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钦仁诚孝大王实录
(辛卯)二十六年大明嘉靖十年
二十七年

春正月

1月1日

○丙戌朔,上亲行正朝朔祭于孝敬殿,仍留斋室,行朝上食。

○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李荇等来启曰:“禁府贼人顺石等,传相告引,京畿郡邑,甚为骚扰。岂可以贼人诬告,而使京邑之民,流离失所乎?捕获之命,姑可缓,而方囚于禁府者,命使速决何如?”传曰:“启意果合予意。但近以斋戒,不能速决,且此贼人等,备玉贯子云,与洪吉同备堂上仪章无异,故依吉同例,推鞫于禁府耳。捕获事,其缓之。”

○日晕两珥。

○夜,月与金星同度。

1月2日

○丁亥,领议政郑光弼,以年满七十,请致仕。不许,仍赐几杖。

○台谏启李梦麟事,宪府启罢榜事,谏院启赵琛事,不允。

○以徐祉为知中枢府事,朴光荣为同知中枢府事。

○日晕,冠两珥。

1月3日

○戊子,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庆尚道昌宁、庆山等官地震。

1月4日

○己丑,台谏启前事。宪府又启:“典籍尹时杰,不谨持丧。系关人伦,不合师表。请速递之。”皆不允。

○未时,太白见于午地。

1月5日

○庚寅,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宪府以罢榜事上札曰:

伏以,科举之设,出自汉时。后世之用人,专倚焉,故上之取,不由乎此,不以为正;下之进,不由乎此,亦不以为正。揭以为大公至正之规,而博学宏材,亦由是而为世用,有国者之所当重也。国家用人,虽曰多门,亦未尝不以科选为重,自祖宗朝定制,规模渐密,节目益详,其间禁防,亦不为不严矣。近者朝纲解弛,人心媮慢,考试之日,庶孽冒售而防贤,书吏滥入而代书。考不满数日,则玉石必迷于取舍;试题重出旧制,则葫芦多混于拣抡。非徒京试乃尔,鄕选亦然。公道毁灭,见闻骇愕。前此有一于此,尚皆罢改不疑。况今不公不正者,如此之多乎?大臣六卿,不计万世之弊,欲矫一时之习,务为因循之议,其亦苟且姑息而已。士习邪正,实系上之所率,而科目,为士夫出身之正路,则先正科法,正士习之本也。今者不素率以正,致此媮巧之习,而又欲仍用不正之试,为镇定士习之计,本末顚倒,轻重失宜,臣等窃惑焉。臣等所论,若在匿名书之后,而为无赖辈所动,则镇定之议,犹或可也,向所谓不公不正者,出于公论,而中外鞫核,皆已得实,断无可疑者。岂宜徒循姑息之议,毁万世公正之规哉?若如廷议,因而不改,则异日之弊,由是益滋,而红粉之讥,将复见于今日。伏愿殿下,快从公论,亟罢谬选,取之以正,国家幸甚,公道幸甚。

传曰:“罢榜事,议于大臣,而大臣不可,询于六卿,而六卿亦不可,朝议佥同,不须罢也。”

○未时,太白见于午地。

1月6日

○辛卯,传曰:“自古虚其相位者,难其人也。然不可久旷其位,其卜相于大臣。”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李荇来启曰:“相任甚重。若有大勋劳贤德卓异者,则虽或越次可也,不然,用职位相当者,则宜择老成位高年老者,张顺孙其人也。”传曰:“朝多老成人矣,今皆相继而亡,所启至当。”

○台谏启前事,尹时杰事依允,馀皆不允。

○未时,太白现于午地。

1月7日

○壬辰,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未时,太白见于午地。

○对马岛主宗盛长,遣而罗沙也文来。

1月8日

○癸巳,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未时,太白见于午地。

1月9日

○甲午,未时,太白见于午地。

1月10日

○乙未,上亲行春享大祭于孝敬殿,仍行朝上食。

○台谏启前事,赵琛事依允,馀不允。

1月11日

○丙申,吏曹判书韩效元启曰:“臣本无识见。铨衡之任,须有识量博知人物者当之。臣不敢当,请辞。”传曰:“卿于铨衡之任,非不堪也,其勿辞。”

○大司宪金谨思、执义尹安仁、掌令黄宪、郑万锺、持平金致云启曰:“前者吏曹书吏二十馀人,不顾国恤,招致弦手妓生,屠牛动乐会飮事,闻之惊骇,故推之,而至于刑讯一次,五人物故,二次,四人物故,且外知部之人,亦一次而物故,一二朔内,物故者数多。臣等未安待罪。”传曰:“以所启观之,物故者果多矣。但罪人,不可不刑讯,而况次数之不多乎?其勿待罪。”

○正言罗淑启曰:“正言蔡无斁,近有所失,议论不公,请递。”传曰:“递之可也。”史臣曰:“司谏李彦迪与正言罗淑议曰:‘前日无斁论朴云,非公也,听金安老之子祺之所嘱也。闻祺之妻家与朴云,素有争讼之嫌,故金祺阴嗾无斁而为之也,无斁不当置于谏列也。’于是,来请递之。” ○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以张顺孙为议政府右议政,韩效元为吏曹判书,朴洪鳞为弘文馆校理,金亹为司谏院正言,严昕为弘文馆修撰。史臣曰:“顺孙,庸鄙粗厉,久不容于淸议。及赵光祖等之败,虽以旧人,后得进用,士林犹恶之,不能大得志于时。阴与金安老合,然后始典铨衡,注拟人物,多所擅弄,显行胸臆,以致台议。其于辞避之际,愤懑未摅,至于言出涕堕,人皆讥笑之,至是拜相。顺孙得志之后,安老之势,日渐张矣。”又曰:“效元为判书后,凡进退人物,惟从安老所指。”

1月12日

○丁酉,弘文馆副提学黄士祐、直提学许洽、副应教黄恬、校理朴洪鳞、李任、修撰严昕、博士苏逢、著作金鲁启曰:“臣等闻昨日司谏院,以蔡无斁,论朴云事不公,驳递之云。朴云所犯,已服其情,以定其罪,其所启实矣。况台谏随所闻见启之,而反以为不公驳之,大妨言路,多有后弊,故启之。且至公至正,惟科举而已。一为苟且,公道灭矣。去秋场,两所试官,以不公被罪。非但庶孽冒入,至于各司奴隶,亦多滥入无忌。且外方场屋,亦多虚疏云。欲镇定人心,不为罢榜,此不知轻重之所在,使万世至公至正之科举,为一朝苟且之归。大抵科举不公,乃衰世之事,窃恐红粉之诮,从此而起矣。臣等在咫尺之地,知弊之至于此极,不敢不启,请速罢之。”传曰:“昨日谏院以为:‘蔡无斁近有所失,议论不公,请递。’云。予不知为某事,故依启递之矣,实为论朴云事不公而启之,则朴云事,情罪无疑,其论实矣。且常时台谏,随所闻见而启之,反以为不公,则于言路大妨,而后弊亦大矣。司谏院其递之。”仍传于政院曰:“今刻吏、兵曹,命牌而为政可也。且朴云乃元勋元宗之子,故末减其罪,但如是轻论,故有如是之议矣。朴云公事,当改之,其公事,即还入可也。罢榜事,朝廷之议,皆以为:‘不当罢之,以镇定人心。’云,故留难至此耳,果如所启,今若不罢,则不公之弊大矣。其罢之可也。”

○传曰:“常时递台谏,则例皆递之,今则于议论,驳递蔡无斁之事。必有参不参之人,详察捧承传可也。”大司谏权𫐐不参议。 ○传曰:“今罢榜事,最急矣。取进士、生员试后,文、武科以次为之,势将至于夏月。其速谕于外方,须及夏月前为之之意,言于礼曹。”

○传曰:“朴云,乃功臣之子,故其罪末减矣。今见弘文馆所启,则以朴云之事,谏院有不公之议,至于驳递台谏,至为未便。其以全科罪之。杖一百、流三千里。且李沆事,前则勿推云,今更思之,宰相受赂,不可不推。司宪府城上所,即牌招,并言之。”

○宪府启李梦麟事,不允。

○以姜显为司谏院司谏,朴洪鳞为献纳,金光轸为正言。

○未时,太白见于午地。

1月13日

○戊戌,日晕,有冠有履。

○大司谏权𫐐启曰:“去十一日,臣适以病不仕在家,书吏来报司谏李彦迪言,正言蔡无斁勿入来云。其后简通以为:‘蔡无斁有失,当启递。’云。臣意以为,已令勿入来,则势难在职,故臣答曰:‘如简为之。’臣初虽不在司相可否,然简通时,曾已与闻,今不可在职。请速递之。”传曰:“一官不仕在家,而同僚简通,则虽不知为某事,而当如简为之,然与在司而相可否者不同,故司谏院议论时,参不参人,详察而奉承传事,昨日已教政院矣。岂可以不紧事递之乎?勿辞。”权𫐐再启,传曰:“其递之。”

○右议政张顺孙启曰:“臣本以庸劣,今益老钝,不可冒处重地。敢辞。”传曰:“予亦不能独断,与大臣已卜之,其勿辞焉。”再启,不允。

○御夕讲。

○宪府启前事,不允。

1月14日

○己亥,未时,太白见于午地。

○御夕讲。

1月15日

○庚子,未时,太白见于午地。

○宪府启前事,不允。

○以黄士祐为司谏院大司谏,权𫐐为弘文馆副提学,郑世虎为侍讲院辅德,李任为弘文馆校理。

1月16日

○辛丑,宪府启前事。又启曰:“典籍姜温,闻其亲病,未及呈辞,下去尚州,至于经月。吏曹当即启罢,而近日为政时,庇护同官,隐然以递差启达,至为非矣。吏曹之失,则司中方推之矣。姜温请改差。星州牧使李嗣宗,性本贪污,到处见败,而今为收使,专无惩艾,贪黩尤甚,民甚苦之。请罢黜。”传曰:“梦麟事不允,姜温依启改差,吏曹推考事,知道。李嗣宗,以所启观之,至为非矣,然亦有殿最焉。前者以所闻,罢守令未便事,大臣亦言之。如此之事,监司启闻罢黜则可也,若以所闻而罢之,殊无委任方伯之意,不允。”

1月17日

○壬寅,台谏启前事。谏院又启:“承文院校理李承须,前为养贤库主簿时,奸本馆婢子,引宿司中。非徒狂悖,所行有关,不可置士大夫之列。请罢黜。”传曰:“李承须事,以所启观之,至为非矣。然承文院,非师表例也。且时则乏人,不可罢也。馀亦不允。”

○未时,太白见于午地。

1月18日

○癸卯,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未时,太白见于午地。

1月19日

○甲辰,御朝讲。大司谏黄士祐、执义尹安仁论启李梦麟、李嗣宗、李承须等事。上命罢宗嗣、承须,馀不允。领事李荇曰:“朴云之罪,既已定矣。然以摇动国是,罪之,则国是何与于云乎?元宗,国家元勋,其功不可忘,而其祀不可绝。元宗无嫡嗣,以妾子云为奉祀。请自上斟酌。”上曰:“朴云非以摇动国是而罪之,以犯奔竞罪之。且以云事,议论纷纭,至递台谏,故如是定罪。近来奔竞成风,贿赂公行,以此既推李沆,则此人之罪,不可不治。”李荇曰:“前日末减之教,中外以为至当,台谏亦不更启,以其国家元勋,不可忘也。”上曰:“近来奔竞事,推之而弃者多,以此被罪者无矣。此则不可不治也。”

○台谏启前事。谏院又启:“前日弘文馆启递谏院时,大司谏权𫐐,虽不仕进,通简可否,别无异议,故弘文馆以全数递差,启达,而政院以递差,奉承传时,以权𫐐其日,但不仕进,苟免递例。在喉舌近密之地,任意加减,用情启达,大关后弊。都承旨蔡绍权、色承旨元继蔡,请罢职。”传曰:“承旨事,自前台谏被论,全数见递时,其或下鄕人及议论参不参人,详察而递之,故前递谏院时,参不参详察为之事,予言之矣。政院以此招其谏院书吏问之,则乃曰:‘权𫐐其日,以病不仕在家。’云,政院以书吏之言回启,而不递之。此则非政院之失也。谏院必不知此意,而如是来启耶?其以此意,言于谏院可也。”

○未时,太白见于午地。

1月20日

○乙巳,上诣孝敬殿,行夕上食。

○日晕。午时,太白见于巳地。

1月21日

○丙午,台谏启前事。谏院又启:“奉常寺奉事洪德演,前者本寺奴子等国库米面偸出之数,不能的知,只征八石。诏狱推问时,尽讳其实,欺罔纳招,庇护下典。大抵诏狱,与亲问无异,而欺罔至此,至为无状。请更摘奸,以得其实,痛治德演之罪。”传曰:“洪德演事,其依启,馀不允。”

○以金铦为议政府舍人,苏逢为弘文馆博士。

1月22日

○丁未,弘文馆直提学许洽等,上札曰:

伏以,李彦迪,本以偏僻浅躁之人,顷在言官,曲信阴,谋横同僚,内怀邪意,外假他事,议诸僚中,抵牾不一,而竟执己意,敢自驳击。大抵台谏言根,固不可推究,其擅行胸臆,谋摇国是之罪,断不可只递其职。伏愿殿下,明示好恶,以定国论。

传曰:“李彦迪事,岂偶然计料而启之?只递其职,如其不可,罢之可也。”史臣曰:“李彦迪,前为司谏,愤无斁治朴云之不公,与罗淑议启之,反为所中。许洽、李任、苏逢,皆安老党与,而同在玉堂,上札论之,以罢其职,使士林莫敢开口。朝廷自此大变矣。” ○台谏启前事。宪府独启曰:“星州在南方,物众地大。牧使尹时英,人器不相当,请速递。济用监正梁季壁,前为光州牧使时,多有误事,故见罢矣,未久而还叙准品。请改正。”谏院又启:“兵曹佐郞罗淑,心术邪慝,行事回谲,不可现在朝列。请罢职。”皆不允。

1月23日

○戊申,司宪府执义尹安仁、掌令黄宪、郑万锺、持平宋麟寿、金致云等启曰:“昨日弘文馆,札论李彦迪事,机关所重。臣等职在言地,未及论启,不职莫甚,在职未安。请递。”传曰:“大抵凡事,司宪府、司谏院、弘文馆,各以所闻、所议启之矣。故两司所启,弘文馆或有不及启之,弘文馆所启,两司亦有不及启之。如此为之,于事尤为美焉。其勿辞之。”安仁等再辞,不允。

○司谏院司谏姜显、献纳朴洪麟、正言金光轸启曰:“臣等以言官,闻李彦迪所失,固当即启,而至于弘文馆上札,而未及论启,此实臣等不察职任,在职未安。请递。”传曰:“议论有先后,且各有所意,不必先启也。其勿辞。”姜显等再启曰:“臣等于李彦迪所失之事,非不知而不言也。其所失,则与罗淑事同,而邪慝之状,罗淑尤甚,故先启罗淑,而不及启李彦迪之事。臣等不察所任莫甚,在职未安。请递。”传曰:“勿辞之意,已尽言之,不必更辞。”

○御夕讲。上曰:“近来连年失农,今年雨水,亦未可知也。种子备给最艰,户曹亦非偶然措置也。”特进官申公济曰:“京畿近来,比他道,倍甚失农,而今岁最歉。然臣闻之,各官犹多稍稔之地,口食虽未饶足,而种子则可以自备矣。臣启其去岁田税所入,则仅十馀万石,而国家经费之事甚多。减省不急为当。”上曰:“予岂不念经费之事乎?凡不急之事,户曹自当减省矣。”

○户曹判书申公济启曰:“臣为户曹判书,自戊子年,今已经四载。适値凶年,赈救之事,既不能措置,又多衰病,事务之地,岂能堪处?请递。”传曰:“近年以来,凶歉连仍,京畿尤甚,故欲以卿,为京畿监司,而赈恤其民,物情以为在户曹,则可赈八道之民,为京畿监司,则只救一道之民,故以卿仍判户曹也。勿辞。”公济再辞,不允。

○传曰:“今日经筵,户曹判书申公济,为掌乐院提调,故乃曰:‘卒哭以后,如宗庙社稷之祭,则用乐,而至于文昭、延恩殿祭,则不用乐,未便。’云。其问于礼曹。”

○礼曹启曰:“大内殿使送,常时则自上一度接见,例也,今则不可接见,犹可使本曹待之,故敢禀。”传曰:“其依启,命官接待,且以国恤不亲见事,言之可也。”

○台谏启前事。宪府又启曰:“兵曹佐郞罗淑,人物愚妄,近在言官,而面从公论,背生邪议,动摇国是,至为无状。请速罢之。延城尉金禧,以特旨为尚衣院提调。提调,总裁一司公事,而且为褒贬矣。金禧,年少未更事者也。请递之。”传曰:“罗淑事,昨日以为一身所失也,今见所启,与李彦迪同事,则不可只罢李彦迪也。况罗淑所失,尤甚云,罢之可也。馀皆不允。”

1月24日

○己酉,礼曹判书兪汝霖等启曰:“卒哭之后,惟大祀用乐者,《五礼仪注》之文也。臣等据此,于宗庙大祀用乐,而不用于文昭、延恩两殿之小祀也。昨日闻传教,即考,则其仪轨及誊录,无此礼矣。且司中自经失火以后,凡文书散逸,无据可考。今考掌乐院誊录,则去乙卯年成宗国丧时,承传云:‘于文昭、延恩两殿,依祖宗朝例用乐。’云。此仪轨,虽于本司无之,臣等若详察,则可以问之于掌乐院矣,未及为之,并待罪。”传曰:“勿待罪。文昭、延恩两殿,依前例用乐可也。”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宪府又启曰:“奉常寺正赵绩,以上官沮抑下官,庇护下典,其偸取台库祭物事,当初非徒不以实报,刑曹法司推考时,巧饰发明。又于禁府下官被推日,教诱,亦不以实指示,至为无状。请罢。”传曰:“李梦麟事,其依启,馀皆不允。”

1月25日

○庚戌,传于政院曰:“昨日礼曹堂上等,以数事待罪,予不许矣,今思更之,卒哭后,文昭、延恩两殿祭时,用乐与否,预先广考誊录可也,而今乃考启,以为当用乐云。国之大事,在祀,不可如是缓忽也。礼曹官吏,行公推考可也。”

○宪府启前事,皆不允。

1月26日

○辛亥,御昼讲。

○宪府启前事,皆不允。

1月27日

○壬子,宪府启前事,皆不允。

1月28日

○癸丑,御朝讲。领事郑光弼启曰:“祖宗创业,凡宫室制度,不为侈大矣。后嗣王则所当遵守,而常恐不能守先王定制,毋为逾越,当以卑宫恶衣为念。学者在陋巷,犹且操心。况人君乎?此书曰:‘淫壑一开,堤防一决。’云。大抵为人君者,侈心一萌,虽宫如阿房,尚不自满其意矣。须自上省念焉。”持平金致云、司谏姜显,将前所启事,论之再三,命递尹时英,馀不允。光弼曰:“朴云,今已被罪远谪矣。但此人,乃朴元宗孽嗣也。持元宗己物,自然为豪富,故其居家有逾分越品之事尚多。然为富而能知分不逾者,盖寡矣。其罪则摇动国是云,不可不治也,元宗之功,于国家非常也。其子朴云之罪,前日之末减,甚当。且若罪关于宗社,则不可容恕矣,罪既不关于宗社,而受罪如此其至重,殊无待元勋之意。且朴云之妻虽在,难以为祀。今若不蒙上恩,则元宗之祀,将自此永绝矣。自上处决之人,小臣启之,至为惶恐,而元宗之功,国家不可忘也,故如是敢达。”上曰:“前日左议政李荇,以此已言之矣。初则以元勋之子末减矣,其后台谏以朴云事见递,且于李沆处贿赂云,故以犯奔竞之律,罪之耳。非以摇动国是,为罪也。且此若不罪,则后有犯奔竞者,罪之为难。惩此一人,而可励其他矣。大抵近来贿赂公行,奔竞成风,有关于国家,此风不可不去矣。”光弼曰:“上教至当。然如朴元宗子而犯奔竞者几人哉?”侍讲官许洽曰:“臣闻崇礼门内,有一人年至十馀,斩其头,盛之于囊中弃之云。若寻常死人,则悬耳环致死,万无其理。如此之事,都城之内有之,至为惨酷。须令五部推之为当。此事,著作金鲁知之。”上曰:“城内有如此之事,果为惨酷。可于五部推之也。”

○传曰:“今日经筵,许洽曰:‘有一少儿,弃死于仓洞。’云。至为惨酷。其令五部速推之。且金鲁知此事云。问而推之可也。”

○汉城府判尹尹殷辅等启曰:“去二十六日司中坐起时,西部官员牒报云:‘有一死女儿,弃置于崇礼门内。’臣等闻之,至为惊骇,意以为,妒忌所致。本司官员及部官员,共往捡验,则其形体干燥,似非他人所杀也。司中欲令部员埋置,而但都中汹汹如此,故未即为之也。”传曰:“其令五部管领,广问而未得推之,则过二三日后,埋置可也。”

○以崔世节为全罗道观察使,成伦为弘文馆校理。

1月29日

○甲寅,宪府启前事,皆不允。

1月30日

○乙卯,汉城府判尹尹殷辅等启曰:“前日女儿弃置事,初意以为妒忌所致,今者广问于五部,而五部牒报,皆曰:‘无如此之人,似非可疑之事也。’”传曰:“死者根因,于五部推之无据,其勿更问而埋置可也。”

二月

2月1日

○丙辰朔,御夕讲。

○日晕两珥。

2月2日

○丁巳,御夕讲。

2月4日

○己未,上诣孝敬殿,亲行别祭,殿内各人,赐物有差。

○宪府启赵绩事,命罢。

2月5日

○庚申,以朴光荣为忠淸道观察使,任权为侍讲院辅德,郑万锺为司宪府掌令,黄恬为弘文馆副应教,严昕为修撰,蔡无斁、朴世蓊为副修撰。

2月6日

○辛酉,御夕讲。

2月7日

○壬戌,赐几杖于领议政郑光弼,其教书曰:

释重负而乞骸,虽据经致仕之雅尚,尊高年而褒德,亦贪贤求辅之至怀。念帝王之任人,唯老成焉委寄。进退有系,未可以轻。安危所分,宜在深察。肆君奭有告归之志,而周公勤笃棐之言。惟卿,天资瑰奇,识度宏博。忠勤有由传也,远征乔木之家,风节乌可犯乎?迥压淸班之首,自在小官之日,咸指大奋之材。参侍从,启沃弘裨,居喉舌,出纳明允。执宪乌府,澟纲纪之顿修;统马曹,奄军政之克举。适属小门之饥馑,特授龙节而抚摩,黎氓免沟壑之填,关塞有锁钥之固。功绩已懋,毗赖实多。佥曰汝谐,擢置岩廊之地,民具尔仰,蔚为柱石之臣。恐或委任之非诚,岂有交修之未尽?执一德,确然不拔,措百施,焕乎有文。事无察察之明,务裁大体;容有休休之美,不拘细机。再冠群僚,敢烦元老。非徒展谟而成务,抑亦镇躁而定浮。方注意之载隆,何引年之是忽?况求治之既久,愧获效之斯迟?人心未底乎善良,奸巧横起。阴阳屡乖乎调叶,灾沴沓臻。戒剧渊冰,忧深窹寐。是鞠躬尽瘁之日,非循例自退之秋。益砺委质之初心,毋执履谦之小节。责望素归于远大,处待可超乎寻常。故赐几杖之仪,用示礼貌之盛。勉安乃位,深体台情。气力或愆,卿虽切疏广之知止;心腹是旅,予欲资君陈之告猷。

2月8日

○癸亥,御夕讲。

○夜,坤方、南方、巽方,有气如火。

2月9日

○甲子,日晕。

2月10日

○乙丑,御朝讲。

2月11日

○丙寅,御夕讲。

2月12日

○丁卯,御夕讲。

○弘文馆直提学许洽、副应教黄恬、校理成伦、李任、修撰严昕、博士苏逢、著作金鲁上疏曰:

窃惟,祸机亘起于细微,公论或夺于邪议。是以古之人君,明以烛之,静以镇之,使未形未著之患,暗消于冥冥之中。若顾其内,无自信之心,听于外,多反惑之意,则事来而虽或知其是非,事过而常不辨其邪正,鲜不为乱亡之归矣。顷者二三权奸,盘据要地,相缔结,谋起士林之祸,阴逞鬼蜮之术。幸赖祖宗默祐,奸状自露,公论一发,中外咸快,人无异辞。岂意奸邪謟附之徒,失其巢窟,怀恩蓄愤,觊觎万端,胥掉邪舌,鼓起无形之说,摇撼已定之论?至以公论,出于不正,或谓光祖之馀习,或谓安老复用之兆。斯言一出,足以丧邦,炳几之士,孰不惊惋?彼无识之辈,固不足道,稍知事理者,亦或为然,同然和之,臣等窃痛之。夫光祖,乱政之魁;安老,阴邪之人。朝廷公论,岂复袭光祖之馀习,又岂为安老之地者乎?自古奸人之欲摇国是者,必先为凿空构虚之说,煽动于下,而使人心疑贰,浸润于上,而使君听眩惑,终至于是非顚倒,邪正杂糅,难救之祸,起于朝夕。今者,权奸罪状,已不逃于圣鉴之明,臣等,固知浮言邪议,不足移圣志于万一,然一念或间,百邪乘之,安知殿下已定之志,先摇于邪议之一入乎?况士气日薾,知有身而不知有国,关消长之忧,系宗社之患,已兆于昭昭,而莫有为殿下虑者,虽有土瓦解之势,孰肯挺身匡救乎?大抵镇定众情,岂无其要?邪论不可罪而禁之,群疑不可言语以解之。在上之人,必先定其心,振举纲维,作新士气,公好恶之示,正趋向之归,使一世,咸知王心之一,然后公论胜而邪议熄。伏愿殿下,明烛邪正,益坚圣志,以定邪议,宗社幸甚。

传曰:“今观上疏,所言至当。权奸用事,系于治乱,故公论自出,予从公论,使是非大定,更何摇乎?但恐邪议一发,以摇人心,终不可测。予意以为,若明知邪说之人,摘发而治之。以示朝廷公论,然后国是自定,而人心亦镇矣。”

2月14日

○己巳,御夕讲。

2月15日

庚子,以韩允昌为弘文馆应教,金希说为侍讲院弼善。

○日晕。

2月18日

○癸酉,五更,木星与月同度。

○御夕讲。

○宪府启曰:“弘文馆著作金鲁,持论邪谲,所关甚重,物论骇愕,请罢。吏曹正郞李澯,心术不正,不合政曹,请递。弘文馆应教韩胤昌,素无物望,不合经筵官,请递。侍讲院说书许温,素无物望,不合辅养之地,请递。”谏院启曰:“弘文馆著作金鲁,持论邪谲,所关甚重,物情骇愕,请罢。吏曹正郞李澯,心术邪慝,议论不正,请罢。”传曰:“金鲁、李澯所失,予未知,金鲁则今方侍从,李澯,前日出入台谏侍从,岂至于罢职耶?韩胤昌、许温,人物数少,可为侍从者无矣,不须递也。”

○日晕。

2月19日

○甲戌,下备忘记,议于大臣曰:“近来太阳有变,太白昼见,灾怪非常,人心不顺,岂谓寻常?大抵灾不虚生,必有所召。灾变未出,尚有隐忧,况有已显之迹耶?予尝观弘文馆疏曰:‘权奸盘据,缔相结,谋起士林之祸,公论已定,人无异辞。岂意奸謟之徒,失巢觊觎,掉邪舌而摇撼之?或谓光祖之馀习,或有安老复用之兆。斯言一出,莫不惊愕,至有识理者,同然和之。’云。此是公论。今台谏亦有名士,邪谲不正之论,岂无所见而然也?大抵邪说一摇,人听易惑。在上之人,虽或烛理而不惑,若愚惑者,莫适所从,人心易摇也。使国是大定,摘发治之之事,为大臣者,所当忧之。予未知光祖之习,于今孰更蹈之?安老之见窜不明,领中枢李惟淸,其时在相位,可以详知。其后,大臣议之曰:‘未取服而定其罪,甚不当。’云。况有邪议纷纭之际,明辨其是非,而复用之,则托说煽邪之徒,一言而自熄。其疏又曰:‘自古人之欲摇国是者,必先为凿空构虚之说,煽动于下,而使人心疑惑。’此言正当今日之弊也。予不可以寻常见此疏,故议之。”又传曰:“文臣用于京职者,若弘文馆、侍讲院,所当择差,六曹郞官,亦当择差而不得。予意以为,为病亲求外任者,已矣。且外方,亦不可无文臣守令差送,有定制,则吏曹亦知其一道文臣,有几员差去,而不复注疑矣。但定制无古例,不知当否,且若遽递,则迎送之弊,亦有之,渐次递还何如?”

○三公及李惟淸议曰:“弘文馆疏内,或谓光祖之馀习,或谓安老复用之兆云者,必有所闻,然不可推问言根,若欲摘而治之,恐致纷纭,于国体尤伤。大抵虽上达之事,其言可用则用之,不可则不过置之而已。况于私议,岂尽究问?要在圣上坚定,不为浮议所摇。弘文馆之意,不过如是,所谓邪论,不可摘罪而禁之,不可言语以解之者是也。”又议启曰:“金安老之罪,其时事,臣等未知也。但已罪之,今不可以不明分拣。况已放焉,更无他事可为也。各道文臣守令定数事,古无其例,今不可为之。吏曹审其无病亲,且合于六曹郞官者,勿差送事,有传教则可矣。且近者,文臣被大罪者,已矣,以无情事罢职者,亦多,自上斟酌,虽不可即为侍从台谏之任,亦可用之于相当之地。如此则文臣自尔有馀矣。”惟淸独启曰:“前者南衮、权钧等,启达安老事时,臣亦在相位。其时以为,安老凡为是非,好生异议尔,奸邪误国之论则无之。”传曰:“议意知道。”

○台谏启金鲁、李澯,宪府启韩胤昌、许温事。传曰:“金鲁、李澯事,邪謟不正云,故以弘文馆上疏,命召大臣议之,则大臣乃曰:‘近来文臣之人,被罪者多,故文官数少。’云。大抵此人等,若以邪论,謟附权奸,则予不饶,而朝廷亦快矣,如有一身所失,则至于罢职,得非过乎?韩胤昌、许温事,亦不允。”

○司谏姜显、献纳朴洪鳞、正言金亹、金光轸上札曰:

伏以,薰莸不同器,邪正不同朝,理势自然。自古国家之患,常在于公论闭塞。邪议横生,士迷向方,君眩取舍,君子道消,小人道长,终至于危亡而莫之救。顷者数三权奸,盘据朝着,招权纳贿,擅作威福,人皆畏祸,莫敢开口。幸赖殿下明圣,公论不熄,奸状一露,自就罪辜,中外莫不咸快,而趋附之徒,失据怀愤,反生邪议,眩惑众听,谋摇国是。顷日之事,乃殿下所洞照,而在人耳目者,亦甚明白,略无可疑,而邪舌一掉,士林危惧,此诚消长之机,治乱之分,甚可惧也。大抵人事,失于下,则天变,应于上。近者冬雷、地震、日星之变,叠见层出。虽不可的指某咎之征,天之谴告,岂无所召?伏愿殿下,上究天变之示异,下察人心之不定,夙夜祗敬,益坚圣志,洞烛公论之所在,不为邪议所动摇,则人心可镇,而天变可弭。

传曰:“今观札论至当。予召大臣议事者;专为此也。予观其议,只论勿摇而已。予若摇动,则何可议之?予则无摇动之势也。然若大臣不忧,则恐邪类,易惑人心矣,此可畏也。”

○申时,虹见东方。

2月20日

○乙亥,传于政院曰:“昨日大臣以为:‘近来文臣以不紧之事,受罪见罢者多,故文官不足。’云。予意以为,外方文臣守令,若定数,则京中百执事,自当有馀矣。大臣之言似当,然受罪罢职人叙用事,非在下所能擅便,自上当为之,文臣堂上郞官收职牒罢职人,无遗书启可也。”

○右议政张顺孙、知事徐祉、文原君柳应龙、礼曹参判洪景霖启曰:“新宣陵窜穴处,臣等奉审,则玄宫莎土甚高,不能详见。但计其功役,则以莎土,涂付于窜穴处为当。且北边墙极高,石栏干卑下,故逢雨水,则流到于墙底,不能分注。请斲墙之高处,而筑土于石栏干之侧,则虽値雨水,自然流注矣。”传曰:“知道。”

○巳时,上诣孝敬殿,行昼茶礼。

○台谏启前事。宪府又启曰:“近来科举之事,至为解弛,举子录名时,四馆官员,其族亲,则无四祖内外保单子录名而成册,名之曰四馆族亲册,已成弊习,其来既久。如此猥滥之事,不可不禁断,故去十八日坐起时,僚中齐议,其族亲册,推纳见之。昨日更议于四馆书吏,取招时,及官员缄问时,掌令郑万锺、持平安麟寿、金致云,同辞合议,小无异论,而只罢完议后,更执他意,引嫌强辞,与初相反。未知其意也,殊失事体,不可苟合。请递。”传曰:“皆依启。”

○罢吏曹正郞李澯、弘文馆著作金鲁。史臣曰:“澯前为持平,作疏论及时事,多不合时人之意,遂不用。鲁在弘文馆,议论亦多不合者,两司驳其心术邪谬,罢之。弘文馆上札子,攻两司轻论澯等,尽递之,左议政李荇启曰:‘士类之人,不可以言语薄罪,深治之。’时台谏侍从,多附金安老,故再三论札,卒至于杖配。”

2月21日

○丙子,弘文馆直提学许洽、校理成伦、李任、修撰严昕、副修撰蔡无斁、朴世蓊、博士苏逢上札曰:

伏以,人有邪正,罪有轻重,一毫低昻,便非公论。殿下于宁山君恮、福城君嵋之罪,不容少贳,断以大义者,为宗社万世计也,而金鲁以狡黠之人,持邪慝之论,至以防禁宁山,为不可曰:“是锢废福城之路,安有如是无意之事乎?”乃攘臂大言,以唱于人。此冀复福城,为后日自谋之地也。李澯心术回邪,善为阴附。顷在言地,希合权奸之志,构捏无形之言,暗入疏草。是潜窥殿下之浅深,陷士林于不测,其阴谋邪术,虽不得施,其计谲矣。二人之罪,皆在不赦,而持论者,苟塞其责,只启递罢,人情愈激,公论益郁。伏愿殿下,明烛邪正,以定其罪,振起偸惰,以张风纪。

传于政院曰:“今见弘文馆札子,则乃曰:‘持论者苟塞其责,只启递罢。’云。此言指台谏耶?又曰:‘明烛邪正,以定其罪。’此言指金鲁、李澯耶?若以金鲁、李澯事如此云尔,则已为罢职,止此犹可也。招弘文馆官员,问之以启。”苏逢启曰:“苟塞其责云,果指台谏也。以定其罪云者,亦指金鲁等而言也。”传曰:“知道。台谏依启,皆递可也。”

○以徐祉为大司宪,吴洁为执义,李纯为司谏,梁渊、金光辙为掌令,成伦、李任为持平,尚震为献纳,蔡无斁、朴世蓊为正言。

2月22日

○丁丑,司谏李纯启曰:“臣前为掌令时,以不合言官,见递,在职未安。请递。”传曰:“虽一时被论,今岂不可为台谏乎?勿辞。”献纳尚震启曰:“司谏李纯,言官不合,请速递。且差出司谏,然后持平、正言等,当署经矣。”传曰:“李纯,依启递之。”

○以金铦为司谏院司谏,柳世麟为弘文馆校理。

2月23日

○戊寅,御朝讲。执义吴洁曰:“前所启及新启之事,以同僚未得相会之故,未即议启。但金鲁、李澯等事,于弘文馆札子,详之,自上已知之。此事至为系关,而只罢。此二人,在台谏、侍从之列,而如此出邪论,使人心易惑,国是易摇。须下传旨,依律定罪,然后人心,庶可解释矣。”献纳尚震启曰:“院中多有议启之事,而大司谏黄士祐在外,未得为相会礼,故未即启之。但此二人之所论,无少忌惮,士林言之已久。公论之出,非一朝也,而前台谏只启递罢,甚轻也。此二人,不可公缄问之,须下传旨推之,穷问情状,依律定罪,然后公论快矣。”上曰:“金鲁、李澯等之事,不为显然启之,故予不知何事也。以为其罪若系关,则当不止于罢也,其罪若无所系关,则只罢可也。今台谏之言如此,下传旨推之果当。”吴洁曰:“不可以公缄问之,须诏狱推之可也。”知事金克成曰:“前日平安道节度使李思钧启本内,彼人阿将哈等五十人,来告以我国女人刷还,而不为论赏云。彼人之罪甚多,其发言亦不逊顺,若依数论赏,则两相安矣。不然则彼人不顺之言,何以抑之。?思钧难为公事,将接待,则其言之不顺愈甚。虽言之不顺,容忍接待,于国威甚损。以此思钧驰启。臣亦以为,容忍接待,则国威甚损,国辱不小,然国家重我兵民,和而待之,犹不逊顺,然后拘留酋长,其馀人,还送可也。然或罪之、或不罪之,则彼人之作衅丁宁。我国边圉,本不完固,聚屯出来,我国之事势,不得万全。彼既革面而来,朝廷不须深治,当厚待之,以朝廷之意,开喩放还,则国家恩待之意,彼可知之。前日议诸政丞,政丞亦重难其事也。然此事已报府,当有可否之议也。”上曰:“边方关系之事,未知何以为之也。然已报于政府,当自然得其便否之策矣。”

○传于政院曰:“金鲁、李澯,依台谏所启,奉传旨推之。”

2月24日

○己卯,台谏启:“辅德任权,前为执义时,持平李澯,以付己者喜,异己者怒,比而不周之言,入之疏章,两司骇愕,以为此何等言也?今岂有此等习乎?果若如此,则朝廷固当矫正。任权再言曰:‘岂无此习乎?今亦有此习矣。’云。其时被斥,只李沆、金克愊、克恺、宪胤等而已,别无以异己斥之者,而任权发此无形之言,其意必有所在。请下诏狱,穷极推考,按律定罪。”谏院启:“李长吉,本以凶狡之人,失职怏怏,缔结权奸,谋陷士类,无所不至,与沈贞密谋曰:‘今之持论为疏札者不多人,此辈宜亟除去。’云。其凶谋若逞,则士林将尽于一网矣。自斥沈贞、李沆,失其巢窟,出入京外,形迹诡秘,使人莫测其所为,后日之祸,不可不虑。请亟窜逐遐裔。前者成世昌,听权奸指嘱,首唱邪妄之议,金公艺前直提学等,前应教沈光彦、副应教南世健、校理赵仁奎、修撰李名圭、博士郑惟善、著作洪春卿。雷动和附,噤无一言。其间,虽或有无情者,皆以有识,不顾其事之是非,务为从顺,有同妾妇。此习若长,奸雄一挥手,何事不可成乎?请速罢,以警偸靡之习。”宪府启:“李长吉,本以凶狡阴鸷之人,不容公论,常怀怏愤,与李沆、沈贞,结为腹心,日以倾陷士林为谋。沆与贞,败露奸状,失其巢窟,愤往鄕土,不久还京,昼伏于家,夜则到处横行,踪迹诡秘,莫知所适,邪谋难测,士林危惧。请速配远地,使不得任意出入。典籍沈光彦,前任弘文馆应教时,成世昌所议,雷同和附,有甚于他员。速叙未便,请速改差。司仆寺正尹汝谐,人物狂悖,且有酒失。本寺正,兼带内乘,不合近侍,请速递。礼宾寺正赵翊,人物轻妄,素有物论,不合长官。请改正。司宰监正张终孙,前有所失,不合长官。请改正。前延安府使李贵宗事,系关赃污,司中不可缄问推之,请移诏狱推考。”传曰:“任权事,见其所启,则至为骇愕。依李澯例推之可也。李长吉,以两司所启意见之,果可窜逐遐裔,使不得出入矣。然不推而罪之未便,推之则其罪,果重于窜逐矣。自上不可处断,其议于大臣可也。金公艺等,当初长官副提学成世昌,先出议论,故此人等,虽不观事之是非,而苟从,岂知世昌之附权奸而为之耶?不可一例罪之,如沈光彦已甚者,则所当还罢。张终孙,今时六寺七监之正,多阙未差,以副正为正,非不可也。尹汝谐所行如此,故前日亦累被物论。予以是虽拟望,而不为落点也。然凡人之行,久则当变。铨曹岂不计料而为之乎?不须递也。赵翊前以礼宾寺正,为定州牧使,而今还授本职,不须改也。”

○传于政院曰:“以两司之意见之,长吉事,至为骇愕。当依两司所启,窜逐于遐裔矣。但士类之人,不推而罪之未便,推之则不止于窜逐矣。付处于外方,以定人心何如?此意问于大臣。”

○日晕。

2月25日

○庚辰,三公启曰:“李长吉无行,不为公论所容久矣。但不可不取服而罪之,如无明证,恐难得实矣。”传曰:“李长吉事,非不欲推而罪之,台谏请窜逐遐裔,使不得他适云。今若推之,则谋陷士林之罪,不止于此。当付处于外方,使不得任意出入何如?更议以启。”三公回启曰:“此非明显之罪,黜送外方,使不得出入于京城,而后日若冒犯入来,则其时罪之为当。”传曰:“所启至当。凡人之罪,不取服而罪之未便。长吉非在京之人,乃居鄕之人。今黜于本鄕,使不得出入,则虽有所欲之事,不可为也。如此而冒犯,则其时治罪可也。”

○三公及左参赞赵元纪启曰:“自上外处未安事,前已启之,反复计之,不可久处于外殿。请还处于内殿。”世子师傅领、左相。及宾客曺继商、申公济、洪彦弼等启曰:“臣等世子亦别处,而不在旧居之处,至为未安。且世子之服,与上服有异,请依旧常处。前日会讲之日,欲启之,而因日暮,未及启之,故今日启之。”又三公及赵元纪等启曰:“臣等金鲁、李澯、任权囚禁刑推事,是非未详知之,然皆是言语间事。以此刑讯士类,自前未有。若今开端,则恐后将为例。须自上斟酌。且近来弘文馆驳递台谏事,臣等每以为未便。今以金鲁等只启递罢,苟塞其责,为未便,驳递台谏,亦甚未便。台谏未便之事,虽宰相,犹不可启之,而况弘文馆乎?”传曰:“予之别处事,已言之矣。昔在成宗朝,别处于修文堂。今之丕显阁,与此堂无异。自内观之,则乃外处,自外见之,则乃内处,故予处于此耳。且世子不在东宫之事,东宫为殡殿未久,故入于大内。况世子当时,不为吉服,虽别处可也。金鲁、李澯等事,果似言语间事也,以台谏所启之事见之,非偶然事也。或系于宗社,或附于权奸云,故不得已推之矣。况其端倪已出,不可不取服而罪之。然士类之人,岂欲受刑忍杖哉?近来朝廷纪纲解弛,凡事如此,不可不镇定人心也。任权事,无异于李澯,不可但推李澯,而不推任权也。故并推之耳。且弘文馆,若以不紧之事,每驳台谏,则予亦自前未安矣。然今者弘文馆所论金鲁、李澯事,不为非矣。”

○传于政院曰:“李长吉事,今与大臣议之,而黜送于本鄕事,言于两司城上所可也。”

○台谏启张终孙事,谏院启金公艺等事,宪府启尹汝谐、赵翊事,皆不允。

○以黄宪为弘文馆应教,李任为司宪府持平,宋麟寿为弘文馆校理,朴洪麟为副校理。

○日晕。

2月26日

○辛巳,御朝讲。领事李荇曰:“昨日李澯、金鲁、任权等事,已启之,而未得蒙允。此人等事,皆言语间事。以言语间事,推之未便。大抵言语之发,或有无心者,或有有心者。此人等有心无心,臣未之知也,士类刑杖之事,臣以为重矣。此非徒臣之意,郑光弼、张顺孙,皆老成之人,其意亦如此。且台谏、侍从,一时僚中之议,虽有是非,其时但取舍而已。臣闻李澯之事,乃年前事也。台中共议之事,到今追发,此非美事。臣为台谏侍从时,未有如此之事。况台谏议论之际,何事不论,何言不发乎?如有可用之言,则用之,不从之论,则不从,不宜追发前日之事,以推于后日。且昨日无纪纲事教之,国家纪纲,不可以刑杖振之。今日入侍,皆朝廷之士,岂不闻臣之言乎?”上曰:“李澯、金鲁等事,果然前台谏所启,予未知何以言之也。其后见台谏更启之辞,则此人等之事,甚为有关。弘文馆以此攻击台谏,故推之尔,不须以刑杖推之。士大夫之人,岂忍杖而受刑乎?处置为难。果然彼人等之事,乃言语间事,予意亦以为何如也。”李荇曰:“士类刑杖之事,不可开端。其端一开,则末流之弊难防。况于四方听闻,尤为不美,固非国家之福,恐多损伤。虽台谏侍从所启之事,臣之意,何不启达?若此为之,则人将不相从而不相语矣。此非独臣之意也。自上斟酌为之。”大司宪徐祉曰:“大臣所启之言至当。然台谏岂偶然计料而启之乎?金鲁、李澯之事,非一时言语之发,乃所关重大。”司谏金铦曰:“台谏岂不计之乎?二人之事,所关重大,物论腾播,故不得已启之。”李荇曰:“物论虽曰腾播,臣亦未得闻知,外间人何能知乎?但外间知其以言语间事,罪之耳。几微之重,莫甚于此事。人君及宰相,为如此之事,有言责者,所当启之,而况台谏,反推言语之失,而开其端耶?”徐祉曰:“台谏各以所闻启之。非徒此事,金鲁、李澯事,以为言语间事云。此非言语间事,其所从来者久矣。”李荇曰:“以一时言语之失,如此推之,至于刑讯,则谁肯尽言而不讳哉?一时入侍之人,虽欲启某事达某言,而当择可言之事,然后启之矣。然则恐自此人皆噤默不言,而大有后弊矣。臣之言似为支离,然胸中所怀尽启,故不觉支离。须自上更思之,毋为一时之快。”徐祉曰:“一时言语之失,非不知也,所关重大,故启之。”上皆不答。

○持平成伦、李任、正言蔡无斁、朴世蓊启曰:“臣等前在弘文馆时,金鲁、李澯事,前台谏只启递罢,以为未便论札,而昨日大臣,以前弘文馆,为非矣。臣等今为言官,他人虽非之,不可在职。况大臣非之,尤不可在职。请递。”传曰:“大臣之言,乃泛言其事也。常时弘文馆以小小之事,数驳台谏,似为骚扰云。然今弘文馆论台谏事,不为非矣。予意已言于大臣矣。勿辞。”成伦等更启曰:“台谏数递事,大臣非平时无端而启之,因弘文馆上札后,援引而言曰:‘台谏未便之事,虽宰相论启,递差为难矣。弘文馆以此事,论递台谏,至为非矣。’云。此非泛言也。李澯、金鲁罪关宗社,情状分明,而前台谏发言,而以为寻常,只启递罢,物论腾播,故臣等之意以为未便,而论札矣。大臣之意如此,臣等为言官,不可言事。大抵台谏,虽小事,不可苟且在职。若苟且在职,则于事体不当。请递。”传曰:“予意已尽言之,勿辞。”

○台谏启前事。谏院启:“外知制教,在前极选,而昨日政,至以八人下批。此任似为不重,其中郑希颜,出身未久,赵仁奎,近有物论,皆不合。请递。”皆不允。

2月27日

○壬午,台谏启前事。宪府启:“近来连岁凶歉,公私之,俱为虚竭,经费之需,尚且艰支,土木之役,实非其时。今者三宫之役,一时并举,劳民伤财,莫斯为甚。事有先后,虽不可并废,当酌其缓急,以休民力。李长吉有罪黜送,不可独去,使禁府罗将押送。且使不得出入他境,则应有禁防节目。请并令禁府为之。”郑希颜、赵仁奎、李长吉事依允,馀不允。

○下禁府公事于政院曰:“李澯、金鲁、任权等,只杖一百赎,告身尽行追夺事,付标入启可也。”李澯、金鲁决杖一百、流二千里,告身尽行追夺。任权杖九十徒、二年半,告身尽行追夺照律。李澯招:“臣在平时,妄意人之好恶,至公无私,然后是非分明,习俗和美。近来士习不古,常怀憾叹,故日不记,前年九月为持平时,两司会议,疏列时弊,使臣草疏,以臣常怀之意,大概论列而已。权奸则绝无相好之人,希旨万无。况臣虽无状,滥蒙上恩,出入台谏、侍从之列,职分非常,构入戾言,谋陷士林之理万无。实欲构入戾言,谋陷士林,则非自己上疏,乃两司共议疏章。公然构草,万万无理。”金鲁招:“臣日不记,前年十二月弘文馆上疏时,宁山君复职未便事,出议之际,臣之计,此乃以慈殿遗旨,还授职牒,不可更改也。故乃云:‘弘文馆非法司之例,当导君上友爱之道而已。以此事,并列于疏札,似为未稳。’其后本馆入直,与上番校理朴洪麟,偕到承旨元继蔡之房,兵曹佐郞金亹先到,共坐谈话间,言及宁山君复职不可之事。臣以为,以宁山君复职为不可者,欲固福城君事而然乎?仍言曰:‘宁山君事,与福城君事有异。’云。若防禁宁山君,乃他日锢废福城之路之言,发说万无,大唱邪议,动摇国是,亦万万无理。”任权招:“臣前年七月为执义时,论弹李沆。大臣等会于宾厅,有一大臣,沈贞欲营救李沆,罢斥台谏,而他大臣郑光弼力止之言闻之,既以札字,论其不当。又于台中完议时,语诸同僚曰:‘宰相有过失,则台谏论弹,乃其职也,大臣反欲罢斥,不知国家事终何如也。’其后论时弊上疏时,持平李澯疏草,多隐微,不合台谏疏章,故不用,正言严昕所制草,增损书达。其时大司谏沈彦光语臣曰:‘李澯疏内,附己者喜,异己者怒,比而不周之言,何谓也?今若有此习,则所当矫正。’云。臣遽自臆料以为,必是李澯闻前日欲斥台谏之语,所为此说也”乃答曰:“今岂无如此习乎?”如是答问,而上疏之日,李澯之疏,诸会处,一遍披览而已。只因彦光之问,专指营救李沆之大臣,遽然答之。无形之言,则发说万无。

2月28日

○癸未,大司宪徐祉、执义吴洁、司谏金铦、掌令梁渊、金光辙、献纳尚震、持平成伦、李任、正言蔡无斁、朴世蓊启曰:“去二十六日朝经筵,大臣李荇谓以言语间事,刑讯士类,至为未便。如此之事,假使自上及宰相为之,为台谏者,所当争之云。其日入侍台谏徐祉、金铦言势,未及闻之,故即未启达。台谏之责,引君当道,要归于无过之地,使万世无讥可也。臣等在谏诤之地,先为启之,在职未安,请递。”传曰:“其日左相所言,予亦详闻之矣。但泛言大体曰:‘待士类不当如是。’云尔。然事有轻重,虽士类,若重事,则何计其士类,而不囚禁推讯乎?台谏岂偶然计而启之?予亦岂不计此而依允乎?勿辞。”徐祉等,以此意辞避,至于四启,不允。

○传于政院曰:“正朝使先来通事,中原所闻,书来耶?若不书来,即令书启可也。其琉球国人,无事带去耶?带去,而置之何所耶?凡衣食之事,何以处之?若不逢琉球国使臣,则后来转送于本国事,亦何以措置耶?即问于通事书启。”

○传于政院曰:“予欲亲祭于新宣陵。来月初九日前,其修补处,可毕耶?若行幸,则凡桥梁船只等事,所当预先为之,故言之。且正朝使吴世翰受敕琉球国人交付敕也。而来,迎敕事,何以为之?如天使持来,则虽国恤,自当迎之,其考前例以启事,并言于礼曹。”

○台谏启:“金鲁、李澯、任权等事,所关重大,不可末减。请依律定罪。”谏院启张终孙,宪府启赵翊、尹汝谐及三处营缮事。传曰:“金鲁、李澯、任权等事,似有轻重,而禁府照律,则一样,故予不增减,而斟酌为之矣。然此乃言语间事,今若加罪,则至于流窜。近来流窜者多矣。其于人听,似为骇愕。予之意与大臣之意同,不可加罪也。馀亦不允。”

2月29日

○甲申,御夕讲。侍读官宋麟寿,因相觌以利之说曰:“利之害于人国家也,大矣。为人君而怀利欲之心,则其下效之,必至乱亡焉。梁惠王问:‘何以利吾国?’孟子对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王曰:‘何以利吾国?’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夫上下交征利,则有不夺不厌之心,终至于乱,故王者,必以仁义为治也。苟以仁义为治,则士大夫亦知仁义为美,其忠君爱亲之心,自有不能已者也。故孟子曰:‘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夫所谓利者,非独谓财货也,凡所谓利于身者,皆利也。卫州吁、齐无知、鲁庆父,其初不过欲利于身也。惟其欲利于己,故终至于悖逆。然则人君一念,毫忽之间,系士大夫之习尚如是。利源一开,则国非其国矣。可不惧哉?”

