通赞唱跪,王世子及群臣皆跪,使臣奉敕书西向授王世子,王世子受敕书,授宫官,通赞唱俯伏兴平身,副知通礼引王世子降复位。通赞唱鞠躬、拜兴、拜兴、拜兴、拜兴、平身,王世子及群臣鞠躬,乐作,拜兴、拜兴、拜兴、拜兴、平身。乐止,通赞唱礼毕,副知通礼引王世子出就次,群臣以次出。使臣还馆,王世子诣馆,与使臣行顿首再拜礼出,次诸君,次文武一品以下以次行礼。”

从之。

9月9日

○丙戌,辽东指挥王武来,王世子率百官迎敕于慕华馆。其敕曰:“自古胡虏畜狡黠之心,为西北之患,然其顺天者昌,逆天者亡,揆之古今,皆未尝有出斯理者。自我圣祖受天明命,扫除胡元之乱,而其丑类之遁居沙漠者,或相呑噬,或相戕害,凋弊之甚,此虽天之降祸,亦自作孽之不可逭也。

今其残党酋长,有名脱脱不花及其属也先者,逖居漠北,比岁遣使,来朝贡马,朝廷不鄙夷其党,特遣人给赏。迩者,此虏听信奸谋,逆天背恩,侵犯辽东等处边境。迤西边将杀获丑类甚众,辽东亦追逐出境,虽虏鼠窃狗偸,所获不能补其所亡。闻脱脱不花等明说欲复来犯边,就率众掠王之境及侵劫女直人畜等辞。且边境军民,朝廷固所当保全,王国密迩东陲,世为礼义名藩,与国休戚相同,岂可漫不加恤!盖此虏深得将取必与之机,往往先以结和为言,或以势力相胁。未烛其奸者,一与之交,则欺侮毒害,甚于豺狼。愍王不知其奸,特遣敕谕,王至日,其严饬守边头目人众,谨防此奸,毋为所欺,贻害国中。

盖不斩虺蛇,终至害物;不除稂莠,终害嘉谷。虏寇既有侵犯之谋,必须剿除,以祛远近之害。已敕辽东提督、军务都御史及摠兵、镇守、参将等官,整搠骁雄精锐将士一二十万及调度女直野人夷兵人马数万,专候杀贼。今念王世以忠义相承,洞明顺逆之理,王宜调集精兵十数万,令大头目统领,与辽东诸将大兵,约会夹击,务在扑灭此贼。若此贼亡灭,庶几上顺天道,下合人心,非惟辽东之利,亦王国之利。朕嘉之忠义,必大颁恩赉,凡国之头目有功者,皆厚赏不吝,王其为国为民,以副朕怀。其亮之其亮之,故谕。”

上以事关兵机,秘不发。世子设下马宴于太平馆,诸大君及诸君行酒,王武起立,至永膺大君,谓译者曰:“必殿下所钟爱也。”

9月10日

○丁亥,命右承旨李宜洽,问安于太平馆,领议政黄喜亦问安。武初以便服出,望见喜,即还入具冠带,谓喜曰:“昔到贵国,见大人,意大人年已九旬,今见容仪似六十岁时也。”待之甚恭,遂以大肉赠之曰:“是殿下宴赐,愿与大人共之。”后左议政河演至,通事曰:“此亦首相。”武便服见之自如。

○王武进彩段,又进于东宫。

○世子设翼日宴于太平馆,武请妓,以琼花纳之。

○遣中官,赠诸般别膳于王武,间一二日送之。凡使臣之来,例使诸道供进赠遗,民间之弊,不可胜言。

9月11日

○戊子,世子受朝参。

○遣都承旨李思哲,赠襦衣一袭、貂裘、貂冠、靴套等物于王武。

9月12日

○己丑,世子宴王武于太平馆。

上敬事朝廷,凡贡献方物,莫不亲自检察,尝曰:“人臣当以诚直事主,不可用权变。”是以事无纤毫,悉遵法度,朝廷亦称其至诚。武以辽东列校,奉敕而至,待遇甚厚,与朝官无异。

9月13日

○庚寅,宗亲宴王武。

○议政府据吏曹呈申:“咸吉道镜城府人全庆等言:‘本以下三道鄕吏,永免鄕役,入居于此,除授土官,以供六房之任,仕路开通,皆怀感悦。自节制使移营锺城以后,称户长、记官、将校、通引以使唤,非特仕路废塞,虽至子孙,未免鄕役。乞设土官递儿,以安新徙之民。’然土官之职,不可遽设,后当更议,姑依富居县例,以知印主事称号,以慰边民之望。”

从之。

○刑曹申:“典狱囚吴尚德三犯窃盗,依律绞。”从之。

9月17日

○甲午,世子饯王武于太平馆,遣都承旨李思哲,回赠黑麻布六十匹,别赠麻布二十匹、石灯盏二事、满花席五张、人参二十斤。东宫亦遣詹事李畜,回赠麻布五十匹。

○都转运使高得宗启:“米十万石,今九月初十日,已载船待风。今年节晩,立冬在十月十二日时候,未寒前可以及到平安道。”

9月18日

○乙未,刑曹申:“密阳囚检龙等二人,三犯窃盗,依律绞。”从之。

9月19日

○丙申,王武还,世子饯于慕华馆。命右议政皇甫仁、礼曹判书许诩、都承旨李思哲,送于碧蹄驿,又遣各处宣慰使。

○遣汉城府尹金何,如京谢敕谕,仍奏请免征兵。其表曰:

帝德丕冒,庸笃怀绥。睿训诞敷,冞增感激。佩铭曷已!糜粉难酬。伏念臣幸际昌辰,叨守荒服。心惟谨于述职,智未周于保邦。何图纶綍之音,忽降云霄之上!察丑类之奸狡,开示丁宁;虑远人之疏虞,晓谕谆切。俾得闻于妙算,庶不坠于诡谋。矜恤若玆,前昔所罕。玆盖伏遇至仁字小,大明烛微。与四海以同忧,无一夫之失所。遂令遐裔,获荷殊私。臣谨当愼固封疆,益殚素节。恒申颂祷,永竭丹衷。

方物表曰:

天语丁宁,曲加训诲。土宜菲薄,聊表忱诚。谨备黄细苎布二十匹、白细苎布二十匹、黑细麻布五十匹、黄花席一十五张、满花席一十五张、满花方席一十五张、杂彩花席一十五张、人参一百斤。右件物等,制造非精。名般甚鲜。岂足充奉币之礼!惟以备及物之仪。

皇太后礼物:红白细苎布各十匹,黑细麻布二十匹,满花席、杂彩花席各十张。中宫礼物:红白细苎布各十匹,黑细麻布二十匹,满花席、杂彩花席各十张。其奏曰:“钦惟圣上,怜悯小邦。谕以虏情,反复谨饬。堤防圣训,丁宁切至。臣不胜感激钦遵外,窃念调集精兵,与辽东诸将约会夹击一节,本国东西南三面,皆岸大海,倭山、对马、一歧、花加等诸岛,罗列海中,群贼倏忽往来,世为边患。以此自平道、义州迤南,历黄海、京畿、忠淸、全罗等道,至庆尚道宁海府,并傍海民居及要害诸岛出入迤逦,共八千馀里。又自江原道平海郡至咸吉道庆兴府,约二千馀里,陆置屯兵,海设战舰,列戍相望。然犹本贼出其不意,为患不已。今年八月日,对马岛商倭道訚,与通事尹仍甫言说:”本岛有八幡神者,近日巫传言:‘神怒朝鲜寻获贼倭作祟,人多恶疾,大风大雨,禾谷不登。’酋长宗贞盛信惑巫言,与其同类人等同心构怨,伺隙将发。“又北一面,诸种野人,接连居住,无时扰搅。以此自义州迤北至庆兴府,约三千馀里,大小城堡,戍兵屯列,然且满住、凡察及古州速、平江等处诸种野人蓄嫌报复,固非一日。缘此四面无非受敌去处,数多水陆守备,尝加戒严,矧今南北声息,连续不绝,防御事务,倍紧前昔,戍守士卒,尚有不敷。若分些少军马,出赴境外,窃虑倭寇、野人乘间作耗,为害非轻,亦贻圣上东顾之忧,审度事势,进退惟谷,战兢无措。傥或北胡来犯小邦,臣当尽力剿击。窃伏惟念,自臣祖父以及臣身,厚蒙列圣恩渥,保守小邦,凡有朝廷之命,尽心钦依,图报万一,若有分寸馀力,安敢罔冒天听!不胜惶恐陨越之至。”

○平安道都节制使金宗瑞、都观察使韩确启:“知理山郡事金嗣兴、知慈城郡事禹元老,不合防御,请择位望俱重者差遣。”从之。又请复设宁边判官,不允。

○赐祭于领中枢院事李顺蒙。其文曰:

惟卿早承先緖,世笃忠诚。东西宣力,卓有所成。俾长枢府,永保茂绩。云胡一疾,奄尔不淑!追惟旧德,良用痛恻。爰遣礼官,庸奠菲薄。灵其不昧,庶几歆格。

9月23日

○庚子,传旨议政府:“今后大小臣僚行礼于东宫,皆行四拜。又于各道监司教书,皆以徽旨施行。”

9月24日

○辛丑,上不豫,移御锦城大君第。上欲以堂上官除授悉归之世子,议诸政府,政府大臣同辞固执不可,议遂寝。

○遣通事金𤧫于辽东,解送唐人柳冯、子英。

9月28日

○乙巳,遣礼官,赐祭于知中枢院事金孟诚。其文曰:

勋盟之胄,瑚琏其器。早登仕版,恪谨职事。中外贤劳,蔚有声续。擢居银台,多所启沃。再尹京兆,词讼简平。揽辔四道,志切澄淸。予心是嘉,特置峻班。俾典邦计,久长地官。顷开绿野,怡神自适。谓享期頣,何遽不淑!闻讣以还,良用悲恻。节惠易名,爰举恤典。仍奠一酌,侑以哀词。灵其有知,尚克享之。

9月29日

○丙午,大风雨雷电。

○节日使郑陟在辽东驰报:“皇帝亲征达达,误陷虏庭,皇太后封正统庶子见深为皇太子,皇弟郕王祈钰即位,改元景泰,遥尊正统为太上皇帝。”上闻之惊骇,即召议政府六曹谓曰:“皇帝误陷虏庭,新皇帝即位。有如此大变,进贺与陈慰,宜速为之。且两界防御,尤当戒严。”上为太上皇帝欲行哭临,命集贤殿考古制,以古无其礼不果,遂以判中枢院使南智为贺登极使,大司宪赵遂良为副使,中枢院使李明晨为陈慰使。

9月30日

○丁未,咸吉道监司权孟孙请移泊镇溟浦兵船于浪城浦,林城浦兵船于曹至浦,从之。

世宗庄宪大王实录卷第一百二十五

冬十月

10月1日

○戊申朔,议政府启:“今闻也先兵马在大同口子外,与我国不相连,岂有遽入我境之理乎!请平安道都节制使军官,量减还京;都镇抚朴姜,亦令召还,代以朴柳星。”从之。

○礼曹启:“洪熙、宣德两皇帝登极诏使之来,不用彩棚傩礼,至正统时乃用之。今必诏使又来,然太上皇帝陷虏庭,非常时之比,彩棚傩礼,似若喜庆,恐或未安。”上曰:“洪熙、宣德之时,易月之制,未毕故耳。今日之事,虽天下所痛愤,然无凶问,彩棚傩礼,似难废也,其与政府更议。”左参赞郑苯、右参赞郑甲孙议云:“太上王非大行之比,今新皇帝即位,诏使之迎,废已行之旧礼,岂安于心!如其废之,多所防碍。迎诏及开读之时,鼓吹不可不作,使臣宴享用乐,亦不可已,今拜表亦当用鼓吹矣。彩棚傩礼,若以太上皇故而为可废,则鼓吹宴享,亦当除之矣。借曰鼓吹宴享,亦可除之,则方今新皇帝即位,四方来贺之时,中国岂不用乐乎!中国尚用乐,而我国不用乐,则无乃不可乎?故以太上皇故而不设彩棚傩礼,断不可也。但今大明藩国迎诏仪,只于街巷及馆门,结彩而已,无设彩棚傩礼之文。国家事朝廷,凡事一遵华制,既礼文所无而戏谑之,弊事也,何必因循不革乎!愿自今凡迎诏敕,永罢彩棚傩礼。如此则于义甚顺,而无所防碍矣。今虽不设,使臣必不问其故,设使问之,以此意开论,则彼必以为善矣。”