○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日晕。

2月30日

○乙酉,礼曹启曰:“迎敕事,考其前例,则其在天使郑同出来时事,及其时圣节使韩儧,敕书赍来事,则考誊录书启,而如世宗大祥前,进贺使赵由礼,赍敕来时事,及文宗大王小祥前,谢恩使朴仲林,赍来敕书等事,则皆无誊录。本曹文书,经火后,散逸不可考也。请广考《政院日记》。”其单子曰:“贞熹王后国丧卒哭后,天使郑同,出来时,成宗以素服迎命,百官亦素服。韩儧赍敕来时,以权停礼行。”传曰:“《政院日记》,令广考以启可也。”

○舍人郑世虎,将三公意启曰:“近来畿甸凶荒,视他道尤甚,加以去年国葬,百姓疲困。来月初九日,新宣陵寒食祭奉审时,政丞及礼曹堂上、观象监提调,例往见之。其时支供,请毋令京畿各官为之,而以礼宾寺往馈。不独寒食也,至于秋成,凡有事于陵所,其供馈,亦以是为式也。但礼宾寺输送支供之物,其弊亦不赀。请令户曹,计给其所输之价何如?”传曰:“依启为之。”

○传于政院曰:“今者赴京使臣,受敕而来,我国必遣使谢恩耶?令礼曹预处。且琉球漂流人,因我国奏请于中朝,而得还其本国,则彼国必致回答于我国矣。然彼国与我国,前则或有交通矣,今则为倭所阻,必因中国,以致报于我国矣。我国使臣赴京者,预知此意而处置可也。并言于礼曹。”

○传于政院曰:“前者国丧三年内,奉诏敕出来时,其迎命之事,古有例也。然天使出来,则固当亲自迎之,我国使臣赍来,则百官郊迎,亦是例也。凡诏敕则一也,而或自上亲迎,或百官郊迎,其于敬朝廷之意,似有异焉。然丧三年内,吉服而迎之,亦似未安。其议于大臣以启。”

三月

3月1日

○丙戌朔,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李荇议:“亲迎帝敕,礼所当然,而自祖宗朝,国有大事,则国使奉敕而来,只百官郊迎,亦有前例。丧三年内,吉服而迎敕,变礼之大者,不可轻举。臣意,依祖宗朝例,只百官郊迎为当矣。”右议政张顺孙议同。传曰:“依议。”

3月3日

○戊子,上诣孝敬殿,行夕上食。

3月4日

○己丑,台谏启曰:“金鲁、李澯、任权等事,自上以为:‘言语间事,此非言语间事,所关重大,不可末减。’臣等岂偶然计料,而启之乎?请依律定罪。”传曰:“金鲁将国是已定之事,更言之,有关宗社,故台谏启之似当矣。李澯、任权事,乃疏草间错误事,不可窜逐也。况予意与大臣同,不可加罪也。”

3月5日

○庚寅,台谏启前事,不允。

3月6日

○辛卯,命官考讲,专经文臣于宾厅。

○三公及右参赞朴壕、礼曹判书兪汝霖等启曰:“臣等因传教之意,中宫欲拜陵,上令三公及礼官议之。而尽考前例,前者大妃贞显王后拜大王陵,宣陵贞熹王后拜光陵,两大妃仁粹王妃、仁惠王妃随行。其时不能禁止者,以上殿故也。今中宫虽诚孝至切,自上所当止之。女后岂可出外行祭?考之礼文,亦无前例。虽王后祭大王之陵,尚且不可,况中宫压于主上,可行之耶?虽有前例,而治朝可法之事,则宜可遵行,不可一依古例。臣等反复计之,中宫拜陵,不可轻易为之也。”传曰:“前者,大妃虽不行庙见,拜陵则皆行。且大妃拜陵时,中宫陪行有例。然则妇人上陵一也。大妃与中宫何异。今中宫以诚孝至情,欲拜陵言之,更议以启。”三公等回启曰:“前者,上殿为大王情重行之,故在下之人,不能启止。今则中宫,压于主上,而为外事,未安于事体。古云:‘妇女无外事。’外事之中,祭祀为大,不可轻举,故敢启。”传曰:“知道。”

○大司宪徐祉、执义吴洁、司谏金铦、掌令金光辙、献纳尚震、持平成伦、李任、正言蔡无斁、朴世蓊等上札曰:

国是已定,人不可摇,士林一陷,国随而亡。犯此二罪,自有其律,虽人主,不容小贷。金鲁,狡黠之人也。灼鼠之变,人所共愤,而偏执异意,私相腹非,至于谈论,屡唱邪议,略不顾忌,此非一言之误也。其藏凶蓄恶,眩摇国是,谋为后日地者,不可测矣。李澯,邪谲之人也。权奸,国之贼也,而曲结憸小,謟事希旨,构陷士林,以鬼秘议,暗入疏草,为一网打尽之计。斯谋若遂,其祸必惨。二人奸邪无状,昭灼已著,不可委之于言语之失,文字之错,而低昻其律也。臣等累日论执者,为宗社计也。殿下每诿诸大臣之议,不示圣断,是大臣未必灼知其情状,而殿下之烛邪,亦有所未尽其明也。伏愿殿下,快从公论。

传曰:“札子之意,岂偶然乎?其推案更入,则当改判付也。”

○宪府启曰:“辅德金公艺,前为弘文馆直提学时,成世昌一倡邪议,公艺自家入阙,为世昌所制,不知事之始末,俛首妄从。大抵直提学,馆中长官也。凡大小之议,莫不主之,初不与议,而靡然和附,所失非轻,不可遽叙重地。请速递。”传曰:“金公艺初若不知事之首末,则益为无情,岂不可为辅德乎?”史臣曰:“先是,金安鼎特授吏曹参判,沈贞虑安老复起,阴嗾副提学成世昌,上疏陈其不可。于是,台谏以弘文馆为非,而且挤世昌听沈贞指嗾状,遂论贞及世昌窜之,遂并论一时为玉堂官参其议者。公艺为直提学亦罢,至是入为辅德,司宪府论以受制于世昌,不知事之始末,俛首听从云。公艺,疏雅平淡人也。” ○庆尚道咸昌县下雪。

3月7日

○壬辰,御夕讲。

○宪府启前事。又启曰:“王子君师傅宋世珩,前以生员居馆时,馆中以灼鼠之事上疏,而首书其名,畏其后祸,发怒而随书随割,终不得首书其名。志概卑陋,乃止于此,将焉用之?请勿齿仕版,以励士习。此虽微官,欲正士习,故敢启。”传曰:“宋世珩,其名当在于首书,而畏祸割去,则诚为非矣,不当首书,而自避居下,则亦非大失也。新进之人,不齿仕版,非轻也,且此非隐微之事也。推考见之可也。馀亦不允。”

○庆尚道咸阳、醴泉、闻庆、长鬐、咸昌、淸河、靑松等邑下雪。

3月8日

○癸巳,庆尚道庆州、咸阳、淸河、靑松等邑下雪。

3月9日

○甲午,上亲行寒食祭于孝敬殿,仍行朝上食。

○宪府启前事,不允。

○传于政院曰:“今观咨文誊书草,则正朝进贺,移于冬至云。且前日欲遣谢恩使,今见敕书誊黄,则不必遣也。其言于礼曹。”移咨云:“皇帝圣旨曰:‘洪惟我圣祖高皇帝,混一区宇,奄有万方,华夷蛮貊,罔不在籍。今朕遵圣祖之制,于每年冬至,祗行大祀之礼,礼成庆宴。此时无尔,朝鲜国泰宁侍卫使臣不在,故今岁不得与宴尔。礼部使行文,与朝鲜国等处,如彼克遵故典,可每岁元朝之贡,移于冬至之前入贺,庶不有负我圣祖柔远待夷之意。’”云云。○敕书誊黄曰:“礼部题:‘为发解琉球国漂流人口事,主客吏司案呈奉本部,送礼科秒出朝鲜国王奏等因,奏奉圣旨,览王奏具见忠敬。’”云云。又曰:“再照,朝鲜素称礼义之国,岁修职贡,罔敢遑。况累次送回辽东走去人口,曾经巡抚衙门奏称,各尽臣节。今又能抚玆外国流民,请命中国,不惟照恤怜拯溺之仁,抑亦尽忠君报国之义。迹其忠敬,实可嘉尚。”云。

3月10日

○乙未,雨土。

○宪府启前事,不允。

3月11日

○丙申,御夕讲。

○宪府启前事,不允。

3月12日

○丁酉,御朝讲。持平李任曰:“金鲁常怀邪慝之志,以防禁宁山,为锢废福城之谋,大唱邪议,李澯亦是邪谲之人,希旨权奸,谋陷士林,以附己者喜,异己者怒等语,暗入疏草,将使士类,打尽于一网。是岂言辞之失、文字之错哉?二人之事,所关如此其重大,前台谏只启递罢,故侍从不得已启之。其后李荇以为:‘此二人事,乃言语间所失,刑讯未便。’此必不知其情状而言之也。”正言蔡无斁曰:“李任所启,非独宪府之意,乃两司之意也。金鲁、李澯等,盗名于世,窃忝士类,大臣岂知其此人之所行哉?”领事张顺孙曰:“台谏、侍从,则一时侪辈,可以尽知此等人之心术,大臣则何能知其为人哉?但近来受罪者多,而人物数少,故大臣启之。昔在先王朝,凡国是大定之后,则下人不能摇动矣。大臣所启事,非以彼人受罪,为未便,但以刑讯士类,为未便耳。若二人等所为实如此,则是变乱是非者也。变乱是非,则侍从。台谏,何不论启乎?”上曰:“事有是非,是非不可不定。邪论若出于国是大定之后,则宜乎镇定人心也。”

○忠淸道观察使朴光荣拜辞,上引见于思政殿。乃曰:“近来外方守令,专不恤民,民生可矜。况兴学校、愼刑罚、务农桑、均赋役,为治之大者,为监司者,皆当尽心。”光荣曰:“列郡守令之责,在于七事,巡察守令之任,亦岂过此?大抵百姓安,然后国家安。臣之责任,敢不尽力?”

○谏院启曰:“庆尚左道兵使林千孙,前后为边将,謟事权奸,贿赂巨万。人物本不合节度使,而争相推荐,至授兵使,名器猥滥。请罢其职,以征其馀。师傅宋世珩,虽微官,其所行,大关士习,请勿齿仕版,以励士习。”宪府启宋世珩事,皆不允。史臣曰:“灼鼠之变,人所痛愤,故成均馆、四学儒生等,以世珩为掌议,首书其名于上疏,而世珩畏其后祸,随书随割,乃大言曰:‘后日若有大祸,以我为独当耶?’其藏凶蓄恶,志气萎薾无状之态,已著于此。士林孰不痛心?其有关于士习,可见矣。” ○徒配吏曹正郞李澯于银山驿扶馀县。,弘文馆著作金鲁于德昌驿。文义县。

3月13日

○戊戌,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3月15日

○庚子,雹。

○台谏启宋世珩事,不允。谏院启林千孙事,依允。

3月16日

○辛丑,上诣孝敬殿,行昼苶礼。

○台谏启前事,不允。

3月17日

○壬寅,台谏启前事。谏院又启:“台谏非给暇,则虽近地,不得私出入。正言朴世蓊,去寒食日,移告本司,而拜扫于高阳,殊失台谏之体。吏曹正郞李霖,近有物论,不合铨曹。请并递。”命递世蓊,馀不允。

○传于兵曹政厅曰:“庆尚左道兵使,今政当差出,其以右承旨尹任,特加除之。”以朴祐为承政院右副承旨,沈连源为议政府检详,闵霁仁为吏曹正郞,许沆为司谏院正言,金万钧为世子侍讲院司书,尹任为庆尚左道兵马节度使。

3月18日

○癸卯,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又启曰:“兔山县监洪佑世,人物狂悖傲慢,在官不治其职,贪污无状,民甚怨苦。京妓秋江月,于前年十一月率归,今年正月还送,今者又欲率归。不计国恤,公然恣行,大悖纲常,请削去仕版。前年十月间,洪贵人今上贵人。还自山陵,发引陪归而还。历入锦原君名龄,洪贵人出也。家留在时,前掌苑洪遇龙,景舟之子,即贵人之弟。以问安出入,见一侍婢,谋欲据奸,乘夜潜伏,伺其出外执之,其婢力拒惊呼,声闻于外。虽曰婢子,非外人之比,而放生淫欲之心,亵渎至此,其悖戾甚矣。况在国恤卒哭之前,忍为此事,罪恶尤重。其侍婢之名,亦播于人,事甚昭昭,终不可掩。臣等闻之骇愕,宪府即出缄问,而修饰不服。请下诏狱,穷鞫治罪。”传曰:“洪佑世事,观其所启则非矣,朝官削去仕版非轻,故不允。洪遇龙,其依启推之。馀不允。”

○领议政郑光弼议:“李贵宗事,出于台谏所启,所宜究竟,然初既风闻,且无显然之端,唯务得情,数多加刑,似为未安。如有显迹,台谏见无辜受刑,指事干。岂容不达?近来诸司库子等,偸取官物,略不疑畏,所宜惩治。奉常寺奴子等事,臣等前以刑讯得情为启者,欲惩后,且警百也。即今右奴等,已受刑讯五六次。其穿穴虽的实,不可指为右奴等为库子时所为。且虽得情,恐不皆至一罪,以相当律,议拟论断似便。”左议政李荇议曰:“李贵宗事,出于风闻,不得已先问事干。其事干人,非自己事,数多加刑,至于陨命,似为暧昧。奉常寺库子等事,其穿穴处的实,必有盗出之人。典守者或知其情,非他事干之例,难轻弃。”右议政张顺孙议曰:“凡守令不法,不得已先推事干。李贵宗已递,而事干刑讯,至于二次。台谏所启,必非己见,或出于风闻。事干若复加刑,恐或殒命。奉常寺库子等事,前日下问时,官物盗取者,不惩治,恐或长恶,故以不可轻论,回启矣,今则各人受刑,已至十馀次,其穿穴,亦不的知某人时所为。”落点于郑光弼议。仍传曰:“李贵宗事干,或有受刑二次者,或有专不刑讯者。其不刑讯者,毕推后。推案入启,则予当判付也。奉常寺库子事,除加刑照律。”谏院初以延安府使李贵宗,交通京江舟人,偸载官物,输于京家,恣行贪污,请先罢后推。宪府启,事干赃污,不可以府缄问,请以诏狱推鞫。 ○传于政院曰:“台谏所启洪遇龙事则曰:‘其侍婢名字,亦播于人’台谏必知其名矣。问其名,并录于传旨,则可以易取招也。”

○李任,承命入来回启曰:“洪遇龙所谋据奸侍婢之名,臣非不知,然其事状昭然,穷鞫则其名,自然显著也。”传曰:“所启当矣。予非欲必知其名而问之也。侍婢非一人,欲尽推之,则事似纷乱。问之者,欲易推也,非强问也。”洪遇龙招曰:“臣去庚寅年九月,始得伤寒证,或卧或起。十月二十九日,贵人自山陵还来时,历入锦原君家留歇,臣力疾问安。贵人适气条不平,再进问安而退。十一月初六日,贵人入阙时,更进问安。其时陪侍内官等详知矣。且王子君家格严隔,内人出来时,则尤为谨严。贵人自山陵初来,上下遑遑,哭泣忧恤之际,臣虽无状,遽生淫欲,白昼稠人,屡欲奸宫禁侍婢耶?臣素多疾病,本不近色,通奸设计,尤为无理。前日宪府缄问,有婢名昭昭难掩之辞。臣疑虑族亲嫌远之人,以黯黮难明之事,构成虚说,传播于人,谋陷重罪也。臣暧昧情由及昏暮不出外事,侍婢拒惊呼时,闻声之人及其时陪侍内官,与锦原君家婢仆等凭问,则可明。”云。以不承服刑问,遇龙不受杖服曰:“贵人还自山陵,留在锦原家,臣托以问安,亲近出入。见一宫禁侍婢,谋欲据奸。今当国恤卒哭内,恣生淫欲,亵渎悖戾,大无臣子之意。”遂徒配于忠淸道洪州世川驿。台官以轻照论启,更加考讯,遇龙供曰:“贵人还自山陵,历入锦原君家时,托以问安,出入其家。至初昏,独坐外廊,宫禁侍婢雪伊,自内出来,遽生欲心,谋欲据奸,执其肩背侵之,而其婢力拒惊呼,声闻于外。大无臣子之义。”云。减死杖流于全罗道海南县。

3月19日

○甲辰,台谏启前事。又启曰:“洪遇龙事,至为骇愕,而见传旨,则其欲据奸之婢,只称侍婢,不以为宫禁之人,照律时,必不当罪,请改传旨。”传曰:“洪遇龙推考传旨,依启改之。馀不允。”

3月20日

○乙巳,日晕冠。

3月21日

○丙午,上诣宣陵,亲祭于新旧陵如仪。命守陵官以下差备人,加资赐物有差。酉时还宫。

3月22日

○丁未,执义吴洁启曰:“臣与舍人郑世虎,交契相亲久矣。近者以洪遇龙事缄问时,郑世虎来见臣曰:‘洪遇龙,吾族人也。其事至为暧昧。’云。且援古事而言曰:‘前者金磶之事,甚为黯黮,故其时台谏,反为被罪,而其事得伸。如此之事,独不知耶?’臣答曰:‘吾亦知其事矣。其时权健,谪阴城矣。’臣意以为,此洪遇龙事非轻,故欲使臣愼重云耳,不知其言之有害也。其后见献纳尚震、持平李任,谈话间,以郑世虎所言,及之而已。后更闻之,物论有以世虎之恐动台谏也。臣闻世虎恐动之言,不即举核,在职未安。请递臣职。”

○掌令梁渊启曰:“今月望后间,郑世虎来臣家,营救洪遇龙。臣与世虎,素无相厚之分,其有害之言,则不以臣为亲,故不敢发也。然人臣闻人营救之言,即启治之可也,而臣性本愚庸,妄料以为,台谏听人之言,其言若不至有害,则只坚执公论,而不用其言是矣,不即举核。今闻世虎,又往执义家,至发有害之言,以招物议,乃使吴洁辞避。臣与吴洁,同在台列,所听之言,虽似有异,其失台官之体则一也。在职未安,请递。”传曰:“郑世虎救遇龙之事,则至为骇愕矣。谏台之家,人有来言,听之何害?不可以此为辞避也。”

○献纳尚震、持平李任启曰:“臣等见执义吴洁谈话间,语及洪遇龙之事,仍问:‘别有所闻耶?’吴洁曰:‘舍人郑世虎,一日到家曰:“洪遇龙,吾切族也。府中缄问,事甚黯黮。前者台谏,以金磶不实事论启,竟被罪,而磶则得伸,独不知乎?”云。’大抵公论所发,不可挟私营救,援引被罪之事,以恐动台谏,至为有关。臣等闻此言累日,而不即举核。请速递。”传曰:“其不即举核者,必欲详察而为之,勿辞。”

○台谏启前事。又启:“舍人郑世虎往台谏家,为奔竞,而金磶、洪遇龙之事,本不相同,援引营救,恐动台谏,至为惊愕。请依律定罪。”传曰:“宋世珩事,不允,馀皆依允。”

○大司谏黄士祐、司谏金铦、献纳尚震、正言蔡无斁、许沆等上札曰:

内治不严,无以正外;家而不刑,无以化远,是故古先哲王,未有不自身而家,自家而国者也。殿下临御以来,专精圣学,其于修齐治平之道,存省甚矣。顷年以来,持循寖弛,宴安渐坏,内宠日盛,妇言日广,宫闱以之不肃,内政以之不严。甚至疾病有家,或有养疾于闾阎,产室有所,或有就馆于私第。妇人之义,远父母兄弟,而后宫出觐,经宿旷日,会宗族以宴飮。主婚有人,官办嘉礼,亲母出外,夸美为事,招外庭以享之。巨奸宿猾,攀援而有所嘱,富商大贾,寅缘而有所托。外言由此而易入于内,内言由此而易出于外,溷乱宫政,䗖𬟽圣治,无所不至。祖宗以来,所以严宫禁者,非不密矣。虎旅警夜,阉人守阍,典言掌传,女史有记,所以严内外正宫闱也。桂掖椒房之邃,虽侍婢下贱,犹不得出入,恐紊家政。况嫔御媵姬之近,而留连外间,混杂闾阎哉?坏古今宫政,乱祖宗家法,莫此为甚。今者洪遇龙之事,渎亵奸慝,至于此极,原情按罪,悖逆莫甚。是虽出于遇龙之奸慝,亦由宫人在外之过也。向使禁掖严密,内外截然,则邪僻之心,无自而生矣。此言一出,孰不痛愤?远近闻之,以殿下内政为何如?而后世观之,以当今宫闱,为何如耶?太宗大王,书《大学衍义》中,宫闱之可法、可戒者,以教宫人,成宗大王,采历代圣后贤姬,以图于屏者,无非所以正宫闱之道、谨内外之事也。伏愿殿下,深体家法,以谨宫闱之治;克去牵私,以严内外之别。自今后,后宫嫔御,以至侍妃下贱,勿许出私第,而所谓问安之婢,亦计亲疏,勿令冗入阙内,以绝外亵,以臻修齐之治,不胜幸甚。

传曰:“今观札子,严肃宫闱事,予当留念焉。遇龙之事,至为骇愕。时方推之,自有其律矣。”

3月23日

○戊申,弘文馆副提学权𫐐等上疏曰:

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未有身不修而能齐其家,家不齐而能治其国者也。是故三代之隆,贤圣之君,能治其政者,莫不本于修身齐家。克一己之私,谨造端之道者,身之修也;帷薄严奥,坤则顺成,里谒不行者,家之齐也;宜家之教,及于国人,王道昭明,而阴邪熄者,国之治也。若不能先修其身,动由礼义,使之福吾德、畏吾威,而情与爱迁,事为私夺,乘易昏之明,牵不断之柔,则其何以正其宫壸,杜其请托,检其姻戚,而防祸乱之萌哉?殿下潜心学问,经幄讲劘,莫非修齐之道,考诸方策,其所取舍,亦已审矣。岂不知治兴与乱亡之由哉?顷年以来,操存之念,寝不如初,床策之中,恩常掩义,宠昵之际,情或胜法,宫政之不严,内外之不肃,莫不由此。深宫固门,阉寺之守也,而私谒之盛,填咽如市;言不出入,内外之严也,而嫔御之贵,久留外第。以至憸壬板援而售其奸,贩贾夤缘而罔其利,殿下岂尽知如是之甚也?若知而不能制,则异日之祸,可胜言哉?前者侍从台谏,上章陈列,极论此事者,非一再矣,殿下惟庸罔念,不加惕虑,溺于情爱,不能自克,略无悔改之意,益开邀市之路。法无隔𬯀,人不畏忌,贝玉买爵,金帛逭孽,外间颇有妇言之诮,是则殿下自毁大防也。其弊至于宫人与外人相混,而恣生淫亵之心,有如洪遇龙者,宫闱之辱,朝廷之耻,莫大于此。载诸史册,传于后世,则后世之议殿下,为何如主也?殿下其见古之治世,有如此事乎?殿下若早从公论,则必无今日之羞矣。祖宗立法创制,严其禁、杜其渐,而九门严邃,无私谒之行,宫人蹈礼,无逾闲之失,修齐之化,为法于当时,可传于后世矣。至燕山朝,败度乱德,沈湎冒色,祖宗大防,于斯尽坏,攀宠附势,寔繁有徒,纵情极欲,无所不至,此皆殿下所亲睹也。可不戒哉?可不惧哉?在易家人一卦,以刚为善,九三之象,家人嗃嗃,未失也,妇子嚱嘘,失家节也。今欲严宫壸,以正内治,则所当明以察之,刚以制之,系于金柅,以至柔道之牵,痛自责躬,以断阴私之谒也。臣等职忝论思,不敢容默,敢以此言,陈于殿下,殿下视同泛常,闻过惮改,而不戢内宠,不严阍守,又如前日之为,则将来之祸,必有甚于此者矣。岂不寒心?伏愿殿下,严警家人,毋许出于外;禁绝外人,毋得入于内,使内外截然有别,以臻修齐之治,不胜幸甚。

传曰:“今见上疏至当。宫闱严敕事,所当更加留念也。洪贵人于返虞之日,还自山陵,留私第。其时乃衰绖之初,予不料知也。若自内而出,则岂不知之乎?洪遇龙事,时方推之,推之则自当处之矣。”

○日晕。

3月25日

○庚戌,三公启曰:“臣等闻洪遇龙推考之事,至为骇愕。若如此为之,则所当惩戒矣。然凡狱事,先推事干,然后可以取服而定罪。且以情见之,遇龙虽有发明之事,而不先推事干,则虽欲发明,不可得也。大抵此狱辞,与常狱辞有异,请先推事干。”传曰:“此事非徒士林所闻的实也,予亦岂不计而依允乎?虽欲推事干,只有贵人侍婢及锦原君婢子,而无公证之人。婢主亲戚之间,不无容讳之弊,故先推遇龙耳。”

○台谏启前事。宪府又启曰:“司谏金铦,于亲祭宣陵时,为执礼,赞者洪赫失礼,缄问之辞,及于金铦,当递。”又启曰:“舍人郑世虎,以奔竞于台官家,被推,则本府推之未安,请移他司。旧宣陵入番宗亲等,已阕丧制后,赏格事目,有前例矣。今者才经四五朔,遽授赏加,皆陞二品,大违先王朝旧例。请速改正。”传曰:“郑世虎,令禁府推之。旧宣陵入番宗亲赏加事,当考前例而后发落。馀不允。”

3月26日

○辛亥,夜,丙方,有气如火。

○上诣孝敬殿,亲行昼茶礼及夕上食,还宫。

○宪府启曰:“洪遇龙招辞,泛然承服。若取服,则其侍婢洪贵人侍婢。之名及月日、处所、据奸节次,当一一穷问取服,而禁府以泛然承服取实,不穷极推讯,至为误矣。请更推,一一得情,然后定罪。”

○谏院启曰:“洪遇龙于国丧卒哭内,据奸宫人之事,既已承服,然禁府庇护遇龙,如内人之名,据奸节次、处所、月日,不分明取招,又以不相当弃毁制书律比照,至为非矣。请先推禁府弄法比护之罪。虽寻常强奸之罪,尚不可如是轻治。况遇龙以朝官,于国丧卒哭内,恣生淫欲,渎犯宫掖之人,渐不可长,罪不可赦,闻者愤惋。今见照律杖一百、流二千里,告身尽行追夺。与自上末减,功减一等,杖赎。尤为惊骇。遇龙所犯,渎亵败常,所关至大,自上亦难末减之事也。请亟改推,以重律推之。”传曰:“洪遇龙事,依启更推,而禁府官员,则行公推考。”

○江原道平昌郡地震。

3月27日

○壬子,传于政院曰:“旧宣陵入番宗亲赏加事,考前例,则三年内,亦有赏加之时,此意言于宪府。”

○政院启曰:“前左赞成李沆,来于报漏门外,其子尚衣院直长李守弘言于院镜。欲亲呈上疏云。沆已罢职,非他宰相比,而事甚无端。院中不敢擅便入启,敢禀。”传曰:“知道。政院即招李沆。”沆来于政院,上疏曰:

臣伏睹司宪府受教移文。臣前为兵曹判书时,朴云者,求差鹰牌头,纳犀带一腰于臣家云。臣于朴云,素无相好之意,而牌头差下事,又在于臣递出兵曹之后,故推考时,发明不受犀带之情,宪府将此意敢禀,而时推照律事判下。臣素行无状,以至于赃污被推,固当拿推牢狱,而只以时推照律,特示优容之意,臣不胜感激兢惶之至。然众罪之中,赃污之罪甚重,非徒一身不得齿列仕版,累及子孙,亦被禁锢,故士大夫之间,语及赃污,则莫不痛心疾首,宁陷于水火之中,愿不及赃污之罪。国家之用此律,亦愼之审、辨之明,必求得其情,虽微官如佥使、万户之类,犯此罪,必待事干归一,然后定罪。臣虽不肖,积年昵侍经幄,位至崇品,而不待事干凭推,专信朴云畏刑威诬服之言,便以赃污之罪,即加小臣之身,其冤抑、暧昧之情,何可胜言?臣远在岭外之地,病卧荒村之中,忽闻时推照律之命,不分昼夜,跋涉山川,驰到辇毂之下者,专恃殿下圣明,而欲曝白微臣之情也。臣本以寒门孤族,朴愚无能,只以谨愼敬畏自持,立朝三十四年,未尝一被私罪,罢职送西,犹且不见。况以赃污被罪乎?官卑、禄薄之时,犹且不受人请托。况今位至崇品,官荣禄厚,有何不足,更受人赂乎?虽甚庸劣之人,无端虚受人赂,犹且不为。况臣稍闻圣贤之学,尚知顾惜名节,何忍没于贪欲,恣行无耻乎?臣之哀恳深衷,毕露上达,而情隘辞缩,不知所言,只日夜伏地痛哭而已。朴云虽曰:‘纳带于臣家,纳带之际,朴云之家,必有赍持往来之人,小臣之家,必有受纳之人。’其带亦有广狭之体,美恶之品。两家事干,一处穷极凭推,则臣之受带与否,可得明辨者一也。犀带之物,非本国所产,非常时所造,相传于勋旧之家,而且非寻常箧笥之宝,乃朝廷公衙显服之具也。凡宰相会聚之处,则指示相语曰:‘此带某家之所出,彼带某人之所传。’臣若受朴云之带,着持之际,满朝宰相,孰不知朴元宗家所来之物也?且朴元宗家犀带,亦必有所归之处,若招问其家切邻有识宰相,则亦必的知其所在。臣之受带与否,可得明辨者二也。凡为官吏,不顾廉耻,受人贿赂者,欲受其人之所愿也。近来鹰牌头差下人,例皆缙绅子弟矣。假使朴云行赂求差,庶孽之人,固不可作计拟望,则臣何敢不副其愿,而虚受人赂乎?臣之受带与否,可得明辨者三也。臣若真受朴云之带,而妾若真受鸦靑匹段,则臣虽递出兵曹,牌头填差之时,必为朴云请托于兵曹矣。臣若请托于兵曹,则其时堂上郞官,亦有出入台谏,岂肯为臣隐讳其事乎?臣之受带与否,可得明辨者四也。况牌头填差之时,臣已递兵曹之任,而朴云终不得参其拟望,则臣之受带与否,可得明辨者五也。臣与朴云,本非亲戚姻娅,又非交亲故旧,臣之门庭,在前绝无往来之迹,众所共知,而臣与朴云,因一事,缠绵被推,莫知其由,私自怪恨。赃污之法,虽严于律文,待宰相之礼,不可不尊,故国朝以来,赃污之罪,施之于如守令等微官,而居崇品宰相之职者,未尝以赃污得罪。非国家苟厚于宰相,而独甚于微官,砺廉耻重宰相,不得不尔也。臣闻古者大臣,有坐不廉而废者,不曰不廉,而曰:‘簠簋不饰。’不廉之名,犹不可加于大臣。况录案三府,累及后世乎?臣虽方在罪责之中,曾从宰相之后,累历重任,而终以朴云诬服之辞,得此秽恶之名,则臣顾不足深惜,无乃污辱朝廷名器,而废先王重宰相之礼,违先王待大臣之道乎?祖宗朝以来,先王礼待大臣之美意,至于身臣而始毁,益自痛心焉。臣今头发尽白,牙齿尽落,左臂酸痛,不能屈伸,目视昏花,不辨物色,衰朽日甚,死亡无日,虽被此罪,在世固不久,不被此罪,在世亦不久,罪之免不免,似不关于馀生,然平生谨愼自持,而临死蒙被恶名,私自痛心焉。若赖天鉴之明,而俯察愚臣之情,则朝得自明,而夕入地中,固无馀恨。伏愿殿下,哀臣远来迫切之情,察臣暧昧抱屈之意,速命拿致朴云,与臣同囚一狱,穷推凭阅,伸理冤抑,不胜幸甚。

仍又启曰:“臣以朴云犀带事被推,闻将照律,故上疏陈情耳。云之为人,臣非但一年一不见,至于七八年亦不见,而全不往来于臣家者,万无纳带之事。若实受赂,则如此被推当矣。臣实不受,但云畏杖诬服,而果纳带云尔,则中间必有赍持往来之人,知其美恶之品,新旧广狭之体也。以此诬服照律,则非特臣之一身为赃吏也,子孙并被禁锢矣,故臣远在庆尚道尚州,不分昼夜,驰来陈诉焉。臣本以外方寒生,立朝三十二年,前此一不以私罪被推,且无罢职之时。无才无德者,朝廷滥用之故,福过灾生,以至于此,然以有误于国事,而被罪,则固其宜矣,以朴云之事被罪,则痛闷无地。请囚臣于牢狱,拿致朴云,使与小臣对辨也。”疏入未几,政院启曰:“李沆上疏,臣等初以入启为难,故敢禀,而传教但曰:‘知道。’而已,臣等不及更禀,遽入其疏,待罪。”传曰:“勿待罪。但闻李沆来报漏门外,欲上疏,沆乃罢职宰相也。予疑政院启之者,欲使予预知之也,故但曰:‘知道。’云耳。以今更启见之,初启以取禀也。不可以此罪承传色,亦不可罪承旨也。”政院回启曰:“臣等初以取禀启之。”传曰:“李沆上疏,当初不知关国家与己事,故但答曰:‘知道。’而已,今见其疏,则乃自己事,可上言,而不可上疏。然上疏与上言,其间亦不相远,宰相之人,不能以言通,故以疏达耳。是非之间,当下该司,其以上疏内辞缘,凭考分拣之意判付。”既而传曰:“宰相之人,上疏章,故令判付矣。然关国家之事则可,上疏自己事,则不可矣。以辨明自己事,不得为疏章,法也。今受宰臣之疏,而不受士庶之疏,则法亦有二焉。招李沆言之曰:‘若自己事,则可上言,而不可上疏。’且将判付处,割去何如?”政院回启曰:“凡诉自己之事,则例不受矣,沆乃崇品宰相,初以亲呈上疏为言,故臣等未知所处,取禀,今闻上教,至当。”

○弘文馆副提学权𫐐等启曰:“今闻李沆,到政院上疏云。疏中之意,臣等未之知也,沆方被推,擅入阙门呈诉。自故被推人员,不得出入。况沆虽罢散,曾在一品之列,当杜门思过之不暇,作为疏章,亲通承政院,直请承传色,肆然不忌,是无朝廷也。古今安有如此事乎?沆之情状,路人所知,是欲探朝廷浅深,以试凶恶之计。臣等闻之,不胜惊愕,随闻即启,自上当洞照其奸状而处之。”传曰:“今观李沆上疏,乃自己事也。予初以为诉冤之事,故教以分拣矣,更思之,自己之事,上言则犹可,而不可上疏之意,已言于政院矣。况时未毕推,遽入阙庭,果似不当。依启推之可也。”

○传于政院曰:“李沆之疏,当初以为诉冤之事,乃教以分拣,而以国法则可上言,而不可上疏。召其子弟,言此意。”

○台谏启前事,不允。

○以姜显为司谏院司谏。

3月28日

○癸丑,大司宪徐祉、大司谏黄士祐等,合司启曰:“李沆,本以狠愎毒害,贪浊无状奸魁,久据要地,与沈贞、金克愊,结为唇齿,擅作威福,势焰熏灼,攘夺人臧获、田宅,无所不至,贿赂坌集,其门如市,恣行无厌。公论自发,只罢其职,上恩至重,常以失职怏愤。其受朴云犀带段子,事状明白,而云亦一一输服,故自上烛知其情,命以时推照律,尤怀忿怨。沆贪浊之状,昭昭难掩,前于罢去之日,纳赂不遂其欲者,欲还其物而不得,至以拳石,骂掷被人责还,至送妾燕双飞于京家,分还赂物,其妾不胜侵督,投窜人家,人所共知。反以淸廉自处,方在推鞫之中,冒入阙庭,以自己犯赃疏章,入启发明,至以毁祖宗之法,薄待大臣,迫责殿下。自古人臣,虽被暧昧之罪,当阖门待罪,未有擅入阙庭,与君上争辨,如沆之所为者也。其心岂但争辨典直而已?怀奸挟毒,窥殿下浅深,欲逞阴狡之谋矣。疏中之事,皆怨望,大不敬。请速按律;以治无君上之罪。承政院,使罢职宰相,无端入来,至为误矣。况自己之事,不得上疏,国有常法。政院以上疏事,当初取禀,既为非矣。取禀后,但曰知道而已,别无成命,遽纳其疏,亦为非矣。请先罢后推。”传曰:“昨日政院启曰:‘李沆持上疏来于阙庭。此人乃前衔宰相,其上疏入启为难,何以为之?’云,故予意以为,欲使预知之也。且未知其疏关国家与自己事,故答以知道而已。若自己事,则政院依国典,不可受狭入,而后闻政院待罪之言,则前乃取禀之意也。以此观之,政院但不分明启禀而已,罢职似过,然可推之。且沆以前衔宰相,时方被推,而持自己事,亲到政院,请中使启之,至为非矣。然其计欲明赃罪、辨冤悯耳。若论以无君上之罪,则无奈似过乎?弘文馆昨日已启而推之,推考而定罪,罪必非轻也。”

○弘文馆上札曰:

李沆以阴邪毒害小人,缔结沈贞、金克愊等,阴蓄祸心,啖引凶邪,谋逞奸计,宗之危,迫在朝夕,而奸状幸露,凶党自败。沆适以罢散,不与贞等,同伏其辜,失刑甚矣。反以圣上之优容自幸,党援之失据自危,常怀狠怒,鬼蜮愈毒,潜伺间隙,欲售凶谋,无所不至。今者欲探朝廷浅深,擅入阙庭,颐使政院,直请中官,冒疏自己之私,且掉巧饰之舌,见闻骇愕,莫不痛心。沆立朝已久,位至崇品,非不知被推之人,不得入阙,自己之事,不得陈诉,而不畏国宪,敢尔自肆,是无朝廷也,无殿下也。原其情,非但谋逭己罪,欲以此试殿下,而逞其阴蓄之计也。沆以奸魁罪首,倨然以大臣自处,援引先王古礼,祖宗故事,以要殿下,无上之心着矣。公论已定,好恶已明,则阴谋邪计,自当消沮,而沆之无忌,至于此极,臣等不胜寒心。伏愿殿下,明烛奸状,快示好恶。

传曰:“李沆以前衔宰相,入来,陈诉自己之事,至为误矣。然昨日因所启,已令推之,推之后罪之可也。”

○台谏再启曰:“李沆推考,则已有命矣,两司来启之意,则欲治以无君上之罪矣。其无君上之罪已著,台谏不可不启,而自上亦不可容赦。请速依律。且时方请推无君上之罪,故传旨还入启,且政院亦非矣。请先罢后推。昨日李沆上疏之时,前执义郑彦浩,自沆家,一时同出。沆得罪公论,罢在鄕里,而怀愤上来,必有其由,彦浩同是失职之人,为先寻访,迹踪诡秘,请并治罪。义禁府官吏等,庇护洪遇龙,弄法轻照,大失拟律之意,请皆递差。且时方论启之事非一,今日以斋戒不启,而李沆事关系,故臣等合司论之,两司既已来会,故他事并论启。”黄士祐等独启曰:“李沆上疏,非沆手书,请问书写之人,依律定罪。”传曰:“李沆事,至为非矣。沆已得罪朝廷,不可谓宰相也。然自以曾在宰相之列,故以上疏诉冤矣。若治以无君上之罪,则过矣。政院则沆以曾为宰相之人,来欲上疏,则受之为难,不受亦难,故取禀,而其取禀,不分明也。为政院者,当依国典,而遽受其疏,推之可也,罢职则似过也。郑彦浩及李沆上疏书写者,依启推之。禁府官吏,则曾以庇护遇龙事,推之,毕推后可处之。”

○台谏三启曰:“李沆前者所失甚多,而只罢其职,则上恩至重矣。今之上疏,非徒失次,疏中之言,皆出于愤怨,以薄待大臣,督责殿下,无君上之罪已著。台谏不可不启,自上亦不可容赦。请速依律定罪,政院所失关系,不得已先罢后推。”

○副提学权𫐐等又启曰:“李沆事,上教以为:‘已命推考,推之则自有其罪。’云。臣等昨日所启之意,李沆以罢职被推之人,擅入阙门,呈䜣启言,至为骇愕,而启之也。岂但李沆之罪,止于此也?李沆之奸状,自上已洞照矣。今当从台谏所启,而按律定罪也。犀带段子纳赂事,朴云已为承服矣。请勿问其妾,直推李沆,依律定罪。”传于两司曰:“李沆事,台谏、弘文馆,皆请依律定罪云。且犀带段子纳赂事,弘文馆以为:‘勿问其妾,直推李沆。’云。予以曾为宰相之人,故昨日已下传旨于宪府矣,今当改传旨,以两司、弘文馆所启之意,并举犀带段子受赂事,下诏狱推考。政院无情,推考则可矣,罢职过也。”传于弘文馆曰:“弘文馆、台谏,皆请依律定罪云,故依允。且犀带段子事,令直推沆尔。”仍传曰:“郑彦浩及李沆上疏书写人,并下传旨,推问于禁府。”史臣曰:“时有沆受罪人,朴云犀带等语,沆欲自明,自鄕家上来,持疏入政院讼冤,闻者莫不惊骇。两司请下诏狱治之,弘文馆亦论请其罪。大臣救之,仅得减死论,流三千里,又录案。沆尝言:‘金安老免放之日,是吾入地之时。’其言若是,而当安老得志之时,不为避祸之计,惟怀愤毒之心,自投于陷阱,而不知避。人皆曰:‘沆轻薄小人,非如安老之阴狡也。’” ○大司宪徐祉等启曰:“李沆犀带段子纳赂事,庆尚道监司任枢启闻曰:‘李沆则已推考矣,其妾燕双飞,不在此。’云,故府中以为:‘毕推燕双飞,然后可定李沆之罪,以此启之矣。’今闻弘文馆请勿推燕双飞,而直推李沆。臣等在职未安。”传曰:“朴云所招,以犀带赂李沆,以段子赂其妾。赂之有异,则公事亦不同也。弘文馆所启之意以为,其妾受赂,不可谓李沆不知,故以此启之,非以台官为非也。勿辞。”

○传于政院曰:“李沆疏书写者,招沆子弟问之。”政院招沆子守弘问之,则乃曰:“医员申𣸣所书。”并下诏狱推之。

3月29日

○甲寅,庆尚道尚州雨雪。

夏四月

4月1日

○乙卯朔,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皆不允。谏院启曰:“义禁府官吏,庇护洪遇龙,弄法轻照,以误毁制书律比照,至为误矣。岂可因在其任,更照洪遇龙事乎?请皆递差。”传曰:“禁府官吏,今方推之,自有其罪矣。推之而后处之,可也。”

4月3日

○丁巳,上亲行夏享大祭于孝敬殿,仍行朝上食。

○三公诣宾厅启曰:“臣等见李沆推考传旨,则有无君上不敬之语,此一罪也。言论者固当如是,王言当优裕,不可如此刻切。若以此为传旨而推之,则厥终处决甚难。沆以自己事入来,则既为非矣,但以台谏之言,为传旨之事,臣等意以为未便。”传曰:“李沆推考之辞,果似过当,然沆非特呈诉而已,其疏辞有干于无君上之言,故侍从台谏之言同也。传旨则难改,予观推考公事,然后欲议于大臣今日大臣亦来启,当见推案而更议之。”

○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4月4日

○戊午,正朝使吴世翰,奉皇帝敕书,还自中朝,百官迎于慕华馆。皇帝敕谕:“朝鲜国王讳,得王奏称,琉球国民马木邦等七名,漂流到境,随付进贡使臣,领解赴京等因,足见王恤邻拯溺之义,忠敬可嘉。除将马木邦等遣归外,玆特降敕奖励。王其恪守臣节,益敦礼义,庶永享太平之福。故谕。”世翰复命后启曰:“通事朴址赴京时,私自通状于礼部,求请镴铁,而又于上马宴之日,臣以我王居忧,吾等假着吉服未安,请速回还事,言于朴址,使之传于礼部,而臣则退跪,故其言与不言,未知也。后日序班,通简于臣曰:‘通事朴址上马宴日,乃曰:“镴铁在前贸易,而今为禁断,至为闷望。”云。但闻此言,不闻他言也。’臣即呈状发明于礼部,则尚书曰:‘宰相必不为如此之事矣。但通事使宰相不知,而如此为之,宰相之纪纲似无。’云。至为痛甚。请治罪朴址,使后日无如此之事。且改宗系事,通事及臣,诣礼部累次力请,以为:‘颁降日期,未知何时,使臣回还,则我国王,必先问此事,今还亦将何以答之?’尚书曰:‘日期颁降事,内阁所掌,日月之久近,余未知也。然圣节使入来时,可及颁降矣。且礼部业已移文于翰林院,已令改之,何可失信?”传曰:“朴址以私事,中间恣行汎滥,至为骇愕,其下诏狱。”取服杖流。 ○台谏启前事。禁府官员递差事,依允,馀不从。

○杖流舍人郑世虎于庆尚道昆阳。史臣曰:“世虎与执义吴洁相善。时世虎族人洪遇龙,以潜通宫禁侍婢事被囚,未决者久,世虎言其黯黮之状于洁,且曰:‘法司风闻非实。’则或有反坐之时,引金磶事为证,洁言于僚中。持平李任大唱论世虎营救罪人,恐动台谏,请下狱问之。竟流配,人疑洁卖友直名。”

4月5日

○己未,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以宋麟寿为弘文馆副应教。

4月6日

○庚申,传于政院曰:“李沆事,当初欲观推案,而更议于大臣。今见公事,则李沆不为承服。以不承服之事,照律为难。曾在宰相之列者,刑讯亦重难。若之何,而拟相当之律耶?招政府郞官,收议于三公。”三公来启曰:“臣等今日,以承文院考讲事及中朝敕书开见事,来于承文院,闻命拟李沆事,亲来启之。李沆事,自上以不承服,而照律为难。臣等亦以为然也。且犯赃事,不阅实,而照律亦难。以此两端,自上为重难,而乃教之曰:‘宰相不可刑讯。’云。臣等以为嘉美也。沆虽所失多矣,但上疏之意无他,不过发明自己之事耳。自上斟酌断决焉。”史臣曰:“先是南衮等,论金安老时,沆为大司宪,力主其议,极论奸状,竟窜之。安老素与沆交,沆之为宪长,实安老为吏曹判书而荐之。及见挤,怏怏衔怨到骨。至是阴嗾蔡无择,启以沆受朴云所赂犀带靑假事,下宪府。云既服,上置沆勿问。大司宪金谨思曰:‘自上甚善处之。’安老复嗾言者,论以:‘赃罪已著,不可弃之。’因以录案。时,沆罢在鄕闻之,即还于京,上疏自明,遂被系鞫不服。上以为赃事罪重,不可不取服而照断,曾为一品之人,又不可加以刑讯,乃收是议。”传曰:“李沆事,果非矣。观其物议,则夺告身,远方付处似当,但不照律,似难径断。然宰相不可刑讯,则不得已如是也。李沆推考传旨,前左赞成李沆,久据要地,与沈贞、金克愊,结为唇齿,擅作威福,势焰熏灼,夺人田民,贿赂坌集,其门如市,恣行无厌,公论自发,只罢其职,犹怀怏愤。犀带假子纳赂事,朴云亦一一输服矣,而沆以曾经崇品宰相,方在推鞫之中,当杜门谢过,而擅入阙门,欲辨自己犯赃之事,不顾国法,作为疏章,亲到政院,直请承传色。肆然无忌,不有朝廷,至以毁祖宗之法,薄待大臣,迫责于上。怀奸挟毒,窥觇深浅,欲逞阴狡之谋,又多忿怨之辞。无君上大不敬,辞缘推考事,下义禁府。”李沆供云:“臣立朝已久,满朝宰相,皆是交亲,则岂独与沈贞、金克愊相好特异,而结为唇齿乎?前日臣罢职罪,则只传人呈诉于谏院,沈贞、金克愊罪,则各有所犯,臣何预于其事乎?虽在一家之中,不与其谋,则不坐其罪矣。臣与沈贞、金克愊,罪名有异,而以结为唇齿被罪,暧昧莫甚。擅作威福事,则古之贼臣,权侔君上,爵赏由心,刑戮在手,如此之人,固可当也。臣则以寒门孤族,无援于朝,常恐顚仆无日,岂料此言,遽及于身乎?以此被推,暧昧莫甚。夺人田民事,则万一臣虽夺取,其主必争讼于法司,而京外无一人告讼者。但以禄俸馀资,给价贸得事,讹言夺占云。贿赂坌集,其门如市事,则实为如是,则吏、兵曹在任时,必以此得罪,不暇一日在职,何待作散后始发乎?上项辞缘,皆臣所不知,而以此被推,暧昧莫甚。臣于朴云处犀带不受之事,备细发明,而发明辞缘,不为取实,以时推照律,不胜痛闷。臣自庆尚道本家,奔驰上来,难以言语得达,不得已作疏章,直呈政院,欲明冤抑之情而已。但遑遽失措之际,未及计料,持疏妄入,罪当万死。安有擅入阙门,肆然无忌,不有朝廷乎?方乞哀免罪之不暇,实无是心矣。祖宗朝以来,在崇班宰相,未尝以赃得罪,而古之大臣,有坐不廉而废者,不曰不廉,而曰簠簋不修。此先王砺廉耻之意,故添入疏中。臣非敢以大臣自处,欲引斯语,以为伸冤之路。臣今虽被推,时未以赃污得罪,则何遽以毁祖宗之法,薄待大臣,迫责于上乎?万无是心矣。臣本来无才德、无功劳,过蒙拔擢,位至崇品,常怀感激,图报万一。国家何负于臣,而臣怀奸挟毒,窥觇浅深,欲逞险狡之谋,敢有无君上大不敬之心乎?臣以自己伸冤事,固当呈上言,而作疏章呈政院,则虽不得无罪,国家大开伸冤之路,故被诬之人,上达暧昧之情,则下至走卒,莫不皆然。臣之疏章,亦欲发明冤抑之情,而终以穷凶极恶不测之罪,被推,暧昧莫甚。犀带段子受赂事,则朴云虽曰,纳犀带于臣家,纳段子于妾家,此皆怯于刑威,诬服之辞。在前鹰牌头,例皆士类人为之,则庶孽朴云,必不作计拟望矣。若受朴云之赂,则鹰牌头差下之时,朴云何故不得参望乎?牌头填差时,臣已递兵曹之任,则不受朴云之赂,据此益明矣。犀带则非深藏于箧笥之中,若着其带,则满朝宰相,孰不知朴云家所来也?臣及朴云两家奴子,赍持物件往来人,凭阅归一,则情状自露,而事干一不推问,只以朴云诬服之辞,归罪于臣。”云。禁府以之上闻,请刑讯。传曰:“其勿刑讯,告身尽行追夺,远方付处。”燕双飞,忠州妓,而李沆妾也。忠义卫朴云,以孽贱人,欲为鹰牌头,沆为兵判时,以犀带一腰纳之,又以无纹雅靑段子二匹,赂燕双飞。宪府以此行移推之,燕双飞供曰:“沆以女为妾,非徒不通杂人,常时女之族亲,亦不使出入,日夜严禁。况云家门,不干人也。以段子纳赂,万无其理。且彼我相通授受之际,岂无其人乎?当推其人而诘之。”云。以此受刑五次,不服。

○三公又启曰:“臣等适来此,见郑彦浩狱中上疏。原其情,则彦浩虽罢散在家,亦曾经侍从者。假使访见李沆,岂能教诱哉?但不为阅实,则恐无自明之路。假使承服,自上亦当斟酌处之。”传曰:“彦浩推案及上疏,彦浩狱中上疏,大概与招辞同,启下禁府。予细见之。彦浩虽服招其罪,岂与李沆同律乎?予当斟酌。”郑彦浩推考传旨曰:“李沆得罪公论,罢在鄕里,怀愤上来,必有其由。彦浩以同是罢职人,为先寻访,自沆家同时出来。踪迹秘辞缘推考事,下义禁府。”彦浩拱曰:“臣去三月二十七日早朝,归到于同婿节度使尹任家,洞中居尹廷霖亦到,相与同饭后,至巳时,尹任归亲家。即时令奴子,探问其邻居神光守存否,则在家云。遂往访谈话之际,问曰:‘闻李沆上京,然乎?’答以不知。俄而洞内居韩瑾、成守悰等,随至矣。臣又问于守悰曰:‘李沆上京,然乎?’守悰曰:‘今日欲发明其罪,亲呈上疏。’云。臣闻之大骇,语之曰:‘何以为如此无意事乎?’守悰先出,正字金伯醇寻我追来,设酌飮话,人定后,臣醉酒还家。不见李沆事,右人等,昭昭共知。实为寻访,则写疏人申𣸣,必见知矣。臣归到神光守家,时则巳时,而闻李沆诣阙时,则在未申间,时刻相去,如此悬绝,万无归访之理。况往来于神光守家时,适吏曹书吏黄玉崐及邻居忠勋府奴命连等来见,万一来往于李沆家,则右人等亦必知之。且臣虽与李沆,同居里闬,年位相绝,素不相亲,一洞之人,无不知之。平时尚不往见,况今得罪朝廷,敢为往见乎?臣以李沆上京为怪,再问于人,且以上疏,大为惊骇,则反为先访,尤为无理。神光守家,与沆家相距不远,臣往来时见知,人必构成虚说,恐为传播也。臣虽无状,滥蒙天恩,曾忝台谏、侍从之列,已十馀年。罪若自犯,虽至诛戮,情所不隐。况不至此极,而巧饰以欺圣明乎?专无为先寻访,踪迹诡秘之事。”禁府以之上闻,且请刑讯。传曰:“其依启。”

○台谏全数启曰:“李沆无君上大不敬之罪人,臣不可营救,自上不可低昻。请依律定罪。”传曰:“李沆疏中之言,似为误矣。然亦自明而已,别无他意。予以刑讯为重,故议于大臣,则大臣曰:‘自上斟酌。’云,故予以尽夺告身,付处远方,酌定其罪。此非轻也,今不可加也。”两司六启,不从。

4月7日

○辛酉,上诣孝敬殿,行夕上食。

○台谏再启李沆事,不允。

○弘文馆副提学权𫐐等启曰:“李沆以无君上大不敬赃污等事,下诏狱推鞫,而只捧饰辞,元情不为取服,又不照律,遽命付处,臣等未知用何律也。不敬之罪,犯赃之律,邦有常刑。岂可以一李沆,毁万世大法乎?况既下诏狱,则究竟定罪,例也,而今独违例,姑息断,至为顚倒。李沆大不敬之罪,见在疏中,犯赃之事,朴云已服,沆之罪状明白。请取服照律后定罪。”传曰:“取服后照律,予非不知也,若取服,则当至刑讯也。宰相刑讯,自上不可独断,昨日议于大臣,则大臣皆以刑讯为未便,故不得已以尽夺告身,付处远方,酌定其罪。此罪非轻也。犯赃之事,虽不推之于禁府,已启下于宪府,使之照律,自当,以录赃照律。”

○台谏上札曰:

父子之恩,君臣之分,天之经、地之彝也。子有过,挞之流血,而不敢疾怨者,全其恩也,臣有罪,治之不饶,而恭以受之者,重其分也。一语之戾、一事之悖,少有于其间,便是无父无君。无父无君者,神人所共愤,王法所罔赦。李沆以狠愎毒害之人,欺世窃名,驯跻崇班,熏灼日炽,贪饕日肆,舟载辇输,联络而至,溪壑不充,夺人田民,丑状难掩,自畏议己,欲迷夺时明,杜绝言路,比结权奸,触情任慝,终至于气使谏官,公论激发。圣明洞照,而只罢其职,恩至渥也。法司据朴云输服,以请其罪,而更加舍覆,直命照律,德至大也。反怀怏怨,方在推中,冒入阙庭,陈疏自己之事,是不顾国宪,而无朝廷也。毁先王之礼,薄待大臣等语,昭载疏中,是数殿下以失,而无君上也。既无朝廷,又无殿下,罪恶难保,当置诸显戮,使不容于覆焘,岂非王法之正乎?自古乱贼所为,莫非自忿心中起。今沆罢散其职,已失所据,故徒挟毒忿,发怒于君父之前而已。如有羽翮之用,爪牙之资,其肆凶慝,何所不至?殿下洞观史籍,如沆所为,有几人哉?大抵少有一毫之萌,原心定罪,不可曲贷。况事迹昭昭者乎?若牵于伸救之议,姑息之恩,不示王诛之严,则殿下自弃其名分,而自失其刑也。伏愿殿下,快从公论,以正王法。

传曰:“札子之言,至为切当。宰相刑讯重难,故以尽夺告身,付处远方,酌定矣。不允。”又上札子,不允。

○弘文馆上札曰:

李沆自失职以来,常怀忿怨,窥觑朝廷,欲逞毒螫之心久矣。赃犯败露,忿心愈毒,齰齿厉吻,无所不至。排阍冒疏,辞极悖慢,怨责君上,不敬莫大。一畜此心,终至于乱贼。臣等不胜痛愤。沆之情状,上亦洞照,固当究竟取服,不诿诸大臣之议。不拟其律,毁法断,只命付处,臣等未知沆之罪止于此乎?当初驳沆,大臣以不核其罪为辞,今之鞫问,罪状昭著,反以为终难处决,以沮其狱。前后异辞,随时营救,使无君犯赃之罪,逭于常刑。臣等未知其可也。赃污之罪,王法所不赦。沆之受赂,朴云已服,而沆既下狱,当穷诘抵罪,释而不问,又诿诸宪府之推。此可以缄问取服乎?法不可挠屈,罪不可低昻,殿下非不知也,姑息施恩,以一李沆,坏万世大法,臣等尤切痛心。伏愿殿下,快从公论,按律定罪。

不允。

○义禁府以洪遇龙斩待时入启。命减死,杖流远地。

○雨雹。

4月8日

○壬戌,台谏入启李沆事,不允。又启曰:“洪遇龙罪犯非轻,不可减死。请依律定罪。”传曰:“付处远方,亦非轻也。不允。”至入启,不允。

○弘文馆启李沆事,不允。

○台谏上札曰:

臣等将李沆无君上大不敬状,伏阁累日,天听愈邈,不胜缺望焉。法者,天下公共之器,虽人主,不可以挠屈。若有一毫挠屈,则非徒奸凶无所惩,是以祖宗之法,为一时姑息之具矣。沆之罪恶已极,人所共愤,而在所罔赦,殿下诿诸宰相,而不快示王法,臣等恐殿下之恶恶,有所未尽而然也。自古人君所以重宰相者,以其能尽宰相之责,而不负君上也。徒窃宰相之名,以肆奸凶之臆,而甚至于无君不敬,如沆之所为,则真所谓国之贼也。岂以削职窜外,而惩其恶哉?殿下若不知则已,既已洞照,犹以曾为宰相,优容而屈其正法。非但失刑于沆,窃恐奸狡之徒,又从以窥殿下之浅深也。沆之迫责殿下之语,闻者莫不痛愤,欲食其肉,而大臣反欲营救,至以沆欲辨赃罪,别无他意为辞。臣等未知其意之何如也。沆本以奸首,得罪朝廷,为公论所弃,倨然以大臣自处,冒入阙廷,陈疏怨责。其偃蹇自恣,不有殿下极矣。屈法苟活,长此无君之心,则其奸谋凶计,伺间抵隙,将至于不忍,宁不为宗社寒心?臣等职在言列,当以一死自分,必回天听,安忍退默保身,以负殿下哉?无君之恶,犯赃之罪,皆王法所诛。伏望殿下,快决无留,以正王法。

传曰:“人君待大臣之道,固当如是。不允。”台谏又上札子,不允。弘文馆又上札子,不允。

4月9日

○癸亥,台谏启李沆、洪遇龙事。传曰:“其公事还入,则当更判付。”