领议政黄喜、左议政河演、右议政皇甫仁同苯等议。命世子引见礼曹判书许诩、都承旨李思哲曰:“昔洪熙皇帝登极使来,不设彩棚傩礼,初非不欲设也。议政许稠献议云:‘但设彩棚,不设傩礼。’予以为迂远也,彩棚傩礼,已令备之。其时使臣李琦,知礼者也,常著素服。非唯彩棚傩礼,宴享用乐,亦令除之。礼官问读诏时蹈舞节次,琦曰:‘舞蹈,何可废也!此外可除之事,并皆除之。’以故不设彩棚傩礼。至宣德之时,据洪熙之例而不设,其时使臣著吉服听乐,不以为怪。且自言曰:‘辽东亦且用乐矣。’故我国不得已用乐。及正统时,易月之期已尽,故设彩棚傩礼,不以为疑。

今太上皇帝之事,痛切心肝,然非升遐,则岂可以凶礼处之而迎诏之时,乃不行已成格例之旧事乎!况今皇帝,非正统之子,异于父子之间,若迎诏之礼,有减于前,则乌得无嫌乎!彩棚傩礼,以情言之,行之未安;以势观之,不得不为。当今之时,可为之事,当尽行之,不可遽以礼文所无而不为也。”

10月2日

○己酉,议政府据兵曹呈申:“今加定军,已曾文移诸道,而黄海道监司申自谨迨今不签一卒,甚为不可。然本道近因年俭,民多流亡,请于加定元数二千八百三十名内,减三分之二。”从之。

○刑曹申:“密阳囚李生等四人三犯窃盗,依律绞;平壤囚金贵玄等二人窃盗拒捕,斩。”从之。

10月3日

○庚戌,议政府据礼曹启申:“宗庙、朝会、公宴之乐,掇拾前朝杂声,深为未便。今新定诸乐及旧乐之内,可用诸声,更加删定。《发祥》呈才十一声,《定大业》呈才十五声,《保太平》呈才十一声,《凤来仪》呈才五声,《外羊仙》呈才六声,《抛球乐》呈才四声,《莲花台》呈才四声,《处容》呈才三声,《动动》呈才一声,《无㝵》呈才一声,《舞鼓》呈才三声,《响钹》呈才一声,《祭乐》初献一声、亚献一声、终献一声,《与民乐》漫一声、《致和平》中二声、《真勺》四体四声,凡七十五声,常令隶习。”

从之。

10月5日

○壬子,以黄喜领议政府事、仍令致仕,河演领议政府司,皇甫仁左议政,南智右议政,赵克宽刑曹判书,李明晨知敦宁府事,安完庆刑曹参判,赵遂良中枢院府事,李承孙司宪府大司宪,李守义佥知中枢院事,南季瑛成均司成。旧例,贺登极使必遣首相,今以智为登极使,故特拜之。喜居相位二十馀年,持论宽厚,不喜纷更,能镇定国人,时称真宰相。演苛察,又老耄,行事多顚错,人有以谚字书壁上曰:“河政丞且休妄公事。”季瑛勤于营产,其为密阳府使,有不廉之名。

○刑曹申:“中和囚高允德三犯窃盗,依律绞;金秃同等二人窃盗拒捕,斩。”从之。

10月6日

○癸丑,刑曹申:“平昌囚大山等三人三犯窃盗,依律绞。”从之。

10月7日

○甲寅,通事金精秀回自辽东,抄录皇太后诏。八月二十二日,诏曰:“迩因虏寇犯边,毒害生灵,皇帝恐祸连宗社,不得已躬率六师,往正其罪,以安国家,不意被留贼庭。尚念臣民不可无主,玆于皇庶子三人之中,选其贤而长者曰见深,立东宫,正位皇太子,仍命郕王为辅,代摠国政,抚安天下。於戏!国必有君,而社稷为之安;君必有储,而臣民有所仰。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又录新皇帝登极诏以来,郕王于九月初六日,奉皇太后命即位。

10月9日

○丙辰,刑曹申:“全州囚禄山等八人三犯窃盗,依律绞。”从之。

○议政府据兵曹呈申:“军器监官员凡十人,判事摠治诸务。铸成色则正录事,炉冶色则副正直长,弓箭色则副正直长,药色则判官注簿,奴婢色则录事,以此分掌。然事务烦剧,未能专治,事功废已,实为未便。除奴婢色外,上项四色内,各加置兼官一人以任之。且药色二人久任,其馀诸色官员,屡经递差,事不成效,请于四色,各设久任一员责成。”

从之。

10月10日

○丁巳,世子谓承政院曰:“今后朝参,虽当斋戒,如有倭、野人肃拜,则商议申达,以为恒式。”

10月13日

○庚申,遣知中枢院事李明晨,如京师进慰。表曰:

伏闻太上皇帝陛下巡幸北方,时未回驾,钦惟皇帝陛下痛恨切至。窃以龙驭暂劳于北狩,胡尘遽骇于前驱。音播一朝,痛均四海。含齿愿同于尝胆,因心尤切于轸怀。伏惟皇帝陛下式恢永图,小宽圣虑。

笺曰:“銮舆出塞,时久淹于南辕;鹤辇消魂,痛难堪于北望。伏惟皇太子殿下永思大计,稍抑至情。”

10月15日

○壬戌,议政府据户曹呈启:“万顷县夫乙田浦海水曲流,故其县田二百馀结及沃沟县田一百结,为海波所侵啮,不得耕种。若沃沟琵琶项之地一千一百二十三尺,役一千人五六日开凿,使海水直流,则三百馀结,可以耕种,请令开凿。”

从之。

10月16日

○癸亥,遣右议政南智、中枢院副使赵遂良,如京师贺登极;同知中枢院事权孟庆、庆昌府尹马胜,贺正朝,兼贺册封皇太子世子。自移御所诣景福宫拜表。登极表曰:

圣神应期,丕承大统。天人助顺,咸仰洪休。凡属照临,悉均蹈舞。钦惟心敦孝友,德著温文。入握乾符,克荷祖宗之畀付;俯循舆望,允孚夷夏之讴歌。景命惟新,皇猷益焕。伏念臣猥将庸质,幸际明时。迹滞靑丘,虽阻凫趋之列;情驰紫极,倍殚虎拜之诚。

方物表曰:

一人继统,克享天心。万国来庭,咸执壤奠。谨备黄细苎布二十匹、白细苎布五十匹、黑细麻布一百匹、黄花席、满花席、满花方席、杂彩花席各二十张、人参一百斤、豹皮二十领、杂色马三十匹。右件物等,名般甚寡,制造匪精,岂足充内帑之珍!聊以表中情之信。

皇太后礼物:白细苎布、红细苎布、黑细麻布各二十匹、黄花席满花席杂彩花席各十张。太上皇后、中宫礼物同。贺封皇太子笺曰:

庆毓璇源,式端四海之本;休扬宝册,允系万姓之心。事关宗祊,欢均夷夏。恭惟英姿玉裕,伟量渊冲。义重承祧,望既隆于贰极;德合继照,光益焕于前星。缛礼载成,洪祚弥巩。伏念臣猥将庸品,幸际昌辰。迹滞鳀岑,虽阻骏奔之列;情悬鹤禁,倍殚燕贺之诚。谨备礼物白细苎布二十匹、黑细麻布五十匹、凤文帘席二张、黄花席、满花席、杂彩花席各十五张、人参五十斤以进。

时马胜为安州牧使,借庆昌府尹以遣之。智,宜宁府院君在之孙,性端方温雅,早有名,骤登极品,光荣赫赫。是行也,自慕华馆至迎曙驿,祖帐连亘。

10月17日

○甲子,传旨承政院:“领中枢李顺蒙赠永膺大君琰奴婢一百口。其琰素所使用十七口外,其馀奴婢及金四块、银四块、米谷农庄,并还顺蒙子婿。”

10月18日

○乙丑,谢恩使金何驰报:“辽东人言:‘也先以兵三千,送还正统皇帝。’”上召何演、皇甫仁、郑苯、郑甲孙及承文院提调郑麟趾、许翊、金听谓曰:“中国之变,千古所无,送还皇帝,亦是意外之事。也先之意以谓一则正统还入,则与景泰必有猜疑,以成内乱。如此而徐观其势,欲施其策;一则闻中国立正统之弟为皇帝,虽使拘留不还,终为无益耳。意不出此二者。因此而料之,则中国以皇太后之命,复立正统,亦或有之矣。若然则正朝素笺,以景泰纪年,甚为不切,处之何如?”

演等曰:“进慰登极正朝使,姑留义州,先令通事往辽东诇之,若果正统复位,则停进慰登极使,正朝表笺,改以正统纪年。”麟趾独曰:“景泰今已即位,布告天下,我国以正统纪年,于义不可,似若不知而入朝可也。”命世子引见演等,问其所议,遂命曰:“从佥议施行。”于是,遣通事金有礼于辽东,正统皇帝实未还也。

○赐宗亲驸马文武二品以上唐制沙帽各一顶。本国帽顶低短,参判李先齐启:“中国帽顶,皆高尖。”故今改之。

10月20日

○丁卯,召还咸吉道都体察使朴从愚,仍戒饬堤备,毋令懈弛。

10月21日

○戊辰,世子受朝参于继照堂,百官始行四拜礼。

10月25日

○壬申,世子发背疽,分遣诸臣,祷于畿内名山大川神祠佛宇。政府六曹中枢院日问安。

10月26日

○癸酉,命右参赞郑甲孙、礼曹判书许诩、崇德大夫李正宁,分祷于宗庙、社稷、昭格殿,临瀛大君璆、都承旨李思哲,设观音精勤于兴天寺。

10月27日

○甲戌,雾。

十一月

11月1日

○丁丑朔,传旨刑:“世子之疾,累日未瘳,予甚虑焉。自今十一月初一日以前所犯奸盗外,徒罪以下,已发觉、未发觉,已结正、未结正,并皆原免。”

○命首阳大君世祖讳。、都承旨李思哲,行药师斋于佛堂,兵曹正郞金守温从之;安平大君瑢行水陆斋于大慈庵,少尹郑孝康从之。守温,奸僧信眉之弟也。酷好佛,深信其说,恒言曰:“若读佛经得其旨,则《大学》、《中庸》,特粗粕耳。”孝康性倾邪刚愎,好佛甚笃,道见僧则必下马致敬,与守温为唇齿,凡有佛事,必命之。

11月2日

○戊寅,放付处安崇善等及徒流十七人。司谏院启:“崇善曾犯死罪,特蒙上恩移近地,今又放宥,实为未便。”上曰:“为世子特垂恩耳,勿烦请。”

11月4日

○庚辰,上欲为世子再祷,令集贤殿考古制,集贤殿启:“疾笃祷祀,古既有之。且本朝于祈晴祈雨,至于数四,再祷为便。”

11月5日

○辛巳,分遣诸臣,遍祷于诸道名山大川神祠佛宇。兼判通礼门事郑而汉为绀岳行香使,还启:“国家只祭岳神,而不祀堂下杂神,固为不可,请并祠之。”从之。自此一邑之弊不赀,其谄谀类此。

11月11日

○丁亥,百官遥贺正统皇帝节日。

11月14日

○庚寅,传旨承政院:“东宫之疾,久未差愈,正月以前,必未得申事,凡庶务,予固亲断,毋或留滞以启。”

11月15日

○辛卯,上谓右副承旨李季甸曰:“重疾有危证,百无一生。岁乙巳,予病剧,外间至治棺椁,然予未知其何证也。今东宫之肿,医员治之错误,艾炙不熟,问之则曰:‘无害。’至使东宫拜表受朝参,行步劳身,肿势更炽,又不以实启,卒至大重,危证甚多,医员之错误,何可胜言!无可奈何,委命于天。幸今肿核始出,病势无有可疑,一国喜庆,莫过于斯。高丽有亿万添设,太宗朝有检校职,当今官爵至贵,堂上官外,欲加一资,以共喜庆,否则欲赐宴百官,尔往集贤殿,凡庆事加资之例,详考以启。然此事,当与大臣议之乃定,独知此意,勿使人知。”