○三公启曰:“近来狱事,与臣等意及法例,似有异也。台谏、弘文馆,以臣等为营救李沆,臣等所当避嫌,然不可默,故不得已启之。李沆事,至于死罪,反复计之,而未知也。以其所犯见其律,则以大不敬无君上,为死罪云。此非正犯,但以所启为传旨,每请依律定罪,此作为之法也。果若死罪,则不可低昻。李沆虽无用之人,曾为宰相者,岂可以非正律,为刑问至死罪乎?洪遇龙事,若不减死,则将抵死罪。不推事干,而罪之未便。常时死囚,当报于议政府,虽小民之事,若少有违端,则复行移于其道也。今宰相之人及衣冠之士,犯罪,不推事干,而遽则罪之。臣等以大臣,䩄面在位,虽未及计料,岂无他宰相乎?若广议,则此律相当,与合人心与否,从可知,而公论所在,亦不可知矣。且国人,虽皆曰可杀,见其可杀然后杀之。臣等在大臣之列,不可默默,故前日启之。此非营救也。若以臣等所言,真为挟私营救云尔,则请与六卿广议。常时则每事,不可广议,此事以臣等为非,故广议于六卿,则上亦知公论之所在也。且禁府所照遇龙之律,亦未知也。不推事干,而照律未便。前堂上尽递,则后堂上,固当如此为之。大抵近来,后弊之事甚多,故敢启。”传曰:“大臣所启之意,予详知之也。凡狱事,当身受刑发明,则推事干,例也,今者遇龙已服,而沆亦已服,据何事而更推事干乎?律虽一罪,所当减死,此人君好生之道也。沆之疏辞,乃曰:‘薄待大臣,毁祖宗之法。’云。此非犯罪者之言也。是故言论者以为:‘薄责于上,大不敬也。’云。此事已著于疏中,不须刑讯也。今日依允者,犯赃事,不可不取服而罪之,不得已刑讯,而沆已一一承服,然照律定罪时,予当斟酌。遇龙事,观其推案,凡外人未成强奸,则杖一百、流三千里,此则洪贵人宫禁侍婢,故虽照以弃毁制书律启之,以流三千里已定。此正律也。大抵自上议于大臣、六卿者,未能取服,而难断之事也。已服事,更议于诸卿,其于事体何?且以一事,台谏、侍从与大臣角立,观听甚骇,未可适从也。予若有疑难之事,则必详议之,此事则皆已服招,故时未议之也。”三公再启曰:“臣等非与台谏、侍从角立也,只启其心中所怀而已。有怀而不启,则亦为非矣。如刑狱之事,臣等意以为不然,故启之。大抵狱事之中,死罪尤重,杖下取服,亦或不实,恐有后弊,故敢启,非启其自上,不为处决也。且议论,本来不出于一处,故请广议耳。”传曰:“大臣计后弊之意,予非不计也。李沆疏中之言,为不美,故言论者,以为大不敬也。然今日依允者,非为疏辞也。不推赃罪,则处置为难,故允之。大臣所启之意至当。予岂不计乎?前所答角立云者,非真谓角立也,大臣与台谏、侍从所启之事,有异,故予恐于人听惊骇也。”义禁府启目,以前传旨,更推李沆,则刑问施为之际,一一承服照律何如?依允。李沆上言曰:“臣以犀带受赂事,被诬于朴云,不推事干,将至于照律,臣不胜痛闷之至。自岭南奔驰上来,作疏章呈政院,以此又被义禁府推考,罪在不测,而殿下哀矜无他,只以远方付处决罪,出归城门外,昨日,不意闻禁府再囚臣于狱中。臣本残弱年老,且有疾病,惊惶忙遽间,精神错乱,无君上大不敬罪及犀带受赂事,依传旨诬服,今至结按取招,将被重罪,录赃案,臣不胜痛闷之至。且传旨内,薄待大臣之语,小臣疏中本无之言,未及发明,径自诬服,尤切痛悯之至。伏愿殿下,哀臣抱冤之情,特命姑停结案,从元情,更加刑讯,以开自明之路。”启下义禁府。

4月10日

○甲子,弘文馆启曰:“臣等昨日,闻大臣所启之言,以臣等为非云。在职未安,故敢启。”传曰:“昨闻大臣之辞,各陈所怀而已,非攻台谏、侍从之言也。大抵李沆之失,朝廷上下,孰不知之?予近日留难者,沆之失,虽已著,为人君者待宰相之道,固当如是也。然公论不可屈,故已允之。若有疑难之事,则予当先议于大臣也。何待其大臣之所启,然后议之乎?予意则台谏、侍从之论,不为非矣,大臣亦非攻击台谏侍从也。勿辞。”

○政院佥启曰:“闻台谏以大臣之言,皆不坐,而谏院则以监察代直云,故敢启。”传曰:“台谏必因大臣之言,以递差为料,而不坐矣。然则岂无旷职之弊乎?即命召言之,以答弘文馆之辞可也。”

○弘文馆再启曰:“李沆事,臣等非臆度启达,观其疏则坏祖宗之法等语,是非无君上大不敬而何?受朴云之赂,而朴云已服,非犯赃而何?人主用法,虽微罪,若不取服,照律而定罪,则被罪者,不自知其罪也,人亦未知某也被某罪也。后世亦未知因何事,而被罪也。李沆既以重罪,下诏狱,而不究竟照律,径为付处,罪无指名,此岂人主之用法乎?不竟其狱而径断,启万世无穷之弊,自一李沆始,故臣等为此启之,而大臣至以其罪,谓非正犯,乃作为之法,所谓正论,非真正论云。臣等忝在论思,不忍为沆,而负殿下,故不敢容默,而大臣所言如此,心实未安。”传曰:“初以李沆为付处者,顷在宰相之列,故酌定其罪也。然非但不敬之罪也,赃罪不可不取服,故从台谏侍从之言,而允之。大臣之言,虽如是,各陈可否而已,非攻侍从也。勿辞。”

○台谏承命至。仍启曰:“昨日三公所启,若只有小逼之辞,则今朝当早来避嫌矣,今闻大臣所启之辞,则直斥台谏,故臣等退而待命矣。自上以为:‘三公非攻台谏也。’岂不可在职乎?然其所启,乃曰:‘作为之法,非真正论也。’云,而大概皆斥台谏之言。不可在职,请速递臣等之职。”传曰:“大臣非攻台谏也,各陈所怀而已。勿辞。”六启,不允。

○下李沆公事于政院曰:“赃罪则依允,而减死事,判付可也。”

○日晕。

○御夕讲。

4月11日

○乙丑,传曰:“予于孝敬殿行幸时,见路边旌门朽败,而不为修改。彼亦关系三纲,而劝励风化之事,晓谕于京外,令随破随改。”

○台谏启曰:“自上以为:‘非攻击台谏,各陈所怀。’云。三公若以为:‘臣等之意如此,而台谏之意如彼。’云尔,犹当避嫌。况于所启,有曰:‘作为之法,非真正论。’云,则攻击台谏,未有甚于此者。反复计之,被论若此,而不可在职。请递臣等之职。”传曰:“大臣,凡狱事,恐有后日不推事干之弊,故启之矣。然事事何以如是乎?以此狱事观之,皆以无辞服招,而分明之事也。李沆受赂事,虽欲发明,朴云一一已服矣,有何疑哉?欲少有难断之事,则予当先议于大臣也。何必待大臣所启,然后议之乎?大抵台谏论权奸,大不敬事与犯赃重事,而大臣驳递台谏云,则非特一时闻见之不美,其于书诸靑史,垂示万世何?昔在祖宗朝,有大臣论台谏之事。其时教之曰:‘台谏尚论人主之过失。况宰相之失,台谏何不论之?不可为非也。’云。此美谈也。自古言论者,违忤于权臣,则祸在不测,故若非骨鲠之士,难以论之。然则今之治权奸之事,大臣必以为美也。其言及于非真正论者,言势之误也,非击台谏也。何有他意哉?勿辞。”七启,不允。

4月12日

○丙寅,台谏复引嫌再启,上不允,待物论云而退。

○御夕讲。

4月13日

○丁卯,上诣孝敬殿,亲行夕上食。

4月14日

○戊辰,日晕两珥。

4月15日

○己巳,大司宪徐祉启曰:“前日避嫌时,勿避事,详悉传教。臣等议之曰:‘就职未安,但上教至此,强避亦难,虽不得已而就职,然含默不言,则失台谏之体。欲自是强明,则与三公似角立,势亦难矣。’臣言:‘三公若以未副物望之人,而今之所启如是,则因此事可论,三公皆善人也。此启虽似过当,岂可因此论之?且启以台谏请李沆依律之言,为过当。’云。此议似不过也。臣意亦谓流则可矣,斩则不可。沆之罪,以无君上大不敬言之者,皆诛心之论也。且沆虽有贪污之名,疑必燕双飞,潜受于其间者多矣,岂沆之所尽知?万端贪污之事,年少诸僚,随所闻言之。以沆为无状人,臣意则窃疑间有不实之言也。正言二人曰:‘闻大司宪之意,必以我辈,为构虚罗织也。心甚未安。’云。臣答之曰:‘坐中我独老耳。诸僚皆年少,所谓年少者,泛指诸僚,非指正言等言也。何独奈尔?’正言等曰:‘若有此意,何不早言之?’臣答曰:‘沆之罪,至于流则可矣,斩则似过。今虽请依律,泛论耳。若毕竟请斩之时,则欲陈此意久矣。其后于孝敬殿随驾时,与掌令梁渊共坐,悉陈此怀。’正言等,深以为未便曰:‘共议似难。’起坐欲避,臣亦为欲起避之际,诸僚皆谓不可曰:‘当大事,角立不可。正言等,不可独避,大司宪亦不可避。’众论皆同,臣还坐,正言等亦还坐,共和议而退。今更思之,臣以大司宪,为正言等所短,至欲起避。如是而苟容冒处,非台谏之体。请递臣职。”传曰:“李沆之罪,推考而照律,则乃一罪,故台谏虽曰:‘依律定罪。’自上减死者,乃人君好生之道,亦示重宰相之义也。况自中相论可否,而正言等,以为未安,欲避之,卿亦欲避之,而因诸僚之言,各还坐而共和议,则何必辞职?勿辞。”凡三启而退。

○正言蔡无斁、许沆启曰:“去十二曰,两司以避嫌事,合司诣阙,议之之际,大司宪徐祉作色曰:‘李沆事请律时,吾意与两司之意各异,而其时不敢发言者,吾与李沆深交故也。然李沆过恶,至于此极,吾专不知也。但年少诸僚,争相发语,故不敢止之,此岂李沆之所为,不过燕双飞之所受耳。吾之初意,不料罪杖,终至于此也。流罪则可矣,至于一罪则非吾之心也。然此事与李沆深交,故不得已强从。’云。左右闻之,莫不惊愕。臣等答曰:‘大司宪之意,若如是,则何不早言之,而至事毕后,乃发此言耶?大司宪之意,必以李沆之事,为罗织而成罪也。顷者所论李沆之恶,大司宪外,左右莫不极言之,吾等亦极言之。然则必以前所言为不实也。台谏之事,若有未便之意,则当早各陈所怀,以济可否矣,而何乃事毕后,发此等语耶?既以此言为不实,则我辈在坐未安。’徐祉曰:‘所谓年少诸僚,非指正言等而言也,大司谏以下,皆年少人也。’云。持平李任亦曰:‘闻大司宪之言,至于此,必以我辈所言,为不实也。’云。臣等以为,台谏之事,可否议定后启达,及其议定启达,则更无他言也。近来人心不古,偸惰成风,台谏议大事后,退而必曰:‘某事。某也发之,某也止之,某也强止之,吾则不与焉。’谋为恩仇之地。此弊成风,故台谏相对论事,恐有如此后言,视其口莫敢先发。徒谋其身,不顾国事,心常痛之,而况今则大臣,以李沆依律,为未便启达,而徐祉遽回前议,便生邪计,同僚之中,对面推调,以为下僚所为。臣等心以为无然,故欲起避之际,同僚止之曰:‘大事未定,不可遽即如是。’故臣等亦以为然,黾勉在坐,然台谏闻如此无状之言,当即辨是非启达矣,而苟容不启。臣等亦失台谏之体,请递臣等之职。”再启,不允。

○大司谏黄士祐、执义吴洁、司谏姜显、掌令梁渊、金光辙、献纳尚震、持平成伦、李任等启曰:“台谏论事,当议论未定之时,各陈所怀,商确是非,或有异议,而至于议定之后,则佥议已合,不可退有后言。若已定公论,中生异议,反复角立,则当论大事,人怀忌避,相视其口,莫敢先发。一开其端,国家危亡,决在于此。徐祉论李沆之事,初与臣等议定时,别无异辞,自三公论两司之后,遽生异意,谈论之际,卒然言曰:‘李沆贪污之名,岂其尽实?年少诸僚,随所闻言之,贱李沆如狗彘。’而我意则以为:‘多是不实之事。’云。今于避嫌时,曲为之辞,巧饰不实之言。其反复无状极矣。如此大关之事,未即论避,以辨是非,殊失台谏之体。请递臣等职。”传曰:“今观徐祉所言之事,大抵台谏议论之际,则各陈所怀,而论可否也。及其已定之后,则虽有大臣之议,何可中变乎?况徐祉之言,多有私论,又有难容之事,递之可也。且诸台谏,虽未即辨是非,徐祉若不先发其辞职之意,则不必先辨也。其勿辞之。”

○台谏上疏,略曰:

李沆以一奸魁无状,滥跻崇品,威权日盛,久典兵部,饕餮益肆,除官收直,有同贾鬻,占人田民,有甚攘盗,其性贪,而其行丑也。比结权奸,谋去议己,欲阴引谄邪,广布心腹,其志险,而其计凶也。失职之后,恒怀怨愤,切齿窥觎,毒浮鬼蜮,赃犯适露,怏恨愈激,不有邦宪,排阍冒疏,辞极悖戾,迫责殿下,其罪大,而其恶极也。可谓尧代之共工,鲁邦之正卯。凡在臣僚,孰不痛愤?穷诘取服,必置诸重典,然后庶不失王法之严,而得春秋谨微之旨矣。臣等累日伏阁,自分一死,冀回天听者,良以此也。无君之语,昭载其疏,赃污之犯,纳者已服,臣等非摘隐抽暗,以抵其狱也。殿下亦自灼照,而屈法末减,其失刑大矣。沆有慢上之意,以不敬加于殿下,而殿下犹待以宰相,曲贷其生,非徒紊朝廷大防,适足以长奸人将心。沆失据无援,爪牙失利,故厉吻暴怒而已,若逞凶狡,其心岂有所不忍哉?臣等职忝台谏,虽寻常之犯,当执法定罪,必惩其恶。况奸凶以无礼,加于殿下乎?臣等欲必诛罔赦,以正万世之大法,而伸救者,反指谓作为之律,或以非正论。是钳台谏之口,而杜塞言路,渐不可长,弊亦难救,岂不痛甚哉?设有一人,见弃于其父,而有怨忿之事,国人通称不孝,殿下亦断律无疑。然则沆之无上,反轻于不孝之犯耶?若朝廷少有纪纲,则沆之所犯,自不至于此极,而其欲营救者,亦畏公论,而自不敢发。今者公论偸靡,法守大解,负恶者未必蒙戮,持论者反被深文之诮,臣等恐奸无所惩,国事日非,非常之变,猝起于肘腋,终不可救也。洪遇龙,以戚畹狡童,在国恤卒哭之内,渎亵宫禁侍婢,其辱宫禁而慢殿下,莫此为大,悖逆甚矣。推诘之际,伏辜无辞,其侍婢名字,亦供之以实,邪状难掩,无一毫可疑之端,虽置重戮,有何顾惜?凡强奸相等人未成,尚流千里。况宫禁人乎?拟以重律,明非有司之失,而又有故入之议,臣等实未知其议之何如。大抵狱有可疑之逮,罪有可贷之犯,可疑而固纳之,可贷而峻法之,则是任刑,而不任德,为执政者,深忧明辨,以遏后弊可也。如李沆无君受赇之罪,遇龙渎亵宫人之状,洞照无隐,情迹大著,其弛死典而傅生议乎?欲傅生议者,非不知罪大,然所以敢尔者,私议胜,而公道灭而然也。呜呼!公道一灭,朝纲渐解,有罪者幸免,为恶者不惩,士气摧沮,动怀顾虑,上惧君心之不固,下虞群咻之坌集,低首蓄缩,不肯自尽,虽土崩瓦解之患,迫在朝夕,莫敢发言,而国之势,如乘漏船,深入不测之渊,浸浸然终于自溺而已。伏愿殿下,按律惩恶,以正王法,扶植公论,以张士气。

传曰:“今观上疏,所言果当。然已定之罪,何可改之?”

4月16日

○庚午,台谏启曰:“李沆事,徐祉既与两司议定,累日论启,而自闻大臣之论,遽生异议,一以阴沮公论,护完李沆之狱,一以窥免言责,以为自全之计,反复无状,以启台谏相疑杜之渐,请罢其职。李沆本家在开宁,去东莱县配所,只隔四五日程,不可谓流三千里,请改定配所。”传曰:“徐祉,以其事见之,则似为误矣。然若沮抑公论,则当初议论时,必为之矣。其后所言,乃妄发也。岂可以无情之事,至于罢职乎?李沆配所事,依所启。”

○日晕。

○以尹殷辅为议政府左参赞,赵元纪为右参赞,曺继商为工曹判书,金谨思为汉城府判尹,朴壕为司宪府大司宪,朴洪鳞为弘文馆副校理。

4月17日

○辛未,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4月18日

○壬申,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日晕。

4月19日

○癸酉,台谏启前事,不允。

○日晕。

4月20日

○甲戌,御朝讲。

○庆尚左道兵使尹任拜辞。上引见下教曰:“佥使、万户,侵渔军卒,倍于守令云。卿其严明褒贬,以为劝惩。”

○孝惠公主卒。停朝市三日。史臣曰:“公主,即章敬王后之出,下嫁延城尉金禧,金禧即安老之子。安老尝以公主为奇货矣,至是缺望。”

○弘文馆副提学权𫐐等上疏曰:

李沆贪邪毒害,奸狡无状,滥叨卿相,握权日久,祸福在手,人有田丁,夺而有之,授人官爵,货具以为媒,饕婪不厌,恣肆无忌。与沈贞、金克愊等,根据缔构,作为唇齿,阴结谄附不逞之徒,欲以一网打尽士类,使言者,畏祸而箝口,殿下孤立而无助,然后行凶、臆售奸术,其计甚慝。而其祸不测。自失职以来,蓄忿积怒,切齿厉吻,乃失狡穴,日夜怨怼,百计伺隙。会赃犯败露,益肆凶毒,方被推鞫,排入禁闼,唐突直启,略无畏忌,疏中之辞,猥傲悖盩,逼责殿下,无所不至,有非人臣所忍言者。观听惊骇,罔不愤憝。公论一发,圣鉴洞照,下狱按问,才取初供,大臣径以为,若取服,则终难处决。欲救一李沆则得矣,奈导殿下毁王法何?法者,祖宗之法,殿下所不得以私坏之,大臣亦不可以此导殿下也。自祖宗朝,凡下诏狱,未有不输服拟律,而酌定其罪者,今以沆故,坏共公之法,而径断曲贷,则万世无穷之弊,自此基矣,后世之欲坏王法者,必将以殿下为口实也。臣等之上札陈列者为此耳,非为李沆一事而发也。为大臣者,所当先虑,反以臣等之言,为非真正论,臣等未知其意之所在也。大抵君者,元首也,大臣者,股肱也,台谏者,耳目也。股肱良,而耳目明,然后身得安焉。大臣、台谏,同寅协恭,管摄调剂,和衷赞襄,相须以安,犹身体之相资以生,然后明良喜起,百工熙,而庶事康矣。若大臣、台谏,互生异议,矛盾枝梧,如方底圆盖之不相合,则犹百骸不相和,而元气薾然,国之亡无日矣。今者,士气偸惰,巽愞成习,謇谔无人,唯诺皆是,虽导之使言,犹不敢自尽。况以公论为非,而沮抑之,则肯挺身而敢言乎?是以言事者,摧挫而沮丧,奸邪者,夤缘而鼓说。有如徐祉者,身为宪长,极论李沆之事,及闻大臣之言,便生异意,以至目同僚为年少,指李沆为不实,媚三公为善人,归怨于下僚,为一身后日之地,其反复无状甚矣。沆罪恶已著,权势已去,而祉以言官,谓我深交,挟私曲庇,显抑公论,犹且如此。况当势焰熏灼之时,谄侫阿附,相济其恶者,岂有纪极乎?臣等不胜痛心。伏愿殿下,明烛是非,以广言路,快从公论,以砺士气。

传曰:“今观疏意切当。徐祉,其依台谏所启,罢之。”

○大护军徐祉罢。史臣曰:“祉之为人,善附时势,故今虽被罪,竟附安老,未几还叙,终授六卿。”

4月22日

○丙子,日晕。

4月23日

○丁丑,日晕。

4月24日

○戊寅,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李荇、右议政张顺孙等启曰:“臣等见弘文馆上疏,以臣等为非,在职未安,请辞。前者台谏,亦以臣等为非,而有言端,然臣等以为,彼亦于台谏之体,当然也,而所任宜相可否,故臣等不敢烦渎辞避。且见此疏,已经数三日,即宜诣阙陈达辞免,适以停朝,非徒于臣等之心惊悼,伏想上体亦应不平,故未即来启。今既物论如彼,臣等安敢䩄然在职?请辞。”传曰:“近见侍从台谏之论,以李沆之狱事未毕,而大臣预救之,故如彼云。然大臣,则各陈其所怀,侍从台谏,亦为后世弊言之而已。夫岂有情乎?”三公再启曰:“臣等亦无他意,但自祖宗朝以来,如犯赃之罪,则必与者受者,干证俱备,然后可定厥罪。近者台谏,凡定罪事,不问干证而为之,似未稳。此虽圣鉴洞照,臣恐与祖宗朝事有异,而又虑后世有他别段之例也。彼虽以臣等,为预救而非之,臣等以为,事当求之于未成。若狱事已成,而后救之,则恐未及也。且以臣等愚鲁之计思之,近来凡罪之之事,有不干于事者多焉。臣等在职,不忍默默而坐见,故乃敢启之如此,然岂独为一李沆,而营救乎?如洪遇龙、郑彦浩之事,似涉可疑,而彦浩之事,尤为判然不干。此虽终不至于死罪,岂可以朝士,轻为罪之?臣等亦岂无所闻,而言之乎?然臣等不得取信于人,故物论如彼,安可䩄然在职?请辞。”传曰:“所启之意,予亦曾已详闻之,勿辞之意,亦尽言之耳。”凡四启,皆不允。光弼与李荇,相顾嗫嚅,嘘噫俯伏而退。 ○传曰:“前以庆尚左道节度使尹任,过孝惠公主,成服后赴任事,传教,今更思之,无护丧之人,其令尹任,在此护丧,而递本职。”

○大司谏黄士祐、司谏姜显、掌令梁渊、金光辙、持平李任、正言蔡无斁、许沆等启曰:“三公所启,近者狱事,无干证之人而被罪,与祖宗朝之事为异,恐为后例。洪遇龙、郑彦浩等事,判然不干,臣等岂无闻见,而启之乎云。李沆犯赃事,与者朴云已服,受者沆亦服。洪遇龙事,非徒无辞自服,洪贵人许多侍婢,至举名字而直供。郑彦浩事,腾播物论,情迹昭著,岂不干于罪者?当初沆事,三公以为:‘推服则终难处之,自上斟酌。’云。侍从以为:‘不可不取服定罪。’云。洪遇龙泛称迟晩,而臣等详问日月、处所、节次者,皆虑有如此之议而然也。台谏风闻论事,自古然矣。如以台谏风闻,为不实,则三公之自谓闻见者,亦岂尽出于实乎?此等之言,恐有后弊。然三公之言如是,臣等在职未安。请递臣等之职。”答曰:“此事,三公所闻各异,故虽如是言之,然台谏岂可亲见,而言之耶?必以风闻而启之,推之不实则弃之,推之得实则罪之,此亦祖宗朝以来,至于今如此也。李沆事,与者朴云已服,沆亦服之。洪遇龙事,不出于台谏之言,而洪贵人侍婢之名,遇龙直招。郑彦浩亦无辞服招,非虚事也。大臣所闻,虽各异,犯罪者已服,则何疑之有?台谏所闻,皆同于大臣之所闻,然后纠之,则其弊必重。大臣亦必因辞职,而陈其所怀之言而已,不须辞也。”

○日晕。

4月25日

○己卯,以金谨思为汉城判尹,李安世为庆尚左道兵马节度使。

4月26日

○庚辰,传曰:“今见孝敬殿端午祭文曰:‘生我者灵,鞠我者灵。’辞语重叠。又曰:‘一去天上。’语亦不当。其令改制可也。”史臣曰:“吏曹佐郞严昕所制。昕少学科举之文,二十一登第。性聪敏颖悟,文词益进,为侪辈推许,后遘恶疾,久废而死,士林惜之。”

4月27日

○辛巳,昌城府使李海死。史臣曰:“海,武人也。先是庚午倭变,海在熊川,望风而走,城中汹扰,士卒奔窜,遂致城陷。县监韩伦,将孤军,矢尽力竭,终不能救。陷城之罪,实在李海,而反罪韩伦,故南方之人,至今惜之。” ○夜,雨雹。

○京畿骊州殒霜。

○平安道博川下霜,两麦损伤,江原道江陵雨雹,平康下霜。忠淸道淸州雨雹,下霜。

4月28日

○壬午,江原道原州、平康下霜,忠淸道连山地震。

五月

5月1日

甲午朔,日晕。

5月2日

○乙酉,自四月二十八日,连五昼夜大风于江原道三陟、杆城、通川等官,两麦或苗而不穗,或穗而枯伤。

5月3日

○丙戌,咸镜道吉州居民李凡震死。

5月4日

○丁亥,上诣孝敬殿,亲行夕上食,仍斋宿于昌德宫。

5月5日

○戊子,丑时,上释常服反丧服,亲行端午大祭于孝敬殿,仍行朝上食。

○平安道肃川府地震。

5月6日

○己丑,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李荇、右议政张顺孙启曰:“时丁农月,旱灾极矣。非徒今年如是,自前数年,雨泽不足,川脉尽竭,无引水处,井泉俱涸,城中无水。如此灾变,古所无也。至于夏月,雨雹下霜,此皆人事之所致也。臣等在职未安,故敢辞。请择贤者以代之。”传曰:“近观日候,旱灾极矣。上下当恐惧修省,以答天谴可也。责免三公,非应灾之道,前日已尽言之。其勿辞。”再启,不允。仍传于大臣曰:“世子近以感寒不安,未设书筵。世子与嫔,移避昌德宫何如?”三公回启曰:“世子离于大殿,避处于昌德宫,则非徒世子之心未安,自上亦为未安也。”传曰:“移处事,世子固为未安,而予亦未安也。然不平之时,与嫔一时移避于昌德宫,有何妨乎?”三公回启曰:“臣等未审移处之意。此虽小事,外间生疑,物情惊骇,决不可移处也。须于阙内隔远处,移保甚当。”传曰:“今观所启之言,甚当。内班院,亦与大内连通也。欲令此处移避何如?”三公回启曰:“自上斟酌为之,允当。”传曰:“世子及嫔,移避于内班院可也。”

○弘文馆副提学权𫐐等,上札曰:

伏以,天人之际,本无二致。究观人事,天意可卜。近来旱暵为灾,靡岁不荒,今年之旱,比古斯极,自春徂夏,天气乖盭,凄风如秋,夜无零露,雨雹陨霜,叠见层出,天之所以警殿下者迫矣。自古人君遇灾省惧者,虑其灾之及民,今则灾已剥床,泉源沽涸,野草萎黄,而五种不入,西成无望,饥馑荐至。固当以丧礼自处,百事俱废,而上下恬然,略无兢无惧之意,其何以答天谴,而弭天灾乎?应天之实,在于君之一心。殿下修省之实,宜若无所不至,而役饥困之民,叠兴土木之功,费无名之用,抑贸市缠之货。公道汨,而冤枉之狱多,廉耻丧,而贪虐之风滋。婚姻逾制,奢僭无度,伤灾害民,莫此为甚。灾戾之作,虽不可的指为某事之应,今此数事,亦足以伤和召灾。伏愿殿下,上念天儆,下察人事,以尽弭灾之实。

答曰:“札意甚当。近者旱灾非常,予心忧念,曷有极哉?营缮事,不待下言,而自上所当停之,然以其终不可止之事,方为营造,而又命停之,则材木经年必朽,而有司亦必更定也。民弊反有不赀,故不停也。抑贸之事,自上无各别所贸之事,故予不知之也。但各其所掌例用之物,以例事,启下该曹,该曹所无之物,则必贸而进排也,其必以此弊云也。非不得已之事,则户曹虽启其欲贸,而其不必贸之事,前已累次传教矣。大抵灾不虚生,上下各修其职,以答天谴可也。”

○以蔡绍权为礼曹参判,许洽为承政院同副承旨,吴洁为弘文馆直提学,梁渊为司宪府执义,金铦为弘文馆典翰,郑世贤为司宪府掌令,南世健为弘文馆应教,朴洪鳞为弘文馆校理,崔演为修撰,郑惟善为博士。

5月7日

○庚寅,司宪府启曰:“应教南世健、博士郑惟善等,前为弘文馆时,闻成世昌首倡邪议,而不辨是非,靡然妄从。虽似无情,所关重大矣。今即复置侍从之列,至为未便,请递。”传曰:“南世健、郑惟善,其趋附世昌之事,予未得知也。近来台谏、侍从乏人,不须递之。”

5月8日

○辛卯,宪府启前事,不允。

○宪府以兔山县监洪佑世,于国丧卒哭内,京妓秋江月,衙内率畜,恣行淫渎,推考录案。

○夜东方,有气如火。

5月11日

○甲午,遣承旨沈彦庆,别祭于孝惠公主。

○日晕。

○以金希说为司宪府掌令。

5月12日

○乙未,上诣孝敬殿,亲行昼茶礼,仍行夕上食。

5月13日

○丙申,黄海道延安府境,有地火。延安府界茶井里中,自前年十一月初为始,广百馀尺,长二百步许,地中火生,延烧烟气上蒸,熟如温堗,足不能履。掘而视之,其色如炭、如灰,吹之则火焰辄炽,燔可一尺许。其里古老人曰:“此地乃居民秀孙来田也。年年水沈,去壬申年九月间连烧,翌年五月灭火,至前年十一月复火。”云。此乃监司之启。

5月14日

○丁酉,三公启曰:“近日旱灾已甚,故前者已启,而今又来启,似为烦渎,然今见日候,无复雨征,百姓艰苦,流离道路,两麦皆槁,饥者相望。自前年五六月,旱灾已极,非徒禾谷尽焦,大木亦皆枯死。如此灾变,古所无也。今闻延安府境内,地火亦出,怪异之变甚多。此必有失当之事也。反复思之,臣等无状,不能调燮之故也。刑狱之事,所当留念。前日有如此之事,则令该司详察,而今则不闻如此之事。大抵近日之事,与臣等之意,多有异同,在职未安。请速递臣等之职。”传曰:“近来旱灾非常,变异亦多。欲见卿等、讲求弭灾之方,为缘感寒未能也。前日则灾变虽不至此,避殿减膳矣。然常时避殿,则不为行幸,而今则孝敬殿亲祭,不可不为也。且如此有变之时,则疏放之事,自前有之,然大罪不可放也。徒年及杖一百以下,时在推鞫者,欲为疏放也。”三公又启曰:“避殿之事,自上为之。假令为之,以丧服行祭于魂殿,不妨也。但避殿,例事也。避与不避,不能以此得雨矣。大抵臣等以为,近来不能安静,名流相继见罢,被罪者亦多。前日臣等所启之意,皆错误也。臣等之意,虽在今日,亦如前时,而虑恐错误也。在职未安,须择善计之人,以代臣职。”传曰:“避殿、减膳、疏放等事,虽是文具,自上忧灾之意,当如是也。孝敬殿亲祭,虽避殿,果可为也。大抵常时有灾变,则宜上下,各修其职,忧勤惕虑,以应天变可也。三公之递不递,不关于弭灾之道,其勿辞。”仍传曰:“依丁亥年例,时推徒以下,并令疏放。”

○避殿、减膳。史臣曰:“安老之党,缔结肆凶,无辜横罹者颇多,以干阴阳之和,则灾异之应,无足怪者,而避殿、减膳,徒事文具,其何有于应天以实乎?”

5月15日

○戊戌,日晕。

○传于政院曰:“避殿时,勿进香酝,宗宰亦勿馈酒。”

○宪府启曰:“旱干之灾,无岁无之,今年太半,不能耕种,近来之旱,未有甚于今年。今年虽无旱灾,前年失农,故至为凶荒,劳民伤财之举,固不可为。况如此极旱之时,三处大役,不可恬然一时并举。紧关处,则已矣,不紧处,则请速停役,以为弭灾之道。大抵灾变之生,虽不可指为某应,然灾不虚生。劳民而不知恤,伤而不知节,此天心之所以不享也。日昨以旱灾之故,避殿、减膳,此则文具之事也。人君遇灾变,则须改实愆,可以少答天谴,故古人云:‘应天以实,不以文。’夫三处役军,虽以留卫军为之,匠人百馀名,则皆私匠人。其人虽食月俸,妻子则皆至于饥饿。如此之事,虽微细,为人君者,如一夫一妇之不获其所,皆可以省念矣。今上教以为:‘若停役,则以重烦民力,为留难。’至当矣。然在下之人,亦以劳民伤财,为重而启之,若重烦民力之事,则不可烦渎启之也。近姑停役,观年运斟酌为之,何害?请速停役。”传曰:“营膳事,近来留难者,材木曾以链正,若停役而腐朽,则后日以一事,更定于民间,其弊甚巨,故为留难矣。今则避殿时,用民力为难,不紧处,则依启停役,待秋成为之。”

5月16日

○己亥,命旌孝子中禁曺献、私奴周都致闾,赐孝子私奴裵四同米。曺献,京居人。其母遇恶疾几死,斫其右手指,烧火和酒以进,病愈。时献年甫十六七岁。都致,京居人。其母以恶疾长卧,一日或气绝,斫其左手指,烧火和水以进,即苏。且其父尝得病将死,取粪尝之。四同,京居人。养其父母,专心诚孝。尝遇合家时病,兄弟避,而四同独留救病曰:“吾宁死,不宜弃亲而避。”及其父死,守墓三年,不飮酒、茹荤,每月朔望,来省其母,不宿即还。及其母死,益加哀励,长在墓侧。其族亲咸曰:“汝以单身,守此无人之境,脱有寇贼,必遇大害。”四同不听曰:“父母之恩,昊天罔极,虽守墓三年,难以报恩。”服阕,奉其神主于家,朝夕祭祀,夜则张烛焚香。 ○京畿杨州、杨根、积城、江原道春川、洪川、伊川、忠淸道忠州、报恩、淸安、淸风雨电。

5月17日

○庚子,传曰:“前者遇如此旱灾,亲祭祈雨于社稷宗庙矣。今则国丧,不可为之,其遣大臣祈祷事,言于礼曹。且见《舆地胜览》,虽祀典不载,亦多祈雨之处,其并致祭事,下谕于八道观察使。且穷村、僻巷,必多冤闷之事,并谕之,俾得伸理。”其谕书曰:“近来连仍旱暵,岁不见熟。自前年七月以后,亢阳不雨,川泽俱涸。今玆之旱,比前尤酷,无望西成。方在哀疚之中,又遭云汉之灾,实予寡德之所致,奈此生民之无辜?夙夜焦思,深用悯恻。凡祀典所载,靡所不祷,尚未见效。考诸舆图,祷雨有应。如京畿积城龙池、龙头山、安城瑞云山、衿川大泽。、忠淸道德山龙渊、木川鹫岩山、丹阳上岳山。、庆尚道蔚山立岩渊、灵山法师池、星州太子岩、善山鲤埋渊、固城龙水岩、碧山、义城穴洞、穿岩、密阳白渊。、全罗道灵光母岳山、金沟龙池、茂长高山、咸悦池墨井、高山龙渊、淳昌赤城津、砺山隔项。、黄海道新溪芦渊、殷栗九月山、信川天奉山、长渊龙井。、江原道杆城五音山、洪川加里山、安峡祭堂渊、三陟黄池、头陀山祠、杨口四明山。、咸镜道永兴国泰山、利城、桧山、镜城长者泽、庆兴白岳山、会宁双介岩。、平安道龟城釜渊、成无、博渊、平壤九龙山、牛井、中和马井、孟山圆池、宁远黑渊江、宁边龙湫、云山白碧山、云台山。等处,令所在守令,精备奠物,虔诚致祭。且虑穷村之民,岂无抱冤未伸者欤?卿其体予至怀,悉令伸理,以示予靡神不举,遇灾恤民之意。”

○传曰:“前日正朝使吴世翰来言:‘《大明会典》,庶几毕印,圣节使入来,似及得见。’云。宗系若获改正,我国之庆,孰大于此乎?上国亦必以此降谕诏敕矣。往者李继孟赴京时,礼部曰:‘此诏敕,遣使臣送之乎?抑尔陪臣赍去耶?’继孟答曰:‘愿为亲自赍还。’彼必深虑我国之弊,故如为之,其亦可矣。然此宗系改正事,国家重事,宗祧之庆,亦莫大焉。今圣节使潘硕枰之往,若已改正,而礼部以降敕事问之,如李继孟之时,则答曰:‘此乃我国庆事,陪臣何敢擅便?惟礼部处置云尔,则自当处置矣。此意言于礼曹。”礼曹回启曰:“礼部问之,则当如此答之,不问则不必径自为说也。观礼部所为,临时处置似可。”传曰:“其以此言于圣节使。”

5月18日

○辛丑,宪府启曰:“懿惠公主吉礼,已定于八月二十四日,然其二十二日,乃贞显王后小祥,才隔一日,遽行婚礼,事甚未安。”传曰:“所启之言果然。退行之可也。”

○日晕。

5月19日

○壬寅,遣大臣祈雨于社稷、宗庙。

○日晕。

5月20日

○癸卯,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李荇、右议政张顺孙启曰:“伏见日候,雨征全无,都城之内,大木皆枯,井泉尽涸,至于飮水,亦为买之。如此之事,前未见闻。且外方麰麦,不得一穗之获,百姓皆已流离,国无储谷。臣等反复计之,难以赈救。大抵灾不虚生,必人事有失,然后天应之。近来刑狱时政之事,顾与臣等之意,似异者有之,愿自上反复省念。此外他事,臣等暗不能觉悟。但灾已迫切,不可在职。请递臣等职,代以善良者。然其刑狱时政之事,更加留念。”传曰:“近观天气,欲雨而旋晴者累矣。予之忧闷,曷有其极?大臣亦岂安心乎?然近日时政之事,朝廷尽力为之,予别无所为之事。京中刑狱之事,屈指可计,第虑守令赋役不均,故穷村僻巷,有抱冤未伸者也。以此既为疏放,又下书八道,俾令伸理,然天变不可以某事,的指其应,上下宜交修恐惧,以答天谴。岂以责免三公,为弭灾之道乎?其勿辞。”光弼等再启曰:“臣等所启之意,非以时推事也。虽已决断之事,时或小异于臣等之意者有之。守令不均赋役之事,固当治察,然岂以此召天灾乎?近者刑狱之事,皆以罪罪之,然其间亦安知不有冤闷之事乎?臣等亦非以自上为各别事也。虽朝廷所为之事,亦可执两端,而斟酌省念也。”传曰:“自反正后,如此灾变,无岁无之,不知其所由。虑或有可罪者,不罪而然欤?抑受罪者,有暧昧冤枉而然欤?今既疏放,则此外他事,予不知复何为也。守令之事,上所未闻,而恐大臣亦未知之,故言之耳。大抵朝廷,益不懈怠,交相省念可也。”光弼、李荇闻传教之言,而相顾嚅嗫,其容若有戚戚者。 ○以南世准为礼曹参判,蔡绍权为京畿观察使。史臣曰:“绍权赋性歇后,心无定主,临事蒙然,不辨是非。士论虽以安老妻娚,斥恶之,原其本心,则非凶险之人也。”

5月21日

○甲辰,宪府启曰:“判决事金季愚,性本固滞,听理之际,偏执己见,误决颇多。加以老病,不能勤仕,滞讼亦多。不可苟充其职,以贻民冤。请速递。”传曰:“以所启观之,似可递之,然任用既久,奈于遽递何?玆用不允。”

○江原道通川陨霜。

5月22日

○乙巳,传曰:“近者日候,或密云、或洒雨,今还快晴,予甚闷恻。祀典所载之处,皆欲别遣祈之,然似为烦渎,不可遍举于京畿近地,其中最著灵验处,令礼曹书启。禁中祷雨,古史所载,今亦不可不为。其以此并言于礼曹。”礼曹以京畿祈雨,最有灵验处,开城府松岳山、长湍五冠山。德津、杨州杨津、积城绀岳山。书启。上亲题献官之名而下之曰:“灾已迫切,不暇卜日,明日皆可遣。即牌招,言予悯恻之意,俾其极诚致祷,期于得雨。”

○宪府启金季愚事,依允。

5月24日

○丁未,夜,射矢建春门。承旨沈彦庆启曰:“臣仕到东门,见有矢系书,射着门上,敢以启达。但此必匿名书也。请烧毁何如?”史臣曰:“系矢之书,虽不传播,大意与锺楼之榜,同时人,多疑出于安老等谲计,以为上意其党,必尽忠于国,故时人欲害之如此,以固其宠也。” ○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李荇、右议政张顺孙启曰:“近者旱灾日甚,野无靑草,忧闷罔极,不知所为。自上别遣宰相,祷于山川,其为悯雨至诚,臣等已知之。但不可徒求诸神道,宜顾其人事何如耳。更加省念。今时狱事,与臣等之意,有异者颇多。视其如此,而唯唯在位,尤为未安。乞递臣职,代以善人,俾为善治。近来狱事之中,李宗翼,本狂者也。其人虽不爱,然其罪之至于彼,臣等未知也。沈贞其初议得之时,果与臣等异焉。郑光弼、李荇以弘文馆为非,而沈贞则独是之。其后亦闻成世昌,听沈贞之言,而为之云。此则果为非也。然此一事之失,其为交结浊乱之罪则未知也。洪遇龙之罪,虽自上减死,其初拟照一罪之事,臣等未知也。李沆事,凡赃案之罪,必阅实明白,然后乃定其罪。此亦臣等未知也。洪佑世,本不善人也。且以京妓为妾,固为非矣,而国丧时,率归其邑,淹留不遣,尤为不可。然其至于败常,则臣等未知也。大抵败常赃案之罪,必事干,一定明白,然后罪之,先王朝之事也。李澯、金鲁,乃言语间事也。以言语间事得罪,此前时之所无也。如此事,皆臣等之所未知也,而与臣等之意,不同者也。此则撮其时事之大者,而启之耳。其馀无罪而罢职者,亦不为不多。臣等既不能回天,又不能弭灾,䩄然在位,尤为未安。敢辞。”传曰:“近来旱灾非偶然。予与大臣,其于冤枉之事,宜乎反复省念也。但闻今日,有建春门射矢之事。予不知大臣,其亦闻而来启耶?若平时,则如此旱灾之之时,可议冤枉,今者射矢之际,傥论是非,则奸狡之徒,必兴行纷乱矣。况国是大定,而又如此议之,则徒为扰乱朝廷而已,不若镇之以静。但时推如朴址事,曾已决罪,而今更推之者,欲其归一也。虽至于一罪,岂可以此罪之?当欲还发配所,而其馀人,分其首从,各以相当之律论罪,而不可久滞也。此事将欲议于大臣,而大臣适来,故并言之。”光弼等再启曰:“议政府大门,亦有射矢,臣等不见,即令烧毁矣。若建春门射矢事,臣等来此始闻之。射矢烧毁事,上教至当。臣等之所启者,非因射矢,以臣等之怀抱,敢启也。前者累次来启,而虽不举名,欲自上察其臣等之怀抱,而更加省念也。且自上镇定之教,尤为至当,然若常时盗贼及常人犯罪之时,则似可疑之,其如士类,则岂可以此疑之?朴址事,分明无疑,而恐被死罪,故不服矣。其次人等,亦不可不罪,然皆在自上裁断何如耳。”传曰:“前者虽或有射矢之事,岂若今之一夜,并射于两处乎?人心顽恶,莫甚于此时,益可镇定人心,而不可纷乱也。”光弼等三启曰:“天变人心既如彼,臣等所怀,亦如此,反复思之,不可冒处。才用烦渎请辞。”传曰:“此正镇定人心之时,岂可摇动三公乎?勿辞。”光弼等反复论启,冀上之觉悟,而不得焉。相顾嗫嚅,若欲更言,而不能俯伏,而其容戚戚然。 ○兵曹判书金克成,以病辞。传曰:“其递之。”史臣曰:“克成,气宇魁巍,有宰相风度,且熟谙边务,为兵判未久,军卒便之。朝廷许其有廊庙之望,自上固当优容不递,而即允其辞,物议惜之。” ○宪府启曰:“去夜府中大门,亦有射矢之事。此必人心顽恶之所为,然虑或有冤枉之事也。臣等在职未安,请辞。”传曰:“一夜之间,三处并射,人心至为顽恶。此必欲恐动朝廷也。卿等坚不摇动,而勿避可也。”

○传曰:“一夜之间,三处射矢。其射阙门者,指上也,射政府者,指大臣也,射宪府者,指台谏也。为此者,欲使朝廷上下,皆摇动。如此之事,至为顽恶。前则如此之事,皆以为无据,即令烧毁,但前日,置而不问,故其不畏戢至此。今虽推之,其得之与否,未可知也。然闾巷间,岂无持弓矢行止荒唐之人?其令五部捕告事,即遣史官,问于三公。”领议政郑光弼议曰:“如此顽恶之事,固宜痛治。但暮夜所为,不知指何人,虽令五部究捕,恐未得也。究捕未得,反致骚扰,似无益也。臣意惟在镇静似当。”左议政李荇、右议政张顺孙议同。

○大司谏黄士祐、执义梁渊、司谏姜显、掌令金光辙、金希说、献纳尚震、持平成伦、李任、正言蔡无斁、许沆启曰:“三公因灾变,历数近来被罪之人,累次论启曰:‘皆臣等所未知也。’是以旱干之灾,皆归于近来狱事之不实。臣等以台谏,被三公之议,不可一日在职。且闻今晓,有人挂榜于钟楼,历诋台谏。其所言,皆国是所关,非无赖人所为,然此匿名之类,虽不可取实,至以台谏之名,挂榜于稠人大都之中,亦近古所无,尤不可在职。请速递臣等之职。”李任、无斁、许沆又启曰:“锺楼挂搒,乃匿名书也。不足取信,但闻臣等之名,见书其中云。他匿名书,不可开见,故不能知也,此则现然挂示于稠人大都之中。臣等以台谏闻之,尤不可安然在职。请速递之。”传曰:“旱灾如此,上下各当忧勤惕虑,恐惧修省,岂可以灾变,的指为某事之应也?大臣以近来被罪之人,举名启之,予亦未知其意。锺楼挂榜,此必奸狡之徒所为也。如此之事,尚忍为之,何事不可忍为乎?是无君上也,无朝廷也。大臣所启之言,适射矢之际,故予以镇定人心,答之。况台谏尤不可摇动,其勿辞。”士祐等三启,不允。

○传曰:“前日阙门射矢时,必有捕告节目,其令义禁府考启。”禁府以前日捕告节目书启。传曰:“已有前规,则虽不问议于三公,犹可为也。其捕节目,比前严加磨链事,言于禁府。”

○禁府以射矢挂榜人,捕节目入启。传曰:“其以此节目。严加捕可也。”其榜文,先题其首曰:“经年不雨,川泽枯渴,民不聊生,宜即赈济。”又书一时之人,若金安老、权𫐐、许洽、吴洁、李任、金亹、蔡无斁、许沆等名曰:“圣上不用大臣之议,陷于群邪之术。此人等若按律定罪,则天乃下雨矣。”且曰:“以杀此人等为伺。”云。其书蔡无斁之名,而浓抹斁字,改书当代御讳字,书李任之名,而抹杀人边,只书壬字,书金亹之名,而又改书迷字。榜文所言甚多,而大略如此。 ○黄海道殷栗县,地火自发,延烧周回一百十五尺许。火焰所及,草木之根,尽为烧烁。

5月25日

○戊申,副提学权𫐐启曰:“臣闻昨日锺楼挂榜,非徒书其一时台谏之名,他馀侍从之人皆书,而臣之名亦书云。如匿名书,则臣不敢启达,此则挂榜于通衢大道之中,都中大小人员,无不知之,而惟自上独未知之矣。臣职在论思重地,而为奸细者书名诋毁,在职未安。请辞。”传曰:“小人之徒,愤怨朝廷,嫉其台谏、侍从,而为之也。予亦闻之痛愤,然不足数也。其勿辞。”

○大司宪朴濠启曰:“三公因旱灾以启曰:‘近来狱事,皆归于不实。’臣今新授,不参其时狱事,故昨日不与同僚,共来辞免,然国是已定事,自上更加坚定,勿为摇动。”朴濠又与大司谏黄士祐、执义梁渊、司谏姜显、掌令金光辙、金希说、献纳尚震、持平成伦、李任、正言蔡无斁、许沆等议启曰:“三公因旱灾,历数近来被罪之人,皆归于不实,累次启之。臣等未知其意之所在也。沈贞以权奸之首,欲逞凶计,谋去异己,阴嗾成世昌,斥去台谏,一网打尽士林,专擅朝政,而世昌听其密约,作为爪牙,以肆奸谋,情状尽著供招,此非交结浊乱而何?岂止于一事之失而已乎?三公以为,世昌驳递台谏,而其初收议时,沈贞之议,与臣等之议果异,其后闻之,世昌果与沈贞,相议而为之云。虽只以此照律,其罪当抵极罪,而其得保首领,特出于一时之恩贷也。李沆贪黩无厌,赂贿盈门,其受朴云犀带段子,物主已服,沆亦自服。法官据其供辞,依律录案,此非分明阅实之事乎?沆之贪浊之状,前已尽启,而今者归配所时,行到龙仁县,有人曾赂臧获,而求官不得者,责还侵辱。以一事观之,则此非贪黩之人乎?其见录于赃案,顾可惜乎?李澯以台谏,谄附权奸,欲陷士林,构捏无形之言,暗入疏草,以试阴计。金鲁居侍从之列,以关系宗社之事,倡为邪说,动摇国是。此等人所为,所关至重,岂可委之于一时言语之失,而不治其罪乎?洪遇龙,在国丧卒哭前,渎亵宫禁侍婢,情状昭著,罪恶深重。凡等人强奸未成者,尚流千里。况宫禁侍婢乎?其以一罪拟之,岂为过乎?洪遇世,国恤卒哭内,率归京妓于任所,恣肆无忌,黩败纲常,录案,法之常也。其奸宿虽久,名在乐籍,方立妓役,不可以妾论也。三公亦以衙内淹留不送,为非云,则初非家畜之妾,而卒哭内淹留衙中,非败常而何?李宗翼,本非狂人,实巧诈毒害之人。构饰虚辞,谋害言官,奸诈情状,昭昭见着,岂可谓之狂人乎?此皆随其情犯,依律罪之,国是已定,而反有异同之议,使奸凶之徒,交相喜庆,窥伺动摇,无所不至,臣等窃恐朝廷不静,国是无时而定也。大臣、台谏,一心可否,以镇定为务,犹恐邪说或起。况援已定之事,开群疑之门乎?此正自上明烛是非,益坚圣志之时也。臣等累次烦渎,至为惶恐,不敢更启。”传曰:“近来被罪人等事,予已知其是非昭昭判然也。安有摇动之理乎?奸凶之徒,不得逞愤,三处射矢,又挂榜通衢,诋毁台谏侍从,是不有朝廷也,不有上下也。其所为既极且甚矣。大臣欲伸理被罪人而来启,是虽无心而言之,予恐陷于奸凶之术也。此正上下务欲镇定之时。卿等所启正是,予何不留念乎?”

○弘文馆副提学权𫐐、典翰金铦、应教南世健、副应教宋麟寿、校理柳世麟、朴洪麟、修撰崔演、副修撰苏逢、博士郑惟善、著作具寿聃等上札曰:

伏以,今月二十三日夜,射矢三处,又挂榜通衢,中外闻之,莫不惊汹,阙门之射,凶逆尤甚。若非乱贼,所不忍为。且闻榜文所指,皆近日论事之人,而其中所言,诋毁时事,嫉怨朝廷,无所不至。又有曰:“以射杀此人等,为伺。”之语,其下字措辞,非出于无赖者之手。其凶媒奸计,非一朝一夕之故,此岂匿名书之比乎?杀害论事之人,终欲置宗社于何地?念及于此,不胜寒心。自古小人当权,则专擅威福,缔结盘据,以逞其凶计,失势则恒怀愤毒,窥觑罅隙,以试其阴谋。近日得罪朝廷者,失其权势,虺蜴愈毒,觊朝廷有事,以售其术。今适旱暵灾迫,上下忧惶,而乘此机会,图逞阴凶之谋,臣等为宗社危焉,为殿下惧焉。大抵国家将有祸败,则天必先出灾异以告之。今者天旱地火,陨霜雨雹,叠见层出,天意可知。将恐不测之祸,伏于冥冥之中,而不之觉也。明者睹未萌,况今已著者乎?伏愿殿下,益坚圣心,明烛奸状,镇群情之疑,消暗长之祸。

传曰:“前者虽或有射阙门及射台府之时,岂若今之穷凶极恶者乎?近来言官侍从所论之事,皆发于公论,故予无不从,而奸细之徒,必仗大臣伸冤之言,乃敢如此为之也。常怨上与士林,而不得逞愤,射矢挂榜,一时并举,且其所言,皆指近侍之事,然近于匿名书,故虽不可推现,原其本心,岂无所以乎?思想及此,不觉寒心。况今旱甚,上下遑遑之时,敢泄阴凶之谋,使上疑惑,而大臣益救,又使言官沮缩,而使朝廷纪纲不立焉。其奸谋谲计,包藏祸心,尤有甚于乱贼也。人心之薄恶,至于此极,则天灾之应,亦可知矣。当平时,则大臣虽有欲救罪人之心,或可矣,若如此时,当务以镇定如泰山,然后奸谋自缩,而朝廷可安也。予心非特坚定是非而已。闻射矢挂榜等事,尤甚痛愤。”

○传曰:“近来国法解,故各道各官分配之人,不畏邦宪,横行他境者必有之。令各道监司,不时摘奸,划即驰启事,下书谕之。”

○以金克成为光城君,金谨思为兵曹判书,洪淑为汉城府判尹,吴洁为掌隶院判决事。

5月26日

○己酉,御夕讲。

○夜三更,坤方有气如火,至于四更。

○日晕。

○忠淸道公州、忠州、淸州、鸿山、全罗道镇安、任实等邑,雨雹。公州境内尤甚,大如雉鸡卵,或如冰块,翌日乃消。

5月27日

○庚戌,御夕讲。

○宪府启曰:“吏曹判书韩效元,本月二十五日政,以其同姓五寸叔作散人韩晟,拟授义盈库主簿,又以异姓三寸侄女夫忠勋府都事李光胤,拟陞敦宁府佥正。此人等,虽非法当相避,皆是切亲,而一日之政,拟注此二人,略无忌惮,至为猥滥。任铨衡之长者,不忌公论至此,则必有后弊,请速递之。韩晟、光胤,请并改正。”传曰:“韩晟、光胤,于效元,皆非法当相避,况敦宁府官员,必以先王先后,议亲拟望。其拟光胤于佥正,有何不可?效元不可轻递,韩晟、光胤,亦不可改正。”史臣曰:“效元亦附安老,骤登廊庙,物议鄙之。然安老之辈,欲发史祸,力止不从,可嘉。”

5月28日

○辛亥,传曰:“近来军令解弛,与祖宗朝不同。人君治国,必先严明军令,然后可以御众。今者阙门射矢,若摇铃,将及守门将等,阙直者颇多。予岂每为烦数摘奸乎?兵曹另加捡举可也。”

○上诣孝敬殿,亲行夕上食。

5月29日

○壬子,御昼讲。

○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李荇、右议政张顺孙等启曰:“自二三年来,连岁旱荒,又至今年,自春徂夏,一不下雨,野无靑草,故牛马之刍,尚不得之。灾变之极,安有如此乎?臣等反复思之,不可在职。请辞。”上引见,顾谓三公曰:“近来旱灾太甚,饿莩相望夙夜望雨至今不雨大臣之虑,亦岂偶然?此必予应答天谴,未尽其道者也。且射矢挂榜之事,必奸邪之人,欲使上下恐动也。大抵灾变,虽不知由何事而应之也,上下务为镇定人心,和平朝廷可也。”光弼曰:“当今旱灾切迫,井泉俱涸,而大江之水,亦将尽渴。百姓将至饥死,开口望哺者,专仰于国家之救恤,而仓储罄渴,计无所出。将来之事,亦莫知所为也。”李荇曰:“旱灾已甚,上亦已知,何必烦启?但匿名射矢事,前者虽有之,不为传播者,虑其恐动人心也。以此虽父子之间,不得相见。今则传播之,亦已陷于奸邪之术也。如此事,虽见之,不为受理,而朝廷亦置而不问,则此乃镇定也。见之而虽推之,亦未得也。虽以此为有识者之事,然以臣意计之,必非有识者之所忍为也。若有识者,必有计虑,故稍涉疑事,则先恐其于己有害焉,安有如此事乎?”顺孙曰:“为匿名书者,本欲传播之,以售其术也。今者以此传播之,或至于避嫌,是亦陷于其术也。如此之时,则自上更加镇定,而下亦勉力谨愼可也。然其今者所急,莫若救恤百姓也。”光弼曰:“如此之时,百事皆废,而尽意于恤民可也。古者荒政之事,虽至于祭祀币帛,皆减之。然此事,臣等未敢启之。”上曰:“前者经筵,申公济曰:‘今时则救荒,似为早也。当更见天运为之。’云。”光弼曰:“省费储积,计其秋毫,虽似鄙吝,然其可减之事,当急减之可也。在今所为,莫若省费之为急也。”李荇曰:“今者以朝廷不和之言,臣未知也。大抵人各有所怀,或是或非,或可或否,各以是非可否,陈于上前,其为斟酌用之,在乎上而已。且人孰无过?虽有过误之事,左右皆曰不可,国人皆曰不可,然后自上亦谅察之,见其不可,而处之可也。不然,一人是之,众人皆从其是,一人非之,众人皆从其非,偏其是非可否,强欲为一,而使人不敢各言其怀抱,则是真所谓不和者也。”顺孙曰:“臣等所启之言,亦各陈其怀抱也。虽小臣三人之中,怀抱若不同,则不可苟同也。”李荇曰:“国家储养人材,亦岂多哉?一时以无心言语之事,得罪者,亦岂无于其间乎?”光弼曰:“人材本少,虽一时见驳于台谏侍从,其于百执事,岂不可为乎?昔者唐、宋之时,作罪者皆为守令。此法虽不可用之于今时,岂可以一失之过,为永弃乎?”顺孙曰:“虽有一时误事,皆可随人器用之,而今则以一失之事,为终身之弃,安有自新改过之路乎?”李荇曰:“储养之材,本不多矣。今皆弃而不用,则其职位不可久旷,不得不充差,则必以新人用之。新人果皆贤于彼则已矣,如或不然。一时人材,岂易多得?自上更加爱惜人材。”上曰:“近来名士得罪多矣,而或以例事被罪者亦多。以此阙员多,而不能充其位矣。”李荇曰:“台谏之言,以过越激切为事,然朝廷务其容受而已。”

○传曰:“今日延访大臣之时,以省费之事,言之甚切。其令户曹为公事。但前日,屡见各司以年运稍稔,则已省之事,便为请复。自今以后,各司勿续续请复。”

○宪府启韩效元事,不允。

○京畿衿川、通津蝗。

5月30日

○癸丑,传曰:“昨日延访时,大臣云:‘近来罢职人多。此人等,虽不可叙用于侍从、台谏,岂不可为百执事守令乎?自上当爱惜人材。’予亦反复思之,斯言甚当。近来寻常罢职人,则当自上随例用之矣。前者赵光祖时,荐举科第,朝廷非之,乃罢其榜,然人各有心。若执心坚定,则固不求其荐举。不然则,其不从时之所尚者几希,岂以此非之?以一般之人,复为科第则用之,否则弃之,终身废锢如此,旱灾之时,岂无冤恨乎?前者以此屡降咨问,朝有未便之议,故予未能更议,然南行之人,尚且用之,今以此人等,叙同凡人,试之于百执事之列,岂有不可乎?其以此收议于三公。”郑光弼议:“在彼时,分明正科出身者,犹或以干涉言语,废弃者有之。此亦不可议也,安有轻议其末乎?如欲叙荐举人,则广收廷议,人心洽然后,用之为当。”李荇、张顺孙议,大概相同。传曰:“虽广收朝议,必不过此,不须更议。”

○京畿水原、高阳等郡,江原道杆城、襄阳、通川、歙谷等处虫。大如二眠蚕,损食禾谷。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钦仁诚孝大王实录卷之七十

六月

6月1日

○甲寅朔,御夕讲。

○宪府启韩效元事,不允。

6月2日

○乙卯,宪府启前事,不允。

○谏院启曰:“前府使李贵宗,为延安府使时,交通京商,官物,载输其家,特蒙恩贷,虽未究竟,其免赃幸矣。金克悌,前以成川府使,贩卖官物,私自入己,有同商贾。其时不推定罪,亦足矣。此人等,岂可汲汲复叙乎?前主簿韩㞳、前执义郑彦浩,出于公论,以定其罪。曾未数月,遽授职牒,至为未便。请皆亟收成命。”依允。

○日晕。

6月3日

○丙辰,宪府启前事,不允。

○遣潘硕枰如京,贺圣节。

6月4日

○丁巳,御夕讲。

○宪府启曰:“徐祉前为大司宪时,李沆之事,既以两司议定论启,而及闻大臣之论,便生异议,庇完沆狱,兼欲保身,其反复无状极矣。罢职才经数月,遽还叙用,殊无惩戒之意。且金安老,前者不容公论,至于窜谪,则其免放受职牒足矣。未久遽叙未便,请并收成命。”传曰:“徐祉事,言语间错误事也。宰相之人,岂可以无情之事,终不叙乎?金安老亦宰相人也。虽有一时误事,其初亦不取服而窜逐矣。今虽叙用,岂可遽授华职乎?况久弃之人,虽用之,何不可之有?”

6月5日

○戊午,御朝讲。上顾谓张顺孙曰:“金安老事,大臣处,前已议之,故叙用矣。不知大臣之意何如?”顺孙曰:“安老之事,臣未详知之,但虽贱微人事,不可不取服而罪之。况如宰相之人,尤当取服,然后罪之。不然,后弊必多矣。”上曰:“近者以不取服,而定罪,有不可之论。安老亦不取服,而罪之者也。岂可永弃不叙乎?”执义梁渊曰:“臣闻国家杂物,皆贸于市廛云。厥弊不赀。大抵国家所用之物,皆有恒贡。贡案所载之物,必非不足,而有司不谨典守,一应之物,皆贸于市廛。市廛所无之物,则百般旁求,艰难应贸,故民甚其苦之。非徒有弊于民,国家费财,尤有大妨。且牧场马牛皮,用之有裕,而今者片片皮物,皆为贸用,不知其所以然也。况如镴铁,于工曹尚多有之,亦为贸用何哉?用财之道,不可不虑。常贡之数多,而又为引用,须自上省用为当。”上曰:“此弊户曹曾已言之耳。常贡之物,虽载在会计,而及其用之之时,辄皆贸用,是必有司不谨典守故也。省费之事,所当留念也。”特进官申公济曰:“今者营缮,永阳君、孝静翁主、懿惠公主等家。彩色所入之物,亦多贸焉。虽至于朱土贱物,亦不能裕馀,皆贸于民间,厥弊不赀。尤有甚于此者,油淸亦不周足。油则犹可备纳,淸则民间所贵之物,艰难收合,纳于官家。如此穷寠困苦之事,岂自上所能知?如此之时,省费节用之道,更加留念。”参赞官权𫐐曰:“近来被罪人等,情状昭著,无一毫暧昧之事,罪之过重云者,臣未知其可也。台谏言之,而大臣论之者,大臣之体也;可否相济者,朝廷之体也。但奸细之人,不知其意,乘隙窥伺,闻大臣入阙,将有伸冤之言,以此为幸,而乃敢射矢,以恐动人心。万一又以他语虚传曰:‘宰相之意如此,上之意亦如此。’云,则朝廷是非,恐未能坚定也。奸人所为,无所不至,以古之小人见之,何事不可为乎?若自上坚定圣志,则奸凶之谋,自然潜消矣。”

○吏曹判书韩效元启曰:“铨曹重任,臣恐不克称。况近来多有误事,被论于台谏,尤为惶恐,不可安然在职。请递。”传曰:“台谏虽以族亲多注拟事言之,非强欲递之,只为后弊而言也。卿其勿辞。”三辞,不允。

○宪府启徐祉、金安老事,不允

6月6日

○己未,宪府启徐祉、金安老事,不允。

○以李任为吏曹正郞,朴洪鳞为司宪府持平,赵仁奎为弘文馆副校理。

6月7日

○庚申,御夕讲。

○宪府启前事,不允。

○庆尚道玄风县地震。

6月8日

○辛酉,御朝讲。

○传曰:“尹氏废王母。、愼氏废王妃。族亲叙用事,前已传教。愼氏族亲,则仕于朝者有之,尹氏族亲则无之,其并叙用事,言于吏、兵曹。”

○宪府启前事,不允。

6月9日

○壬戌,御朝讲。

○御夕讲。

○宪府启徐祉事,不允。

○台谏启曰:“两边捕盗将,专为捕盗设也。近者京城内外,盗贼恣行,窟穴屯聚处,都下皆知,而捕盗将佯若不知,泛然以京山盗直排设事启请,以塞其责,徒使骚扰畿甸,贻弊农民,请别治其罪。且京城近处,盗贼虽曰兴行,岂有以元军百名,不得捕捉之理乎?只在捕盗将不得尽力耳。昨于捕捉节目,又加四百名,又以禁军三十名,卫部将加数磨链,常隶麾下,调发之际至除标信。自古军旅之事,非阃外则虽一兵一卒,临时启禀调发,而事已,则将归于家,兵还于国,虽一朝一夕,不可隶属于私第者,兵权虽顷刻间,不可不出于上也。祖宗朝,虽行巡之军,分统两将,临时落点,又遣监军。所以制置兵权,其虑远矣。常时尽力寻探,盗贼少则以元军捕捉,若贼党数多,临机启禀,量数调发。虽用数千,何害焉?今者,别设卫将、部将、从事官,率五百之军,常在都下,事甚未便。请罢新设将卒。”传曰:“近闻盗贼四十馀名,屯聚于京城近处,或十名或十馀名,公然迭出,索饭于人家,恣行极矣。昨日命召兵曹堂上及左右捕盗将,令磨链节目矣。予见节目,意其盗贼捕捉间,姑设之事也。久隶于捕盗将麾下,则果为不当。除标信出禁军事,当问于兵曹。且捕盗将,不得辞其责,推考可也。”

○传于政院曰:“予见捕盗节目,必限其盗贼捕捉间,如此为之也。且别设卫、部将、从事官等事,非隶属于捕盗将事也。今闻台谏之言,与彼节目,似不同,以此更问于兵曹。”

6月10日

○癸亥,兵曹判书金谨思启曰:“捕盗节目内,军士四百名加定事,若一时搜捕四面,则军不得不多也。且定其卫、部将者,非使隶属,出军时,与捕盗将一时捕获,事已,即令还来也。且除标信出禁军者,事若出于仓卒,恐未及登时调发,故如此为之也。”传曰:“今闻兵曹之启,与予意同。其以此意,言于台谏。”

○上诣孝敬殿,行昼茶礼。

○宪府启前事,不允。

○日晕。

6月11日

○甲子,传曰:“予以黄海道地火事,为灾也。考见古事,成宗朝,庆尚道宁海府境,出地火。其时即令内官李孝智、兼司仆黄衡往审之,则有八十馀岁老人曰:‘世宗朝辛卯年间,此地亦火,至三年乃灭。’云。此语真妄,未可知矣,必于国史载在,其即考启。”政院以成宗朝宁海地火事书启,世宗朝事,搜考不得。 ○传曰:“旧闻国有龙鳞二只,自祖宗朝,其一藏于内帑,其一藏于尚衣院云。今取见之,非龙鳞也,乃玳琩也。若仍名之曰龙鳞,则其于后来见闻有乖,以瑁玳改书置簿可也。”

○宪府启前事,不允。

6月12日

○乙丑,宪府启徐祉事,依允。谏院启曰:“兵曹正郞金沔,署经已越三度,请递。《沔》,顷在己卯之岁,假托小学之道,钓名欺世。其后斥其小学之事,则奔竞持论之处,发明其不为,或至痛哭挥泪而明之。其为水原郡守也,善事权贵,若蔡无斁、许沆之家,则赂遗无日不行,其为趋附权势之态,大概如此。废妃尹氏族亲,依愼氏族亲例,命叙,尹氏与愼氏有间,不必汲汲叙用也。请亟收成命。”传曰:“尹氏与愼氏有间事,予何能详知?如有间则不必汲汲叙用矣。其依启。金沔事,知道。”

6月16日

○己巳,领议政郑光弼启曰:“臣非徒年老,素有疾病,黾勉强行。自去月不能飮食,精神瞆耗,前忘后失,不可在职,请辞。”传曰:“成宗朝及祖宗朝,大臣虽其老病,犹任职事。卿虽老,病不至紧重,不可轻辞。”六启,不允。

○宪府启曰:“光州有一民,自称诏狱罗将,持铁锁突入牧使坐开处,拿牧使张世弼下庭,数罪叱辱良久,然后始知其伪,推之则乃州民也。牧使只决罚而放,民之凶悍至此,不可不痛治,请速拿推。永川郡守孙溥,人物妄悖,酗酒废事,刑罚不中,民甚怨苦,纵妾肆恶,贻弊于民。又使正妻,困苦饥饿而死,事甚骇愕。请速罢。蓝浦县监洪继浩,贪暴无知,侵渔百姓,民不堪苦。且将嫁其女,信惑邪说,舆送其女于本鄕罗州锦城山城隍祠,经宿一夜,先嫁其神,率来嫁夫云。其无识极矣。不可主邑而治民,请速罢。”传曰:“光州事,可谓大变,依启拿推。若牧使则州内居民,虽与他人为如此事,固当坚囚,穷极推问,而亲自受辱于下民,只行决罚,牧使亦可推也。孙溥、洪继浩等事,至为系关,依启罢职。”

6月18日

○辛未,对马岛主宗盛长,特送沙也文、愁戒等,进香孝敬殿。

○以南世雄为刑曹参判,特授。尹仁镜为同知中枢府事,金安老为义兴卫大护军,金麟孙为刑曹参议,金铦为弘文馆直提学,尹安仁为典翰,黄宪为议政府舍人,朴世蓊为副修撰,郑惟善为博士。

6月20日

○癸酉,宪府启曰:“刑曹参判南世雄,素无物望,为堂上未久,骤陞二品,物论未洽,请速改正。”传曰:“常时为二品,则或有论其骤陞之时,然世雄不至甚速,不须改也。”

○日晕。

6月21日

○甲戌,台谏启南世雄事。传曰:“世雄,予亦非以为卓越于物望也,久于参议,故乃陞参判。然台谏论启,递之可也。”

6月23日

○丙子,以尹任为兵曹参判,苏世让为刑曹参判。

○新宣陵假丁字阁,有虫生于盖草中,缘入神座,日以繁滋,令礼曹以新茅改盖,而扫除之,遣左议政李荇别祭。

6月25日

○戊寅,政院以汉城府意启曰:“惠民署前衔李场夫妻,去夜俱被刺杀。此事至为骇愕,故敢启。”传曰:“祖宗朝,虽道傍杀戮,人必三省交坐而推之者,重人命也。今者王都之下,合家被杀,至于如此,惊愕莫甚。此非盗贼之事也。若人心强暴,有嫌者,乘间报复,则王城之内,无严肃之意,尤为骇愕。其下禁府,三省交坐推之。”

6月26日

○己卯,承旨元继蔡以委官右议政张顺孙意启曰:“李场事,不得端緖,推问切邻之际,见其子连寿之手,多有刃伤处。以此又问其少婢万之,则曰:‘当问于上典。’云。此可疑事,而端緖稍出,先以此二人,刑推何如?”传曰:“李连寿及万之等,刑推可也。但连寿以谓手伤处,乃于十七日,往箭匠家,造矢而致伤云,万之则曰:‘造箭非连寿所业。’又曰:‘杀害李场之事,当问于上典。’万之年少,所答,宜如此也。其伤处,果于箭匠家所伤,则必有证见之人,虽无证见,捉问箭匠,则可知矣。不可以小小端緖,轻谓杀害父母也。万之虽曰:‘造箭,非其所业。’安知连寿假造矢箭,或为戏事,而伤其手乎?更详推问可也。”

6月27日

○庚辰,承旨元继蔡以李连寿承服事入启。连寿供,父母薄我日甚,虽曰天亲,有同仇雠,故为此弑逆云。传曰:“王城之内,有此大恶之人,此由王化不明而然也。予甚惭焉。其依律典刑,以其首传示四方。”

○兵曹堂上启曰:“咸镜道观察使韩亨允启本内,城底野人,杀害钟城防垣堡长城门直林孙,而林孙妻及野人毛多赤所供,则本无宿嫌,必是醉酒,因而相戏致死,无故杀情由云。城底野人,与我国人无异,当以我国人杀人之罪,罪之乎?彼人之事,一如我国之人而罪之,亦未便,请收议于三公。”传曰:“依启。”三公议曰:“彼人作罪,不可一以国法绳之,然今者毛多赤所犯非轻,不宜径断。令本道结案取招启闻后,令该司斟酌议罪何如?”传曰:“其以此下兵曹,依议为之。”

6月28日

○辛巳,承旨朴祐以义禁府意启曰:“光州民罗斤乃所犯,诿以醉酒误为,而不直纳招。罪犯重大,不得已事干归一,然后推问,请以其证见头头二三人,捉来凭推。”传曰:“依启。”

闰六月

闰6月1日

○癸未朔,命破李连寿家为潴宅,事竟不行。大臣议:“潴宅虽在古文,祖宗朝所无之事,且连寿无家。”云,故乃止。

闰6月2日

○甲申,汉城府判尹洪淑等启曰:“臣等仕罢黜门时,讼者良女于乙云介,白昼大道中,扬恶大唱曰:‘听郑熊之请,尽夺吾物,将以转闻于上。’云。安有如此之事乎?臣等以京兆堂上,受辱于讼者如此,不敢安然听理其讼。请递臣等之职,使他人辨决。”传曰:“此人顽恶莫甚,令刑曹推之,公事移他司。”

○日晕。

闰6月3日

○乙酉,传于政院曰:“霾雨不绝,孝敬殿亲祭久废。雨虽不止,来初六日,当行昼茶礼,诸事预备。”

○礼曹以倭书契启曰:“今日馈饷小二殿上官于本曹,饷毕,出呈此书。至为惊愕,故敢启。”倭书大概,则咎馆别坐郑式醉酒陵侮等事。传曰:“倭人之书,多有未解处矣。大抵郑式,醉酒发如此之言,不可使仍在其职也。接待倭人,乃交邻之事,薄待生怒,有乖待夷之道。且郑式亡妻,乃今中宫之姊也。其必以此,称其亲族也,郑式之改差,固不难也。但如此为之,则市里人,交通倭人,潜相买卖,疾怨官员者,闻见官员所为之事,转言于倭人,则不能无弊,且有关于待夷之道。不可轻为处置,其议于三公。”

闰6月4日

○丙戌,领议政郑光弼议曰:“倭、野人纠捡之任,在于馆官,其所疾恶,例也。然郑式于客人所见处,醉酒狂妄,以失官员之体明矣,不可仍在其职也。且观其书契,至为险恶。今宜诘责曰:‘汝之书契,与我国不同,虽不得一一详解,然有不顺之语。汝等向慕我国而来朝,何发如此之言?甚为不当。’以此严辞诘责何如?且通事等,并令递去,改遣他事知者,以示整肃之意。”左右相议同。传曰:“知道。”

闰6月6日

○戊子,上诣孝敬殿,行昼茶礼。

○夜,巽方有气如火。

闰6月8日

○庚寅,台谏启曰:“昨日传教以为:‘通事、房守等,倭人回还后推考。此则机关重大矣。通事、房守等,我国之事,常常漏泄,使倭人发怒。其诉郑式之书曰:‘式常言,我,今之大圣人皇帝之族亲也。’此事若通事不说,则何从而知之也?若缓治,则后弊无穷,通事、房守等,须于倭人未还之前,穷推痛治,一以绝倭人轻侮之心,一以示国家之严威。”传曰:“倭馆通事、房守等痛治事,上下之意皆同。令礼曹,以通事、房守等有误事,故转达推考事,先言于倭人后,推之可也。”

闰6月9日

○辛卯,日晕两珥。

闰6月10日

○壬辰,判义禁府事金珰等启曰:“高灵监彭龄之事,其初延安府居私奴奉元,以其女顺今强奸事,来呈司宪府,行移本道推之,则奉元之弟有山,为中媒云。但其为中媒,不分明许诺,故高灵监以娶顺今事,往奉元之家,则其家人成群出打,高灵监,退避邻舍。有山率高灵监,引入于奉元之房,而顺今随入云。其父供招曰:‘我女子已经人,其强奸与否,未可知也。’中媒及围绕之人,则虽加刑三四次,皆以不为强奸发明,而顺今之招亦曰:‘我则女人,力不能逆,二夜同宿。’以此见之,高灵监,以威力相奸而已,其节次则非强奸也。然既以强奸为传旨,本府则以传旨之意,推之矣。但彼狂妄宗亲,于国恤之时,如此为之,罪则大矣,以推案见之,则不可指为强奸也,故敢禀。”传曰:“高灵监事,非他人之例,以宗室之亲,多受刑讯,予所垂念者也,祖宗朝,为宗亲设宗学,使习其礼义,今则宗亲等,不顾礼义,泛滥于外方,故高灵监强奸事,令宪府各别阅实也。若非和奸,而以威力奸之,则是亦强奸也。”

闰6月11日

○癸巳,京畿仁川、龙仁大风雨,折木偃禾。

闰6月12日

○甲午,宪府启曰:“光州民罗斤乃,诈称承传,拿辱牧使之事,本道及都下,喧播已久,必非虚事,而当初禁府不即刑推,而径请凭阅三公兄,至为非矣。请推之。今闻有命勿推三公兄,而只推罗斤乃,以驰突衙门,凌辱主倅罪云。系干一罪之事,不可不究竟,请改判付,并皆刑讯穷推。”传曰:“此事不干于主倅,彼三公兄,何隐讳如是其固耶?世弼亦文官,官至牧使,若果为罗斤乃所拿下,则必将发怒,治之以大罪也。岂但以五十,决罚而已哉?刑讯非可试之事也。当此苦热,三公兄若受刑,则不无陨命之理,故前于禁府之启,以不推教之矣。然当议于大臣而处之也。罗斤乃则穷推可也。义禁府,则如此重罪之事,不可不推阅事干,故欲推阅三公兄等矣。然则禁府不可推也。”

○全罗道益山郡弥勒山崩,山僧四人压死,咸悦县蚯蚓山崩,人家十五覆没。

闰6月13日

○乙未,郑光弼议:“罗斤乃所供,与初启不同。若只据其招而罪之,则依上教论断甚当,然称诏狱罗将,拿来牧使之事,非醉中偶发,必有其情也。宪府再请其罪者,亦虑有所闻也。且光州、密阳,自祖宗朝,风俗顽悍,人心不淑,或有射其主宰,至降邑号。罗斤乃之事,实如所闻,当累及牧使,三公兄,为风俗讳之,不可谓必无也。大抵如此狱事,虽终不可究竟,姑加刑讯,以观其情何如。”前者禹允功为光州判官时,夜间中矢流,降州为县,后复州号。李荇议:“系干一罪,虽微者,不得不推事干,既推事干而无违端,则恐不可刑讯也。依上教论决允当。”张顺孙之议同。传曰:“罗斤乃事,三公之议虽不一,然光州风俗顽悍,而罗斤乃招辞可疑,以不给公债,怨守令云。故已令穷推,而三公兄,并为刑推可也。”

○宪府启曰:“今闻义禁府公事,罗斤乃自称巡军罗将,凌辱主宰,事已承服。外方以诏狱称巡军,例也,其诈称承传,明白矣。为主倅者,遭此大变,既知其诈,则固当捉囚报使,明正痛治可也,牧使张世弼,欲掩其事,只决罪,其无耻无识极矣。其行事如此,不可一日仍在职理民,请速罢之。臣等初不启者,以其下人凌辱主倅,不先治其恶,而并劾其主倅,则恐长下人之恶,反有后弊,故姑待狱辞之归而启之矣。且闻庆尚道庆山地,有杀母者,本道时方推阅云。此纲常大变,至为骇愕,不可以外官,寻常推鞫。请速下书于本道,问其狱事,事若的实,则遣京官推鞫。”传曰:“依启。”

闰6月14日

○丙申,江原道金化县,连日大雨,川泽涨溢,漂没人家。

○平安道铁山郡地震。

闰6月15日

○丁酉,以金克成为左赞成,尹殷辅为右赞成,申公济为右参赞,兪汝霖为户曹判书,金安老为兼五卫都摠府都摠管,郑万锺为司宪府掌令,赵仁奎为侍讲院弼善,金希说为议政府捡详。

闰6月17日

○己亥,上诣孝教殿,行昼茶礼。

闰6月18日

○庚子,以苏世让为礼曹判书,特加。安玹为侍讲院文学,金致云为弘文馆副校理。

闰6月19日

○辛丑,台谏启曰:“六卿重任,必历试养望而陞授,然后物情洽然。礼曹判书苏世让,为嘉善未久,骤跻六卿,物情未洽。请速改正。”传曰:“世让有材干,其人物,合于典礼之官,故乃特命授之。人物可当,则特授例也。不必递之。”

闰6月20日

○壬寅,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李荇、右议政张顺孙启曰:“近日雨势如此,请复正殿。”传曰:“雨泽周足,以此大臣来启宜也。但近者灾变叠出,王城之内,至有人伦大变。又闻庆山,亦有大变。此皆教化不明而然也。复殿等事,欲徐为之。”光弼等再启曰:“人君之遇灾也,必避殿、减膳,以示其警惧之意,此亦不得已之事也。若久为不复,则于下人,亦有所难者矣。当初所以避殿、减膳者,以旱干故也。今者雨泽既足,不可以人伦之变,久不复也。”传曰:“遇灾而复殿复膳,于予心未安,然大臣屡启,当依启。”仍赐酒。

○台谏启苏世让事,不允。

○平安道平壤、中和、永柔等官落虫,形如二眠蚕,损禾谷。

闰6月21日

○癸卯,台谏启苏世让事,依允。

○下高灵监公事于政院曰:“高灵监,乃宗室之亲,非他人之例也。所当广议论决,而所为如此,故姑依启,启覆时,当更议决。”

闰6月22日

○甲辰,宪府启曰:“咸镜北道节度使方轮,今春夏等都试,试取启本,其子好礼居一等。《大典》都试条,外则兵马节度使,依京中例试取启闻。注云:‘其道守令、虞候、万户及其子弟,并勿试。’云。方轮不有国法,以其子任然冒试,至为猥滥。此非偶然为之。前任全罗道兵使时,亦以其子居都试一等,其时该曹据法推考,特蒙原宥,尚不惩艾,今复如是。其前后纵情行私,略无畏忌,至于此极。非但此也,到处多有不谨之事。不可委诸重藩,请速罢。”传曰:“方轮前既误矣,今又再误,则非矣。但方轮非徒方面重任,亦合于边将之人,而近来两界,不无边衅。重任不可轻动,当议三公。”领议政郑光弼议:“方轮之事,果若再犯,则非偶然为之,自上裁断。”左议政李荇议:“方轮之事,若是再犯,宪府所启甚当。”右议政张顺孙议同。传曰:“方输依台谏所启,罢职可也。”

○火星与月同度。

○日晕两珥。

闰6月24日

○丙午,传曰:“前者朴孟弼;越墙与倭人潜贸事,已为承服,而禁府以轻律拟照。予亦以为太歇,然有司必按律照启,故允下,而其后谏院以为:‘必有挟持禁物,故越墙潜贸,而禁府只据饰诈之招,不推其挟持禁物之事,而以轻律拟启。’云,故孟弼更推事下教矣。今见孟弼所推之招曰:‘开市时贸之,则恐不得如意,故越墙潜贸。’云。此言之饰诈与否,亦未可知也,然山獭皮五十令,若于成众处贸之,则必不得如意贸也。且挟持禁物越墙事,若出于事干之言端,而台谏的闻来启,则固当无数加刑,死有馀罪,今既加刑四五次,而所供又如此。且挟持禁物之罪,又是一罪,不可以疑事穷推也。令禁府以杖一百,全家入居,照律入启。”

○是夜,巽方有气如火。

闰6月25日

○丁未,司宪府大司宪朴壕等启曰:“司宰监奴业孙,以其子忠勋府奴顺江,悖逆不道,家舍田地,潜卖殆尽,使老父将饿死,其为不孝莫大,且结党无赖人,多聚淫女,国恤初,设办禁肉,昼夜数聚,动乐会飮,行止荒唐,治罪事,告状本府。据其状推阅,顺江以不孝,多受刑讯,其父业孙,还以父子恩情,欲活其命,累次呈状。适以旱灾,自上方轸狱囚,府亦因其父欲活子命之情,求开生道,以全家徙边定罪。然顺江不孝,非涉可疑,其情状明白,在所不赦。臣等只据其父之状,径以轻律减照,殊失法官之任。在职未安,请递臣等之职。且闻顺江自定罪后,反肆忿毒,公然叱辱曰:‘吾以匹夫,何苦远配边地乎?中路刺杀押去人而逃还,则当射杀台谏六员而后,吾虽死无悔矣。’此非徒辱及臣等,其渐不细,敢以此并启。”传曰:“顺江事,顽恶莫甚,至为骇愕。其父不孝元状及叱辱台官事,当以诏狱推鞫痛治,其勿辞。”

闰6月27日

○己酉,以洪淑为礼曹判书,金安老为汉城府判尹,安老既为叙用,单望注拟事传教。李诚彦为咸镜北道节度使,柳泓为会宁府使,苏世让为忠淸道水军节度使。

闰6月28日

○庚戌,弘文馆全数启曰:“高灵监强奸之事,虽是一罪,然情则亦有轻重。前者义禁府之所以取禀者,以此也。虽庶民之罪,若有可疑之迹,则尚当从轻而处之。况此则宗室之属,其强奸虽已承服,其情则不可不计。岂可徒以凡民之例,治之哉?今系牢狱,以待详覆,于事甚未安。且朴孟弼等,越墙潜贸事,以无端緖,不究竟定罪,然越墙潜贸事见之,其挟持禁物,判然显著矣。如此显著之事,若不痛治,则后来效尤者,恐不惩也。以其前推之意,所当究竟。大抵高灵监事,其迹可疑,而罪不议定。朴孟弼事,其事已著,而不究竟治之。此二事,当轻而重,当重而轻,有系于君德,故敢启。”传曰:“高灵监之事,前日义禁府取禀云:‘其事干等,法司已行移取服,而高灵君又为承服,故法司按律来启焉。’前者大臣亦言曰:‘重罪之事,则启覆时,议之适中。’故其公事,允下之时,教之曰:‘此非凡民之例,乃宗室之亲,所当议为之。但其事如此,故姑允下之,而启覆时,当更议处之。’云耳。今物论如此,则议之可也。朴孟弼等,挟持禁物之事,既无发告之人,又不出于事干之招,则不可徒以越墙,疑其挟持禁物,必欲穷推,而其招亦曰:‘若开市时贸之,则必不得如意,故越墙潜贸。’云。以常情计之,疑其果如此也。故与大臣议之,议虽不一,亦有与予同者,故已定罪矣。”

○谏院启曰:“会宁府使柳泓,虽武科出身,本无弓马之才,人物鄙琐,非徒不合于关防重地,决不可置之二品之列。请速改之。丰川府使朴元谦,前为杨根郡守时,非徒居官不谨,又于狱事,逢迎监司之意,枉杀无辜之人。所行如此,请速改正。朴孟弼等,倭馆越墙潜贸之事,各人已服其赍持禁物,端緖已发,事状分明。如此一罪之事,当究竟治罪,而不可径命照律。请穷极推考,依律定罪。”传曰:“柳泓曾为南方兵、水使,故特加为北道兵使,台谏论之,故递为会宁府使矣。府使与节度使有间,岂不可为府使乎?朴元谦郡守时事,则未之知也,以出身人,岂不可为府使乎?朴孟弼事,其挟持禁物,既无发告之人,又不出于事干之招。以疑事,不可数多刑讯,与大臣议之,议虽不同,亦有与予意同者,故令禁府,比律以照矣。”

○艮方有彗,尾十馀尺许。史臣曰:“二十七日,以金安老为判汉城府尹,二十八日,彗星出,尾长十馀尺、色白。按《纲目》,秦孝公八年,书彗星见西方,继书卫公孙鞅入秦。夫彗者,所以除旧布新也。自秦用鞅,凡上世神明之胄,扫殄无遗,三代圣人良法美意,扫地不存。其为彗也大矣。今者安老才用,彗妖即见,天之示征,捷于影响。古人之论彗,有白色,则将军逆,长大见久,则灾深。今之彗星,色白而长,又终七月不灭。及安老用事,殄歼名流,扫灭良法,日布新令,政如牛毛,使民举手触网,投足落阱,终至反状已形,至丁酉冬,乃始赐死。其出处行事,与商鞅同,而将军逆、灾深之占,至是益验。天人相感之机,焉可诬乎?” ○日晕。

闰6月29日

○辛亥,领议政郑光弼议:“高灵监事,臣等亦欲议启,但身自服招,该司亦已狱成,待启覆时,当达所怀而止,今侍从之启甚当。”左议政李荇、右议政张顺孙议:“高灵监乃宗室之亲,非凡人之例。如有所议,不须待其启覆,弘文馆所启甚当。”传曰:“高灵监减死。”

○彗星以密云不见。地震。

秋七月

7月1日

○壬子朔,谏院启前事,不允。

○日晕右珥。彗星出大微东垣外,尾指天中,长一丈许,色白。

7月2日

○癸丑,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李荇、右议政张顺孙启曰:“前者未见之星,今始出见,此甚惊愕。上下所当戒惧。虽未知所以然,岂无应验而然欤?臣等以三公,在职未安。请递。”传曰:“近来观象监,果以彗星连日启之,至为骇愕。但彗星之变,前人议论,固为不一,然灾不虚生,上下以诚心,恐惧修省可也。如此则亦有消灾之理矣。岂以此递三公乎?勿辞。”光弼领观象监事独启曰:“修省之事固当,测侯之事,亦不可不致其精也。前在成宗朝,値此彗星之变,于观象监官员,择其能解星变之人,又以文官金应箕、赵之瑞等,递入于简仪台,其消长移动之状,无不测候。今者文臣,无解天文者,以观象监官员,择其稍解天文者,令入于简仪台,依旧例测侯何如?”传曰:“依启。”

○传曰:“成宗朝与当代彗星之变,考《政院日记》,其现形之方及出灭移动年月,详悉书启。”

○传于政院曰:“近来灾变叠出,彗星又见。考诸前书,多是兵象。今之两界,不可谓无边衅,军令之事,前已累言于兵曹矣。在成宗朝,彗星见而兵事大起。今者若有不虞之变,则武班可用之人,多在于外方守令,京城之内则无可用者。且祖宗朝,中原有请兵之事。若无可用之人,何以应仓卒之变乎?如此垂象之时,恐惧修省,虽所当为,亦不可徒为拱手而已。《诗》云:‘赳赳武夫,公侯干城。’武夫之不可无也如此。其可用之人,预为抄选,以备仓卒何如?且行伍之间,若有勇健之人,亦令预选可也。命招兵曹言之。且武班之人,以一时边方误事,充军及罢职、收职牒、无故作散者,多有之。若待边衅,而后遽用,则不合待士之道,以其罪之轻重,无遗书启事,并言之。”

○台谏启前事。宪府启:“直讲姜胤,所行邪媚,公论所弃久矣。为典籍亦足,不可陞为本职。请速改正。”传曰:“前闻大臣之言,则以为合于师儒,岂不可为直讲乎?馀并不允。”史臣曰:“胤当初布衣时,来托任士洪家,以其婢子为妾,摇尾乞怜,行若狗彘。士洪子熙载试进士时,胤也不胜豢养之恩,代述以许,擢中壮元,所谓《进贤退邪赋》,是也。” ○彗星出太微东垣外,尾长一尺许,色白。

7月3日

○甲寅,台谏启前事。朴元谦依允,馀不允。宪府启曰:“蔚珍居定虏卫郑希忠,状诉唐津县监朴秀荣,以自己奴婢推刷事,滥骑驿马,过庆尚道,至江原道蔚珍县奴子家,留数日乃还云。问于忠淸道观察使,则明火强盗,指向庆尚、江原等道,故令唐津县监朴秀荣,密封起送探问云。秀荣若因公事而往,则到江原道,当先见监司,措置捕盗事,不必只留奴子家而还也。闻监司朴光荣,与朴秀荣连婚,听其私请,致令滥骑,横行三道,至于移文之时,以捕盗事,诬饰答通。秀荣请于监司,滥骑横行,皆为非矣。请皆罢职治罪。”传曰:“朴光荣等事,至为骇愕。依启罢职推考。”

○夜云雾,不见彗星。

7月4日

○乙卯,台谏启前事,不允。

○彗星见太微垣,尾长五尺许,色白。

7月5日

○丙辰,日晕两珥,冠履。

○彗星见于戌地,在翼星,尾长四尺许,色白。

○木星与月同度。

○庆尚道咸昌、尚州等邑地震。

7月6日

○丁巳,台谏启前事,不允。

○司谏院大司谏黄士祐等上札子曰:

殿下近因彗星,虑有边衅,命聚武士于京师,不问其罪之轻重,并皆原叙。政令顚倒,物情惊骇。天文示变,其象深远。当周思广虑,以尽修省之道,以求施措之宜,不可的指为一事之应,而偏为之所也。今者子刃父母,臣射宫门,至于张榜通衢,御讳不避。人心之悖逆至此,假使彗星为兵象,腹心可虞,岂独在于疆场之外哉?况先失政刑于安坐号令之时,责其尽力于矢石抢攘之日,非古人先教后战之义也。忧虑不周,施为偏遽,臣等窃恐窥朝廷浅深者多也。伏望殿下,益尽圣敬,以消变异,默运神算,以安中外,不胜幸甚。

答曰:“星变非常,两界亦有衅端。平时忘备,遇急聚士,只致扰乱。况朝廷,如腹心,边方,如四肢,先虑腹心,次虑四肢。予之深意远计,岂不在此乎?武士叙诸东西班相当职,待后用之,岂不美乎?”

○以任枢为汉城府右尹,崔重洪为忠淸道观察使,金麟孙为庆尚道观察使,许宽为庆尚道兵马节度使,南世雄为兵曹参议,朴鳞为司宪府持平。

○彗星见于戌地,尾长一尺许,色白。

7月7日

○戊午,传曰:“武班之人,多有内地守令,而亦有罢职闲散之人,故皆欲付于军职及相当之职,而内地守令,渐次递来事,已令吏、兵曹,同议为之矣。其令三公议之。”郑光弼议:“大抵武班置散者,不即叙用,散居遐远及因边急收召,似违国体。至若任守令者,则虽非近地,亦是系官于朝,因急征召,事甚非难,若一一递授京官,不无骚扰。”李荇议:“边事不可不预为之备,上教至当。但若两界守令,有以内地守令,有武才者,移差则可矣,递授京职,似为骚扰。”张顺孙议:“边虞非徒两界,倭奴自失三浦之后,百计挠边,此尤不可不虑。南方边郡守令,有武才者,不可轻递。若京师侍卫诸将,无年少可合之人,则内地守令,渐次除授,无不可。”传曰:“罢散武臣,已令用之,武班守令,依议勿递。”

○台谏启前事,不从。

○密云,不见彗星。

7月8日

○己未,传曰:“成宗朝彗星出灭年月,曾已考之。但未知其时,亦有避殿减膳之事乎?其令礼曹,详考以启。”

○传曰:“世子已入大内,书筵厅犹未修扫,无可为书筵之处。庆会楼下偏处,设帐为之何如?问于师傅以启。”师傅启曰:“若无书筵之处,则庆会楼下,设帐为之不妨。”传曰:“依启。”

○三公启曰:“近以武备之事,于武士之用,深轸圣虑。此意至当。但京职,用武士之处不多,必试于兵、水使,养望可也。今者李诚彦、苏世让、许宽,俱以文官,一时为兵、水使,此似不便,殊无国家养望武士之意也。北道则重地,以李诚彦各别择送,臣等不敢启矣,苏世让、许宽之为兵、水使,于事何如?”传曰:“大臣之启亦可也。武班在京师者,虽有合于兵、水使者,其数亦不多,不可使之尽出于外也。苏世让、许宽,今虽递之,武班亦无注拟之人,姑勿递之何如?”

○礼曹抄启成宗朝避殿、撤乐事。传曰:“成宗朝辛卯十二月,避殿、撤乐,似以星变也。庚戌五月避殿,则乃星变未见之前,其所以避殿之由,未有考也。然有如此之变,则避殿之事必有之,其收议于三公。”

○台谏启前事,不允。

○彗星见于辛地,尾长四五尺许,色白。

7月9日

○庚申,政院启曰:“弘文馆副校理金致云,去夜直宿,暴病气绝,故已令负出。”传曰:“急令内医院救疗。”致云未出门已死。史臣曰:“致云性暴戾,且无学识,与许沆、蔡无择、李任,为腹心之交,死生以之,缔结往来,煽动祸机,人多畏之。” ○传曰:“昨日,大臣以苏世让、许宽事启之。予意以为,南方与两界不同,故姑勿递何如?此乃议论之言,非决不可递之意也。其议于三公。”

○三公议启曰:“凡遇灾异修省之道,宜无所不至。避殿、减膳,亦其中一事,然应天当以实,不可徒循旧例。苏世让、许宽事,臣等所以启之者,本欲递之也。”传曰:“避殿、减膳事,依议为之,苏世让、许宽可递。”

○太白昼见。

○彗星见于辛地,尾长七八尺许,色白。

7月10日

○辛酉,传曰:“弘文馆副校理金致云病革事,昨日入启,令内医救药,其后不更启之者,必以国忌也。病今何如?若已死,则此人非徒侍从,又以入直而死,其考前例,特行致赙。”

○密云,不见彗星。

7月11日

○壬戌,谏院启曰:“郑湘,行淫士族妇女,以乱风教,厥罪当死。虽以诬饰之故获免,不可复齿朝列。汉城府右尹任枢,前为庆尚道观察使时,所失甚关,请递。”传曰:“郑湘还收职牒可也。任枢已为观察使,岂不可为右尹乎?”

○弘文馆副提学权𫐐等上札曰:

吏曹,掌铨衡之任,百僚有阙,辄随拟除。况四馆之员,以次而陞,不可迁延久阙,以待罢散者复叙之期也。今者吏曹于艺文馆,则欲叙居中之金佰醇,于承文院,则欲用罢散之徐固,久缺其官,苟延时月,不陞当次之员。背法循情,物论喧腾。法司所当纠举,置而不问,只论郑郁之越次,及闻三公之启,曚昽又论徐固之当改。前后有异,失体甚矣。微官进退,似不为轻重,而铨曹挟私之渐,法官持论之失,所关非轻。敢启。

传曰:“今见札子,言法官持论之非,其言当矣。递之可也。”

○彗星见于酉地,尾长四五尺许,色白。

○以苏世让为同知中枢府事,吴世翰为庆尚右道节度使,朴壕为刑曹判书,洪彦弼为司宪府大司宪,尹安仁为执义,尚震、黄宪为掌令,蔡无斁为持平,金希说为议政府舍人,河继先为司谏院献纳,朴世蓊为正言。

7月12日

癸酉,传曰:“近缘事故,久未祭孝敬殿。今当星变之时,行幸何如?于予意未安。其令史官三公处议启。”郑光弼议:“凡遇灾变,人君宜当静处思愆,然魂殿祀事,祥期之内,累次亲行,未为过矣。况祥期已近,变若不止,终无行事之时。但礼文必有古事,宜令相考施行。”李荇、张顺孙议,亦同。传曰:“不须考古事,来十三日,行孝敬殿夕上食。”

○彗星见,尾长二尺许,色白。

7月13日

○甲子,上诣孝敬殿,行夕上食。

○夜密云,不见彗星。

○水星见于东方。

○日晕。

7月14日

○乙丑,弘文馆副提学权𫐐等上札曰:

近者彗星谪见,连旬不灭,今又太白经天。此上天震怒之极,国家殊常之灾。朝野遑遑,莫不骇惧。稽之前史,考之国乘,彗之为变,其应甚酷。自殿下即位以来,天灾地异,靡岁不有,而彗星始见于今日。天谴益烈,其警殿下者迫矣。臣等恐不测之祸,伏于冥冥,而莫之觉悟也。今者,臣而射矢阙门,子而手刃父母。凶徒蓄怨,伪作政府榜,直写御讳;顽民肆暴,诈称巡军皂卒,劫辱主宰。人心悖逆,乱贼斯极。人事至此,天意可见。若非祸败之至,近在朝夕,则天之谴告,岂如是之惨乎?殿下忧在边鄙,只以收用武士为先,此非修讲朝政,谢答天谴之道也。固当周思广虑,而今日之变,孰为而来?将来之祸,何以弭之?使朝廷淸明,国势堂堂,则虽有大奸宿慝,无所售其术;边衅外侮,不能为之患。伏愿殿下,内省圣躬,外察人事,推至诚以应天变,不胜幸甚。

答曰:“今见札子,正合予意。予所隐忧者,朝廷事耳,非独边事也。然朝廷事,公论已定,上下岂有摇动?收用武士者,虽为边事,是亦为朝廷也。近来人心大慝,不畏国法,犯法者多,此予不能教化之所致也。昔宋景公一言,荧惑退舍。今之星变,如此其迫,上下各谨其职。岂可弛念?”

○彗星见于酉地,尾长三四尺许,色白。

7月15日

○丙寅,日晕。

○彗星见于酉地,尾长三四尺许,色白。

7月16日

○丁卯,御朝讲。大司宪洪彦弼曰:“今者彗星之变,非雹霜水旱之比。人事之失重,然后天变之应亦重。在天有非常之变,则在下亦当以非常之道御之也。近者以旱灾避殿,而复殿不久,故前日问于大臣之时,以不可徒循旧例启之,此亦宜矣。然値如此之灾,而无变常之事,恐不可于后世之见也。”上曰:“避殿、减膳,虽似文具,敬惧之意,亦在其中,不须议而为之。第以复正殿未久,故与大臣议也。卿言是矣。”说经具寿聃曰:“前者该曹以驿路残弊,限苏复间,侍从、台谏,不给驿马。然监司擅许其所知者,使得横行驿路,则未见其苏复,而侍从、台谏之往来者,有未得飮食而行者。此于体貌,恐有伤也。”史臣曰:“当是时,天灾时变,叠现层出,朝廷亦不安静。寿聃以侍从入侍,不能直言极论,格正君心,乃以细琐末务,为敷奏之对,岂论思顾问之道乎?识者讥之。” ○传于领议政郑光弼、左赞成金克成曰:“将来将帅培养事,经筵官言之。若抄而启之,则上亦知某可为将帅,其见抄者,亦知其将为大任。此事其议之。”光弼等启曰:“将来将帅者,前者亦抄,而未必皆为可用之人。名之曰将来将帅,则其号过高。令兵曹只抄可用之人何如?”传曰:“可。”

○传于光弼曰:“星变如此,避殿减膳,以复殿未久,与大臣议而不为。今闻议论,则实与文具,皆不可阙,而其戒惧之意,非避殿,难以形容云。今当避殿。”光弼启曰:“臣等前日所启之意,若以灾变,辄避殿,则凡霜雹之灾,无时不在,恐无复殿之日,故启之。今闻上教,亦当。”

○上避正殿、减膳。

○宪府启曰:“铨衡,国家之重任。近来政事之间,多有挟私之事,物论沸腾。吏曹堂上与该郞,请皆罢之。”传曰:“吏曹挟私事,未之知也,铨曹重任,岂可一时递之?”

○太白昼见。

○彗星见于酉地,尾长一二尺许,色白。

7月17日

○戊辰,命招政府及礼曹堂上等,合议定练祭后服色等事。郑光弼等议曰:“《五礼仪注》,内丧则宗亲文武百官齐衰期年,此古今通礼也。成宗以贞熹王后尝权摄,欲从大王丧礼,故当时练后,应吉服者,有阙内变服之议。是乃一时权制,非礼文也。练后服制,当一从礼文,若于进见时,则权着浅淡服,似合情礼。”三公仍启曰:“今者彗星出,而太白又见,臣等在职未安。但事甚烦渎,故未得启达耳。且今当避殿、减膳之时,凡戒惧之事,皆无所不为也。”传曰:“练祭后服色,一从礼文之议似当。但贞显王后丧事,皆以贞熹王后丧事之例为之,而独于服制,以内丧例为之,则似涉于欲速脱白之意,而贞显王后之事,具载志石,盖指反正时,为宗社大计,决策推上之事及扶东宫黜朴氏之事。与贞熹王后何异哉?更议何如?”光弼等又启曰:“宗亲及文武百官之齐衰期年事,已于初丧时议定,练后则阙外从吉事,国人皆知之矣。今日议定者,只阙内服色而已,故以一从礼文启之矣。且王世子,若于练后,仍着白衣,则与上同,而无等杀之礼,故《五礼仪》亦以斋衰期年定之。习乐事,依祖宗朝为之何如?”祖宗朝,练祭后工人习乐,大祥后女妓习乐。传曰:“阙内服制,一从礼文,而习乐事,亦依祖宗朝为之。”

○御夕讲。侍讲官南世健曰:“彗星自去月始见,而至今未消,此乃非常之变也。考之历代,其应甚酷,稽诸我朝,彗星之后,亦有其应。如此遇灾之时,自上常念其祸败之事,若在于朝夕可也。前日以避殿减膳事,下问时,有不可徒循旧例之议。未知其意之所在也,然虽有小灾,人君例皆避殿、减膳,故宋朝以彗星之变,有避殿、减膳之事,而我朝亦以彗星之灾,避殿、减膳事,具著于《国朝宝鉴》。广询博访,虽文具之事,亦不可不为也。人君一言,可以格天。若内外交修,则岂无消变之理哉?且祖宗朝,有如此之变,则亦有下旨之时。今之侧身,虽已至矣,而远方之人,则何以知之?愿依祖宗朝下旨。”上曰:“彗星之变甚大,事应之来,不可谓必无也。上下宜各尽修省之道,而前既有下旨之事,则今亦下旨可也。”

○宪府启前事,不允。

○谏院启曰:“右尹任枢,所失甚关,请速递。吏曹正郞闵齐仁,政事之间,挟私用权,批目一下,物论喧腾。请罢。判书韩效元、参判金安鼎、参议丁玉亨等,非徒委诸下官,曚然不察,政事之间,多有所失,请递。”传曰:“吏曹推之,任枢递之。”

○彗星见于酉地,尾长一二尺许,色白。

7月18日

○己巳,谕政府曰:“近者象纬示变,逾月不灭。省躬责愆,在予一人。避殿、贬膳,夙夜兢惶,罔知攸济。昔宋景公三虑以营国,荧惑退躔。岂予侧修之悃,有未至,而获戾于上下者深欤?朝廷之间,疵政尚多,而化理不明欤?疆域之外,抚御失宜,而桀骜将萌欤?刑狱积冤,而无辜吁天欤?将祸伏幽微,而昧于不见是图欤?其令大小臣民,各陈所抱,无有忌讳,相与匡救。且谕中外,知予惧灾修省之意。”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太白昼见。

○彗星见于酉地,尾长二三尺许,色白。

○自是日至二十日,江原道杆城、蔚珍、三陟、江陵等邑大风雨,禾谷尽揠,或家舍漂流,人畜溺死。

7月19日

○庚午,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彗星不见。盖以雨不得见也。

7月20日

○辛未,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李荇、右议政张顺孙启曰:“近来灾变连仍不绝,星变昼夜不灭,此岂无召应而然欤?臣等遭如此灾变,而恬然在职未安。请辞。”答曰:“近来星变非常,上下大小,忧惧之心何异?此非由卿等之失,咎实在予。大抵君子,忧国如家,昼思夜度,小人幸灾乐祸,虽有大罪者,欲侥幸苟免者有之。朝廷虽以公论治之,怨朝廷之心日深。人心顽恶,无所不为,天之谴怒,岂有怪哉?此皆人事有失,故天变昭应于上。况当今人心不定,国是似定而摇之,非徒予当坚定而已,为大臣者亦循公论,坚定不摇。朝纲堂堂,则虽奸谋诡计,尚不能售,立纪纲、明赏罚,则人心可知其趋向,而天灾自可弭,尤不可摇动。三公其勿辞。”光弼等更启曰:“虽小灾,不可不周遍而思之。今之灾变,至于如此,臣等不知某事之所召,今当求言之时,故启之。李宗翼非徒气质然也,本狂惑妄量,以言事远配边地。朴云虽曰承服奔竞之罪而流配,此乃微小庶孽之事。岂可放一朴云,而国是不定哉?若记念功宗,则朴元宗之功,亦不可不念也。李梦麟,欺罔之事大矣。而台谏之启亦宜。然当其时,若无梦麟,则必全军覆没矣。其功亦不可不计也。臣等非以为此人等罪,致灾变也。百计思之,未知其所以言,故敢以此启之。李宗翼,则前以言事被罪,今虽求言,恐未有肯言者,故启之。且前日下教以为:‘可用武臣,令议政府与兵曹同议抄启。’若边方之事,则议政府固当与兵曹,同议为之也,如此事,乃该曹所当为,恐非臣等之所可为也。且臣等本不知武士,何知其某也之为可用,而抄启乎?”传曰:“李宗翼,当初求言之时,再三上疏,则其言,皆不用之言也。故欲罪之,而第念当求言时,不可罪其言事者,故不之罪也。其后非求言之时,而以沈彦光所误之事上疏。以此见之,果狂惑不足数也。然此乃生员也。不可谓之无识,而不得志于士林,欲逞愤怨而为之。此乃过甚。且今者,推其奔竞之人,而事若不实,则例皆弃而不罪矣,若朴云则其奔竞之事,既已承服。今人心奸诈,投匿名书于台谏之家者数多,故宪府亦推此事矣。李宗翼、朴云,皆是微贱之人,放之不关,然若因灾变而摇动,则其他有罪者,亦有侥幸求免之心矣。李梦麟事,大臣之意,与予意不异矣。凡武班之人,虽曰某也,为可也云,予何能知其可也哉?凡人心,不可以外貌知之。然前者亲观射时,见梦麟之为人,亦可人也。当其捕倭之时,若非梦麟,则岂能多获哉?但于初启之时,其以实启之,则可也。然其功则岂可谓无也?予亦计此功,故前者命放,而以台谏之论,还止矣。岂可昨日命勿放,而今命还放乎?政令不一,不可为也。武臣抄启事,大臣当与兵曹同议,举其所知事,或无妨也。”光弼等又启曰:“武班之人,如此抄之,则非徒徒尚外貌,恐有不务实才,趋附于言论者之弊,而趋向不美也。臣等意,兵曹试其弓品而抄之,有可任者,则任之以事,有武才者则用之以才可也。武班之鍜链,而见知于宰相者,将焉用之?其不得见抄者,则或失望、或解弛,其弊有不可胜言矣。”传曰:“前者即位初年,亦抄可用武臣,而他人则予不能记,宋叔瑾见抄于其时,今为二品。与议政府同议事,兵曹援例启之,故令同议矣。今闻卿等之启,斯言果然。勿抄可也。”

○台谏启前事,不允。

○彗星见于酉地,尾长六七尺许,色白。

7月21日

○壬申,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谏院又启:“庆山杀母之人名全凡。核实驰启事,下谕已久,监司稽缓回启,至为不当。且闻其杀母事明白,而品官人吏等,惮于革属,县令处,请令秘不发之。今观监司书状,以为杀母之人已死云。安知其无故致死也?虽杀凡人,犹当明正穷核,使伏典刑。况天地间不容之大罪,岂可掩覆乎?若然则守令、监司之罪,亦大矣。请核其实,使远方皆知其罪恶之重大。”宪府启曰:“朴光荣前任忠淸监司时,听唐津县监朴秀荣私嘱,私与驿马,使之横行三道。滥骑私与,皆有其律,请依律治罪。”传曰:“杀母事,天地间不容之罪,核实可也,而如彼为之,更推可也。馀不允。”