11月18日

○甲午,政府六曹中枢院问安,上曰:“东宫肿核,昨日已出,予甚喜焉。”于是,二品以上,俱诣时御所贺。

○李季甸稽推恩故事以进,因言曰:“臣谨考历代之书,凡有喜庆,率皆赐爵、赐脯、免逋欠、减田租,以加恩泽。今有喜庆,加中外官资,固当如上教,其馀节目,敢以褊见,条列于后。

一,前此个月已满,例加资,而又特旨加资者,则或超一资,或只加一资。今当施恩之日,并计个月施行。

一,古者赐民爵,今汎赐民爵,其势似难。凡口传及成众等官名载仕版者,虽前衔,皆加散官一资。

一,老人爵,依已成格例施行。其年满七十致仕之人,至老从仕,岂无微劳!一朝退归,诚为可悯。凡诸致者,皆加散官一资,书衔之时,并用前所已行华衔。

一,赐脯,诚所难行。堂上以上,不在加资之例,依正至例赐宴。若老人,赐酒肉。

一,免租,诚非易行,十年以上公私负逋蠲免何如?”

命吏兵曹,与季甸同议。

○咸吉道监司报:“端川郡律学生金得仁父永美久患咳嗽不愈。家距郡四十馀里,得仁朝仕于郡,暮归于家,扶侍病父,未尝少懈,以至药饵飮食,无所不备,克尽孝养。及死,求得柏木,作棺椁以葬,结庐墓侧,枕苫号哭,亲负土石成坟,朝夕供祭,一如平生,以终三年。此郡境连野人,父母之没,厚葬终制者盖寡,而得仁孝行如此,请旌门复户,且授官职,以励风俗。”

从之,命吏曹,授其道土官。

○议政府据礼曹呈申:“文昭殿、辉德殿四时大享、有名日别祭及宴邻国客人时乐工等,并皆年壮,不合歌工。请于各色补充军及巫女子孙,择年少颖悟者,预令隶习。”从之。

11月19日

○乙未,移御永大君第,世子仍在锦城大君第。初起永之第,郑苯、闵伸监督其役,至是乃成,宏敞壮丽,僭拟宫禁。苯有干能善处事,伸勤谨,凡有兴作,必使二人领之。台谏屡言苯以政府不宜亲监土木之役,苯不辞,手执杖指授规画,若工师然。以李命敏为从官,号曰都厅,役徒及木石出纳,命敏实专制,缮工监,徒拥虚官耳。

11月22日

○戊戌,议政府据礼曹呈申:“书云观天文学参外三十人、递儿职五,三十人,每日十人入直,务剧禄薄,艰苦莫甚,因此愿属者罕少,甚为疏虞。请以参外递儿五,从其取才分数,一年两都目叙用劝励。且六品去官递儿一,若値去官之年,亦令两都目叙用。”

从之。

11月24日

○庚子,议政府据兵曹呈申:“海南、康津之境,莞岛绝在海中,距达梁、马岛防戍之所甚远,倘有贼变,不及赴援,实为孤危之地,请禁民耕种。”从之。

11月25日

○辛丑,以世子疾瘳,分遣诸臣于诸道,行报祀。

11月27日

○癸卯,议政府率百官,贺世子疾愈。

○议政府据户曹呈启:“尝以云山郡古邑之地越入他境,割属定州,然云山郡,残亡尤甚,但以七十馀户,难堪赋役,不能为郡。上项古邑之地,还隶本郡。”从之。

11月29日

○乙巳,世子移时御所。

○百官行冬至望阙礼于太平馆,又诣时御所,进表里鞍马。诸道进笺。

○赐宴宗亲于礼曹文武二品以上于议政府。

11月30日

○丙午,命右副承旨李季甸,制推恩教书。又召河演、皇甫仁、朴从愚、郑苯、郑甲孙议曰:“今推恩赐爵,宗亲加资,止于明善,则已为堂上官,似乎大过,止于彰善,则其与文武官加资之例有异,如之何而可?堂上官子孙,虽无取才,固无妨也,至于年限,若登科之人,虽年少得拜官,以此言之,今此推恩,虽年少者授职,无乃可?”

演曰:“宗亲加资,止于明善可矣。堂上子孙,依他例二十岁以上授职为便。”仁以下曰:“宗亲加资,止于彰善。”年限之议,与演同。上又曰:“敬宁君长子高阳君秩,无子而死。在例高阳君立后者,当为大宗矣,然既有次子穳,宜封君以为大宗,后高阳者为小宗,何如?”佥曰:“上教允当。”

○庆尚道观察使申:“永川郡住盲人金古音龙言:‘岁壬子,有神来降,能推算人命,于空中唱说人祸福。且神自言曰:“吾姓朱,岁乙巳震死。”盖指中国皇帝也。’系是妖言惑众,请置于法。”上谓政府曰:“昔京城有空唱巫女,悉令黜诸城外,今此盲亦其类也。然指言皇帝,此言固大,处之何如?”演曰:“此盲敢为大言,宜加重刑。”仁等曰:“罪固大矣,然笃疾之人,不可加刑,宜下刑曹照律后,只令徙诸边远,以绝妖妄。”上从仁等议,放置古音龙及妻子于南海。

十二月

12月3日

○己酉,正朝使权孟庆报:“皇帝克捷达达,颁诏海内。”上召河演、皇甫仁、朴从愚、郑苯、郑甲孙谓曰:“今皇帝克捷达贼,我国礼当进贺。”佥曰:“不可以传闻之说遽为进贺,待圣节使之还,更闻声息而进贺,亦为未晩。”从之。