○密云,不见彗星。

7月22日

○癸酉,御朝讲。领事李荇曰:“李宗翼,以非言之时,而妄量言事,故被罪。事若关系于国家,则不可不罪。此则动摇台谏,罪之如此,则宰相虽有过误之事,人无敢言者矣。人不得开口于台谏宰相之事,而只启自上之事,甚不可也。当初罪之之时,臣敢以此启之,而卒不得请。夫卒哭内,决杖之事,李宗翼决杖流配。恐有后世之议也。今虽下旨曰:‘无有隐讳。’草泽之人,只闻宗翼以言事窜谪,谁肯来言哉?”上曰:“宗翼狂悖之言,不足关也。然一儒生欲扰乱朝廷,不可不罪矣。若因灾变而摇动,则恐连有希望者,而多有弊事也。”大司谏黄士祐曰:“宗翼所言之事,有关国家,虽求言之时,亦可罪也。况非其时,而敢毁台谏乎?若暧昧受罪之人,则因天变赦之犹可也,有罪之人,岂可以灾而放之?”掌令尚震与黄士祐论前事。命递吏曹堂上及该郞,馀不允。史臣曰:“谏院虽以闵齐仁挟私用权,劾之,其实以不附时议,故托此斥之。” ○宪府启前事。谏院又启:“闵齐仁所失重大,不可只递,请速罢职。”皆不允。以金谨思为吏曹判书,尹殷辅为兵曹判书,皆特命。孙澍为吏曹参判,韩效元为知中枢府事。

○密云不见,彗星。

7月23日

○甲戌,彗星见于酉地,尾长二三尺许,色白。

7月24日

○乙亥,密云,不见彗星。

7月25日

○丙子,台谏启前事。宪府启曰:“兵使郑允谦,亦听朴秀荣私嘱,私与驿马,又使其军官,从秀荣横行三道。允谦所为,与光荣无异,而前台谏不能详察,不并启之,至为非矣。允谦之罪,亦不可不治,请推考治罪。”传曰:“郑允谦似可罢也,然推之,则自有其律,推之可也。馀不允。”

○彗星见于酉地,尾长三四尺许,色白。

7月26日

○丁丑,御朝讲。掌令黄宪、正言朴世蓊启前事。命罢郑允谦,馀不允。

○台谏启前事。传曰:“朴光荣依启照律,馀不允。”

○彗星见于庚地,尾长一二尺许,色白。

○以李之芳为忠淸道兵马节度使,宋纯为议政府捡详,柳世麟为弘文馆校理,李名圭为修撰,洪春卿为正字。

7月27日

○戊寅,御夕讲。

○台谏启曰:“汉城府右尹宋叔瑾,前为会宁府使时,以病径递,且素乏物望,而遽授词讼重地,物情未便。请递。”谏院启:“忠淸道节度使李之芳,以有病,不能为诸将之任。况边将乎?请递。”传曰:“宋叔瑾之递会宁者,非托病也。况汉城府,决讼之地,以武臣交差可也,不可递也。李之芳有病,则虽不可用于边地,岂不可为内地之将乎?不可递也。”

○密云,不见彗星。

7月28日

○己卯,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谏院又启:“检阅金伯醇,三度越署经,请递。”命递伯醇,馀不允。

○彗星见于庚地。

7月29日

○庚辰,下义禁府公事。仍传曰:“当初推问李连寿时,问其同党,则连寿只言赵珠莹,立于厨间而已,他无事证。今者珠莹,受刑至十三次,而不服,何以处之?且常时堂上官犯罪,则定其徒役,而宗亲及二品以上,则为付处,此乃尊待也。然徒役有限,故过限则见放,而付处则无限,故有过限而未放者。予意虽付处,亦欲定限。此两事,议于三公。”三公议曰:“赵珠莹事,其正犯李连寿,已服罪,且已受刑十馀次发明矣。上裁施行何如?宗亲及二品以上朝官罪犯徒役者,特命付处,所以尊待,而或过徒役年限,未得见放,似为未便。然付处定限,亦无前例。臣等意,以徒罪为付处者,每当春夏,罢职人员书启时,并命抄启,自上裁之似当。”传曰:“知道。”

○传曰:“凡以徒罪付处人,各其满限后,即时书启事,奉承传,而朴光荣,功减一等,又赎其杖,而以徒年,近道付处可也。赵珠莹,不可数多加刑,以交结不道人辞缘,取服照律。”

○台谏启前事,不允。

○密云,不见彗星。

7月30日

○辛巳,御朝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日晕。

○密云,不见彗星。

○庆尚道安阴县居幼学宋文,孝行出于天性,年十二,父殁,极尽丧祭,服阕,每于祠堂,焚香而拜,当分财时,臧获数少,未及季妹,文以己婢给之,他事亦多类此。命旌门复户。

八月

8月1日

○壬午朔,台谏启前事,不允。

○以朴世蓊为司谏院正言。

○庆尚道奉化县、忠淸道忠州、镇川雨雹。

8月2日

○癸未,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8月3日

○甲申,上行昼茶礼于孝敬殿。

○台谏启前事,不允。

○夜,流星出羽林星,入北师门星,出八谷星下,入积薪星,出大陵星,入胃星下。

8月4日

○乙酉,台谏启前事,不允。庆尚道自闰六月二十二日,彗星见于北方,尾长三四尺,连五日出见。自七月初七日,移于西方,至今不灭云。监司任枢状启也。

8月5日

○丙戌,御朝讲。献纳河继先、持平金亹启李之芳事,从之。

○台谏启宋叔瑾事,不允。

8月6日

○丁亥,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日晕。

8月7日

○戊子,台谏启前事。不允。以金秀渊为忠淸道兵马节度使。

○日晕。

8月8日

○己丑,御朝讲。领事郑光弼曰:“前者两界兵使,皆以文臣为之未便事,收议。臣意以为临敌之勇,文不如武;抚御之策,武不如文。咸镜道自世宗朝,披草莱设立六镇,使文武之人,并用交差者已久,如金宗瑞等是也。臣少时,从父光弼父兰宗,以文臣为北道兵使。往见其地,非必每以文臣为之也。况自驱逐以来,彼人舍怨蓄愤,思欲乘间杀害,报复之心,狺然未已,抚御之方,尤所当重也。”上曰:“前者所以收议者,侍从之人以为,两界边将,一时皆以文官为之,未便故也。然咸镜道兵使李诚彦新授已往。平安道兵使李思钧则个满,故欲递矣。”同知事尹殷辅曰:“前者驱逐时,建策之人,彼人等切齿腐心,谋欲杀害,沈思逊被害事,可鉴矣。王山赤下得罪我国朝廷,遣沈思逊推鞫,亲莅行刑。其子孙知思逊姓名,谋欲报复,竟作满浦之祸。当驱逐之时,日既极寒,撤其穹庐,破其产业,则其为愤怨可知矣。今者彼人之来满浦者,必问李诚彦尚存乎?其怨言如此,此甚可虑也。”大司谏黄士祐曰:“两界自祖宗朝,其为备御,至为愼重。抚御之方,倍于他道可也。且闻驱逐时,人马冻死者,相枕籍,以是平安一道,至今残弊。驱逐时,李之芳为大将,行师失律,士卒死亡殆尽,不以实闻。其后疠气大炽,人染辄死,时人谓之冤气所感云。非徒彼人之冤入骨髓,吾民之怨望,亦已极矣。”

○台谏启前事,不允。

8月9日

○庚寅,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8月10日

○辛卯,台谏启前事,不允。

8月11日

○壬辰,同知中枢府事尹仁镜,以冬至使,奉表如京师。

○台谏启前事,不允。

8月12日

○癸巳,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8月13日

○甲午,以李芃为汉城府右尹,沈彦光为江原道观察使。

○日晕。

8月14日

○乙未,上诣孝敬殿,行夕上食,仍诣昌德宫斋室。

8月15日

○丙申,上行秋夕祭于孝敬殿。

○传曰:“行祭后,予假寐于斋室,梦里,贞显王后教予曰:‘欲尝蔓菁汤。’予惕然忽觉,即问于薛里。答曰:‘蔓菁汤,自四月至八月不用。’云。大抵常时祭祀事,若以至诚为之,则有感应之理。疑其在天之灵,欲尝而教予,故已令备进矣。且通四节供进事,言于该司可也。梦中之事,似为不实,然欲令承旨,知悉而已。”蔓菁,贞显王后平时所耆之物,闻者以为孝诚所感云。上仍行朝上食于孝敬殿。

○取生员李抠等百人,进士李润庆等百人。

8月17日

○戊戌,宪府启曰:“秋夕祭亲行时,无故不参人外,以病不参者,命勿推,然岂有无故而不参者乎?不参者,例皆称病。若以病不推,则非但朝仪埋没,于祭享之礼,至为未安,故称病不进者,府皆推之矣。然则大司宪洪彦弼,亦为称病不参,不可在职,大司谏黄士祐、献纳河继先,亦皆不参,请并递之。”传曰:“依启递之可也。”

8月18日

○己亥,以金扬震为工曹参判,柳灌为司宪府大司宪,权𫐐为司谏院大司谏,金纪为献纳。

8月19日

○庚子,日晕。

8月21日

○壬寅,上诣昌德宫斋所。

8月22日

○癸卯,上练祭于孝敬殿。

8月24日

○乙巳,御朝讲。

8月25日

○丙午,御夕讲。

8月27日

○戊申,地震,屋宇尽动,其声如雷。

○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李荇、右议政张顺孙来启曰:“今晓地震,非如常时微动也。人皆惊愕,鸡犬亦鸣,诚近来所无之变也。如此灾异,必因人而起。如臣等在职,至为未安。请递。”传曰:“近来灾变,连绵叠出,上下犹当恐惧修省,而况今地震,至于如此,尤不可不念也。然不可以灾,责免三公。”光弼等又辞,不从。

○未时初,上诣昌德宫斋室。

○江原道三陟、狼川、杆城、春川、杨口、麟蹄、平昌、平康、安峡、伊川、高城、淮阳、铁原、原州、横城、洪川,黄海道瑞兴、延安、谷山、兔山、新溪、白川、牛峰、江阴,忠淸道镇川、阴城、平泽等官地震。

8月28日

○己酉,上别祭孝敬殿,世子亚献。仍行朝上食,殿内各差备人员,赐物有差。

8月29日

○庚戌,弘文馆直提学金铦等上札曰:

天之垂象示警,所以仁爱人君也。若不修德省躬,以答示警之意,则天意愈怒,而伤败乃至。近者,天见彗星,地出讹火,水川沸腾,冡崒崩陷,夏旱秋蝗,相继重仍,天戒极矣。今又地道不宁,京师大震。考诸古史,灾异未有稠如今者也。变不虚生,取谪于天地者,有所在矣。况人心凶慝,未有甚于斯时,安知不测之祸,迫在朝夕,而人不自察乎?固当深思长虑,明烛召灾之由,克尽答谴之道,以为应天之实。今之展拜陵寝,出于霜露之感,在圣孝所不能自已也。然地道宜静,而震动至此,朝野惊汹,不知所自。当此之时,远驾野外,臣等之心,窃有所未安焉。伏愿殿下,静处修省,以塞灾异之原。

传曰:“今见札字,甚合予意。今灾变如此,人心凶慝,以远行未安,启之当矣。然拜陵事,以常情言之,则于期内,虽屡往拜扫可也,予以势难不能耳。故欲于春秋往拜之。且陵所甚近,各别严肃护卫而行,可也。”

○以洪淑为判中枢府事,金安老为礼曹判书,洪彦弼为汉城府判尹,黄士祐为弘文馆副提学,成伦为副校理。

九月

9月1日

○辛亥朔,传于兵曹曰:“近来军令解弛。夫军令,非徒用于战场矢石之间,无所往而不用也。兵曹更加措置事,曾言之矣,近欲拜新旧宣陵护卫事,汉江以北,则当以常例为之,汉江越边,则某处为左厢,某处为右厢事,虽不一一枚举而言之,择其精兵,别为措置可也。”

9月3日

○癸丑,御夕讲。

9月4日

○甲寅,上诣孝敬殿,行夕上食。

9月5日

○乙卯,以沈彦庆为司宪府大司宪,特拜。柳溥守知中枢府事,许渭为黄海道观察使,丁玉亨为承政院左承旨,朴洪麟为持平。

9月6日

○丙辰,全罗道茂朱、锦山、龙潭等邑地震。

9月8日

○戊午,夜,雷电雨雹交下。

9月9日

○己未,夜,震雷雨雹。

○左议政李荇、左参赞赵元纪、右参赞申公济启曰:“今夜雷动雨雹。乃非其时,此变之大者也。虽自上,欲行幸,而当祭之日,有如此大变。夫祭祀之事,必致专一而为之可也,而今日行祭,似乎不可,请停行。他堂上,则以献官归陵所,故领议政郑光弼、右议政张顺孙、左赞成金克成,先归陵所,故启之如此。臣等三人来启耳。”传曰:“此祭,非如他时之例也。乃三年之内,故意欲斋戒,而祭之也。但星变地震连出,而今者适値祭日,又有非时之雷,予亦岂不思量其所以也?然于戊子年,将行幸于英陵时,亦有天变,侍从大臣,皆以为不可往也,予独决意,而强为往还。今日雨若晴,则虽天动如此,而亦欲行幸焉。若以此停行,则前后,似有异焉。”荇等再启曰:“上教至当,而诚孝亦可谓重矣。然古云:‘敬天之怒。天怒亦不可忽也。且英陵行幸时事,虽一时偶一为之,亦不可以是为例也。况今日,乃当祭之日,而有如此非常之变。雨势虽止,臣等之意以为,决不可为行幸也。”传曰:“大臣所启宜矣。雨势虽止,时已临迫,不可往也。虽欲退行,而明日乃文武科开场,势至于久。不得行也。兴贩私船,速令放还,而摄行别祭事,亦速谕于归陵所献官。”

○传曰:“文科讲经事,近来虑其有人情,而隔帐讲之,此前者所无之事,似为不信试官。然若予亲试讲,则何有人情于其间哉?以成宗朝观之,则亦有三日观射,五日观射事矣。一日所讲儒生,定其数而讲之,则虽日久,亦可为也。台谏一人,依前例并令入参可也。此意议于三公。”左议政李荇议:“文科会试,隔帐讲经,似有不信试官之弊,然若亲讲,则亦非所以信任试官也。科举重事,虽亲试,似为美事。然赴讲儒生,厥数甚多,分三所试取,犹且日久。若欲一一殿讲,其势甚难,且非祖宗朝旧例。”领议政郑光弼、右议政张顺孙议亦同。传曰:“议意,知道。”

9月10日

○庚申,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李荇启曰:“今年春夏旱暵,星文示异,地又大震。今当行幸之日,雷动雨雹,此实非常之变,皆臣等不职之致。反复计之,不可在职。请递。”传曰:“近来灾变,叠见层出,予为未安。今当祭之日,天动如此,予尤未安。上下当更加留念修省。但念于祭祀之事,予亦有未及之事,下之人,亦于祭物,有不精之事,而致然耶?此岂政丞不职之故耶?不可以此责免,勿辞。”光弼等再辞,不允。

○新旧宣陵守、侍陵官及入番宗亲以下,赐物有差。

9月11日

○辛酉,御夕讲。

9月12日

○壬戌,御夕讲。

9月13日

○癸亥,雷动。

9月14日

○甲子,上诣昌德宫斋宿。

9月15日

○乙丑,上诣孝敬殿行望祭,仍行朝上食。

9月17日

○丁卯,殿讲儒生李枢等九人。新生员、进士等,全数书启落点,所讲四书三经,前期付标,金祺五通二略,其馀皆不通。 ○传曰:“今者,金祺能讲四书三经。其计所讲分数,直赴会试。”史臣曰:“金祺得参于秋场文科初试,见落于会讲。未几幸遇殿讲,能讲四书三经,则乃特命计分数,许赴会试中场。名虽直赴会试,而其实,则直赴殿试也。以殿讲分数,为文科及第,在前古所无之事也,而自金祺始。”

9月18日

○戊辰,三公启曰:“昨日以金祺祺,安老之子,延城尉禧之兄也。直赴会试事传教,臣等以为未便。虽不中初试者,以殿讲之通,为今会试直赴,犹为不当。况此金祺,已落于今之会讲,而即以殿讲通,为许赴会试,中外闻之,至为骇异。请速命改。”传曰:“近来儒生,不喜读书,故俱通四书三经者,盖寡。今者金祺俱讲四书三经,故特命直赴会试,可以此为劝奖之方矣。前者亲临讲书时,罗允明、李震。以大学通,为直赴殿试,而台谏论启,故为直赴会试,此则初试例也。为直赴会试。此有前例,予知之,故如此为之矣。”

○宪府启曰:“昨于殿讲时,金祺以五通二略,从本分,今次会试直赴事,传教。此事非徒异于前例,此儒亦已见落于今会试讲经,而即以殿讲通,命许直赴会试,至为未便。且一时特恩,虽出于上,而用之于后榜者,或有其例矣。此则前日所无者也,请速改成命。”传曰:“大抵劝励人材,不必拘于前例,视一时轻重而为之也。近来儒生,懒于学业,不喜读书矣。今此殿讲,又非曾时读落点而讲之之例,而此儒生其于四书三经,五通二略。适丁会试未毕,故命为直赴耳。然前例不然,则依前例为之。”

○三公启曰:“金祺直赴事,以李震、罗允明事,为前例而下教,然其事,则异于此矣。今者金祺见落于国试,而以殿讲通,即为许赴会试。我国家科举之道重矣。如此则后弊必大,不可开端。反复计之,终不可如此为之,请速改之。”传曰:“大臣、台谏皆启之,当依李震、罗允明例为之。”金祺之入试场也,场中举子,咸目之曰:“彼哉彼哉!此乃又一次也。”所谓又一次者,当今诸色军士链才时,若见落于初次,则又试一次,又落然后黜之。今者金祺,既落于会试讲经,而未几特命殿讲,从其本分,许赴今会试中终场,故谓之又一次也。非徒试场举子,谓之又一次也,国人皆曰金祺之又一次也云。科举之又一次,前之所无,而自金祺始之。

9月19日

○己巳,传曰:“昨日金祺事,台谏启之,故以台谏所启,依前例为之事,教之矣,予所知前例者,如李震等事,故以其例为之事,亦教之矣。即招宪府城上所,更问所启前例之意以启。”

○持平蔡无斁承命来启曰:“昨日所启金祺之事,本府非的指其依某例为之,而启之也。但于今年讲经,已为见落,而即为许赴今次覆试,故启之耳。若一时劝励恩数,则出于上,而当斟酌轻重而为之也,不可自下低昻以启之也。今所启之意,只以许赴今会试,为未便而已。”传曰:“启意知道。”仍传曰:“以台谏所启之意观之,则但以今次会试许赴,为未便也。前教罗允明、李震之事,更勿举论,而于后榜式年,从分数直赴覆试事,更奉承传可也。”金祺至此,更为直赴覆试。三公之意,在乎终不可为,而台谏之意如是,故自上特恩如此。 ○御夕讲。

9月20日

○庚午,御夕讲。

9月21日

○辛未,以申公济为平安道观察使,许沆为司谏院正言,金万钧为弘文馆修撰。

9月23日

○癸酉,弘文馆副提学黄士祐等启曰:“今武科殿试,其于慕华馆,为行幸事已定,臣等之意,以为未便。夫科举取人,乃是重事,固为不得已而然,其丧礼,亦从重为之可也。前日为殿试时,或于慕华馆为之,或于庆会楼为之。虽非国丧三年内,若有故,则亦于后苑为殿试,事有前例矣。今非祭祀之事,则固不可远驾行幸。此虽有前例,当丧则从变为之,未为不可。况今母后之丧,从重行丧,甚为可也,而亦所以为后王之取法者也。今殿试取人之事,请于庆会楼下为之。”传曰:“予意以为未便。前者考《政院日记》,则大王、王后之丧也,亦于慕华馆,为殿试事有之。以此欲议于大臣,而不为者,以有前例如此故也。今以慕华馆殿试事,为未便云。今者虽祭祀之事,以吉服为之事,则不可为也。故于太庙文昭、延恩殿,皆不能亲祭,则取人虽重,而丧礼果所谓尤重也。然其庆会楼下,为殿试事,非祖宗朝旧法,乃近来权宜之所为也。”仍命收议于三公。领议政郑光弼议:“在祖宗朝,每于即位明年取人,常于慕华馆为殿试,今亦遵行,未为不可。”左议政李荇、右议政张顺孙议:“虽即位明年,幸慕华馆试武科,乃祖宗朝旧例,今不必更为异议。”三公又启曰:“文科当于殿庭试取,复正殿后,取人何如?”传曰:“所谓即位明年者,乃国恤三年之内也。在祖宗朝,亦于慕华馆,为殿试,故今者三公,以遵行旧例,不为异议云。其以此意,言于弘文馆。且今多有灾异之事,而速为复殿,似为未便,然文科殿试,果于殿庭为之,而今三公,亦以此启请,当复正殿。”

9月24日

○甲戌,谏院启曰:“生员金祺,从本画,于来榜中场,许令入为制述。此前例所无之事,有乖于例而未便于事。请速改之。”传曰:“金祺于四书三经,五通二略,则初为今次会试直赴也。但以见落于讲经,而即赴今次会试未便云,故后式年会试,直赴事教之矣。大抵儒生讲书,则给分与直赴事,有前例,不可改也。”

9月25日

○乙亥,御朝讲。领事郑光弼曰:“金祺从分数,于后榜中场,令入制述乎?抑更为讲经于后榜乎?臣未详知也。”大司宪沈彦庆曰:“以传旨内辞缘见之,则乃是不讲于后榜,而但赴于中场也。”光弼曰:“臣见金祺讲书时事,果能贯通而讲之矣。自上亦见其所以然,故乃如此为之也。”彦庆曰:“顷者彗星,久而不灭,地震雷动,灾变不绝,未知因何事致此欤?自上忧念,岂可少弛乎?今者连岁凶荒,人心暴虐,以至子杀父母,射矢宫门。如此之时,君子则忧念,而小人则幸灾乐祸,恐不测之祸,迫在朝夕,而莫之觉悟也。且以年凶之故,百姓生生之道,至为艰难,两界边衅,亦岂可谓无乎?当今中外仓储尽乏,皆虚张其数,前年国恤之时,所需凡物,艰得贸用焉。若有边警,则将以何地之谷,为军粮乎?军令解弛,而边事虚疏,臣以为当别为措置。”上曰:“近来灾变叠见层出。天人一理,灾不虚生,必有所召。减膳、撤乐,虽似文具,亦不可不为,而大臣以为:‘避殿而为文、武科殿试未便。’云,故今已复殿矣。然其上下,更加修省可也。军令果可谓解弛,而边衅亦岂可谓之无乎?别为措置可也。”光弼曰:“彦庆所启:‘灾变之来,连绵不绝者,不知当有何事,出于不虞耶?’此言甚当。自上虽切于求言,而无一人应对者,此亦可为大变也。古之帝王,遇灾则必令下之人,言国事之失,庶有罪之可疑者。今之言者,必曰:‘小人幸灾乐祸,使不得运动也。’今或以不紧之罪,见废者甚多,彼不自知其罪,而反生冤抑矣。臣非以此人,欲为即用而启之也。人君用法,固所当重,然仁政亦不可不念故启之。”上曰:“近来子杀其父,射矢阙门者,非他故也。以人心至恶而然也。如此之时,若论罪人之事,则尤为摇动而已,宜莫如上下镇定也。”彦庆曰:“灾变之后,如此论之,则人心浇浇,易为摇动也。何以镇定之乎?且罪人,虽不可长为废弃也,岂可论之于如此灾变之时乎?请自上更勿摇动,镇定人心。”光弼曰:“射矢之事,不知某者之所为也,岂可必谓罪人之所为乎?臣亦非欲用其人,而启之也。”

○宪府启曰:“直赴,乃一时特恩,不可以为常例。在前未闻直赴会试,而反除初场讲经,径赴中场之例也。今次金祺之事,似为工巧,物情骇怪。请依李震等例,直赴会试。”谏院亦启之,不允。

9月26日

○丙子,台谏启前事,不允。

9月27日

○丁丑,台谏启前事,不允。

9月28日

○戊寅,台谏启前事,不允。

○以朴壕为刑曹判书。

9月29日

○己卯,台谏启前事,不允。

9月30日

○庚辰,台谏启前事,不允。

冬十月

10月1日

○辛巳朔,台谏启前事,不允。

10月2日

○壬午,上诣孝敬殿,行夕上食。

10月3日

○癸未,台谏启前事,不允。

10月4日

○甲申,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10月5日

○乙酉,台谏启前事,不允。宪府启曰:“海州留鄕品官等,以其鄕吏,官妓作妾,汎滥作弊事,举法请罪,牧使申景洸,以眼前使唤,曲为庇护,只论笞罪,反憎留鄕所,罗织成狱。他馀品官等,聚庭诉冤,即皆捉囚,滥加刑讯。景洸为一州长官,偏护犯罪奸吏,枉刑无辜士类,至为悖戾。请速罢。”传曰:“景洸至为非矣。然以风闻罢之,似为未便。推之而后,罪之可也。”

10月6日

○丙戌,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刑曹启曰:“灵光郡人吏,怨望其守,至发掘郡守父坟,而本道观察使,请发遣京官推之云。臣等亦以为然。”启闻云,灵光鄕吏朴太根等,惮郡守林百龄政令严明,不得用术,常怀怨愤,欲令递去,潜相聚谋,广结贼僧惠玉等,发掘其郡守父及二儿之冢。骇愕莫甚,请发遣谙练朝官,按诘奸状,明示罪恶,以惩顽俗。传曰:“人吏怨愤至于如此,至为惊骇。其发遣谙练朝官,推之可也。”

○日晕。

10月7日

○丁亥,谏院启前事,不允。

10月8日

○戊子,上御勤政殿,出表题以试文科,幸慕华馆,试取武科徐庆千等二十八人。

○台谏启前事,不允。

○夜,流星出,轩辕星入南方,状如甁,尾长四五尺许,色赤。

10月9日

○己丑,领议政郑光弼启曰:“臣入试场,闻文科覆试试官,皆被推云。臣意以为未便。场中之事,试官当为捡察,讲经分所,乃三馆所掌也。试官若见推,则入场台谏,必见递矣。以不紧事,多递台谏,于事何如?况台谏出试场后,知其分所不公,即推三馆,此为当也。虽成命已下,臣意如此,故敢启。”传曰:“四馆用其私情,不均分所,其被罪固当。试官虽不知分所事,入试场,则亦当察其分数之多寡,令均一分试。八分者落第,七分者入格,此其可乎?复命之日,亦当以此来启可也,而不尔。今若不推,则场中之事,后亦不察,故乃令推之也。但台谏被推事,予未及计料,然被推者不多,不必改也。”

○台谏启前事。宪府又启曰:“覆试试官参试官,推考事传教,而监试官,则不举,然两司各一员入参,其势自不能出仕。请递之。”传曰:“申京洸罢之,台谏递之。馀不允。”

○取文科金忠烈等二十二人。

10月10日

○庚寅,延城尉金禧死。传曰:“近日停经筵视事。”史臣曰:“禧,安老之子,尚孝惠公主,上奇爱之,接遇恩宠殊异。安老之骄侈纵肆,以至于败,实由于禧也。” ○以梁渊为司谏院司谏,金希说、郑万锺为司宪府掌令,金亹为司谏院献纳。

10月11日

○辛卯,传于政院曰:“详问中原奇别于先来通事书启。且问琉球国人已到中原否?彗星亦现乎?现于何方。冬雷地震,亦有之耶?并问以启。”政院即问书启曰:“往时遭大水,平地乘舟者五日。比入朝阳门,人皆以为:‘汝国朝贡,必不得来也,今乃得见。’云。到北京则都人以为:‘彗星久现还灭。’但未闻现于何方。且皇帝无子,祈祷四坛,广择后嫔云。”

10月12日

○壬辰,唱文、武科榜。

○台谏启前事,不允。

○兵曹启曰:“闻昭格署洞近处,有虎迹。请寻踪驱逐何如?”传曰:“虎之存否,未可知,若有之,则山底人,不无伤害之弊。勿令乘夜通行事,言于当部,且捉虎大将及左右卫将,预先差定,明日驱逐可也。”史臣曰:“野兽入于城内,其不祥大矣。未几,安老之党,几危国家。天之预示警惧,可谓验矣。”

10月13日

○癸巳,台谏启前事,不允。

○捉虎大将金瑚启曰:“当驱逐时,有一军士来报云:‘北靖门西瓮城内,新有虎迹。’即令合军驱得之,则乃麝香獐二口也。更为看审虎迹,则乃于北靖门城上往还,已有矣。但宣传官往谕云:‘不见虎形,宜速罢阵。’故乃罢阵而来也。”传曰:“知道。”仍传曰:“今因日晩,窘急驱逐,明日令事知兼司仆,更为寻踪,系犬以验有无而后,更令驱逐何如?其问于兵曹以启。”

10月14日

○甲午,台谏启前事,不允。

○儒生赵允璞上疏陈时弊,又请追封赵光祖之墓,复鄕举、里选之法。传曰:“此疏虽似陈弊,语多杂乱。施行与否,在于该司。”礼曹防启曰:“光祖随罪抵法,国是已定,而允璞以灾变之作,指为其应,请追封其墓。设科取士,其来已久,鄕举、里选,今不可行。请并勿举行。”传曰:“知道。”

10月15日

○乙未,兵曹启曰:“寻虎迹,则城内但有虎粪,而城外,则无踪迹。系犬于五处,欲验其有无矣。”传曰:“知道。”

○咸镜道观察使韩亨允驰启曰:“臣去九月,巡到镜城府,馈饷彼人时,头头彼人,有问毛多赤罪状者。臣答云:‘毛多赤,既杀通事林孙,当被大罪。于汝心何如?’彼人云:‘毛多赤自犯大罪,虽死何惜?’略无相救之意。又闻去年冬节间,庆源镇,有彼人刃杀通事,镇将打杀彼人之奇,令锺城府使李光轼推考,则通事金银山,于彼人亐讷耳处,逢刃致死,及府使李莞,打杀亐讷耳事,色吏等已曾承服。近来边将待夷失道,致令彼人常怀轻侮,一年之内,通事二人被杀,而镇将擅杀胡人,匿不以闻,至为惊骇,故启之。”传曰:“李莞事,系关边事,令诏狱推考。”

○台谏启前事,不允。

10月16日

○丙申,台谏启前事,不允。

○以兪汝霖为户曹判书,尹安仁为同副承旨,吴准为司宪府执义。

○日晕。

10月17日

○丁酉,台谏启前事,不允。

○兵曹启曰:“南山有虎迹,且有揽狗子食处,令从事官寻踪,则果为的实云。请早闭崇礼门及水口门,驱逐诸事,预先整齐何如?”传曰:“知道。”

○日晕。

10月18日

○戊戌,传曰:“顷者驱逐恶虎时,但于城内逐之,而不于城外。此乃日暮而然也。今日宜驱逐于南山。兵曹亦但以驱逐于城内为言。若驱逐于城内而无,则并于城外驱逐事,言于大将。且今日气严寒,予恐其军士冻伤。以救急酒肉往馈事,言于该司。”

○台谏启前事,不允。

○捉虎大将金瑚来启曰:“驱逐于城外,则果有虎迹,而竟不见其形也。乃令从事官李聃寿、崔寿千寻踪,则其迹向于健元陵云,日已暮矣,故乃罢阵而来也。”传曰:“知道。”

10月19日

○己亥,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10月20日

○庚子,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10月21日

○辛丑,台谏启前事,不允。

10月22日

○壬寅,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李荇、右议政张顺孙、左赞成金克成、右参赞赵元纪等启曰:“礼曹判书金安老,朝廷初以为非,故至于窜谪。厥后其子延城尉禧,累次上疏,而自上下问,臣等之意以为,不可久谪,故虽放送亦可,而以上裁启之。但不料汲汲叙用,而至用于六卿之列也。又见其往来所为之事,顿无改行,物议纷纷,皆曰不可如此为之云。物议如彼其多,而寂然无启之者,自上岂能知其然耶?臣等欲待启之者,而不见其有启,故不得已敢启。”传曰:“金安老当初谪居时,乃不推服而罪之矣。以不推服,而罪六卿,为未便,故问于大臣,则大臣之议皆同,故乃放送也。若叙用则六卿,乃其前职也。今虽更为之,未为不可,不必递之也。”

○大司谏权𫐐、司谏梁渊、献纳金亹、正言许沆、朴世蓊等启曰:“大臣以金安老事论启时,以物论纷纷,寂然无启之者故敢启云。臣等职在言地,为大臣之所非,不可在职。请递。”传曰:“大臣以金安老事启之,不知其何意也。然议论各异,所闻亦不同,不必待人之启而后,启之也,亦不可以不先启于大臣,递谏官之职也。其勿辞。”

10月23日

○癸卯,御夕讲。

○大司宪沈彦庆、执义吴准、掌令金希说、持平朴洪鳞、蔡无斁启曰:“昨日所启金安老事,物议已多,而无启之者云。持物议者台谏也,而今如此云者,乃指台谏而言也。臣等不可在职。请递。”上如答谏院。

○台谏合司启曰:“臣等非以不及于大臣,而避嫌也。政府启曰:‘金安老事,物议已多,而寂然无启者故。’云。以台谏被论于政府,势不可在职,故再启之。请速递。”执义吴准独启曰:“臣与金安老,异姓四寸,法当相避,然政府以两司为非云。势不可退坐,故同辞以启。”传曰:“政府之言,虽似逼于台谏,而不至于驳,勿辞可也。”累辞,不允。

○兵曹判书尹殷辅、工曹判书曺继商、户曹判书兪汝霖、刑曹判书朴壕、兵曹参判尹任、刑曹参判黄琛、工曹参判金杨震、礼曹参判南世准、兵曹参议许宽、参知南世雄、户曹参议朴好谦、礼曹参议蔡世杰、工曹参议尹衡等来启曰:“金安老事,出于物论已久。政府非以金安老,为不堪礼曹判书之任也。若在于朝廷,则有妨害之事,故启之,请速断。且持公议之人,有所难,故不启之意,则有在也。”传曰:“六曹所以同议启之者,事非偶然。其递安老判书。”

○弘文馆副提学黄士祐、直提学金铦、应教南世健、校理柳世麟、副校理成伦、修撰金万钧、崔演、副修撰李名圭、苏逢、博士郑惟善、著作具寿聃、正字洪春卿启曰:“金安老事,政府六曹,岂偶然计,而如此启之乎?臣等职在侍从,不及启之未安,然政府六曹所以如此启之者,非偶然也。请从公论。”黄士祐独启曰:“臣之妻与金安老异姓四寸,此乃同僚所共为,故不敢避嫌,而同启耳。”传曰:“金安老事,昨日政府启之,今又六曹启之,故已递判书也。”史臣曰:“安老以此,嫌郑光弼、李荇、兪汝霖、金克成、曺继商、金铦、金万钧、崔演、李名圭、郑惟善,皆诬以罪,而张顺孙、黄士祐、成伦、柳世麟、苏逢,擢用不多年间,皆至宰相之列,而南世健亦显焉。”

10月24日

○甲辰,台谏合司启曰:“上教以为:‘台谏去就,不可忽略。’云。然而政府以为:‘当启不启。’六曹亦曰:‘持公论之人,有所难而不启。’此不可在职判然矣。且六卿若启金安老事,则只指其事之是非可也,而乃以台谏有所难而不启云。此前所未闻之事也。台谏以金安老事,有何难而不启乎?臣等不知六曹之所云为者,何意也?请速递。”答曰:“大抵政府六曹有所启之事,则各陈其所怀而已,何必曰待人言而不启,故乃启云乎?安老事,台谏非所难,而六曹云有所难,启而不启,予亦未知其意也。今以驳一人之事,政府六曹,言逼于言官,必有后弊。予计其后弊,何可尽递台谏乎?”台谏又启曰:“臣等既被人之驳,而反有所启,非不知甚失台谏之体也,然所关甚大,怀抱不可不达,故愿一言而退。国家自丁亥年而来,朝廷之间,议论不一,为朴氏者,好生邪议,摇惑公论,金克愊、李沆为之魁。灼鼠之变,沈贞迫于公论,不得已启之,狱事将成,以贿赂中止,不究竟其罪。于是公论愈激,为宗社惧焉。权奸等自知为公论所不容,欲箝制言事之人,指士类为光祖馀习,其计不售,及安老放还,又指为安老之党,阴嗾成世昌,谋欲一网打尽。天鉴洞照,奸谋自败,犹欲阴逞凶谋,张榜锺楼,以安老为首,列书士林。是冒安老而欲陷士林也。不意今者,又作飞语曰:‘台谏欲驳左议政李荇,谋欲使大臣,疑士林而激怒之,将生事于朝廷。’臣等闻之,欲上一札,辨其构虚之术,而虑为奸术所卖,不之果也。今者六曹启安老之事,而乃曰:‘持公论之人,有所难而不启。’云。臣等于安老,岂有所难而不启乎?驳一安老,何至兼斥台谏乎?是则不但挂榜者,以此陷士林,有识者亦效此,而为之说也。前月初,右议政张顺孙,入讲经试官。左议政李荇,欲以安老事,论启,领议政郑光弼曰:‘同僚入试官,不可不议而为之。其后三公议论不一,故不果启之。昨日六曹之会,工曹判书曺继商主张,而请之云,构虚欲驳之虚实,非但左相婚家,闻见于两司之员,继商亦闻见于宪府之员。’云。一家疑惧闻见之馀,兼斥台谏,臣等未知其公也。臣等此言,岂为安老哉?只为士林而已。然臣等既被论驳,决不可在职。请速递。”答曰:“今观所启之事,朝廷大变。小人惑邪说、陷士林,此岂堂堂朝廷事乎?诚衰世之事也。大抵自古治世,宰相安有攻台谏之时乎?宰相攻台谏,则权臣厌苦于台谏,隐然言逼于台谏,使朝廷扰乱。历代治乱,系于此也。况今以其所启之辞观之,非公,而因衅端而如是也。予不胜大骇焉。予又未知此事之至于此也。今若递台谏,则非特是非混淆而已,国是亦自此大毁,公论自此又为杜塞矣。若为言官,则言虽逼于人言,人言若非,则何有嫌于人言,而不尽陈其所怀乎?勿辞而尽其职,此其时也。”史臣曰:“梁渊、朴世蓊之外,皆是党于安老者也。自此屡起大狱,少有猜嫌,构虚杀害,人皆畏其势焰,莫敢开口。台谏四启辞避,不允。”

10月25日

○乙巳,台谏合司启曰:“臣等今方被论,决不可在职,然上教丁宁勤恳,臣等虽势不可行之,所怀不可不启,故昨日已略书启,然许多台谏,各有所怀,岂能一一尽为书启?又何能一一书诸文字间乎?请亲面对,各陈所怀,然后欲决去就也。且闻弘文馆直提学金铦、修撰金万钧,自闻六曹之启后,便生邪议曰:‘沈贞、李沆之为窜逐者,士林为安老之地,于本馆一会之中,公然大唱。’云。是必阴结窜逐之权奸,显挤士林也。大臣六曹所启之事,多有可启之言,故昨日大概已启之,然有未尽之意,请今日面对,然后以尽启之。”上曰:“予意,台谏咸知之,台谏之意,予亦知之矣。即当亲对焉。”上御思政殿,沈彦庆曰:“臣等见近来之事,大臣六卿,若论金安老之事,则只论安老之事可也。何必兼攻台谏乎?近来士林之祸极矣。或指曰光祖之党,而不售其说,则或曰安老之党如此,邪说纷纷不静。士林存亡,宗社安危,至为关系。近闻有飞语往来曰:‘台谏将欲驳左相李荇。’云。此实虚语也。为此之术,欲使大臣生疑,而生事于朝廷也。臣等闻此言久矣。将欲上札子以启达,而第念浮言,自古有之,恐反为谋术者之所陷,故未果也。又闻大臣,去九月初十日,欲论安老事,领相郑光弼曰:‘与同僚共议启之可也。’云,故其议不能行。今之大臣之启曰:‘待其有启之者,而无启之者,故不得已启之。’云。若论安老之事,则只可论安老之事而已,又何必有如彼之说乎?其后六曹亦曰:‘持公论者,有所难而不启。’云。斯言至为关系,此皆飞语所致也。曹断商入直都摠府,请诸六卿曰:‘将有议事。’云。他六卿则或以武艺都试事,坐训链院,而惟兪汝霖户曹判书自其家仕进,中路承其招,入都摠府而议之。为此之术,乃欲谋陷士林也。冒安老而兼攻台谏,其为谋术,至为大关,故臣等愿为上达下情,尽其怀抱,然后决为去就也。”权𫐐曰:“大臣以安老之事,待启之者而无之,故启之云。六曹曰:‘持公论之人,有所难而不启。’云。是必恶台谏而欲杜塞言路,与其同志者,共谋之术也。臣等方为被论,自可退去,然其事之所关重大,而失台谏之体反轻,故敢启之,而上教又曰:‘尽其职,此其时也。’臣等不胜感激殒越,又欲面对而请之,则乃命许之,尤为感激。咫尺天颜,当罄尽怀抱而启达,有何隐讳不启之事乎?但恐言讷计愚,不能悉情以启之也。然其大概,则沈彦庆已悉陈之矣。但我国家,自丁亥年灼鼠之变后,朝廷之间,议论岐而二之,得罪宗社者,以朴氏为他日之地,然其为谋者,或罪或死,罪者沈贞、李沆也,死者金克愊也。而馀类尚存,欲逞其奸,则无可托之辞,故乃曰光祖之馀习未绝云。然终不能以威势,掩其公论焉。其后沈贞、成世昌,亦结如李长吉之凶徒,以为腹心曰:‘今之为党者,有几人乎?若先除去头头人,则吾谋可济。’适成世昌得罪,则凶谋未成。如此事,自上所洞照也。安老之放还也,有嫉其安老者,以安老为冒谋陷士林。此事在成世昌之时,方有之而未成。其后射矢挂榜时,以安老为魁,列书士林若干人名。其所为者,则不可的知之也,然其形迹则已著。近来又作伪言曰:‘两司将驳左相李荇事,朝夕应发。’云。则荇也,惑于奸细者之言,而疑惧焉。或问于两司之员,则两司官曰:‘此事全无。’云。即欲以上札启之,而反恐朝廷不为安静,而陷于奸计,故不为也。然其彼指李荇也。欲自为先发也,去九月初十日,欲启之,而议论极高。郑光弼曰:‘右相入试官,不可不俟其出,而共议之也。’云。其后三公之间,议论亦不一。又其后日,有人曰:‘政丞指李荇。则虽泰然矣,台谏之驳政丞,将不日出之。’使之愈激其怒,乃因诞日中宫诞日。问安之时,乃发启之。且其六卿之启,则曺继商,先招兪汝霖,次请朴壕,而相议曰:‘安老之事,政丞已启之,吾等亦当启之。’云。则或有言者曰:‘台谏、弘文馆当言之,姑俟彼言,而言之何如?’云尔,则继商、汝霖曰:‘何以不启乎?’或有言之者曰:‘更请大臣,然后为之何如?’继商、汝霖,乃攘臂主张之,及到政院入启之时,则曰:‘持公论者,有所难而不启。’云。则或曰:‘此说,乃吾等非初所议之言也。’云,则继商强使言之矣。继商乃李沆之妹夫也,汝霖亦荇之四寸妹夫也。是皆一家之所议也,非公论也。安老实若有罪,使之死可也,使之窜谪亦可也。自上可以处之,有何难之事乎?安老,久仕于朝廷者也。往来所为,无改行与否,则臣等未知也,安老之取信于士林,亦未知也,如安老者,不容公论,固不足道也。假令有贤臣,而为大臣六卿所嫉,不分是非,而论启之,则虽分明正直之人,殿下其何能庇护一臣之贤者乎?往者赵光祖被罪时,朝廷宰相、台谏、侍从人及至于儒生,咸聚阙庭,皆曰:‘光祖等无罪。’云。足不旋踵,更言曰:‘光祖等有罪。’云。一日朝夕之间,人心之不同如此焉。安老之被罪也,臣适丧父在外,故未能细知也,然今以此事见之,权势之无所不为,而乱亡之祸起矣。然则殿下虽欲善为治之,亦何能为乎?且闻弘文馆所为之事,至为可笑。弘文馆若为是非,则或是或非可也。今闻金铦、金万钧曰:‘沈贞、李荇事,皆为安老之地。’云。夫弘文馆,乃经筵官也。上之待之甚重,则安有如此之言乎?此必阴结权奸之术也。成世昌之谋未遂,而又有挂榜之事挂榜之后,复有如此所启之言,此非为安老而发也。臣不知国家之事,终何如也。是皆天鉴洞照,臣若不言而自退,则是负朝廷也、负国恩也。臣何忍不言其所以然乎?”上曰:“国势是非已定,则不可摇动也。大臣若自为计谋,则果为非矣。予意以为,大臣则无心,而必有奸人,作为飞语也。然则可推其人,而痛治之矣。大臣则安有谋害台谏之意乎?自古大臣,无攻台谏之时。”权𫐐曰:“形迹已著。”彦庆曰:“自上问于李荇,则自然知其人矣。”飞语之人。权𫐐曰:“闻沈彦庆、金希说、许沆等处,皆来问之云。台谏欲驳李荇事也。梁渊曰:”六卿之人,若不合于职任,则何待台谏有先启,然后大臣乃可为启之乎?今者大臣之言曰:‘无启之者,故启之。’云。是兼斥台谏也。曺继商以一人所误之事,为启之曰:‘持公论者,有所难而不启。’云。臣立朝不久,安老之善恶,未能详知,然若不善之人,则人皆知之也。其初放还也,可给职牒之语,人皆有之,无乃以此为有情,而不启乎?为此之言,尤为未安。“金希说曰:”大臣只以金安老事启之,而台谏未及察之,则自然亦为所当察之事也。今之言曰:‘待其言而不言,故启之。’云。六曹亦曰:‘持公论者,有所难而不启。’云。安老虽得罪于朝廷,然其所以得罪之实,臣未能知也。但以事见之,既与朝廷,共议罪之,而即为叙用未安,故臣前为台谏时,累日论启之。若安老近日,亦有所误,则安有不启者乎?“朴洪鳞曰:”安老之得罪朝廷事,臣既未能详知也,其放也,臣又以父母之丧在外,故亦未知也。然大臣以为无情,故叙用焉。其后臣在台谏之列,以为朝廷所非之,今不可速叙,故论启之。今者安老所误事,则未知也,如知其非,臣虽万死,安可不言乎?沈贞、李沆,盘据权重,故欲为攀附者,失志怏怏,日夜窥伺,造作飞语,若持公论言之者,则谋欲摈斥,而无其术,则或指为光祖之馀习云,又未售其术,则亦目之以安老之党,欲以一网打尽。其意以李荇为斯文宗匠,而大臣也。且自前日爱士林人,故使为惑之以摇动云。然臣等以为,李荇虽闻之,何有作事也?近来朝廷,稍似安静,则凶徒以为失计闷闷,托以安老之事,乃敢恐动之,然与光弼议论不一,故不即启之。但大臣之心,不必欲害士林也,祗为飞语所动也。六曹判书,攻台谏之事,若在前朝衰乱之时,则未之知也,我朝安有如此之变乎?若论安老,则只论安老之事可也,不必兼攻台谏也。六曹之中,或有悔之者曰:‘为奸人所误,如此为之。’云。继商或闻见于台官处,而欲依安老事,攻击台谏,如此弊习,臣不知所以防之也。机关甚重,故不忍泯默,敢启也。且闻直提学金铦、修撰金万钧,咫尺天颜,便生邪议,乃于本馆一会之中,大唱曰:‘沈贞、李沆见逐事,为安老地也。’云。为此之谋者,欲还贞、沆,而为他日自谋之术也。“蔡无斁曰:”事之是非间,被论于政府六曹,自可辞避,不可论事,然此事机关甚大,若以为洁身而自退,则是乃负朝廷也。大抵自丁亥年以后,朝廷间是非,岐而为二。安老实有重罪,不可免放,则当其时也,大臣启之可也,若台谏党安老而不言,则亦启之可也。或使之死可也,或使之窜可也。何有不可之事耶?今者大臣曰:‘待其言而不言,故启之。’云,六卿曰:‘持公论者,有所难而不启,故启之。’云。安有如此惊愕之事耶?大臣之中,其议亦不一,中间有一奸人,欲扰乱朝廷之公论,先使大臣之心,为疑贰,故其于李荇处,以台谏将有攻击之言,言之,则荇之婚家张玉,以此或于沈彦庆、许沆等处,言之曰:‘闻台谏将驳左相云,信有是耶?’沈彦庆、许沆曰:‘万无是理。吾等初闻此语矣。但不知何如人,作此飞语乎?’曰:‘六卿已上崇品人也。’云。以此方其时也,李荇移病不仕,几一朔云。其后继商,又问于执义尹安仁云:‘大臣台谏之中,安有如此之事乎?’臣等闻其言,即欲为上札论辨,恐为陷于奸人之术,未果也。但大臣以安老之事,兼攻台谏,亦安有如此等事乎?然其大臣之中,意亦不同云。六卿之间,议论亦不一,而惟曺继商先入都摠府,兪汝霖仕进其司,而路中承招入来,朴壕刑曹判书坐于本曹,闻其招,而入来议之,然其议之之时,议论不一,或有勉从者。及到政院入启之时,尹殷辅为之长,故只以安老事,论启之,则继商从傍促迫殷辅曰:‘持公论者,有所难,而不启事,不可不启。’云。殷辅以其初议之所不言,故欲为不启,则继商促迫之,强使之启也。又闻洪佑世假梦,言之曰:‘台谏全数见递,政丞一人见递,而尹殷辅为政丞,其父景霖,为兵曹判书,承旨一人亦递。’云。以此见之,佑世亦必前知此事明矣。且佑世往江西,访见沈贞,此事亦必闻之于沈贞处矣。大抵沈贞归平安道,李沆在咸镜道,两奸各据西北,其为所附者,亦多在于朝廷,朝廷之事,必为交通窥觇矣。今此飞语根因,若问之于李荇、张玉,则自然现其人矣。且弘文馆于台谏之事也,未能分明知之,而直提学金铦、修撰金万钧,在本馆一会之中,公然大唱曰:‘沈贞、李荇无罪,而为安老之所逐也。’云,则其同官南世健、成伦曰:‘如此之言,何以发之?’金铦又欲以黄士祐,为不能言也,先以安老之四寸,托以抑之,使不得言也。安老于臣,亦五寸叔母夫也。然若事有重大,则虽同生兄弟之间,何讳之有?士林若为安老而逐贞、沆,则臣等当服厥罪,万死犹轻矣。自古欲除士林者,必托以言之,以售其术也。以此近来,或指曰光祖之馀习,或指曰安老之党,是亦犹宋朝洛党、蜀党之说也。党之为名,非朝廷之福也。谏官虽有过中之事,而大臣亦不无未便之心,然优容而待之可也。况六卿安有如此事耶?自古无公论,然后国事非矣。且六曹岂同为一心乎?金铦、金万钧所为之事,其心未可知也,虽下狱推之可也。事关宗社,故不敢不启,如此事,自上不可迟疑,而亟示好恶,以定人心可也。“沈彦庆曰:”臣与张玉为交友,故以台谏,欲攻大臣事,问臣,则臣答曰:‘安有如此事也?’云。“

金亹曰:”常时出入侍从之时,则只举其一事,而启之矣,今则愿以平生怀抱,尽为启之也。近者是非,岐而二之者,自灼鼠之变,而肇之,自上亦曾洞知之矣。然臣则其时在丧,故未知也。其后为台谏,则细知其事也,其附朴氏者,若金克愊之徒是也。如此之徒,以安老为恶,而兼欲陷害士林。且安老之被谪也,臣为翰林之时也。然不知安老以何罪,而窜逐也。但闻自上所不言之事,言之,故得罪云。是只以金杨震之事也。其他误国情状,则臣未知也。但其后,大臣以为可放也。故放之。近者亦或有言者曰:‘此沈、李之党也,彼安老之党也。或是或非,造作飞语者,是乃亡国、丧家之机,幸上志坚定,故安静矣。且大臣六卿,如有所启之事,当以昭明正大之事为之。如此之事,一为开端,则恐于国家,将有大事,所不可忍言者也。大臣以台谏虽有误事,顾以攻台谏,有所不可者,故或有容忍,而不言矣。安有以六卿,攻台谏者乎?大抵近来之事,使上不知,而在私家自为议之,由微径而曲为之者如此。其为弊习,甚可惧也。臣愿自上,洞照其时事,而教之曰:‘贞、沆是也,安老非也;或安老是也,贞、沆非也,使是非昭然辨之可也。今者既以贞、沆为有罪而罪之,则反以彼指沈贞、李沆也。为是,而以此指安老也。为非而议之,为此之计,必欲朝廷扰乱也。今若自上,只闻台谏之言而已,不为痛治大惩,则恐将有不测之大变也。臣等岂以安老为善,而惜之者乎?大臣六卿,亦岂自言耶?其间必有摇动,使之为乱者也。臣意以为,使朝廷大会于阙庭,广议而大定是非,则如此之事,自然可无也。金铦、金万钧,居侍从之列,亦为如此言之,安有如此事耶?须明正痛治,使是非归一可也。不然,家家异说,人人互议,相为是非,则国家何时而定乎?然圣鉴洞照,此臣等之所以为恃也。若偏信一边之言,则士林灭矣。士林灭,则国家又从而亡矣。臣愿自上,愼勿听一边之言也。如此大事,不可迟留不断也。今日内,急急速定可也。若得罪人,而痛治之,则是非何难定乎?今若即招大臣,而问之曰:‘如此之议,出自何处。’云,则当自直启之矣。何有隐讳之理乎?近来朝廷,无全人者,以是非不定故也。若同心一力,使是非混归于一,而莫敢有异,则何患乎国家之不安乎?“上曰:”放安老之时,与大臣议而处之。近间有如此纷纭者,必飞语为之动也。“许沆曰:”自古用人,在士林与宰相而已。顷者光祖之辈,虽名为士林而然,其所为之事,甚误而乱政,故其后,大臣或曰:‘吾见士林,皆是光祖之徒也。’丁亥年朴氏之事,李沆、金克愊,据权用术焉。沈贞则其时,憾于未即为政丞,怀愤怏怏,及为政丞,则内怀奸谋,而阳尊士林,或为媚说之。其后三奸朋结,相宿议事。为此之谋,非徒有危于东宫,亦将必危宗社矣。以此士林之中,亦有攀附者,如赵宗敬之徒是也。三奸谋欲除去士林,嗾沈贞劝之,则贞曰:‘余于己卯年之事也,已为之,以此人皆以我非之,姑待成世昌之来而为之。’云。李沆之被罪事,非徒受赃也,以其突入君上之前,为人臣所不忍为之事,故得罪者也。幸蒙天恩末减,得保首领矣。其后张榜锺楼,列书侍从之名,而臣之名亦书之。迩间有飞语曰:‘台谏欲攻李荇。’云。荇之婚家张玉,于臣,亦三寸侄女之舅父也。一日语臣曰:‘吾闻两司将攻左相,然乎?’又曰:‘吾闻有一人曰:“贞、沆若在,当以我为荐相。”云。’其后臣,又闻安老与李荇有隙,相为移病避入。又其后也,荇欲以安老为首,兼欲攻击台谏数人,则郑光弼曰:‘与同僚共议为之可也。’李荇掉头攘臂曰:‘吾当独启之。’云。其后也,张顺孙谓李荇曰:‘当安老之放还也,君为二相,而何不一言耶?’云尔,则荇也不答云。李荇,斯文之倚重者也。前日沈贞之议成世昌之事也,贞则以世昌之议,为是云,荇则以为:‘弘文馆攻台谏之意,则未知也。’云。故士林为李荇甚重之。其后人有责李荇者曰:‘君何逐二,沈贞、李沆。而入一乎?金安老。’则荇也遂有疑心。又其后也,荇闻己卯馀党,将欲攻击之言,然徒闻其说之纷纭喧播,而未能详知也。近来又闻飞语,然后乃甚劫惑,恐其祸起,即与曺继商,相议启之。张玉曰:‘作飞语者,必六卿以上之人也。’且李沆疏章事,李荇亦知之。李沆以忠州妓燕双飞为妾,而率归谪所,其为不敬大矣。士林虽今明日死之,安忍不言乎?若以为洁身而退去,则其为保身之计,则可矣,其为国家,则何如?继商之所启,持公论者,有所难而不启云者,乃其初与六曹不共议之言也。及至政院,乃迫促尹殷辅,而为之说也。士林之名,岂独指年少之人而已?近来则宰相多术,各以所知同类之人,为之士林云。安有如此为之乎?今若不定是非,则必以败士林为幸,而彼之同类者得志矣。锺楼挂榜之事,臣闻之,乃沈思顺之手笔也。其榜文,有人至今藏置之不失云。今若推之,则可得矣。其榜文,书蔡无斁之名,则乃不避御讳,天地间,安有如此凶慝之事?思顺之笔迹,今在左右,诸臣孰不知见乎?思顺至今一不往见其父。父虽如共工、驩兜,为其子者,岂可以其父之恶,为不父其父乎?不觐其父,而在此所为如此,其为凶计,亦可知也。今者李荇所为之事,至为非矣。六曹弘文馆之攻台谏,自古所无之事也。况台谏进退,非中书所为之事也。近来赵宗敬等,为人主耳目,而趋附权门而不愧。彼虽见利从之矣,以其气节而言之,则安有如此事耶?此必欲使士类歼灭也。且弘文馆辞免事,至为可笑。又闻金铦、金万钧曰:‘沈贞、李沆被罪之事,乃安老之术也。彼有何罪?’云,则南世健、成伦曰:‘是何言也?’仍止之不得,为语未毕,急于夕讲之迫,而出来。如此之人,不可只罢其职而已,当大治之可也。李荇每以被罪人,举名而启之曰:‘臣未知也。’云,又以洪佑世之微者事,举名启之,至为非矣。射矢阙门及张榜锺楼之事,形迹已著,然其人物进退,自上洞照,而为之而已。若以臣等为安老之党云,则臣当决身待死矣。“朴世蓊曰:”以台谏之体言之,则当其平时,被论于朝廷,而不可一日在之,今则所关甚重,故请为面对矣。今者之事,乃古今所可惊骇事也。国家命脉,只在士林而已,士林一亡,则国家又从而亡矣。今者目之以安老之党者,欲陷害士林之术也。大抵台谏,亦岂无所失?然言逼则虽大臣,不言其失也。若六曹,人人皆为攻击,则为奸者行其术,而公论泯灭矣,宗社之危亡,亦从而判然矣。今虽以安老之党言之,然其安老之事,不容于公论,人皆知之,士林亦安有党于安老者乎?大抵谋欲陷害士林者,不以党名目之,则虽能得行其术,所陷者不多,故必为之目其党名,然后其为一网打尽之术,乃能行之矣。六曹会启所谓:‘有所难而不启。’云者,乃初非共议之说也。方其入启之时也,继商促迫尹殷辅,使为之启,则乃不得已为之事也。然其是非好恶,自上坚定,然后朝廷不为摇动矣。其馀许多事,左右皆已尽启之,故臣略启之如此耳。然自上更加坚定,幸甚。“金亹曰:”使好恶是非大定,而得其罪人可也。如此大关之事,自上徒知之而已,不为大定大惩;则国家必为祸败矣。虽定,而不为速定,则外议尤为汹汹矣。“上曰:”台谏所为之事,不为非也。故不递之矣;不须更为辞免。“梁渊曰:”凡议论,若言逼台谏,则为大臣者,见其终始,然后启之,犹可也,即为启之者,欲不失其机也。其所谓有所难,而不启之言,乃尹殷辅之所不言,而继商急急先言之,至为有弊。沈贞、李沆之得罪,虽愚夫愚妇,皆知其公论,而金铦、金万钧曰:‘贞、沆之被罪,为安老地。’云。金铦以直提学,乃敢如此言之,金万钧虽新进,亦岂不知朝议乎?然而敢为是说者,必欲阴附权奸也。以士类,大唱邪说,至为有关。臣虽不亲闻之,然玉堂之言,岂为其虚语也?沈贞、李沆之事,非徒有累于一身,欲陷士类,形迹已著。若上志不坚,以彼为无罪,则其后日朝廷之祸,可胜言哉?“许沆曰:”沈贞、李沆,今若还来,则非徒有憾于一身,抑亦有口不可言之事多矣。今者李荇所为之事,至为非矣。彼以私交为重,而以国家为轻也。如金铦、金万钧者之类,尚亦滥居侍从之列,敢言其如彼邪说,不祥莫大焉。士林之名,非自光祖始之,其来久矣。若光祖者,乃乱政之徒也。自上亦曾知之矣。况朝廷间,虽以朋友相许,其情则不能知之,故如赵宗敬、李彦迪者之徒,虽名为士林,而见利则变。臣恐自上视臣,如彼者之徒也,不胜䩄然。金铦、金万钧,居侍从之列,所为如此,名虽士林,其实则非也。沈思顺,乃李𬞟之婿也,而𬞟也,亦荇之四寸也。思顺又受业于荇之门下,岂无相与者乎?“权𫐐曰:”李荇识见不笃,故所为之事,多有非矣。且族大、宗强,而亦莫之谨愼者也。“蔡无斁曰:”朝廷之间,宗强、族盛,莫如李荇之家,曺继商之谋,皆是一家之议也。金铦、金万钧,虽居侍从之列,所行如彼其无状,岂以此为士林乎?乃国家之蟊贼也。“沈彦庆曰:”君父之前,安有一事敢为隐讳之理乎?张玉来臣家,语臣曰:‘台谏欲攻左相,然乎?’“许沆曰:”张玉语臣曰:‘吾闻有怪异之言,台谏将攻左相,然乎?’臣答曰:‘安有如此事耶?’又曰:‘有一言,公能知否?’臣曰:‘有何言也?’玉曰:‘有人云:“当时士林,皆为安老之党也。”其人又曰:“沈、李若在,当以我荐为政丞矣。”’其后见朴世蓊,臣以此言说之,则世蓊曰:‘吾亦闻此言,但不知其人也,崇品之人,为此语事,闻之也。’云。“金亹曰:”朴洪鳞为臣言之曰:‘无乃欲陷士林者,为此说,使大臣为之生疑乎?’“无斁曰:”顷者仕进宪府之日,臣与沈彦庆、朴洪鳞,三人同坐。彦庆顾谓曰:‘近来有飞语行矣。昨昨夜,左相切近人,来家曰:“我闻台谏欲驳左相,然乎?”彦庆曰:“此岂卑职人所言也?必位高者之言也。”私相言之。’云。“金希说曰:”臣在家时,不记日,张玉乘夜来言曰:玉乃希说三寸侄也。‘近闻台谏,欲驳左相,斯言然乎?’臣但闻其言,而不闻其他语也。“上曰:”金铦、金万钧,居侍从之列,遽生邪议,当推问而治罪可也。“许沆曰:”出二入一之言,成伦更问之,则乃沈贞、李沆与金安老事也。“云。无斁曰:”沈贞、李沆二奸,蒙天地好生之德,减死而在彼遐方,臣恐不测之祸,迫在朝夕也。“许沆曰:”如曾经政丞与宰?图喜浀则当杜门谢罪可也。闻李沆流配时,乘轿往之,又宿各官东上房,而咸镜道观察使韩亨允曰:‘我则不可以轿军,许李沆者,为朝廷未安。’云。其时押去都事,反如李沆之中房,何有诏狱之严乎?且洪佑世,乃景舟之侄也。士林以此尤为疑惧矣。李荇见李沆之疏,而不启之,至为非矣。荇也招李沆之子守弘曰:‘闻汝父之妾随归,然乎?’侍呼曰:‘不知去处。’云。荇曰:‘必随往矣。然则事不好矣。’云。臣家世蒙上恩食禄,臣之祖许琮,亦为政丞。以此闻先世之事详矣。为宰相不可不愼。“蔡无斁曰:”凡朝廷大事,李荇皆主张之。“云。权𫐐曰:”臣所怀,皆已上达矣。但台谏不能尽其职而行之,恐后世有轻台谏之弊也。“无斁曰:”臣闻祖宗朝,亦有被论,而行之之时,但不知彼时,被论而行之也。以为议之何如也,然被论则不可在职。请递。“世蓊曰:”台谏虽被草泽迷劣之议,不可在职。况被朝廷之论乎?在职论事,至为未安。以臣计之,递职为当。“权𫐐曰:”如此事,恐自上不得闻之,故请为面对,而各陈怀抱耳。然是非好恶大定,则事归于一矣。“梁渊曰:”臣与李荇、曺继商、金铦,皆是妻族也,然乃疏族也。虽切亲,岂可以此少有私念乎?但其连族之事,不可不上达,敢启之。且台谏如此被论,则当含默退去,而如此启之者,似异于台谏之体。若速递臣等,以他台谏为之,则亦岂不知公论乎?“上曰:”近来欲斥去台谏之际,若递台谏,则是非何有定乎?“世蓊曰:”上教至当。然是非间被论而不可在职,递之可也。“辰时入对,申末乃退。

○弘文馆副提学黄士祐等上札曰:

伏以,安老之事,政府六曹相继以启,兼攻言事之人。臣等以为,安老近必有大失,而在持论之列,心不自安,辞避之后,以为公论而启之,及今闻之,驳安老之意,岂以为一安老哉?欲启衅端,生事朝廷,陷害士林,臣等不觉寒心。国家安危,士类存亡,皆决于此。伏望明烛邪正,以定是非。

传曰:“大臣以安老事启之后,台谏辞免焉。今日面对闻之,则大臣虽无心启之,然其欲托安老,而为摇动者。予欲推之。”

○传于政院曰:“沈贞、李沆,在朝则必以我为荐相云者,张玉必知之。即招张玉问之曰:‘汝则无罪,即以其人之名言之,不直言之,则终必有难之事。金铦、金万钧,大唱邪议,必有所以,依台谏所启,下诏狱推考。洪佑世托梦为政之事,及往还江西,寻见沈贞谪所,亦有其情。沈思顺张榜锺楼之事,若如匿名书,则不可推也,此则思顺笔迹,明白云,而不觐其父,敢为如此之事,必有凶谋。并以此下诏狱推鞫。”

○台谏启曰:“臣等所怀,已尽启之,然天语丁宁,故不敢更辞。左议政李荇,惑于凶邪之谋,疑其实有驳己者,生疑士林,大失大臣之体。不可在辅相之位,请递。工曹判书曺继商,凭借李荇之势,欺诳六曹,唱率陈启之时,托劾安老,兼斥台议,阴陷士林,邪慝无状,请亟窜逐也。”传曰:“李荇、曺继商事,予皆闻之,然李荇则无心,而其间无乃有谗间者耶?推其谗间人,然后递李荇之职似可。曺继商即请六曹事,未可知也,抑无乃预请之耶?窜逐宰相,亦为非轻,不允。”台谏又启曰:“夜深留门,至为未安,然机关甚重,故不得已更启。此人等于面对,已尽启之,更无加察之事,请勿留难。大臣进退,不可迟疑,机关甚大,故虽夜深,不得已更启,以待决断之命。”传曰:“李荇为他人所误,然在具瞻之地则不可,故递之。曺继商事,今以谗间之人推问事,已为下教。彼亦乃崇品之人也云。继商虽不无其罪,罪有轻重,窜逐无乃过乎,不允。”

○领议政郑光弼、右议政张顺孙启曰:“国家之事,若昨日计之,而今日即启之,则似不可也,臣等议论此事久矣,适为启事之际,仍启之矣。若其平心听之,则何不可之有?然言官以指属言之,臣等不可在职。请速递。”传曰:“言逼台谏,故台谏累日辞免,非论大臣也。今闻台谏之言,朝廷多有惊愕之事,即欲引见,须于阁门外待命。”上御思政殿,顾谓光弼、顺孙曰:“近来朝廷,多有非事。大抵国是已定,则固不可摇动,摇动,故如此纷乱矣。此事,大臣不可不省察之也。近来以安老事,大臣启之,此则当矣。然以此谗于左相之人,有之云。推之则自然知之矣。”光弼曰:“国是之定不定,臣不得闻见,故未之知也,然臣以物议启之。大抵所启之事,各以所闻启之可也,则大臣虽先启之,可也,台谏虽先启之,亦可也。臣与李荇,同辞启之,而今反以李荇为非也。又见弘文馆札子,依托安老事,构陷士林云。此朝廷之大事。如此之时,臣言之至为甚难。自上下问,而不言,固知其不可也,然所启事不当,故不言矣。纷纷启之,则自上亦必非之矣。”上曰:“弘文馆札子,非以论安老事,为非也,以陷士林事,为非也。”光弼曰:“臣所启之事,不可烦达,然自九月初,有此议,非于此时,即出此议也。安老之被罪也,非臣在政府时事也。但见放而即叙六卿,似为不可,故启之也。狱事之至于如此,臣等初未之料也。”顺孙曰:“上教至当。国是已定,而如此纷纭,果为不可也。然有事则大臣台谏,或先言之可也。”光弼曰:“以此为倾陷士林之说,乃衍语也。如此言,未知其意也。臣所议之事,更启之,至为未安。”云,言讫而退。

○成均馆学官张玉,来政院启曰:“今月初日不记,臣婢子于盲人孝明家往来云:‘孝明家,两班二人对坐,与孝明相语曰:“台谏欲驳左相李荇。”云。’孝明语婢子曰:‘台谏欲驳汝上典婚家左相,汝知乎?’云。此语迷劣婢子传之,故不信也。承旨许洽,亦臣之婚姻家,故臣往其家,则许洽不在,而其弟正言许沆,到洽家,臣与沆谈话间,问曰:‘两司欲驳左相,然乎?’许沆答曰:‘万无此议。必飞语也。我亦曾因他人,三度闻此语也,有何人,造作如此语也。朝廷国是已定,必是有识者,欲为生事,作此语也。’臣答曰:‘此言虽浮,而非轻,必是鼓动大臣台谏者,所为也。’相与坐话。沆曰:‘几个人如是造言乎?吾亦疑之矣。’臣曰:‘疑是与沈贞、李沆亲厚者,欲为生事,作此语也。’臣后数日,到友人家,偶然见大司宪沈彦庆,谈话间问曰:‘两司欲驳左相,然乎?’沈彦庆曰:‘万无此议。此必飞语也。’臣答曰:‘曾见正言许沆,沆曰:“已闻此语三度也。”公不闻乎?’彦庆曰:‘我则未闻也,惊骇。’云。”传于政院曰:“张玉处更问可也。盲人家所闻之言,乃不实之语也。但许沆曰:‘六卿以上崇品人。’曰:‘若贞、沆在朝,则当以我荐相。’云。此人谁也?虽言之,于张玉,何罪之有?其以所闻,直言之可也。今不直言,则当下禁府而推之。”许沆又曰:“问诸张玉,则必不隐讳云。其速直言。张玉又曰:”此事臣非的闻某人也,与正言许沆,议此言之时,沆曰:‘闻此言于三处,有几个人,造此语乎?’相与疑计之际,臣平日,因士林间,闻金克成与沈贞、李沆亲厚云,故臣疑之,不为举名指的言之,只言六卿以上崇品人所为也。此言更问于正言许沆,则可知也。“传曰:”张玉所言事,知道。台谏以为:‘崇品人所为之事也。’云,则不知何人也,今知其名,依台谏所启,下诏狱推之。“传于政院曰:”金铦、金万钧、洪佑世、沈思顺等,下传旨后推之,则事必缓慢,先奉传旨,而即为捉囚可也。事关重大,故如此传教矣。“

○下左赞成金克成于义禁府。

○左议政李荇免。史臣曰:“台谏与弘文馆,初因政府六曹之言,避嫌数日,乃请面对言,宰相欲害士林。正言许沆,涕泣请罪,以激上怒,故有是命。初安老之还,郑光弼执不可,李荇以为安老必悔过,今虽放还,亦不大用,不执之。光弼不敢违荇意,至是,安老深结张顺孙,又多树其党于台谏、侍从,将有大自用之计,荇始忧之,乃与克成、汝霖,议复去之。张玉与荇为婚家,而许洽之女,为玉子妇,洽与沆因玉家,审知荇意,得先事而发。弘文馆上札子,论荇等谋害士林,克成窜外,汝霖削职,荇亦左递,不久而窜。克成等下狱之夜,有人射矢两司门。人言沆等自为之,使若助克成等者所为,以眩乱上心也。沆等之术,多如此。” ○传旨曰:“弘文馆直提学金铦,修撰金万钧等,以阴结沈贞、李沆,馆中议事时,便生邪议,以为沈贞、李沆,以无罪,被罪窜逐,专为金安老之地,公然大唱,动摇国是事。上护军沈思顺,以前日张榜锺楼,台谏、侍从出入人员姓名列书,以至直书御讳。思顺笔迹明白,作为榜文,谋陷士类事。学生洪佑世交结,得罪朝廷,江西窜逐,沈贞,潜相往见,梦中,台谏全数及政丞、承旨各一员见递,尹殷辅为政丞,其父京霖为兵曹判书,构虚,必有情由事。左赞成金克成,台谏欲驳,左议政李荇,朝夕将发云云。金安老放还之后,欲凭安老,一网打尽士林,作为飞语,使大臣疑贰,激怒生事,朝廷必有情由。推考事,下义禁府。”

○日晕。

洪佑世供云:“臣与沈贞,本不相知,无交结之理,远路往见,其理万无。自夏及秋,腰疾得发,不出门庭,去八月初六日,以作田之地番审事,与邻居郑惟沈,一时下归黄海道长渊,得病久留。九月初一日,郑惟沈一同,还发海州地,尹攴孙家,同宿留三日,到海州官奴连山家止宿,郑惟沈,则海州农舍仍留。臣因病留二日,初八日宿靑丹驿,初九日延安府内名不知人家止宿,初十日金郊驿止宿,十一日开城府城内人家止宿,十二日马山驿子申石家止宿,十三日到京前,病大发,二朔至苦痛,医员卢汉明、朴世举等处问药,至今卧痛。江西下去沈贞相见之理,专无。臣数月病卧,气力虚弱,梦寐间,归领相家录事,纳名入谒领相曰:‘今日有命牌,则当诣阙。’云。录事出去后,领相私自语曰:‘今日若有政,则台谏无乃递乎?承旨一人亦必递矣?政丞一人,意亦见递矣。若递则谁其代之?必尹殷辅为之矣。然则为兵判者谁耶?’顾见我曰:‘汝父为之,则好矣。’云。闻此言,下直之际,梦觉。翌日邻居孽六寸李彦国,问病来到,谈话间,梦中之事开说,彦国答曰:‘梦见大人,必有喜事。’云。构虚造语,眩惑人听,欲逞凶谋,万无云。”

10月26日

○丙午,阴雾四塞,咫尺不辨。

○传于政院曰:“昨日面对,各陈之矣,无遗书启可也。”

○政院启曰:“今者张玉来言曰:‘昨日下问之时,所启之事,多有未尽处,故今欲更启’云。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如欲更言,言之无妨。”张玉乃启曰:“昨日下问之事,乃是飞语,而不能得知其人之名。曾与许沆论话时,相与疑计,不是指名矣。上问之时,以许沆所启,六卿以上之人,问之,故臣遑遽中,与许沆,以疑心论话之人,启之矣。及退家相问,则臣婿李元禄,语臣曰:‘兪汝霖,到父李荇家,说曰:“金安老门户如市,多有误事。”不可不启。不启则有物论矣。’云。臣得闻此语明白,故更启云。”传于政院曰:“张玉所言之事,知道。但昨日,许沆曰:‘六卿以上之人。’云,贞、沆若在,可以我为荐相云。以此问之于张玉,则玉以克成言之,然克成之事,似不显著,而今以此人兪汝霖举名者,显然事也。亦以克成推考例,下诏狱推之。”

○下户曹判书兪汝霖于诏狱。

○台谏启曰:“曺继商忌嫉台谏之事,当六曹之会,主张而为之,且持公论之人,有所难,而不启之语,初不共议,而于政院入启时,私嘱尹殷辅而启之。情迹昭昭,更无加察之事,请勿留难。”执义吴准独启曰:“臣日者,以病不得随参,且初以金安老,与臣异姓四寸,法当相避,启事为难,今则大事多出,非特安老之事,故同辞启之。”传曰:“予亦不以继商为无罪也。其所为之事,至为非矣。但使大臣,摇动生疑,欲陷士林之人,方推之,继商之罪,比之于彼,则少有异矣。今以继商窜逐,则治彼人以何罪乎?指金克成。玆以不允。吴准所启之言,知道。”两司再启曰:“曺继商,六曹所不议之事,自为主张,六曹所不知之意,持公论者有所难,而不启之,又自启之。兼斥台谏,自有其罪。疑贰大臣,陷害士林者,亦自有其律。岂可预计陷害士林之罪,而低昻继商之罪乎?以私意攻击台谏,是亦陷害士林者也。请亟窜黜。且金安老门户如市,多有误事,不可不启之言,实有此事,则臣等之意,亦以为可矣。但闻曺继商,会六曹之时,兪汝霖亦同议主张云。与张玉之言正合,皆是一家之议。以此观之,政府、六曹、弘文馆之意,同出于一家,议论之辞,亦为同焉。汝霖推考,岂可但以李元禄之语,推之哉?且张玉之许沆处所言,与昨日下问时所启,不同,今日所启之言,又与昨日不同。其为不直莫甚,至为非矣。请并推之。且臣等闻锺楼榜文,在于常人之家,台中有详见其文者。持平蔡无斁。若沈思顺不直招供,则当以此榜文凭推矣。请推觅公藏之。中间虑有奸术,故请速推来,令前见台谏,更审其真否封置,以凭后考。”权𫐐、蔡无斁、金亹、许沆等启曰:“闻臣等名在榜文,昨面对时,以怀抱启达,故不得已启之,榜文处置之事,则臣等未安,故不敢同辞以启。”金希说独启曰:“臣乃张玉之三寸叔,故张玉之事,不与启焉。”传曰:“继商之事,果为非矣。然窜逐则过矣,不允。汝霖之事,依启,与金克成例推之可也。沈思顺若不直招,其亦可以榜文,凭考推问矣。张玉又可下狱推之也。榜文在处,亦宜搜取,公藏之也。其馀所启之事,知道。”台谏三启曰:“曺继商情状,自上已尽知之,诚以其谋陷士林之罪,罪之,则不特窜逐而已。臣等至为斟酌,而启之,其欺诳六曹之意,自上皆可计之。此事同出于一家,其设计,非一朝一夕之所为,机关甚大,不须迟疑,请亟窜逐。”传曰:“继商欺诳六曹之事,不可谓无罪,然其谋害士林之事,不出于张玉之言。曺继商事,不出张玉之言故也。于宰相之人,不推服,而窜逐,无乃过乎?不允。”

○下张玉于义禁府。

○传于政院曰:“兪汝霖推考,以台谏所启之言,奉传旨可也。且榜文,宜藏于有司处,然下人烦杂,似为不可,宜置于政院。若思顺不直服招,以其榜文,与于禁府,使之凭考可也。”

○政院启曰:“榜文,臣等未知所在处,请于其所知台谏处,密问之,知其所在之家,然后推寻何如?”传曰:“问之可也。”即以上教之意,问于台谏,则沈彦庆曰:“坐中必有知之者,言之可也。”俄而辟人,使他人不得闻之,惟承旨及史官与台谏,相聚首,则持平蔡无斁曰:“榜文在惠民署里门家前,常人贵延家。”云。言讫,承旨朴祐以其贵延之名,密启曰:“推寻榜文事,当以何人遣之搜探乎?敢禀。”传曰:“其以当直郞官,搜探送之可也。又谓其家人曰:‘明知榜文必在汝家,故推之矣。若不出之,终必有大事事。’并言之。”

○台谏四启曰:“曺继商本不出于张玉之言,而其迹显著,故臣等请窜逐矣,上教以为,大臣不推服以罪之,为未可云。然继商之巧计,六曹诸堂上所共知。此非出于暗昧之地,岂有一毫可疑之端乎?如此分明之事,不必推服然后定罪也。且继商之罪,自犯如此,而机关甚大,不待金克成毕推;然后为之加减也。留难至此,臣等不胜缺望,请速快断,传曰:‘曺继商之事,非也。予亦不以为是也。但克成、汝霖,则出于张玉之言,故推之矣。宰相之人,不推服,而罪之未便。’云。若有可疑之事,则犹可推服,此则台谏,以所闻所见启之矣。其攻台谏之意,及会六曹,迫促尹殷辅等事,已尽启之。此朝廷大关之事,臣等意以为,昨日快从,至二日留难,臣等非徒缺望,恐自上不信臣等之言也。好恶、是非如此,不为快示,则邪议纷纷益炽矣。如此之时,严示好恶,则人心可以镇定,是非亦可以定矣。大臣之事,李荇之事。昨已快从,而今岂可以一继商之事,如是迟疑乎?请勿留难。且凡义禁府推事,前此则虽夜半,若见囚者,即为推启矣。以今日事见之,虽今日内,犹可再推,而入启也。如此机关重事,日晩坐起,至为迟缓,而其为不奉行上意,亦至为非矣。”传曰:“予岂惜继商,而如此乎?不允。禁府事,日短,故如此矣。然机关重事,不即推启,宜如台谏之所启也。今若不推,则彼以为被论于台谏,而必不坐起矣。然则事甚稽缓,其令行公推考可也。”台谏六启曰:“夜深每为留门,至为未安,然所关甚大,又有变故之事,故敢启之。今闻两司大门,约书于矢以射云。今日射矢,此非他术,必此时生事者,使台谏恐动,不敢尽言也。曺继商情迹显著,若自上留难,而臣等亦退缩不尽言,恐于宗社,将有大事也。继商之事,已尽启之,请亟快示好恶,则奸谋自戢。继商之罪,自上已知之,而臣等亦非偶然斟酌,而启之也。”传曰:“继商之奸术,则未知也,窜逐宰相之人,事甚非轻,故留难也。且前者,阙门及政府与两司之门,射矢之事,屡有之,以是议于大臣,则皆以为匿名书,不可取实,置而不问矣。今者,朝则未闻射矢之事,及夕始闻之,此非夜之所为,乃白昼之所为也。为此者,必今之生事之人,乃欲使朝廷上下,恐动扰乱也。以其书而见之,则可知某者之所为,而亦可以为公事也。予见《高丽史》,其时有辇傍流矢毅宗时。之变,彼亦虽不现然某人之所为也,以其事重大,故震动都中,大为购捕。今亦每见如此之事,而例诿匿名书,而不推,则非徒奸人得行其术,书诸史笔,传诸后世,则后之见今之事者,岂以今之朝廷有人乎?此非小民之所为事也,必欲使朝廷上下恐动也。其匿名书有之耶?以此问于台谏可也。”台谏启曰:“匿名书事,上教至当。然匿名书,虽父子间,不得相见,而于法即可烧毁,故今亦已为烧毁。”因夜深不得待命,而留门,出去,夜已二鼓矣。

○弘文馆副提学黄士祐等上札曰:

国家自丁亥年以后,朝廷之间,议论矛盾,是非不定,为朴氏者,好生邪议,冀其生事,倾轧言事之人,欲行己志,非一朝一夕。公议不泯;为邪议者,旋自败露,沈贞、李沆之得罪朝廷,皆以此也。李荇以当国大臣,㤼于驳己之飞语,先自摇动,生疑士林,从邪从正,已失所守,将焉用之?况大臣于是非不定之时,当以镇定邪谋,保安国家为心,而反为群邪之主,逞愤士类,谋济胸臆,其心惨酷。若非圣明洞照,奸谋自露,则国家其能安乎?士类其有遗者乎?附丽飞语,构成祸衅者,出于一家。宗强族盛,根据朝廷,略无忌惮,其源皆在于荇,其罪岂止于递辅相之职而已哉?构成飞语之人,方在推鞫,自有其律。曺继商,本以憸邪之人,凭借李荇之势,主张凶谋,呼集六曹,托论安老,兼攻台谏,欲以一网打尽士林,可为寒心。伏望快从公论,窜逐遐裔,以正其罪,以定人心。

传曰:“今观札子至当。李荇以当国大臣,不定是非,反致朝廷如此扰乱,不可谓无其罪也。然荇之初心,何以为至此乎?必惑于邪议而至此,其情有间于谗惑大臣之人也。递相而已,何不可乎?然其使大臣惑之,疑贰士林之人,则当自现服罪矣。曺继商之所以招会六曹,攻台谏者,甚为非也,然时不现于谗间大臣之言也。一时宰相,多为窜逐,岂谓轻哉?予意亦以继商,不谓无罪也,但窜逐则过也。”

○当直郞官,搜探贵延家,得榜文而来。承旨丁玉亨启曰:“榜文今已取来矣。”传曰:“知道。”其榜文,先题其上曰:“经年不雨,川泽俱,民不聊生,救恤事。”榜,又书其次曰:“圣上信用憸小肤诉离间之辩,朝廷失体,将有变乱,而不悟之,故大臣再复进戒,不自觉悟,亦不问所启言端之实,竟终何保焉?纲常天理,于是乎大毁,阴阳失序,夏月霜雪,黄雾四塞,星辰逆行,朝日并生,岂无其失,而致然也?大臣非不知政刑之得失,而胁于憸邪之毒,不与六卿共议,庭立而闭口不言,其安能保社稷乎?可惜可惜。今时之责已矣,后世之讥,曷可胜言?且以奸雄缔结朋党,欲报私仇之愤,阴害名士,以树己威,人莫敢言,可痛可痛。擅弄国政奸慝之魁金安老、许洽、权𫐐、金微先书亹字,而点抹之,更以此微字书之。、许沆、蔡无斁斁字以当代御讳,直书之。吴洁、李任辈,姑先按律定罪,快示群民,则天民顺和。近来无罪枉被人等,拣其虚实疏放,则天心顺和,灾异自戢,朝野悉平,雨顺风调,不祷而致矣。不然,愚戆狂妄之徒,杀害奸雄,日以为伺之,可不畏哉?赵光祖之辈,不足数也。议政府。嘉靖十年五月。”以朱红画印形,三处踏之。

○传于政院曰:“沈思顺,若不即服招,则言之曰:‘汝之所书榜文在,汝何能隐讳乎?’以此穷推而不服,又以榜文凭考可也。”

○传于政院曰:“沈思顺刑推公事,依允下之矣。但思顺当时所书笔迹,必有之,以此榜文,相为比对,而若不服招,则乃曰:‘此乃汝之笔迹也,昭然矣。何不服招乎?’以此诘问穷推事,言于禁府。”又传曰:“今见金克成之推案招辞,至为情切。彼虽不为之事,若刑推,则必服之矣。不忍刑杖而服招,则以非自己之事,治罪宰相,亦为不当。张玉曰:‘六卿以上崇品人。’曰:‘沈贞、李沆若在,则当以我为荐相。’云,则问之其名谁也。玉曰:‘疑是金克成也。’举名言之,今当以张玉,更推问之曰:‘许多宰相之中,必称金克成者,亦有其意,克成寻访李荇耶?抑有他人耶?以此穷推张玉,而不服,则乃可刑推也。今此金克成公事内,姑除刑问,先推张玉事,判付可也。”

○传旨:“学官张玉,两司欲驳李荇虚实闻见之语,正言许沆处所言,与昨日下问时所启各异。当日入启言辞,又与昨日之启不同。不直启达事,下义禁府。”

○传曰:“户曹判书兪汝霖,于曺继商谋击台谏,六曹请会时,同议主张,又以李荇切亲,论启金安老事,李荇处开说,欲托安老之事,使激大臣,生事朝廷,明白推考事,下义禁府。”○沈思顺供云:“余虽无状,以正科出身,粗识事理,久列于朝,承乏侍从台谏,以至陞堂上。如此之事,其忍笔之于书,挂诸通衢,万万无理。况榜文所书,笔迹明白云。必有见知之人,凭阅分拣。”云。○左赞成金克成供云:“余以草茅贱士,生员及第,俱中壮元,又参靖国勋烈,滥蒙国恩,位极崇品,常惧负乘满溢之灾,日益戒愼,如对人闲话,亦必择言而发。两司欲驳李荇事,某处无听闻处,发说万无。间或士大夫,以自作之孽,被罪,有累朝廷,寻常忧虑。况士类打尽,作为飞语,国家安危所关之事,加以有识士大夫,所不忍为。假令飞语到耳,不可赞助,而予自作飞语,万无。若以为真有是事,则必先言于李荇。臣虽与李荇,同为政府,常时不常往来,有时公会,诣阙相见,顿无语及此事。李荇下问,则必不庇护欺罔矣。圣明之下,以往来不实之言,误蒙重罪为恐,极为痛闷,凭问分拣。”云。刑问时供云:“余月日不记,往见李荇,说道两司欲驳之事。欲凭安老,士林一网打尽,作为飞语,使大臣疑贰激怒,生事朝廷,情由的实。”云。○张玉更推供云:“正郞李任言曰:‘朝廷欲驳金克成,而恐纷扰未果也。’云,余答曰:‘是何如人也?’李任曰:‘与沈贞、李沆相厚人也。’承旨许洽亦云:‘沈贞、李沆得罪后,金克成危惧,杜门不出。’云。余闻知,与许沆相语时,虽不举名,疑是金克成心许,故下问时,前日心计金克成,举名启达。崇品六卿以上多数,而属意金克成者,前以李任、许洽所言,以沈贞、李沆亲厚人计料,指的启达,而加无他意。金克成、李荇寻访事,不得而知。”云。刑问时供云:“下问时,沈贞、李沆亲厚人,再问时,金克成各异启达,翌日以兪汝霖启之,屡变其辞,不直启达。且李荇欲驳之奇,因婢子万伊,传闻于金孝明后。女婿李元禄云:‘金克成到父家云:“两司欲驳开说。”闻之矣。’余以不得亲听,故许沆相诘时,问曰:‘欲驳左相之奇,然乎?’许沆曰:‘万无此议。此必有识者,欲为生事朝廷而然也。’余曰:‘六卿以上,岂无如此之人乎?沈贞、李沆若在,必荐相者也。’云。又曰:‘鼓动言根闻见处,汝若淹延,则是生我也,宣说,则是陷我也。’云。李任重往许洽家传言曰:‘若不使君弟,隐我之言,则以金克成之事,闻于君家。’纳招道说。”云。○直提学金铦供云:“臣与沈贞,名位悬绝,非如相亲侪辈例。去戊子年,父在丧,富平地守坟,前年五月,终制上来后,沈贞一不相见,八月以国葬都监郞官,因公事质问公厅诸坐处,泛然相见,一无亲密接谈之时。同年十一月间,余司谏除授,成世昌亦以沈贞之嘱,论递之奇,闻知,意以为沈贞必以我为非,私心疑为,益无亲比之意。李沆前后相亲之意,顿无。余免丧后,未一朔,沆亦被论罢职,庆尚道本家下归事,闻知。沈贞、李沆阴结,情理万无。馆中议事时,政府、六曹,相继论启金安老,不知为某事,与同僚详议曰:‘近闻安老,似有物论矣。今之政府、六曹所启,未知指某事也?’议论之间,不为指的,偶然说道,座中疑以谓:沈贞、李沆窜逐之事,皆曰:‘曾所宣播之事,甚无理之言也。’云。余又言曰:‘沈贞、李沆各有其罪,而如是喧播,是果无理也。’云。诸僚昭然共闻。余虽庸劣,久忝侍从,粗识事理,则是非已定,沈贞、李沆无罪窜逐,便生邪议,公然大唱,动摇国是,万万无理。”○修撰金万钧供云:“去戊子年十月出身,同年十一月,母在丧,今年正月终制。儒生以宰相沈贞等结交,万万无理。守丧时,往来阴结,尤为无理。近日政府、六曹,安老事论启时,本馆官员,一会商论次,副提学黄士祐曰:‘我与安老四寸间也。虽非法当相避,专断似难,当从馆中公议。’云。坐中未知首尾,皆持论犹豫,金铦以为:‘昨日政府启之,今日六曹又启之。’本馆独不启乎?’臣妄意公论所在,而本馆亦以启达为当说道,而沈贞、李沆无罪被逐,专为金安老之地,公然大唱,动摇国是,专无。”云。○金铦刑问时供云:“本月二十三日,金安老论启事,本馆会议时,余阴结沈贞、李沆,便生邪议,沈贞、李沆无罪窜逐,专为安老之地,公然大唱,动摇国是。”○金万钧刑问时供云:“本月二十三日,金安老论启事,本馆会议时,臣阴结沈贞、李沆,便生邪议,沈贞、李沆无罪窜逐,专为安老之地,公然大唱,动摇国是。”云。○户曹判书兪汝霖供云:“臣本月二十三日仕进时,曺继商入直都摠府,使人招余历入,曺继商曰:‘前者议政府论启金安老后,六曹会议耆老所。今者政府已启,六曹亦不可不启。’余答曰:‘安老前日事,则不知之矣,如是则可以会议。’遂与六曹聚会,佥议启达,主张之理,则万无。月日不记,闻李荇坠伤,往见谈话间,因言‘安老见放未久,门庭如市,此甚误计,恐有物论。余与安老以相交族亲,素无嫌情,李荇处何事开说以论启,使激生事?假令开说,则荇自知之其虚实。下问于李荇,则可以自明。”云。○兪汝霖刑问时供云:“本月二十三日,曺继商入直于都摠府,招我云:‘金安老事,政府已启,六曹亦可会论启。’云,而余同议主张。李荇切亲,故以问病事,李荇家归到,金安老见放后,门庭如市,此甚误事,必有物论事开说,使之论启,欲托安老之事,使激大臣,生事朝廷。”云。○金克成更招判付内:“以宰相,激怒大臣,生事朝廷,一网打尽,必有情由,更为穷诘。”前推时:“余虽不为之事,张玉已曾纳招,余欲发明,则必受刑,受刑则必殒命。且持身不谨,以累圣明,传旨推考,又不承服,则恐非臣子之体,故含冤承服而已。以宰相,激怒大臣,生事朝廷,情理万无。当初张玉承政院启达时及府推考时,余与李荇两司欲驳事,说道之语,不为指的,乃于刑推时,以其婿李元禄立证,亦未取实,元情所供,与前后所供之辞,凭阅分拣。”云。金克成已毕推,而更以激怒大臣,生事朝廷,一网打尽,改判付,穷诘推问,故其招辞如是。金克成刑问时供云:“近来士林,议论过中,心为妄料。余别无才能,爵位过重,恐被物论,若陷害士林,则高论稍止,得保爵位,故作为飞语,激怒大臣,生事朝廷。迟晩。”

10月27日

○丁未,阴雾四塞,日暖如春。

○正言许沆独启曰:“张玉之言,臣一一闻之,故引对时,尽为启之。昨昨日三更,臣在妻家,奴子报云:‘张司成来矣。’臣以为不当,乃以一家,不得已出见。玉当臣恳要曰:‘吾留门,而出归本家,未几而即来此也。’仍言曰:‘吾所言虽如是,尔何一一启达乎?’臣答曰:‘君父之前,虽父子间之言,何敢隐乎?吾非毁尔而言也,尔何不从实而启之,反责我乎?’玉曰:‘我不得已以六卿以上之人金克成启之。’臣答曰:‘汝言我时,但闻六卿以上之人曰:“贞、沆若在,必荐相者。”云。其名则初不知也。’玉曰:‘金克成与沈贞、李沆交亲之事,汝不闻乎?’臣曰:‘本不知之。’玉又问曰:‘然则台谏以金安老为是乎?’臣答曰:‘安老,物论以为邪秽也。有罪则罪之,台谏何干焉?但托安老攻台谏之事,国家之大事。’玉更问曰:‘六卿以上之人,沈贞若在,必为相之语,及鼓动言根闻见处,汝若淹延,则我可以生活,不然则是杀我也。’臣大责曰:‘汝以语我之事,一一启达而已。何其隐讳,而反要我淹延乎?皇天后土所共闻之,宁为汝所恨,不敢负君上。’未既,玉起去。今日又闻之,臣兄洽家,玉乃遣其子言曰:‘若不使君弟,隐我之言,则当以金克成之事,闻于君处纳供,此意知之。’云。玉之用心无状如此,前后变辞,胁迫台官至此,臣以台官,不敢不启。臣兄洽,在侍从之列,如此之言,何敢隐之乎?臣以事关国家,虽一家之事,不敢不启。”台谏启曺继商。又启曰:“臣等闻许沆之言,张玉所言,奸诈无状,自上岂能尽知之乎?大抵大臣,以金安老往来所为,无改行之事启之。若诚然,则奚啻礼曹判书而已,更为下问于大臣而处置也。且此机关重事,台谏则但为宗社而为之,此事大关宗社,非特台谏为之,请自上问于大臣而处置也。且以如此之事,视如他家之事,而退坐,臣等未知其意也。”传曰:“许沆所启之言,知道。曺继商窜逐非轻,故留难也。且台谏以安老事为之,则可问于大臣也,今以欲陷士林之事,方论之,不须问于大臣也。不允。”仍以备忘记,传于台谏曰:

昨闻两司射门之事,不胜大骇。若有射门之文,必有辞意,因此推之,恐或现端,然依法已烧云无据可推,宜为捕告节目,令该司挂榜知委,以示国家大骇之意可也。如此奸人之术,镇定与否,在朝廷。近观朝廷事,如贞、沆定罪,乃台谏之公论,而予则从公论,而治之矣。大臣则一边救之,故奸人窥朝廷之浅深,此非众人之意也。一以怨上,一以害士林,一以媚宰相。榜文之意,正如此也。朝廷凡治罪台谏之言,若当,则大臣亦曰此罪可也。大臣、台谏相和可否,则虽百奸,动摇国是乎?卿等疑此射变,生于论此人等也。理则似然矣,然方推之人,方论之人,则何遽作变,以牢其事乎?予意疑是朝廷汹汹之时,使人心摇乱,不逞愤之所致也。不摇动,不问之,最可。

○传于政院曰:“张玉之许洽、许沆处所言,欲掩覆金克成也。其意至为奸诈。以此并推问于张玉可也,而其为横行台谏之家事,亦宜推之可也。”

○知义禁府事赵元纪来启曰:“臣,议政府启事之时,与金克成同辞启之,而今参推鞫金克成之事甚难,故避嫌。”传曰:“今推金克成者,非以论金安老事,为非而推之,以其谋害士林之罪也。于卿何嫌焉?勿辞可也。”

○判义禁府事金珰、韩效元来启曰:“金克成推案判付内,姑除刑问,而先推张玉事启下,故时未及回启云。且府中堂上,只四人,而曺继商被论,赵元纪避嫌焉。今以狱事见之,宰相朝士,多有蔓延,事机至重。臣等二人参鞫,而恐未能详尽也。前此堂上有故,则差出他堂上之事,有之。今亦依前例速出他堂上,详悉广议为之也。敢禀。”传曰:“金克成公事,不即回启事,知道。但张玉先言金克成而后讳之,又于台谏之家,往来所言,必有其情。先以此推问张玉,而言端,及于克成后,乃以克成更推可也。堂上加出事,赵元纪勿避事已教,虽三堂上推之,何有未尽之事乎?不须加出也。”

○朴祐启曰:“沈思顺笔迹,无可考处,故香室教可及,礼曹公事判付,搜得而来,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当以榜文比对也。然禁府堂上,不来于此,故令政院比对事下教矣,今则禁府堂上适入来,令比对后推之事,言于禁府堂上可也。”

○台谏三启曺继商事,仍上札字曰:

伏以,将谋害台谏之由,已于引对,略陈其概。以曺继商之罪,累日伏阁,尚未蒙允,不胜缺望。李荇以执政大臣,惑于奸凶构虚之谋,辄生疑惧,而继商以荇之妹夫,互结兪汝霖,唱合六曹,欲陷台谏,斥之无名,则托劾安老,而自揣攻台谏之计,发于稠中,则佥议不从,潜挟奸谋,觊便欲发,及至进启政院,迫促尹殷辅,以为持公论之人,有所难而不启。其潜谋狡计,发于一家,而侦隙逞奸,显斥台谏,言之惨矣。宗社安危,系于此机,当亟示好恶,快定是非,尚诿诸宰相,持疑不断,至于此极,臣等恐非常之祸,或发于意虑之所不及而莫之救也。殿下但知宰相窜谪之非轻,不念宗社之重,臣等窃闷焉。

传曰:“曺继商疑贰李荇事,不出端緖,而唱会六曹之事已出,予亦不以继商,为无罪也。然宰相之人,窜逐则过越,故不允。”

○以金铦、金万钧推案及万钧狱中上疏,下政院曰:“金铦则乃李荇族亲,故不无其情也。金万钧则虽为侍从之人,乃新进者也,予亦不知其人物之何如也。但不知万钧之意,以为大臣六曹启之,故其意亦以为可启而启之乎?已照律之事,予不须分别言之,然万钧之事,与金铦无乃有间耶?各以其罪,罪之可也。此意可更问金铦也。”囚臣金万钧上言于主上殿下:“伏睹传旨,以臣为阴结沈贞、李沆云。臣伏睹再三,反复思之,万无此理。深有所痛闷焉。臣于沈贞、李沆等人,非同里、非族属,又无同官共事之分。臣,出身正科,登名仕版,有何怀恩变德,而阴结贪纵取败,显斥朝廷之人乎?且臣去戊子年九月,始登科目,同年十一月,遭母丧,今年正月终制,则右两人,曾已取败。虽欲蒙耻冒欲,取悦权门,衰麻在身,无暇为之。前此则臣为幼少寒士,彼乃老大权要,决无相要阴结之理。臣之无此,天日照临,臣无愧焉。伏望圣上垂鉴焉。又以臣馆中议事时,便生邪议,以为沈贞、李沆无罪被逐,专为安老之地,公然大唱,动摇国是云。臣尤有痛闷焉。日者六曹启金安老之时,馆中一会相议之际,副提学黄士祐,以金安老亲属,虽非法当相避,而似难专断,当从座中公议云。座中不知事之首尾,犹豫之际,直提学金铦曰:‘昨日政府启之,今又六曹启之,馆中独不启乎?’臣之妄意亦以为,政府六曹,公论之所在也。夫岂不义而为之乎?以此馆中同议启之。臣于金铦,亦无夙昔相厚之分。是一馆皆为政府六曹之所卖耳。若有一人显言此举,殆将中伤士林云,则臣虽无状,敢从如此罔极之举乎?不识事之首尾,而徒知政府六曹之可信,则此臣之罪也,如沈贞、李沆无罪被斥等语,则臣反复思之,绝不出于臣之口也。圣明之朝,安有如此冤闷乎?伏望圣上,垂矜谅情,无使盛世有含冤、怀痛之士,不胜幸甚。臣之大唱邪议,动摇国是与否,当日同坐人俱在,伏望命推阅实,则臣死无恨焉。臣不胜恳迫危惶之至。”

○领议政郑光弼、右议政张顺孙等启曰:“臣等启此妄量之议,决不可安然在职,请速递之。若他馀宰相,则姑待国家处决而启之,如臣等,非他馀宰相,固不可退在,亦不可冒处。况今政府尽空,必须速递臣等,然后可无物论,而于臣等之心亦安矣。”答曰:“近日之事,非干于卿等之启,李荇惑于邪议之致也。卿等以何事,不可在职乎?未知此意也。勿辞。大抵近观朝廷之事,凡治罪人,议论纷纭。当于治罪,则大臣台谏之言,可以同也。沈贞、李沆等,各以身犯,得罪公论,虽窜之可也,而台谏独论之。予俯从公论,大臣等欲陈所怀,以示救意,其间不无窥觇朝廷之浅深者。如此事,岂必众意?奸诈之徒,或射门、或贴榜,将欲恐动朝廷,以害士林。士林若受害,则其害奚止此而已哉?是故上下不胜寒心。此虽奸人之所为,镇定邪谋,正在朝廷,而继出纷纭之议,以致今日之事。自古人君虽独断治之,若当其罪,则被罪之徒,悔其过而已,必无怨上之心者。此君臣上下之已定,朝纲已严故也。况今日之事,非出于上,而从朝廷公论治之,被罪之类,自悔其过也。大臣、台谏之间,少有异议,则奸诈之徒,乐其生事,疑间大臣与台谏,此人心暴虐,不畏朝廷之意,斑斑可见。如是而有不致乱乎?至为惊骇。卿等当察公议之所在,当于治罪,则可从公论也。其间幸有执法之官请罪,虽似过当,卿等之意,如以为过,则当曰:‘此罪以某律治之可也,而以某律治之似过也。’大臣、台谏,公心相和,论议可否,则虽百奸人,自不能动,而如射矢之变,不治而自戢也。卿等虽参此议,咎已归于左相,何可辞职乎?”

10月28日

○戊申,日暖如春。

○传于政院曰:“今见义禁府沈思顺推案,以其榜文,比对前日所书笔画,则似不相同云。其字画皆不同耶?或有相似处耶?其问禁府。且如常时匿名书,则乃害人之事,不可见也,此事则形迹已著,言官皆曰:‘思顺笔迹无疑。’云,自上见其榜文,有何妨乎?其以榜文及思顺所书笔迹,并入可也。且此非小事,不计日次,连日刑推事,并言之。”又传曰:“洪佑世政事之言,近于谋逆,然托梦言之,似不著见。但往还江西,寻见沈贞事初服,而后隐情,甚荒唐,诚非小事。亦可连日刑推。”

○义禁府以榜文及沈思顺他书笔迹,并封入启曰:“大概则似不相同,然不无故为变字之体。”传曰:“今见榜文,只以教可判付所书字画比对,似难详见。今可令思顺书大中小字、半草书数行入启,则可以考见矣。”禁府即以思顺所写字入启,传曰:“初闻禁府以为似不相同,予亦为然。今以他书画凭考,大概似不相同。然以字字比对,则间间相同处亦多,此可疑也。以此刑推可也。榜文之事若明白,则又多可推之事,此意并知之。”

○台谏合辞启曰:“曺继商事,上教以为:‘不可谓无罪,而窜逐则过也。’然继商情状,自上已尽洞照,若以其罪见之,则窜逐犹轻。臣等累日伏阁启之,而每诿之以宰相,而留难焉。如此则何以惩奸乎?请速快断。”传曰:“张玉庶几服招,而金克成,动摇李荇事推之,则自有其罪。若兪汝霖、曺继商,乃枝叶也。继商虽不无罪,罪有轻重,窜谪则过也。不允。”台谏再启曰:“金克成鼓动大臣及曺继商、兪汝霖,欺会六曹,攻台谏之事,皆是一手段也。岂可谓之枝叶哉?其罪非轻,请勿留难。”仍上札字曰:

伏以,继商以邪秽狡狯之人,滥处卿位,志骄气溢,恃李荇之势,结汝霖之亲,頣会六曹,莫敢枝梧,阴逞毒计,首陷台谏,情状昭昭,圣鉴洞照,其所犯至矣。宜置重典,而台谏只请窜逐,于继商亦云幸矣。殿下犹诿以六卿,留难至此,机关所系,变故难测,臣等痛心焉。六卿,殿下之股肱也,而继商气使之;台谏,殿下之耳目也,而继商网掩之,是移殿下之所有,惟一家之是快。其宗党之强大,而权力之所及也如此。履霜坚冰,古人所戒,可不惧哉?况今不逞之徒,蓄怨觊隙者,难一二举,殿下之浅深是窥焉,殿下之好恶是伺焉,正宜上为宗社,下为臣民,大定国是之日也。伏望殿下,深察舆情,快示好恶,以安宗社,不胜幸甚。

传曰:“曺继商事,与金克成不同。一时宰相多窜逐,非朝廷美事,只罢其职可也。”

○工曹判书曺继商罢。

○夺户曹判书兪汝霖告身。

○徒配弘文馆直提学金铦于丰德。

○夺弘文馆修撰金万钧告身。

○台谏三启曰:“曺继商之事,上教以为:‘宰相多窜逐,非朝廷美事也。’但宰相唱率六卿;谋陷台谏之习,不可开端也。继商之罪,非可只罢而已。其情状,自上尽知之;请速窜逐。且昨日臣等启大臣,以金安老近日所为,无改行之事云。大臣岂无所闻而启之哉?安老实有无改行之事,则其罪,岂止递礼曹判书而已?安老罪状,更问于大臣;随罪之轻重而处置。且臣等所启,乃机关重大之事,岂可只付台谏,而大臣徒为避嫌,如见他家之事而退坐?臣等未知其意也。此事亦与大臣,同议处置云,而今乃闻之,则金安老事,大臣岂无所闻,而启之之说,及其他言,亦有疏漏未尽处,此乃承旨朴祐、假注书,李梦亮于出纳之际,不为详察故也。今以此推之,而其疏漏未尽之意,并启之。且沈思顺推考事,榜文笔迹,为思顺自手明白。臣等或有自儿时相交者,或有筮仕后相交者,或有为同官者,无不细知其字画。其榜文,虽变体书之,岂不知思顺之笔画乎?昨昨日承旨出见时,臣等见之,其为思顺之笔画无疑,各自惊愕唾骂。今闻禁府,只以判付教可,大小不同,半行之书,比对榜文,辄以为似不相同云,至为非矣。其罪甚重,岂可轻服乎?”传曰:“曺继商已教罢职,然推金克成,则其罪亦大矣。一时宰相多窜逐,非美事也。继商与兪汝霖罪同,而汝霖既为夺告身,继商亦与汝霖同科可也。馀皆知道。”

○夺曺继商告身。

○台谏启曺继商事,不允。

○领议政郑光弼、右议政张顺孙等启曰:“臣等无他意也。但初与李荇同辞入启,而今以李荇为非,事已著见,臣等反为归罪于李荇,而独行之,至为未安。虽小官,归罪于同事之人,而独免之,尚且不可。况臣等虽无状,职任则重大,若无耻而冒行,则非徒忝辱名器,于心尤有愧焉。反复思之,不可在职,请速递。”传曰:“李荇之议,如出于公,而同辞启之之宰相,或递或不递,则卿等之言可也,今观此事,托安老兼攻台谏,岂荇之本心乎?为克成所欺也。克成之事,张玉已详供招。李荇议于一门之事,亦已著焉。荇虽议于卿等,卿等岂知荇之有深意于其间也?卿等必以彼议,为公论,而同辞启之而已,是岂卿等之失欤?卿等未知之时,则已矣,既知此意,则当释然而行之,何须固辞乎?勿辞。”光弼等再启曰:“臣等同辞启之,果为非矣。苟从其议,亦为非矣。不知是非,蒙然启之,尤为非矣。此三者,皆臣等不贤之所致也,不可长于百僚。如此烦渎启之,固知其不可,然而百计终不可自已,请速递。”传曰:“凡事若彰著之后,则可以知之。李荇之事,虽在至亲之间,其何能知之?卿等虽同辞启之,乃不知事也。不须固辞。”光弼等三启曰:“不知而启之,亦为非矣。苟从其事,则皆臣等,不能明达所致也。不可䩄然在职。况如臣光弼,则其日所启之言,皆出于臣之口,尤不可在职。如此而行之,则忝辱国家之爵禄大矣。请速递。”传曰:“卿指光弼。虽为首启之,左相之议,不可不从,卿等之所为,则不为非矣。此事始虽不知,今已知之,不可固辞。”光弼等四启曰:“臣等无状,不可冒处,以忝国家名器。反复思之,所为如此,决不可在相位。伏愿自上,察举明达之人而用之,速递臣等,幸甚。”传曰:“卿等与李荇同辞启之,故行之为难乎?然李荇所失,虽已著见,犹且只递其任。况他相乎?勿辞。”光弼与顺孙相谓曰:“愧耻甚矣,决不可行。然烦渎累启,亦有所未安,姑为退去。”云。

○弘文馆副提学黄士祐等,上札曰:

伏以,朝廷之间,大臣、台谏,不相和协,议论抵牾,是非不一,凶邪之徒,乘衅、抵隙,窥觑朝廷,欲逞忿毒,无所不为。李荇身为大臣,惑于凶邪,煽动祸机,生事朝廷,而曺继商以荇至亲,其宗强,主张凶计,谋害士林,其心惨酷,其状败露,罪不容贷。台谏累日伏阁,交章论启者,为国家安危,机关所系,而殿下既知其罪,诿诸六卿,迟留不断,是非益混,公论益郁,奸心不戢,日未昏暮,射矢两司之门,肆然无忌,至于此极,言之惨矣。伏望快从公论,迸诸遐裔,使是非归一,奸邪畏戢,人心大定,不胜幸甚。

传曰:“今观札字,其意至当。但近者大臣、台谏,议论不同,凶邪窥伺,至射两司之门,恐动朝廷。以此示后,岂不可羞乎?观其推事,鼓动李荇者,金克成也;佑助生事者,兪汝霖、曺继商也。已夺汝霖告身,则继商亦同汝霖,故已命夺告身。一时多窜宰相,非朝廷美事,故酌其轻重而罪之。又何以加于此乎?”