○教曰:“喜庆推恩,古今之通谊也。惟念世子顷遘重疾,遂经旬月,忧虑之怀,曷有其极!幸赖天地宗社之灵,迺获平痊,其为喜庆,孰过于此!肆霈鸿恩,用昭斯庆。宗室三品以下,各加一资,止彰善而止;京外文武官三品以下,各加一资,至通政而止。后次加资时,并计加资前朔数前衔口传。提举别坐,各加散官职一资,后加资时,并计加资前口传后朔数。凡诸有服之亲前衔学生,皆授散官职一资。内侍府时散三品以下及学生,皆授一资,并至通政而止。忠义、忠顺、内禁、别侍卫、内直、司尊院甲士、宣差、议政府、中枢院录事,皆授散官职一资,各品迁转,并依旧例,自下而上。各司吏典就闲待次者,从自愿授散官职。时行京外通政官以上长子、前衔堂上官长子,除前衔学生他条除职人外,并依他例,除散官职一资。若无长子,则长孙;若无长子长孙,则承重妾子孙及无子息者立后人,依上项例除散官职。通训、果毅、朝奉、宣略加资者,虽未经守令,并皆除授。成均、校书馆、训链观权知、司译院讲肄官、诸学前衔及出身权知、典医监前衔及出身权知、惠民局、济生院、书云观、天文风水学、禁漏前衔及权知、司译院前衔及出身权知、历算学官、太一算学别坐、前衔、司脔所别坐、时波赤、除贱口及工匠外,前衔学生、四山栽植监役官、与个满因推考作散当时未叙者,移任当次;作散者,内需所书题前衔学生等,并除散官职一资。

时推考人内公罪杖一百、私罪笞四十以下,例皆除授去官及限品者,于去官品及限品内加资,不得陞授他品。耆老男妇内良家年八十以上白身授从八品,元职九品者授正八品,元职八品者授正七品,七品以上者超授一资。九十岁以上白身,授正八品,元职九品者授从七品,元职八品以上超二资。百岁以上白身及元职从七品以下者,授正六品,元职七品以上者超三资,并限三品而止。妇人封爵准是。

贱口年八十岁以上,白身授正九品,元职九品者授正八品,元职八品以上者陞一资。九十岁以上白身,授从八品,元职九品者授正八品,元职八品以上者超一资。百岁以上白身八品以下授从六品,元职七品以上者超二资,并限五品而止。其八十岁以上男妇,并令免贱。妇人如上封爵。堂上官以上,赐宴在外;前衔堂上官年七十以上者,赐酒果。京外受粜者,不计年限,每户各减二石。於戏!既遇莫大之休,宜霈非常之泽。惟尔政府,体予至意,晓谕中外。”

○上谓河演、皇甫仁、朴从愚、郑苯、郑甲孙曰:“予之眼疾则已矣,语涩稍轻,至于右脚之疾亦差,卿等所知也。近左脚亦痛,起居必须人扶,心有所思,必惊悸。昔恭靖王思广州妓名而不得,使人驰问,然后心中豁然。又于宴会,神色异常,久然后定,乃语人曰:”适有所思而未达,以至色变。“其时予甚怪之,今左脚之疾,有时念之,不觉气乏,久之乃平,昔日可怪之事,至于吾身矣。朴堧、河纬地浴温泉乃差,卿等亦有沐浴而离病者乎?予亦浴于温泉。”

仁、从愚、甲孙对曰:“臣等尝浴白川温井治病。”于是,遣知承文院事姜孟卿于白川温井,仍命曰:“昔伊川之行,弊固多端,不可说也。温阳、椒水行宫,亦为大过,然皆盖茨耳,尔往白川,毋令生弊。且予所寓之处,亦不可太隘也。”又以兵曹判书闵伸为支应使。上谓承政院曰:“东宫以予老疾,不得远离,故讲武不可行也。今白川之行,道经开城等处,禽兽繁育,沿途驱猎,何如?然亦不可以此加军卒,祇以卫士为之耳。”左承旨赵瑞安等对曰:“因此讲武为便。”

○以世子疾愈,行报祀,祭宗庙社稷。又设报功斋于佛堂及兴天寺,奏鄕乐以供之。

12月5日

○辛亥,大雾。

○咸吉道都观察使权孟孙上笺贺东宫病愈,永兴大都护府使李益朴亦上笺贺。命礼曹,除诸道进贺。

12月6日

○壬子,前庆州府尹郑发上言曰:“人言白川温井,海潮相通,故病易愈,然雨水涨溢,则旁近之地,皆沈于水,不宜驻驾。臣曾为海州牧使,州有马山温井,温冷井俱在,亦有天生盐气,病尤易差。自白川至马山,虽加一二日之程,便利甚多。”

不允。

○司宪府启:“今闻各道冬至陪笺差使员,多载绵布而来,私自用之,发吏搜各官京邸,果得各司求请文书,请鞫之。”上谓承政院曰:“宪府所言,无乃风闻乎?如此则将何以处之?”右承旨李宜洽等对曰:“当勿推。”乃议于政府,亦以为不当推,遂命勿问。宪府更启:“此是贪污之吏所犯,且其文书已出,不可不推。”上曰:“此非关系纲常之事,事且不明,不可推也。”宪府不复言。私用官物,亦是守令贪污之事,固当风闻治罪。且既得文书,亦非风闻之事,宪府不须请命推劾,政院与政府亦以勿推为对,皆非至公之论。时谏院亦受其赠,文书已入宪司,宜引嫌待命,谏官金新民、洪深、黄孝源、崔悌男、金汉启、赵衷孙,阳若不知,䩄面出仕,士林鄙之。

12月8日

○甲寅,京外三品以下,并加一资。

12月9日

○乙卯,召都镇抚郑孝全、李澄玉、金孝诚、兵曹判书闵伸、知中枢院事李澄石、汉城府尹高得宗、兵曹参议辛处康、佥知中枢院事辛叔晴,议白川温井水路行幸便否,佥曰:“水路风变,生于呼吸之间,若有风变,虽千万人之力,不能救,江口犹然,况大洋乎!虽无风之日,波浪高起,船常动荡,虽惯水上者,亦且病晕,水路行幸,甚为不便。”得宗性贪无节,尝为都转运使,声言乘船由水路而行,载资粮酒馔杂物于二船,终由陆路而来,二船所载,尽输其家。

12月10日

○丙辰,赐宴宗亲于时御所,文武二品以上于议政府,三品堂上于礼曹,耆老宰枢于耆老所,又赐宴于承政院。出内宴歌妓乐工,令奏《醉丰亨》、《与民乐》、《致和平》等乐,仍谓曰:“今赐尔等新乐,须当尽欢。”寻命首阳大君、义昌君、寿春君侑酒曰:“昔我太祖命义安君,侑诸承旨;太宗命孝宁君及予,侑诸代言。今喜庆无比,命王子往侑尔等,宜极欢。”彻夜而罢。

12月11日

○丁巳,上谓承政院曰:“今新乐虽不得用于雅乐,然形容祖宗功德,不可废也。议政府与府惯习都监共观之,言其可否,予当损益。”上邃晓音律,新乐节奏,皆上所制,以柱杖击地为节,一夕乃定。首阳大君瑈亦通声乐,命掌其事,以妓数十人,时于禁中习之。其舞仿《七德舞》,弓矢枪剑击刺之状皆备。初命朴堧定锺律,堧尝进玉磬,上击听之曰:“夷则磬声差高,减几分可调。”堧取视之,磬工忘之,不琢者数分,皆如上言。

○姜孟卿驰启:“请以役徒一千人,造假屋四十间,又设鹿角城。”上曰:“予之欲往温井者,不得已也,然病之差否,未可必也。”孟卿以予欲往,大作行宫,黄海之民饥馑疾疫之馀,如此作弊,予何往焉!浴室间阁,仍旧修治,毋令改作。鹿角城,不必设也。“又谓承政院曰:”予之欲由水路行者,意其间小有浦可纵横而去,今闻水路恶,不可行也。三别室及侍女随驾者,不过二十人。此则欲由水路而行,何如?“都承旨李思哲等对曰:”不可以水路行也。“

12月12日

○戊午,司谏院启:“安崇善罪重,不可轻赦。”不允。

12月13日

○己未,赐成均四部学堂生徒酒果。

○命议政府礼曹及惯习都监提调,观新乐于中部,遣都承旨李思哲,赐宣酝。

12月14日

○庚申,议政府六曹改定下三道监司及敬差官所报年分,多从高等,民甚怨之。

12月15日

○辛酉,司谏院启:“向者内医等,于东宫发肿之时,不能救药,至使受朝参拜表,动劳发毒,其罪不小,请论如法。”上曰:“予当审处之。”

12月16日

○壬戌,司谏院右司谏金新民等上疏曰:

顷者安崇善负欺诈专擅之罪,律该极刑,殿下不忍加诛,特从末减,置之极边,才经一稔,恩出不意,又移近畿,远近闻者,莫不骇愕。崇善之心,宁复有再荷非常之恩哉!顷以东宫未宁,放赦徒流,崇善亦与焉。如崇善者,蔽人主之聪,窃人主之权,欺诈诬罔,专擅自恣,无状之尤者也。借使末减免死,当常置配所,不得之他,亦云幸矣,今而前件罪愆,一皆洗涤,于京于外,䩄面往来,臣等恐后日之如崇善者亦从此而起矣。伏望恢廓刚断,收还是命。

不允。

○护军金淡上书曰:“臣伏蒙圣恩,升资宣节,不胜感激之至。窃念臣以重哀,特承圣恩,服官食禄,已骇视听。每一念至,不觉汗背,今又泛依朝官,滥承阶级,尤切愧赧。请解臣职。”不报。

○成均生员崔仁老等上笺谢赐酒果。

12月20日

○丙寅,绥禄大夫李伯刚上书曰:

臣之祖父,世蒙国恩。臣以庸愚,承袭门荫,年至十八,始仕盛代,十九岁,联姻宗室,二十岁,滥受崇政、淸平君,三十八岁,擢拜大匡辅国、府院君,凡所服食厩乘,尽皆受赐,谬蒙圣恩,偸安窃禄,于今五十馀年矣。虽至糜粉,无由报答,疾病缠绵,气力虚耗,而医治莫效,近年衰病日甚,以祈圣算之无疆而已矣。迺缘臣位高禄重,福过灾生,众证交攻,无时而作,其于朝参,尚未进就之日多矣。圣上知臣老疾,特命臣勿赴朝参,臣闻命惊骇,不胜感激。伏念臣无功德,处高位食重禄,而略无莅职奉公之事,每于衙仕,力疾就列,然后臣心始以小安也。今以衰惫,不能拜起,以进朝参,则臣将何颜而冒位费禄哉!况今臣年七十,适当致仕!伏望怜臣衰病,收臣爵禄,许令臣调保药饵,以延一日之馀生,以答小臣之至愿。

不允。

○集贤殿直提学崔恒献诗,贺东宫疾愈,闻者或讥之。

12月22日

○戊辰,通事高用智自京师来言:“谢恩使金何赍免调兵及进马二三万匹敕书还来。”又言:“使臣倪谦、司马恂奉登极诏来。”于是,以工曹判书尹炯为远接使,又遣宣慰使于安州、平壤、黄州、开城府。其事目曰:“使臣若问殿下亲迎诏否,答曰:‘素有风疾,起居不便,未能亲迎。又王世子发背疽,举国忧虑,近日向愈。然未平复,亦不得迎诏,欲令王子率百官代行。’”

○召河演、皇甫仁、朴从愚、郑苯、郑甲孙、郑麟趾、许诩,议进献马匹之数,佥曰:“我国四边受敌,用马最紧,焉能满其定额!进一万匹可也。然亦力不能给,不过五千匹为便。”上曰:“今中国,胡寇犯边,虏杀人马,广宁等卫,马匹殆尽。昔唐玄宗播越,然其兆先见。今中国之变,出于不意,观其疲弊,未有甚于此时者也。今若不遵敕旨,进马未充其数,则必以为我国见中国之弱、胡虏之盛,将有二心也。自古朝鲜号称礼义之邦,至诚事大,如宋南迁,中国尽为胡有,犹不失礼,越海以朝。玄宗避乱幸蜀,新罗亦溯江以朝,玄宗嘉之,至今光于简策。今日之事,有关名教。皇帝虑边鄙单弱,欲得马以实边鄙,意甚恳切,不可不钦承也。卿等言五千匹可矣,而予意欲满万匹,然亦有慕虚名而受实害者,不可遽以万匹为定也。高皇帝、太宗皇帝、宣德皇帝,皆尝征马,参考定额以闻。”

○前书云判官申熙启:“今十二月十二日戊午,彗见于东方天市垣内,其后密云不得测。至二十一日丁卯,彗又见于天市,尾长五六尺许。宋国分度,人马宫,尾星度。”命李纯之、金淡测候。