○左赞成金克成在狱上疏曰:

臣草茅贱士,偶登科第,仅立门户,位窃崇品,招尤、召灾,理固其宜。惟平生爱君忧国之心,皇天后土,实所鉴临。臣与张玉,少无交分。臣若以两司欲驳李荇事,言于李荇,玉何惜臣身,而政院启达时及禁府推鞫时,不分明直说,而至于刑推而乃服哉?臣恐死杖下,不得发明,则圣明之下,误陷非辜。臣实痛伤。臣虽无才德,筮仕三十四年,一无得责于朝,圣鉴所洞照。至于垂死之时,误犯重罪,以累圣明,不胜切迫伤痛之至。

下于义禁府,竟无发落。

10月29日

○己酉,台谏合辞启曺继商事。又启曰:“沈思顺事,于国家甚大。前者虽不至如此大罪,必三省交坐推之。况思顺张榜事,端緖已见。此阙门等处射矢事,亦当从此出矣。尤不可寻常推之,请三省交坐。且此事机关所重,而推之累日,吏曹不以为重,以禁府堂上二员,谓金珰、韩效元。差祭献官,至为非矣。府方察推之。且金克成推案,时未得见,但闻承服云。克成作飞语鼓动,判然有情,以此辞推问与否,臣等未知。请见推案。”持平蔡无斁独启曰:“臣见沈思顺榜文,于臣之名,有口不容道之言。不可一刻安心仍称,故先以无择改之,后报于吏曹,通于艺文馆。”传曰:“曺继商有罪,故已为夺告身。宰相多窜,非朝廷美事,不允。沈思顺事,予亦以为重也。可三省交坐推之,而但三公方辞免。其榜文之事,亦无干证,故不为也。然若三省交坐而推之,则都中亦皆知大事也。孰不惊动乎?今令三省交坐推之,而委官则右议政可也。金克成推案,见之可也。吏曹推之,果当矣。”

○台谏再启曺继商事,不允。

○领议政郑光弼、右议政张顺孙启曰:“臣等之事,有误,决不可行,故日者累为辞避,但以上教丁宁,故退去,以待物论矣。今闻有政,敢此来启。政府不可久旷,而臣等在具瞻之地,身为污染之事,不可一日冒处。反复思之,断不可在职。请速递。”传曰:“勿辞。”光弼等又启曰:“臣等非徒为一身而言也。又恐忝辱于爵位也。臣等就职之难,谁不知之乎?请自上酌量而处之。”传曰:“近来朝廷扰乱,而大臣累日辞免,尤为扰乱也。卿等不干于彼李荇事,已尽言之。勿辞。”

○台谏上札曰:

曺继商唱率六曹,攻斥台谏之状,昭昭已著,圣明所洞照,而臣等伏阁累日,只命削牒,尚未快决,不胜缺望。继商性本阴狡,挟李荇之势,藏奸蓄凶,谋陷台谏,非一朝一夕,而伺间觊隙,辄逞奸计,欲以一网歼尽士类。玆计若遂,朝廷之祸,可忍言哉?罪关国家,固在罔赦,削夺爵牒,岂足惩其奸哉?宰相窜逐,非朝廷美事,臣等岂不知也?然事有大小,罪有轻重。若事大罪重,如继商,则岂可诿诸宰相,而苟施姑息之恩,以贷机关莫大之罪乎?原其设计,置之重典,尚有馀辜,而殿下持难至此,使人心愈激,公论益郁。臣等窃恐殿下徒知待宰相之道,而不念宗社之重也。自古人君所以重宰相者,以其为社稷也。继商身居六卿,潜怀奸慝,显斥台谏,以张私门,以乱朝廷,国之贼也。伏愿殿下,亟窜遐裔,以定国是,以安宗社。

仍启曰:“臣等见金克成推案,但以传旨,泛称迟晩,此为未便。大抵朝廷安静,乃为国家之福,而以宰相激怒大臣,生事朝廷,必有其情由,而于传旨,亦有情由之言。今而不问情由,径自照律,此乃推之未尽,至为非矣。宰相不可如此疏漏推之,而定罪也,请令依传旨详悉更推。”答曰:“金克成事,依启可也。今观上札,其曰:‘殿下徒知待宰相之道,而不念宗社之重。’云。予意不然也。近日之变非常,予亦大骇。宰相或下狱、或夺告身,非一二。此不饶宰相,以示国纲故也。但近来宰相多窜。此虽自己之所招,比于祖宗朝故事,何至于此乎?继商虽止于尽夺告身,岂有䩄面之理乎?无异于窜,不须多窜宰相也。”

○弘文馆副提学黄士祐等启曰:“曺继商事,两司累日论启,而侍从启之亦久,至今留难,而自上以为:‘继商之罪,不与作飞语者同也。’臣等以为,作飞语,恐动生事,虽云重罪,亦自有其律也。曺继商主张凶谋,唱会六曹,显攻台谏,下手士林,其罪岂止于作飞语者哉?且如此机关大事,若久为留难,则恐有不测之变故,出于意虑之所不及,请速窜逐。岂可止夺告身,令坐于都中欤?”不允。黄士祐等又启曰:“如此机关重事,乃系安危,非特付诸台谏侍从,亦须议于大臣也。今大臣,但为辞避,不出一言,请下问于大臣,令上下镇定。”答曰:“卿等之言至当。大臣但为固辞而不止,亦不能辨是非、定人心,是岂可乎?且多窜宰相,诚非小事。继商已定其罪,不须窜也。”

○台谏四启曰:“自上以为:‘多窜宰相,后世岂不羞乎?’上教至当。但宰相过恶如此,而以宰相多窜,为后世之羞,而不惩,则后日宰相犯法者尤多。然则其可羞,岂不大于此乎?若不知则已矣,今既知其过恶,而留难至此,好恶是非,无时而定。请速快断。”不允。

○台谏又上札曰:

曺继商,忌公论所在,欲陷台谏,挟门党强大,迫胁六曹,谋扰殿下之朝廷,国家之殆,谨存呼吸间。幸赖圣明,奸状自败,端緖已发,而持难不断,臣等恐奸党,益无所忌惮也。继商之罪极矣。不知则已,殿下灼知其状,而迟疑至此,不胜缺望。奸谋慝计,干于天地,星雷地震之变,荐发叠见,皇天所以警悟殿下者至矣。及今思之,不胜寒心。伏望殿下,察天地之明象,采舆情之郁陶,夬决无难,以定国是,以安宗社。

不允。

○弘文馆又上札论曺继商事,不允。

○传于政院曰:“金克成推案,以台谏所启,改判付可也。此必辞连张玉,克成毕推问,还囚张玉亦可也。”

○以洪彦弼为户曹判书,洪淑为礼曹判书,安润德为工曹判书,尚震为弘文馆校理,李荇为判中枢府事,金安老为知中枢府事。

10月30日

○庚戌,台谏合司论曺继商事,五启,不允。

○弘文馆上札曰:

王法,不可以私屈,大罪,不可以恩贷。继商之陷害士林,实重于构成飞语,若以罪罪之,则窜逐犹轻。今者下已尽启,上亦洞照,而持难不断,牢拒至此,臣等窃惑焉。王者用法,各当其罪,则有罪者,非但自服,人皆服用,法之公矣。此而不罪,奸何所惩?法何谓公乎?伏愿殿下,留思再三,毋使有罪幸免,以示王法之正。

传曰:“金克成鼓动左相事,推之已服,将窜于外矣。曹继商启于政府之后,其罪不同克成,故不允。”

○两司又上札曰:

继商之罪,圣鉴所洞照,而犹以勋臣多窜,至今留难,臣等窃惑焉。所谓罪者,各得其当而已。岂可诿之于多,而失其当哉?继商之罪,若只累其身,则犹可以勋臣恕也,此则奸谋慝计,机关甚大,系于治乱,断不可少有容贷于其间也。其窃弄威福,谋乱朝廷,为殿下后世羞,亦既大矣。岂可复轻其罪,更贻失刑之羞乎?四凶之罪,流、放、窜、殛,天下咸服,而后世亦不以此为尧、舜羞,至今称圣者,以其各当其罪也。殿下何疑,而不断耶?政刑一失,臣等恐效继商者非一,而更贻殿下之羞于无穷也。况其门族强大,而盘据日久,煽变、鼓乱,在呼吸之间?一失其渐,使大阿倒持,威福下移,则虽忠臣义士,引领而效死,亦不能善其后也。齐之田氏、鲁之三家,盖可鉴矣。今只削继商职牒,使得偃肆、蓄怨于窟穴之中,伺隙窥便,无所不为,非圣王不同中国之义,而失《春秋》讨奸惩恶之旨也。伏望殿下,快从舆情,远窜继商,亟揽权纲,以安宗社。“答曰:”近来宰相,与士林不和,密谋害士林之端已见,非特卿等痛愤,予心亦痛之,予岂无大治之心乎?然前者得罪大臣等,已窜之,继有此事,大臣等又多窜之,则小人乘其多怨,喜于生事,人心汹汹不绝,此非独有损国体,幸灾、乐祸之徒,籍此好为作变也。克成承服昭然,不可不窜之,继商则非推而承服之例也。虽只尽夺告身,有何害哉?

不允。

○弘文馆又上札子,论曺继商事,不允。

○政院以禁府意启曰:“金克成更推之,则其罪不加于前照律,故以前照律入启。且金克成,今已毕推,张玉押送配所何如?”传曰:“金克成,可告身尽行追夺,远方付处。张玉事如启。”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钦仁诚孝大王实录卷之七十一

十一月

11月1日

○辛亥朔,大司宪沈彦庆、大司谏权𫐐、司谏梁渊、执义吴准、掌令金希说、持平朴洪鳞、蔡无斁、献纳金亹、正言许沆、朴世蓊等启曰:“曺继商情迹。非特台谏侍从知之,六曹诸堂上所共知。其罪状,视金克成尤惨。若以罪视之,则窜逐犹轻,臣等累日论启,尚未决断,非徒国家之失刑,公论亦至为愤郁。请勿留难。”传于政院曰:“近来窜逐宰相时,台谏论之,大臣不与焉,故奸人觇朝廷之不严,乘隙作变,此岂治罪人与众人共弃之意乎?况宰相窜逐非轻,大臣不可不知也。克成则已服,故不议也。继商则不推之事,故议之。以台谏、侍从所论观之,非但为继商,必计后弊而如是也。何以为之?其遣史官,收议于政府。”领议政郑光弼、右议政张顺孙、左参赞赵元纪等来启曰:“今以议曺继商事下教,此事出于臣等启辞之后。然而下问,故敢对。继商无推服之事,不可以定某罪启之也。但台谏以所闻,如此其大,而启之,侍从亦启之,自上以台谏所启,定罪而已,岂有他议乎?当从公论。且臣等失职,而启辞似为难也。但沈思顺事,至于不避御讳,凡有血气者,孰不扼腕乎?若言之,则可谓欲食其肉矣。且此事大而分明,臣等未敢启之,然于常时律文,如匿名书,则不推云。此意更须愼重而为之。”答曰:“曺继商,依公论窜外可也。沈思顺事,以律文观之,如匿名书,不可推之者,未知某人所为也。然虽匿名书,若有告者,则当推也。况台谏有儿时交者,或今交者,分明以思顺之书启之,不得已穷推也。”

○沈彦庆、权𫐐等再启曰:“律文云:‘凡匿名文书,见之者即便烧毁。’故近来或阙门及政府两司之门,每系匿名书射矢,而辄即烧之。凡各司榜文,但书某司,日月又踏印而已,不填名署,挂诸通衢,例也。今此榜文,称议政府,又踏印填日月,粘付锺楼,使国人,通知其笔迹文法分明,见者皆知思顺之所为,非暗投匿名书之类,故臣等前日已启之,今闻大臣之启。故更达臣等之意。”传曰:“大臣以匿名书在律文,更为愼重云者,非必欲不推之也。常时匿名书,即为烧毁,而不推者,乃律文之意也。然若为之,而或见捉于人,亦或有告者,则不可不罪之也。且此榜文,非必以台谏所启,推之也。台谏以为:‘思顺笔迹分明。’云。非暗投之例,推之可也。”

○台谏启前事,不允。

11月2日

○壬子,圣节使潘硕枰,还自京师启曰:“《大明会典》内璇源宗系改正事,礼部已曾奉圣旨,送付于史官云。且威化岛唐人刷还事,臣入归时到辽东,先呈呈文,次言:‘上国之民,散居贼境,蔓延于两国之界,脱有被虏之患,则恐不免朝廷之责。此地虽闲旷,岂我国之民,所居所耕?专是畏天事大之义也。’都司答曰:‘当于合冰前,毕刷还,如有违令者,依律充军。’云。七月初七日,臣到杏山驿,彗星见于戌亥间,其尾可一布长,累日不灭。到北京闻,朝廷上下,皆素服乌带,以谨天戒云。”

○台谏启前事,不允。

○全罗道珍山、镇安地震,龙潭、锦山雷。

11月3日

○癸丑,台谏启前事,不允。

11月4日

○甲寅,台谏启前事,不允。

11月5日

○乙卯,领议政郑光弼、右议政张顺孙启曰:“臣等䩄面就职为难事,前已尽启。但其时狱事未毕,而今则狱事已毕。臣等就职为难之事,人谁不知?侍从、台谏,皆以臣等为非,此乃公论也。虽不知其深意,李荇之深意。初乃同辞以启,而以此为非之。其所谓构陷士类,生事朝廷者,此乃死罪也。虽下于此而得脱,其罪亦不小。虽以臣等之事,为无情云。但牵制而为之,未可也,不知而为之,亦不可也。臣等人物虽不善,而身居具瞻之地,如此䩄面而行之,心实未安。此非徒为一身而言也,恐不无后世之讥。反复计之,终不可就职,请速递。”答曰:“近有朝廷大变,予不胜痛恨。台谏侍从之论启,若有干于卿等,何不同论,而摘其左相李荇之一门哉?由是可知不干于卿等也。大抵宰相、士林,非二也,皆是士林也。宰相爱惜士林,如保子弟,如有所当,则称善之,如有过越,则平心论辨,朝廷自尔相和,小人不得谗謟于其间也。安有宰相,惑邪说、密诡谋,欲陷害士林,摧沮士气乎?是故朝廷不和焉,示诸后世,可不羞哉?既往之事已矣,自今以后,朝廷和平,论其可否,扶植士气,使朝廷堂堂,则虽莽、卓之奸,不能动也。岂可如是固辞乎?如此人心不定之时,非特予当省念,大臣亦宜确然,镇定邪议,勿辞。”光弼等再启曰:“爱惜士林,乃臣等平生所抱如是耳。臣等前日,以金净类被罪者,其诚犯罪者,不可轻易议之,如郑顺朋、柳仁淑等,非其时被罪也,乃其追论也。臣等之意;此虽不可为台谏、侍从,用之于郡县何妨?且臣等若少有倾陷士林之心,则必有天罚。臣等之所以启金安老者,亦欲只递六卿而已。其后六曹所启之意,臣等未知也。但见弘文馆札子曰:‘岂为一安老哉?构陷士林,生事朝廷。’云。臣等闻此语而就职,则如此人心暴恶之时,不无讥侮。请递臣等之职。”光弼独启曰:“九月初十日,始议此事,启安老事。臣欲待同官而议之云。臣先闻其议,而当启之时,亦出自臣之口。臣之尤不可就职者此也。政府不可以臣身污之,而非徒为臣之一身,其于国家体貌,亦为不可。昼夜计之,势不能就职。况臣之立朝已久,多有误事,加以疾病。虽不能尽递,而请递臣职。”答大臣等曰:“卿等非陷士林之意,上下洞知。弘文馆札子,大概泛论之,六曹唱会者,有其人矣。由是观之,非干于卿等也。勿辞。郑顺朋、柳仁淑等,叙用于百执事之间,何妨乎?然今以此类,汲汲叙用,则不无物论也。但予意近间,以不紧事,窜逐宰相亦多。若朴光荣、郑允谦则放之,而金絿、朴薰等,量移似可。予欲以此议之,顾虑无端,故未果。今闻卿等以金净等类被罪人事为启,故乘其端议之。且此人等事,年月已久,他人则已,谓朴世熹、金净、尹子任、奇遵、韩忠等已死故也。其馀存者,唯絿与薰而已。放之则不可,量移之,以示宽典何如?”答光弼曰:“卿虽从他议启之,非卿失也。勿辞。”光弼等又启曰:“柳仁淑等事,非必为用之也,乃达臣等平昔爱惜士林之意也。朴光荣、郑允谦,以其罪,罪之当矣。但各道观察使,为马文定差使员事,前日亦有之,而其滥骑,行于他道,非观察使所知,乃守令自往也。光荣、允谦,放之似当。金絿、朴薰,以重罪被谪,臣等不可轻易议之,然已经十年,虽量移似当。且上教如是丁宁,臣等当退以待物议。但沈思顺事,明白云。必其事之明白,故士类以明白言之也。洪佑世则人皆谓之非人也。其所以妖梦,除官职事及往见罪人,不无议其国事,虽罪之可也。但沈贞之凶谋不露,而推之以乱逆之例,恐于事体未稳,而示于后世,亦不可不正大而为之也。请须以法定罪何如?臣等非爱惜此人,国家待人之道,不可不适当,而臣等之意如是,故敢启。”传曰:“朴光荣、郑允谦放之,而金絿、朴薰,量移可也。沈思顺、洪佑世事,台谏以义禁府机关重大之事,迟缓,请问启之云,故亦已推禁府官吏矣。其后三省交坐,连日刑推沈思顺,故洪佑世亦以连日推之也。其凶谋虽非沈贞之所为,佑世以往见事初服,而后讳假梦托言,排设朝廷官职,此乃凶谋也。然佑世与思顺有间,佑世则自今计次数,推之可也。”

○台谏启前事,不允。

11月6日

○丙辰,上诣孝敬殿,行昼茶礼。

○台谏启前事,不允。

11月7日

○丁巳,传曰:“金祺等事,当初殿讲时,政丞等皆见之。其时能讲,故从分数,令直赴于今年会试矣,政丞等以未便启之,故改于后式年,从分数直赴会试事,已教之。今台谏连日启之,此但为直赴会试而已耶?其收议于三公。”

○领议政郑光弼议曰:“金祺讲书、颇分晓,于后式年会试,用分数直赴,无甚失宜。而台谏累月论执,恐有深意。只赴会试,勿用分数似当。”右议政张顺孙议曰:“金祺殿讲时,四书三经,分明讲解。从分数后式年许用,臣意以为无妨。但台谏累月论执,伏惟上裁。”

○以韩效元为议政府左赞成,金珰为汉城府判尹,已上特授。许磁为弘文馆副校理,朴世蓊为修撰,愼居宽为司谏院正言,崔演为修撰。

11月8日

○戊午,传曰:“金祺之事,议得如此,以后式年直赴会试事,更奉承传可也。”史臣曰:“祺,昏愚轻妄,沈纵于酒。同时有趋势、嗜利之辈,相从而飮,为长夜之欢,竟以成疾,先其父死焉。”

11月9日

○己未,御朝讲。上曰:“灾变之来,不知因何事而致之也,见近来朝廷之间,多有寒心之事。顷者台谏以邪议者为非,故已罪之矣,然灾变不可指以为因此而出也。大臣更为思量,令朝廷相和可也。宰相若有害士林之谋,安有如此衰世之事乎?”司谏梁渊曰:“近来国家是非已定,难以更启矣。但金克成以崇品宰相,作为飞语,摇撼李荇,用心无状,其罪大矣。李荇亦以当国大臣,信听一二人飞语,阴济私愤,阳托公论,唱会政府,下手台谏,其渐不可长。若曺继商则待大臣之启,而不果遂其事,不得已欲启之,则犹可独为也,而乃以非公论之事,欲逞一家之私愤,唱会六曹,下手台谏,谋害士林。其唱会六曹,乃非小事,而况台谏,持朝廷纪纲者也。若人人皆可下手于台谏,则虽自上欲为优容,终不能防此弊矣。今则自上已定好恶,然亦于常时,留念于此,而无少忽焉。臣常于司中论议时,以为若当如此事,则不必大臣与台谏为异议,亦不必苟从,而当从其是底事而已。顷者沈贞、李沆,非徒得罪于朝廷,一国臣民,皆知其然,而厥后大臣之议,与台谏之议,相为矛盾。今而计之,是必李荇之所为也。大抵国是已定,则不可矛盾,而必须大臣与台谏相和,然后朝廷安和,而元气自壮矣。若坚定上志,严示好恶,则下之矛盾之议,自然而无矣。”领事张顺孙曰:“近来之事,至为乖戾。臣等当初启辞之时,或有难焉,而意以为公论。故乃启之也。其后臣等累为辞免者,虽曰苟从而为之,苟从,不可也,不知其然而为之,亦不可也。但自上令勿辞,故不敢终辞耳。大抵近日之事,至为骇愕,而大臣之计,固非陷害士林,但不知其然,而苟从他人之议。此臣等之所以为不良也。且日者灾变之见,非必的知,因此事乃出也,今以目前之事观之,亦不可谓不因此事而出也。然而灾变之来无穷,请更加省念焉。”上曰:“近来是非已定。是非定然后,复为混淆可乎?若是非一定,则上下无疑,大臣与台谏,自然相和,而其当于事者,曰此可也,其不可者,则曰此不可也,相为可否可也。如彼陷害之事,其情由未可知也,此甚为寒心之事也。”顺孙曰:“前日臣等之所以启之者,非以彼人为无罪也。臣等之意,以为过中,故乃启之,此各以其意,启之也。然而是非已定,则不可复有他议也。”上曰:“当初贞、沆之事,上下皆不知其诚然也。及其出于事,而事干俱服,然后罪之,此非黯黮之事也。近日之事,亦出于其端,若是非一定,则自无如此之事矣。”梁渊曰:“沈贞、李沆之罪,若少有隐微,而以闻见为定,则或疑其过中也,此则见于事,而昭著矣。大臣至今以过中启之,则是非之定,臣未知其何时也。虽意其过中,若于国是已定之后,复出他议,则无时而镇定矣。士林皆愤彼人之所为,今若曰过中,而使下之人,疑贰于是非,则此乃有关于国之大事,请自上镇定也。”顺孙曰:“台谏启辞,而或有过中,则大臣以为过中,相为可否,而自上裁择,而用之可也。虽有所抱,而苟从台谏,不能启之,则今此入侍之人,亦不以臣,为不苟从耶?然若以避事,为过中云,则下之人,不无变动之患矣。”上曰:“他馀小事,若有过中,则大臣以平心可否,可也,贞、沆之罪,大臣当初,虽谓过中,而后日推服,已著其罪,又何有过中之议乎?此后无杂议可也。”顺孙曰:“李沆初配南方,后移北方,意以为待宰相之道,为未安也。今以曺继商之事观之,则其罪果当矣。今国是已定,若使凡人之意,以为是非,犹或可改,则是非终不定矣。要须镇定似当。”执义吴准曰:“国家所以设立六曹者,令各有所掌,但为其职事而已。近来不然,六曹之中,一人出其议论,则虽或有未便者,犹以不从其议为难,故终为一辞而启之,或为弹劾人物之事。此非设立六曹之本意也。己卯年革罢昭格署时,六曹亦启之。其所启之事,则至正也,而异于六曹设立之本意也。近日曺继商,闻李荇将被驳之语,欲于未及论启,而先为攻系台谏之计,唱会六曹,托以公论启之,其时六曹之中,亦有未便者云。如金谨思、朴壕、尹殷辅等,初皆未便云。大抵六曹如此为之者,必有后弊,自上不可不为之虑也。大凡权奸,以人之不从我,为异论者,即为斥去之计,必托他事而驳之。今之所为,虽非的指,而隐然如此而为之。然其权奸之情状,圣明洞照,故今皆已服其罪矣。若是非不即分明,则其祸患,可胜言哉?臣见《宋史》,史弥远、韩侘胄当权之时,有台谏鹰犬瓜牙之说。此乃权奸之徒,隐然攻击台谏,而为之也。安有如此寒心事乎?”同知事尹殷辅曰:“臣闻五镇城底,彼人欲和亲深处,于知介送者乙罗雨,者乙罗犹言通事。议和焉,或结婚焉云。夫夷狄相攻,乃中国之利也,而今焉若此,甚非国家之利也。此事今当同议于政府,而启之矣。又闻城底彼人上京时,必以貂皮为进上,而例以下下品,为市准而给价,故彼人不喜于上京,以其貂皮之兴产,不如昔时,而其价,反不如彼处之价也云。若使彼人,不喜于上京,则何有纳款、输诚之意乎?且非必以貂皮为进上,令随其所得,以马来贡何如?”上曰:“彼人上京事,不可必谓持某物来也。然而随其所得,而来贡事,令镇将以其意言之可也。”

○检详宋纯,以政府意领议政郑光弼、右议政张顺孙、左赞成韩效元、右参赞赵元纪。启曰:“今与兵曹知边事议得,则闻彼人,前或有续续交通,或为也乙罗犹言报仇。之时,而无五镇交通之时矣。虽欲勿令交通,其教不行,此甚为难事也。未知待野人之道,亦不如前日而然耶?前日于其中,宗强才高者,或以为兼司仆,而今则不为也。若令节度使荐闻,而为兼司仆,则可以慰解其心矣。且进贡貂皮,例以八令来贡,以其价重,故不乐于上京也。闻其处多良马云,若令以马来贡,则彼必为便易于来矣。其中才劣边将,虽不可一时尽递,亦令节度使启闻,而递之何如?臣欲为议得而启之,言易漏通,故不为耳。今有镇将将归任所者,请以此意,言而遣之何如?”朴良俊新除富宁府使,将往任所。传曰:“野人事,政丞等议得之意至当。但世宗朝,待野人之道,至为重矣,诚远虑而为之也。今则非徒以宗强才高者,不为兼司仆,而他馀薄待之道亦多。边将之庸鄙者,则亦为侵虐,如貂皮等物,以一分自利,视前日待野人之道,有异也。今欲以宗强才高者,为兼司仆,而兼司仆,乃为近侍之任。虽以一二人为之,而诸部落,不必以此皆喜也。昔在晋时,用夷狄于中朝,多有后患。若过厚,则易为骄纵,薄待,则易为生怨,兼司仆,则不可轻易为之也。其以上京时,随其所得,或以马进贡事,已言于该司矣。貂皮亦不可一切不贡,而当其看品时,以实品为市准可也。且才劣边将,若欲一时尽递,则不无骚扰之弊,故令两界节度使,渐次启闻而递之矣。”

11月10日

○庚申,御夕讲。

11月11日

○辛酉,礼曹启曰:“野人贡马事,去壬午年,兵曹已受教矣。其后边将,每于野人上京时,无自愿献马者,为启闻,故马不贡矣。”传曰:“知道。”

○谏院启曰:“司䆃寺正兪仲翼,贪鄙,素多物论,不合长官,请改正。”传曰:“兪仲翼,虽有一时物论,前日为台谏,今不可为六寺七监判事乎?不允。”

○传曰:“日候寒甚,诸处入直军士,其给空石。”

11月12日

○壬戌,谏院启前事,不允。

11月13日

○癸亥,谏院启前事,不允。

11月14日

○甲子,台谏启前事。传曰:“递之。”

11月15日

○乙丑,灵光正兵宋鹤孙,持状诣政院上变告。灵光居金锡璋、宋锡贤等,以谋害主上、毒杀忠良,为密谋,欲于慕华馆行幸时,以观光人例,列立道傍,待大驾入馆中,从而作乱也。其魁首宋锡贤、金甲臣、金守文、金锡璋、吴允弼、金贤孙、吴允佐、李文卿等也。党目册,则在于吴允佐、李文卿家云。大略如此。传曰:“禁府堂上及前三省交坐时委官,皆命招,台谏各一员,亦令参鞫。且其告变人,姑令拘留于政院。”传于委官、府官等曰:“灵光居民,今昏告变。予见其状,文理不续,事似不实,然不可不推。三省交坐推之可也。录事军士,亦名附其状,无乃今在京者耶?姑于宾厅,僻左右问之。”

11月16日

○丙寅,委官张顺孙、府官韩效元、赵元纪、金谨思、柳灌等,以宋鹤孙招辞与状辞无异。入启,仍启曰:“辞逮人等,请皆拿推。”传曰:“如启。”

○弘文馆副提学黄士祐等上疏曰:

臣等窃闻,和气致祥,乖气致异。祥多者其国安,异众者其国危。夫天人之际,精祲相荡,善恶相推,事作于下,象见于上。人君建大中、正五事,以承天心,使之心和而政和,政和而气和,气和而天地之和应,则百异消灭,众祥毕至,而国必安矣。如或反是,而朝廷百事,舛午胶盭,无同寅协恭之道,则咎征著邮,先事而为之兆,然天之垂象示警,乃所以仁爱人君,犹严父之明诫。能思其故,而畏惧敬改,修德以应之,则灾可转为祥,祸可变为福。如野鸡著怪,而殷宗多历,风雷示变,而周成永昌,是已。其吉凶不僭,应捷枹鼓,休咎之征,焉可诬乎?殿下临政愿治,今二纪馀,而休祥不应,戾气沓臻,近年以来,天变应于上,地变动于下,水旱蝗蝝,蜂午并起,霜雹雷电,失序相弃,日月薄食,陵谷易处,地比大震,诡火亦出,太白经天,日中而见彗星,布芒逾月不灭。因之以饥馑,民转沟壑,饿莩载路。灾异之稠,三倍《春秋》,天之警殿下者,数且迫矣。况今教化陵夷,风俗悖乱,子刃父母,臣射君门,州郡吏民,慢辱主守,至有扼项下庭,发冢暴尸者。人心凶悍,至于此极,变异之作,岂无所召?大抵国之大势,如人一身,君者元首,而大臣台谏,则股肱也,耳目也。耳目明而股肱良,然后元首喜起,而身得安焉。朝廷上下,和衷调剂,盘错棼结,欲其舒解,震撼击撞,欲其镇定,相须以安,如身体之相资以生,然后百工熙而庶事康,成长治久安之业矣。若议论枝梧,有蚌鹬相持之势,则犹百体不相和摄,而元气日薾,国非其国矣。是故是非溷淆,邪正杂糅,凶慝之人,寅缘而鼓说,奸细之徒,附丽而酿祸,交结构扇,千岐万辙,秘谋密计,无所不至,岂可不为之寒心哉?有如李荇,身居台辅,国家之责望重矣;职典文衡,士类之推望久矣。岂不知国论邪正之所在乎?设或有人,鼓簧邪说以动之,所当弹压镇静,不易所守,而一闻驳己之飞语,遽怀患失之心,先自畏㤼,一家危惧,蓄疑士林,反成构陷之谋,为群邪渊薮之主,其心惨矣。兄弟重据,宗族盘互,乘权者鳞集,趋炎者蚁附。曺继商,本以奸憸之资,滥叨卿相之位,又籍城社之托,主张凶谋,欲行胸臆,视朝廷为一家之有,托以议得,唱集六曹,吏胥奔走,都下汹扰,横恣气使,略不畏忌。初若劾一安老,而显攻持论之人,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若此计得行,而网打士林,使殿下孤立而无助,则终将置宗社于何地?权臣之作福、作威,害于家、凶于国。履霜冰至,渐不可长,生之类,罔不愤怼。幸赖上志坚定,奸议败露,此非特士林之幸,乃国家之福也。若以《春秋》之法,断继商之罪,则虽绳以重典,尚有馀辜,而且命窜外,上恩重矣。至于思顺之张榜锺楼,笔迹明显,非匿名之比。佑世之阴结沈贞,初供已服,非黯黮之事。皆当究竟取服,按律定罪,而邪论不戢,犹掉纷嚣之舌,街谈、巷议,日滋、月长。如此则国论何时而定,祸乱何时而已乎?古之圣人,罚一人,而千万人惧,莫敢有异议,故法立而民不犯,令行而奸自惩矣。大舜放四凶,而天下咸服,孔子诛正卯,而鲁国大化。当是之时,奸邪欺负之徒,皆已除去,天灾时变,皆已消息。岂有如今时之令下而诈起,法出而奸生者乎?顷者奸慝之辈,自速其辜,公论一发,或窜或罢,无惩艾悔改之心,而怀虺蜴鬼蜮之毒,忿怼君上,图报议己之怨,百计伺隙,谋欲中伤,而其为腹心爪牙者,窥觑朝廷,务逞凶计,幸灾乐祸,启衅生事,设危险之言,荧惑耳目,倾移志气,奸轨浸长,无有纪极。原其所以然者,皆由于是非之不明,人心之不定也。是非之所以不明,人心之所以不定者,亦由于朝廷之不和,纪纲之不立也。嘉祥不兴,沴异重仍,亦由于此也。圣志坚定于上,群臣辑睦于下,防绝萌芽,荡涤邪秽,邪正以分,是非以明,宏纲井井,大势堂堂,则奸人无所几幸,众志无所疑惑,虽有如卫之孙寗,鲁之季孟,无所施其手矣。其应天塞异,消灾兴福,不在于斯乎?今之国势,如方病大瘇,非祗患跖盭之苦,又将虞心腹之变。失今不治,而用术乖方,则必为痼疾,滋蔓难图,虽有兪、扁不能善其后矣。立纪纲、和朝廷,此政今日之急务,而救病之良药也。然其纪纲之立,朝廷之和,又在于振作士气。夫士气之盛衰,而国家之存亡系焉。近来士习偸薄,选愞成风,奊诟无节者,滔滔皆是。平居虽有小廉曲廉之行,临大节、决大疑,其能不挠众枉,忘身许国者,有几人哉?在上之人,虽鼓舞奖劝,导之使言,犹且不敢自尽。况前日为士林所恃者,先疑士类,谋陷如彼,孰肯委身徇国,挺立敢言乎?欲语者完舌而固辞,欲行者拟迹而投足,士气之日就于沮丧者,将自此启之也。可谓痛哭、流涕、长太息者也。虽然土之美者,善养禾,君之明者,善养士。其振作转移之机,在于殿下之一心。盖人之在教,若泥金之在陶冶,器之良窳,由乎匠之巧拙,士习之美恶,系于上之作为。苟能匡直辅翼,使自得之,又从而振德之,如《旱麓》之作人,而又能虚已听纳,则直言极谏之士,将尽忠扶顚,而奸党自尔敛迹矣。其要只在于殿下,益坚已定之志,明示好恶而已。虎豹牛马,物之难制者也,而及其教驯服习,至于牵持驾驭,无不如意。其挽回世道,防范民心,亦犹是也。伏愿殿下,修实德、植大志,以为弭天灾、定人心,振士气之本,以塞灾异之原,以兴和平之治。

答曰:“今观上疏,所论至当。君臣上下,所当留念。今年灾变,甚于前岁,夙夜兢惕,未知厥由。国是虽曰已定,上下更加镇静,则何有邪议之纷纭乎?罪人曺继商已窜,沈思顺、洪佑世,时方推鞫,李荇为群邪渊薮之主,故已递相,领经筵亦可递也。典文衡,则斯文之宗匠,得罪于士林,难以行之,必自有物论也。”

○右承旨朴祐以委官意启曰:“宋鹤孙、宋震孙、吴万年、宋万年、三阳令,日已推,请待外方人拿来后,更推何如?”传曰:“依启。”

11月17日

○丁卯,台谏启曰:“沈思顺筮仕已久,其榜文笔迹文法,昭昭皆知。挂榜时,必有随从者。今以此事为重,而三省交坐推之,故两司官员,亦随参见之,则思顺自知罪重,自分必死,无一言受杖,而推问时,只预书传旨,前招无加减,而更不诘问,有同于寻常狱辞。若此则无得情之时,请须多般盘诘,以有得情之路。”传曰:“以台谏启意,言于委官。”

○传曰:“沈思顺事,推之若此。意以为:‘若其所自为之事,则必当承服,今已刑讯二十次,迨不承服。数多加刑则,只殒命而已。曩见思顺于侍从之时,其人不勇健,且折脚云。

榜文虽自书之,然其挂榜射矢,一夜之间,必不能奔走独为,亦不可使朋友为之也。意者,令奴子信任者为之耶?其家中信任奴子数名及其常时眼前使唤儿童,捉来刑问何如?此意问于委官以启。”

11月18日

○戊辰,御朝讲。参赞官黄士祐曰:“臣见近日之事,在辅相之列者,初若善其行,为士林所推重,而反欲谋害,至为寒心。若自上不及洞照,而令其志得行,下手士林,则厥终何以哉?自古国家衰微之时,权臣弄柄,欲行其志,则必先去其所忌惮者。幸今圣明洞照,邪正判然,尚犹人心凶险,嚣嚣之议不止,或有不及知之,则有关于国家,请自上,留念而省察焉。”大司谏权𫐐曰:“近日之事,臣等以所闻、所见启之,而自上洞照,是非已定矣。顷者政府六曹及弘文馆官员等,初虽或谬于邪议,或劫制于人而为之,及其败露,情状昭昭,犹视如他家之事。此乃权纲解弛,而大臣宰相等,皆为己,不忧国之故也。李荇所为之事,则张顺孙今在于此,其可谓不知乎?曺继商之谋,六卿之中,今入于此者,亦可谓不知乎?金铦之计,则黄士祐乃能知之。今当于君父之前,若不尽陈,则是无忘生、徇国之志矣。大凡有罪之人,初则不服,而至于刑讯,然后为直招,乃曰刑讯如此,故不得已诬服云。此甚不可也。”上曰:“近见朝廷之病,虽有大事,台谏为之,而大臣但为营救其冤抑,不分别是非,故人人皆指台谏为非,而纷纭之议,不止也。”领事张顺孙曰:“臣自试场而出,与郑光弼李荇之议。臣以为:‘大臣启六卿之事为难,而亦不可举台谏启之。’光弼亦以为然,乃曰:‘但启安老事似可矣。’然其终乃苟同而启之。此臣等所以不良,欲辞而不得耳。臣与金诠,相交如同生之亲,安老乃金诠之三寸侄,而年少,臣非以为友也,乃取其能文而相善焉。当其安老被罪时,臣以为未安,及其放还,臣以为乃蒙上恩而来也,或往见之,别无议事。人或以臣与安老,同心交通云,而成世昌,亦遣人以此言之耳。”权𫐐曰:“若安老之事,有可启之事,则政丞犹可独启,而六卿亦不必唱会,而启之也。其所以唱会为之者,此乃权臣恣行胸臆,威福下移而然也。”上曰:“安老,一宰相耳。当初政府来启,而翌日六曹又来启之。闻其言,非特驳安老,而实欲攻士林,于予心甚怪焉。及其事觉,然后乃知其所以,何有如此惊愕之事乎?”顺孙曰:“李荇之初心,臣实未知,而及其出于事,然后乃知之也。”权𫐐曰:“臣闻近日政府之事,李荇专擅而为之。领议政、右议政,皆老成之人,荇乃后进,而其专擅如是,则亦岂无胁制为之之事耶?六曹则有曺继商焉,玉堂则有金铦焉,皆李荇之切族也。其族盛、宗强,布列朝廷,而骄纵又如是,则其取败固宜矣。”士祐曰:“臣在侍从论思之地。前日三公启安老之事,六曹又启之。司中之议,或以为:‘政府、六曹如是启之,而弘文馆,在论思之地,独不可不启。’云,而臣与安老,虽非法当相避,乃四寸,议之为难,然于国事,不可独为退默,故乃从而启之。此弘文馆初不知其然,而误为之事也。今则谁不知其情状乎?”权𫐐曰:“金铦谓窜逐沈贞、李沆,为安老之地者,亦岂不相知,而如是言之哉?六曹启之以所不议之事,初虽不知,及其败露,自上已为洞快矣。”掌令郑万锺曰:“今者大臣,不为国家大事,故外议不定曰:‘宰相论启安老之事,反为安老之党所陷,李荇等被罪。’云。而虽士林有识者,亦纷纭有议。况其无知者乎?宰相或闻其言,而犹不辨是非,彼乃不知其是非而然耶?抑惑于外议而然耶?未可知也。自古士林宰相中,若或依附于一处,则虽事之似是,而犹于其终,不免国事之为误。况今士林,乃非一二人之子,岂可党于安老哉?近日臣以三省交坐,往禁府推之时,见其榜文,乃沈思顺笔迹也。臣亦于朝行间,熟知思顺笔迹?思顺今则已于杖下气疲矣,若于不疲之时,持榜文问之曰:‘此非汝所为乎?’则思顺以何辞,而隐讳乎?今或宰相之中,亦曰:‘思顺何至于为此乎?’此乃其不知人物笔迹而然也。外议亦或曰:‘思顺之事暧昧。’而宰相狱官,亦有如此云尔。”上曰:“沈思顺事,昨令问于委官,未及回启矣。”特进官金谨思曰:“沈思顺,若以言语有错,则可以诘问,自分必死,不发一言,似难取服。”上曰:“其自为的实,则必自分必死也。但其日挂榜射矢,非独为也,必有随从者。并推其奴事,议为之可也。”顺孙曰:“当更诘问思顺,而不言,则拿致眼前信任之奴,诘问为当。”谨思曰:“其榜文草幸在其家,未可知,若令搜探,则可以得之也。”士祐曰:“挂榜射矢事,必勇健者所为,非思顺独为之也。”权𫐐曰:“沈思顺拿囚之日,乃射矢两司门耳。”谨思曰:“曺继商会六曹之时,臣往训链院,继商送录事招臣,臣即驰到曰:‘有何事耶?’继商曰:‘乃启金安老事也。’六曹之中,议论不齐,或曰:‘昨日政丞已启之,今日六曹又启之,无乃速耶?’继商曰:‘不可不即启之,所启之辞,则乃齐议而定。’当启之时,臣不随参,而及其后日,闻其启辞,乃初不议之言也。然后乃知继商无状也。有所难,而不启之言,当初所不议之言也。”

○传曰:“招禁府郞官与内官,共往思顺家,搜探文草以来。”禁府郞官苏世俭曰:“搜探思顺家,若榜文体,则未得也,只得其生员进士及第时,名纸及常纸所著草稿,合为一封以进。”传曰:“知道。”

○右承旨朴祐以委官意启曰:“沈思顺奴二名,捉来诘问,而先刑问广大,而将及芿叱同,芿叱同拔剑自刺其项,皆以为惊骇,故不得刑问芿叱同耳。然不甚伤害矣。”传曰:“广大变辞对答,此似荒唐。今日更为刑推可也。芿叱同虽㤼于刑问而自刺,然自刺其项,亦为荒唐。姑令救疗,待差刑推可也。”且以思顺家搜来草稿,封而下曰:“此乃有憾于沈贞被罪时所作也。字体或有相似者,则亦可比对可也。又以此语,问思顺曰:‘汝于常时,有如此怨愤之心,为如此怨愤之文乎?’以此意诘问,而刑推可也。”其搜来草稿曰:“庚寅冬十一月十七日,弘文馆俱诣政院,论驳两司,有事不直言,吏曹注拟失当等事。翌日政,以特旨移副提学成世昌,拜刑曹参判,以黄士祐代之。二十一日夕,新两司大宪金谨思、执义尹安仁、持平宋麟寿、金致云、大谏权𫐐、正言罗淑、蔡无斁,论启成世昌缔交家君,排摈异己,以受嗾家君之言,出议本馆,欲以一网打尽台谏云。且因引家君迎接后进,以收人心,招权纳贿,门阑如市,灼鼠之变,受贿要婢,又与李沆、金克愊,结为死友,留宿私议等事,极口抵排,请皆依律定罪。一启,上命罢家君,下世昌诏狱鞫之。世昌招意,以为:‘金安老蒙放入京之后,议论多出于彼。及其兄安鼎为吏曹参判,而判书有阙,首拟张顺孙。且初政,移拟执义任权于正,事甚有异,如是台谏,噤无一言可乎?适到某家,言诠及此,某所言政合素意,故或说同僚,或议相知,出议本馆,同然一辞,故论列。’云。再招至刑取服,禁府照以杖一百、流二千里、告身尽行追夺。两司更启,讨拟正律,又推禁府低卯比律之误。更议拟以极律,上特判杖赎、告身尽行追夺,远方付处。两司请家君依律定罪,上以大臣不可重治,削职已为非轻也。论至六日乃允,世昌付咸安,家君付永川。两司又启移配,世昌平海,家君江西。君亲一体,忠孝同性。陷亲,非子之道,欺君,失臣之义。事虽间于公私,情何掩于内外?家君籍先世勋业之馀庆,特蒙眷遇于圣,深思育之恩,欲效之报,忘身为国,当事勇先,人心疑忌之,积既有日矣。名位之极,祸败之理,固然也。后进之士,或以私便来,或以公事至,迎接殷勤,时与杯酌,吐示肝胆,岂有形迹之误,乃敢以收人心,目之乎?少年韦布之朋,同登圣朝,有事共议,期不负恩,岂有妨于义理?况典私宿,便无是事,傔从皆是证左,敢诬以显有之迹乎?灼鼠之变,家君先发,为主朴氏,增痛入骨,纳贿之事,万无可据之迹。持赠受授之人,凭考一处,辄得其实,要婢之事,口不可言。克恺虽无状,岂可以不入耳之言,发诸口乎?朴家二婿具在,若有数罪,则其眷下之耳目,皆知其灼然。家君虽负国、弃忠,而自为身地,则固有其计,岂可受非百年可资之赂,而自取一朝辄败之道乎?至于与成世昌相话闲,言及朝政之事,俱在世昌之招,亦无私意,只为国误料及此已。台谏有何忌恶,而敢有一网打尽之意耶?身居钧轴,日夜思度于方寸者,惟不负圣恩之如天耳。大抵自古虽无状之人,欲为国害,皆有利于其身故耳。如家君,位已极矣,家已成矣,周身拄腹之物,皆荷国惠,国有误祸,先及大僇,虽欲负国,岂不自爱其微命乎?常观古史,有致忠受冤,尽诚受祸事,意谓之国祸,其情未必皆然。乃今见之,固为不诬。如吾者虽欲分疏万一,只所增过耳。浮根无托,落羽离形,放泪视天,含笑入地而已。” ○雷。雨雹。

11月19日

○己巳,右议政张顺孙启曰:“臣无良,前日启辞时,苟同而启之,使国事为非。其后累为辞避而不得,故乃就职矣。今当仲冬之月,雷动至此,此亦臣之不良所致,请辞。”传曰:“仲冬之月,雷变非常。大抵天人一理。近日议论,嚣嚣不定,灾变安得不叠出乎?更念镇定之道,勿辞。”顺孙再辞,不允。

○领议政郑光弼启曰:“臣闻宋鹤孙告变,虽未知其实不实,至为惊愕。即欲启之。而前日斋宿孝敬殿时,得胸腹痛,痢疾兼发,故不果也。昨日天变,实非寻常。臣见古今灾变,冬雷乃为重灾。今年灾变甚多,而冬雷又出。此臣不职所致,请辞。”传曰:“宋鹤孙事,时未知其实不实也,推之而后,可知也。大抵近来,朝廷不静,人心嚣嚣,如此之时,勉力镇定。冬雷之作,亦岂无所召乎?更加省念,勿辞。”光弼又启曰:“近日臣多有不惬之事,而疾病又为缠绵,恐不得随行。且虽未知其实不实,鹤孙之事,亦是妖孽,而天变又如此。反复计之,臣不可在职。请择用辅相之人。”传曰:“如此之时,大臣当为镇定人心,不可辞职,勿辞。”

○御夕讲。侍读官成伦曰:“昨日雷变,至为惊愕。不可谓某事之应,亦岂虚生哉?近来人心凶险,朝廷之间,多有可骇之事。虽古衰世之事,何至于此极乎?是非不定,嚣嚣不止。大臣当初不知之时,则已矣,既知之后,犹不分辨是非,嚣嚣之议不止者,无足怪也。请须坚定上志,则邪议自戢。”上曰:“天人一理,变不虚生。近来朝廷之间,有宰相构陷士林,此殊衰世之事也,原其初,则非必欲以构陷士林为也。自沈贞、李沆定罪后,或以为过中云,而是非不定。若是非已定于前,则亦安有今日之大变乎?今又不定是非,则其变何时而止乎?今日大臣来辞,自上已言镇定之道矣。”

○大司宪沈彦庆、大司谏权𫐐等上疏曰:“

福因基而必大,祸有渐而必蔓。既不能谨之于微,而又不能治之于后,则国非其国,而终至于乱亡矣。殿下临御以来,宵旰孜孜,砺精图治者,无所不用其极,宜乎国家宁谧,阴阳调和,而近年以来,朝廷不和,士习不淑,人心不定,以至干阴阳而召灾沴者,良由威福下移,而柄有所归,利害悬殊,而人有所趋也。夫威福者,人主之所以生杀与夺,而率厉一世之具也。居其位、操其柄,不可斯须,而假人也。苟失其本,则上拥虚器,下附权奸,危亡之祸,可立而待也。唯在忠臣不爱死而尽言,明主觉悟而总揽耳。顷者李沆、金克愊等,本以虺蜴之资,滥居卿相之位,党附朴氏,图危国本,阴谋密计,无所不至。及灼鼠变发,情状败露,事关宗社,得罪殿下,则自以罪魁,失据怏忿,上怨殿下,下惧公论,遂欲窃张威福,杜塞言路,首发光祖馀习之说,以试殿下之浅深。盖欲网掩持论之人,使之喑哑莫言,而当时大臣,不辨是非,营救佑助,以增其势。克愊窥揣时势,乘机肆毒,显斥驳己之人,以示淫威之盛。彼贞,阴受贿赂,甘心缔结,辅车相依,作为奸魁。三人鼎居,势焰掀天,忠良夺气,侫邪趋风,前日之名为士类者,亦且奴颜婢膝,反为其用,奔走承事,犹恐不及。于是腹心耳目,布列内外,羽翼爪牙,棋布显要,方面殿最,颔可等第,近道剧贼,交通护全。沈贞为刑曹判书时,所活大盗者多。言逼门党,则台谏佯惊,折简抵止,则谏官无诺,谋去异己,则侍从风靡,威权至此,惟所欲为耳。臣僚郁抑而不言,殿下孤立而不闻,威福大权,尽归于三奸之手矣。尚赖宗社默祐,殿下睿圣,奸谋自败,相继窜外,一国臣民,罔不称快,而然所谓威福之权,则亦不为殿下之有,而又移于他矣。由是朝廷日益不和,士习日益不淑,人心日益不定,君上政令,视为虚具,权奸威福,希望后日。于是前日之蝇营、狗聚之辈,鬼蜮、蝮蛇之徒,失其窟穴,怏怨切骨,忘君父洪造之恩,变权奸畜舐之惠,巧言诋辞,百计比方,觊逞凶谋,而李荇惑于驳己之飞语,遽生患失之鄙计,门族周助,奸党旁赞,颐合政府,气聚六曹,构陷士林,以为己地。岂但其心之惨酷,亦恃威福之在我耳。今者圣明洞照,罪责有等,而大小臣僚,怵于凶邪之众,预为后日之地,缄口击视,莫敢是非,私相戒之曰:‘前后权奸,凶谋昭然,情可诛也,罪可惩也。’然而贞、沆之毒猾何如,而犹据西北,李荇之门党何如,而蓄忿在朝?继商之联姻王室,克成之久处兵权,皆足以致乱而作虞也。贞、沆二人耳,犹能激朝廷再乱。况数倍于贞、沆者乎?当此之时,大臣不救,则为异时归怨之府,小臣敢言,则为后日糜粉之资。宁负公家,何敢忤权臣?不但亲戚以此戒之于家,朋友亦且止之于后,甚至寮宷议事,一闻权奸之怒,深惧后日之地,狼顾失色,枝梧不决。呜呼!殿下之威福已移,国家之大势可知也。如此而朝廷安得而和,士习安得而淑,人心安得而定哉?阳虎窃大弓,而《春秋》恶之,仲奚请繁缨,而孔子重之,宝器细物,古人犹谨。况替人主之柄,任权臣之用哉?有识之士皆曰:‘朝廷无人,致殿下孤立。’岂不深可痛哭哉?伏望殿下,亟榄威福,以为殿下之刑赏;正示名分,以截君臣之级,廓天地之仁,以为忠厚之体,奋自强之勇,以为强大之用。责宰相尽经邦之任,而殿下为元首而运之;责台谏竭耳目之司,而殿下为主司而用之。勿牵制于文义之末,勿优游于循常之拘。罪当其罪,则雷霆以震之,赏当其功,则春阳以煦之。刑赏得中,而纪纲立。威福之权,尽在于上,则将见政府论道,六卿奉职,台谏喜謇愕之言,侍从尽启沃之责,始为殿下之有,而复振祖宗之盛矣。彼枝附叶著,变白乱黑之徒,当革心易面,奔走殿下,刑赏中之不暇,朝廷不期和,而自和,士习不期淑,而自淑,人心不期定,而自定矣。不然则巨猾接迹于朝廷,威福之权,终无归上之时,乱亡无日矣。昔子家霸之策不用,而季孟颛,晏婴之计不行,而诸田大;王章、梅福之言不纳,而王氏成。履霜坚冰,可不惧哉,可不戒哉?我太宗大王,治孙兴宗等附权臣之罪,欲置重典。此祖宗操持大柄,谨微防渐之意也。臣等俱以无状,职在言列,痛殿下之孤立,悯宗社之将危,不觉言之至此。伏愿殿下留心焉。

答曰:”今观上疏,正中时病,当留念服膺。近来国是大定,嚣议不止,灾变之生,岂非昭昭乎?此疏当置座右,更加省念。“

○台谏启曰:“常时政院,居近密之地,凡小大之事,出纳之际,宜为谨微,而秘密之事,则尤当愼密。昨日沈思顺家文书搜探时,内官及禁府官员,不出阙门,先为腾播外间。此非自上,欲令为秘密之意,而顿无政院谨密之意。至为不可。都承旨、色承旨,本府当推之矣,先启政院,大失谨密之意耳。且义禁府,以王府衙门,凡推罪人,虽寻常公事,必先启下后,下人知之。况如秘密之事,承旨持而出入,自上先知,然后外间当知,而今则未及上达,先为腾播外间,亦无诏狱体貌。至为误也。”答曰:“昨日沈思顺家搜采文书,予命送内官,与当直郞官,而承旨及招外司郞官传教,故内官受命后,久留于中间,以致传播。此乃承旨不奉传教,擅便以他郞官送之故也。其诏狱推之可也。且禁府以思顺公事,封而出入,必无传播之理。推鞫之时,不为秘密,致令传播,禁府官吏亦行公推考。”

11月20日

○庚午,上诣孝敬殿,行昼茶礼。

11月21日

○辛未,下同副承旨尹安仁公事曰:“尹安仁云:‘听沈思顺家文书搜探传教时,但闻遣禁府郞官之言,未闻当直之语。请考《承政院日记》。’安知中间承传色,有误传之弊耶?今问于金连孙,则当直之语,不举论云。此承传色之失也。安仁则放送,连孙推之可也。”

○弘文馆副提学黄士祐等上札曰:

阴阳运动,本有常度,而戾气之作,由人所召,近来灾异叠见,今又穷阴之日,雷电雨雹,相乘交发。夫雷电者,阳精之发。八月收声,而见于穷冬,是阳失节,而阴气纵也。雹者,戾气也。阴胁阳,臣侵君之象也。变不虚生,先事而应。皇父卿士,十月雷电,子翚兆乱,正月雷电。十月之雷,冬月之电,其变犹大,而其应亦惨。况今雷电之发,在十有一月,则臣等窃恐非常之变,迫在朝夕,而不之觉也。天爱仁君,欲止其乱,谴告昭昭。若不修德省躬,改纪其政,则伤败乃至,可不戒哉?伏愿殿下,上观天变,下察人心,益修圣德,以为应天之实。

答曰:“近有冬雷雨雹,一时发见,岂为虚生乎?既往之事已矣,于今大臣,未闻有一人镇定邪议,是危而不持,顚而不扶,将焉用彼相哉?责望于朝廷之安,邪说之息,莫如择贤相也。当此之时,大臣不能早定是非,而嚣嚣之论不止,则如尔等所谓非常之变,迫在朝夕,人心不知,而天必先知也。予当益加恐惧修德,上下勿以为寻常。”

○以韩效元为议政府左赞成,南世健为弘文馆典翰,宋麟寿为副应教,洪暹为正字,徐厚为忠州牧使。史臣曰:“厚,事父母孝,待兄弟厚,其禄俸,任其母处置,诸弟之无所归者,同居一处,朝夕之资,皆与之共。但赋性歇后,又好酒色,故其于官事,多有疏阔之失。”

11月22日

○壬申,御夕讲。

11月23日

○癸酉,御朝讲。侍读官尚震曰:“沈思顺以文学小技,久处侍从之列,而其用心之极,以至于作榜文、挂于通衢,所不可忍言者也。”持平朴洪鳞曰:“思顺虽有文字之技,而其人物本不善者也。有愤于其父之见窜,而作为榜文。臣亦于禁府推鞫时,见其榜文,至为惨酷,而又见其草稿,亦憾于其父之窜逐而作也。其曰放泪视天,笑入地云者,亦甚怨怼之言也。”献纳金亹曰:“思顺情状,至为过甚。其笔迹分明,而无一言受杖,又于其家,尽去其所藏文书云。且后日所书,思顺见囚后,上以为令更书之,验其真伪。顿异平时笔迹,于此可知其情状也。”上曰:“思顺榜文,与后日所书顿异,其变书明白。自分必死,迄今不服。近来诏狱,虽分明之事,未必得情。若此则虽有大狱,亦未必得情也。”知事韩效元曰:“此非如他事,榜文之事,臣子之所当痛愤,而必欲得情者也。见其所书,则皆变体而书之,然其书画分明,犹不得情矣。”上曰:“一夜之间,三处射矢,且挂榜文,必不能独为也。意必以信任之奴为之,故今方推其奴子矣。然思顺自分必死,垂头受杖云,恐终不得情也。非徒其奴仆,亦有他可推者耶?”效元曰:“思顺自分必死,无一言受杖,而然其挂榜时,则必有随从者,故以此推问其奴子,则答云:‘四五月之间,无杂人出入其家。’云耳。”上曰:“此事虽至交之人,必不通喩,无乃切亲同生之间,有可知者耶?诘问其可疑者何如?”效元曰:“以此多般诘问其奴仆,而奴仆云:‘其上典,近来杜门不出,而亦无杂人之出入。’云耳。”金亹曰:“思顺则自分必死,故乃如此矣,洪佑世往见沈贞,踪迹判然,至今隐讳何耶?若以其往还事观之,则自非子息之例,而不远道途之远,必往见之,其设计必欲为大事也。其所推问,似为寻常,请更穷极推问。”上曰:“初招已服,及其问情由,则还讳而不服,此果不可寻常推之。与思顺事,同是一样之事,而或以三省交坐推之,或否焉,似乎不可,今以三省交坐推之何如?”效元曰:“其事情则一也,而推之有异。臣等曾欲启之,三省交坐之事,自下不可为开端,故不敢启之耳。”上曰:“当初大臣来启曰:‘洪佑世之事,与沈思顺有间。’云,故令计次数而推之矣。自今以后,与思顺一例推之似当。”金亹曰:“洪佑世往还于江西,必与思顺同恶故也。其往还情状,乃是判然也。近日之事,自上要须详察其邪正、是非之根原,而其所论正,则乃谓是也,其所议邪,则乃谓非也。自上严示好恶,则大臣台谏,同寅协恭,自然镇定,而为邪议者,不得容其间也。”上曰:“当初沈贞、李沆被罪时,台谏则论启其非,而大臣以为过中,故是非不定,而致此近日之祸也。若不镇定,则安知后日之事,有大于今日耶?”领事郑光弼曰:“臣近见台谏上疏云:‘殿下孤立于上,威权尽归于三奸之手矣。’臣则徒为随班,不知殿下之孤立,威权之归于三奸也。近日臣之启辞,亦异于事,指启安老事。奸细之徒,乘其后,而为之生事,故臣就职之难,曾已启之。且今狱事未毕,不敢强为辞避,其势则不可在具瞻之地也。但金安老事,九月初十日,李荇醉酒而言曰:‘前日被罪之人,见放未久,即为六卿,至为未便,当论启而递之,’臣以为:‘右议政张顺孙,入试官,不可不议而为之。’荇睡罢乃言曰:‘然矣。其后累因事故,未果即启。’适于中宫诞日来会,则荇以为:‘若此之时,不可不启。’臣与顺孙答曰:‘今虽以递六卿事启之,然安老时有家患,待其子之发引延城尉金禧之丧。后,启之何如?’终不能归一,乃苟从而启之,然其构陷士林,生事朝廷之意,则臣愚蒙不知矣。臣当次被其罪递免,在朝,此亦上恩之至重,而是非之一定也。”上曰:“当初李荇,托于公论,欲论被罪之人,胸中所蓄,其何能知之乎?及其出于事而败露,然后乃知家门之密议,而李荇之讹误著矣。他大臣,初不知倾陷士林之意而苟从,今则其是非已为分明,但当镇定而已。”光弼曰:“思顺一身,自其父时,受国禄以食以长,而其所为,与安处谦无异,虽寸斩,不足惜者也。虽但为诽谤时政,犹为之有罪,况至于不避御讳,其忍为之耶?若此之人,得情定罪,喩告内外,则自然镇定人心矣。”金亹曰:“李荇、曺继商阴谋密计,谁不知之乎?大臣当为惩创也。”光弼曰:“前日安老被罪时,若以台谏论启而放逐,则犹可也,何其出于大臣耶?其汲汲窜逐,似异于事。其后臣为此任,而其子乃上疏其父事。臣意以为,罪不显明而罪之,似可放也。适台谏论其不可,而且南衮之死未久,故未果即放也。李荇平日,每惜安老不见放,而爱其能文也。至安老免放,而为六卿,则荇也以为未便,臣以为公论而从之,然其李荇之姻家细琐之徒,乃乘其后,而煽动矣。”上曰:“果若公论,则但启安老事可也。其间有攻击台谏之言,此托于安老,兼攻台谏,而大臣之见欺于李荇明矣。今大臣已知其然,要须为镇定之道可也,而大臣尚不为国事,嚣嚣之议不定者,无足怪也。”光弼曰:“曩者弘文馆,累为论递台谏,臣常以为未便。况臣等之启辞,有逼于台谏耶?臣实不知而为之,张顺孙亦知此意耳。虽弘文馆,若不至大事,亦不可论台谏。况人人攻台谏可乎?”金亹曰:“李荇之欺大臣,情迹判然。古云:‘可欺以其方。’当初金安老无罪被窜,人共知之,故荇也以为:‘怜悯而请放。’及为六卿,又欲论启,故大臣意其安老有误事,而荇为公论,从之。此乃欺以其方也。李荇初发,而曺继商唱会六曹,凭托安老,谋陷士林。而今闻光弼之言,李荇之欺诳大臣,为阴谋密计,构陷士林者,尤为著明。以如此分明之事,至今士林,犹为邪议,嚣嚣不止,甚非小事也。请自上坚定,而大臣亦定,则彼为邪议者,自然无矣。”尚震曰:“李沆放逐时,臣为言官矣。其时台谏启某事,而大臣亦启曰:‘臣未知其意也。’台谏又启某事,而大臣言之亦如此,故公论角立,而群小不得志之人,因缘而多谗谤,乃言曰:‘窜逐沈贞、李沆者,其气脉,原于为金安老之地。’云。而臣以言官见之,则沈贞、李沆者,士林指以为小人,而其形迹终为显著,岂可谓议论之出于一处耶?谓金安老。当其放还安老时,臣亦在言官之列。闻南衮首唱,以为窜逐之谋,而沈贞亦曰:‘吾子思顺,在弘文馆,亦力赞之。’云。大抵安老人物,则臣未之知也,其建议逐之者,虽一时文章之士,亦是小人之所为也。及其见放,而为六卿,初以为速也,人皆以为既已许通,虽为之可也,故无有他议焉。大臣以为无启之者,故不得已启之云,六曹亦曰:‘持公论之人,有所难而不启。’云。此乃以持论之人,皆归之于不是之处,而欲自行其计也。何有如此骇愕之事乎?李荇,文章俭素,其性有执拗自是之偏,故其意以为,沈贞、李沆,曾在崇品,而其被罪见窜,如是其易也,吾何能终保乎?先自疑惑,遽生险计。如曹继商,性本躁妄,所不足数也。六卿之会,议论异同,而终见制于继商之从傍赞助。其谋害士林之事,可谓惨矣。今则定罪有等,而是非已定,请自上坚定。光弼之避小嫌,似不可,常时未闻光弼有倾陷士林之意也。”上曰:“凡定罪,必推服,然后罪之可也。况在六卿之列,不推服而罪之,初亦未可谓得也。若诚公论,则何不论于为判尹时,而及为判书,然后可论之耶?他大臣不知其然而苟从焉,今则已知其情状,何可为避嫌乎?”金亹曰:“大臣托论安老,以欺同列,而曺继商即会六曹,兼斥持论之人。适自上洞照情状,故其奸谋自露焉。幸若不及知而不辨邪正,不分是非,则非特今日之事也,权奸用手之路,将自此渐开矣。大抵今时之人,祸之所在则避之,利之所在则从之,虽至分外之事,亦从而干求焉,谁能为国而忘身哉?其弊习之来,出于攀附朴氏者创谋也。彼将自知公论所不容,忘其君父国家,欲尽去正论之人,而金安老亦有连姻于王室,故并为斥去之计,以至欺同列、劫六曹。何黯黮至此乎?今当邪正已判,是非已别,大臣当同寅协恭,黾勉于国家之事,惟其事之是,则虽千万人非之,必从其是而为之可也。请自上坚定圣志,不为摇动,所用皆正直之人,所纳皆正直之论,则大臣何难于言事,台谏何难于启辞哉?”