12月23日

○己巳,召河演、皇甫仁、朴从愚、郑甲孙、郑麟趾、许诩谓曰:“今彗出玄菟、乐浪分度,弭灾之道,当何如?消灾道场之事,亦可行乎?高丽时彗星之见,虽非我国分度,消灾之事,无所不为。今此彗星,虽不干我国,消灾之事,行之亦何害乎!”佥曰:“古人于灾变,皆云恐惧修省,此意甚好。当今急务,莫若息民养兵,除不急之务,此外他无可为之事。消灾道场,高丽弊法,岂以此弭天之灾乎!”上曰:“无他可为之事,只于中心恐惧修省而已。”上又谓河演等曰:“内医卢重礼、全循义等,曾于东宫之疾,不谨治疗,夺参以上职牒,为助教,何如?”佥曰:“非唯重礼等,其馀医员,并皆夺职,仍仕内医院,经数月后施特恩,则在宸衷耳。”上又曰:“东宫侍药有劳宦官,分三等给田何如?”演、甲孙及都承旨李思哲曰:“宦官,本受科田者也,给田无妨。”仁、从愚、麟趾、诩曰:“宦官但递受宦官之科田,不得受他田。且赐,宜以衣马,不必给田。”上从演等议曰:“以其科田给之,则无坏法之弊也。”

12月24日

○庚午,上谓承政院曰:“迎诏敕宴使臣,定以王子代之,但王世孙年稍长,且有位号,使之代行如何?昔世子八岁受封,见于使臣,十二代迎敕,其时使臣欲请行酒,通事弥缝而止。今使世孙迎诏,而使臣若请行酒,辞之亦难。以此观之,可以已矣。处之何如?其令政府拟议以闻。”继而讲书院左翊善朴彭年启:“今闻使王子代迎诏敕,世孙名位既定,天姿岐嶷,迎诏在所当行,况今朝廷忧虞,诏敕之来,上与东宫皆不出迎,中国不无疑焉。上与东宫不豫,而年少世孙出迎,则甚敬朝廷不得已之意,使臣必知之矣。”既而舍人郑轼将政府之议启曰:“领议政河演以下,皆以为:‘世孙年幼,宜使王子代行。’”左赞成朴从愚独以宴享私礼,王子代行可也,迎诏重事,世孙当行。上从演等议,且曰:“讲书院既知此事,议于政府,而又来请,其意何哉?”乃召彭年及右翊善申叔舟、左赞读柳诚源、右赞读李克堪问之,彭年等对曰:“才闻王子代行,而议于政府,则未及知也。将诣政院以启,道遇右副承旨李季甸,说其由,季甸曰:‘此事今朝已下政府议之,不必启也。’”至是始得闻之,然犹请之者,凡事言之者多,则必其事是,而上亦或听之。臣等侍学日久,固知世孙能行礼也,故敢请,非有他意。“上使安平大君瑢反复致诘,乃曰:”昔范祖禹将上书,苏东坡见之曰:‘如吾意也。’遂联名以进。今人奸诈,虽见他人所为,与己无异,必欲自达己意以钓名。汝等知其议于政府,而强欲自达,奸巧甚矣。然世孙迎诏,于理甚顺,汝等以其职来启,予何咎汝!“

12月25日

○辛未,世子又发肿,分遣诸臣,祷于畿内神祠佛宇。

12月26日

○壬申,以郑苯为议政府左参赞、兼判吏曹事,李坚基吏曹判书,尹炯户曹判书,赵惠刑曹判书,郑麟趾工曹判书,李渲知敦宁府事,金孝诚、李均实、洪约并知中枢院事,权孟孙艺文馆大提学,奇虔户曹参判,赵瑞安兵曹参判,愼几户曹参议,闵恭礼曹参议,郑而汉承政院同副承旨,任孝信、金寿延、河洁并佥知中枢院事,赵克宽咸吉道都观察使,成奉祖全罗道都观察使,朴仲林京畿都观使,李仁孙庆尚道观察使,李师元江原道观察使。虔出身行首,历扬中外,以吏干称,今以全罗监司,入为户曹,其任全罗,颇有不廉之名。而汉以两界筑城功,不次用之。

12月27日

○癸酉,内赡寺火布货器皿殆尽,下判事李友于义禁府鞫之,竟以赦免,只罢职。

○传旨承政院:“今后入辽东探候声息,急速出来者,若国家重事,则无职者授职,有职者陞资。若非重事,马匹衣服,量宜给之。”

12月28日

○甲戌,上谓承政院曰:“前此使臣二则馆伴亦二,将以金何、尹炯为馆伴。”又曰:“今来使臣,皆儒者也。申叔舟等所校韵书,欲令质正,使臣入京后,使叔舟、成三问等往来太平馆。”又令孙寿山、林效善为通事。

12月29日

○乙亥,诚妃元氏卒。上谓礼曹判书许诩及承政院曰:“昔太祖行幸时,诚妃男服侍从,勿以妾为妻,明有礼文。然汉、唐以来,以宫人为后者,颇多有之。诚妃尝往来母后宫,其时议座次于诸大臣,李稷曰:‘诚妃向南,母后向西。’河仑、成石璘曰:‘太祖初不以诚妃称为继室,坐次不可如此。’乃定以诚妃向西,母后向南。厥后金益精为知申事,亦有此议。太祖封妃者,但因前朝之习而为之耳,不可以正后论也。停朝举哀服制,何以为之?商议以闻。”

诩曰:“凡人待妻妾,若妾则或以男服率行,正嫡则不尔。以此观之,太祖待诚妃之意可知,而河仑、成石璘之议,臣等亦已闻之矣。臣于昨日,闻诚妃病剧,到政院,考诸礼文,无停朝服制,但袭敛衣衾,特令官备为便。”都承旨李思哲曰:“大臣卒,犹且停朝,况诚妃,太祖之妃乎!服制,礼文所无,不可行也,若停朝则不可不为也。”上曰:“礼葬当依大君例,停朝则天子崩,巷市七日;诸侯薨,巷市五日,未有宫妾卒而停朝之礼也,更与政府议之。”诩议诸政府,政府之议,与诩同。遂定丧礼,启曰:“棺椁衣衾祭享,皆令官备,以宗亲秩卑者为丧主,葬用宗亲上等例。”从之,遂命竹靑监仲规主其丧,又令仁顺、仁寿府、内资、内赡、礼宾寺,分设七七及百日大小祥、水陆斋。

世宗庄宪大王实录卷第百二十六

注释

  1. 原本「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