○委官张顺孙、府官韩效元、赵元纪、金谨思、柳灌等启曰:“沈思顺,不得其情,故他可推人推问事下教。若不得已推之,则其同生及三四寸可推矣。然其有法焉,若是则国法,从此而毁矣。”传曰:“思顺自分必死,终不可得情。此乃隐微之事,虽三四寸,何可谓尽知之乎?其同生似可推之。”顺孙等又启曰:“沈义与沈贞,虽为兄弟,常时乃不相和云。沈亨之妾子有之,此二人,姑先推之何如?”传曰:“沈义与贞不和事,予已知之,推之则似易得情矣。思顺孽同生,若有年长者,则此亦无赖者也,其并推之。”

○委官启曰:“沈义、沈思恭、沈思敏,今已拿囚初推矣。今又何以推之耶?敢禀。”传曰:“此公事见之,则思敏乃为思顺孽四寸,似不可言也。思恭,时任朝官,悖逆之事,似不能知也。然以其父被罪,常怀愤怨,亦不可谓不知也。此二人。刑推何如?沈义亦可刑推耶?此意令委官、府官、台谏等议启。”

○雾。

11月24日

○甲戌,御朝讲。持平蔡无斁曰:“数三权奸,在朝廷之上,弄威福于一家之内,其大概,已于两司之疏,启之矣。大抵国家之事,若论人物等事,台谏当为之,非大臣之所为也,若有关宗社大事,如权臣窃弄威福,谋陷士类之事,则大臣亦为之可也。当其不知之时则已矣,及其已发于公论,然后犹若是耶?自赵光祖之后,朝廷粗定,及至丁亥灼鼠之变,论议有岐,如李沆、金克愊、沈贞,阴附于朴氏,擅弄威福,人主孤于上,而在下阴谋,无所不为。侍从台谏,以耳目所闻见启之,而大臣等无一言非之。若以律罪之,则沈贞、李沆之罪,不止于窜逐,而上有好生之德,故但如彼而已。然其时大臣,倡为避嫌,而适値灾异,每以沈贞、李沆之罪,过中为启,而反欲还放,然其大臣之意皆同与否,亦未可知也。一时快愤之徒皆归于李荇之家,党附于李沆、沈贞者,则疾怨君上及言论之人,而乃曰:‘大臣则救而未能。’云,故致近日之变,适自上洞烛邪正,是非已定矣。若不及知,而祸乱已成,则大臣不能救之于其后,自上虽欲为治,谁与共之?反复计之,李荇之心,可谓惨酷矣。大臣但以苟从李荇,为避嫌,而不言是非,故外间人云:‘大臣之不言,乃有意也。’斟酌而言之曰:‘某大臣之意如是,某判书之意如是。’闾巷嚣嚣之议不止。若今大臣不定是非,则后日之祸乱,非特如今日,必至于惨酷矣。且思顺笔迹明白,而虽在宰相之列者,亦曰:‘此乃如匿名书,而黯黮之事也。’狱官亦如是云,其意未可知也。臣不参鞫,他台谏往见其思顺草稿,曰:‘以吏曹注拟之误,弘文馆俱诣政院。’又曰:‘张顺孙为吏曹判书,成世昌特拜为刑曹参判,黄士祐为副提学,任权以执义拟判事。’又曰:‘抆泪视天,含笑入地。’此皆讥侮时事,而怨怼之辞也。虽非榜文本草,以此可知其意也。昨日臣闻,自上令推其族亲云。其得情与否,时未可知也,但闻狱卒言于思顺曰:‘何不速为服招,如是受杖耶?’思顺答曰:‘此乃延及父母妻子之事,未敢服招。汝须猛杖,令我速死。’云。榜文之事,岂可谓沈贞之不知耶?洪佑世往还江西,亦为明白。初推已服,后即讳之,此必有所议,乃非人所闻之凶谋也。当李荇率政府启安老之日,佑世乃言曰:‘夜梦政丞承旨,各一员见递,尹殷辅为政丞,洪景霖为兵曹判书。’云。此必有凶谋而言也。李荇以政丞兼大提学,乃上恩至重,而亦为士林之推重。且于常时见士林,则指天誓之曰:‘吾负士林乎?’云。而今者反面,即背为罪人之渊薮,又欲还沈贞、李沆者,其意未可知也。近者国家将有危亡之祸,而大臣亦不言,未知其意为何如也。大抵今时之人,多附于权臣,欲为后日之地,乃言曰:‘虽负朝廷,何有利害?若负此人,则其于后日,何以为哉?’但为保身之谋,不为忘身循国之计,虽有朝廷不测之变,谁肯言之哉?此大臣宰相,多以沈贞为是,而以思顺之事,为伪者也。”上曰:“近来朝廷大有弊习,今者虽似粗定其罪,大臣不辨是非,故其是非不定也。当初沈贞、李沆被罪时,大臣初虽以过中启之,后闻公论,则犹可以定之也。不然而反为救之,故嚣嚣之议不止矣。其榜文,大臣亦有救之者,此所以小人窥测朝廷之浅深也。且见弘文馆上疏云:‘以李荇见欺于人。’故已递相及领经筵矣。文衡乃大任,而大臣等自有议也。”领事张顺孙曰:“李荇初议时,臣不知其所以,但以金安老为判书太速云,而其谋害士林台谏之意,臣实不知也。及见曺继商、金铦所为之事,则似乎相知而为之也。但臣见李荇为弘文馆时,其心不然,无一毫可疑,今亦谋害士林之心,未可知也。臣年七十馀岁,死亡无日,岂可计后日权臣之所为,而为之耶?沈贞、李沆不可谓无罪,故自上以收职牒,远方付处事下问,而臣以为上教至当。但李沆数为移配,故臣以为:‘待宰相之道为未便也。李荇已递领经筵,大提学亦不可为之事。昨日臣与郑光弼已议之矣。臣于国家之事,若有知之,则何事不启?”正言许沆曰:“近来威福下移,而李荇为群邪之主。李沆之上疏,已见于一家,而似为不见,托公论救之,何其欺人主,至于此极耶?中朝之事,则不知也,以我朝之事见之,宰相及凡人,必其身已死后,乃书其人之事于文籍也。此则不然,当其《舆地胜览》修撰时,以沈贞所居,为逍遥堂,以李沆为燕闲堂。其身生,而其事已载于文籍,此乃慢忽君上,而反重彼人等也,何其不恭至是耶?臣见其所行,与所言异。其外则似乎澟澟,而其内则不然。且威福有归处,欲附于彼者,作为谤讪之语,阴欲害之,故若有直言于君上者,则父兄戒之曰:‘汝他日必为粉糜,’何有如是之时乎?以人君与权臣,视其势,而为轻重,所不可忍言者也。且安老之奸慝,臣所不知也,以士林指以为安老之党,凭其谋构之术,至为惨矣。臣于安老,本不相善,但见其貌而已。若以相交者谓之党,则李荇于安老,其交不浅,当安老初见放逐时,闻李荇挥泪于李沆家,惜其见窜,及安老放还,其往来相交,无异前日。又与其子延城尉,逐日杯酒,若此相厚,而一朝反攻,未知其意为何如也。抑有不惬于其间者耶?若诚谓有安老之党,则李荇乃其真党也。前日沈贞、李沆、金克愊等,得罪宗社,乃为明著,其时亦无会政府、会六曹论启者,而今李荇、曺继商,乃为之。假使以其不道之事,唱会政府、六曹,则亦可从风而为之耶?此乃无上之威福,而如此为之也。夫威福者,不可形言也,但大臣、台谏、侍从,其所言若前后有异,则自上诘问其有异之所以,则人莫能易其言矣。弘文馆为侍从之列,若论启安老,则终始如一可也,初从六曹之后,论安老事,而即反为驳六曹,此何有侍从之体乎?今者如此直达于君上前,则父兄亲戚,交相戒之曰:‘国家之事,已至于此,非必特立,而独为之也。’然而臣在台谏之列,其可畏死乎?威福若在于上,而不为下移,则如沈贞、李沆、金克愊者,乃为三匹夫耳。然而贞、沆等既已有罪,故朝廷乃罪之也,而或欲还此二人,皆李荇所为也。有如唐之藩镇,以王承宗、李希烈为当放云也。”无斁曰:“常时所言若公,则与人共议可也,而近有宰相,或托以病而不出者,乘夜往于李荇家云。但不知其往,而所议之事,为何如也。张顺孙之所谓李荇无害士林之心者,固不可知也。”检讨官苏逢曰:“近日之事,朝廷定罪,是非已为昭然矣。但其时,政丞初启安老事,翌日六曹,又来启之,金铦以为:‘大臣六卿,如此论启。’弘文馆何不启之乎?佥曰:‘不知其事之首尾,遽从为之,似为未便。’而金铦首唱云:‘大臣六卿,岂偶然计而为之乎?’臣等不知其有构陷士林之意,竟从之。臣今见台谏,则深有愧焉。”侍读官柳世麟曰:“其时馆中之会,金铦首坐,而副提学,以安老四寸,不参其议。金铦首出,从六曹启安老之议,坐中或云:‘不知其事首尾。不可为也。’或云:‘姑当见闻而为之。’臣亦如是云,而坐中再三议之,终归于金铦之议而启之。及其事发,知其所以,则在侍从,顚倒甚也。且近日之灾,已于札子,大概尽之矣,今年灾变,叠见层出,如太白经天,彗星布芒,冬雷地震,皆莫大之灾也。必须大臣同寅协恭,而自上亦当省念。”许沆曰:“臣见当时凡事,翻覆未可知也,恐沈贞、李沆之或来作乱也。安知或有谗间于君上者耶?臣闻成霖为龙仁县令时,推其所捕盗贼,则多为前日沈贞所活者,成霖惊骇曰:‘沈贞交通此盗,果为何事耶?’云。臣以沈贞交通盗贼之事见之,则安知晋室栾盈之祸,复作于今日耶?如此而李荇等,以沈贞之罪为过中,故终为讹误,乃有近日之事也。虽名为台谏,不必皆是。如郑彦浩、金义贞等,前者以显然之事,佯惊于上前,此乃皆为贞、沆之牙也。”上曰:“朝廷之事若此者,方有其由。当初沈贞、李沆被罪时,台谏论启,而下人异议曰:‘今上意不然,大臣之意亦不然。’如此嚣嚣,故群邪之议不止焉。若能是是非非,则其议自定矣。今若不为大定,则后日虽有大事,恐未及救之也。沈贞、李沆今在西北,不知其终之为何事也。”

○传曰:“三公有阙已久,不卜者,以其愼重也。但今者朝廷,不可谓无事,必须三公皆在,然后可以堂堂矣。卜相之事,今可为之。”右议政张顺孙启曰:“卜相事,请与郑光弼同议启之。”传曰:“速招领议政,同议启之。”

○领议政郑光弼、右议政张顺孙启曰:“卜相事,曾欲启之,而前相递之未久,故不果耳。但朝廷之人,其数不多,而非遽以职卑者为之也。今者职次及人物可当者,无如洪淑,但以连姻于朴氏之故,有物论焉。其次数人,虽不举名,自上岂不知之乎?请自上斟酌而为之。”传曰:“时任二相韩效元,予意以为可当也。”

○委官启曰:“沈思恭、思敏,今已刑问二次,又加刑推乎?”传曰:“此二人,放送可也。”

11月25日

○乙亥,以张顺孙为议政府左议政,特拜韩效元为右议政,特拜尹殷辅为左赞成,金珰为户曹判书,洪彦弼为兵曹判书,韩亨允为汉城府判尹,尹希仁为咸镜道观察使。

○谏院启曰:“判尹韩亨允,非但不时递来,以咸镜监司,今日政,特拜判尹。此人虽曾为六卿,今则大有物论,不可长于汉城府,请改。”传曰:“依启。”

○日晕。

11月26日

○丙子,右议政韩效元启曰:“置相之事,必度其物望才德而为之,则国家之事是。而器亦重矣。臣无才德、无贤能,但以职次相当为之。此于国家之事,大为不可,而臣不能堪任,请辞。”传曰:“祖宗朝,必以耆旧之人为相,近来或以年少居相位,使国事渐非。如卿等,大臣岂偶然计而为之乎?以年德为之,勿辞。”三辞,不允。

○传曰:“广大已出言端,欲知其事之首尾。今者承旨往诱问之曰:‘汝以上典之教为之,于汝无罪,汝何不早言耶?一夜之间,三处射矢等事,不可独为,其时有人出入于汝上典家者乎?汝上典亦于昏夜间,往来人之家耶?汝出言端,汝上典已死,终不可讳也。汝上典,自窗出给榜文时,亦有他人见者乎?’以此诘问可也。且广大自云:‘以榜文付于锺楼北柱。’云。其与否,亦问于其时之见者可也。”广大云:‘上典以榜文,自窗出给,乃自付于锺楼北柱。’云。 ○传曰:“宋鹤孙告状云:‘李金、莫同、金贤孙三人内,李金射矢阙门。’云。以拿来此人等事,都事曾已下去矣,今别遣罗将,令催促此三人,先为拿来推之,而李金射矢,若与挂榜之日,同则当自然推之也。但阙门射矢,固非一二度,若李金射矢之日,与挂榜之日有异,则当推广大也。予意如是,其议于委官、府官。”委官等启曰:“广大推案,今当承旨持往矣,李金等催促事,别遣罗将实当。”

○委官启曰:“以传教之言,多般诘问于广大,则广大自言:吾情实但止于此。且见其气力,则似为疲困,今若加刑,则必至于死而已,故不得刑推矣。但以付榜文事,推问其时见者,果付于北柱云,与广大言如一也。”传曰:“广大已出言端,不必急急刑推也。若多刑推则必伤矣。拿来李金而推之,若射矢与挂榜日,同则当推李金,若其射矢之日,异则当推广大矣。且凡事,三切邻,似非不知,故必推三切邻。今推思顺三切邻曰:‘其时昏夜,有何如人,出入思顺家乎?’若不直言,则刑推何如?其议于委官。且自祖宗朝,以大罪死后定罪事,或以为可,或以为不可。今思顺事,不祥之大者也。其罪若延及妻子,则可以为照律事耶?抑其身已死,不可照律耶?亦议于委官、府官。”

11月27日

○丁丑,委官启曰:“沈思顺照律事,与律官议之,则自前虽大逆之罪,不自承服而死,则同类之人,虽为承服,而不为照律。且思顺三切邻推之事,常时虽有出入于邻家之人,若无心而见,则日月已久,恐不能记忆也。”传曰:“意其推切邻,则幸出于言势,故令推之也,果如委官所启,若无心而见。则似不记忆也。其勿推。思顺不照律事,知道。”

○领中枢府事李惟淸卒。谥恭胡。史臣曰:“惟淸乘己卯新进辈之被罪,遂为相,了无学识,且未有一事可称,而只有俭德,然性若朴直,而颇险害,人多畏忌。当初黜金安老之时,唾手首唱,及安老之复用也,身先往谒,以图苟免。世间诈直,孰能知乎?”

11月28日

○戊寅,传曰:“宋鹤孙招辞,虽似不实,然其以告变见之,则其计不小。前以三省交坐推之事,教之矣,更思之,以禁府推之,则其公事往还之间,不无生奸计之弊。睿宗朝南怡之乱,虽国丧之初,亦于忠顺堂推之。今日虽国忌,行祭之后,推之于阙庭何如?今以此意,问于委官、府官。”

○禁府启曰:“宋鹤孙告状内,有党目册云,而郞官往彼搜探,则无党目册,而但有春秋讲信之契券。此乃所见,故持来耳。”

○委官、府官启曰:“罪人阙庭推鞫,上教至当。”又启曰:领议政郑光弼,亦命召何如?“传曰:”然则速于阙庭,命召三公,下搜来契券曰:‘此乃果为作契之事也。’然其曰患难相救云者,虽诚有谋议之事,亦不必分明书之,其以此示于推官。“

○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张顺孙、右议政韩效元、判府事尹殷辅、知事赵元纪、同知事金谨思、柳灌、大司宪沈彦庆、承旨朴祐、大司谏权𫐐等,诣宾厅,推鞫罪人。下金贤孙招辞,仍传曰:“见此招辞,以宋鹤孙心行悖戾,故如此告变云。其言似是。但鹤孙招辞,皆归重金贤孙,其先刑讯可也。”委官等启曰:“当先刑讯贤孙。台谏云:‘贤孙乃重犯者,今远来劳疲之馀,先杖而死,则恐不得情,故事干毕推后,欲刑讯。’云。臣意亦以为然,故敢禀。”传曰:“启意当矣。”又传曰:“贤孙招辞云:‘以契券不见宋鹤孙。’他被告者皆云:‘宋鹤孙心行不肖,而李文卿与鹤孙别无嫌情。’且云:‘本无党籍,必见契券也。’云。此与贤孙言有异,可谓违端。且鹤孙与金壁伐木事,呈状于官,相讼云。今欲知此人真伪,其令林百龄上来,问之何如?”委官等启曰:“夜已深矣,启辞似难。但今未推者二人,请毕推后,欲退去耳。”传曰:“至当。今日毕推,原情可也。”

11月29日

○己卯,委官等启曰:“金贤孙、李文卿招辞有违端,为刑讯事下教。但以臣等意计之,则贤孙所犯者多,似不可平问。李文卿则契券,初非讳之也,言于郞官曰:‘在吴允佐家。’云,而郞官果得之于允佐家云。今以告者,相为诘问后,刑讯贤孙何如?且林百龄事,此非罪人,拿来似为未便,而自上有推问事而招之,则亦不可令自便而来。姑于今明日,更推此人等后,更欲启耳。”传曰:“启意当矣。其依启。”

○委官等以宋鹤孙告状草入启,仍启曰:“此草与告状,间有不同。今抄其不同之语,书之以启,欲以此诘问告者耳。”传曰:“宋鹤孙告状,当与此草如一,何其有异乎?以此意多般诘问。”

○委官等启曰:“金贤孙所犯虽重,而无一违端,宋鹤孙心行不肖,不得容于鄕中,贫穷太甚。不见参于鄕所,其情状已知矣。况其所言,多有违端?臣等之意,欲先推告者,而但先刑讯告者,似为未安。金贤孙虽暧昧,不得已先刑推耶?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先刑推金贤孙,次及鹤孙可也。吴允弼、宋鹤孙、金贤孙、宋锡贤等刑讯。”委官等启曰:“他人皆无违错,且皆老而迷劣。金贤孙一次被刑,老人将至于死。情似暧昧,而宋鹤孙违端甚多,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凡此推问文记,皆即启下推官,得违端,则推诘可也。金贤孙,老病人也。若加刑讯,则必至殒命,终未得情,宋鹤孙,已曾刑问矣。大抵先推被告者,而后推所告者,例也,鹤孙多有违端云,故刑问矣。然不可加刑也。其罪人中,有谋首者,亦有得罪朝廷,不无怨忿者,其中详察推问可也。其所告者及被告者,实与不实,未可知也。但鹤孙初置文书于政院,而为逃走之计,被捉,似为殊常。且阙门射矢事,并告之矣。然前时射矢,系书而射,即皆烧焚,今无可据。此人等主人处,幸有如此文书,则搜探可也。且灵光必有公证之人。鹤孙及金贤孙处,推问何如?”委官等回启曰:“此事即问公证人之事。令义禁府移关,则恐致迟滞,有旨于观察使,令都事问其鄕何如?若问此人,则各以所干之人言之,必不实告。且金甲,契中所无,而但于所告,为谋首耳。然年老迷劣,不足问也。”传曰:“今者为谋首,而有得罪朝廷云者,乃金甲、宋锡贤、吴允弼、金秀文等也。然金甲老病,则姑停刑讯可也。他人则可以刑讯矣。且问于监司则不知,监司今在何处?其事似缓,宜遣问事官李亿孙问之。”

○台谏合司启曰:“思顺作为榜文,乃至直书御讳,以逞无君之心,其为凶逆不道极矣。其所以畜愤怨上者,实出于其父贞。非但此也,煽动邪议,使人心不定,朝廷不和,终致内外相应,谋构朝廷之祸。其迹已著,其罪已极。夫人臣而在朝,则擅威福,以张其势,窜外则连党援,以济其凶。此王法罔赦之罪,请快示国法,以副舆望,以安宗社。”

○以台谏所启,议于政府曰:“沈思顺作为榜文,今者其奴昭昭服招。且以思顺文书观之,则有一启依允之言,其末又有含笑入地之语。其怨愤明矣。初台谏论启沈贞之时,吾意台谏,必有远意,不可留难,故命罢其职,后又窜外。思顺怨愤,皆此等事也。今台谏所启,必欲以一罪加贞,但大臣之人,遽加大罪,似为重难。然近来李沆、李荇等邪议,皆因此而出,台谏镇定邪议,故来启耳。古者刑人于市,与众弃之。适今政府皆会于此,其同议以启。”政府议启曰:“臣等之意以为,沈贞情状未著,而其所与交通之人,亦皆迷劣。然今方推问,若此辈服招则可罪矣。台谏则有远虑,故来启耳,然如洪佑世等事,待毕推得情,然后断之何如?”传曰:“沈贞事,待洪佑世毕推后定罪之言,是矣。但佑世今方取服,则更无他事,只以怨朝廷,为凶谋而已,虽非台谏请之,自有其罪矣。前日思顺,亦欲自分必死,隐忍不服,予令推其信任奴子,故取服耳。佑世亦为必死之计,终无取服之理。今沈贞乃大臣也。置于一罪,至为重难,然今者大臣被逐者颇多,而台谏独指沈贞,则其所启之意,必有远虑。若罪此人,则其他被逐之人,皆自镇定,邪议亦止矣。今其奴子既已服罪,则舍此而欲推佑世,何如耶?”政府回启曰:“上教至当。”传曰:“台谏所启沈贞连党援,以济其凶逆之言,此乃形容沈贞之无状也。然凡罪人,以其罪,罪之可也。今若以党援之言,为传旨,则如李沆辈,亦未自安矣。今但以思顺大逆不道,及贞所犯之罪,为传旨,以赐其死,如此然后,人心邪议,自然镇定矣。”

○委官等启曰:“宋鹤孙主人家,搜觅文书,则只有贷债文券而已,无他文书矣。且此罪人等,其中可问之人,今已刑讯矣。今何以为之耶?”传曰:“大抵所推之事,他人则今虽推问,无端緖可问矣。且平时,告者则不先刑讯,今则告者,多有违端,故刑讯耳。但今人心嚣嚣,若刑讯告者之事,传播于外,则后虽有大事,人将疑畏不告,故鹤孙则不可加刑矣。其他已刑讯之人,今亦加刑,则无辜之人,将至殒命。如此之事,推官须以推案,更加详察为之可也。”

○以金珰为议政府左赞成,尹殷辅为右赞成,洪淑为户曹判书,孙澍为礼曹判书,特授。南世准为吏曹参判,潘硕枰为礼曹参判。史臣曰:“珰虽有淸俭之行,素无寅亮之望,置诸贰公,过矣。”

十二月

12月1日

○庚辰朔,委官等启曰:“今此狱事,无端緖可推,只以书名党目册推之,其人等更无他辞,而告者多有违端。但上教以为,罪告者甚难云,恐无辜者,多被横罹。姑待李亿孙来,推之何如?且前日禁府郞官灵光往返时,邻官守令及一鄕人皆曰:‘此辈只恃太平优游耳。别有何罪?’皆有悲怆之言。今若加刑,则恐无辜者多被横罹,何以为之?且观鹤孙囊中草记,皆不可容口之言,而多般增损,则其情状,亦可知也。故臣等先推贤孙,次推鹤孙耳。若一殿坐临问,则可明其情实矣。”传曰:“所推之之事,既无端緖,待亿孙来,欲问之意,似是。但常时作契者,例以患难相救为辞。以南怡之事观之,则其初作契之时,岂曰不道而为之哉?必以患难相救为辞,而无赖之徒,情密心一,然后为不道之事。其中年少者,详问其所为,则人之强弱不同,强者虽能忍杖不服,弱者必输其情,少壮者刑讯可也。”委官等启曰:“今日所推之人,刑问后,不可更即加刑,何以为之?”传曰:“宋鹤孙招辞云:‘某某人等,辞契券不参。’云。其所谓辞者,鹤孙无乃欲庇护其人,使不与此事,而云耶?抑契中之人,所行凶恶,不肯参入耶?拿致推问何如?其更议之。”委官等回启曰:“不紧人拿来,则恐似有弊。李亿孙已往灵光,以密旨使推问何如?”传曰:“依启。罪人等今姑下狱,待亿孙之来,更推可也。”

○左赞成金珰启曰:“赞成之职,亚于三公。臣性本庸劣,猥蒙圣恩,前拜此职,以物论见递,又为此职,尤为未安。敢辞。”传曰:“卿前虽被论,非不堪任,勿辞。”再辞,不允。

○礼曹判书孙澍启曰:“臣年老,行步蹇涩,恐不堪任。上恩至重,恐有物论,故敢辞。”传曰:“卿不至衰耗,岂不堪任?勿辞。”

○以沈贞赐死传旨,下于政府曰:“沈贞,资本倾侠,性多忌克,历仕未久,因功通显,及处台司,又不戒盈,煽动邪议,排摈异己。顷因廷诤,薄示窜典,公论所存,固不止此。岂意思顺怀怨稔恶,不忌触讳,贴榜通衢,不道之罪,有难形言?此由一家积忿,乃至于此。玆用国家大计,特令赐死,以镇人心,且息浮议,晓谕中外。”史臣曰:“台谏、侍从,与金安老同心,欲杀贞而难其名,要取思顺之服,以及于贞。思顺不服将毙,急讯其奴,奴即诬服。台谏以为:‘思顺虽不服而死,其奴已服,思顺之所为,贞无不知之理,请置重典。’命赐死。贞闻命,南向再拜。临决,再言冤仇金安老、贞性忮克多机警,自少在泮,心不欲见挫于人,一时侪伴,多知其误国。释褐之后,能随时巧变,以跻膴仕。己卯士祸,皆贞所为。及居台府,大发三可使之语,贪可使等语。欲售其奸,士林唾骂,皆以小人目之。至是人言贞之奸邪,死无足惜,而今之论死则冤矣。”又曰:“己卯之祸,贞实与谋焉。士习之弊,时政之失,虽不可不矫,岂宜萋斐成文,尽打士林于一网乎?思逊之肉未腐,而贞见赐死,思顺杖毙,一家三人,皆不得其死,岂非积不善之应乎?天道好还,其可畏哉!”

12月2日

○辛巳,传曰:“沈思顺既为如彼之事,朝中士大夫,疑有通简于贞者,急遣禁府郞官。贞虽已死,凡所在文书,皆缄封以来。”

○台谏启曰:“臣等见下政府传旨,非但大概不合其罪,如资本倾侠,因功通显,又不戒盈等语,尤为不合其罪,而不忌触讳之语,有似触忌讳之事,晓谕中外,大失其实。其末有特令赐死,以镇人心,且息浮议之说,岂可以镇定人心息浮议,以赐其死哉?晓谕中外,传之后世,王言不可如是。其受朴氏之赂,作为奸魁,专擅威福之罪,与邀觊放还,连结党援,再乱朝廷之罪,皆王法不可赦。此赐死之本意,不可不入于传旨也。党援之语,其日虽自上命以勿入,然既以此等意,为宗社之罪,而复隐其辞可乎?王言一出,流布四方,传之万世,岂可不据实为哉?请速命改捧传旨。”因启曰:“弘文馆修撰崔演、副修撰李名圭、博士郑惟善,有物论,不合侍从,请递其职。”宪府启曰:“承文院校检李熙蹇,奴事权奸李沆,鄙琐无状,素多物论,叙用未便。请改差。”传曰:“今此传旨,以所启之言,尽入其中,不妨矣。但其时以连党援罪之,则恐党不自安,故不入可也云,大臣亦以为然。大抵此传旨,非承旨所为,与大臣推官,同议而为之,当与大臣更议。崔演、李名圭、郑惟善等,必有物论,故台谏论启矣,但今乏人,不可递也。李熙蹇既曰奴事权奸,则当依所启。”

12月3日

○壬午,三公启曰:“臣等今闻传教,臣等意以为,沈贞资本倾侠之倾字,乃不信之谓,侠字,乃侠气之侠,此恶德也。臣等之意,不为不足也。且连党援之说,则果如上教,必镇定然后,人心乃安,故以上教为允当矣。但朴氏处受赂事,其时非推服之事,故臣等未及觉悟耳。臣等意不为不足,然台谏启之,臣等不可自断。请自上裁。”传曰:“沈贞资本倾侠之言,予意亦不为不足,故其时以为然,今观台谏所启如此,然后可为完备。前已下教,复改为难,但其末镇定人心之语,尤为未稳,依启改传旨可也。”

○御朝讲。大司宪沈彦庆曰:“近来朝廷之祸,起于呼吸,幸赖圣鉴昭明,宸衷素定,宗社默佑,朝廷似定,然邪论间或有之。沈思顺事,谁不知之?其奴虽不服,亦易明之事,而或有好论,摇动朝廷之人。且李荇、曺继商之事,中外痛快,然犹有嚣嚣之论。大抵权奸毒害之事,谁肯发言?台谏为人主耳目,凡所见闻,不得已言之,而反有谋陷台谏之人。前闻大臣以天变避嫌,而人犹曰沈贞之势复振,嚣嚣之徒,胥动浮言,百计摇动。且大臣台谏,相可否为一体,然后能镇定也。宸衷坚定,大臣亦协心扶持。不然,人心何时而定乎?臣闻成庙之世,论任士洪奸邪,而论议不一。成庙爱其小技,退而不远,致毒害。凡小人不知则已,知之则须快断,然后朝廷坚定,万世无虞,自上轸念焉。”上曰:“大臣若镇定,则嚣嚣之论自止矣。”领事张顺孙曰:“初贞、沆被罪之时,臣等不知其心,故以为太重,及今事发,则乃知其心之如此,而又知臣等之失也。一时之人,看此辈之败,以为安老之党复起云。今已荡涤,则彼必自定矣。”

○以沈贞罪状,改下传旨曰:“沈贞本以险狠之资,骤居权位之极,擅作威福,恣行胸臆,煽动邪议,排摈异己。顷在灼鼠之变,阴受朴氏之赂,门庭如市,势煽斯炽,罪恶自彰。薄示窜典,公论所在,固不止此。尚罔悔改,蓄忿伺隙,相结党援,再乱朝廷。岂意思顺,又复稔恶,谋害士类,贴榜通衢,上触御讳,下挠人心?不道之辜,有难形言。此由一积忿,乃至于此。玆用国家大计,特令赐死,晓谕中外,以前传旨,未尽其实,故更此晓谕。”

○以宋叔瑾为平安道节度使,河继先为弘文馆修撰。

○日晕。

12月4日

○癸未,日晕两珥,冠戴。

○前县监洪佑世下狱死。史臣曰:“台谏论锺楼之榜,出于思顺之手,佑世亦传播妖梦,谤讪时事,请推之。命下诏狱,三省交坐推鞫。佑世受刑二十三次,思顺二十七次,竟不服,俱毙于杖下,闻者惨然。许沆外有戆直之名,内多不正之心,畜其妇翁尝奸之婢为妾,族亲有知,而言之者,因忌其族党,嫉之如仇雠。佑世与沆,为再从兄弟,亦言其婢妾事于所亲。佑世又有妓妾,献纳金亹争而畜之。沆与亹疾之,至是皆为台谏,同心杀之。亹即夺其妾,人皆甚之而莫敢言。”

12月5日

○甲申,教八道观察使曰:

民生之休戚,系于守令之贤否,故前者不时陞黜之事,累次下谕,废阁不行。以此守令无所劝惩。民之困苦,职此之由。卿其严明陞黜,不时启闻。凡殿最,亦须严明等第。如或因循旧常,不体予意,则卿亦不饶。

12月9日

○戊子,御朝讲。

○传曰:“李荇为提调处颇多,而褒贬为难,故令尽递之,而典文衡,自有物论,故尚存耳。今郞官以公事往议,荇杜门不出,全不可否云。典文衡,重任,且有褒贬之事,而荇不得自来启达矣。其议于三公。”郑光弼议曰:“荇杜门不见郞官,于自处之道宜矣。大提学必用能文人,复有能文如荇者,则递之可也,但未知有无也。须广议以处。”张顺孙、韩效元议同。传曰:“大提学,大臣以为当广议为之,谁为此任也?明日待开门,命招政府六卿,议之可也。”

○传曰:“前者沈思顺,身虽已死,可以照律教之,则委官以为已死者,无照律之例矣。死者不可加罚,但既削《璇源录》,则不可存其职牒,收职牒可也。”

○都事吕世琛,还自江西复命。传曰:“吕世琛何日到江西,凡事何以为耶?”世琛启曰:“月初三日午时到江西,即日与主官,到沈贞所寓家,立门外招贞,以示传教之言,贞跪受命还立,南向再拜曰:‘上恩至重。’还入其室,多飮烧酒,气绝然后入见之。虑有复苏之理,仍留更审,日暮发还。”

12月10日

○己丑,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张顺孙、右议政韩效元、左赞成金珰、右赞成尹殷辅、左参赞赵元纪、吏曹判书金谨思、户曹判书洪淑、礼曹判书孙澍、兵曹判书洪彦弼、刑曹判书朴壕、工曹判书安润德等议启曰:“可为大提学之人,金安老为首,洪彦弼次之。”其日以金安老、洪彦弼、李思钧、苏世让等名,次圈于宾厅,安老五圈,彦弼四圈,馀皆一圈。传曰:“金安老,顷者虽递判书,而典文衡之任,朝廷岂轻议而为之?其以此人为之。

○宪府启曰:“南部诚明坊井中,有溺死人,绞死者也。都城有如此之事,至为骇愕。”传曰:“城内杀人,果为骇愕。三省交坐,推鞫穷讯。可疑者,其妻介伊奸夫也。介伊及事干人金允信乃死人同婿。等,速令囚于禁府,以左议政张顺孙为委官。”

○以金安老为兼同知经筵事、弘文馆大提学、艺文馆大提学、春秋馆成均馆事,姜显为弘文馆应教。史臣曰:“安老自此,威权在掌握,势焰日炽,名卿志士多窜杀。有人书诸司宪府门曰:”国柄倒落安老手,百年社稷,谁为主?“盖致乱者,虽是安老,而用安老者,上心之蔽也。知人则哲,惟帝其难之。讵不信夫?”

12月11日

○庚寅,义禁府郞官郑仲寿启曰:“臣往江西,遍搜文书则无有。贞之奴胜孙,常与吾主同处云,故执胜孙来矣。”传曰:“详察推之之事,言于委官。”

○日晕两珥。

12月12日

○辛卯,御朝讲。侍读官柳世麟曰:“顷者有人告金银之事,即遣禁府郞官搜来。穷鄕小民,幸得金银之宝,以诚心来献则可也,而为遣使臣,而搜访之,竟无其实。后世以为何如?”上曰:“所启然矣。偶未之思耳。”

○咸镜道观察使韩亨允状启曰:“美钱佥使姜渭、训戎佥使金璃、黄拓坡权管杨泓,依凭进上,滥征貂皮于野人,已分囚诸邑矣。”传曰:“虽云囚之,未尽于待夷之道。罢黜后,拿来推考。”

○禁府江西沈贞处搜来文书,多有杂文。其中有和诗二首,一则思顺之作,其一不知其谁所制,恐或贞之所自制也。但贞已死,不可问也。且私家率畜官人,至为不可,何以为之?“传曰:”沈贞及思顺之诗,如有恶言,则其人虽曰已死,其诗当使上下皆知之。且小官,乃贞之所信任者,其于被窜之时,必有出入相见之人,其详问之。“

○大提学金安老启曰:“臣性庸劣,无他学问,雕虫小技,幸因科第,爵位太盛,过于涯分,岂无灾殃?顷在窜谪,自分必死,不意生还,上恩至重。既得生还,复为六卿,心不自安,每欲启达,惶恐不敢。又拜此职,尤非堪任。小臣才分,何以当之?非徒不能堪当,且必有物论,尤增危惧。反复计之,心甚未安。伏望速递臣职,更选堪任之人。”传曰:“虽小爵必合于物议而后为之。况大提学乎?卿若不能堪任,则三公六卿,岂共议荐之耶?勿辞。”三启,不允。

○宪府启曰:“仁王山恶虎现形之日,诸将皆欲登时捕捉,而大将金瑚,在山上,徒为飮酒,日未暮,而托言日暮,令军士围直,尽斫禁山松木,燎火城上而过夜。非徒人之见闻骇愕,使恶兽逸走,而反作虚语,以入岩穴,欺罔启达,累日守直。如此极寒,使军士冻馁,其罪大矣。以城中一虎之故,军令尚且不严如此,他日临变阃外,又安能制胜?请罢以惩其馀。”传曰:“祖宗朝,数打围,诸将有罪者,即于殿前决罪,或付有司治之,故军令严明。今一虎之捉,解弛如此,果如所启,罢职可也。”

12月13日

○壬辰,问事官李亿孙,还自灵光,启曰:“彼处人,不可的指某为公证,故前郡守林百龄及留鄕品官、校生等,凡二十八九人推问,则其言如出一口,略无违端,故同取招于一案而来。”传曰:“三省交坐,更推鹤孙可也。”

○承旨朴祐启曰:“鹤孙已服诬告,请照律。”又启曰:“胜孙刑讯,则言贞处出入人,咸从县令安恒,拿来何如?介伊就服曰:‘奸夫洪德真,杀之而其辞有异。’请刑讯。”传曰:“鹤孙言,凡人上变者,必受赏故告变,此乃泛然也。非但希望受赏,与彼人辈,必有嫌隙而然也。鹤孙以李金伊,为射矢阙门云。此事恐难取实,故为此告变耶?射矢事,无乃汝之所为耶?若其自为,则此大机要也。并穷极诘问,而不服则刑讯可也。且问胜孙曰:‘朝士有官务,无暇寻访,闲散之人,岂无出入者乎?汝若不言,更加刑讯。’若不服,则此非现著之事,勿推何如?议于推官。介伊奸夫洪德真,所当加刑,但其招前已弃别云。其弃别与否,必有事干,其杀赵元伦,又在士人家行廊邻房,必有闻知之人。事干人,并问而刑讯。”

12月14日

○癸巳,朴祐启曰:“宋鹤孙,元罪已服,自知当死,故射矢事亦服,然日月处所各异,此似虚语矣。以照律入启。”传曰:“宋鹤孙阙门射矢事,已为不实。前者沈思顺张榜三处射矢事,当推问于广大,今日仍坐推之可也。”宋鹤孙结案招曰:“诬陷宋锡贤,受赏设计。自初我国,君不君,臣去之,君如君,臣位之。吾等皆一国之臣,胡不能递位哉?潜持击器,壮头里、斧、质、之类,及慕华馆殿试之日,着侍御之色表异衣,正时,脱衣南大门,内外城底左右边及太平馆等处,随观光人例,陪新君聚会,其中强勇者抄出,南大门左右边设伏,大驾前侍卫已过,后侍卫未及入门,左右勇者,急急闭门,接驾围列,踊跃递位。如此口不可道之言,书齐告状。锡贤等香徒契卷,指为党目,又金守文被欧,戍卒弃镇上来,而以为其父锡璋,以反国事招致云。又奉世汀等五人,宋锡贤香徒不为随参,指为乱党,又梁彭孙等二十三人,与金甲臣等同谋。又国门射矢,吴万年所为云,皆构虚告变,迟晩取招,斩不待时,籍没家产。

12月15日

○甲午,台谏启曰:“大提学,主一国文衡,为士林宗匠,所任至重,必才德兼全者,可以当之。金安老前为礼曹判书时,政府启曰:‘往来所为,无改行之事。’六曹亦启曰:‘在朝廷则有所妨害。’云,而见递。其有物论如此,而今为大提学。其任岂下于礼曹判书乎?安老被政府六曹之驳,既递礼判,才阅月,而复以政府六曹之荐,遽授重任。朝廷是非好恶,岂若是其顚倒乎?尤为未便。请速递之。”传曰:“金安老事,前日政府六曹之启为是也,则果以为被论宜矣,前日之启,欲凭安老,构陷士林,朝廷上下,既已论断。且此文衡,岂人人而为之?今若拘于前日之启而递之,则是非尤为混淆矣。”

12月16日

○乙未,传曰:“生民休戚,系于守令,守令贤否,系于监司。前者严明殿最事,累次下谕,非徒不能奉行,专不用意,许多州郡,只有一员居中。咸镜道观察使韩亨允,递之可也。”

○台谏启前事,不允。

12月17日

○丙申,委官启曰:“广大之事,臣等以为,射矢与贴榜,同日俱发。其为思顺所为,似为明白。但虽思顺所为,而广大则以贴榜而来矣。既贴榜文,而又射矢于三处,决非一人所能办。广大恐或不能知也。”传曰:“委官之意,与予不异。若其人果为之,则何苦而不服?虽于其日为之,此人乃以贴榜而来,则必不知其事矣,不必更推也。”

○台谏启前事,不允。

12月18日

○丁酉,传曰:“凡进上家舍,已令户曹市准矣。然今闻其家舍,或有价不相直,家主多有暧昧云。今后毋更如此,公平市准,言于户曹。”

○禁府郞官,还自灵光复命。定虏卫金世圭,作罪充军于马岛,逃还其家,十一月二十五日自缢死。上虑有干于宋鹤孙告变,命拿来,事干推之。已而鹤孙就服,故还下本道,令监司推之。 ○台谏启前事,不允。

12月19日

○戊戌,台谏启前事,不允。

○传曰:“文衡之任,非人人所可为,而金安老事,政府曹共荐之,故予以为凡干议论,从后为之矣,今台谏以为:‘前毁后誉,前后有异,请归一定于是非。’云。何以为之?以此议于政府六曹。”领议政郑光弼、左议政张顺孙、右议政韩效元、户曹判书洪淑、左赞成金珰、右赞成尹殷辅、左参赞赵元纪、工曹判书安润德、吏曹判书金谨思、刑曹判书朴壕、礼曹判书孙澍等议曰:“安老初递礼曹者,政府六曹以为:‘被窜之人,即为六卿未便,故启之耳。’顷议大提学时,则以为我国主文衡者,凡事大交邻表章文词,皆出其手,不得已择能文者为之,而李荇已递,在朝之臣,他无可为之人,故政府六曹共坐受圈,安老之圈居多,故同议荐之耳。岂复有是非毁誉乎?其时则论礼曹判书耳,今则议大提学,前论后议,意各有在,非有异也。”传曰:“今大臣议,亦与予意同。”

○传曰:“台谏以金安老事,前后有异,请归一以定是非,故今议于大臣,则大臣议亦与予意同。文衡之任,非人人所为,当依大臣之议。”

○传曰:“来正月等延城尉禄,不知户曹何以为之耶?公主及延城尉,一年之内,相继而逝,其家丧事,办之甚难,其令户曹题给。”

12月21日

○庚子,拿咸从县令安恒上来,命推于禁府。

12月22日

○辛丑,以潘硕枰为礼曹参判,尹希仁为咸镜道观察使,金光辙为司宪府掌令。

12月24日

○癸卯,大提学金安老上疏曰:

臣将大提学请免事,曾渎宸聪,惶惧退伏,待论俟命,悠悠积日,尚阻兪音。盖义有难苟,让非虚辞。虽以聒冒为恐,亦焉得贪荣,而终默耶?窃以,臣资材驽下,学问蹇浅,久窃虚名,叨宠禄,逾僭之荣,自足招。矧惟愚执之性,动昧时宜。顷在己卯忤异之祸,迨将剥肤,丐持外符,仅以获全。尔后驯陞,尤出不次。挹损之念,虽切戒盈,倘来之滥,无计自解,惟知竭赤,庶为丝报之地,宁遑爱躯,以避不测之阱?逐骇悖之魂,自分荒瘴之弃,岂图春煦之仁,俾令枯骨,复润而回肉哉?退耕鄕井,合保馀齿,而顾无田庐可以自给,屏居都下,闭衡块缩,惴惴焉修省,馀愆之不暇,岂复以人事相关哉?自念狂赣,每与当路相失,区区独辙,妄驱直冒,何往而不之摧败?深知罪戾,纵自惩悔,奇命易舛,贱门多衅,殃积患丛,已自不堪。况又齿舌危怵,与日而深,恩除之下,辄益惊悚。臣虽无状,何以可安?福过之灾,实所甘焉,臣窃有痛之。巷议浮说,有欲捃臣,必渔连士类,欲构士类,亦必饵籍臣身,匿名标榜,甚指为党。初因驾空之嫌口,渐致铁之传疑。臣于士林,尝添馆阁,而顾乏奖成之素,士林于臣,邈无相接,而亦阙推与之望。况自流谪以还,后进之名,多始今闻,而半面之曾,盖亦绝寡矣。士林亦何由,知臣为人之何如耶?其不为平昔所记重若是,虽谓之同十日固严,但使之骤置仪表,其又洽众哉?臣之察疵咎诚深。至于臣躬,所不敢惜,然臣之罪,何涉士类,而必欲染而同网,有如彼者哉?其在深察。虽难售投之间,倘有易眩,亦岂免翁之感?澟澟履薄,方重祸,岂意不分之命,乃及惊惕之中?血指之拙,非独汗颡,谬施之恩,翻成灾怪,忧兢耿耿,何以克荷?窃惟文衡之寄,苟非斯文所根,士林所宗仰,莫之能当。臣之孱陋,文不足以黼黻,德不足以矜式,负讟之多,实累士林。人不言,臣岂不量?况此物论之出,实是舆公,䩄然非据,决不可处。此臣所以沥情开愊,干渎频复,而不能自已也。伏愿圣慈,俯谅中恳,亟降允许,非徒为臣之大幸,其于重器择材之道,亦为得也。“

答曰:”今者此疏,辞情甚切,然大提学,固非他官之例,亦非人人之所能堪任,故前日议于政府六曹而为之,顷于辞免之际,亦不允。其后又因台谏之启,议于政府六曹,朝廷之意,亦皆相同,今不须更辞。“史臣曰:”安老之奸邪情状,概见于此。初安老之谪,南衮为之主而摈之,沈贞、李沆、金克愊亦与焉,故安老之还,衮则已死,馀人皆受祸。诸人之罪,虽其自取,时论亦以为,不能无构成罗织之机云。当安老在谪之时,沈彦光为司谏,沈贞为相,彦光论贞纵恣之罪。贞因此含怒于一时名流,而人皆危惧。闵寿千与彦光相交,为之画计曰:‘今沈贞怀怒于士类,祸且不测。安老以无形之罪,见谪已久,今若拔引于朝,以摈沈贞,则士类可安。’云。彦光持此论,播诸同僚,许沆、许洽、李任,又与之同。蔡无择以安老妻族,为其指纵,因而唱为东宫孤立之说,并力拔引。终贻无穷之祸,可胜叹哉?“ ○日晕两珥。

12月25日

○甲辰,上诣孝敬殿,行昼茶礼。

12月26日

○乙巳,宪府启曰:“注书金振宗,近有物论,故前为注书,以三度越署经见递,而今复为此任未便。注书安宙,人物轻浅,不合近侍重任,请并递之。且注书之任至重,所当择差,而政院以有物论及轻浅者,驳杂荐拟,至为非矣。沈思顺凶逆之罪,初不依律文定罪,而自上用宽典至矣。其兄思恭,一家之事,非不知之。虽不缘坐,不可复齿朝列,请削去仕版。洪佑世往来江西之事,岂家长之所不知耶?其父景霖,亦不得无罪,今为忠勋府有司堂上未便。请递。”答曰:“金振宗、安宙,今既被论,递之。沈思恭,其父其弟所行如彼,依启。景霖则其子佑世,往来江西之事,知与不知,则不可知也,然佑世既已自明而死。且景霖所带,非如华职,以亲功臣,为其司有司堂上耳。递之似未可也。”

○日晕。

12月27日

○丙午,宪府启洪景霖事。谏院启曰:“兵曹正郞金漹,所行邪慝,素多物论,不合政曹。待教金伯醇,人物邪鄙,不合近侍。请并递。”答曰:“洪景霖事,不允,馀皆依启。”

○日晕。

○夜,流星出参星下,入南方天际。

12月28日

○丁未,宪府启洪景霖事,依允。

12月29日

○戊申,日晕。

12月30日

○己酉,日晕。

○上诣孝敬殿,行昼茶礼。

○是年民口,三百九十六万五千二百五十三。

注释